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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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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運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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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3: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兄弟情深

  汪名揚和媽媽目不轉睛的看著在花園中巍然不動的汪新揚,滿是忐忑不安。

  汪新揚頹然任電話滑落,他猶如暴躁的獅子在花園中轉來轉去。

  頹喪與黯然,悲憤與倔強在身體裡衝撞,他想要發洩,他需要一個可以任其發洩的人。

  沒有人。王晉同,死了,他的人,散了。

  他的身體快要爆炸了,被種種情緒沖得快要炸裂了。

  他雙眼充血,瘋了似的拚命抓掉那些在冬日垂頭喪氣的花花草草。但這,沒能宣洩掉他的情緒。

  他像沒頭蒼蠅一樣蹦達,在林離和張小飛編織的迷網中找不著出路,焦躁與怒火快要把他燒成灰燼。

  不,還有人。泛綠光的眼神掃向屋中的母子,轉而變成了一絲溫暖的親情。

  他撩開衣服,在自己的胸膛,赤裸的胸膛狠狠的抓了一下。指甲撕裂了血肉,鮮血滾滾冒出。

  看到鮮血,看到傷痕,他的情緒驀然消散。

  越疼痛,越清醒。

  汪名揚和媽媽看見這一幕,渾身都是冰寒。汪名揚飛一般衝進某處,翻找半天,搬出一個藥箱。

  他看著哥哥,害怕得流下眼淚。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看見哥哥如此失態,第一次被逼到這個地步。

  他不知道林離和張小飛是什麼來頭,但他發誓一定要為哥哥報仇。他對自己說,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全家為哥報仇。

  然後,他看見哥哥在花園中猶如高山一樣巍然不動,仰天狂笑著,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笑了一會,自言自語一會,汪新揚終於走進來了。

  原本熱騰騰的鮮血竟已變得冰寒刺骨,不知這血原本就是這麼寒,還是被今天特別寒冷的天氣變得冷了。

  汪新揚的臉色隱隱泛著一絲青色,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哥!」汪名揚提住藥箱衝過去,把哥哥按在椅子上,笨拙的為哥哥包紮傷口:「哥,疼不疼?」

  汪新揚笑:「想不到小弟你還會急救,不錯呀。」說著,從桌上找出一個手機撥通賴其侯的號碼,低低的說:「賴局,不論你怎麼做。至少拖住一小時,一小時內,絕對不要給對方接觸到嫌疑人。此後,你我兩不相干。」

  拖一小時,賴其侯還是沒問題的。

  誰都不知道汪新揚到底有什麼主意,一個小時,到底能做什麼?一個小時,難道就能改變局面了嗎?

  賴其侯不相信,可他必須得辦。清了人情,比什麼都重要。

  汪名揚笨手笨腳的為哥哥上藥,即使看起來沒太大效果:「哥,我……對不起。」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對不起了,他就是再蠢都知道事情逐漸脫離了掌握,連在他眼裡跟天人一般的哥哥都未必能壓得住了。

  他不是為了掙扎甩掉案子才說對不起,只是覺得自己連累了哥哥。

  都是那個瘋女人,都是那個林離和張小飛,才把哥哥逼到這地步。他本來該是無邪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戾氣,汪新揚看得真切無比。

  汪新揚淡淡一笑,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失血過多產生的異樣死白:「小弟,哥沒怪你。你相信我嗎?」

  汪名揚堅決點頭。汪新揚咳嗽幾聲,笑了:「那就成了,相信我,這件案子我一定能擺平。為了你,就是做再大的犧牲,也值得。」

  汪新揚帶著弟弟走進臥室,臥室裡到處都是相框,兄弟一起的合照。

  汪新揚隨手拿起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半大小孩被一個嬰兒的尿淋得呼呼傻笑的畫面。照相者把時機抓得很好,這張相片看起來極溫馨可愛:「小弟,你看,那時我想抱你,結果第一次就被你尿了一身。」

  看著照片,汪新揚和汪名揚想起了好多過去。

  「哥,我記得。有一年我們還在北方,下雪了,你帶我去打雪仗。我被別的孩子砸哭了,你抱了這麼大的雪團……」汪名揚比劃了一個很誇張的動作:「追了人家半條街,把人家給埋在雪裡。」

  汪新揚想起那些純真年代,不禁呵呵笑了,很少有笑得這麼沒有心機的時候了。

  「我還記得有一次,那時你才十歲吧,扒了人家小姑娘的裙子摸人家,被小姑娘的哥哥堵住打了一頓。」

  汪名揚得意笑:「當然記得,哥,後來是你幫我報仇,把他家給燒了。」

  他嘿嘿直笑:「哥,你還幸虧有我給你在學校調查,不然哪來那麼多處女給你。」

  汪新揚會心一笑:「那次你被小混混帶去夜店,差點被人引著吸毒。」

  「哥,我也記得,你找警察把那店給封了,那幾個小混混在拘留所裡都差點被打死了。」汪名揚狡詐道:「哥,你一直不知道,其實那次是我主動要試試,嘿嘿。還有我破處那次,也是我主動的,說起那少婦,可真夠味呀。對了,那女的後來就不見了,去了哪?」

  「敢勾引我未成年的小弟,我把她送去歐洲做娼妓了。」汪新揚想起過去,想起的是和小弟之間的親情。

  「我記得,你去法國留學前,找人把整個城市的小混混都揍了一頓,讓他們不要招惹我。」汪名揚一臉懷念:「真想念那時候橫著走路的滋味呀。」

  汪名揚埋怨:「哥,你就是去了法國回來,整個就變了,也不常和我玩了。爸老說你是成熟了,要做大事了。我才不管,我只想你經常陪我玩。」

  汪新揚沉默,眼角微微扭曲抽搐,笑道:「好了,哥答應你,以後多陪你玩,這樣總成了吧。」

  汪名揚吶喊歡呼,他都忍不住幻想起和哥哥一起去玩一起去囂張的快樂。

  「走,陪我出去走走吧。」

  汪新揚如此說,讓汪名揚先出去,等他換套乾淨衣服。他一邊換衣服,一邊撥號碼,說了一句法語:「聽好,我還要你做一件事……」

  一會兒,兩兄弟溫馨的走在街上,街上人不少。

  汪名揚笑:「哥,我幫你準備了一個女的,絕對乾淨,我保證你肯定會喜歡這份聖誕禮物。不過,到底是誰,你只有明天才會知道咯。」

  汪新揚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激動紅暈,摟住弟弟,流露的無盡真摯的愛,對弟弟的無限疼愛。

  一路談笑著,看著活潑快樂的小弟,汪新揚心裡填滿了溫暖。

  一路走著走著,走到一條略顯狹窄的小街當中,一間小超市門口。

  汪新揚頓了頓,向汪名揚招呼一聲:「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走了幾步,他猛的轉回頭來,摟住懵然的汪名揚,使勁的說:「小弟,哥已經給你準備了一份神秘聖誕大禮,先祝你聖誕快樂。」

  「還有,不論你將來在哪裡,記住,哥永遠都那麼愛你。」

  汪名揚掙開哥哥過於激烈的擁抱:「哥,你太肉麻了。」

  汪新揚苦澀的笑了笑,忍住淚水的打轉,轉身走進超市。

  當汪新揚走入超市的那一瞬,眼淚流了下來,很鹹很鹹,鹹得比苦還苦。

  他默默的走進飲料區,從這裡,他能正好看見汪名揚的身影。

  他在這裡默默的流淚,默默忍住靈魂被撕碎的極度痛苦。

  他的心裂了,是如此脆弱。

  小弟,你準備接受我送給你的神秘聖誕大禮了嗎?

  對不起,小弟。你太調皮了,太愛惹事生非了。即使這一次能渡過,以你的風格也會有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其實我不在乎。如果沒有敵人,我會一直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

  可,敵人正在虎視眈眈,抓住了我們的致命要害。

  我做不到了,我已經盡力了。

  為了這個家,為了大家,我不得不做出最痛苦的決定。

  與其被你拖入無底深淵,我只能選擇另一個做法。

  小弟,不論你將來在哪裡,記住,哥永遠都是那麼愛你。

  汽車轟鳴聲越來越重,只見一道灰黑的身影用最快的速度衝刺。

  汪名揚被這條灰黑身影瞬間吞噬,然後像一條破布袋飄呀飄呀,落在十多米外。

  這條黑影從他未成年的孱弱身體上碾過去,轉彎消失不見。然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哥,我的神秘聖誕大禮呢?

  小弟,對不起,這就是你的神秘聖誕大禮,為了大家,必須要犧牲你。

  超市中迴盪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淒絕嚎叫:

  「小弟!」

  銀河酒店案發約六小時,案件即將浮出水面的主犯汪名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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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4: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不甘心

  他是殺手。

  他有很多名字。

  一個月前,他叫讓•雷諾。

  今天,他叫傑夫。

  他快忘了本名,他本來的名字好像叫皮埃爾。

  他是殺手。

  有人說,殺手沒有名字。

  有名字的殺手,就意味著死。

  他不相信,他只相信銀行帳戶裡的數字,以及雙手。

  其實他不是純粹的殺手,他渴望做得像影視作品裡的殺手一樣。

  可他無論怎麼做,他仍然無法做得一樣。

  他不知道,電影裡的殺手是不吃飯撒尿的,而他要。

  也許真正的殺手不會承認他是殺手,因為他本來只是一個黑幫的打手。

  他的責任,就是消滅。為幫會消滅危險,為客戶消滅危機。

  他想過自己會死,但他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駕駛汽車,開上這座大橋,他悲哀的認清了事實。

  一個殺手的最終歸宿絕對不是退休,然後安享晚年。

  而是死亡。

  當某一天,客戶覺得他該死了,他就會死。

  他就要死了。

  他很快的譏笑了,努力挪動了一下腦袋,讓自己死得更舒服一點。

  一個殺手最好的歸宿就是死,最完美的歸宿就是死在另一個更強的殺手手裡,或者死在自己手裡。

  他用一樁意外殺死了自己。

  這是巨大的悲哀。他一直想要做一個合格的職業殺手,但現在,他才終於意識到,沒有那種完美的不吃飯不睡覺不撒尿的完美殺手。

  他原來只是一個黑幫的暗殺者,現在也只是一個可悲的,等待死亡的二流子「殺手」。

  他忽然想,他從來沒有測算過,當一部時速超過一百五的車撞上一部靜止不動的大貨車會有什麼情況。

  他現在知道了。

  因為他就是用超過一百五的時速過了轉角,轉角處是一部靜止的貨車。

  貨車上,是無數長長的鋼筋。

  其中一條,已經刺進了他的身體裡。

  死在這樣的「意外」上,真是悲哀呀。

  問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會堅持認為這是意外。但他知道這不是意外,絕對不是。

  等一等。

  他突然發現自己有力氣了,他艱難無比的取出一支槍。

  槍口抵住下巴,轟的一聲過後,他倒下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最完美的歸宿是死在更強的殺手手裡,或者自己手裡。

  他安慰自己,起碼他是死在自己的手裡,而不是這個拙劣的「意外」中。

  他想,他其實是一個合格的殺手。

  「滾開,我要審訊嫌犯,你沒資格擋我。」

  劉衛航在審訊室前和龍裡分局的人繼續糾纏不下。

  眼看衝突就要再次爆發,電話響了,他和賴其侯的電話都響了。

  他們互相怒視一眼,接過電話,同時失聲驚叫:「車禍!」

  賴其侯突然想起了汪新揚給自己的電話,渾身覺得從頭頂到腳底,一股徹骨冰寒籠罩住他。

  劉衛航呆滯,他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忽然慘然一笑,爭了這麼久,已經沒有意義了。

  汪遠圖黑著臉往回趕,他的電話響了。

  裡面是汪新揚的撕心痛呼:「爸,小弟死了,他死了,是車禍。」

  汪遠圖的手機滑落,狀若癡呆,他的臉色迅速變成了鮮血一般的紅,噗的一聲吐血,摀住心口緩緩倒下。

  高建國和李鎮遠幾乎是同時接到電話,聽完,臉色大變,驚疑不定的互相對視一眼:「會不會是?」

  如果是,那就太冷血了。

  但就在這時,電話再一次響了。這一次傳來的消息,卻是汪遠圖得知噩耗,吐血之餘,心臟病發送醫院了。

  「看來不是。」

  二人很快就琢磨到更多的東西:「這件案子要蓋起來了。」

  銀河酒店案不知不覺中,實在已是糾纏了太多人太多勢力在其中。不論是否主動參與,或是身不由己,全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林離接了電話,臉色大變,掛了電話,徐徐道:「汪名揚死了,車禍。」

  張小飛等人狂笑不已:「老天有眼呀。」

  正當眾人為了芊芊大仇得報一半而開心,張小飛的笑聲漸漸止住,他一樣察覺到了問題,仔細一想,臉色狂變:「這件案子辦不下去了。」

  今晚短短六小時裡的波浪全因一條人命而起,難道又要因為另一條人命而終結?

  不論林離還是張小飛都絕不甘心錯過這次打垮汪家的機會,可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汪名揚的死,這件案子必然被捂起來,必然只能到此為止。

  林離和張小飛以為自己擺平了孫書記出手,就徹底斷了汪家在這件案子上的最後一線希望。

  但現在,他們才發現原來汪家還有一線起死回生的希望,這一線希望已經被汪家抓住了。

  是意外?還是蓄意謀殺?

  為什麼汪名揚死得這麼巧?

  不論林離還是張小飛都沒有想過一個可能,直到被方小青隨口說出:「你們說汪名揚會不會是被汪新揚蓄意謀殺的,這個人這麼冷血,肯定做得出這種事。」

  林離和張小飛相顧駭然!

  沒有賴其侯的阻撓,劉衛航終於見到了兩位嫌疑犯,靠著照片令二人招供了事實。

  事實就是,汪名揚才是主犯。

  案情水落石出,當調查結果遞交上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結果。

  很快,林離得到了答案。

  是孫書記打來的:「林先生,雖然汪名揚是主犯,但我幫不了你了。」

  「不礙事,我還是要親自上門致謝。」林離勉強一笑,他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死者為大,這是傳統。

  即使鐵證如山,指明汪名揚才是銀河酒店案的主犯。可,人都死了,他哥哥還親眼目睹了弟弟的死,他老子甚至為此吐血昏迷。

  「他們還想怎麼樣,是不是想把汪市長一家逼死才高興。」這是汪遠圖的人在常委會上發飆的話,不能說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同,但也沒有人會選擇在這種情況下落井下石。

  死,果然是好辦法,死了,就一了百了,徹底阻止了其他人的繼續追查。

  別說孫書記,就是再大一點的官,也不能做出這麼沒有人情味的決定。

  汪名揚成為銀河酒店案主犯,給他老子帶去的政治影響,被消除到了最低,低到幾乎不存在的地步。

  好毒好狠好漂亮的一招妙棋。

  林離等人看著天空,卻只剩下滿嘴苦澀,滿臉的不甘。

  他們費盡一切心思,動員一切手段和資源,才終於把汪家逼到絕路。然而,對方只走了一招,就徹底破局而出。

  「我不甘心!」

  張小飛痛苦的衝著天空咆哮:「芊芊,你告訴我,我們到底該怎麼做。」

  他抱住腦袋哀號。

  林離一拳狠狠砸在欄杆上,他不甘,真的不甘汪家就這樣逃脫。

  眾人見二人痛苦模樣,都是心中酸楚不已。

  張小飛猙獰的一躍而起:「你們聽,芊芊在說話,她說她也不甘心,她要我們繼續幹,她說她相信我們。小離,你聽到了沒。」

  其他人聽不到,林離咬住唇,滿是堅毅道:「我聽到了。她在告訴我們,千萬不要放棄。」

  二人像瘋子一樣又跳又笑又哭,只有雪花伴著他們。

  張星君突然有種莫名的悲痛與酸楚,甚至幾乎將他給摧毀了。他好恨自己沒有法力,好恨天庭規定下凡神仙不得謀害凡人。

  薛蘭思凝視著林離,不知不覺的哭了,她不是這麼軟弱的人。可看著這兩個人,她卻哭了,因為她看見了兩個男人的真性情。

  方小青看到林離的哭泣,她的心一陣一陣的痙攣,一陣一陣的抽搐。她好想抱住林離,叫他不要傷心。

  蘇文舟和其他幾位富豪坐在車中,渾身都是暖和的,卻感到一種令他們戰慄的力量,卻感到一種久違的悲傷和痛苦,就像親身感受著二人的情緒變化。

  他們老淚縱橫,因為他們那顆堅韌的心兒被這兩個真男兒打動了。即使,有時候感動是如此的廉價。

  呂海涯明白為什麼老方會相信林離了,因為這是兩個至情至性的真男兒。

  和這樣的人合作,才有真正的安全感,永遠不必擔心在背後被人捅刀子。

  這一會,每個人都只想陪林離和張小飛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傷心,一起咆哮。

  但這時,兩部警車緩緩馳來,警察下了車,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向林離和張小飛。

  「張小飛,請你回去協助調查汪名揚車禍案。」

  「林離,你涉嫌謀殺王晉同,你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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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4: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塵埃落定?不,還沒結束

  車禍現場。

  汪新揚悲痛欲絕,對著不成人形的小弟的屍體痛哭不已,哭得不成人樣。

  警察一邊安慰他,一邊吃驚他們兄弟情深。

  汪新揚狀似瘋虎一般追問,到底他小弟是被謀殺還是意外。

  警察很快查到了,這部肇事汽車的車主叫張小飛,只是不知怎麼就落到了這死亡的老外手上。

  「是他!」汪新揚失態的仰天咆哮,痛苦折磨他,讓他看起來像紅了眼的瘋子:「一定是他,我和他有過節,一定是他買兇殺了小弟。」

  警察當然不會選擇相信他這句話,不過,也能體諒這個剛失去弟弟的人。

  汪新揚瘋狂了半天,終於靜了一些,接到一通電話。羅雲肇在電話另一端告訴他,三清觀的大師來了。

  「請他們來,為小弟招魂。」

  汪新揚本來是不信鬼神的,是林離令他相信了。與林離這個堅決的無神論者比,他的信仰崩塌得很快,他甚至相信小弟的靈魂一定還在這裡。

  三清觀的道士很快就趕來,施展法力召喚半天,卻一無所獲:「汪公子,很奇怪,這裡怨氣較重,但你弟弟的魂魄卻不見了。要麼是消散了,要麼就是被人收了。」

  汪新揚臉色微變。

  這件車禍案中,有兩名死者,一位重傷員。

  一個是汪名揚,一個是肇事的老外,還有一個是被無辜波及的人。

  那個無辜者,是在走出超市的時候,走向自己的車的時候被掛到。他的女朋友大概都嚇呆了,沒有人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是駕車路過的陳天線第一時間把這人給送去了醫院。

  從院方的消息來看,這名無辜者算是暫時保住了小命,至於接下來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

  汪新揚哭得淚都乾了,他憔悴而痛苦,像是因為弟弟的死而崩潰了。

  也許他知道,看起來越慘,就越能令這件事到此為止。

  最重要的是,林離和張小飛此刻一定是在公安局裡呆住。在他們出來之前,他可以暫時不必擔心來自林離和張小飛的攻擊。

  只要緩得半天,哪怕只有幾個小時,也足夠他組織起來自穩陣腳了。

  汪新揚想要的不多,他只想要林離和張小飛的命,用來陪葬弟弟。

  「是你們害死小弟,這仇,我一定會報。」他默默的對自己說,他的心是裂開的。

  林離和張小飛的確在警察局。

  直到這時,他們才知道王晉同已經死了,死得很慘,心臟被捅,鮮血被流乾了才被人發現。

  他們都知道,一定是汪新揚派人幹的,這人最擅長的就是擦屁股,現在為自己擦屁股,自然是不遺餘力。

  但沒有證據,誰都沒有證據。

  反而是林離和張小飛有點小麻煩。

  肇事車是張小飛的,下午失竊的奇瑞瑞虎。說清楚倒是不難,難的是警察似乎在有意的拖延時間。

  王晉同是被一支匕首殺死的,匕首上有林離的指紋。

  比起張小飛,林離的麻煩要小了太多。有太多人能為他作證,他沒有任何的作案時間——幾大富豪一起為他作證,這誰都沒法忽視。

  不過,林離一樣察覺到警察似乎在慢騰騰的辦事。慢騰騰的派人去搜索他住的地方,發現林離住的房間今天下午六點以後有被入侵的痕跡。

  然後,警察才慢騰騰的承認,林離家裡的指模被人套了,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陷害。

  折騰了半天,林離反而是最先被釋放的。

  這大大的出了汪新揚的意料,他本來以為可以拖住林離至少幾小時。可沒想到不過兩小時,警察就不能不選擇放人。

  他沒想到,幾大富豪當時就和林離在一起,更沒想到幾大富豪經過今天的驚魂幾小時,與林離的呂系已是親密了許多,為林離做證。

  反而是張小飛的問題麻煩了一點,但也就只是一點而已。多折騰了一小時,還是迫於富豪們的壓力而洗掉嫌疑放人了。

  走出公安局,林離感到荒謬,今晚發生了好多事呀,連他都在公安局裡數進數出。

  好多,好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

  芊芊就像現在的雪片一樣飄落的片段,在他們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出現,只為了提醒他們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因為汪家還在屹立。

  像雪片一樣聖潔,芊芊像聖潔的天使墜落了。

  塵埃落定了嗎?

  沒有,林離和張小飛知道這是一場激烈的戰爭,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不論多累,多疲憊,他們都要繼續戰鬥。

  張小飛笑得比哭還要難受:「這是我這輩子最漫長最難熬的一天。」

  現在已經是二十四日的凌晨了。

  芊芊,你想必已經到天堂了,你在天堂快樂嗎。平安夜快樂。

  張小飛癡癡凝望天空,默默在心中為芊芊祈禱祝福。

  方悅然憐惜同情,他親眼看見了這二人在短短六小時做了多少事。可他們卻沒有收到一個該有的結局。

  「你們想怎麼辦?」蘇文舟低聲問:「這件案子算是結了,你們已經做得很完美了,剩下來的都是天意。」

  「汪家還沒有被我們打垮,對嗎?」林離和張小飛互相凝視,堅定彼此的信念。

  林離神態堅毅:「天意,它就是我的手裡。」

  「汪名揚死了,我們只為芊芊報了一半的仇。」張小飛忽然狂笑起來:「案子了結,不是一了百了,我們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打垮他們。」

  幾位富豪歎息,這一刻,他們竟有些嫉妒芊芊。能有如此朋友,此生無憾了。

  方悅然輕聲歎:「罪魁禍首已經死了,你們沒必要逼自己,和市長做對,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懂。」林離笑了,路邊兩個哆嗦的中年看起來像是無家可歸的人,他走過去低聲問:「你們需要幫助嗎?」

  朱紅子和朱長子臉紅了,他們也沒想到落得這般田地。

  林離一看就懂了,摸出一疊錢遞給他們:「當是我借給二位的,出來做事不容易,誰都有急事。這點錢,就拿去吧。以後看見一樣需要幫助的人,幫助他們,就當是還給我了。」

  朱紅子和朱長子哆嗦接過錢,臉跟發燒似的。

  林離向他們微笑點點頭,走回眾人中間,接上剛才的話:「我想要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人們不會有悲劇。悲劇,就還給那些製造悲劇的人。」

  林離怔怔看著天,氣運圖為什麼會落在他手上,他覺得自己找到理由了:「是的,這就是我想要的。」

  他的聲音是如此純真無暇,甚至給人滌蕩心靈的錯覺。只因為他今天經歷了太多,看到了太多。

  他有權力嚮往並追逐任何理想,因為他有氣運圖。

  方小青和薛蘭思的心弦激烈的顫抖,不知為何,這句話就像清泉一樣滋潤著靈魂和心扉。

  「我和小飛哥,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汪家,這還沒結束,除非我們死了,否則不會結束。」林離斬釘截鐵。

  眾富豪面面相覷,林離強勢起來,還真的難以想像。

  在汪遠圖被正式任命為代市委書記之前,他們還有至少一天兩夜的時間。

  誰都不知道,在這兩天一夜裡會有什麼樣的轉機。

  呂海涯微微歎息,平靜道:「林大師,我相信我們需要非常認真而真誠的談一次。也許,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一些幫助,也許不能,就看林大師了。」

  「談,但不是現在。」蘇文舟果斷的插話,他有些心疼這個臉色發青的林離了。

  「現在你們最重要的任務是好好休息。不論你們想做什麼,只要休息好了,明天照樣可以做。」

  反正今晚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做了,林離和張小飛終於點點倔強的脖子。

  朱紅子和朱長子感動的目送林離等人離去,歎道:「這年輕人是好人吶。」

  朱長子臉紅紅的說:「師兄,對不起,要不是被賊光顧,我們怎麼會……」

  錢包空空的,除了幾張被剪爛的信用卡以外,還有一張賊留下來的字條:「呸,兩個窮鬼,沒錢還裝逼帶信用卡,活該你們被雷劈。」

  朱紅子沉重的擺擺手:「師弟,不怪你。最可恨的是,王師兄的聯絡方式也丟了。」還有手機也丟了,不然怎會如此落魄。

  「對了,剛才在車禍現場收的那個魂魄怎麼樣了?」朱紅子總是一本正經,只有看著這筆錢的時候,才流露出一絲喜悅。

  「還好!」朱長子摸了摸裝魂魄的法器:「大師兄,周師兄出院了,不知去向,怎麼辦?」

  「不急。」朱紅子摸摸很仙風道骨的鬍鬚:「我們來,是為周師弟報仇,他不在,仇一樣可以報。」

  「那就要花一些時間來找這個叫……叫林離的仇家了。也不知他是什麼來頭,能把周師兄傷成那樣。」朱長子有點心驚膽戰,他是第一次出來行走江湖呢。

  「周師弟修煉過於懶散,道行淺薄。」

  朱紅子自傲道:「我們無為觀什麼時候怕過人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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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六小時風暴

  昨天從銀河酒店案爆發,直至凌晨,為期六小時,終於結案。調查確認汪名揚的確是涉及多項嫌疑,罪名累積不輕的主犯。

  不過,汪新揚親眼目睹汪名揚慘死,汪遠圖吐血住院。事已至此,人又已死,就想要追究都很難了。所以,這件案子終於還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連警察系統的檔案中,汪名揚的罪名亦變得很輕。

  從林離到張小飛和劉衛航,都不甘心,可暫時也無可奈何了。汪家連這樣的絕戶計都使將出來,還能怎麼著。

  一條人命開始,一條人命結束。

  在官場廝混,敏感度自然是有的,消息也總是以光速傳播。

  一夜之間,北海官場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都在捕風捉影,猜測討論昨天那一起表面看來普通的案件。昨天六小時裡,所發生的很多細節,幾乎都流傳出去了。

  當然,真正知道內情的人寥寥無幾,就連北海市常委那些子都未必清楚具體是誰在跟汪家做對。

  可昨天六小時,的確有人在對汪家下手,而且連出毒手,逼得汪家差一點就倒霉了——等到案件調查結果一出來,所有市常委就都明白了。

  以汪名揚在此案中的主犯嫌疑,一旦不死,或者死得遲了一些。汪名揚的政治前途,必然會受其影響。

  到底是誰在逼迫汪家?誰有這樣的能耐?

  連躺著基本不管事的孫書記都請來了,連李鎮遠和高建國,甚至北海軍區的人都出手了。這,就足夠意味著很多微妙的變化。

  有些人以為是高建國或李鎮遠,甚至是孫書記在幕後策劃,為的就是打壓一下,或者在這呂鍵時刻露露臉和實力。

  比較有趣的流言之一,就是李鎮遠昨夜親自去拜訪了孫書記。流言越演越烈,這似乎能暗示什麼。

  不論如何,汪名揚死得其所,死得活該,為他老子消除了一樁潛在的政治危機。

  但,警方的調查無疑陷入了一個左右為難的處境。

  不論有多少人鄙視甚至看不起警察,但不可否認,警方只要發動起來做本職工作,會令人吃驚。

  肇事撞飛碾死汪名揚的老外,持東歐國籍。曾有人親眼看見這老外在宇宙大酒店進出,而且訂了房,就在王晉同的隔壁。

  案情迅速就複雜了,多方證據表明,王晉同極可能是被這老外所謀殺。而這樣一來,汪名揚的死,就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

  究竟是查下去,還是不要查了?這很困擾警方,畢竟傻子都能從昨天的六小時裡察覺到,有人正在對付汪家。不論是誰,看起來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直到汪遠圖從醫院震怒下令一定要將此案追查到底。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清晨,公安總局的另一位副局親自拜訪李鎮遠,以及交通局的某位實權副局。

  昨晚孫書記拍肩膀的那句話,似乎已經在北海官場無人不知了,似乎官場人人都依稀看見李鎮遠這位實權副市長崛起的跡象。

  孫書記退下去就是這一兩天了,他的勢力要是被李鎮遠全面接收,就必將一支獨秀。一旦汪遠圖升為市委書記,市長一職將有很大幾率被昨晚異軍突起的李鎮遠奪取。

  不過,這都是官場不明真相的群眾私下的研究和討論,到底會不會發生,不是看表面上的鬥爭,而是看背後鬥爭的勝負與妥協。

  相比之下,林離等人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

  可北海官場倒有不少人都失眠了,這其中就包括了汪遠圖和李鎮遠,以及某些謀劃著未來的官員。

  李鎮遠只休息了兩小時,但他無疑是精力旺盛的代表人物之一,看起來沒有半點疲憊。

  喝了一口茶,他繼續思索。

  他和林離之間的呂系,無非就是利益呂系。說白了,林離給他的承諾就是全力幫他做市長,而他要付出的昨天已經做了。

  再說白一點,他本不太信林離有這能耐,只是衝著堂兄李鎮山出手。

  不過,昨晚發生了太多,汪遠圖的倒霉,孫書記的出現,汪名揚的死,甚至還包括龍裡分局外的雷電交加。他有親眼目睹汪遠圖被默默無名的林離逼得狼狽而逃,也有聽說林離「施展」的超自然現象。

  這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李鎮遠越想,就越是覺得和林離的呂系,不該只是短暫的利益合作。如果真有能耐,長期合作帶來的好處必將更大。

  對待神秘力量,人總是懷著幾分敬畏之心。

  李鎮遠也不能免俗,如果再現實一點,他不是瞎子。能看得到昨天六小時林離爆發出來的能量有多大,幾大富豪甚至做出了出讓人脈的全力支持,甚至說動了孫書記出手。還有北海軍區的默默支持,甚至驅使道上三位大佬剷除了王晉同。

  林離看起來年輕得有些過分,看起來憨厚得有些可愛。但他一旦能運用這些能量,那就算是李鎮遠也不得不避著幾分。

  李鎮遠喝了一口茶,無聲一笑。

  誰又想得到,昨天六小時針對汪家的風暴,主要策劃者會是一個憤怒的年輕人。

  是呀,只有寥寥幾人知道內情罷了。

  誰都想不到,昨天六小時撼動北海官場,逼得汪家差點自絕於人民的幕後策劃者,會是林離和張小飛。

  短短六小時,牽涉到道上、軍區、官場、幾大富豪,全都因為一個人而全面動起來。

  這是什麼樣的潛在權勢!

  忽然間,李鎮遠多少有點懼意。為了一個無辜女人就發動了這樣的實力,對幾乎一手遮天的市長展開如此犀利攻擊。這樣的人,這樣的風格,委實太硬勢了。

  即使他做了市長,恐怕也要讓著幾分吧。

  李鎮遠在想的,其他知道內情的人,一樣在想著,越想越是感到林離此人深不可測,越想就越是駭然。

  比如光頭龍就是其中之一,他失眠了,可他沒有李鎮遠的充沛精力,不免有些紅著雙眼。

  光頭龍想得沒那麼深,沒那麼多,也沒那麼遠。可他再莽撞,都看見了林離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他想活得好好的,想繼續擁有自己的一切。

  所以,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不是很聰明,甚至有點單細胞的嫌疑。可他比起老奸巨滑的董四爺,起碼要來得堅決和果斷。於是,一旦想通林離可以給他的保護,他毫不遲疑的就給了林離電話。

  不曉得是不是昨天莫名其妙就精神煥發的原因,反正那股能量似乎還在發揮作用。

  林離精神抖擻,餓了一天的他和張小飛,終於在為芊芊報了一半仇之後,有胃口和心思填飽肚子了。

  光頭龍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來的,林離和他說了幾句就掛了。半天,才臉色古怪道:「光頭龍說,他不想在道上混了,想呆在我身邊學習做事。」

  張小飛吃驚:「恭喜恭喜,他想投靠你。」

  方小青和薛蘭思色變:「那人是黑社會。」

  林離溫和一笑,繼續低頭喝粥,一邊沉思,一邊含混道:「如果他為我做事,那我和汪新揚有什麼分別?」

  張小飛甚感欣慰,林離變了,可也沒變,還是懷著那顆赤子之心:「你會不會把他當王晉同那樣用?用去害人。如果不會,把他從道上拔出來,也算是好事一樁。他有這個心,就說明陷得還不是太深。」

  林離點頭,又搖頭,他要認真想清楚。

  張星君悶悶不樂的發表意見:「對胃口就行,其他的管他那麼多。」

  「你們說,汪名揚到底是誰買兇殺的?會不會是汪新揚。」說這話的是方小青,作為編劇,她的想像力比較豐富。

  一提起這,張星君就一肚子火。要是有法力在,就算不能殺凡人,起碼也能逮住汪名揚的魂魄好好整治一頓。唉,沒法力的神仙在人間連狗都不如。

  不論是不是汪新揚幹的,林離都不敢把方小青和薛蘭思丟在家裡,索性一塊兒帶著做事。

  林富貴來了,今天他沒帶人來。許大寶來了,帶了十來個正在「休假」的兵,主要是保護他們,以免汪家狗急跳牆。

  連光頭龍,都帶著幾人心腹在樓下蹲了半天。

  昨天的一路路人馬,逐漸如同小溪匯流大海一樣聚攏在一起,迅速的形成一股不可小窺的力量。

  見到呂海涯,他第一句話就是:「我能幫你,但你要救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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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但求無愧於心

  呂海涯是什麼來頭,誰都不曉得,就連方悅然都僅知曉一些。

  不過,呂海涯此刻目光灼灼,頗有自信,顯是確信自己能幫得上林離的忙。

  不等林離說話,呂海涯淡淡道:「昨晚我瞭解了情況,說白了,你們想要打垮汪家,除非有鐵證,否則不可能做到。」

  「就算是官場傾軋,沒有鐵證,也絕沒可能把一位高官趕下台。」呂海涯說得很通透。

  林離和張小飛鎖緊眉頭,呂海涯浮現一絲笑意:「你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汪遠圖成市委書記,我可以幫你們暫時拖住任命。家父雖然退休了,這點影響力還是有的。」

  「不過,要想徹底打垮汪家,首先要有鐵證。」

  鐵證,談何容易。

  以汪新揚擦屁股的才華,真有可能留下鐵證給他們嗎?

  林離和張小飛不是沒有合計過,昨天的案子被蓋了,汪家察覺到他們的攻擊了。打垮汪家,勢必將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絕非一天兩天能做到的。

  起碼林離認識清楚,在沒有別的法子的情況下,他只有靠氣運圖來不斷的折騰汪家。

  「但,要想令汪遠圖上不了市委書記的寶座,我可以做到。不過,這有難度,需要互相付出。」

  呂海涯濃眉大眼,卻不粗魯,頗有些風流氣息。還有些軍人氣息,直率而不缺心計:「我可以拖住市委書記的臨時任命,這是我送給林大師的見面禮。」

  但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更多,就需要林離的付出了。

  呂海涯笑了笑:「我只要林大師令家父多享幾年兒孫福。」

  林離想起爸媽,突然是那麼的想念他們。呂海涯是孝子,這很對他的胃口,他有些喜歡這個不失直率的生意人了。他沉聲道:「呂先生,不提別的,就衝你的孝順,這忙我也是要幫的。」

  張小飛插嘴道:「呂總,不知道令尊是?」

  呂海涯不自覺的挺胸,驕傲道:「家父呂七。」

  張小飛肅然起敬。

  呂七是一個綽號,但這個綽號的份量很沉,因為這代表著一位戰功赫赫,親歷長征的老紅軍。

  呂七的本名到底是什麼反而被許多人忘了,因為相比之下,呂七這個名字在軍中更加響亮。據說曾有偉人評價呂七什麼都好,打仗論勇猛是一等一的,論福氣也是一等一,就是不太像紅軍,總有些改不了的老封建作風,有點痞子二流子。

  在許多建國老元帥將軍當中,這位呂七算是極富有傳奇色彩了。不僅僅是因為打仗猛,還是福將,更多的還是來自呂將軍的私下作風和隱私。

  比如,當年呂將軍在紅軍中鬧誹聞,差一點就娶了兩個老婆。比如,呂將軍曾親自下令斬首日軍戰俘。比如,呂將軍在某次軍事行動中不按部署辦事,結果兜得迷路,轉悠一夜才極詭異的出現在敵軍的致命防線,決定了一次重要戰役的勝利。

  張小飛在林離耳邊低語幾句,林離就差點跳起來了:「就是那位呂將軍!」

  聞言,看著呂海涯的表情都充滿了敬意。

  難怪呂海涯自信滿滿,以呂將軍的老資歷,活到今時今日,即便退休了,在中央的影響力仍然不是任何人能無視的。

  林離景仰感慨不已,想不到結識張小飛之後,居然連傳說中的呂將軍似乎都觸手可及。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張小飛帶入了一個更高的圈子裡,而且張小飛已經放手讓他自行發展了。

  這時,林離問了一個很愚蠢很搞笑的問題:「呂總,你就是傳說中的太子黨?」

  張小飛和呂海涯滿頭大汗,半天無語。

  呂海涯答應幫手,這件事就不必急於這麼一時。反正林離和張小飛都清楚認識到,打垮汪家絕決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

  既是如此,林離便要先去把欠孫書記的人情給還了。

  呂海涯對此很感興趣,便一道來了。

  在車裡,張小飛突然的問:「呂先生,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鐵定小離能幫呂老?」

  呂海涯微微一笑:「昨晚,林大師在公安局正門外發飆的時候,我剛好抵達北海,正要前去拜訪,結果正好看到。」

  呂海涯怎能忘得掉昨夜那驚艷無比的雷電交加,那是畢生未見的超自然現象,最令他震撼的是,這是林離「施展」出來的。

  孫書記顯然不清楚呂海涯的來頭,他坐在輪椅裡,正在療養院的草地上曬太陽。

  與昨天在會上那位虎威尚在的市委書記相比,現在的孫書記更像是一個尋常的老頭,靜靜的頤養天年。

  看見孫書記,呂海涯歎了口氣,他想了自己的父親。人老了,什麼病都一起來了,誰都預見不到未來。

  他看了林離一眼,如果林離真能改命改壽元,林離的潛在價值就太可觀了。他也不得不為自己打算,畢竟,他的年紀也不輕了。

  孫書記一點都不驚訝,反而笑了:「林大師,是不是發現為難了,汪遠圖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不,我是來給你添壽元的。」林離笑笑,孫書記顯然誤會了他的來意。

  孫書記吃驚,失聲笑,自有幾分看淡風雲的灑脫:「人呀,總是貪心的,得了這,就想那。我也很貪心,想要多活幾年。不過,都這樣了,也不急於這麼一時半會。」

  「年輕的大師,推我老頭走走吧。」孫書記輕聲道。

  林離向張小飛等人點點頭,推住孫書記在草地小道上緩緩而行。他瞇眼凝望天空中的冬日艷陽:「毛主席說,青少年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終歸,不是我們這些老頭的時代了。」

  林離默默無言。

  孫書記乾瘦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潤:「我不信算命,人生,是要雙手打拼出來,而不是命數好就能從天而降。昨天我不是幫你們,是做我該做的。可惜,最後還是沒能主持公道。」

  孫書記拍拍林離,輪椅停下來,他迎住朝陽,抓住輪椅把手,握得很用力,連青筋都浮現了:「可惜了。」也不曉得他在可惜什麼。

  「我睡過牛棚,經過改革開放,也曾親手主持改制,造成無數人下崗,抓過貪官。大約,也被人罵得狗血淋頭恨之入骨罷。」

  孫書記的語氣鏗鏘,竟有幾分森然:「我不敢說自己是好官,起碼我做什麼,我敢堂堂正正的說出來。起碼我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對得起良心。」

  「我無愧於心。」

  看著這張凜然的老人,宛如鋼鐵鑄造的老人,林離肅然起敬。

  無愧於心,又有多少人敢如此放言。做人本該如此,但求無愧於心。

  「別人要信,由得他們去。我有我的信仰,容不下這一套。」孫書記平靜的看著朝陽,迎住光輝:「你走吧。」

  林離站在他的身後,一圈光暈灑落下來,罩住孫書記,金色光環令他有種凜然之威。

  林離想,他這輩子大約都忘不了這席談話。

  後來,林離聽說這位老人,在這裡看著朝陽變成夕陽,然後才灑脫的回去。

  冬日的陽光格外的暖人,完全看不出昨夜曾有飄雪的痕跡。

  大步的走在陽光下,走在草地上,林離的心沉甸甸。

  孫書記的話不多,林離卻有一種被滌蕩的震動感。

  轉回去的時候,林離看見的是呂海涯一臉焦慮。

  呂海涯的焦急和憂慮不加絲毫掩飾,甚至急迫的抓住他:「走,快跟我去京城。」

  張小飛在一旁給了解釋:「剛才的消息,呂老病重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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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5: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往京城

  在飛往京城的班機上,林離多少還是有些歉疚。

  方小青為了和大家一起過聖誕而回來,他還答應和薛蘭思一起過聖誕。結果,這個聖誕,誰都過不好。

  方小青得知他要前去京城,頑固說:「給芊芊一個公道,就是最好的聖誕禮物。」

  薛蘭思則溫柔的說:「我等你回來。」

  林離本來想一一見過汪遠圖的心腹,再一次斷掉汪遠圖的一半氣運根源。可突發事件,令他不得不登上飛機。

  好在北海現在暫時無事,林離這邊正在搜索破綻,隨時對汪家發起致命一擊。

  而汪家最要緊的則是求穩,穩穩的拿下市委書記,當然也不太可能在這時主動生事。

  不必張小飛點明,林離亦知,比起留在北海,他前去京城能發揮的作用更大。

  只要呂老肯開口,汪遠圖的北海市委書記就必定不保。

  只要完成這關鍵的一步虎口拔牙,完成這一步佈局,汪遠圖和汪新揚是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王晉同已除,斷了汪家的一條使喚狗腿。只要再斷掉羅雲肇這另一條支撐狗腿,剩下來的就是官場事官場了。

  登雞前,和張小飛溝通一番。林離已然看清打垮汪家的關鍵,就是官場能量。

  羅雲肇與汪家互相勾結,偏生勾結得極隱蔽,拿不到把柄。

  但羅雲肇作為小金庫,其實不足為慮。作為官商勾結的典範,只要汪家倒了,羅雲肇就沒有半點威脅和價值。

  羅雲肇存在的價值只是私人金庫,以及更像是汪家倒了也能好好過活的退路。

  所以,歸根結底,要想打垮汪家,還是要從官場下手。

  可惜的是,沒有汪遠圖貪污腐敗的證據,不然,弄跨其未必就很難,只恨汪新揚擦屁股擦得太乾淨了。

  既然拿不到證據,那就只有從別的路子下手,一步一步的把汪家打下去。

  一腳一腳的把汪家踩死,這樣的過程無疑有另一種痛快。

  不過,不論是張小飛還是林離,甚至汪新揚,都絕沒有想到。

  林離這趟京城之行,為北海之事,帶來了意料之外的變數。

  林離還在想一件古怪的事,他的氣運圖幾乎能觀測得到所有人。但有幾個人,卻是他始終看不到氣運的。

  一個是張星君,一個是薛蘭思,還有昨晚的朱和悅。

  其實還有勾陳等人的氣運是他看不到的,不過,那時的林離還沒養成一見面就觀人氣運的習慣。現在倒是逐漸培養出這麼一個習慣了。

  不過,因為每天正常只能轉移四次氣運。所以,林離也不是見人就改運或者玩氣運兌換,賺「交易額」。

  想了一會,他就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後了。

  隨著這些日子,尤其是近幾天來,特別頻繁的轉移和運用氣運圖,他逐漸發現了氣運圖的一個新漏洞,有點半BUG的意思。

  氣運圖的每次開啟功能所需要的「交易額」,只算一進一出的度數。

  天庭研製氣運圖,主要是為了見人間氣運混亂(壞人勢力越大,就越能輕易的奪走好人氣運),人心墮落,所以弄這麼個東西來便於管理。這自然不是為了害人。所以,只能歸零,而不能變成負數。

  此外,天庭也不想讓氣運圖擁有著無限累積氣運。所以,氣運自有其轉移規則,即是以氣運轉移獲得者為衡量標準,只有高於獲得者的氣運度,才能轉移過去。

  也就是說,假如林離本身從某人身上奪了一百度氣運,他就算有一百的氣運了。他想要奪另一個有三百氣運的人,因為他本身就有了一百,所以只能奪來差額部分。

  轉出去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假如林離本身有了三百,別人本身有了一百,他轉出去的也只是差額部分的二百。

  隨著運用氣運圖越來越頻繁,林離已發現這半BUG性質的規律。所以,他每每奪來大筆氣運,都會轉移到張小飛等身邊人身上,盡可能的疊加在一個人身上。

  一來,順勢可以清空他本身奪來的氣運,方便下一次再奪全部數額的氣運。二來,把這些氣運盡可能疊加在身邊人的身上,他在需要為某人改運的時候,就不必焦慮的到處去尋了,只要順手拿回來就行。

  這樣一來,林離基本上絕大多數時候都保持零氣運狀態,以免自己無意運用了氣運,產生倒霉的副作用。他自己無法累積氣運,但卻可以借張小飛等人幫他累積。

  其實林離有所不知的是,作為氣運圖掌管者,他有特殊的好處,也會有特殊的壞處。比如運用氣運之後的副作用,在他身上格外明顯,但落在別人身上,反而會輕許多。

  林離得到的好處就是,作為氣運圖掌管者,在氣運清零狀態,他的運程完全自由。

  只要他一直保持零氣運狀態,用裝逼的說辭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當然,他不可能一直保持零氣運。比如這次,他就從張小飛這個「銀行」取了一千多氣運,便於在京城揮霍。

  下了飛機,林離和呂海涯坐上一部掛軍牌的奧迪,直奔京城解放軍中心醫院。

  一間很寬,采光和空氣都很出色的特等病房。

  一個躺在床上對醫生囉嗦的老頭,老頭個頭並不高,眼神也很渾濁,暫時也沒有給林離留下太深的印象。但,初見之下,最深的印象反而是來自手。

  尤其是那雙手,手如蒲扇,指節粗大,很有力量。

  呂海涯一見老頭就紅了眼,走過去低聲道:「爸,你就不能好好休養嗎,都快嚇死我了。」

  老頭樂觀的大笑,嗓門帶著一點沙啞,又十分洪亮,即使老頭的病很重,聲音還是那麼洪亮:「我是幫你們演習一下,免得我真死了的時候,你們全都不知所措。」

  呂海涯滿頭黑線,有這麼演習的嗎?

  等人家親屬談了一會,呂海涯這才想起林離,介紹道:「爸,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林離大師。」

  林離微笑:「呂老先生,您好。」

  算命這一行,很有傳統習性,跟中醫似的,年紀越大才越能使人信任。也難怪人人都懷疑林離了,畢竟年紀擺在那,很難使人相信呀。

  呂老先生打量林離,讚道:「果然很年輕,小四跟我說你的事,我還不信。」

  「聽說你不算過去,太可惜了。」呂老先生滿臉遺憾和鬱悶。

  呂海涯在一旁無聲竊笑,他老子越老越是喜歡提起過去的輝煌。跟別的老人不同,人家是回憶,他老子則是一臉的驕傲,說白了,就是越老了越是有點兒虛榮心了。

  估計要是林離能算過去,老頭子肯定逮住他狂吹三天三夜都不覺累。

  「笑什麼笑,一旁蹲著去。」老頭子吹鬍子瞪眼睛,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好久沒跟人吹我的過去了,憋得慌。」

  呂老爺子平易近人,有點嬉笑率性,這令林離放鬆了許多。

  老頭子拍拍被子一笑:「其實吧,活到這份上,咱也算是夠本了。海涯請你來,也是他做兒子的本分,我也沒指望著真能再活多久。想想,以前的老夥計都先去了,我一個老頭子孤零零的,想說話都沒人聽吶。」

  說著說著,老頭子有些傷感,呂海涯安慰了一會,他才恢復過來,笑道:「我老頭子打小就信這個,幾個兒子女兒,也就只有小四傳到這點。說到這,嘿……」

  老頭子亢奮起來:「說起這,我這輩子就靠著一位大師指點,才有今天吶。」

  呂海涯心裡慘叫一聲苦也,老頭子又來了。

  呂老爺子一輩子最大的轉折就是在十多歲的時候,那時他只是鄉下玩泥巴,甚至有點兒不學無術的小痞子。

  也是那時,他遇見了一位帶著徒弟雲遊的道士。他父親哀求那位道士為兒子批命,道士看了他幾眼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倒是那位道士的年輕徒弟指點了幾句:一個月內,要麼投軍,大富大貴一生。要麼,就是殺身之禍。

  呂老爺子就這樣被他老子踢出家門,逼著去投軍。他走後不到三天,他所在的村子在兵禍中死傷無數。然後,一路淅瀝糊塗的到了今天,大富大貴也自然是有了。

  也是因此,呂老爺子見林離年紀雖小,也沒有半點懷疑和看不起。

  呂老爺子順著這話題,很快就得意洋洋的吹噓起來,他當年打仗多麼兇猛,立下了什麼戰功,拿過什麼勳章……

  呂海涯哭喪著臉,這些經歷,他打小就在他老子的吹噓中聽到膩味了,也不知他老子這輩子怎麼就愛吹噓這些事。

  「不過吶,我這輩子也算值了。可惜,要不是當年太信這個,被組織批評處分多次,沒準當年我還能撈個大將上將混混。」老頭子歎息。

  林離聽得是津津有味,幾乎都快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了。直到見呂海涯猛使眼色,才恍然大悟:「呂老先生,不如我來……」

  突然間,一個體格高大的中年帶著一群人走進來,走路跟帶著風似的,向呂海涯點點頭:「老四,你來了。爸,你怎麼樣?」

  老頭子像小孩似的噘嘴:「還行,暫時死不了。你們別打擾林大師做法。」

  這位官威甚濃的中年濃眉大眼,環顧一周,將目光停留在林離臉上,一皺眉就有一種濃重的壓迫感壓向林離:「就他?爸,我說了多少次,不要信這個。病了,就該看醫生,別找些神棍來瞎折騰。」

  「就是,爸,治病還是要靠醫生,這些東西也就是騙騙鄉下人。」站在濃眉中年後面的中年婦女七嘴八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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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做賊心虛

  老頭子惱火:「你放屁,老子要不信,早就死在戰場上了,哪有你們這幾隻小烏龜!」

  老爺子還真是口無遮攔呀,這麼一句話說出來,幾人全都尷尬不已。

  林離只當聽不見,心中卻是暗笑不已,這位老爺子果然很率直可愛。

  老頭子這麼一怒,頓時胸悶氣喘,咳嗽半天,幾乎連氣都快喘不過來,臉都變得醬紫了。

  這幾人飛快把醫生喊來,一番急救才令老爺子稍微回復了一些。

  這幾位還待要說下去,這濃眉中年橫眉一掃,頓時噤若寒蟬,他沉聲道:「爸,要不這樣。咱們雙管齊下,一邊找最好的醫生治療,一邊多找幾個『大師』來幫你看看。就明天,一起來。」

  中年顯然是一點都不信這個,甚至絕無半點好感,也是衝著他老子才勉強答應在他來看很荒唐的做法。

  不過,好在他是家裡的老大,知道老頭子的喜好,所以這次特地從南方帶了一位特別擅長此道的大師過來。至少不論怎麼說,比起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大師」來得可靠一點。

  想到這,中年不愉的目光掃過林離。

  既然說好了明天,林離也就沒什麼所謂了,正好他也想認真研究一下第四級別功能。

  回到呂海涯安排的酒店住下,林離一整天都在房裡研究第四級功能。再和張小飛等人通了通話,北海似乎真的穩定下來了,不過,誰都看得出下面暗流湧動。

  這一晚,是平安夜。林離枕住枕頭,眼前每每浮現芊芊墜落的片段。

  平安夜呀,可他們當中又有多少人過得平安呢。外面的街上是喧嘩熱鬧之極,林離只覺淒淒清清。

  第二天上午,呂海涯親自請了林離再次來到醫院,一路上向他介紹了他家裡的情況,雖然有點含糊其詞,林離也不甚在意。

  豪華病房中,老爺子喜滋滋的和孫子孫女們聊天,順帶著吹噓過去的輝煌。估計他的孫子孫女們都聽了不少,只是乾瞪眼滿臉哀怨。

  林離向老爺子微笑,驀然覺得一道目光刺向自己,回首望去!

  只見一個身穿唐裝的老人正在打量他。

  濃眉中年是呂海涯的大哥柳海實,雖然林離很奇怪為什麼姓氏不同,他向這位唐裝老人一點頭:「清懷大師,你想怎麼開始?」

  唐裝老人清懷大師精神矍鑠,目光投向林離:「這位是?」

  柳海實哽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林離的姓名來路,他完全不信的人,自然不會去呂心。

  呂海涯恰倒好處的向眾人介紹:「這位是林離林大師,北海最好的居士之一!」

  清懷向林離點頭,走過來伸手一握:「你好,貧道是清懷,來自松濤觀。」

  眾目睽睽,一位年紀可以當得自己爺爺的老人遞了手過來,林離訕訕的伸手握了握:「清懷大師你好,我是林離,無門無派。」

  柳海實瞪了弟弟一眼,儘管他不相信這一套把戲,可相比之下,大有聲名的南松濤無疑更可靠。就是真出了什麼漏子,也能挖得出根底。

  偏偏他這位弟弟隨便就弄了一位無門無派的小傢伙來,要真捅了漏子,人家一走了之,他們去哪找人算帳。

  呂海涯沖大哥挑眉表示沒事的,比起三清觀,亦或是其他在北海的散修大師,他更相信親眼看見的林離。

  呂海涯的二姐在一旁低聲嘀咕:「算命這一套怎麼到這年代了還有人信,事呂老爺子的身體,也真是不知輕重。」

  清懷淡然一笑:「道法自然,玄門自有玄奧之處,傳承多年縱有失傳,也有一些旁人未必知笑的奧秘。一般人不求甚解,也難免誤解。」

  林離油然生起敬意,比起他所見到的幾位大師,清懷的氣質和風範才真正當得大師之稱。

  幾句話當然沒法改變人家的觀念,不過,在老頭子的目光威嚇下倒是沒人再公然說閒話了。

  老爺子一家大大小小全都窩在這裡,即使特護房很寬敞,也是很擠。

  醫生大概知道來頭,小心翼翼的說:「請各位先出去,讓我們先為呂老治療一下,有什麼一會再說。」

  醫生看到林離和清懷,明顯的皺了皺眉頭,對老爺子說:「呂老,其實以你的病情,最好還是在醫院裡修養為最佳。那些其他的手段,明顯就不科學嘛。要是他們也能治病,就是科學倒退了。」

  林離和清懷無動於衷,對醫生其實也沒什麼可分辨的。

  一群大大小小的人退出病房,剩下呂海涯等幾個子女在裡面看護著。

  清懷向林離和善道:「不知道友所學是什麼,今天既然一起在此,也算有緣。若有可能,不妨合力一試。」

  林離連忙回禮:「大師,其實我不是道士。只是偶爾學得一點,主要是看看別人的運程,為人改改運程,至於改壽元,這倒是頭一次,我還有些忐忑呢。」

  清懷第一眼看見林離其實也無比吃驚,但談到這裡,卻是從吃驚變成了震驚。不是因為林離說能改暈,而是改壽元。

  即便以清懷之能,要想逆天改命,那也並非不可能。只不過,所耗必定極大,而且對自己絕對沒有半點好處,甚至有可能引來天譴。

  以林離的年紀,就隱隱透出能改壽元,這委實令他感到無比震驚,心想著到底是哪一門哪一派出了這麼一個天才。

  他自然不怎麼信林離無門無派的說法,算命這玩意沒有傳承是很難練出水平的,沒有師父,充其量只能做一個哄人的小神漢。況且,林離似乎還能改命,又怎可能無門無派。

  他不勝唏噓,天下奇材總是不少。以林離的年紀,能做到改運,就已經是奇材了。要是能改命,那就是真的只有不可思議來形容。以南松濤之能,所培育的嫡傳弟子都未必有這樣的能力呢。

  見林離年紀如此之小,也不免生了幾分愛才之念,耐心提醒道:「能算運改運,已經是很了不得了。老道多嘴一句,改命是逆天之事,還當謹慎而為。」

  林離大吃一驚,聽起來改命似乎有些不好的後果,連忙追問。

  清懷愕然,難道這位的師父沒教過,他笑道:「逆天改命本非凡人所能為,一旦改之,自然觸發天地法則,難免有災禍上身。」

  林離茫茫然,要不要說得這麼玄乎?

  清懷爽聲一笑,一邊詫異林離難道真的無門無派,一邊直說:「其實就是,你為人改命,比之洩露天機所受的懲罰還要重。說不定自己就會什麼時候有橫禍,甚至折損壽元。但凡修道之人,即便有能力,也不願為人改命。」

  這麼一席較為簡單的話,終於令林離明白了。

  其實這逆天改命比清懷隨意介紹的還要複雜了許多,不過,眼下顯然不適合談那麼多。

  林離嚇了一跳,總不會折了自己的壽命吧。沉吟片刻,他覺得因為氣運圖的存在,好像自己不會這樣。

  想了想,再和清懷聊了一下。林離總惦記著氣運圖的一些疑問,心中一動,打算在醫院裡走走看看,驗證一翻。

  說了一聲,他就在醫院裡慢慢的走慢慢的想。

  一邊觀測醫院裡各病人的壽運,直到看見一個病人在急救下無效去世,他才若有所思的笑了。

  「你不是好人。」身後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人家過世,你還這麼高興。」

  一個撇嘴的嬌嬌少女用亮晶晶的目光瞪住他,毛茸茸的純白毛線帽子蓋住紅彤彤的耳朵,粉嫩的臉龐透出幾分嬌憨和任性。初初給林離的第一印象:這少女便好似七彩水晶所做,清澈透明而又色彩繽紛。

  林離語塞,也不回答,一邊走一邊繼續想。

  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擋不住少女的青春活力,跳到林離面前擋住他,那雙猶如黑寶石的眼眸氣鼓鼓的看著他,卻驚訝然後驚慌的看見一隻手向自己的胸口推過來……

  林離陷入沉思,也沒留意,順手一推。

  綿軟而又彈顫得手心酥麻的滋味極是美妙,林離愕然抬頭看去。

  少女精緻得宛如雕琢的嫩臉漲得通紅,感覺到林離的手留在她胸膛上那一點暖暖的感覺,憤怒的抓住他那隻手使勁一咬,留下了兩排牙齒印和鮮血!

  林離痛呼一聲,連連摔手,喊了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拔腿就跑。

  鑒於林離的身體素質越來越好,他跑路的能力也是大漲,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

  少女憤怒的跺跺腳,想到自己的小豬豬居然被林離給撫摸了,眼淚立馬就在眼眶中打著轉,欲落未落,委實令人傷心欲絕。

  林離後怕不已,溜躂了幾圈,才繞回病房。

  這一去,做賊心虛的他幾乎當場就有拔腿就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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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5: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龜孫女

  那七彩水晶般的絕美少女躍入眼簾,小臉上咬牙切齒,好像乾瞪就能把林離給瞪死似的。

  絕美少女與呂家的孫子輩們站在一塊兒,看來該是呂老的孫女。

  她嬌嫩肉紅色的唇念叨著,若無其事的移到林離身後。

  林離只覺後心涼颼颼的,也不知她到底想幹什麼,回頭一頭,只見她氣鼓鼓的臉蛋分外可愛,眼神卻帶著一絲報仇的喜悅。

  絕美少女正是呂老的孫女呂流晴,家教雖嚴。有呂老這麼一個本身就不怎麼講規矩的老家長疼愛,自幼就是給寵大的掌上明珠,又幾時吃過這樣的悶虧,還是張揚不得的虧。

  想著自己不過是好奇林離年紀輕輕就做了大寺,所以偷偷跟著看了一會,就被林離摸了那兒。呂流晴就小臉漲紅,恨不得把林離給咬死。

  此仇不可不報,她存心有大報仇的意思,自是想要林離好生在大家面前出一個丑。一會兒工夫,就有了很多報復的主意,比如是放火點林離的衣服,還是用睫毛夾夾掉一塊肉。

  她作下決定,便偷偷伸腿踢向林離的腿關節,從她的角度,只要踢中,林離多半得不由自主的跪下。

  但就在這時,林離卻隱隱感覺到後心愈發的涼颼颼,眼見醫生退卻,清懷大師開始準備施法。他趁機向前走了幾步,腳後跟原本是無意一甩,卻正好帶著呂流晴的腳尖向前一拖……

  呂流晴差點兒就尖叫出來,只因被林離腳後跟這麼一帶,她差點就在病房裡來了個一字馬大劈叉。饒是只劈了一半,她仍然是發出一半尖叫,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當場嫩臉就粉白,出了個大醜的她都把林離恨死了。

  本來是林離先到,現在是清懷先出手。呂海涯好歹亦是見過那雷電交加的畫面,生怕林離因此大怒,低聲道歉了幾句。

  林離自無不可,反正是救人,誰救都是一樣的。他在一旁仔細的觀察清懷大師施法,以及施法的準備,默記於心,頗有幾分心得。

  這是張小飛這個所謂的「經紀人」教他,不論他做來多麼輕鬆容易,總是要恰當的做一點場面給人家看,免得墜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多學著一點人家的手法和施法準備,以後也能偽裝一下大師。其實張小飛說得多,哪怕是裝,也要裝一點手法和場面出來,以免被人瞧低了,甚至不以為然。

  清懷大師施法之後,默默半晌,臉上泛住一縷無奈,回身對這位柳海實輕聲道:「柳書記,我們出去說吧。」

  呂老不滿的想要跳起來,嗓門洪亮,跟打仗似的:「就在這說,老子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女人享受過,大魚大肉也吃過,權力也有過。兒女有了,孫子孫女都有了,還怕一個死!」

  清懷訕笑:「呂老,你的病已經深入骨髓,怕是難以挽回了。」

  呂家幾個子女全都怔住,竟有些兒悲痛。

  林離忽然有些佩服,不論如何,呂老的這些個子女,都是真的頗為孝順。

  不過,他也同意清懷的意見。他不知呂老到底是什麼病,可他觀運能看出,呂老的壽運已經跌破了負四百大關,距離死,已是不遠了。

  他琢磨著,只見那絕美少女大哭著撲過去叫道:「你胡說,爺爺這麼好的人,才不會呢。」

  呂老摸摸孫女的頭髮,哈哈大笑:「小米,爺爺活了這麼久,值了。再活下去,那可就是老烏龜了,那你就是龜孫女了。」

  呂流晴抱住呂老,死活不肯鬆手,眼淚傾瀉:「我不要爺爺死,做龜孫女就龜孫女。」

  呂家眾人尷尬無語。

  柳海實心情黯然,他本來就不信這個,沒抱希望就沒什麼失望,對老爺子病情甚瞭解的他,也知道大約是如此了。可本著做兒子的孝心,還是問:「大師有沒有辦法?」

  「非人力所能為。」清懷歎息:「生老病死,本是常態。呂老是天年將至,壽元已盡,身體機能已支撐不住,就算逆天,也無濟於事。」

  正當呂家眾人絕望之時,清懷又是一句話令眾人不知不覺產生一些希望:「不過,據說天下間有這麼寥寥幾位地仙道行的前輩,未必不能逆天改命。我個人,卻是道行淺薄得多,做不到。」

  清懷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換做一個年輕一點的,他能改命續命。可呂老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就是續命的作用也必然極為渺小。而且,為這樣的老人續命,付出的代價必然是極為龐大,龐大得吃不消。

  林離品出這番滋味,仔細思索深以為然,這和氣運圖改壽元的規矩是隱隱契合——即使用氣運圖改,也是年紀越大越難改,需要付出的壽元就越龐大。

  松濤觀,果然名不虛傳。林離暗讚一聲,對松濤觀的好感再增幾分。

  呂家的人各有各的悲傷,反而是呂老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反過來安慰子女們。

  不等呂海涯說話,清懷的目光就移到了林離身上。莫說是他,就是張星君這般天上神仙都察覺不到林離有任何道行的氣息,他亦就對林離愈發的感興趣了,對柳海實道:「柳書記,不妨讓林居士試一試,或許他有獨門續命之法。」

  呂海涯點頭,不錯,現在就看林離了。可柳海實瞥了林離一眼,實在很難把年僅二十的林離當做有能耐的大師,況且他本來就不信這個,更對年紀輕輕就做神棍招搖撞騙的林離頗為厭惡。

  林離走向前,琢磨著該擺什麼樣的手法和場面。

  有心想要去借一下道袍或桃木劍什麼的,又開不了口。

  呂家眾人對林離的年紀無疑有極深的怨念,各種不滿和輕視的嘀咕,林離只當沒聽到。

  林離對能不能真的改壽運,還是有些疑問,沉吟道:「呂老,我這是生平第一次為人改壽元,就先試一試。」

  雙手快速的飛舞翻動半天,誰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搞什麼手勢,只有清懷認真凝視半天,啞然失笑。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林離是在胡亂捏手指玩兒。

  雙手折騰半天,林離橫下心,凝住心神,準備一百壽運。神秘的醞釀半天,右手輕飄飄的按住呂老心口。

  一百度壽運打入體內,清懷目光灼熱無比,呂老頓時咦了一聲。

  呂海涯等湧上前去,焦急不堪:「爸,怎麼樣?」

  「奇怪。」呂老皺眉,蒼白的臉居然有了一絲紅潤,他琢磨著說:「暖暖的,精神頭好了一些。」

  呂海涯狂喜不已,柳海實皺眉看著林離,心想難道是真有幾分本領?

  卻有人嘟囔:「爸,你該不是糊塗了,莫要被人給騙了。又不是練氣功,哪有什麼暖暖的。」

  呂海涯和柳海實狠狠瞪了姐妹一眼,看林離的眼神也都變了一些:「林先生,你的施法效果怎麼樣?」

  林離做誠實孩子:「我向天借了一點壽元,打給呂老,試了一試,似乎是有這麼一些效果。」

  他看得清楚,這麼一百度壽元打下去,令其壽運上升了兩度。看來,果然是有效果的。

  不過,按改壽元的規律,原本在負四百的基礎上,每十六度可以改回一度。但,清懷大師說得對,改年輕人的命還好。上了年紀的特別難改,尤其是達到七十以上的。

  七十,就是一個門檻。所需壽元度數,需要翻倍。每往後十歲,就在原本的基礎上漲一倍。也就是說,在負四百的基礎上,七十歲的人每改回一度,就需要三十二度。在八十歲,則是三十二度的兩倍,六十四度,如此推之。

  林離仔細一想,亦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和規律。不明白就算,這一明白過來,立馬就汗流浹背。

  想要為呂老續命,所需要的壽元度數,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清懷大師說得一點都不錯,很難,的確很難。」林離就算數學不怎麼好,粗略一算,也算得出要想把呂老的壽運改為正數,估計需要上萬的壽運。

  眾人又望向清懷,清懷一邊吃驚林離居然毫無畏懼的就改命了,一邊又震驚於先前所感受到的。

  其他人沒道行,察覺不到。他卻察覺出,先前林離打一百度壽運入體之時,赫然隱隱帶著一種浩然天地之氣。

  修行的人為人續命多半都是說逆天而行,借天地之元而續命。其實基本都是借口,幾乎全是用其他的法子來續命——誰要真有能耐借得到天地之元來為人改命,那早就超出人類的範疇了。

  偏偏,清懷清晰感覺到林離正是運了天地之氣來續命,這帶給他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以他的閱歷,此生還未曾得知未曾看見有任何人真能採集天地之元呢。

  偏偏眼前這個年僅二十的小年輕,易如反掌的做到了,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臉不紅氣不喘。試問他如何能不震撼,在他來看,起碼光憑這一手,林離就已經是天下一等一的修行者了。

  詭異的是,在林離身上,他還真是一點都感覺不到修行的氣息。

  一時間,林離在清懷的眼中變得神秘無比,而且實力強橫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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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6:0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震撼續命

  林離自是不知清懷短短時間裡,腦袋就想了這麼多東西。要是知道,估計肯定哭笑不得。

  氣運圖本身就是幹這個的,採集天地之氣為人續命,對旁人來說,那跟大仙差不多水平。對林離,還真就只是吃飯喝水這麼簡單的事。畢竟,氣運圖自動就給他採集了天地之氣。

  暫且不提清懷的震撼,呂海涯等都燃起希望,期待的目光看著林離。

  林離左右為難,他攢的壽運不多,還都是從汪家人身上奪來的,傾其所有也不過只有一百多而已。

  沒了壽運,又如何為呂老續命。

  最重要的是,壽運本質上亦稱得上是健康運,不如財運等來得豐富。林離觀測多日,發現絕大多數人的壽運基本都在零線和負數徘徊。

  即便偶爾有幾個壽運好的,也絕不會超過一百,那都是健康程度拔尖的了。

  見林離有為難神色,柳海實還道林離有些要求,不愉道:「林先生,不論你有什麼要求,只要你為我父親續命,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

  林離擺擺手:「不是因為這,另有為難之處。」

  好在林離既是把神棍這項神聖偉大光榮正義的副業幹下來,也是早有綢繆,預備著兜自己的話:「我目前道行不足,又還需一些別的道具才能做大續命。」

  有那先前嘀咕林離太年輕不可信的女人總覺這話似乎在諷刺自己,立刻勃然大怒:「沒本事就沒本事,不要找這些那些借口。」

  柳海實威嚴雙眼掃將過去,這女人的聲線立刻低了許多,恨恨瞪了林離一眼。

  「林大師,需要什麼道具?只要我們找得到,就必定不會吝嗇。」呂海涯不至於以為林離在趁機勒索,反而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立馬追問。想問清楚,自己先囤積一些這神秘道具,將來沒準自己用得上。

  好在林離準備了自己做神棍的一套說辭,他沉聲道:「別人的健康。」

  清懷大師默不作聲的傾聽,巴不得林離多說一些,讓他瞭解一下林離到底是怎麼做的。

  林離解釋:「我可以用天地之元來為呂老續命,可呂老的身體,就像清懷大師所說,的確是破爛的容器,容不下這些天地之元了。所以,必須要從別人身上借來健康,堵住這些元氣,以免洩露。那樣的續命,才會效果。否則,也不過是左邊進右邊出。」

  林離很佩服自己,這麼胡扯居然也貌似扯得通。

  不論呂家人信還是不信,起碼林離這席話聽起來是很有道理的。

  清懷大師眼睛一亮,這倒是一個新鮮的說法。越想,就越是覺得這有道理,越是覺得此法大有可為之處。琢磨著,回去是不是和師兄師弟們研究一下這種新的思路。

  倒不是修行的想不到,而是他們的做法和林離截然不同。不同的做法,看到的自然就不一樣。

  林離這次前來是有求於人,自然要做出一點成績。沉思片刻,忽而想到自己還有攢了一些財運和時運以及氣運,悄悄的試了一下。

  財運和時運沒法改變壽運,當林離試到氣運的時候,卻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氣運竟然可以填補壽運的缺,他此時可是有上千的氣運呀。

  他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不過,眼下我倒是有些法子,暫時能為呂老延長一些壽元。我是第一次續命,也不知能延長多久。」

  柳海實不論有多不喜歡林離,此時都不得不忍著:「請你只管一試。」

  呂海涯倒是坦然直言:「林大師,我爸得的是肝癌末期,醫生說,估計只有一個月了。哪怕你能延長多一天,我都感激不盡。」

  林離沒有多說,直接把呂家人趕開,讓出病床周圍的開闊之地。

  那一直看林離不順眼的中年婦女終於忍不住了,大步走上前喝道:「爸,你都到這份上了,還惦記這種封建迷信幹什麼。你還是老黨員呢,不如就好好的享下福,給咱們家安排一下未來吧。不然,你要是走了,還不知道別人怎麼對我們呢。」

  呂海涯和柳海實等人臉色鐵青,尤其是後者,鐵青著臉,竟有幾分攝人氣勢:「三妹,你給我閉嘴。」

  呂海蓮不服氣的尖叫:「大哥,本來就是。老爺子都到這一步了,你們還發什麼瘋,想什麼續命,還不如給咱們家的將來打算打算。」

  「夠了,你給我出去!」柳海實震怒不已,克制不住渾身的怒火,顫抖不已。

  呂海蓮氣急敗壞:「老爺子重男輕女就不說了,有我,有二姐,還有小妹,打小就沒得老爺子什麼好處。求他幫忙說幾句,老爺子就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兒子就是想做點買賣,也就一句話的事,老爺子愣是裝沒聽到。」

  「好處呢,全被你們得了,大哥,你今天是什麼,省委副書記。小四的生意做了幾十上百億那麼大,小弟呢,現在在軍區做了少將。我們這幾個女的,誰得了老爺子的好處過。」

  呂海蓮一邊說一邊急,大聲哭道:「爸,你自己說,你對得起我們不。打小有什麼好東西,你一準是給大哥和二姐。你別忘了,我們才是你親生的。」

  柳海實臉色蒼白,啞口無語。呂海涯驚恐的抱住三姐,試圖制止她。

  呂老氣得渾身哆嗦,向她指著:「小畜生,你給我過來。」

  等呂海蓮過去,呂老想也不想,伸手就是一耳光將她抽翻在地上,伴著中氣不足的咆哮:「你給老子滾出去反省。」

  呂老一口氣沒喘上來,躺在床上臉都憋青了。

  眾人一陣慌亂才總算讓呂老稍微恢復一些,這時,呂海蓮已是被勸了出去。

  林離和清懷面面相覷,苦笑不已。

  呂海涯鐵青著臉,向林離低聲道:「林大師,就勞煩你為我爸延長壽元了。」

  病房氣氛古怪尷尬,林離點點頭。

  詐做一番動作和手勢,鋪了半天的場面,林離才呼喝一聲,將千餘氣運一起轉入呂老體內。故意憋氣,憋得臉色發白,沉聲道:「好了。」

  呂海涯等亦不多說,問了一下呂老的感覺。

  呂老先前還氣得差點背過氣,現在就能試著下床走了幾步。見成效明顯,即便是柳海實看林離的眼神都不由的變了。不過,他還是本著謹慎起見,請了醫生為呂老重新檢查一下身體。

  醫生檢查時,眾人基本都出來了,呂海涯苦笑著為林離說起,這才恍然大悟。

  呂老一家關係有些複雜,柳海實和二姐都是呂老收養的戰友遺孤,呂老不要柳海實改姓,柳海實就把名字給改成了這個輩分。呂家的小五是某軍區少將,卻也給呂老過繼給一位在過去失去孩子的老戰友膝下。

  呂老的確有些老封建作風,要不是老犯這些錯誤,憑他的資歷和戰績,當年建國時的軍銜還是有希望成為大將的。

  要說起來,呂老有些老封建,可他的脾性向來都是率性而為,無法無天的那種。在家裡,對待孩子們的教育其實很前衛,反而沒有那麼多的規矩約束,甚至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跟朋友似的。這也是呂老的兒女們都孝順的緣故。

  不過,一直以來的重男輕女的確讓呂海涯的姐妹們有些怨氣。

  呂老的作風和脾性,決定他不像很多當年先烈那樣有非常強烈的個人原則和黨性,該為兒女謀福利,他也絕不手軟。尤其是呂老早年曾有三個孩子,一個都沒活下來,對孩子也就格外照顧。

  柳海實能坐到省委副書記,本身才幹是有的,可呂老在背後使力也是有的。

  「讓你見笑了。」呂海涯歎了口氣:「其實呂家也就是這樣了,我天生就不是什麼做官的材料。三姐的擔心也是對的,要是我爸走了,還真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樣呢。」

  「太子黨又怎麼樣,還不是活得忐忑。」他感慨不已。

  林離點頭表示明白,實際明白多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呂海蓮此時哭過之後,正在向柳海實道歉:「對不起大哥,我不該這麼說的。我就是氣不過老爺子,他這輩子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女的。」

  林離有些唏噓,起碼不說別的,呂家這一代的子女親情還是有的。對比殺死弟弟的汪新揚,這差距就尤其顯得巨大。

  不一會,醫生一臉古怪的從病房中走出來,低聲嘀咕:「有鬼了,剛才還是那樣,現在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醫生抬起頭對呂家人宣佈:「呂老的身體不知為什麼,突然好了一些,連癌細胞的擴散都暫時被抑制住了。按現在的情況推算,呂老大約還有四五個月的光景。」

  此言一出,就如一枚核彈丟在呂家人中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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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你,你欺負人!

  呂家人帶著無比的震撼各自去散了,只留下柳海實等人還在。

  柳海實等人凝視著遠處,林離正推著老爺子在草地上活動,享受一下陽光的滋味。

  林離帶給眾人的震撼,就果真猶如核彈一樣的威力。

  恐怖的神秘的力量。

  林離只做了一點法,就真的給呂老延長了約三個月的壽元,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力量。

  柳海實再不信邪,也必須要面對。他看待林離的心情,已是迅速從不愉和輕視,轉變成了驚駭。帶給他的震撼,竟是久久未能平靜下來,滿心填滿了林離的神秘和神奇。

  「老四,真的有這種東西?」他還是忍不住問,與其說是問,還不如說是在發洩驚駭。

  「反正你親眼看見了。」呂海涯欣喜若狂,他做對了,林離真的做到了。看著老父親精神奕奕的樣子,他全心都是真誠的開心:「悄悄告訴你,莫要小看他的年紀。我第一次看見他,是在一個酒會裡。那時,他還不能改命,只能改運程。」

  「還不到一個月,他的修為大進,就可以改命了。」呂海涯看林離的眼神,就跟看神人似的,跟看待恩人似的,還跟看金礦一般:「大哥,你想想吧,年輕就是潛力呀。誰都不知道他將來能走到哪一步,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了呀。」

  柳海實餘震未了,側臉問一臉思索與震撼的清懷:「大師,你對這個林離怎麼看?」

  清懷斟酌半天,慎重道:「改命之能,已屬天下一等一。我自愧不如,差得太遠了。」

  旁人不清楚這其中的難度,清懷卻是再明白不過。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規律,呂老的身體就是處處漏水的水袋,可以說是補多少就漏多少。饒是清懷續命之能已是松濤觀一等一的高手,也是拿這毫無辦法。

  而林離卻易如反掌的揮來大量天地元氣補入呂老體內,雖然不知道怎麼弄的,這般修為已經足以震驚當世了。

  莫看只是延長約三個月的壽元,換做其他人來續命,估計十有八九就是為呂老吊命繼續躺著而已。可林離是輕鬆的做到,就像是從天地規則中讓時光穿梭回去,回到呂老三個月前的身體。

  這樣的法子,在年輕人身上能做到,在呂老這般年紀的人身上做到,那是聞所未聞。

  尤其林離還是這麼的年輕,年輕得不可思議。

  清懷不禁感慨天下能人輩出,要是再給林離二十年,也不曉得能達到什麼樣的天人境界了。

  柳海實和呂海涯互相交換眼神,均看出其意。

  是呀,這麼年輕就已經能做到這一步,林離的投資價值簡直就無法計算。

  替老父親高興之後,柳海實自然而然的為自己盤算起來。他的身體也不算好,如果老父親去世,沒有人為他撐著,他撐死就只能上到省委書記幹一屆。可只要老父親多撐得幾年,他繼續進步的機會就仍在。

  在孝順之外,呂老哪怕多撐一天,對呂家上上下下都有好處。

  在這關鍵時刻,突然冒出一個林離,簡直就是上天送給他們的寶貝,挽救了呂家的未來。

  此時,柳海實哪裡還有半點的輕視,只恨不得把林離當恩人和寶貝。

  呂海涯看出大哥的意思,想到林離在北海幹的事,不禁苦笑:「大哥,莫要再小看林大師了。別看他年紀輕輕,在北海崛起不過一個月,就已經組織了一張有富豪有高官的關係網,甚至和北海市長幹架……」

  將林離在北海幹下的轟動大事一說,柳海實眉毛一豎,威煞之氣濃烈無比:「真有這事?這汪遠圖要是在江南省,我絕不饒這種人。」頓了頓,又若有所思道:「他的品行倒不錯。」

  聞得此事,對林離的負面看法倒是消失了,反而憑添好感:「他倒能耐,平頭老百姓一個,居然挑戰堂堂副省級市長。到底還是有些年輕了。」

  呂海涯知道大哥有打算了,他又何嘗沒有打算,相視一笑。

  這樣的寶貝神人給他們遇到,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即使柳海實還有些懷疑之處,卻也絕不耽誤他們拉攏林離。

  不遠處,聽完林離對汪家的描述,呂老也是勃然大怒:「竟有這種人。」

  林離出手,換取官場支持,這本來就是題中應有之意。

  呂海涯雖未提起過,呂老也不含糊,知道汪家作為之後,立刻表態:「我老頭子一個,也不哄你。你算是幫我多活了一些日子,就沖這,我呂七也得報恩。不過,你說的要是假的,那你就還是提別的要求吧。」

  呂老爺子的觀念很傳統簡單,自己混了一輩子,為孩子某福利也是應該,活命之恩總是要報的。官僚也罷,別的也罷,他就是這麼傳統得有些可愛。

  呂老爺子說起往事:「回想起來,當年指點我那位道士,年紀也不比你大,怕還是要小了一些。我這輩子就得那麼一次好處,就受用一生了。想那當年,還有很多人都說我這裡錯那裡不對,也奈何不得老子打仗不要命,又有福氣。嘿嘿!」

  老頭子一邊說著,一邊嘿嘿直笑,笑得跟花兒似的,滿是小孩似的得意:「我這輩子就是這麼著了,渾渾噩噩的投軍,渾渾噩噩的打仗立功,連迷路都能淅瀝糊塗的立功。偏偏我還就是活得最久的,嘿嘿。」

  呂七這輩子的確在黨內有不少批評的聲音,老封建老官僚甚至政治覺悟不高等等批評從來都不少。可就是這麼一號人,愣是憑著自己的戰績和福氣,得了偉人的賞識,熬到了最後。

  雖是沒有其他老革命的覺悟和理想,沒有那般剛烈的風骨,可為人也是從不含糊。

  這位呂老,就是有著若干缺點,卻又有若干優點的可愛老頭。

  再和呂老聊了一會,林離推他回去,對呂家人沉吟道:「我現在修行太淺,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再過一些天,我的修為大約會有些突破,屆時再來為呂老續命,或許會有些更好的改變。」

  清懷差點吐血,什麼,聽呂海涯說,這一個月來修為才進步過一次,馬上又要有新的進步了!

  這算什麼修煉速度,比深圳速度還要深圳速度呀,就這樣的修煉速度,也未免太恐怖了。清懷苦笑不已,真不曉得眼前這位小年輕到底是什麼怪物。

  清懷琢磨著回去一定要通知本門的人,最好不要得罪這位年輕的林離——原本他還道林離再有十年二十年,修為就是天下之最了。可現在看來,以林離的修煉速度,怕是再有兩三年,就是天下拔尖了。

  這樣的高人,得罪無益。

  呂海涯和柳海實卻是狂喜不已,反是柳海實心中一喜之後,頗為懷疑這是不是林離欲擒故縱,他直言道:「林先生,你不必擔心,該辦的事,我們一定會為你辦妥,絕不會有半點拖延。」

  林離不傻,換做半個月前,他未必能聽出這話意思。現在一思索就懂了,本來對這人的孝順還頗有好感,現在一下子打消了,也不方便為自己辯解。

  和呂家人說了一會兒話,林離便在一片斜坡上等著呂海涯回來交代事。

  在斜坡上坐了一會,他腦海裡想的是北海,一點兒都沒發覺先前得罪的絕美少女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後面。

  呂流晴憤然怒視林離背影,心想就是你流氓,又害人家出醜。

  使勁一推林離,林離身不由己的撲通往斜坡下滾去。慌忙伸手亂抓,不小心抓住這少女的小腿,這麼一帶,少女尖叫一聲撲通和林離糾纏著一道滾下斜坡。

  好在斜坡沒有石頭,也不長,幾下就滾到了坡底。

  偏偏二人是一道糾纏著滾下來,也不知怎麼絞在一塊兒了。少女壓在林離身上,那對鼓漲的嫩乳竟是正好壓在林離臉上。

  少女騎在一個男人身上,只覺渾身酥麻無比,甚至清晰感覺到林離的臉與自己的小豬豬如此親密,心慌意亂之下漲紅了小臉,努力撐起身子。

  林離被這對嫩乳憋住氣,好不容易離開了一點,張口大叫:「你快起來……」

  話音未落,不曉得是驚魂未定還是別的原因,少女雙手竟是酥麻無力,啪的一下軟掉,再次摔在林離身上。

  恰好林離張嘴說話,那嫩乳竟自有那麼一些被林離給含住。

  林離呆了,少女呆了。

  少女胸前宛如被電流通過,渾身氣力被電流帶得一絲不剩,芳心乒乒乓乓只是一個勁的亂跳,胡思亂想。那宛如水晶般的肌膚幾欲浸出血珠來,又羞又急:「你,你快起來呀!」

  絕美姿容就在眼前,含羞帶怒的神色動人魂魄。美色當前,如此嬌柔身軀壓在自家身上,林離也說不清自己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竟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我也沒力氣了。」

  「你,你欺負人。」絕美少女氣急而泣,林離的鼻息溫熱,噴灑胸乳間更令她的心兒都酥透了。

  要是換做張小飛,估計會相當無恥的垂涎道:哪有,明明是你在欺負我。

  林離對待美色上,無師自通的學著了一點張小飛的無賴,到底還是做不出來,也是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私心中其實頗為享受——也不曉得是不是那晚和薛蘭思的綺麗令他開竅了。

  也就這時,電話急促的響了。

  林離接通電話,大吃一驚,雙手使勁翻身起來。

  絕美少女羞憤欲絕,她就知道這個大色狼是故意的。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張小飛急迫的聲音。

  「北海出事了,你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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