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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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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蛻變

  董四爺、光頭龍、王黑子。

  三人聯手的威力,不敢說能令北海道上震動,但絕對是一股足以橫掃道上任何一個勢力的組合了。

  董四爺有錢,王黑子有地盤,光頭龍有人。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非常般配的強力打手。

  王黑子是董四爺喊來的,聽陳天線的介紹,這三組人馬彼此沒什麼衝突,董四爺和王黑子還有深厚私交。

  王黑子很老實,沒有像光頭龍一樣玩什麼妖蛾子,這令林離很滿意。他沒時間再耗下去了,要在最短時間裡打垮王晉同的人。

  商務車中,林離終於將這一次要對付的目標說了出來:「王晉同,他的人一個都不許放過。」

  董四爺遲疑:「王晉同是汪市長的人,怕是……」

  光頭龍拍掌大喝:「四爺,怕個卵蛋,林先生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甭管那是誰的人,反正照打。」

  王黑子有話:「那不是咱們的地頭,萬一動起手來,怕是要被人以為咱們撈過界。」

  林離沉思,以前有張小飛在一旁指點,現在沒有了,必須要靠他自己。其實無非就是一個問題,說還是不說,認真想來,也不是問題。以汪新揚的腦子,肯定會知道他們在動手了。

  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再遮掩了。林離坦然點頭:「不錯,我要對付汪遠圖,所以要先鏟王晉同。」

  三人駭然,王黑子和董四爺不免有些悔意,也許不該趟這渾水。沉吟片刻,董四爺首先表態,為了活下去,他不幹也得幹:「大師,我們只剷除王晉同,對付汪遠圖……」

  「我只要你們鏟掉王晉同,別的我自己來。」身份和自信助長氣質,林離一擺手,自然而然就有氣勢了。

  「過界什麼的,不必管。我只有三個要求,不許死人,不許造成重傷,一個都不許放走。其他的,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哪怕是綁,也要給我把王晉同的人全綁走。」

  光頭龍最先表態,嚷嚷道:「怕個毛,幹他娘的。我現在就召集人馬。」

  董四爺和王黑子互相看了一眼,咬牙道:「幹就幹。」

  林離淡然一笑,能指揮住這麼三位大佬,他的自信油然而生:「現在是六點半,我給你們三個半小時。十點鐘以前,我要王晉同徹底從北海道上除名。」

  聲音不大,卻是不容置疑。

  光頭龍亦步亦趨跟林離下了車,低聲說:「林先生,那兩個傢伙說不定有什麼心思,我會全力而為的。不過,林先生,你以後一定得罩住我。」

  「事成之後再談。」林離送他一句話,便上了的士。

  林離此刻在想的,其實就是那兩記來得詭異的閃電。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現象,難道說氣運度相差一千以上,就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這不合理呀,太不科學了。

  趕回去和大家會合,得知他的成果,張小飛等全都興奮起來:「好,小離,你幹的漂亮。只要鏟了王晉同,汪新揚就是有再多的壞主意,也沒有擦屁股的人手了。」

  「要我說,直接把人抓來,想怎麼殺就怎麼殺。」張星君依然如故,他還是一個十成十的暴力分子:「對了,你說的那些人在哪裡,也算我一份。」

  林離注意到張星君和薛蘭思甚至方小青都來了,不禁皺眉:「你們怎麼來了?」

  張星君昂著腦袋,使勁吸了一口香煙,這麼一口下去,剛點燃的香煙立刻就少了一半:「我早就說過,要弄那家禽獸的時候,別忘了我。」

  林離張大嘴發呆,我靠,這是什麼神技,一口氣吸掉半隻煙!

  薛蘭思好像知道林離在想什麼,紅唇微張,吐氣如蘭:「我也想看看那種禽獸的下場。」想起許芊芊,她眼圈頓時就紅了:「芊芊是好女孩,她不該是這樣的。」

  方小青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先前哭過,恨恨瞪了擺明勾引林離的情敵一眼,卻始終還是做不出這一套來。

  這下好了,全都湊到一塊了。林離苦笑,好在許大寶的人還在,倒不怕沒人保護。

  「我們有麻煩,很大的麻煩。」

  張小飛兩隻眼睛又紅又腫,分外亢奮之餘,又暗藏著無限悲痛。他沙啞著嗓門吼:「高伯伯告訴我,市委書記已經提交了病退的報告,上面估計就是這兩天批下來。」

  「只要通過,汪遠圖絕對會暫代市委書記。北海官場的風這幾天就要變,到那時,航哥在專案組絕對撐不下去,也沒法保證公平查案。」

  林離倒吸一口涼氣,要是這樣,北海豈不是無人能制了?

  要打垮汪家,他們必須抓做四點做文章。一就是抓住芊芊的案子對汪名揚窮追猛打,二就是打掉王晉同,瘸掉汪新揚的腿。三就是斬掉羅雲肇這個小金庫。第四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官場做文章。

  第一點和第四點是最重要,最刻不容緩的。偏偏這兩件事又是互相關聯,動不了汪遠圖,就很難保證能順利的抓住汪名揚死打。

  可恨事業運還沒有開啟,不然……

  林離心中一動:「有沒有辦法能令我現在就見到汪遠圖和他的人?」

  「你說汪新揚讓他老子躲了你這麼久,會不會讓你今晚見到他老子或者他自己?」張小飛反問一句。

  林離的指尖輕輕在桌上敲打,他驀然睜大眼道:「小飛哥,我要清楚的瞭解誰是汪遠圖的人,還要見到他們。見不到汪遠圖沒關係,我先把他的根斷了。」

  眾人不懂,張星君在一旁嚷嚷直接殺過去,沒人理。

  林離解釋:「一個人的運氣好壞,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決定。但,其他人一樣會產生影響。就拿汪遠圖來說,即使他有厄運,但只要他身邊的人或手下的運氣好,汪遠圖就能自然而然的借到他們的一部分運氣。」

  「所以,只要把他的人的運程全部變壞,他就借不到運。」林富貴眼睛大亮:「有道理,好主意,斷他的根。」

  張小飛坐不住了,跳起來道:「我現在就去查。」

  不知不覺的,這裡做主的已經從張小飛變成了林離,誰都沒有察覺到這種潛移默化的轉變。

  林離注意到張小飛是跳上一部奔馳商務車,意外道:「他的瑞虎呢?」

  「不見了,應該是被偷了。」許大寶羞赧。

  方小青說:「這是蘇伯伯派人送來給我們用的。」

  想到蘇文舟,林離一怔,瞇了一下,撥通他的號碼:「蘇伯伯,你有沒有什麼好消息?」

  蘇文舟沉聲道:「我告訴他們了,不過,我估計你還要跟他們親自談一談,才能讓他們放心。」

  「那就談。」林離果斷道:「我現在在龍裡區西北街,麻煩蘇伯伯幫我通知他們。要談,就盡快趕來,我等他們半小時。」

  掛了電話,在眾人的目光中,林離撥通劉衛航的電話:「航哥,怎麼樣?」

  劉衛航那裡沒什麼好消息,那兩個跟班依舊沒有承認汪名揚在場。汪名揚已經被送到專案小組接受審訊了,審訊就要結束,很快就只能暫時放人回去——畢竟是「協助調查」,而不是拘留。

  林離大喊一聲:「航哥,幫我拖住,等我來了再放汪名揚。」

  他一轉身欲走,卻意識到自己恐怕還是閱歷不足,向林富貴道:「富貴叔,你陪我走一趟。許大哥,麻煩你和你的人在這裡保護小青他們。」

  轉臉望向小青,眼神溫柔了許多:「小青,你們先去吃點東西,我等一會就回來。」

  方小青急道:「那你呢,你也還沒吃的。」

  林離滿嘴苦澀,回身道:「你們覺得我還吃得下嗎?」

  是呀,他和張小飛真的什麼都吃不下,不除掉汪家,吃飯都吃得不安心。

  不論林離有沒有意識到,當張小飛不在,他便很自動的承擔起了領頭人的身份,發號施令沒有半點的不自然,其他人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快,就像原本就該林離是這群人的核心。

  不知不覺中,林離在迅速的蛻變,從原來的鄰家男孩,迅速變化為一個團隊的領頭人與中心。

  在林富貴的陪同下,飛一般的趕去了設在龍裡分局的專案小組。

  在公安局的大門前,林離和汪新揚再一次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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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1: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暴風雨來了

  這是一次彼此都感到意外的相遇。

  不論林離還是汪新揚,都微微吃驚。

  汪新揚蒼白如故,乾淨一塵不染,收斂的他不想在此時此刻再做點什麼來刺激林離,所以他微微一點頭。

  林富貴在旁邊,親眼看見林離使勁的在掐大腿,一直掐,他不由暗歎一口氣。

  不掐醒自己,林離怕現在就忍不住把汪新揚揍死。腿是如此的疼,疼得鑽心入肺,也不知是真的被掐得那麼疼,還是想起了芊芊。

  林離冷臉走過去,猶如千斤一般的伸出手。汪新揚頓了頓,亦伸出手握住,卻在握住的剎那,感覺到手上傳來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量,幾乎將他的手給捏碎掉。

  林離渾身的力量全部都運在了手上,他的臉漲得通紅,紅得就像咆哮的火焰,從他胸膛裡迸發出來的聲音宛如草原上獅子獵食時的吼聲:「你們一定會後悔做了那麼多壞事,因為你們一定會死,不!」

  他的眼神是火,能燒化一切的烈焰:「不,是生不如死。」

  汪新揚手骨都快要裂了,他的臉亦是升起反常的酡紅:「你錯了,我不後悔。」

  旁邊一個四肢粗大的中年男子看出不妙,伸手之間,啪的一下將林離的手巧妙的扳開,目不轉睛的盯住林離:「我是朱和悅,你就是林離?」

  朱和悅調動法力,從手上侵入林離體內。忽而一陣極是浩然之氣兜頭奔騰而來,吞噬掉他的法力,反震得他悶哼一聲,幾乎當場噴血。

  他臉色大變,觸電般鬆開手,連連咳嗽數聲,如見鬼魅般看著林離:「你……你!」

  林離懶得理會此人,信手之間,注意到汪新揚的氣運再一次飆成正數,立馬就要轉走他的氣運。這麼集中精神轉移之時,卻驀然覺得汪新揚的氣運好像混凝土似的巍然不動,他大吃一驚。

  氣運,就像是在汪新揚身上生了根似的。

  林離不信邪,狠狠再一次咬牙,全神貫注施展轉移術。

  朱和悅終是忍不住震驚之色,只因他察覺到林離傳來一種無法抵抗的能量,而這種能量悄然無息的撼動著汪新揚的氣運。

  縱然是混凝土打造,亦是被林離所撼動。一旦動搖,眨眼之間,還是被林離給一掃而空。

  汪新揚自是察覺不到這其中奧妙,但他感覺到,脖子上所懸之護身符咒竟然無風自動,然後啪的輕響一聲,冒出一股淡淡黑煙。

  朱和悅臉色慘變,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離差點捏碎汪新揚的手,還覺不夠,衝他嘿的冷笑一聲,右拳閃電爆發!

  砰!

  汪新揚措手不及,左眼眼窩再一次被擊中,聞聲而倒。

  林離冷笑看著汪新揚的氣運直線降為負數,冷冷道:「這是一點利息,你們欠的,我很快就會全部收回。」

  「給我活得好好的,因為你們此刻的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而是屬於所有被你們傷害過的人。」

  說完,林離直接進了警局。

  汪新揚悲哀了,悲劇了。自從碰到林離以來,他的眼睛就好像沒怎麼安穩過,老是被人襲擊。

  偏偏林離身體為氣運圖仙氣所熏染,素質是越來越好,這麼一記正面偷襲,他還就真沒反應過來。

  朱和悅又驚又怒,伸手將掛在汪新揚脖子上的護身符扯下來,駭然發現裡面所蘊藏的靈力法力全然消散,已是無用了。

  掐指一算,算出汪新揚運程直線下降,他毫不遲疑的施展法術,從懷中取出另一個增運的護身符給他:「汪大少,此人道行極高,光是我一個人,恐怕難以應付,我想我要將師兄請來。」

  汪新揚不是白癡,護身符的自爆足以表明很多,他摸摸眼窩,卻再一次令人吃驚的將即將爆炸的怒火給壓住:「朱大師,你的師兄什麼時候能趕來?」

  「恐怕還需三五天。」朱和悅黯然。

  汪新揚急促呼吸幾下,蒼白臉上的紅潤消散,他平靜的撥通號碼:「老羅,通知其他大師,我現在就要他們。」

  他是來接汪名揚的,不出意料,林離此來正是為了轉掉汪名揚的氣運。

  朱和悅掐指一算,就給他說了這。

  汪名揚從公安局離開的時候,依然是漫不在乎。

  他一直相信哥哥是很厲害的人,不論有什麼事,哥哥總能擺平。

  以前比這更嚴重十倍的事都有過,照樣沒事。況且,這次死的這個女人,的確不是他推下去的,他才不怕呢。

  「走吧,我們回家。」汪新揚沉聲交代司機。

  汪名揚抱住哥哥開心:「哥,我想你了,你不知道,那些警察真他媽討厭,一個問題老是問來問去的,我真想揍他們。哥,要是我揍了警察,你會不會幫我。」

  「你說呢。」汪新揚似乎將林離數次當面的強硬挑釁和襲擊忘了,他揉了揉弟弟的頭髮:「哥當然幫你。」

  汪名揚一臉得意:「我就知道。」

  汪新揚凝視弟弟,那種疼愛的親情卻是無法掩飾的:「小弟,哥不是跟你說了,不要惹事生非,你怎麼又闖禍。」

  一條人命,在汪新揚眼裡,也只是闖禍而已。

  「哥,我是看不順眼那個女的,背叛你又想害你,我才想幫你教訓那個爛貨。」汪名揚撒嬌:「那個婊子想跳樓陷害我,有哥在,她才不會得手呢。」

  汪新揚摸摸小弟的腦袋,無聲輕笑:「小弟呀,你這次給我和爸惹來了很大的麻煩,你知道嗎?很大。」

  「真的很大?」汪名揚在哥哥面前,倒沒有在外面面前的驕橫,他流露幾分赤裸裸的凶殘之色:「要不,叫王晉同派人做掉他們。」

  「好了,你乖乖的呆在家,其他的事,有哥。」汪新揚使勁的抱住弟弟,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所有的親情全部都灌入了這個弟弟的身上。

  不論發生什麼事,他總是要保住這個小弟的,不論小弟做錯了什麼事,他總是要原諒的。

  親人,本來就該無條件的支持親人。

  家對汪新揚來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他的親生母親去得早,實在沒感受到多少親情。

  市長別墅,汪名揚的親生媽媽正在焦慮不堪的向汪遠圖哭訴。不過,當她看見汪新揚走進來,立刻就止住了哭泣,抱住兒子低聲抽泣。

  汪新揚極為隱蔽的譏誚一笑,這個女人除了有相貌和身材以外,就只有淺薄的心機,只會寵壞兒子。不過,在他面前,這個女人即使是他的後媽,也不敢多說話。

  汪遠圖眼中有些焦慮,他看起來不像表面那樣冷靜:「新揚,警察怎麼說?」

  汪新揚緩緩搖頭,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異樣的血色,他凝視修長而潔淨的十指:「高建國插手,專案組做不到一手遮天。爸,除非你能在最短的時間裡代市委書記,否則那兩個跟班遲早要說真話。」

  坦白說,要是可以,汪新揚真想換一個老子。就憑他老子十年前做下的那些事,要不是他把屁股擦乾淨,紀委現在絕對收集到大把的證據了。

  那女人聞言,放聲大哭起來。在汪新揚的目光一掃之後,又止住了哭聲。

  一旦招供出來,汪名揚涉嫌此案消息傳出去,即使不是兇殺。但逼人服用藥物等等嫌疑,也足夠阻止汪遠圖上進之路。這麼一來,市委書記的位置若是幾天內未能決定下來,若是未能擺平這起案子,他的政治前途勢必要無限期的停滯。

  沒有人比汪新揚更清楚此案,他亦清楚,比擺平這件案子,更為重要,也更迫切需要解決的,就是暗中林離和張小飛等人的出手。

  張小飛,他不怕。他怕林離,越神秘,越恐懼。

  他看了看那個哭泣的後媽,坦白說,汪遠圖的眼光還是不錯,這女人即使三十多歲了,仍然將身材和容貌保持得跟二十來歲似的。

  他又看了看小弟和父親,歎了口氣:「張小飛和高建國原來有關係,我失算了。不過,即使高建國也做不了什麼。張小飛的實力不在北海,他不是威脅。」

  「真正的威脅,是那個林離,因為我算不到他要做什麼,猜不到他能做什麼。」

  「不過,我有辦法令他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可以試一試。」

  手機狂風暴雨般響了。

  汪新揚傾聽電話裡的聲音,臉色愈發蒼白:「他們動手了,暴風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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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1: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剷平王晉同

  道上的人都知道光頭龍凶名昭著,是新靠打出來的一代狠人之一。

  但沒有人知道,光頭龍是在北海混得無路可走了,一腳踩在懸崖邊上,他才被迫選擇了這種方式打出來。

  但他很害怕,他不知道其他道上大佬怕不怕。可他很怕,他怕自己某一天睡下去,就被人亂刀砍死。或者,他怕自己某天在吃飯的時候,就被警察逮走。怕自己一夜失去所有,怕自己失去性命。

  曾經一無所有的人,最害怕的也許不是死,而是再一次變得一無所有。

  他很想帶著現在的身家逃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幹這一行。但,走到這一步,已經由不得他退了。

  他越怕,就越需要兇猛來掩飾。

  林離的妖艷閃電,令他真切的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閃電正在等待著在他腦袋上綻放妖艷的血花。他從沒有今天這麼一刻感到最深的恐懼,越是恐懼害怕,他就越是鐵了心去為林離做事。

  相比董四爺和王黑子,光頭龍是最光棍最堅決的,他甚至傾巢而出,只為了把這件事辦好。

  也許之所以如此堅決去辦這件事,不完全是因為恐懼,還因為他隱隱感到,林離或許就是護身符,能給他帶來他渴望的變化。

  當然,光頭龍沒有那麼聰明細膩,他也不耐煩去想這麼多。所以,董四爺和王黑子能把道上買賣逐漸漂白,而他只能率領一幫人打生打死。

  相比之下,光頭龍更適合做一個聽命行事的打手,而不是號令一方的道上大佬。

  三幫人馬以各種方式聚集在王晉同的地頭,光頭龍焦躁不安的摸著光滑腦袋:「四爺,怎麼樣?」

  「再等一等。」董四爺做事比他奸猾了許多:「林先生說,一個都不許放過。黑子的人有消息,王晉同有些手下在市區,等他們的消息。」

  搬出林離,光頭龍就沒話說了。

  董四爺和王黑子譏笑的互相交換眼神,光頭龍的人很能打,但他們都不起這個莽撞急噪的傢伙。

  董四爺坐在車中閉目養神,盤算著自己即將到手的三年壽命,流露微笑。心想,就讓光頭龍這傻逼在前面去打去沖,輕鬆的事他和黑子來辦。

  電話響了,董四爺接通電話,綻出笑容:「可以動手了,光頭,你的人最能打,今天主要就靠你了。」

  光頭龍不是很能想事的人,但他不是白癡。不過,他不在意,他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向林離表明,他是出力最大的。

  光頭龍亢奮的跳下商務車,雙指塞在口中吹了個口哨,雙手一揮:「幹活。」

  這麼一條街中駐足的人們形形色色,口哨一響起,將煙頭往地上一砸,從四面八方走向這家夜總會。

  董四爺和王黑子一笑,他們才不會像光頭龍這樣傻呼呼,撥通號碼低聲交代:「做事了。」

  林離給的三條規矩,不許殺人,不許重傷人,不許漏掉一個。

  當這些人衝進夜總會,很快就有一些客人蜂擁著逃出來。

  幾部貨櫃車停靠在路邊,屁股對準夜總會一旁的巷口。

  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見到無數垂頭喪氣的人抱著腦袋被攆上貨櫃車……

  短短半小時內,王晉同的場子烽煙四起,道上各區大佬吃驚於三人的聯手,更吃驚於這次跨界的大行動,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撥過來,卻沒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各地的場子裡傳出吼聲:「一個都不許放走,全部帶走。」

  王晉同並非在躺著享受,今天的案子牽連了太多人,連他都被捲了進來。即使他不想插手,可汪新揚的命令,他無法也不敢拒絕。

  他正在郊區的破倉庫中,他和心腹們使勁的抽煙。

  然後,就在這時,噩夢開始了。

  他的電話像發了瘋似的拚命響,傳來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電話那邊是雜亂的聲音,還有各種吼聲和叫聲,有人急促大呼:「老闆,有人來砸場子。也不像是砸場子,他們只抓人不砸東西,怎麼辦……」

  王晉同還來不及交代,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痛呼。

  一個又一個的場子被砸,唯一一個奇特的地方,就是原本曾是賭場的那層樓。當光頭龍的人衝上去,看見的卻是一個幼兒園,這幫子人目瞪口呆。

  王晉同一片死灰色,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人向他動手。

  他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他是汪市長的人,即使他的人手不算多,可在道上卻沒有多少人敢招惹他。難道那些人瘋了!

  他就快要被逼瘋了,他的場子他的人全都被砸了,被帶走了,而他卻只能留這裡什麼都做不了。

  暴走的他給汪新揚去了一通電話,汪新揚在那邊只說了一句話:「做好你現在的事,其他的不要管。」

  王晉同絕望的想把電話摔爛,他雙眼泛紅像受傷的野獸,到處奔走而沒有活路的空間。

  破倉庫裡,除了他和他的人,還有兩家人。

  就是這兩家人,汪新揚交代他必須要完整的看好,絕對不能出錯。

  如果不是為此,他也許不會損失那麼大吧。他眼中已經浮現了瘋狂之色,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兩家人全都殺了。

  他辛苦多年打出來的江山,一夜之間就這樣崩塌了。

  完了,王晉同痛苦,他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座大壩轟然倒塌的畫面。

  而他以為堅固的基礎是最先崩潰的,他不服,為什麼要他付出,為什麼要他損失。這是他的江山,不是汪家的。

  可悲哀的是,即使到了這田地,他還是沒有勇氣質問汪新揚。

  但就在這時,倉庫外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呼嘯聲:「王晉同就在裡面,老大說了,一個都不許放過,把姓王的抓住。」

  破倉庫轟的一下被撞開,王晉同的心防轟的一下也隨著崩塌了,甚至有那麼片刻的絕望。

  「走!」王晉同歇斯底里狂叫,在手下的保護下,率先衝出了包圍圈,往黑暗中奔逃而去。

  一邊逃跑,一邊看著手下被逮住,一邊還看見那兩家人,他的心瘋狂收縮。

  汪新揚交給他的任務,辦砸了。

  他淚流滿面,他好多年沒有這樣逃過了,自從認識汪新揚之後就再也沒有。但他現在逃得跟喪家之犬似的,不知自己的未來在哪兒。

  不論他此刻有多麼恨汪新揚,他都知道,唯一的救星就只有他。

  天入黑了,龍裡區的金融一條街比白天冷清了一些。

  夜裡老趙擺著小攤子,艱難的維持生計。這條街晚上總是沒有太多人,不過,常常有些加班的人,總能有一些生意。

  今天他注意到,天黑了以後,忽然開來不少名車,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老趙很好奇,但他更關心自己的小買賣。

  林離很疲憊,開啟四級功能後,他每天大約只能轉四次運。今天,他已經轉了四次。他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顯得很疲憊。

  張小飛趕回來了,他說高建國正在為他搜集那些信息。

  蘇文舟來了,陪著他們一起在北風中飄零,任心兒空落落沉甸甸。

  街中,他們聚在一起,忍受著冬季的寒風,卻沒有人想躲進車裡。

  似乎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暫時強忍住芊芊帶來的巨大悲痛。

  富豪們陸續趕來「談一談」,林離沒有理他們,只是說:「等著看戲。」

  董四爺等人很快就將好消息傳來,林離大聲的宣佈:「王晉同逃了,但他的人,尤其是骨幹分子全部被逮住了。」

  這一下,汪新揚不論想幹什麼,都會發現自己無人可用了。

  包括蘇文舟在內的眾位富豪們震驚不已,他們沒想到林離居然插手道上的事,居然能指揮得動道上的大佬為他辦事。

  他們也震撼於林離的果斷,剪除掉王晉同,的確就意味著除掉了汪家的一條狗腿。

  聽著電話裡的匯報,林離的眼睛越來越亮:「還有一個好消息。」

  「王晉同之前在郊區親自看住兩家人,這兩家人已經落在董四爺手上了。」

  從張小飛以下,個個都流露思索之色,然後狂喜:「是那兩個嫌疑人的家屬?」

  是的,正是汪名揚兩個跟班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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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關鍵口供的鬥爭

  董四爺突然發現這兩家人太燙手了。

  能把他給燙死。

  他能在道上生存這麼久,並且越逐漸變成傳統,自然有他的能耐。所以,知道林離要對付汪家之後,他很快就知道了現在的焦點是什麼。

  能被王晉同親自看住的兩家人,除了是阿貴二人的家屬以外,沒有別的答案。

  董四爺知道這太燙手了,他和王黑子為林離做事,不是為了得罪汪家,而是為了林離能帶給他們的好處。

  那兩個人的口供會變成什麼樣,全被這兩家人決定。

  不想得罪林離和汪新揚,就絕對不能留在手上。

  董四爺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就把人甩給了光頭龍,只有這個白癡才會看不出。

  光頭龍接受了,他的確沒看出來了,並帶著這兩家人趕去與林離會面。

  董四爺想了想,和王黑子一樣都覺得這件事還不夠妥當,有心想把電話關機,卻又知道這很容易得罪人。左思右想半天,他向王黑子咬牙:「讓他們看車,把王晉同的人帶得越遠越好。」

  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的不得罪林離也不得罪汪新揚。

  汪遠圖很少看見大兒子有這麼焦急的時候。

  汪新揚默默的踱步子,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很沉重。

  是誰幹的?林離為什麼要出這一招?王晉同到底有沒有逃掉?

  汪新揚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異常刺眼的血紅,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電話響了,是王晉同打來的,他幾乎是在哭:「大少,我完了,我全完了。」

  「你給我冷靜一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人做的。」汪新揚的語調依然不疾不徐:「讓你看的人怎麼樣了?」

  王晉同痛哭不已,他像一隻喪家之犬,哀號不已:「沒了,全沒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有我跑掉了,其他人都被抓住了,大少,我你一定要幫我。」

  汪新揚的身子一僵,沉聲道:「你先躲起來,知道宇宙大酒店嗎?去那裡先躲一下,我等下來見你。晉同,你聽好。只要我還在,你失去的全部都能拿回來。你只要記住這一點。」

  交代了王晉同,汪新揚默不作聲,把這支電話丟在桌上,取出另一隻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楊局,我要知道今晚道上發生了什麼,是什麼人幹的?」

  楊局是北海公安總局的副局,此人能力不俗,他很快就交出了答案。

  汪新揚頓了頓,撥通一個號碼,問清楚林離等人的下落。他又撥通了楊局的號碼:「楊局,我懷疑董四爺他們受某些人指使做了綁架,被綁架的人很可能正在被送向龍裡區。你最好立即派人出去,把受害者截下來,把嫌疑人抓住。」

  汪名揚慇勤的為哥哥遞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鐵觀音:「哥,你先喝杯茶。」

  汪新揚嚴峻的臉上流露溫馨微笑,摸摸小弟腦門,撥通了董四爺的號碼:「董四爺,我姓汪,我知道你們剛才做了什麼。你們可以選擇,放掉被你們綁架的人,我會很高興。」

  此刻,董四爺正在車中,向王黑子指指電話,張嘴無聲道:「來了。」

  他笑瞇瞇道:「汪公子,綁架的事絕對沒有。不過,我和王黑子還算有點能耐,能幫的一定幫,你說的是哪些人?」他的重點咬在哪些這兩個字上。

  汪新樣不動聲色:「我全部都想救。」

  「不好辦呀,我聽說其中一幫人被送離北海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另一幫人,聽說是被光頭龍帶走了。」董四爺事前的安排果然奏效了。

  王黑子太佩服四爺了,也就四爺能未雨綢繆的做到左右逢源,要知道,身在其中,隨便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人。

  汪新揚懂了,沉吟片刻:「能救的,就趕快救下來吧。」

  阿貴二人的家屬,即將落到林離手裡。

  汪新揚一直很相信自己的隱忍工夫,但現在他卻暴躁的踢了一腳椅子,對著在一旁乾瞪眼的父親道:「爸,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麼,比如和你的領導聯絡聯絡感情,讓代理市委書記的命令早一點下來?」

  汪遠圖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鐵觀音茶就在面前,汪新揚卻沒有一點品嚐的心思。

  危機迫在眉睫了,只要那兩家人落在林離手裡,阿貴二人必然改口供。賴其侯在專案組做不到一手遮天,這件事必然暴出來,小弟必然涉嫌進去。

  只要小弟涉嫌進去,他為這個家為他老子親手奠定的堅固基礎,就將從基礎位置崩塌。

  唯一的指望,就是楊局能把這兩家人給堵住,重新抓回。

  否則,隨時將演變成一潰千里的局面。

  光頭龍亢奮,他極其亢奮的駕駛著汽車,幾個手下帶著這兩家人跟在其後。

  從這裡到目的地,只有不到一刻鐘的路程。

  只要把這兩家人交出去,他就算是解除了懸在腦袋上若隱若現的妖艷閃電的威脅。

  楊局親自坐鎮,率領著大批警察等待光頭龍自投羅網。

  楊局殺氣騰騰,他是汪市長的心腹。他知道今天的案子一波三折,帶來了什麼樣的變化。

  他很清楚,汪名揚絕對不能涉嫌,不然的話,汪市長一定會被影響到前程。汪市長的前程,何嘗不是他的前程。

  他知道那兩個跟班的口供是怎麼改的,也知道這兩家人意味著口供的變化。

  光頭龍前所未有的亢奮,他隱隱觸及了以前未知的東西,也看到了自己的一個嶄新未來。

  在董四爺和王黑子眼裡,他很莽撞沒腦子。但他們都錯了,光頭龍至少還是想得清楚自己的未來。他一直在想,拚命的想呀想呀,終於被他想到,林離起碼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對他來說,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看不見的,看得見的,交鋒正在激烈的進行。

  一次絕對意外的案子,令得汪新揚失守了。這起意外的案子,令他無法再保守的求穩。

  不過,即使要想反擊,也必須要穩下陣腳。

  汪新揚焦躁不安的等待著消息,他都快要把花園的草踩死了。他感到不安,一定是有些疏漏。

  保守的求穩,被動的防守,隨時會有許多漏洞。可他現在沒有能力反擊,他太被動了。他今天才下飛機就碰到這樣的事,實在太被動了。

  林離和張小飛他們全部都在街上吹著冷風,等待著消息,像汪新揚一樣焦急。

  這兩家人關係著口供,關係著能不能把汪名揚為突破點。

  現在是九點十二分。

  從案發到現在,只過了三個多消息,已經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最多三分鐘,就能見分曉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楊局大聲下令:「所有人準備實施逮捕,必要時可以開槍。」

  光頭龍發現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他大喊一聲:「快,快一點。」

  一部商務車,一部中巴車出現在楊局視線中,就是它們,他大聲下令:「行動!」

  警車呼嘯著奔馳在街道上,將公路給堵住,驚慌的路人們紛紛閃避。他們看見從四面八方,無數警察蜂擁殺出來,甚至掏出槍攔截下這兩部車,此起彼伏的喊聲迴盪在這條街中。

  「停車,下車!」

  商務車和中巴被迫停了,楊局恨不得第一個衝上前去。手下驚慌的衝過來大聲匯報:「局長,車上沒有人。」

  兩部車,除了司機以外,卻別無他人。

  楊局的笑容被凍結了,氣急敗壞:「怎麼可能!」

  此時此刻,在北海軍區前,光頭龍的亢奮到了極點:「開進去。」

  當汽車開進去,一批整齊劃一的士兵成功的從他們手上接收了這兩家人。

  眼看這兩家人就要被保護起來,光頭龍急忙大叫一聲:「等一等!」

  他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對準這兩家人拍了幾張照片,按下發送鍵,才興奮大叫:「好了。」

  同時,汪新揚接到了楊局的電話,他指尖一顫,手機滑落草地上。

  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是因何而來了。

  北海軍區快反師姜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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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外賣有毒

  光頭龍發來的照片很快就出現在林離的手機裡。

  眾人圍過來看著照片,激動不已,林離和張小飛擊掌大笑:「成功了。」

  「這次,汪新揚終於有擦不乾淨的屁股了。」張小飛恨不得生吞了汪新揚,狂笑中帶著悲慼,撥通了姜山河的電話,他哽咽道:「小舅,多謝你。」

  林離動作飛快的將照片發給劉衛航。

  從案發到現在,三個多小時,他們終於贏來了第二次勝利,也是一次極為關鍵的勝利。

  不論是林離還是張小飛,原本都沒有想到汪新揚下飛機得知整件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貴二人的家屬給控制起來,進而改變口供。

  但,說動董四爺等人,鏟掉王晉同的勢力,卻帶來了這麼一個堪稱意外之極的關鍵收穫。

  抓住這兩家人,口供一改,加上專案組有劉衛航有高建國,只要沒有意外,汪名揚幾乎就是百分之一百的涉嫌。

  本來林離和張小飛是想要把人直接帶過來,但許大寶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們,他說:「擺到這裡來不太安全,還不如放到軍區。」

  然後,就有了光頭龍兵分兩路,故佈疑陣的事。

  事實證明,這是一次極為成功的欺詐。若非送到北海軍區去,那麼這兩家人就會被重新抓回去。

  現在,他們拿到了關鍵的底牌。

  但這還不夠,這只是一個突破點,突破了汪新揚鐵桶一般的防守陣。

  林離和張小飛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王晉同。」

  下一個關鍵,就是王晉同。

  王晉同跟了汪新揚很久,後者很多事都是交給王晉同去做。不管汪新揚多麼擅長擦屁股,多麼謹慎,王晉同一定知道他做過的很多事。

  薛蘭思向林離和張小飛眨眨眼:「只要你們抓住王晉同,我就能令他開口說話。」

  林離和張小飛想起,這位好像是曾在「走私集團」混過的人。

  方小青不服氣薛蘭思有表現,急切道:「萬一他被滅口了呢?電影裡都是這樣的。」

  可惜,董四爺他們沒能抓住王晉同。

  但沒法子,王晉同消失了,誰都不知道他到底藏在哪兒了。

  林離想了想,撥通董四爺的電話,沉聲道:「抄,把王晉同抄出來,我不管你們是把北海翻過來還是怎麼做,只要把他抄出來,活著帶來。只要你們做到,我就額外欠你們一個情。」

  董四爺狂喜,卻知道這件事的難度之大:「我們盡力而為。」

  北海太大了,一個人刻意藏起來,就像一滴水進了大海似的。

  林離交代完畢,這件事只能是聽天由命了。他向張小飛點頭:「你打給航哥,交代清楚。我擔心那兩個人被滅口。」

  林離這一個多月來,已經看了不少的醜惡,他甚至親眼看見了,如今已經不介意把事情想得更醜惡。

  「我知道!」張小飛不介意林離成了領頭人,他甚至很高興看見林離的轉變。他看見眾人被冷得哆嗦,連忙吩咐林富貴:「林叔,派人去買些厚的御寒衣服來,大家都在街上,怕凍出事。」

  張星君氣鼓鼓的坐在路邊欄杆上,活像老流氓,他在生自己的悶氣。遇到這麼好玩的事,他這個神仙居然什麼都幹不了,如果有法力,他恨不得立刻就轟死汪家人。可他沒有,他只能像廢物一樣接受照顧。

  方小青和薛蘭思依然互相在針鋒相對,只是因為芊芊,而淡了很多。

  林離沒時間陪她們,甚至完全沒注意到她們之間的暗鬥,比這更重要的是為芊芊報仇,為所有受汪家所害的人報仇。

  這短短不到四小時,經歷了這麼多,他亦在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著。一邊成長,一邊熟悉新的身份,一邊重新揀回以前在學校時說一不二的風格。

  知道林離的十來位富豪中,連蘇文舟在內,只來了四位。

  有的是不在北海,有的是不願意趟這渾水。

  看見林離走過來,幾位富豪全都下了車靠過來。

  林離首先道歉:「抱歉,各位叔叔伯伯,讓你們白白等了這麼久。」

  眾人來了,就不會在意這。

  林離掃視四位富豪,平靜的說:「很感謝四位叔叔伯伯趕過來,我欠你們。四位叔伯在這裡,就是對我林離最大的支持,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必有回報。」

  從這四人趕來的那一刻,當初酒會中的十來位富豪與林離的關係,就必然親疏有別。他們冒了風險站隊,林離給的回報必然會更大。

  林離繼續說:「今天的事,想必叔伯們都知道了來龍去脈。我不想知道,也不在乎你們怎麼看,我和汪家誓不兩立。憑我一個人的能力,還做不到,所以,我需要各位叔伯的襄助。」

  四人當中的確有人對林離等人如此瘋狂針對汪家不以為然,但正如林離所說,他並不在乎他們是怎麼想的,只需要他們的全力支持。

  「一句話,我要你們的官場人脈。」林離直言不諱:「作為代價,不論是為你們改命,還是為你們賺錢,任何我都可以接受。」

  四人正要開口,林離極用力的揮手斬下:「你們都是商人,擅長討價還價。我不會也不喜歡,我開的價碼就擺在這裡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林離說一不二的作風無疑有些令這幾位富豪們不痛快,但林離強硬起來就是這樣的。

  要麼接受,要麼不接受。

  市長別墅,汪新揚加重語氣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是我,控制住兩個嫌疑人,拖住,不要給對方接觸嫌疑人的機會。拖,拖得越久越好。還有,在恰當的時候,適當的放鬆一下看守,比如有人送飯的時候。」

  他掛了電話,將這只紅色手機丟在桌上,變戲法似的取出另一支銀色手機,漠然道:「請那兩個嫌疑人吃飯,知道怎麼做嗎?其他的,我已經安排好了,做完,你就去宇宙大酒店拿東西走人。」

  說完,他取出電池和電話卡,把卡給折斷。浮現一絲殘忍笑意:「就這樣還玩不死我的。」

  後媽見了,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汪名揚感覺到事情鬧大了,他默默走過來低聲道:「哥,要不直接找人殺了那個跟我們做對的人,殺他和他全家,看他還敢不敢。」

  汪新揚歎了口氣,摸摸弟弟的臉:「小弟,沒事,哥能應付。」

  龍裡分局專案組,賴其侯默默的掛掉電話。

  北海警察系統,每個人都知道,賴其侯是辦案能手,他的才幹沒人懷疑。

  但才華歸才華,他在刑偵分隊和總隊之間調來調去,在各區調來調去,十多年沒有得到提拔。直到汪新揚,然後他升了。

  賴其侯很痛苦,他不是壞警察,他的良心沒有被狗吃掉。可汪新揚對他有知遇之恩,兩面都是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終究還是沒有良心發現,因為他和汪家是綁在一條繩子上了。

  他很快就按照汪新揚的吩咐交代下去,務必要拖住劉衛航見嫌疑人,越遲見越好。

  幾乎就在命令剛下的同時,劉衛航拎著手機冷笑著出現了。在進審訊室之前被擋住了,他勃然大怒:「老子是副組長,老子命令你們他媽的給我滾開。」

  「組長下令,暫時誰都不許接觸嫌疑人,以免被串供。」名正言順的借口。

  劉衛航不是單獨一人,他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從正陽區帶來的刑警叫來:「怕串供是嗎?老子把人全叫來,全睜大眼睛看著,誰他媽敢。」

  對方死活不肯讓,劉衛航焦急不已,眼看就要能令這二人改口供了,卻發生這等事,火氣陡然直飆。

  一時間,兩個分局的刑警差一點就打起來了,即便如此也是互相怒視著。

  賴其侯聞信飛速趕來,一正一副兩個組長對峙著,總算把局面彈壓下去。

  劉衛航冷笑:「好,你們做得出,老子也做得出。沒什麼情面好講了,正陽區來的全都給我聽好,抽一半的人過來,看住嫌疑犯,我見不到,誰都別想見到。」

  正在緊張對峙之時,一個送外面的小子哆嗦著把飯盒送來:「這是你們點的。」

  賴其侯的心一下子吊起來了,所有眼睛死死盯著這白生生的盒飯。

  劉衛航心臟狂跳,目光冷酷環視一周,無數警察圍在這裡,都是隱隱察覺到什麼。他厲喝道:「誰點的餐?給誰點的?」

  「不知道,有位警官說是點給嫌疑犯吃的。」無數雙怒視的目光盯著外賣小子何金銀,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扣起來,問清楚。」劉衛航一指盒飯,對手下大聲道:「把這東西拿去化驗一下,過程裡一定要盯死,絕對不能被人調包。希望不要有毒,否則……」

  堵在此處的數十名警察心裡猜想的被一口道出來,頓時個個臉色大變,左顧右盼,希望把點餐者給挖出來。

  正陽分局和龍裡分局彼此之間的對立和猜疑,更是隨著這句話的點出而登上了一個新的高潮。

  要是記者看見警方內部的對立,估計這件事就好玩了。

  賴其侯耳邊清涼的虛汗冒下來,他不知該慶幸是沒得手還是別的。

  他看懂了局面,有高建國支持的劉衛航早有準備。正陽區和龍裡區的對立猜疑,使得雙方都不可能做任何的手腳了。

  滅口,已是不可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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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我真是二傻

  得知專案組的一系列變故,尤其是外賣可能有毒,眾人相顧駭然。

  方小青失神喃喃自語:「簡直就是電影劇情嘛。」

  張星君茫茫然半天,琢磨人間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怎麼會是這樣。

  薛蘭思在一旁,看著林離,忽然又推翻了原本對這個人的看法。她發現自己很難斷定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說是好人,偏偏對蘇蘇做了「禽獸之事」,說不是好人,偏偏又每每見到好的一面。

  張小飛和大家的臉一樣,都是又紅又白,被凍出來的。

  數十人聚集在這條街中,零零落落的,卻又彼此偎依著。

  「專案組內訌,外賣如果有毒,就是有內鬼。」張小飛卻在琢磨著別的事,琢磨汪新揚下一步會出什麼招:「你們說,汪遠圖會不會親自出手,有這兩點,汪遠圖大權在握,能不能把劉衛航踢出專案組?」

  自然沒有人能回答他,要說對官場的熟悉,在場眾人,也就只有他而已。

  劉衛航要是被踢出專案組,那林離所做的一切努力,基本就前功盡棄了——可以想像一下,劉衛航還在專案組就差一點被對方搞出投毒滅口之事,如果不在,那形勢就必然急轉直下。

  在這一點,別人都沒有什麼發言權。

  按說有高建國挺住,劉衛航不太可能被踢出專案組。可專案組連續發生幾起不適合聯合調查的事件,往好的地方說,自然是好的,可非要反著說,也絕對說得通。

  高建國單獨一個能不能頂得住汪遠圖的壓力?

  張小飛糾結揣測汪新揚的下一步動作。

  其他人乾瞪眼。

  然而,就在這時,董四爺的電話來了,他給了一個號碼:「人沒有找到,但找到一個號碼。」

  林離向幾位富豪擺擺手,示意稍等片刻,撥通了這個號碼。

  嘟嘟……嘟嘟……

  王晉同被急驟的鈴聲駭得從床上彈起來,驚恐的左顧右盼,直到確認沒有危機,才終於拿起手機:「喂。」

  「我是林離。」

  王晉同差點把電話就給摔飛出去了,在他心裡,這無疑是一個恐怖的名字,即使他不知道今晚他狼狽出逃,就是因為林離。

  「王晉同,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電話那邊只有粗重的呼吸,林離向想說話的薛蘭思壓壓手,在寒風中快速走了幾步,沉聲道。

  「幾分鐘前,扣押在專案組的銀河酒店嫌疑人差一點被有毒的外賣殺死。」說完,林離就沒有再說話,他等待著回應。

  王晉同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渾身激烈的哆嗦,像打擺子似的。心中更像是打翻了所有調味品,什麼樣的滋味都有。但有一種是避不了的,恐懼。

  他顫聲道:「你想幹什麼。」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被汪新揚滅口,你比我更清楚。第二,我來保護你,你也知道我想要什麼,你也知道,我能保護你。」林離斬釘截鐵,想以這樣的方式,給他更多勇氣。

  王晉同的心防轟然一聲崩塌了,所有的心思絞在一起,混亂不堪。

  背叛,或者……

  林離說得很簡單很直接,但也是最直刺人心的,最有力量的。林離說能保護他,就一定能保護他。

  他無法想像,他思緒混亂,眼中全是憤怒,不知是對什麼的憤怒,哆嗦大喊道:「我不信,大少不會這樣對我。我不信,你憑什麼能保護我。」

  「他會不會,你比我清楚。」林離沒有半點遲疑,站在這個位置,他做了他該做的,也是最正確的事:「我能不能保護你,你也清楚。就算我不信,你該知道張小飛的來頭,北海軍區保得住你。」

  王晉同沉默,繼續沉默,很久之後才沙啞的聲音說:「我,我要想一想!」

  剛掛掉電話,電話又一次響了。

  這一次,是汪新揚打來的,他的聲線很溫和:「晉同,你的人很快就會被放回來。只要解決了那些人,你還是你。」

  王晉同的心在動搖,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令他眼淚直流:「大少……」

  汪新揚勞心勞力,臉色愈發的蒼白,他低聲道:「晉同,你跟我多久了?」

  「七年,大約是七年了。」王晉同忽然忘了林離之前的提議。

  「是呀,七年了,人生能有多少個七年。」汪新揚感慨了一句,似乎在感慨著時光的倉促:「七年,好多人都變了。但我們之間,還是沒有變,我很珍惜這份友誼。」

  王晉同只顧得流眼淚,這幾句話,平凡,但卻發自肺腑,處在絕路的他又如何能不感動:「大少,你對我好,我是知道的。」

  汪新揚笑了笑:「我沒什麼朋友,你算是一個。就算只衝著這份友誼,我也不會讓你就這樣完蛋。何況,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又怎麼會看不到。」

  「所以,你再忍半天,半天後,你的人就回來了。到時,我們一起解決這件事,我們一起繼續做朋友,一起把友誼繼續到老。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期待呢。」

  王晉同哽咽:「大少,我知道了。」

  不得不說,汪新揚這一席話語出真摯感人肺腑,也難怪王晉同會在情緒最起伏不定的時間被感動。

  汪新揚的微笑從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就消失,就彷彿從未消失過,就彷彿那些真摯的話,他從未說過。

  他的蒼白面容上泛出一道冷漠而凶殘的光芒,取出一隻鮮紅得像血色的手機,撥出號碼,然後說了一句法語,翻譯成中文就是:「動手。」

  然後,他把跟王晉同通話的手機卡取出來,折斷扔掉,流露傷感。

  頓了半天,他才走進屋子:「爸,你和上面的感情聯絡得怎麼樣了?專案組那邊起內訌了,該你登場了。」

  「要不要召開緊急常委會議?」汪遠圖徵求兒子的意見。

  汪新揚沉吟片刻:「沒什麼好的理由要求召開常委會,即使開了,市委書記和他的人沒退沒下,萬一插手……不過,還是做好兩手準備。」

  此刻,王晉同激動得難以自抑,他忘了林離給的承諾。汪新揚這麼一席話掏心掏肺的話下來,他真的感動了。

  至於林離,去他娘的吧。

  他和汪大少還有很美好的未來呢,想到他的人就快要回來了,到時,他就沒什麼可畏懼了。

  就在王晉同想像著美好未來的時候,啪嗒一聲輕微的響,房門忽然打開,一個高大身影輕巧的鑽進來。

  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過來,將笑容未褪的王晉同撲住。

  那只戴手套的手上握住一把匕首,匕首猶如毒蛇一樣鑽進王晉同的心臟部位。

  一捅一絞,王晉同的心碎了。

  他渾身抽搐,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目光黯淡的目送這個黑影施施然離去。

  他看清楚這個人的相貌了,是一個老外。

  他連掙扎都來不及,連吶喊都來不及。靜靜的躺住,鮮血從心臟處流出來,流下身體,浸濕床單,白色的床單,迅速被染紅。

  我真是二傻!

  早知道汪大少的手段了,為什麼還會相信他呢?

  他用最後的力氣這樣想,卻又忽然無聲的裂嘴笑了,笑容很諷刺。

  他也許不是最忠心的,卻一定是汪新揚手下最聽話的。連他都得了這般下場,他很想知道汪新揚會有什麼下場。

  大少,我們都做了這麼多喪盡天亮的壞事,我先走一步,在地獄等你。

  大少,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想跟你跟到老的。

  21:47!

  銀河酒店案發四小時,王晉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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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22:3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十二月雪

  林離焦急的等待王晉同的回電,方小青和薛蘭思目光總是離不開他。

  林離察覺這兩道目光,一怔,隨即被一點淡淡的暖意包圍,反而消除了焦慮。

  兩女都被凍得臉色發青,林離心疼的走過去,一左一右攬住兩女的肩頭:「別在外面吹風,去車裡。」

  薛蘭思溫柔的目光在林離臉上流轉,柔聲道:「我想在這裡陪你,和大家。」

  方小青的臉龐都快被凍僵了,她卻倔強的抬起下巴:「我不。」

  「乖,聽話好嗎,要是你們凍壞了,我會很……」見二女臉色一變,林離忽覺這話不妥,立即用強,把二女給送上車,作凶狠狀:「沒得我允許,誰都不許下來。」

  兩女神色各異,卻各自都覺一絲甜蜜,猛然瞥見對方,又是冷住臉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早有人看見這邊的事,張小飛靠過來悄悄豎指讚:「你有幾套呀,什麼時候教教我。」

  張星君冷哼不屑:「都快跟勾陳一個德行了,小子,你要是見一個愛一個,我就揍你。別以為我欠你人情就不好意思揍你。」

  林離渾身無力的苦笑:「你們想得太多了吧,現在比這更重要的事還等著我們呢。」

  「媽的,老子就不喜歡冬天,連雷電都沒有。」張星君相當不忿,作為一個正義感很強烈的神仙,有什麼理由他站在一邊像飯桶呢。可誰讓冬天很少打雷閃電,拿不到法力,他和廢人也沒太大分別。

  張小飛臉色一肅,凝重道:「汪遠圖出門了,從方向來看,應該是來龍裡區。看來我們擔心的事,很快就要發生了。高伯伯也正在趕過去,可我擔心他頂不住壓力。」

  就在幾分鐘前,專案組有消息了,外賣在化驗之後,被證實有劇毒氰化鉀。

  化驗結果一出來,立馬震動了專案組上上下下的刑警。

  到底誰是內鬼,有沒有內鬼?劉衛航和賴其侯互相指責懷疑,這是必然的。

  專案組此時此刻,隨著化驗結果傳播開,加劇了專案組內部的對立和猜疑情緒。在這些情緒的促使下,短短幾分鐘內,兩幫人馬就爆發過幾次口角,甚至差一點動起手來。

  糾結的焦點,自然是嫌疑人。化驗結果出來之後,雙方都增派人馬,死死盯住嫌疑人,不誇張說一句,連蒼蠅都沒法跟嫌疑人接觸。

  劉衛航到底是在跨區辦案,論天時地利人和,還是不及本地辦案的賴其侯。賴其侯公開懷疑內鬼是正陽區的人,已經向總局申請把正陽區的警察踢出專案組。

  汪遠圖在這時出門向龍裡分局趕去,意圖就再明顯不過了。

  這是一個很壞的消息,高建國未必能扛得住壓力。唯一的好消息是,外賣有毒事件,總是給了紀委插手的理由。

  本來大家心情不太好,一直沒吃東西,又在街上吹著冷風。林離更是今天連續轉移了多次氣運,無論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不堪。這消息一來,頓時使林離有些扛不住了。

  只見林離眼前恍惚了一下,小心扶住冰冷的路燈,按住腦門閉目養神一會,才恢復少許:「放心,我會努力。」

  張小飛擔心的拍拍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眾富豪們正各自在車上打電話,見林離走過來,紛紛下車。林離虛弱的擺擺手:「幾位叔伯,去喝碗八寶粥吧,我請客。」

  老趙吃驚的看著幾位從名車上下來的有錢人走過來,其中一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人說:「來四碗八寶粥。」

  蘇文舟等人哭笑不得,請他們抗著寒冷北風喝八寶粥,虧林離想得出來。不過,林離臉色又青又白,他看得清楚,關切道:「你不吃?」

  林離搬了小凳子坐下,請四位富豪也坐下,他扶住額頭,北風令他冷靜了許多:「這仇一天不報,我就吃不下。」

  蘇文舟等很久沒有嘗過在路邊攤吃小吃的滋味了,此時試一試,卻別有一番滋味。

  聞言,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明白了林離的堅決。

  林離穿住厚厚的羽絨服,虛弱,眼神卻依然是如此的灼熱。

  李鎮山滿臉絡腮鬍,看起來粗莽豪放,有點兒像屠夫。他卻像娘們似的幽幽歎了口氣:「大師,老實說,我開始對這件事是不以為然的。現在,還是覺得不值得。但,我老李佩服你。」

  方悅然是一個很斯文的老闆,有點兒儒商氣質,他輕聲的說:「為人在世,總有一種情懷。我方悅然也佩服大師。」

  「我認識一個北海高官……」沈老虎說。

  李鎮山一口氣把八寶粥喝光,擦了嘴巴一下,爽快道:「我老李和李副市長是親戚,也是朋友,還是同學。我現在就打給他,不過,我這個堂哥對外人比較提防……」

  李鎮山灼灼目光看著林離。

  林離仔細一思索,扶住額頭輕笑:「李副市長想要什麼?我不一定能給他,但我會全力幫他。」

  李鎮山痛快大笑:「好,大師的話合我脾性,我這就打給他。」

  方悅然垂下頭沉思半晌,下意識的攪著八寶粥:「我認識一位老總,他家是京城的。他這個人很孝順,要是大師能為他父親的病情做點貢獻,以他的家世,肯定能幫得上大師。」

  「他叫呂海涯。」

  說完,方悅然撥通了呂海涯的號碼。

  李鎮山的大笑聲在空街上傳出很遠,他大步走過來,向林離伸出手,意味深長的一笑:「我代表李副市長和你握一下手。」

  「不,是李市長。」林離微笑著給出自己的承諾。

  不一會兒,方悅然轉過來,漸漸流露一絲躊躇:「呂海涯很感興趣,他要親自過來拜訪。」

  方悅然知道林離想要的是眼前就能用得上的,而不是以後才能用的。所以,他有些抱歉。

  「足夠了,方叔叔,謝謝你。」林離笑,望向四位富豪:「謝謝各位,今天的事只要做成了,我欠你們,我親自上門致謝。」

  老趙在一旁直聽得心驚肉跳,看見這個有些憨厚有些威嚴的年輕人與四個有錢人談笑自如,不禁想起了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心想要是有這個年輕這樣優秀,那他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老趙感慨,為什麼好兒子,全是人家的呢。

  走出攤子,林離忽而看見一片純白飄下。

  他仰頭看著天,天空中飄散著點點的斑白,以天女散花的方式灑將下來。

  下雪了。

  一片又一片的雪,在半空中隨風斜斜飄舞,在路燈和霓虹燈的交相輝映下,變得如此美麗而淒絕。

  張小飛默默看天,仰天怒吼:「下雪了,老天有眼,你睜大眼睛看看,芊芊有多冤!」

  是老天在為芊芊申冤嗎?林離永遠忘不了這一夜這一幕。

  老趙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天色,嘟囔道:「真奇怪,北海今年怎麼下起了雪,還下得這麼早。」

  林離忽然有直覺,芊芊正在天上看著他們。

  劉衛航暗暗叫苦,他不是承受不住壓力的人,但面對著一個市長的怒火和指責,他的確很難抵擋。

  汪遠圖抵達龍裡區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專案組的兩位組長叫了訓斥一頓。

  誰都知道,汪遠圖訓的是他劉衛航。

  但汪遠圖訓得很有道理,專案組內部的幾次波折,外加內訌,足以讓他借口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等汪遠圖罵了一會,看著在順氣的時候,賴其侯順理成章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箭頭直指劉衛航:「市長,我覺得專案組內部有鬼,有人不想我們查清楚這件案子。為了統一認識調查案情,我希望能單獨調查。」

  這是一個說合理絕對合理,說不合理,也絕對不合理的申請。

  汪遠圖怒容滿面:「賴其侯,你什麼意思,你們都是一個系統的,應該團結一切力量,怎麼可以說破壞團結的話。」

  等到賴其侯分辨解釋後,汪遠圖沒有給劉衛航插話的機會,怒喝道:「正陽分局是幹什麼的,讓你們加入專案組不是讓你們阻撓調查。既然這樣,那就不必解釋了,你回正陽分局幹你的正事,別的就交給賴局長。」

  劉衛航大急,要是再沒人來挺他,這件案子就完了。

  高建國慢悠悠的走過來,他皮笑肉不笑:「汪市長,這樣的處理不太妥當吧。」

  汪遠圖的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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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微笑林離,逃跑市長

  紀委書記的權力有多大?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不過,紀委的權力小的時候,會很小,小得被人無視。大的時候,會很大,大得要命。

  汪遠圖不怕高建國,因為他有個好兒子幫他擦屁股,連二十年前的舊事都幫他擦乾淨了:「高書記,公安系統現在沒有紀律問題要你親自過來吧。」

  高建國隱蔽的笑:「有毒的外賣,誰是內鬼?看來公安系統有蛀蟲呀,治安工作是重點,我這個紀委書記怎麼可以不來。我來,也能順便監督一下這件案子的公正嘛。汪市長,你說對不對。」

  話一入耳,汪遠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是不是出了內鬼,這還是未知數。但毫無疑問,紀委非要插手的話,這絕對是合理的借口。

  汪遠圖有苦說不出,誰會知道高建國反應居然如此迅速。誰又會想到,高建國居然和張家有某些關係,而這種關係能促使高建國和他這個市長對著幹。

  這次意外太突然了,突然得令他汪家很多事都沒有做好防備。

  劉衛航在之前一個月的兩調一升,毫無疑問是高建國出手的關係。劉衛航被調到正陽區,正陽區不敢說是高建國的人,但絕對不會偏向他汪遠圖。

  所以,劉衛航得到了正陽分局的全力支持,才能跟龍裡分局對著大幹一場。

  不過,高建國以紀委身份直接插手公安系統查案,的確是名不順言不正。他可以查內鬼事件,但的確沒有合理的理由插手此案。

  最重要的是,高建國還沒有做好和汪遠圖徹底撕破臉的準備。

  很多人都認為汪遠圖能成為北海市長,是因為有個好兒子。但他本身,的確還是有才幹和能力的,否則也坐不穩位置。

  二人暗鬥不止,互相角力之時,劉衛航和賴其侯已然退開。

  走廊中傳來一陣喧鬧聲,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衝去出一看。

  赫然是雙方的人擠在一起,怒目紅臉。正陽分局的人看似一邊勸,一邊又在口口聲聲的譏諷龍裡分局。

  龍裡分局這邊的人一肚子鬱悶,卻偏偏說不得。時局到這一步,就是專案組普通警員都看明白雙方的立場了。投毒事件,如無意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龍裡分局的人幹的。

  說了幾句,終於是氣勢大爆炸,有人揮著拳頭就衝了上去。

  辟里啪啦的一陣大鬧,劉衛航和賴其侯二人臉色慘白,連忙上前去彈壓一番。

  可惜,此時卻已是來不及了。汪遠圖一臉冷色,高建國一臉鐵青,前者眼神中含著一絲笑,厲聲道:「高書記,你看見了,這就是聯合調查帶來的反作用。我還是堅持交給龍裡分局單獨調查,你怎麼看。」

  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事,高建國想要找點理由都找不到:「我……」

  「單獨調查太貿然了,高書記,你說對不對。」幾條身影走過來,為首的儒雅中年朗聲道:「不要容不下分歧嘛,辦案子就是要有分歧,不然很容易鑽死胡同。」

  「再說,如果現在單獨撇開正陽分局,以後說不定就和龍裡分局有矛盾了。這樣,汪市長總不會想要製造公安系統的矛盾吧。」

  果然是官字兩個口,一件本來就要被蓋住的事,被這位儒雅中年三兩句話就逆轉過來,順便還找了幾個恰當的理由。

  高建國獨自對抗市長正覺孤立之時,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助力,滿是喜色。

  李鎮遠,北海副市長,工作能力出色,隱隱有挑戰市長寶座的意味。在其他副市長中,他算是別具一格,自成一股不大不小的勢力。

  李鎮遠和二人招呼了一下,沖高建國笑:「聽說高書記有兩位小世侄,正在龍裡區吹冷風呢。」

  這麼一句話表明了他的來意,高建國開心的笑了。

  汪遠圖的笑意凍結了,他忽然想到一個詞,大勢已去。

  隨著李鎮遠這位常委副市長到來,加上高建國,足以對抗正牌市長的決定了。

  他黑住臉轉開,撥通兒子的號碼:「新揚,李鎮遠出面聲援高建國,我該怎麼辦?」

  「必須控制專案組,召開緊急常委會議。」汪新揚沉默了一會,給出了一個堅決的建議:「在常委會議上,高建國和李鎮遠聯手也鬥不過你。還有,一定要小心北海軍區的那一票。」

  掛了電話,汪新揚眉頭深鎖,信手把手機丟在桌上。

  太意外了,從銀河酒店案發至今,不過是短短的四個多小時,就發生了這麼多變故。

  連李鎮遠這麼一個有實力的常委副市長都被拉攏了,萬一上常委會還是通不過……

  想到這裡,汪新揚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

  汪名揚就是再囂張,亦知道事情玩得太大了,玩出火了。他走過來討好的為哥哥按摩腦袋:「哥,我幫你按摩,好不好。哥,對不起,又要你這樣累。」

  汪新揚睜眼一笑:「別傻了,就是死一百個女人,你也是我最愛的小弟。不過,小弟你的按摩手法可要多練練了。」

  漂亮的後媽慇勤的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過來,以幾近討好的語氣說:「新揚,你下飛機後什麼都沒吃的,先喝點蓮子羹養養胃。」

  汪新揚連忙端坐,點頭笑:「謝謝阿姨,小弟,我們一起努力吃完這碗蓮子羹,好不好。」

  汪名揚跳到桌子對面,拿了湯匙說:「哥,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在一起吃一碗東西了呢。你還記得那次嗎,我們一起,嘿嘿……」

  汪新揚眨眨眼,示意小弟不要說出來。那是去年還是前年來的,他和小弟一起享用了同一個女人呢。

  汪名揚吃了幾口,忽然哭了:「哥,我記得呢,以前我還小的時候,每次我不想吃飯,都是你哄我餵我吃。我想玩,你就背出去玩。」

  「你是最偉大的哥哥。」

  汪新揚眼角淌淚:「你還記得呀,不過,你這個小弟就太調皮了。快,我們兄弟一起把這碗蓮子羹吃完,然後擺平你的事。」

  晚上十點十四分。

  汪遠圖要求召開緊急會議的消息震驚了高建國和李鎮遠,在老書記將退之時,即使有北海軍區那一票,三票也很難在常委會議上掀起風浪。

  汪遠圖簡直就是不惜威望的在推動,在力保汪名揚。

  但落在高建國和李鎮遠眼中,在汪遠圖的大動作裡,卻看見了這件案子中還有更多內幕等待挖掘。

  只要擋住常委會議,汪遠圖不但威望大損,還會徹底無計可施。

  但,只有三票,真的彈壓得住嗎?

  高建國懊惱,要是知道有李鎮遠的支持,早前就是沒有什麼像樣的證據,也可以直接立案調查汪遠圖。這樣一來,就能拖住汪遠圖,從專案組下手把汪遠圖極力想要遮掩的事實挖出來了。

  可現在要想動手,已經是來不及了。畢竟對一位二把手下手,除非鐵證如山,否則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說幹就幹的。

  緊急常委會議就近在龍裡分局舉行。

  汪遠圖抽完一支又一支香煙,心中百轉千回。北海軍區的人是第一時間趕來,甚至趕在了別人的前面。

  這無疑意味著汪家的對頭們,非常迫切的在網羅實力對付他們。

  人基本到齊了,他把煙頭狠狠摁熄,走向會議室。

  朱和悅陪他走過轉角,赫然見劉衛航陪著一個有些沉穩有些憨厚的小青年在會議室外等待著什麼。

  他沒在意,朱和悅卻臉色狂變,閃身擋在他身前:「林離,你想幹什麼!市長,你快走。」

  林離,就是新揚交代絕對不要接近的林離?汪遠圖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迅速駭然不已。

  他能走到哪?

  劉衛航嘿嘿冷笑,林離臉色發白,他溫和無害一笑,慢條斯理,一字一句像是被嚼出來:「汪市長,你一定沒想到吧,不論你怎麼躲,我們終於還是見面了。」

  汪遠圖被兒子灌輸了太久,本能的就想拔腿就跑。

  但,高建國和李鎮遠卻在不遠處並肩而立,笑吟吟的欣賞這一出絕世精彩的好戲。此外,其他人都在附近一帶,或好奇或是別的,在看著這一幕。

  他逃跑的動作變得無比僵硬,臉上的神色比哭還要難看。

  一個市長活生生被一個普通人給逼得逃跑,這會是北海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之一。

  林離的微笑是如此的鋒利,鋒利得足以割傷任何人:「今天我來,是想收回一點利息。你們欠下的,我會為大家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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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妖冶多情的電光

  汪遠圖臉色數變,高建國和李鎮遠全神貫注凝視這一幕,這令他們半信半疑的故事。

  林離集中疲憊的精神咬牙,一揮手,猛的感覺到一股能量保護著汪遠圖。他狠狠咬咬舌尖,令精神振奮,加倍集中。

  氣運清零。

  汪遠圖只覺胸前懸掛的護身符一陣火燙,燙得好難受。他飛速將這護身符取下,只見這道符竟是冒出一股淡淡黑煙。

  高建國和李鎮遠看得清楚,眼睛一亮,互相看了一眼,又立馬轉過去,各懷心思。

  這麼一擊,已經過度的耗費了林離今天的精神和身體,幾乎就是在以透支的方式在做的。這麼一清,他的臉色立時變成了青白之色,幾乎當場就摔倒。

  林離難受得幾乎要吐血,恨不得立刻躺下休息。可看到汪遠圖狼狽不堪的樣子,看到被清空的氣運,他就感到無比的痛快,復仇的快感。

  你躲呀,你再躲呀,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林離忽視了一個人,朱和悅。

  朱和悅氣急敗壞,他是來保護汪遠圖的,卻無力撼動林離的「法術」,一時惱羞成怒,不顧一切施展出一記法力向林離攻擊。

  力度相當強烈的攻擊。

  林離胸膛如遭千斤重錘轟砸,當場臉色翻騰著詭異紅色,張口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腦子一暈就栽了。

  乾坤氣運圖便是神仙來了,也未必能攻得破。

  朱和悅這一擊,直覺一股磅礡浩大的凜然之氣奔騰而來,光是這反震之力就將他轟得臉色發白,啪的一聲摔倒,倒臥在地上嘔血不止。

  變故突起,所有人措手不及。

  高建國和李鎮遠略露關切之意,立刻夾槍帶棍道:「汪市長,你做了什麼,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不管怎麼樣,趕緊開會吧。」

  汪遠圖狼狽不堪的跑進會議室,生怕林離突然像鬼一樣跳起來再搞他一下。

  劉衛航又氣又急,示意手下:「把那個來路不明的人拖出去。」

  朱和悅慘叫一聲,被幾個警察跟拖屍體似的倒拖著出去了,一邊還被毆打幾下,一時鼻青臉腫。

  從隱蔽的轉角處轉出一個臉色並不正常的老人,在攙扶下勉強站穩,他凝視昏迷的林離半晌,忽然輕笑:「年輕人還是很有本領嘛。」

  會議室中,汪遠圖總歸還是有修養的,面對其他人詭異的目光,他仍勉強保持著表面的淡定,迅速提出了自己對此案的處理方案。

  其他人各有所思,尋思著這位市長怎麼會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鬼嚇得這麼狼狽,這個小年輕又是誰?

  高建國和李鎮遠在常委會議上的抗爭沒有太大的意義,在汪遠圖即將登上市委書記寶座的情況下,又有多少人想要為難他。

  眼看整件事沿著汪遠圖希望的方向前進的時候,會議室大門無聲無息的打開。

  先前在外面評價林離的乾瘦老頭顫巍巍的走進來,旁若無人,自有不怒自威的氣勢:「我老頭子沒有來晚,沒有錯過什麼吧。」

  汪遠圖和不少人心中一震,汪遠圖首先搶上前去笑道:「孫書記,你來得正好。」

  孫老頭坐上首位,流露淡淡官威:「那就好,我老了,眼看就要病退了,卻也要按領導說的,站好最後一崗。」

  汪遠圖和他的人全都忐忑不已,不知這位即將病退的老書記還來幹什麼,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但,隨著孫書記的到來,原本在常委會議中一言不發的幾位,卻一下子活躍起來。

  這下,有好戲看了。高建國和李鎮遠直覺這位老書記的到來,絕對是一個關鍵變數。

  再過幾天就要退了的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誰都看得出有問題。關鍵是,孫書記的態度到底是什麼樣。

  孫書記在北海經營多年,處處都是其親手提拔的嫡系,其中就有之前一言不發的北海公安總局的局長。

  如果以為孫書記要退了,說話就不管用了,那就大錯特錯。他的威望暫時還不是汪遠圖能媲美的。

  要不是孫書記要退了,其嫡系前程不明,處於集體失語狀態,汪遠圖也未必能這麼快掌握住北海大權。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所謂虎死餘威在,孫書記還沒死呢,這麼一句話撩下,有心人都有些察覺。

  自然有人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儘管孫書記來到這裡,本身就已經很清楚此案的糾結之處了。可他還是認真傾聽完:「你們怎麼看?」

  很有潛台詞的一句話呀。

  連汪遠圖的人都快要失聲了,會議室一片沉默。終於有人在汪遠圖的示意下站出來,把自己的立場表白。

  高建國和李鎮遠各自說了自己的建議。

  孫書記似笑非笑,看起來就像是快要睡著了。良久,才徐徐道:「我個人認可高書記和李副市長的處理方案。汪市長要是不同意,就民主一點,投票。」

  一語既出,全場冷下來,彷彿街上寒流充滿了這間會議室。

  汪遠圖不動聲色的低下頭,眥牙暗恨想這死老頭幹嘛不早一點去死,偏偏在這關鍵時刻跑出來作對。

  投票?不投?

  汪遠圖自然看得出孫書記的立場,高建國等人本來就有三票,加上孫書記這邊人馬的票數,有很大優勢。

  但他未必沒有一博的機會。

  只是,一旦博輸。他的威望無疑將大受打擊,是呀,連一個快退休的老頭都幹不過,他還有多少威望!而且還會得到一個容不下老幹部的名聲。

  經過極為難堪的沉默之後,汪遠圖聲音嘶啞道:「我同意孫書記的建議。」

  當他說出這句話,這一仗,輸了,輸得乾淨利落。

  誰都沒想到,一位躺著等死的老書記,居然會突然跳出來出手。

  這個老不死的狗東西。他惡毒的詛咒。

  孫書記欣慰的站起來往外走:「看來我老頭子說話還是管點用的嘛。」

  走到門口,他忽然回頭拍拍李鎮遠的肩膀:「鎮遠市長,我明天就退了,北海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汪遠圖和其他人全都怔住,孫書記顯然不是老糊塗了。既然如此,稱呼沒有加上「副」字,就有奧妙了。

  李鎮遠克制住激盪情緒,心道自己的決定算是做對了。

  汪遠圖差點暴走,一敗塗地,他轉開撥給了兒子,把這裡的事說了。

  此時,正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點零八分。

  從這一分鐘起,汪家一直在死守的東西,終於潰敗了。

  與此同時,林離醒了過來,和劉衛航招呼了一下,就在對方擔憂的目光中晃悠著走出龍裡分局。

  林離好累好想休息,躺下好好的休息二十四小時。

  可他不能,這件事還未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休息。

  芊芊在天上看著他,這是一種神秘的未知的力量,令他感到被鞭策。

  他不知道,他的臉色青得可怕。

  本身透支了精神,好在他的身體素質還算被氣運圖改造得不錯,再疲憊也還算有些力氣。可被朱躍然那一下轟擊,雖然有氣運圖擋下,沒什麼大礙,卻多少還是有些影響。

  沒辦法,林離也猜到。多半是自己利用了奪來的氣運做了什麼,才會帶來這樣的副作用。

  陳天線很擔心,要是自己不扶住林離,恐怕林離再走三步就會倒下。

  林離感激的衝他一笑,發現陳天線的時運委實暴漲了一番:「陳哥,你接下來十二小時會鴻運當頭哦。」

  朱躍然鼻青臉腫的蹲在龍裡分局大門一旁,惡狠狠的瞪住裡面,不住跺腳暖和一下。

  他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的虧,要是不報復回來,還混個毛呀。

  很少有人知道,朱和悅其實擅長的不是改運,而是攻擊法術。

  當他看見林離搖搖晃晃的走出公安局,他抹掉嘴角的鮮血,摸摸鬆動的牙齒,氣急敗壞跳出去:「老子要殺了你。」

  凝聚著法力,一記攻擊法術正要出手轟向林離的時候。

  林離的手臂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包住一樣,扯動著甩開手。

  恰恰就在林離沖朱和悅一甩手之際,一記妖冶無比的紫色小閃電兜頭衝著朱和悅轟下。

  就像是這道閃電是被林離甩出去的一樣,從畫面來看,絕對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林離再清楚不過,他絕對沒有所謂發閃電的能力。

  哧啦!朱和悅乾嚎一聲,灰頭土臉的呆在原地。

  林離的手再一次被某種能量纏住甩向朱和悅。

  哧哧又一記細閃電凌空出現。

  這一次,朱和悅有了準備,一竄逃開。

  只見林離雙手不由自主的揮舞起來,龍裡分局正門前,頓時接連出現了無數道妖冶無比的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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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不興這麼虐待人

  半空中電光交織,銀蛇激舞,組成了最恐怖最奇觀的畫面。

  哧啦哧啦不絕,這無數嬌艷無比的電光,活像是有生命一樣,爭先恐後的殺向朱和悅。

  朱和悅悲從心頭來,怒吼:「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

  與其說是怒吼,還不如說是倉皇下的掙扎乾嚎。

  然後,朱和悅宛如搶劫胡蘿蔔失手紅了眼的兔子,滑稽可笑的東蹦一米,西蹦三尺。

  在林離雙手不由自主的優美甚至洒然舞動中,一道道電光哧哧在後面在旁邊狂追不捨。

  陳天線心驚膽戰,只覺得這太調戲人了。

  道道電光隨時能把朱和悅轟飛,卻偏偏跟耍人似的跟在屁股後面一下又一下的轟。只劈得幾下,這朱和悅的後背和臀部已然變做了漆黑之色,然後在奔跑之中逐漸脫落下來,露出了雪白的屁股,左扭右扭……

  杯具的朱和悅被電光追在屁股後面,連一下反擊之力都沒有,倒不是他的法力太差,而是這電光絡繹不絕綿綿不斷的拜訪他,並親切的問候和造訪他的屁股,實在是被逼得連凝聚法力的時間都沒有。

  眼見朱和悅就要逃出二三十米外,忽然之間,這些電光扭在一塊——就好像幾根草繩互相扭成更粗的繩子,嘩啦一聲,一條極粗的電光沒頭沒腦的灑落下來。

  轟的一聲悶炸響,朱和悅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呼聲,騰雲駕霧般滑翔著倒飛回來。

  只見他渾身毛髮豎立,全身漆黑,就只有牙齒和眼睛稍微有些白色。看他站得威風凜凜的樣子,頭髮炸得刺蝟一般,陳天線突然很擔心,衝動的大喊。

  「小心,他要變身了!」

  林離詫異:「變身?」

  陳天線激昂大吼:「是呀,變身超級塞亞人。」

  朱和悅初嘗騰雲駕霧滋味,卻滿是悲憤,恨不得仰天長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如此的杯具。」

  他還不曉得,杯具馬上就要變成餐具了。

  電光很有靈性的搖晃著,就跟懶洋洋的胖娃娃似的,甚至帶著一點活潑,興奮的將朱和悅圍在一個圈中。

  朱和悅軟弱無力的慘嚎,他腿軟了,他哆嗦了,他打擺子了。

  他無法想像,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法力才能做得到如此驚人的法術。可是,他知道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就連一道閃電都必然發不出來。

  如果先前他還有逃跑的打算,那麼此時,他就熄滅了所有的希望,呆呆的,像是被嚇傻了。

  他的確被嚇傻了,這太恐怖了。以他的認識,當今天下能催動雷電法術的絕對屈指可數。所謂屈指可數的意思,就是說人少,能同時發出超過一道雷電的就更少了。

  而現在圍住他的,卻有起碼上百道大大小小活躍跳動的雷光。

  朱和悅的數學老師走得早,數學沒學好,算了半天愣是沒能算出這是什麼檔次的法力。

  但好在朱和悅知道這絕對不是他能抗衡的,能釋放百道雷電的,不會在乎多放幾百道。嘿,還別嫌少,再來十倍的他,也就是哧啦的一下。每天放幾百道閃電在身邊做保鏢,碰到人就哧啦一下,忒有面子。

  他好悔,為什麼要幹這種蠢事,走了就走了,何必回頭呢。人家是不走尋常路,他應該做到不走回頭路呀。

  朱和悅就是再白癡,也知道實力的差距了。明知逃不掉,還非要逃,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所以,在一個令人吃驚的情況下,朱和悅仰天一倒,悲憤欲絕的長嘯:「我不走了,有種你打死我,不興這麼虐待人的。」

  看著躺著死活不肯動的朱和悅,眾人大吃一驚,見過無賴的,沒見過有這麼無賴的。

  林離不由自主的揮揮手,哧的一記粗大的雷電轟在朱和悅身邊。一股氣浪將朱和悅掀得再次騰雲駕霧,落在對面二樓的陽台上,光滑的屁股令他滑了進屋裡。

  屋中,一個堪比芙蓉姐姐的胖寡婦正習慣性的每天跟上蒼祈禱,賜她一個強壯的男人。一邊祈禱,她一邊目瞪口呆兼狂喜的看著飛上陽台,再滑到她身邊的朱和悅。

  她耍了一招敦厚版的惡虎撲食:「感謝玉皇大帝,我來了。」

  雷電悄然煙消雲散,林離感到自己彷彿被什麼充入體內,疲憊一掃而空,頓時精神了不少,很有大幹一場的能量。

  這時,手機響了,他神采奕奕的接過電話,聲音為之一靜:「孫書記,我知道。」

  一部轎車緩緩從公安局開出來,路過林離身邊的時候,搖下車窗中,孫書記側臉一笑,對電話道:「我相信你沒有騙我,汪家的確做了一些不應該的事。」

  林離和他對視一眼,對電話道:「待我完成此事,就親自上門拜訪孫書記。」

  車很快開走了,林離神秘一笑。

  誰會知道,沈老虎居然和孫書記有些關係呢。

  自然,對於孫書記這樣的老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獲得更久更重要了。林離付出的代價,就是請孫書記主持一次正義,並為此付出改命代價。

  鑒於林離身體不好,劉衛航給陳天線的交代是讓他送林離回去。

  當林離回到空街當中,方小青和薛蘭思首先跑過來,滿是擔憂。所不同的是,一個發自真切,一個不過偽裝。

  方小青又氣又急:「你怎麼可以這樣,去做事又不告訴大家,要不是航哥打電話來,我們都不曉得你受傷了。你就不怕別人擔心嗎,你老是不考慮人家怎麼想的。」

  說著說著,方小青的擔心化做了點點淚光。

  薛蘭思則一言不發的溫柔扶住他,那彈力充沛的身體含著暖意,溫暖著林離。

  林離一左一右握住她們的手:「我沒事。小青,對不起,下次一定跟你說,好不好。」

  陳天線跳下車,瘋狂的向眾人描述先前所發生的一幕。從四位富豪到張小飛等所有人,一邊驚歎,一邊看林離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純粹的神棍,而是高深莫測的大仙。

  尤其是不知什麼時候趕過來的光頭龍,更是以仰望天神的目光看著林離。

  張星君只聽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嘴巴上念叨著:「不對,不對。」

  他當然知道,林離作為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發得出這種閃電。這閃電,分明就是九雷絕陣的微弱版——雖然他回來以後,就很一直疑惑林離為什麼突然成了算命先生,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肯定不對,這絕對不是凡人能施展的。」張星君坐立不安,驀的一下跳下欄杆:「難道是……」

  張星君想起上次和天上的夥計溝通時,他們提到的勾陳奉命下凡的事。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一件極關鍵的事,卻偏偏想不起來。

  要換一個心思細膩的,不定就立馬能猜到氣運圖是在林離手上。不過,張星君脾性火暴,並非這麼觀察力很好,並且心思細膩的人,一時的確還是想不到。

  勾陳,那可是他的生平大敵之一。

  他跑到街上找了半天,沒找到人,頓時咆哮:「勾陳,你這個王八蛋,快給我滾出來。」

  沒有應答,除了回聲。

  他一聲一聲的破口大罵:「勾陳,你這個娘泡,自戀狂,冷血,給我滾出來。有種的,是男人的就當面打一架,別跟我玩偷偷摸摸那一套。」

  他這邊大罵,令眾人大吃一驚。

  林離和張小飛沒理他,討論了一下在龍裡分局所發生的事,二人興奮擊掌:「這下,汪家要倒霉了。」

  「叫航哥盡快把照片給嫌疑人看,令他們招供。到時,汪名揚一旦涉案,汪家就有好戲看了。」

  儘管警方內訌,可案情基本還是調查得差不多了。芊芊之死,已被判定為自殺,但此案嫌疑人仍然涉嫌了其他多項罪名。只要招供,汪名揚就將會成為主犯。

  「芊芊的仇,很快就要得報了。」

  林離和張小飛默默的看著天,天上仍是在飄雪,一點一點的落下,再一點一點的融化。也許,第二天會什麼痕跡都不曾留下。

  只有看見雪的人,才知道,雪來過,芊芊來過。

  兩部車緩緩的開進街,然後在林離身旁停下。

  車門大開,一條身影走出來,向林離伸手。

  「我就是呂海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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