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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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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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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4 00:57:54
第五十七章 趙昊升官

  一個老年吐蕃人倔強的舉起一根長矛站在婦孺群的最前面準備做最後的抵抗。“敢於反抗大軍者死!”趙昊冷冷的下達了軍令,狂奔的騎兵毫不猶豫的就從老人的身上踩了過去,在這之前,他的身上已經佈滿了弩箭……

  騎兵不理睬嚎哭著奔逃的婦孺,繞過她們踩著冰涼的河水繼續追擊那些精壯的吐蕃人,他們才是殺死宋人的主犯。吐蕃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游泳的種族,他們不曉得厚重的羊皮襖會把他們拖進水底,即便是抱著一些木頭也避免不了這樣的命運。

  趙昊眼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吐蕃人沉入水中,眼中只有冰冷一片,離河岸近一些的吐蕃人被騎兵甩出來的繩圈套在脖子上生生的從水里拉出來。

  有一個最粗壯的吐蕃人似乎成功了,他抱著一根木頭順流而下,在經歷了九死一生之後終於渡過了這條十丈寬的河流,精疲力竭的爬上對岸的土地。很明顯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如果是戰士他就會明白十丈的距離依舊在弩箭的射程之內。

  他站起身子想要朝對面的騎兵咆哮一聲發洩一下胸中的怒火,卻看見對面那個穿著黑甲的騎兵舉起了手裏的強弩,他聽見了弩機的響聲,也看見了從強弩中飛出來的三支弩箭,來不及躲閃,三支弩箭全部釘在他寬闊的胸口……

  騎兵們將那些婦孺從遠處驅趕了過來,副隊小聲的道:“按照滇西草原歸置府的規矩,這些人應該全部處死!”

  趙昊解下頭盔瞅瞅那些羔羊般的婦孺冷冷的道:“結案吧,兇手已經全部伏誅。把這些人全部押解去歸置府,我們是軍人,不是歸置府的捕快,要殺婦孺就讓他們去殺,驕傲的軍人幹不出殺婦孺的事情。莫要汙了我們的名聲!”

  副隊點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的職責是守衛草原,不是緝捕盜賊和捉拿殺人犯。”

  押解著這群罪犯整整走了兩天才來到天鷹湖畔的歸置府所在地,才經過了一個冬天和半個春天這裏就變成了一座相對繁華的小鎮子,已經有了一條極為簡陋的街道,到處都是成群的牛羊和扛著貨物的小商販。

  趙昊甚至在街尾看到了一座小小的青樓。兩層的木樓上,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子不斷地向趙昊他們招手。

  一個胖胖的商人殷勤的抓住趙昊的戰馬韁繩道:“將軍,一看您就是得勝歸來的猛士,怎麼抓了一些農奴?如果將軍願意,老夫願意出高價購買。絕不敢讓將軍吃虧!”

  趙昊俯下身子道:“你可知道這些人剛剛殺了他們的前主人?哦,你可能認識合意升的管事!他被人用木樁子釘在胸口流光血死的,怎麼,你還想要這些農奴?”

  胖商人臉上的肥肉哆嗦了一下道:“既然是見過血的,老漢還是不要了,著吐蕃人就像老虎一樣,一旦沾了血,以後就會嗜血。用不成了,您還是拿去正法吧,可惜了。好好的怎麼就殺了人……”

  趙昊見胖商人嘀嘀咕咕的走遠了,冷笑一聲準備離開,忽然聽到頭頂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才發現是趙挺,他衣衫不整的趴在一群妓女中間,敞開著衣襟朝自己的笑。趙昊搖搖頭。用馬鞭子指指那些被抓回來的吐蕃婦孺示意自己有要務在身,沒工夫去青樓鬼混。

  趙挺一個大翻身乾脆從青樓上跳了下來笑道:“十六哥。好事啊,樓子裏的兩個僰人女子前凸後翹的讓人冒火。小弟全給包下來了,押送人犯的的事情交給老楊就成,我們兄弟鬆快鬆快。”

  趙昊皺眉道:“我記得你以前進青樓的時候一般都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最看不起那些當街賣肉的,如今怎麼喜歡上這一口了?”

  趙挺笑道:“小弟被將軍派去小松山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駐守了半年,回來之後看母豬都是雙眼皮的哪里敢挑。”

  趙昊幫自己的族弟整整衣衫道:“不要再玩了,嬸嬸她們在京城裏為我們擔驚受怕,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是來錘煉自己來的,還記得陛下淚流滿面的要求我們的話嗎?趙氏家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現在不是玩的時候,等太子正式繼位之後,哥哥我陪你去東京最大的青樓胡混。”

  趙挺笑道:“小弟看到的和哥哥您看到的不同,小弟只看到我大宋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時候,大軍縱橫四海所向無敵,來日我們兄弟定能驅大軍縱橫天下的。”

  趙昊搖頭道:“我們身在京西軍中自然會有這樣的感覺,你知道不?曹榮在建昌府兵敗身死了,四千大軍逃回來兩千余人,曹榮自己的首級被人家大理人割了下來送去了東京,假說是盜匪所殺,皇后大怒,要求樞密院下令要我們兵進大理國呢。”

  趙挺笑道:“曹榮早就該死了,能挺到開春確實好本事,再說了,怒的是皇后又不是陛下,她就算是再暴怒關我門屁事,咱們就這麼多人手,顧得了草原,就顧不了大理,大帥連自己的字型大小都製作成了旗子幫建昌府了,還要我們怎麼辦?走吧,弟弟先陪您去交差,然後我們好好的喝一杯,我從猴子那個王八蛋那裏換了一壺好酒……”

  歸置府的主官就是彭九,他的職責就是調停草原上的糾紛,以前是梁輯,彭九猜拳輸了以後就變成他了。趙昊,趙挺進了歸置府大堂,發現彭九兩隻腳翹在桌子上,手裏拿著一個碩大的行軍水壺正在喝酒,滿大堂裏頭飄著濃郁的酒香氣。趙挺一屁股坐在彭九的桌子上,腆著臉問彭九要酒喝。

  彭九把酒壺塞給趙挺,瞅瞅直直站在那裏的趙昊道:“你小子沒有你弟弟來的有趣,有什麼事自己處理了就好,非要弄過來煩我嗎?”

  趙昊沉聲道:“啟稟將軍,卑職發現草原上殺主叛逃的事越來越頻繁,再這樣下去會釀成大亂的,卑職今日擒拿回來的吐蕃農奴應該如何處置還請將軍示下。”

  彭九瞅瞅坐在桌子上的趙挺道:“這是第幾起來著?”

  趙挺把嘴離開水壺笑道:“前面是五次,這是第六次。”

  彭九笑道:“是啊,奶奶的,死了六個有錢人了,這可不好辦啊,那個叫做什麼狗屁的京城商會的王八蛋還跑來質問老子兩回了,現在又出事,那個狗日的可能還會再來。”

  趙昊見彭九顧左右而言他,皺眉道:“將軍,這六起農奴造反事件都發生在種地的農奴身上,而那些放牧的牧奴們卻什麼事都沒有,以此來看,這些吐蕃人就不適合耕種,只適合放牧,那些京城和瀘州的商賈們對吐蕃人煎迫過甚,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就無法避免了。”

  彭九摸著自己粗硬的胡茬子瞅著趙昊笑道:“你說說,這事該怎麼辦才好?老死人總不是個辦法。”說著話把酒壺從趙挺嘴上奪下來塞進趙昊手裏。

  趙昊仰起脖子猛猛的灌了一大口烈酒,吐一口酒氣斬釘截鐵的道:“該幹什麼的就去幹什麼,會種地的去種地,會放牧的去放牧,近日遷進來大量的僰人,他們喜歡種地,也會種地,起農莊的商賈就該去雇傭他們,吐蕃人就該去放牧。

  這些僰人都是有戶籍的大宋百姓,自家的土地不夠夠耕種,從商賈那裏租一些土地過來種就和關內的大宋百姓沒有什麼區別了,一方面增加了收入,商賈們也有了收入,也不敢煎迫大宋子民,把手裏不會種地的吐蕃人賣給開牧場的商賈,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彭九的眼睛都亮了,拉住趙昊的手高興的道:“娘的,老子麾下原來人才濟濟,這才發現啊,小子恭喜你,你升官了,歸置府的主官以後就是你了。”

  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顆印信拍在趙昊的手裏哈哈大笑。趙挺在一邊擠眉弄眼的恭喜自己的十六哥升官。

  趙昊驚詫的道:“國之重器怎能如此私相授受?”

  彭九怒道:“老子的這個倒楣差事是猜拳得來的,你小子不服嗎?讓你拿著你就給老子拿著,否則就派你去小松山!”

  趙挺很有眼光的把自己十六哥推到座位上坐下,轉頭就對發怒的彭九道:“將軍,那個小春樓來了兩個前凸後翹的小娘子,不如您和屬下一起去見識見識?”

  彭九轉怒為喜連忙問道:“果然?”

  趙挺大笑道:“當然,屬下在京城也算是閱花能手,如何能走眼。”

  彭九大喝一聲道:“還不趕快前面領路,帶本將去見識見識……”

  趙昊眼看著彭九和趙挺走了,又看看偏廳裏慢慢喝茶的主簿,無奈的對主簿道:“把歸置府成立以來所有的卷宗拿上來。”

  京西軍中的主簿對眼前這種形式的長官變換毫不奇怪,這些人對軍職看得比天大,對軍中佈置下來的文職卻毫不在意,一頓酒,一場賭局下來自己的長官很可能就會換掉,這種人一般都是屍位其上的,忽然間來了一位要看卷宗的長官著實有些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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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舊事重提

   對於權力趙昊並不拒絕,他的品質還沒有那麼高尚,但是他也不在乎這個處置府主官的職位,他在乎的是這個職位能讓自己快速的融入到京西軍裏面去。一個圈子一旦形成,圈子裏的人就會有意無意的排擠外來人,趙昊清楚自己對於京西軍來說還是一個外來人。

 在京西軍的圈子中最核心的人自然是甲子營舊部,一個甲子營老兵就能和督率一級的官員稱兄道弟,而督率絕對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甲子營舊部之所以還沒有成為督率這樣的六品官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們自己不願意當官。如果他們願意,以他們的軍功戰績來說足以勝任這個職位。

 趙昊想加入這個圈子,非常的想加入,因為一旦加入之後他相信自己在皇帝眼中的價值會大大提升,從小就學習權謀的趙昊如何會不明白京西軍對大宋帝國來說意味著什麼。

 處置府的卷宗看得讓趙昊頭昏目眩,這些卷宗中所有案件的處置都在明顯的偏向馬場,不管馬場和農場之間發生了什麼糾紛,正確的永遠是馬場,即便是馬場的戰馬啃食了農場的禾苗,對的依舊是馬場,判決詞上寫的清楚,農場根本就不該開在牧場旁邊……這是赤裸裸的偏袒。

 看了那些舊的卷宗之後,趙昊當然知道自己發現的這次殺人案該如何處理了,牧場的人手總是不夠的,而站在門口把手統在袖子裏的胖商賈已經笑眯眯的來領人了……

 處理完政事,趙昊才想起來喝口茶,而趙挺和彭九已經面帶淫笑回來了,彭九隨意的拿起趙昊的判詞讓趙挺給自己讀了一遍。然後大笑道:“處置的比老子好多了,老子從來就沒想過找個什麼藉口,你能想到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上回張方平麾下的一位通判州事還回文說老子的判詞狗屁不通,這回不會再說了吧?以後這事就你來幹。”

 趙昊點點頭,主動領下來這個差事。彭九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老粗,自己這位皇族來偏袒牧場,比他這個京西軍中的人更加的方便和有效。

 趙挺搓著手笑道:“將軍,曹榮的腦袋沒了,怎麼什麼時候進軍建昌府啊?卑職以為這事一定沒機會善了的。”

 彭九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笑道:“怎麼說?”

 趙挺湊近彭九道:“您看啊,曹榮被殺了,誰都知道這傢伙會死,也該死,可是不管他在建昌府幹了什麼不該幹的事情。下手殺他的人只能是咱們宋人不該是什麼盜匪!”

 趙昊淡淡的道:“先要找出大理軍隊假扮強盜的證據,我們才好興師問罪。”

 彭九拍拍趙昊的肩膀道:“小子,我再給你上一課,京西軍做事從來都不需要什麼證據,還要我們想進攻大理,我們就會進攻,打下來之後再慢慢地找證據,相信到了那個時候。你想找出大理皇帝親自率兵殺了曹榮的證據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大帥在很久以前就說過一句話,作戰是我們的事情。找藉口是九寺之一的鴻臚寺的事情。”

 趙挺咕咕笑道:“咱們就是管殺不管埋?”

 彭九認真的對趙挺道:“小子你給我挺著,咱們能狂,但是作戰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老子之所以身經百戰之後還能活著,靠的就是謹慎二字,你以後看到別的老兵穿兩層胸甲,卻把腿上的護甲去掉的時候千萬莫笑。你如果想要活的時間長久一些最好跟著學,能從戰場上活著下來的傢伙沒一個是簡單的。

 你真的以為咱們守在滇西草原上吐蕃人就不敢下來?告訴你吧,我們還沒有那麼厲害,他們之所以不下來,是因為咱們的商隊把交易的物件向前延伸了。高原上的吐蕃人不用作戰就能獲得咱們大宋出產的東西,再說高原上戰亂不休,沒有一個部族願意冒著損耗自身實力的危險下高原作戰,這才是主要原因。”

 趙昊給彭九倒了一杯茶道:“將軍,莫非大帥是要把滇西的舊事在高原上重演?難道這就是著名的故技重施?”

 彭九非常享受趙昊求學的態度,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這就是大帥的高明之處,京西軍之所以百戰百勝,最重要的就是不打沒把握的仗,每一次出征,我們都很清楚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力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所以大家也願意為成功冒一次險。

 趙昊,你既然喜歡多想,就乾脆想的細一些,先弄明白高原上的吐蕃人明明知道滇西草原的丟失就是從商賈開始的,他們為何不制止商賈進入高原,反而搶著和大宋商賈交易。”彭九說完話就拍拍趙昊的肩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回去睡覺了。

 趙挺也張大了嘴巴打了一個哈欠,朝若有所思的趙昊搖搖手也徑直走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處置府大堂裏的牛油蠟燭亮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時候趙昊才放棄了把自己帶入到吐蕃頭人之後處置商賈的做法,昨夜身為吐蕃頭人的他想了無數的辦法,依舊沒有想出一個破局的辦法,除非高原上的吐蕃人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大家齊心協力的抵制宋國商賈,否則單一的一個部族抵抗商賈,那是在找死。

 趙昊想過了,想要已經相互攻伐了上百年的所有的吐蕃人團結起來,即便是他們信奉的神靈都做不到……

 有了大宋商賈幫助的部族會逐漸變得強大起來,他們會有更好的兵器,會有更充足的糧秣,傷兵也會受到更好的照顧……

 如果單一的部族受到這樣的資助,這個部族會有更大的可能統一高原,可惜,這個逐漸強大起來的部族立刻就會被別的相對弱小的部族圍攻,而大宋商賈從來都不會只資助一個部族!

 有了更加好的兵刃,和更加充足的糧秣,更加勇猛的戰士其結果就是死的吐蕃人更多……這幾乎是一道無法解開的枷鎖。趙昊不知道大帥想把自己的魔爪伸到那裏,他只知道只要吐蕃人沒有放棄彼此間的仇恨,大帥的魔爪就會一直伸向皚皚的雪山。

 一想到大帥如今正在豆沙寨種地,他的後背上的寒毛直豎,看似躬耕田畝的大帥從來就沒有停下他攻伐的腳步,只不過這次他動用的兵力是那些看似貪婪的商人。

 雲崢把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吐蕃高原的地圖上,對閉目養神的張方平道:“只要不打亂商人的步伐節奏,你很快就要有一塊新的屬地了,個人的利益才是禍亂之源,所以我從不允許自己人相互攻伐,因為這種傷害對我們這個種族來說有著雙倍的傷害!”

 張方平睜開眼睛笑道:“所以你寧願遠走海外也不願意在國內搞事情?你對我們這個種族的愛比我深,也來得比我雋永。你會成為這個種族的聖人的,老夫相信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原來一個背負著屠夫之名的將軍才是最愛這片土地的人。”

 雲崢淡淡的道:“我沒你說的那麼高明和崇高,我只是抱著一種小商人的心思在做事,我寧願肉爛在鍋裏,也不願意別人撈到好處。”

 張方平點點頭道:“最好的道理其實都是用最平凡的文字寫成的,既然你抱著這種心思,那麼大理國你還是打算走一遭?曹榮這塊肉被別人夾走了,你不打算奪回來?”

 雲崢搖搖頭從案頭取過一長聖旨遞給張方平道:“京城來八百里加急的旨意了,是鄒同書寫的,龐籍和韓琦已經在上面背書,皇帝把曹榮的事情定性為皇家家事,準備派皇家自己人去處理,嚴令我不得輕舉妄動,甚至不得提供明裏暗裏的支援。”

 張方平看完聖旨皺眉道:“誰會過來?既然過來處理皇家內事,不來一位親王恐怕說不過去,溫王趙褆早亡,悼獻太子趙佑早亡,昌王趙只早亡欽王趙祈早亡,如今只剩下一個多病的信王,官家不會把骨病林立的信王弄來吧?”

 雲崢又拿出一封私信晃晃對張方平道:“沒錯,來的就是信王,咱們大宋的大宗正,趙旉和趙延年是副將,只要是信王提出要的人手我不得拒絕,重要的是正在參加訓練的趙氏族人要全體上陣,信王最多能從我麾下調用六百人,不知何故!”

 張方平歎息道:“陛下一定非常的痛苦,他想早日看到成果,這些皇族子弟才接受了不到九個月的訓練,如何上得了戰場?”

 “以前的時候陛下曾經和我說起一種選將的法子,那就是養蠱選將,當時還以為陛下被我說服了,沒想到他心裏從來都沒有放棄這個念頭,只不過這一次好歹把大理人當做了磨刀石。”

 雲崢喟歎一聲,撂下手裏的私信,皇帝用詔書確定了大概的軍事意圖,然後用私信曉之以理的告訴自己他的真實想法,這已經是非常給臉面的事情了,他不好不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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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皇帝的邏輯

  雲崢不喜歡聽別人的隱私,更不喜歡說別人的隱私,尤其是皇帝的隱私事情說多了會倒楣。先帝爺總共只有六個兒子,官家是最小的一個,前面的五個死了四個,信王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一場大病讓信王從此很少能從床榻上起來,現在卻康復到了能夠領兵打仗的地步了,實在是讓人驚駭。

 說來也怪,官家是先帝最小的一個兒子,他出生的時候章獻明肅皇后劉娥已經老的生不出兒子了,所以這位資質最差的兒子最終當了皇帝。

 雲崢在心裏不斷地感慨,雖說先帝的幾個兒子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可是還要講究一個出生的時機,時機不對就算是有六丁六甲護佑,含著金箍棒出生也活不到第二天,時機對了,哪怕你母親是皇宮裏刷馬桶的,也能龍飛九天成為九五之尊,比如官家出生的時候就恰到好處。

 開國皇帝是殺出來的,而太平皇帝就是生出來的,這個誕生的時間還不能出錯,比如官家,只要早出生五年,雲崢就敢打賭,官家早就在少年時期就像現在一樣躺在床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了,哪來的機會用養蠱選將這樣殘酷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晚輩。

 皇家人和外面的人不太一樣,生病的時候生的天崩地裂,奄奄一息說死就死毫不拖遝,如果外面的大環境改變了,不管是什麼癆病,還是腦袋出了問題,哪怕是死的就剩下一口氣了說好就好一點都不含糊,頭一天家人還在準備喪事,墳坑都挖好就等著埋了,第二天立馬就能騎上馬去南山獵虎射熊。一頓飯肉十斤飯三斗。

  信王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幾十年不見外客,誰都以為他躺在床上在苦熬日月,誰知道他竟然不聲不響的生了八個閨女,還各個長得如花似玉,雲崢根據閨女的相貌推斷。閨女的母親長相不差,最少能彌補信王的長相差距。

  至於兒子,這是老趙家的傳統,生下來一般都會死掉,尤其是信王的兒子死的比趙禎前面幾個兒子還要快。一個從未走出東京一步的信王,如今終於蛟龍出海了,雲崢幾乎能想像得到信王如今會是用怎樣的愉快心情來看待蜀中山水的。雲崢抓抓頭髮,他怎麼都想不出這樣的一位王爺如何才能管束得住趙旉,趙延年這樣的悍將。

  他發現自己已經控制不住這兩位悍將了。這兩個傢伙從進入白虎節堂開始就心懷鬼胎的左顧右盼,最後乾脆把目光盯在自己的腳尖上頭都不抬一下。

  “我剛才的話白說了是不是?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趙旉,趙延年,你們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嗎?”雲崢敲敲桌子提醒這兩個心頭小鹿亂撞的部下。

  趙旉抬起頭尷尬的道:“大帥,屬下有幾分本事您還不知道嗎?”

  “知道啊,所以我才把你打發去管理軍械庫了,現在你們兩位就要帶著族兄弟去討伐大理。平定建昌府,你們覺得自己能勝任嗎?”雲崢說的很是尖酸刻薄。

  趙延年拱手道:“屬下覺得自己還是去管理糧秣比較順手。”

  雲崢歎息一口氣。把身子靠在寬大的虎皮交椅上無奈的道:“我就害怕你們這麼回答我,你們自己都沒有必勝的信心,如何能帶著一群新兵打贏大理人,段思廉這些年聽說一直在臥薪嚐膽,這麼些年下來,也不知道舔破了多少個豬苦膽。從他這一次利用盜匪果斷出擊,並且斬首了曹榮,就能看出來這傢伙的膽子大了很多。你們在我面前連看我眼睛的膽子都沒有,如何去擊破胸中藏有無限怒火的段思廉?”

  趙旉抬起頭大聲道:“大帥虎威卑職自然不敢冒犯,但是他段思廉。卑職還不至於連面對的膽子都沒有。在京西軍中卑職是軍械官,就是卑職這個軍械官也有信心擊潰段思廉的軍隊。”

  雲崢笑著點點頭道:“有信心是好事啊,陛下給我下令了,不准我明裏暗裏的幫助你們,說說你們的打算,我就是聽聽不發表意見。”

  趙延年笑道:“陛下的旨意中允許屬下從京西軍中挑選六百人,屬下就打算挑選六百人,不多一個,也不少一個。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陛下的旨意用到極致。”

  雲崢嘿嘿一笑,就從文海裏取出一張寫滿人名字的大紙不小心掉在地上,這是他花了十天時間才確定的名單。

  趙延年搶前一步,不露聲色的撿起地上的紙張小心的揣懷裏道:“卑職和趙旉商量了,陛下的旨意中沒有確定具體的攻擊時間,所以卑職認為,信王帶來的一萬四千龍虎禁衛需要在豆沙關後面的沙家坪休整三個月,否則將不知兵,屬下的仗沒法打。”

  趙旉補充道:“五尺道艱險蜿蜒,不適合騎兵出擊,所以屬下準備挑選出六千善於山地作戰的精銳進入迴旋餘地不大的建昌府作戰,主要以突襲為主。”

  雲崢笑道:“都他娘的是突襲了,你還要六千人幹什麼?六千步兵翻山越嶺的去偷襲?是你腦子壞了,還是你當段思廉是死人?”

  趙延年笑道:“四千人是主力,兩千人專門背負火器和箭矢!”

  趙旉又道:“卑職等人不理睬路上的雜魚,一路疾行直撲木奎城,此戰目的是為了打掉大理軍隊的中樞,而後每戰不留降俘殺到大理人心驚膽寒再也不敢抵抗為止。”

  趙延年奸笑道:“即便是偷襲不成,屬下也能帶著大軍從瀘沽湖一帶徒步進入滇西草原,聽聞大帥昨日已經把梁輯將軍派去稻城剿匪?不知這一次還有沒有盜匪進入大理善巨府?”

  雲崢發愁的道:“總有些賊骨頭不甘寂寞的非要挑戰本帥的耐心,到時候讓梁輯好好的梳理一下滇西,說不定真的會有盜匪進入善巨府,你們要小心了,這些盜匪會極度的兇悍,如果你們肯說點好話,說不定會讓你們從他們的寨子裏經過。”

  趙延年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卑職就不需要大帥的幫助了,不過會有兩千人扛著大帥的旗號在建昌府燒殺搶掠。”

  雲崢怒道:“有你們這些混賬在,老子的名聲算是徹底的毀了,既然已經做好準備了,那就滾蛋,一個是軍械官,一個是糧秣官,應該知道突襲需要配備那些東西,如果短缺了什麼,就去找張方平要,他就在豆沙關正在為信王修建養病的地方。”

  趙旉,趙延年叩別了雲崢之後就去做準備去了,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大帥是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助自己這些人。十個月的訓練是不足以將一些紈絝子弟訓練成百戰猛士的,派這樣的一群人上殘酷的戰場還太早了些,如果真的像陛下信中所說不許借助京西軍的力量,他們不認為這群人能夠活下來多少。

  精銳是要靠勝利來餵養的,一支軍隊的氣質的提升來自於每一場難得的勝利,悍卒的氣場還沒有養成就要匆匆的上戰場,這是一場災難!

  信王這位沒有兒子,也基本上沒有什麼盼頭的親王來到豆沙關就是為了親自見證這場不知勝敗的戰事,皇帝寧願眼看著曹榮喪命,寧願冒著禁衛軍和皇族子弟死傷慘重的危險也要找出幾個可用之材來。沒有成材的皇族子弟對病榻上的皇帝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生還是死都一樣,這就是皇帝的邏輯。

  雲崢認為不管是趙旉還是趙延年基本上已經具備了領軍的條件,他們是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該有的軍事素養還是具備的。

  春天栽種的青稞如今開始揚花吐穗了,這時候就需要澆一場透水來保證青稞有足夠的水分來應對交配後的疲憊,不管是孕婦還是孕育青稞的青苗都需要獲得足夠的照顧。葛秋煙懷孕了,這對雲家來說是大事,陸輕盈喜孜孜的看著處處小心的葛秋煙,就像看著自家將要生產的母牛。

  自從有了雲霆之後,她就不關心葛秋煙懷不懷孕了,自己身邊已經有雲家長子傍身,葛秋煙再懷孕也不過是在為雲家開枝散葉做貢獻。雲崢掘開水塘的堤壩,看著水塘裏積蓄的水流進青稞田裏,拄著鋤頭看著青綠色的青稞苗充滿了喜悅。

  葛秋煙就坐在地頭上的棚子裏,自從再次懷孕之後她就對雲崢非常的癡纏,不管雲崢在那裏,她都喜歡跟著,而雲崢也喜歡她跟在自己身邊,這時候的葛秋煙總是那麼的耐看,從她身上能看到所有女性所能散發的美麗,雲崢總覺得這個女人其實是上天給自己的恩賜。陪著她坐在地頭,瞅著面前這一片蔥蘢的田地,這樣的感覺比大勝之後帶給他的感覺還要強烈。

  狗熊一家三口已經全部長成大熊了,晃晃悠悠的從不遠處的地埂上走過去,寨子裏的人為了教會狗熊一家三口不弄壞莊稼費了很多的心思,緞子一樣油光水滑的皮毛把它們從野生狗熊徹底的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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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巨鱷入水

  現在沒有獵戶再去費心的去捉這一家三口了,雲家的洋財他們發了四五次之後,再次來的時候獵戶們面對的就是豆沙寨子裏的人的怒火了,狗熊自然是無辜的,倒楣的只好是獵戶了,把豆沙寨子裏的人當做傻瓜來對待,打死都不虧。

 葛秋煙招招手,三隻狗熊就快活的跑了過來,身上的皮毛在脂肪的作用下水波紋一樣的上下蕩漾。雲崢的午餐就吃了一口,母熊就流著口水蹲在邊上眼巴巴的看著,這樣子就沒法子吃下去,只好連餅子帶醬牛肉一起塞到母熊的嘴裏,它吃的很是開心。

 雲三看不起母熊的樣子,無所謂的吠叫了一聲就重新佔據了雲崢的腳面,剛剛被葛秋煙喂的飽飽的,它提不起一點和母熊作對的興致。和人相處的越來越艱難了,雲崢喜歡和家裏的狗,看家蛇和外來的狗熊在一起,這樣不費心!

 在乾草上把一個斗笠扣在臉上小睡一會,葛秋煙就坐在旁邊做一點針線,身邊還放了一些漂亮的小虎頭之類的樣子,雲三繼續把下巴搭在雲大的腳背上休憩,至於狗熊一家三口已經下到水塘裏捉魚去了。

 雲二走了,帶著一些連雲大都不知道名字的人走了,臨走的時候臘肉和秦國哭的很慘,不過雲二還是走了,走的很開心,因為大夫告訴他秦國已經有身孕了。

 他幾乎是在一夜間長大了,雖然嘴唇上依舊只有軟軟的絨毛,他卻不願意剃掉,倔強的留了下來,準備給自己的胡須留的長一些,這樣顯得比較老成。

 大宋的人對海洋並不陌生。大宋海外貿易興盛,遠遠超過前代。宋廷為了增加財政收入,對海外貿易十分重視。太祖開寶四年,在廣州設市舶司,後在杭州也設市舶司,廣州、杭州二市舶司掌管嶺南及兩浙路各港對外航海貿易收稅等事務。

 後又在明州設司。廣州、杭州、明州合稱“三司”,以後又在泉州和密州設二市舶司。

 商船出海必先呈報市舶司領取公憑才能啟行。外國商船到達我國港口必先報告市舶司,由它派人上船檢查,徵收其貨物的一成作為進口稅收。抽取的貨物解送京城上交國庫叫“抽解”,“抽解”是朝廷的重要財政稅收。

 規定十種貨物為禁榷物,即玳瑁、象牙、犀角、賓鐵、虌皮、珊瑚、瑪瑙、乳香、紫礦、黃銅。全部由市舶機構收購,其他貨物也收買一部分,總稱為“博買”。抽分是實物稅收,博買是帶有強制性限價收購的一種變相市舶稅。抽解和博買來的貨物一律送交朝廷。

 後來因為雲崢的緣故。凡是要進入密州參與東京河北交易的胡商,必須用商船空餘的貨位上載入嶺南出產的稻米,從而極大地減輕了運河漕運的壓力。

 大宋近海的運人海船,大部分以客舟為主,這種船長十余丈,深三丈,闊二丈五尺,可載二千斛粟。每舟篙師水手可六十人。內部有獨特的水密艙構造。

 客舟分三個艙:前一艙底作為爐灶與安放水櫃之用。中艙分為四室。後艙高一丈餘,四壁有窗戶。上面有欄杆。采繪華煥而用簾幕增飾,如果船上乘坐的是朝廷的使節,使者官屬各以階序分居之。甲板上有竹篷,平日積疊,遇雨則鋪蓋周密。

 大宋還造過很多車船。車船也是中國古代人民重要的發明創造之一。它是在唐德宗時由荊南節度使李皋最早設計製造成功的。可稱是現代輪船的始祖。

  宋初時,車船已在水軍建制中大量使用。車船是一種戰艦。它有兩個木輪槳,每側一個,一輪叫一車,以人力用腳踩踏,帶動輪槳轉動。使船行駛,前進速度很快。史稱翔風鼓浪,疾若掛帆席。到大宋的時候時,輪槳增多,有四輪、六輪、八輪、二十輪、二十四輪以至三十二輪之多。

  雲二這次前往密州最重要任務就是獲得足夠的海鰍船,這是車船的一個變種,因為這種船在海上運轉靈活,輕便快速乃是海上作戰的最好工具,只可惜這種船直到現在依舊不為大宋官府所重視,但是雲崢清楚的知道數十年後南宋猛將虞允文就是依靠海鰍船在採石磯殺的金國大敗,充分的證實了這種船的威力。

  石中信的親信已經抵達密州了,老管家按照雲崢的吩咐,已經在搶先一步打點地方的官府,爭取趕在雲二抵達密州之後弄到五到十艘海鰍船。當年石家通行北方的巨舟海客船,雖然它的性能依舊優良,但是在雲家兄弟眼中,這種船依舊不能勝任海上作戰。

  軍艦的頭小,尖底呈v字形,才便於破浪前進。身扁寬,體高大,吃水深,受到橫向狂風襲擊必須很穩定,同時,結構堅固,船體有密封隔艙,必須加強安全性。底板和舷側板分別採用兩重或三重大板結構,船上多檣多帆,便於使用多面風。大船上又必須設有小船,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救生、搶險。

  至於每只船上裝備大小兩個錨這一類的裝備宋船上早就有,行船中也有探水設備。再加上已經固定成型的指南針,有了這些東西就極適合於遠洋航行。雲二的遠行對於雲家來說意義深遠,這是雲家最重要的一次大變革,雲家的重點將從陸地逐漸向海洋上轉移。

  甲子營如今和雲家已經骨肉相連,是沒有辦法分割的一個整體,雲崢做出轉移到海上的決定後,在甲子營的內部會議上引起了極大地紛爭,年紀大一些的甲子營部眾不願意離開目前豐饒的陸上生活,但是年輕一輩卻野心勃勃,他們這些年隨著商隊和軍隊走遍了天下,最遠的還坐船從廣州到達了闍婆,藍裏國,大食國,而專門走陸路的商隊則到達了蒲甘和天竺,他們不約而同的見證了海洋的富庶,和擁有一支海上商隊的必要性。

  甲子營的強大給了他們無窮的信心,給了他們藐視天下的膽量,即便是大海的波濤也不能讓他們有絲毫的退縮。

  他們的願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到了最後,老一輩的甲子營老人不得不服從這些比他們更有見識,更有膽量,也更有學問的晚輩的意見忍痛答應去海上發展,他們不願意兒孫輩全跑了,最後只剩下自己枯守著大量的財富蹲在陸地上。

  國人對幸福的看法從古到今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即便是吃些苦也是甜的,他們被兒孫們用幸福的名義綁架了。也就是在這一次雲二出行,雲崢將星盤和鷹巢的調遣權力全部給了雲二,除了東京花娘那一片之外,他有權調動雲家在大宋沿海的全部經濟實力和人手。

  陸輕盈已經為此整理了三天,又和雲二在書房裏交談了整整兩天,才把所有的實力分佈和人員位置完全交給了雲二。即便是雲二也不得不吃驚雲家在這些年裏竟然將根基打的如此深厚。他甚至以為在佈置雲家勢力的起初,自己的大哥可能動了篡位的想法。

  很奇怪,寒林總能隨時隨地找到雲崢,這一次他是從青稞地裏走出來的,如果不是狗熊一家三口總是警惕的看著他藏身的那個地方,猴子都不會想起去親自看看那片讓狗熊擔心的地方。

  “你弟弟走了,帶走了大量的山精水怪,也帶走了大量的錢財,豆沙關的大宋錢莊開出了海量的銀票,能告訴我他去幹什麼嗎?”和雲崢相處的時間久了,他知道與其自己窺人隱私惹得雲崢反感不如親口問出來比較好。

  雲崢拿開扣在臉上的斗笠,先是看看葛秋煙,然後才笑道:“老子不和你們玩了,準備去海上討生活去。”

  寒林笑道:“那就和我沒關係了,我的職責就局限在陸地上,海上的事情與我無關,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雲崢笑道:“其實我現在就想走,只是撂不下自己這些年辛苦經營的大好局面,總要弄出個結果出來才好安心離開。”

  寒林沉默了一陣子道:“確實很沒意思,陸地上混的久了,總會有出不盡的麼蛾子,不如去海上清靜一些。如果需要我幫助就說話,有些事情我們幹起來比你方便一些。”

  雲崢笑道:“這就對了,我會在船上給你留一個倉位的,幫我弄清楚渤海,東海水上的那些海島,如果能弄到航海圖就更好了。”

  “這些活不難,市舶司裏有我們的人,只要是大宋現有的航海圖,我們都能弄來,但是先說好了,一個艙位是不夠的。”

  寒林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臉紅,他自己為大宋的機密作戰了一輩子,到了如今卻要拿大宋的機密來鋪墊自己的退路。

  雲崢歎息一聲道:“你看看,這狗日的世道把人都逼成啥了,我不懷疑你對皇帝的忠誠,即便是在你交出這些機密之後我依舊不懷疑。來吧,帶著你那些註定要被遺棄的部下來吧,我們一起找個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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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謎一樣的信王祉

雲崢從來都不會去羞辱傾向自己的背叛者,尤其是寒林這種已經自責到極點的背叛者。寒林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親口說出用航海圖換落腳地的要求,這個要求是不能拒絕的,一旦拒絕,自己絕對會成為寒林此生最大的仇敵,和一個類似刺客一樣的傢伙結仇,雲崢非常的擔心,這就是他在回答寒林問話的那一刻為什麼會特意瞅一眼葛秋煙。

葛秋煙打不過寒林,更不可能在懷著身孕的時候和寒林打架,背叛者的心靈是脆弱的,經不起半點冷言冷語,萬一當場暴走就麻煩了。寒林來到雲崢的身邊坐在地上用力的抓著自己並不多的頭髮,干橘皮一樣的猴臉皺成了一團。

“既然覺得對不起皇帝,那就好好的保證皇帝的安全,至少要等到皇帝壽終正寢以後你再離開就是了。”雲崢覺得寒林這時候需要安慰。

寒林呻吟一聲道:“我最害怕的不是陛下死後要面對別人的迫害,我恐懼的是陛下會在自己臨終前親手下達剿滅我們的旨意。”

雲崢愣了一下,他發現寒林其實說的很有道理,他既然已經是密諜了,迫害別人或者被別人迫害這簡直太正常了,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拿命去效忠的皇帝在臨死的時候會帶自己這群人一起走,這樣做簡直太傷人心了,死士不代表自己真的想死。

“你這是在指責陛下還沒有干的事情啊……”雲崢吶吶的道,這一刻他總算是體會到了寒林內心的矛盾所在了。

“如果你背叛了陛下之後,忽然發現陛下臨死前沒有下達什麼格殺令,你到時候怎麼自處?”雲崢問道。

寒林慘笑一聲道:“到時候我真的只有自殺一條路可走了。”

“那你去我的桃花島上幹什麼?你想想啊,上了島之後我們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埋進土裡,那該是多麼的不吉利啊。”

“那我該怎麼辦?大內對孩兒軍的約束越來越嚴格。原本散亂在各地的密諜都在逐漸向京城收攏,統領以下的密諜腰牌已經被收繳,火器作坊裡的密諜如今也在分批替換,臨出門的時候必須打開行李接受檢查,嚴令我們不得攜帶火器出作坊,以前的時候。我們是可以直接從將作監領取火藥作為武器的。身為密諜我很清楚這樣的事情代表著什麼……”

雲崢嘬著牙花子道:“你們的生死其實就在陛下的一念之間啊,這還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啊。”

寒林瞅著雲崢冷笑道:“大哥莫說二哥,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主,你以為信王祉來豆沙關做什麼?你不會真的一位一個被圈禁了好多年的親王是來帶著皇族子弟去打仗的吧?”

雲崢攤攤手道:“那你說說他是來幹什麼的?一萬四千名禁衛軍在我眼裡和土雞瓦狗沒什麼區別,我帶著家將就能殺個七進七出!”

“吹,你再吹!你以為神衛禁軍是捧日軍?趙家皇族要是手裡沒有一支堪用的軍隊憑什麼能夠在東京的皇宮裡坐穩寶座?神衛軍都是從各個軍中抽調出來的身家清白的良家子,首先確定的就是忠貞,第二要求的就是有家有口。狄青早年在西軍中的精銳泰半進了神衛軍,當年你手下的武勝軍就沒少往神衛軍中抽調人手,所以皇家不缺少忠貞的武士,缺少的是能夠統御這些忠貞武士的英明將軍。

你以前不是問過我為什麼陛下會想起養蠱選將這樣殘忍的法子嗎?以前我沒說,現在告訴你吧,這原本就是神衛軍遴選主將的方式。”

信王祉來到蜀中就是為了就地監視你,以前的時候沒有滇西草原,大家認為你留在豆沙關其實就是虎臥平陽。龍困淺灘,難有大作為。可是你轉眼間就拿下了滇西草原,把一個關你的老虎籠子撕扯出來了一個大洞。向西你能兵進大理,向南你能去嶺南,向北你能進入吐蕃,誰都認為你不甘寂寞了,想要老虎翻身……”

寒林說到這裡驚疑不定的又道:“你不會真的是這麼想的吧?你一回到豆沙關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了滇西……”

雲崢一臉懵懂的道:“我是接到了樞密院的軍令才兵進滇西……沒你想的那麼複雜。你沒見我現在和農夫有什麼區別?”

寒林搖搖頭道:“不管了,反正我打算上你的賊船,將來要是死大家一起死算了。”

雲崢嘿嘿笑了一下道:“說說信王祉,我對這個人沒有一點概念。”

寒林想了很久才道:“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密諜司曾經處理過兩件關於信王祉的案子。一件是逃奴案,另一件是失竊案。這本來都是很普通的小案子,根本就輪不到我們出手,但是負責偵辦這兩個案件的人是副統領王烈,規格很高,我之所以能記住這兩件案子,是因為王烈的手下在偵辦這兩件案子的時候損失慘重,就連王烈自己都丟了一條手臂,你可知否,王烈是僅次於我的密諜司武功好手。”

“那兩個案子的結果如何?”雲崢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寒林迷茫的瞅著雲崢道:“最奇怪的就在這裡,我不知道!失竊案絲毫不知,我只知道逃跑的逃奴是一個專門給信王製作皮具的皮匠!”

聽到寒林說起皮匠,雲崢的神色就變得古怪了起來,因為以前的時候他的手下也有一個很厲害的皮匠,這傢伙剝人皮的手藝不錯。天下的皮匠多了,可是敢剝人皮的皮匠不會太多,尤其是這個皮匠還必須會武功,這樣一來人選就更少了。他有點後悔把這麼好的人才放走了……

“不管了,也就是點閒事而已,皇宮內院總會有些齷齪事情發生,後天的時候信王祉就會抵達豆沙關,我當面見了之後再說,這裡是豆沙關不是東京城,信王祉的威風耍不到我的頭上來。今天日頭不錯,連輕霧都沒有,在豆沙關能好好的曬曬太陽就是福氣,不要辜負了。”

寒林吐了一口氣,就翹著二郎腿背靠在乾草垛上瞇縫著眼睛曬太陽,懶懶的道:“我知道你有發現,大人物都是這樣的,管不了你們的事情,我只希望你最後莫要叫我死的太慘。”

雲崢揭掉身上的薄毯子,也學著寒林的樣子靠在草垛上懶懶洋洋的道:“你將來一定會喜歡你的死法的,因為我打算去當海盜,搶劫別人的過程中你會被人家一刀砍死,這也算是死的其所,所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多麼正當的死法啊。”

寒林嘿嘿的笑了起來,拍著自己的腦袋道:“我參與搶劫能分幾成?少了可不干。”

“船我出,水手我出,搶劫計畫我來做,前期的錢財也是我出,所以我拿大頭你沒意見吧?”

“沒有,老子的,老道白白的拼了這麼多年的命,第一次發現這樣的死法確實對誰都能交代的過去了,包括自己……”

豆沙關的氣候總體來說是濕潤的,一片雲彩從山背後飄過來,很快就有雨點子掉下來,睡醒之後發現寒林已經不見了蹤影。雲崢把披好蓑衣的葛秋煙扶到大牯牛的背上,自己戴著一頂斗笠牽著牛緩緩地下了山。

這場雨好像是專門來驅趕山上的人似得,才走到山腳下,天空又變得晴朗朗的,不過很奇怪,山上似乎還在下雨。

龍行雲,虎行風這是民間的諺語,雲崢從來是不信的,自己被人家譽為吊睛白額猛虎想要點風都需要沒完沒了的扇扇子,堵在山路上的這座肉山卻真的帶來了一陣雨水。

說好三天後才會到來的信王祉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這沒辦法誤會,因為你管怎麼看,這傢伙都絕對會是一個王爺。

朝服是紅衣紅裳,內穿白色羅質中單,外系羅料大帶,並有緋色羅料蔽膝,身掛錦綬、玉、玉釧,下著白綾襪黑皮履,頭上戴著一頂沒有珠簾子的通天冠,笑吟吟的站在大太陽底下汗流浹背。

雲崢自己穿朝服的次數用指頭都能算的過來,大部分的時候他即便是上朝也是一身簡單武士服,不是他不喜歡穿朝服,而是他穿上朝服之後經常會摔跤。

在鄉野見還要穿朝服的人不是一般人,一個穿朝服的王爺能夠低下身子喊一個大臣的小妾為夫人,這在大宋需要足夠大的勇氣。

一見面就理虧啊,原本想著大後天去沙家坪帶著自己的精兵悍將給這位王爺一個下馬威的,誰想到,人家衣著整齊的來到豆沙寨特意來向大宋的百戰名將來請教軍略來了。

“天氣炎熱,還勞頓王爺親至,下官真是失禮了,聽說王爺需要三日後才能來到豆沙關,想不到王爺一心為國竟然苦勞至此,雲崢佩服,佩服,請入豆沙寨奉茶。”雲崢只想擺脫信王祉那雙汗津津的手,嘴裡說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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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好伙伴

有的人你第一次見到就會喜歡上這個人,即便是沒有這麼熾烈的感情,也會對這個人充滿了好感,當然,也會有些人讓你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厭惡,惡心會不自覺地想要離他遠些,感情熾烈一些的說不定會把手頭的東西砸在他的腦袋上。信王祉給云崢的感覺就是后一種,還是比較熾烈的那種。

一張汗津津的胖臉在努力地往云崢身邊湊似乎要表達他熾烈的親近之意,即便是信王祉身后跟著的王府屬官都看出云崢已經不悅了,信王祉自己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自覺。本來云崢已經把大牯牛的牛頭讓在兩人中間,就已經表達了自己不願意和他過份親近的意圖,信王祉卻能摸著大牯牛的牛頭嘖嘖稱贊這是一頭好牛。

為了讓這個家伙不再偷看橫坐在牯牛背上的葛秋煙云崢只好開口道:“蜀中風雨多變,盜賊如麻,王爺更是一軍主帥,身嬌而肉貴緣何輕車簡從來到豆沙寨?”

“有云侯這尊大菩薩坐鎮蜀中,這里自然是晴空萬里,小小蟊賊自然不在話下。小王初到蜀中,就渴欲見云侯,大軍尚未在豆沙關安頓,小王就匆匆趕來,以示敬意。”

云崢皺眉道:“大軍本該安置在豆沙關以西二十里的沙家坪,沙家坪的營寨和一且供應都已經安置妥當,緣何又會出現在豆沙關?”

信王祉呵呵笑道:“本王在東京享受慣了,吃不了苦頭,大軍駐扎在外多有不便。如有給云侯添麻煩之處還請海涵!”

云崢笑道:“白虎節堂周邊二十里之內不得樹立不受白虎節堂轄制的軍帳,此為大宋慣例,信王此次立賬豆沙關可是要革掉云某的軍職?”

信王大驚,急忙回頭看看自己的王府屬官。一位親王府長史連忙在他耳邊輕語幾句,信王的面色變得尷尬起來,朝云崢拱手道:“小王確實不知,這就下令回軍沙家坪。”

云崢繼續笑道:“不知者不怪,王爺往日深居簡出對軍律不熟悉也是人之常情,按照大宋律例。主帥無故不得離開軍帳二十里,王爺還請早早回軍中為好,等到王爺立好軍帳容云崢前往拜見。”

信王見云崢已經下達了逐客令,訕訕的告別,轉身就在四五隨從的幫助下上了一匹雄健的戰馬,他才坐定,那匹馬的腰身就沉了下來,艱難的馱著他向來路走去,信王祉上馬之后就再也沒有回頭。閱讀本書,請搜索

“夫君。這個信王妾身一點都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不過這種人很可能是大宋朝的暗中力量,摸不清來路我們還是少打交到的好,再說了領軍大將和親王走的太近容易招忌諱。”

“可是您今日得罪他了呀?”

“在軍中,除了狄青之外我用不著給別人面子,這樣的云崢才會受君王喜歡,我們才不會走到造反的那一步。”

“您心里總是有造反的念頭嗎?”

“總是有,可是我又不敢。不是害怕皇帝,而是害怕把這個世界殺的人頭滾滾。害怕把把刀子砍到自己親朋好友的身上。來到這個世界上總共就獲得了這麼點東西毀掉太可惜了……”

“可是妾身覺得您當了帝王之后對天下百姓會更加有好處的。”

“所有的篡位者,造反者也都是這麼認為的,結果幾千年下來這個世界一點變化都沒有,我何德何能能夠例外?”

“所以說只要皇帝不逼你走到那一步,您就打算出海當海盜?”

云崢寵溺的回頭看看葛秋煙笑道:“你知道的,我把自己和你們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葛秋煙嬌笑著指指自己的肚子道:“包括這個小家伙?”

云崢大笑道:“自然包括他!”就在云崢和葛秋煙談論信王祉的時候。信王也在和長史談論云崢。

“人人都說云崢冷傲不近人情,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啊,這樣的人我們很難和他親近。”

長史劉如意低聲道:“王爺才脫困,此時結交領軍大將有些操之過急,云崢自己本身就是大宋最受非議的一位將軍。此時有這樣的表態並不奇怪,如果他表現的格外熱情我們才需要格外當心。”

信王苦笑道:“本王重病了四十年,你也當了四十年的信王府長史,世人都以為我們在茍延殘喘,誰能想到我們還有死灰復燃的一天,本王第一次面試就是統精兵征剿大理國,如果此戰得勝,定會一飛沖天。”

劉如意苦笑道:“很明顯,陛下派您來只是一個幌子,領兵作戰的事情還要交給趙旉,趙延年的,這一點在陛下的旨意中說的清清楚楚。”

信王大笑道:“四十年隱忍,終于等到趙禎病困床榻的時候了,長史,你可知道我見到趙禎躺在床上的模樣心頭是何等的暢快。當年如果不是那個姓劉的賤人,我們何必躲在雞籠子大小的王府內長吁短嘆,此次出世我定要有一番作為才好,只可惜云崢不為我所用,否則就是九五之位本王也能夠一夠的。”

劉如意轉頭瞅瞅離得很遠的侍衛,又看看志得意滿的信王苦笑道:“王爺還是收斂些為好,此時此地不是說這些私密話的時候,卑職總是認為皇帝派您領兵到蜀中有些不懷好意。臨走時龐籍,韓琦,文彥博那些人陰森森的目光屬下看得清清楚楚,我們依舊保持隱忍是對的,等皇帝龍馭賓天之后再有所謀劃不遲。”

信王仰頭看看天上的白日長嘆一聲道:“本王的這一生眼看就要日落西山,胸中縱有千般不甘,又能如何?生死對我來說有什麼區別,即便是明知這次統兵出戰是斷腸草,本王也打算痛快的吃下去,哪怕是以卵擊石也要作為,否則這一生就蹉跎了,白白出生在帝王家!”

劉如意慘笑一聲並不接話,他自從接掌信王府長史以來,四十年間未曾得到過升遷,當年東華門唱名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青年如今滿頭白發,再說什麼隱忍實在是一個大笑話,有時候即便是隱忍也需要自身有足夠的資格。

四十年間守在陰暗狹小的信王府眼看著同年龐籍等人一步步升遷成為國之重臣,自己依舊是小小的六品長史,想起自己無數次酒后在信王府狂奔,無數次的和信王抱頭痛哭的場景,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情緒,想要毀掉一切的情緒。

四十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信王這一次來到蜀中絕對是一個大陰謀,一個針對信王的大陰謀,這個大陰謀甚至把云崢和京西軍也包括在內。他不想想的太多,甚至是不情願想的太多,信王說的很有道理,快死的人了,還有那麼多的顧忌做什麼?自己一生無子,老妻也已經病亡,對這個人世沒有很麼好惦念的……

回到豆沙關之后,信王和劉如意驚訝的發現大軍已經回沙家坪去了,白云山山下的臨時軍營已經空空蕩蕩的,只有信王的親軍在等候他們。

“趙旉和趙延年已經帶兵回了沙家坪,他們眼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主帥的存在,我要殺了他們!”

劉如意並不在意信王的暴怒,趙旉和趙延年親自掌控這一萬四千神衛軍他是有思想準備的,只是沒想到這兩個人會如此的不給信王顏面,即便是連起碼的尊重也不給。

“王爺,從長計議吧,不給您顏面的何止趙旉,趙延年,輔助您領軍的副將王照也沒有給您多少顏面,我們在神衛軍中就是一個擺設,一個不需要在意的擺設。早在駙馬都尉王貽正出事的那一天我們就清楚的知道趙禎到底要干什麼了,好在我們提前毒死了王貽正,否則一旦趙禎查出我們和吳國公主府暗中有聯系,那一次我們就會完蛋。”

信王剛才只是被一種亢奮的情緒左右了一會,恢復平靜之后的信王聽劉如意說起了王貽正,遺憾的道:“我們還是遲了一步,王家在北面的財富被那個該死的賬房楚中天給吞沒了,我們到現在都找不到那個人的蛛絲馬跡,否則,我們就有大量的錢財在路上籠絡軍心了,再不濟也不會出現目前這種尷尬的場景。”

劉如意笑道:“我們四十年來遭遇的尷尬場景還少嗎?您的妃子偷人這種事情都能被宗正寺一句查無此事就能掩蓋掉,還有什麼尷尬事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信王哈哈的大笑著,語帶惡毒的道:“沈氏那個賤人自以為出身名門就敢不守婦道羞辱于我?長史一個小小的失竊案就讓沈氏一族灰飛煙滅,本王想起沈氏臨死前的模樣至今還覺得快意三分。”

劉如意笑道:“既然王爺的心情變好了,我們就去沙家坪接著受辱吧,您看如何?”

信王大笑道:“如此甚好!長史請上馬,這樣的絕妙感覺本王不敢獨享,你我為伴四十年,怎麼能少了你。”

劉如意呵呵一笑就上了戰馬,伴在信王的身邊,就像每一次遭遇不公平對待的時候一樣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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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主帥發起的內訌

“都說客不壓主,信王的腦袋壞掉了,竟然領著客軍在豆沙關駐扎,幸好我們兄弟發現的及時,告訴兄弟們只是停留片刻,否則白云山下這時候早就起了紛爭。”趙旉一面卸著自己的鎧甲,一面朝對面的趙延年嘟囔。

趙延年抱著胳膊站在新修好的營寨門口瞅著門外對王照道:“大將軍的眼睛里向來容不得沙子,戰場二十里之內不得沖撞白虎節堂是大軍鐵律,當年云侯見狄帥的時候兩人都是在邊界處交談,從不逾越一步。

當云帥的白虎節堂和狄帥的白虎節堂都在京城的時候,雖說沒了二十里的限制,但是他兩位見面依舊需要爬墻頭,各自修建自己的木屋,依舊是涇渭分明,連座椅上的皮毛都不相同,這件事信王不知道,老王你也不知道?怎麼就不提醒一聲?”

王照嘿嘿笑道:“人家是主帥,我是副將,樞密院把職責分的很清楚,我只負責帶兵,其余的事情都是王爺的事情。”

趙旉撇撇嘴道:‘拉倒吧,一定是這位爺在路上給你添麻煩了,要不然你不會這麼陰他!”

王照咬牙道:“前四十天游山玩水,后十一天日夜趕路,給你你會高興?更不要說他竟然騎壞了老子心愛的戰馬!那匹老馬是老子的寶貝疙瘩,河北大戰的時候救過老子的命,他竟然下令要我把戰馬給他騎,也不看看他的身子有多重,老子穿上鎧甲都沒有他重,你說說,老子不陰他陰誰?”

趙旉奇怪的瞅著王照道:“那是老伙計了,這樣的老馬當命看不算過分。你拒絕不就完了。”

王照一臉晦氣的咬著牙道:“當時正是大軍誓師出發的時候,龐相,韓相滿朝文武大臣都在,他非要表現他的武勇,老子倒霉就站在他的身邊,他隨手就撈到老子的戰馬就騎上去了。老馬哀鳴的聲音讓老子的心都碎了,硬是咬著牙才挺過來的,誓師完畢就要過來了,那匹受傷的老馬拉回家里就已經累得吐血了,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趙延年冷笑道:“那就是一個東京城里的一個笑話,也不知道陛下把他派來蜀中干什麼,才來就丟人現眼,他愛干什麼就干什麼,只要不影響我們的軍略就成。”

趙旉笑道:“人家是你六叔。多少給人家一些敬意,再說了人家是親王,不帶裝備,不帶糧秣就這樣穿州過府的把軍隊給你帶來了,你還要求什麼。”

趙延年看著趙旉沉聲道:“王兄弟不是外人,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今天把話撂在這里,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和信王走的太近。大理軍略也不要告訴他。一個被關了四十年的人,什麼事情都可能干的出來。皇家親情是怎麼回事你我都清楚,專心把仗打好,按照我們事前說好的保護好兄弟們,把建昌府奪回來就成,不敢多想別的事情。”

趙旉見趙延年說的鄭重,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三個人里面趙延年的歲數最長,平日里也最是沉穩,他說的話還是要聽的。張大年在神衛軍里已經四年了,以前隸屬于武勝軍,如今武勝軍主力駐扎在嶺南。他思鄉心切在神衛軍從武勝軍里招手人手的時候,報名來到了神衛軍。

四年時間他從一個隊將已經榮升到了宣節校尉這個正八品上的散節了,憑借的就是自己的一雙拳頭和使得很好的一手藤牌刀法。今日在豆沙關,他看見了昔日的一些同袍,想要過去搭話,卻被人家冷臉色給悶回來了。他不明白以前一個鍋里攪馬勺的兄弟為什麼現在會如此的陌生,這讓他不快活。

大軍閃電般的進了豆沙關,還沒有來得及歇口氣又匆匆的回到了這個叫做沙家坪的軍營,自己的上官們的臉色也都不太好看,一些彪悍的西軍以為是京西軍不允許神衛軍進駐豆沙關,嘴里的話都不太好聽。

“他京西軍是強軍俺們承認,但是俺們也不是軟蛋啊,都是從各軍抽調上來的好漢子,誰比誰又弱了幾分,憑什麼不讓俺們進豆沙關,非要駐扎在荒山野地里,老張,你以前也是云帥麾下的提轄,你怎麼說?”西軍來的老段一向是個火爆脾氣,第一個跳了出來質問張大年。

張大年搖搖頭道:“俺也不清楚,離開云帥麾下四年多了,那個時候俺們的名字是武勝軍。”

他不想摻和到這場毫無意義的爭吵之中。

老段嘿然一聲道:“早就聽說京西軍跋扈,老子算是見識了,既然不準俺們大軍進豆沙關,俺們自己休沐的時候去豆沙關找小娘子,這大概不犯京西軍諸位爺們的忌諱吧?”

張大年冷冷的道:“最好不要,以前俺在武勝軍的時候就知道一個道理,不要和長官過不去,更不要和軍法官過不去,躲開豆沙關你去那里逛窯子都成,唯獨不許在云帥的眼皮子底下干這事。”

老段大笑道:“沒卵子的才不去,爺們什麼陣仗沒有見識過。”

張大年起身離開,走了半截又回頭道:“經驗俺是已經說了,聽不聽的在你們,老虎頭上拍蒼蠅據俺所知沒有好收場的。”

說完之后也不理會身后老段他們的嘲笑聲,自顧自的去了神武營,怎麼也該問問同出蜀中一門的賀光賀統領,他以前和云帥是同窗,讀書人說話可能更加的有道理一些。

信王帶著長史以及自己的侍衛回到了軍營,沒有迎接,自然也就沒有報名這一說,留在軍中的信王府參軍忙不迭的將信王迎接到了他的主帳里面,想要說話,被信王攔住了。

長史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前后的事情王爺已經知道了,你繼續去干你的事情去吧。”

信王隨手解下自己的通天冠和朝服隨手扔在桌案上笑道:“這東西依舊是一文不值啊。”

長史劉如意笑道:“這要看穿在誰身上了,咱們大宋的王爺向來都不值錢,皇帝病危的時候才想起來用趙家的人,不管是趙旉,還是趙延年,亦或是云崢正在訓練的皇族子弟,這些人才是皇帝為自己五歲的兒子準備的可用人手,王爺還是有些生不逢時。”

信王笑道:“本王出生的時間就沒有正確過,你不用適時的來提醒我,我自己也是知道的。長史,你說我現在準備擂鼓升帳你說那些人會不會不來?如果不來,我是不是可以動用軍法?”

劉如意呵呵笑道:“自然可以,即便是您是一位名義上的主將,但是大宋軍律寫的清楚明白,三鼓不到者斬!”

“如果因為殺人引起兵變該如何是好?”

“您現在在乎這些嗎?主將擊鼓升帳部將遲遲不見,如果因為是這個原因發生了兵變,倒霉的不一定是您。”

信王笑了一下,就命侍衛去擂鼓,回過頭對劉如意道:“我們的處境已經足夠壞了,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

不大功夫,咚咚咚的升帳鼓就響了起來,正在和趙延年,王照以及一干將校研究趙旉恨恨的扔下手里的硬筆張嘴罵道:“這是要發什麼瘋?他升帳要干什麼?折騰人?”

趙延年想了一下就讓眾人回去穿鎧甲去應卯,在這件事情上自己沒有什麼好應對的,信王可以胡鬧,自己等人還要統御軍隊不能隨便視軍法如同兒戲。趙旉見趙延年和王照兩人已經在皺著眉頭穿鎧甲了,自己也只好披上戰甲怒氣沖沖的去了中軍大營。

信王穿的很整齊,一聲特大號的鎧甲穿在他身上有著說不出的滑稽,身為副將的王照清點了人數之后躬身稟報:“啟稟大帥,一干統領以上部屬五十六人全部到齊,請大帥示下。”

信王笑呵呵的道:“其實沒什麼好訓示的,孤王只是想看看自己的部屬是不是都在,既然全部都在,你們就各自散去吧?”

趙旉強忍著怒火道:“主帥非要務不需要擂鼓升帳,末將在京西軍數年,云帥擂鼓升帳的次數不超兩手之數,還請大帥明察!”

信王笑道:“云帥有洞察天機之能,很可惜本帥沒有,只好笨鳥先飛以勤補拙了。”

長史劉如意笑道:“其實王爺很想說的,只是說不出口,就由老夫來說吧,趙將軍,你來告訴大帥,全軍移動卻獨獨忘記告知主帥,不知這個能令全軍丟棄主帥匆匆行軍的人到底是誰?”

趙延年拱手道:“我軍違例在先沖撞了云帥的白虎節堂,為了避免發生沖突,是末將下達的軍令,陛下有旨,賦予末將便宜行事之權。”

信王笑著對劉如意道:“我就說趙將軍不是那種不知道規矩的人,既然陛下有旨意下達,趙將軍就算不得擅自下令,只是不知能否將旨意給本王一觀?今后也好竭力配合趙將軍的命令。”

趙延年深深地看了一眼信王道:“這是密旨!”

信王驚愕了一下,胖臉立刻又恢復了平靜笑道:“陛下如今病重,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卻不知這道不能見人的密旨到底是何人所寫?據本王所知,前段時間還有曹家人拿著皇后懿旨去給云帥下令,結果被密諜司的人匆匆斬殺,隨后又有司馬光親自收回懿旨,朝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茲事體大,趙將軍還是把密旨拿出來讓本王鑒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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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迷霧叢生

    褲子被扒下來了,光屁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讓趙延年和趙旉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恥辱,在京西軍中不是沒有挨過軍棍,不過那都是在一個帳篷裡,只有軍法官和掄棍子的打手,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

  趙旉的兩顆眼珠子紅的嚇人,張著嘴怒吼道:“趙祉,你連皇族最後的一點臉面都不要了嗎?想殺我就痛痛快快的給我一刀,不要這樣羞辱老子!”

  信王祉依舊笑容滿面。輕佻的揮揮手,就下令行刑,他已經看到營寨外面有快馬趕來了,此人必定是雲崢的使者,之所以弄這麼大的場面。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刻,賣一個人情給雲崢然後就等著禮尚往來。

  信王祉已經不管自己將來回遭遇什麼了,只想痛痛快快的把自己心中的一口惡氣給出了。畢竟趙延年和趙旉有錯在先,皇帝就算是如何憤怒,也不可能直接下令殺了自己,最嚴重不過是重新回到圈禁的生活中去。

  劉如意說過。如果這樣的刺激能把生命脆弱的趙禎活活氣死的話,那就是是自己最大的福分。一匹駿馬飛馳而來,一杆長槍挑飛了將要落在趙延年屁股上的軍棍,一個紅臉將軍厲聲道:“趙旉,趙延年。大帥命爾等火速歸營,整備部下準備出征!”

  趙延年見浪裡格來了,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自己白花花的屁股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時候實在是沒有臉面和浪裡格多說話。

  浪裡格的長槍挑斷了他們身上的綁繩,眼瞅著趙延年,趙旉穿上褲子就要帶他們走,這中間沒有任何要跟信王打招呼的意思。劉如意一聲令下。信王府侍衛蜂擁而上,王照等人卻在不斷地向後退,還把手裡的武器留在當地。

  有了武器的趙延年和趙旉怒吼一聲就沖進了侍衛群。已經被羞辱紅眼睛的他們根本就不打算手下留情。如果說浪裡格的長槍還只是不斷地用挑,抽,砸一類的招式,趙延年和趙旉所到之處血浪翻湧……

  三條猛虎在羊群裡逞威,自然是所向無敵,三五十養尊處優的侍衛如何是他們的敵手。轉瞬間就被殺的屍橫遍地,剩餘的人面對三頭猛獸只好抱頭鼠竄。殺出人群的三人眼前一空,自己的前面一個人都沒有了。軍人的習慣還是讓他們繼續驅馬前行。

  信王和劉如意眼看著三個人殺出重圍,騎上馬揚長而去卻無可奈何,沒有王照他們的幫助,僅僅依靠王府侍衛是沒有辦法留住他們的,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信王府從來都不是以武力馳名東京的。

  精赤著上身就穿著一條褻褲的趙旉沖出營門之後,吐一口血唾沫撥轉馬頭就要重新殺回去,剛才的信王給予他的羞辱快要讓他了無生趣了,區區幾個侍衛的命還不足以償還。

  “回去吧,大帥說了,陛下既然讓信王當主帥一定會有反制的法子,用不著你們出手,以下犯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趙延年拖住趙旉搖搖頭道:“無論如何殺親王的罪名我們還承擔不起,走吧,回豆沙寨再說。”

  趙旉看著空蕩蕩的軍營門口,好半天也沒有人追出來,憤憤的將手裡的刀子插在地上指著軍營裡面咆哮道:“他要幹什麼?”

  浪裡格笑道:“這樣的人我見過,以前的西夏太子甯令哥就是這種人,不過他後來死了,所以啊,這個信王也會死。

  這種人總覺得自己是世上最適合當皇帝的人,一旦當不上他的命裡面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只想著毀滅,只要是別人看著好的東西他們就想一腳踩個稀巴爛,他們自己是一條狗,所以看什麼都是一堆屎!”

  趙延年發愁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營門發愁道:“我們還有王命在身啊,這麼回豆沙關豈不是壞了陛下的大事?”

  趙旉倔強的對浪裡格道:“我不會回去的,沒有教訓過大理人,把建昌府徹底的收回來,我不回豆沙關,也沒臉回去。”

  浪裡格歎息一聲道:“你們幹嘛那麼著急?為什麼啊?大宋皇帝的旨意裡面要你從京西軍中挑選六百人,然後再把正在草原參加訓練的皇族子弟都帶上,從來沒有說要你們兩個光杆將軍去控制神衛軍啊。”

  趙延年跳下戰馬,悲憤的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時間太緊了,我們只想早日融入神衛軍,挑選出征的將士,誰能想到第一天就出這麼大的麻煩。”

  浪裡格嘿嘿一笑,拍拍趙延年的肩膀道:“你在京西軍中待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傻掉了,你以為誰都是雲崢?只要對的其餘不顧?虧你們還是皇族,爭鬥的本能都消失了。跟我走吧,點齊人馬之後再找信王算帳不遲。”

  趙延年和趙旉的年歲已經不輕了,三十一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他們都想在這個年齡階段窗下諾大的功績,從少年時期就有的英雄夢支撐著他們從殘酷的戰場活了下來,如今剛剛有了親領一軍的機會,就遭到了迎頭一棒,被一個愚蠢的王爺用最簡單的權力法則就給破壞了,這讓他們如何甘心?

  浪裡格扭頭就走,不再說什麼勸慰的話,在京西軍中並不流行強行扭轉他人意志,只要你能承受得起自己的任性帶來的後果就成。

  趙旉見浪裡格走了,瞅瞅只穿著一條褲子的趙延年道:“這傢伙就這麼走了,其實他如果再勸慰我們兩句,說不定我們就會跟他回去。”

  趙延年拿手擦拭一下胸口的血水道:“回豆沙關去吧,至少我們身上還有一條褲子,等兄弟們到齊了,咱們再去找信王算帳,大帥說陛下定然會對信王有制約,這個制約是什麼?由誰來執行?我們哥倆拿的密詔只能自己知道,沒法給別人看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兩兄弟對視一眼,誰都想不出一個好主意,無可奈何的跨上戰馬向豆沙關走去。雲崢現在是乾脆看不透信王這個人了,他在看到信王的第一眼起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

  這個世上有些人在面對別人的時候能表現出一些非人類的瘋狂和殘忍,但是對待自己的時候往往就會變得仁慈而寬宏。

  信王就應該是這種人,可是現在這個愛惜自己生命的傢伙,卻在一瞬間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腦後,敢這樣羞辱和謀殺皇帝的心頭肉趙延年和趙旉,這是不合常理的。

  浪裡格就是負責盯梢信王的人,原本就不該出現在人前,但是趙延年和趙旉的處境太危險,一旦信王下達了命令,他們兩人的性命想要保住那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浪裡格是發現趙旉和趙延年有危險才出現的,想不出來都不成。大宋朝現在非常的古怪,自從皇帝病倒之後什麼牛鬼蛇神都從陰暗的角落裡鑽了出來。

  皇帝身體健康的時候他們只能躲在自己的洞穴裡蜷伏著身體表示臣服,一旦皇帝生病,他們就全部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雲崢根本就不信龐籍韓琦這樣的人會拿信王這樣的人沒有辦法,更不相信皇帝會輕易地將軍權交到信王的手上而不聞不問。

  總之他覺得這幾乎就是一個圈套,不知道皇帝挖的這個陷阱打算把誰陷落進去,他都不打算往這個陷阱靠近一步。趙旉趙延年狼狽的回來了,完全沒有了出發時的豪氣躲在後帳裡不願意見人,只是一個勁的發誓說等兄弟們回來就去報仇,表現的不像是兩個將軍而是兩個痞棍。

  看不清楚的東西雲崢是不碰的,所以到現在他都沒有任何的動作,既沒有為自己的屬下去找信王興師問罪,也沒有親自去沙家坪評估信王的狀態,他只想等寒林回來之後再說。三天之後,他沒有等來寒林的消息,卻等來了韓琦被貶官河北的震驚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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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風雨如晦

  人世間每一天都有無數的大事發生,無數的生命在這一天或者生,或者死,就像是浮游一樣朝生暮死的也不少,在雲崢看來日出日落也比朝廷中某一個人的去留重要。

人的心遠了,地也就自動偏了,相對的,地域也能造就心靈上的隔閡,天涯若比鄰這種事畢竟是詩歌中一個美好的比喻。

 范仲淹自然是高貴的,所以他才會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這一點雲崢是做不到的,在那裏就說那裏的話,既然自己的職責就是調教好那些皇族子弟,那麼自己就專心去調教,心裏面不能想太多事,這個世界壞就壞在大家想的太多做的太少。

 趙延年和趙旉還跪在門外面希望大帥准許自己動用豆沙關守軍奪回神衛軍的控制權,他們認為只需要五百悍卒就足夠了。五百人去闖一萬四千人的軍營無疑是不合適的,不管是從軍事目的看,還是從政治目的看都一樣。

 如果想用軍事手段最少需要三千騎兵出其不意的在第一時間衝垮大營,將所有拿武器的人收繳武器之後看管起來,接下來才能談到收編或者屠殺,把五百人的性命交在別人的忠心與否上是愚蠢的。

 如果想用政治手段解決,趙延年就該單人獨馬回神衛軍的軍營,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的一萬四千人自動降服,不過這個法子是行不通的,那些軍卒如果真的聽趙延年的,他就不會被人家捆起來打軍棍了,看來他的皇族子弟的威信還達不到讓三軍束手的地步。

 至於帶著五百人去威脅信王這是最愚蠢的,既然敵人已經確定了,要麼就用硬手段,要麼就用懷柔,帶著五百人軟不軟硬不硬的去幹什麼?只會把事情的走向變得更加模糊不可收拾。

 外面起風雨了,雲崢對忙著關窗戶的猴子道“去告訴趙旉趙延年,什麼都不需要去做,老老實實的回去幹自己的差事,從京西軍中選調人手,再去草原把兩百余皇族子弟召回來,在豆沙關編練成軍等候朝廷的進一步命令。”

 猴子把窗戶關起來之後就匆匆的出去了,雲崢拿起桌子上的邸報,重新看了一眼就放在一邊,山野人管好山野事就好,朝堂裏的高級鬥爭就讓龐籍去忙碌吧,才死了一個曹榮自己就接到無數的彈劾,如果此時自己在京師,一定是連門都出不去。

 聽留在東京看家的管家老趙來信說雲家的大門都被那些國子監和太學生們給堵住了,說什麼京西軍養匪自重坐看曹榮被殺,雲崢乃是大大的國賊。

 陸輕盈走了進來,見屋子裏黑乎乎的,就點上蠟燭道:“您也別忙於公事了,有時間教教你閨女認字也好,都已經成國賊了,還管那麼一攤子爛事情幹什麼?您看看,滿京城的人可有一個幫您說話的?”

 雲崢笑道:“人家說的沒錯,曹榮確實是我給逼死的,事情都做了,還怕人說嗎?”

 陸輕盈歎息一聲道:“我們夫妻當然能說實話,對外人您也敢說實話?從您當官的那一天起,實話就跟您無緣了。您看看現在滿朝文武都是把臉皮打折起來放袖子裏,誰的話您敢聽?”

 雲崢笑道:“既然我們不能戒嚴東京城的家,我們戒嚴一下豆沙關還是可以的,一攤子死水總要起點波瀾才好。”

 雲崢說完話就推開窗戶,獵獵的山風夾雜著雨點打在人臉上生疼,才到中午,外面的天空就漆黑一片,厚重的黑雲山峰一樣籠罩在頭頂上,像是末日將要到來。

 老族長披著蓑衣呼喚著全寨子的男丁出來休整小河的堤壩,拆卸掉寨子口的那座石橋,一旦山洪排泄不暢就會淹掉整個寨子。誰都有煩惱,只不過雲崢的煩惱格外的討厭而已,攆不走,去不掉,如果能像老族長的煩惱一樣就好了,至少有整治地辦法。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雲崢回頭對陸輕盈道:“我忽然發現人活在世上其實就是在相互找麻煩啊,一個給一個設絆子,卡脖子,大家糾纏在一起向前走,有時候還前進兩步就後退三步,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可能雲崢的這句話重了一些,天上開始打雷閃電了,密集的雷電鞭炮一樣的在頭頂炸響,雲三夾著尾巴蜷縮在雲崢的椅子底下不敢出來,看家蛇發瘋一樣的扭著身子在房梁上爬上爬下似乎不知道往哪里躲。狗熊一家三口發瘋一樣的在草垛上挖洞想要藏進草垛子裏面去,天威之下百獸震惶!

 雷電鞭子一樣的抽打在山巔上,幾株高大的樹木被雷電劈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卻在轉瞬間就被雨水給澆滅了。

 雨突然變大了,白亮亮的雨點子從天空傾瀉下來,一瞬間天地間就只能聽見暴雨抽打大地的聲音了,眼前也掛起來一條迷濛的雨簾。老族長呼喊著寨子裏的人趕快回家躲雨,在這樣的大雨之下,山洪很快就會到來。

 雲崢歎息一聲道:“用不著我下令封鎖豆沙關了,這場大雨會自動把豆沙關封掉的,信王爺屯兵沙家坪,那裏地勢低窪,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洪水給淹掉。”

 陸輕盈笑道:“只可惜風伯雨師不聽您的,否則這樣倒簡單了。”

 雲崢搖搖頭拿起牆上掛著的蓑笠就準備出去。陸輕盈連忙拉住道:“雨下的這麼大,您去幹甚?”

 “我真的很擔心信王那個蠢貨會按兵不動,然後被活活淹死。他淹死了不要緊,一萬多軍卒不能出事。”

 雲崢騎著馬路過豆沙寨小河的時候發現那條小河的河水已經變渾了,河面也寬了許多,水流湍急,戰馬勉強趟過小河,他就帶著浪裏格和親兵急速的向豆沙關賓士。

 才到豆沙關,就看見趙旉,趙延年也帶著大批的人在探查城關要隘,尤其是豆沙關前的乳頭山更是重點清查要地,今年才修好的軍事堡壘,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這場大雨的侵蝕。交代了他們守好關隘之後,雲崢就帶著猴子和憨牛以及十幾名親衛冒雨向沙家坪馳去。

 沙家坪為三山彙聚之地,乃是一座山洪衝擊出來的小平原,更是無數小溪河流的彙聚之地,平日屯兵並無大礙,但是遇到這樣的大雨,很有可能會被無數條山洪給吞沒。

 雲崢的快馬進了沙家坪,一切還好,劉喜修建的軍營地勢高,河水還漫不上來,只是軍營裏靜悄悄的,連看門的守衛都沒有,看到這一幕,雲崢的心裏就涼了半截,猴子一連看了四五座營帳,沒發現一個人……

 雲崢冒著大雨在營帳間穿梭,不大功夫就來到了後營,地上還有十幾具屍體倒在地上,淒慘的傷口被雨水重刷成了蒼白色,掀開中軍大帳,裏面的陳設依然,只是一個人都沒有。

 距離神衛軍軍營最近的城關就是豆沙關,雲崢就是從那裏來得,神衛軍並沒有去豆沙關,雲崢快馬馳上高坡四處瞭望,瓢潑大雨遮住了視線,看不出百米遠。

 “啟稟大帥營中查無一人,但是鍋灶下有餘灰,是昨日下午的灰燼,軍營中的糧草也不見了,神衛軍應該是在昨日傍晚離開的沙家坪。”浪裏格很快就弄明白了神衛軍離開的確切時間。

 “營帳一干輜重沒有帶走,這樣的大雨之下,他們能去那裏?這裏只有兩條路,既然沒去豆沙關,那就一定能後撤了,速速查來稟報。”

 下了命令之後雲崢就解掉蓑衣,濕漉漉的坐在神衛軍的中軍大營等候消息,把玩著桌案上的令箭,胸中卻似有一團火在燃燒。皇帝對自己沒有十足的信任這一點雲崢是清楚的,皇帝其實對誰都沒有確實的信任,這也是一定的。

 但是人心經不住你一次次的來考驗,這樣下去就算是有一顆燃燒的心也會逐漸冷卻。既然是派大軍前來去收復建昌府,又信不過蜀中軍隊,那就正大光明的派一位大將過來領兵去建昌府作戰也就是了,用不著婆婆媽媽的弄一個狗屁不通的親王過來壞事。

 大軍行動一次都需要周到的安排,其中糧秣,飲水,醫藥,軍械都要有充足的準備,怎麼能一聲令下就全軍開拔,自古大軍開拔,至少需要三天,前面的斥候,兩翼的護衛,都需要事先確定,行軍如涉水,這是起碼的道理。領兵打仗不是過家家,大軍也不能是山裏的家裏的黃狗被你牽著滿山跑。

 風停了,雷住了,但是大雨卻依舊滂沱,沒過多少時間,營帳外面就傳來人喊馬叫的嘈雜聲,雲崢緊繃的面容鬆懈了下來,還知道回來就算是不錯了。雲崢出來一看,只見自己面前全是狼狽不堪的神衛軍,正在爭先恐後的往帳篷裏鑽,浪裏格帶著一個身披鎖子甲的將軍走了過來。

 “王照?”雲崢皺眉問道。

 “正是末將!”

 “信王殿下何在?”

 “末將不知!”

 “大軍可還完整?”

 “損傷三十四人,為泥流所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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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逃跑的主帥

  “信王以下官階最高的人是誰?”

  王照往前一步道:“是末將!”

 雲崢瞅瞅王照歎息一聲道:“大雨停了之後就回東京去吧,你們需要的糧秣和軍資本帥會命豆沙縣給你們準備好。”

 “可是……”

 王照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被雲崢給攔住了,冷冷的道:“你覺得你們經歷了內訌,經歷了主將失蹤這些事情之後還有戰鬥力嗎?回去吧,趙旉,趙延年他們會過來挑選一些勉強能用的人去收復建昌府,至於你們,回東京去吧。”

 雲崢說完話就起身披上蓑衣又對王照道:“如果大雨到了入夜時分還不停你們就立刻去豆沙關暫避一時,我會親自向陛下奏明此間發生的事情。”

 王照盯著雲崢道:“大將軍還是看不起神衛軍?”

 雲崢笑道:“我樞密院副使的職位被革除了,我大將軍的名號也被革除了,所以沒有權利接掌神衛軍,否則你此時已經人頭落地了。”

 王照大吃一驚連忙道:“末將無錯!”

 雲崢停下向外走的腳步道:“從信王消失的那一刻起,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副將有兩個職責,一個是輔助主將統領大軍,另一個職責一般來說更重要,那就是監視主將不得臨陣脫逃,大宋軍律中說的清楚明白,因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大軍中自然視主將馬首是瞻,卑職等副將哪里敢過問主將的事情。大帥也太看得起我王照了。”

 雲崢不理睬王照自顧自的道:“你最好是親手殺了信王,還需要留下他的首級作證,如果不幸被信王逃脫,你必死無疑。”

 “借卑職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信王不敬!”

 雲崢淡淡的笑道:“那你就等著被斬首,全家發配滄州大牢吧。再說一句,不要再利用趙旉和趙延年了,既然誅殺信王的手令是你接的,那就好好的執行,不要想著利用趙旉和趙延年的刀子來達到你的目的。

 從你接到手令的那一刻起,你就基本上沒有了什麼選擇的餘地。我不問,也不管你接到的是誰下達的手令,我只要求你莫要把我京西軍拖進去,否則,他們不殺你,本帥也會下手殺你!好自為之吧!”

 王照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目送雲崢離開,一雙拳頭卻握得緊緊的,等雲崢徹底從視線裏消失之後就重重的一拳砸在桌案上,雖皮破血流都毫無感覺。

 大雨依舊下著。不過比起一個時辰前還是小多了,神衛軍的後隊依舊冒著雨陸續進入了軍營,雲崢看了一會,就驅動大青馬朝豆沙關賓士。必須要早點做好應對啊,不用想多深雲崢都清楚這到底是誰在給自己找麻煩,曹榮死了,人家根本就不會要自己好過的。

 曹榮死了皇帝一定不會在乎,龐籍也一定不會在乎。至於韓琦他只想親手幹掉曹榮,在乎曹榮生死的是那位有著德被萬方之稱的皇后娘娘。給趙旉和趙延年旨意的是皇帝。命王照帶隊的人一定是皇后,至於讓信王當一個名義上的主帥人,除了龐籍韓琦之外沒有別人。這樣說一切都能想通了,信王是龐籍韓琦等人約束皇后的一枚棋子,是用來看管權力運作的。

 王照在知曉信王剛剛來到豆沙關就去拜謁雲崢,明知帥帳不可立於一地依舊帶著大軍進了豆沙關。然後利用趙旉和趙延年想要儘快掌握大軍的急躁心態,順水推舟的用趙旉趙延年他們的名義將大軍帶回沙家坪,從而徹底的觸怒信王。他很想見到趙旉趙延年他們殺掉信王,或者被信王殺掉,不論誰殺了誰。最後得利的永遠是自己。

 信王一旦殺掉趙旉趙延年,他就能以新的主將名義統禦那些皇族子弟進軍建昌府。從而為自己開闢一條升遷的金光大道。不僅如此,他還能利用趙旉趙延年手裏的密旨除掉信王,讓所有的人都無話可說。

 如果趙旉和趙延年強勢到了誅殺掉信王的地步,他就按兵不動,眼看著信王被殺,自己再交好趙旉,趙延年,讓他們把自己業代進建昌府,然後再找機會除掉這兩個人,他依舊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眼看著計畫就要成功,趙旉和趙延年卻被浪裏格奉雲崢的命令給帶走了,信王卻下達了全軍回師的命令……這些人實在是太討厭了,沒有一個人是聽話的……

 雲崢的快馬迅速的就回到了豆沙關,來到乳頭山附近,看著因為帶頭排水弄的滿身泥水朝自己傻笑的趙旉,雲崢長歎一口氣,從自己的身上解下蓑衣扔給了趙旉道:“既然活計幹的差不多了就回去休息去吧,莫要著涼了。”

 趙旉激動地道:“大帥,您去神衛軍哪里可曾當面訓斥信王?他根本就是一個蠢貨!末降當時就想殺了他,如果不是念在親戚的份上,末將真的會殺掉他,好好的計畫被他給破壞掉了。”

 雲崢皺眉道:“記住一件事,一旦王照犯在你手裏,你記著千萬不要手下留情,能剁成多少塊,就剁成多少塊,否則你將來連怎麼死的都會不知道。”

 趙旉撓撓腦袋疑惑的道:“王照是一個不錯的兄弟,聽說在河北作戰的時候也挺勇猛的,全身上下有七八處傷疤,都是軍中的好漢子,殺他做什麼?”

 雲崢發現自己錯了,純粹的軍營裏就養不出陰謀家,一旦習慣性用刀子說話的人,你讓他突然用心思去對付人這根本就是一個錯誤。自己對皇家子弟的培育還是出現了偏差,弄出來了一大群直腸子的笨蛋。

 “你是一個皇族是不是?”雲崢牽著大青馬來到工棚底下避雨,他覺得今天有必要跟趙旉他們把話說明白。

 趙旉見大帥這樣問,就拍拍胸口道:“末將乃是我朝太宗的直系子孫,比咱們陛下的輩分小兩輩!祖上世襲商恭靖王。”

 聽趙旉提起了自己的祖宗,雲崢就朝天拱拱手以示敬意,然後怒道:“我沒問你祖上,我問的是你皇族的本能哪里去了?”

 趙旉奇怪的道:“皇族本能?末將實在是不知道,還請大帥示下!”趙旉說的很小心,因為他發現今天的大帥很古怪。

 雲崢不知道怎麼跟趙旉解說這個皇家本能,總不能直接說皇家的本能就是鬥爭吧?這樣說話完全是在侮辱人。

 “軍中都是粗漢子,大家因為要抱團活命,所以有什麼事情都會擺在臺面上說,大家都擔心一旦話說不清楚就會造成誤解,最後導致事情出岔子,你這幾年在軍中接觸的人都是這樣的人,所以你如今的思維也變成了軍中思維。

 自從你進入軍伍,接觸的就是京西軍,已經習慣了大家的做事說話的方式,可是啊,有些人不是京西軍的人,他們的做事說話的方式和你的夥伴有很多的差別。”

 趙旉笑道:“末將明白了,王照這個人有問題!延年已經說過了,要我以後離他遠點。”

 雲崢笑道:“怎麼看出來的?”

 趙旉皺眉道:“當時末將和延年兩個人被信王無理的按在地上要打八十軍棍,這已經不是要訓誡我們倆,這是要命的做法,如果是京西軍同袍在那裏,一定會出手幫我們的,即便是不能幫我們殺人,求情這種事一定會出現的,王照沒有,只是一臉悲憤的瞅著我們哥倆受辱,還親手攔住其他人過來,說什麼軍令不可違!在咱們軍中來說這就是不夠兄弟的表現了,末將自然會疏遠此人。”

 雲崢大笑道:“還不算傻,不過信王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王照殺了,還是自己跑了,記住了,這事一定不能和你們有一丁點的牽扯,等大雨停了之後就帶上白雲山的人去神衛軍挑選人手,重點是要挑選西軍和武勝軍的出身的人,正牌的神衛軍就算了。人手挑選好了之後就迅速的和神衛軍隔離開來,一旦發現有人和神衛軍有來往即刻清退,不得有半點的遷延,同時我也會把王照從豆沙關驅逐出去,給你創造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

 匆匆趕過來的趙延年聽到信王不見了的消息,臉色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從容,大帥說的沒錯,自己和趙旉要幹的事情其實真的和信王沒什麼關係,只要挑選了兵卒,其餘的事情可以完全不理睬的。只要自己從京西軍中的借用的六百兄弟進了軍營,再加上兩百餘名皇室子弟加入,天大的麻煩也會解除掉。

 雲崢見話已經說到了,就準備回家,卻看見家將老趙冒著雨快馬趕了過來,才進了棚子,就在雲崢的耳邊輕聲道:“信王在豆沙寨,嚇得不輕,跪在咱家的正堂哀求大帥救他一救!”

 雲崢不由得笑了出來,這事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信王不急著逃回成都府托庇于張方平,卻冒著被殺的危險來到了豆沙寨,真是的,這些人不把自己拖進這潭渾水裏是不會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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