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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運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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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18: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7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11-18 22:59 編輯

運氣 作者:黯然銷魂
 
林離獲得可改變氣運的乾坤氣運圖之後,生活變得五顏六色。
可是……
天庭星君私自下凡,誓要奪回氣運圖。
……
好吧,起碼改變運氣是好事。
但是……
「乾坤氣運圖為實驗品,未經任何測試,如有意外,概不負責。本產品最終解釋權歸天庭集團皇家研究院所有。」
可見,林離五顏六色的生活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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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18: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乾坤氣運圖

  天庭中紫氣氤氳。

  某處極美花園中,有著這麼一番交談。

  白鬍子老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大老闆玉皇大帝:「為何要將那乾坤氣運圖賞賜於下界凡人,此舉怕是不太妥當?」

  玉皇大帝自是沒有人間流傳的那麼刻薄兇惡,反倒顯得風流倜儻頗為不凡。

  只見玉皇大帝他老臉暗紅:「你這老頭兒管那麼多,就按我說的去做。」

  白鬍子老頭更加迷惑:「乾坤氣運圖是天庭皇家研究院與時俱進的最新成品,甚至還未實驗過,貿然交給凡人,恐怕……」

  「況且,你以前可是答應過張星君,將這乾坤氣運圖和氣運部主管一道交給他負責的。如今賞賜給了凡人,怕是張星君不肯答應,以他的性子,肯定會不服氣。」這老頭倒是琢磨得清楚。

  中年英挺的天帝暗暗掐指一算,心下暗喜,故作姿態笑:「雖只是凡人,那人卻是祖上積德,九世為善,合該賞賜。至於張星君,我自有其他安排。」

  白鬍子老頭鍥而不捨:「真的要這樣做?陛下該不是有難言之隱吧。」

  天帝惱羞成怒,毫無形象的一腳飛踹,怒吼:「不許再問!」

  這消息在天庭沒多久就傳開了,在天庭的偏僻一角,張星君早已是暴跳如雷:「玉皇大帝這個不講信譽的老混蛋,以前咱們研究院為了節省人力資源展開仙器研究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

  「老子辛辛苦苦幹活,這老混蛋居然敢一腳把我踹了,這事兒老子跟他沒完。」張星君果然是一副極為不服的態度,恨不得當場就暴打玉皇大帝一通。

  「算了,就算你揍他也來不及了。」一票朋友都知道張星君這人是吃軟不吃硬,吃哄不吃打的逆反性格。紛紛軟言安慰。

  給朋友們掐住性格上的弱點勸了一會兒,張星君總算是稍稍冷靜了一點,仍是暴怒不止的沖天帝所在地的方向怒吼:「玉帝,你這混蛋給我等著……」

  玉皇大帝明顯是聽到了,卻只詐做什麼都不知道。

  「這事兒,天帝幹得不厚道呀。」有朋友摸摸鬍子沉吟道:「沒了乾坤氣運圖,這新成立的氣運部工作就很難展開了。」

  「媽的,老子不幹了。」張星君忿忿怒罵,心思一轉:「這老混蛋分明就是耍我,老子還就非要幹下去,不但要幹,還要把乾坤氣運圖給拿回來,老子看他還敢囉嗦。」

  「你們要幫我!」張星君其實儀表堂堂,頗有點兒書卷氣,沒激怒他的時候,誰都看不出他是脾氣這麼暴躁的人:「我要下凡人界親自拿回氣運圖。」

  朋友們目瞪口呆,委婉勸道:「這太冒險了,咱們下凡,那法力可是被禁錮的,人間界比咱們天庭可是危險百倍,又是人心險惡。老張,你又多年沒有下凡了,多半不知現在的凡人到底有多壞。」

  「老子要下人間界,你們幫我!」張星君橫眉眥嘴,露出一顆頗有些可愛的小虎牙,把他的殺氣一下子消弭於無形。

  「你的下凡申請,下凡委員會多半不會批准。」有朋友提醒。

  眾人想了半天,見張星君猶如憤怒的公牛一樣鼻翼賁張,苦笑無語。

  半晌,一人拍案而起:「我倒有個法子。」

  眾人大喜看他,這人大笑:「負責下凡通道的二郎神上次跟我打麻將輸了不少,把他的嘯天犬抵押給我了。他要麼就還我這個人情,不然咱就把嘯天犬給燉火鍋。」

  提起這,有人想起往事:「哈哈,記得那次托塔天王被布袋套頭暴打的事嗎,就是我和二郎神幹的。他要是不幹,咱就把這事抖出去。」

  「不過,私下人間界,法力會被完全禁錮。老張,你要是沒了法力,在人間界怕是寸步難行。」

  朋友當中一人解決了這難題:「我有辦法,皇家研究院有一個輸送法力的半成品,就是需要搭通天地線,成功幾率也不敢保證,可能還有一定的危險性……」

  後一句被張星君無視了,殺氣騰騰的大手一揮,眥嘴露出可愛虎牙:「好,就這麼幹。」

  「老子這就下凡去,親自拿回乾坤氣運圖。神擋殺神,佛阻滅佛!」

  ……

  人間界!

  讀書者書店的員工們紛紛忙碌起來,楊經理躊躇滿志的在偌大書店中踱來踱去指導工作。左顧右盼,楊經理驚訝的發現,他手下最勤奮的員工似乎今天來晚了,他抓住一個忙碌的員工:「小離還沒來?」

  「來了,在廁所蹲了半天了,會不會被沖水馬桶給沖走了!」

  這員工的冷笑話顯然沒得到楊經理的欣賞,瞪了他一眼吩咐去做事,轉過臉來,又多少有點擔心他挺喜歡的一個小伙子,心想要是林離身體不舒服,就給一天假吧。

  本書主人公林離正在廁所,但不是蹲著,而是看著手腕上洗不掉的筆畫痕跡,想起了昨晚做的奇怪的夢。

  他昨晚做了一個怪夢,夢裡一個挺滄桑的老頭用挺滄桑的語氣自稱是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這層關係最後被簡稱為祖宗。

  這自稱是他祖宗的滄桑老頭滄桑的說因為林離的祖宗們積德行善,所以前人種樹後人享福,天庭決定賞賜他一件叫什麼氣運圖的寶物。

  林離在夢裡很是深以為然的相信了,因為他總覺得那滄桑老頭的樣子多半就是自己老了的樣子。

  當然,後來夢裡滄桑老頭又說了一些,只是林離不太記得了。

  反正他就記得最後有一道光芒打中他的腦袋,然後他就醒了。

  然後,林離發現手腕上無緣無故多了一塊腕表——筆畫出來的腕表,就像不少窮孩子小時候傻呼呼的時候幹過的一樣。

  而且,還是一塊畫得相當之醜陋的腕表,筆畫歪斜不提,紅黑兩種筆畫顏色夾雜,絕無半點美感。要多醜有多醜,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詭異的事,林離差點把皮都給搓下一層,愣是沒能把這似墨非墨的筆畫痕跡給洗淡。

  這畫在肌膚上的腕表痕跡是如此頑固而倔強,令林離毫無辦法。

  楊經理在外面呼喚,林離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搓著左手腕上的「腕表」走出去。

  楊經理的辦公室裡,赫然有一位頗有些白領氣息的女子端坐,興致昂然的看著進來的二人。

  楊經理拍拍林離的腦袋:「這就是我說過的小伙子,勤快又聽話。小離,這是你們的新上司。」

  出了辦公室,林離還頗有些不捨得楊經理的調職。

  他在讀書者書店做得不久,很是得了楊經理的一些青睞與關照。只是楊經理也不是貪圖他什麼,他也就惟有將這份心記著。

  新來的女上司很快和員工們見了面,她叫倪秋如,在面對員工的同時,除了有點兒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氣質外,倒也是大大方方。

  讀書者書店的員工們湊在一塊討論起新來的上司的來頭和容貌身材,林離聽了半天插嘴:「你們覺得她很漂亮嗎?」

  「你別告訴我你沒注意到,你又不是瞎子。」楊中海的尖酸令眾人哄笑。

  林離尷尬,他在想楊經理調職的事,還真沒注意到這新上司是漂亮還是醜陋。

  楊中海眼尖,一把抓住林離的左手,故做大吃一驚狀:「你們快來看,江詩丹頓耶……」

  那畫出來的腕表,頓時一下子曝光在所有人眼前。楊中海更是把自己的手遞到林離面前,語帶嘲笑:「林離,也送我一塊江詩丹頓吧,我可是期待已久了……沒文化真慘。」

  書店裡頓時傳出一陣抑揚頓挫的爆笑!

  林離一下子漲紅了臉,羞憤不已,慌忙用手遮住那畫痕。

  楊經理平時對林離關照,這楊中海早已心懷不滿,此時抓著把柄,更是尖酸刻薄的譏笑:「農民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文化。」

  饒是林離性格溫和,也是惱怒脫口:「你才沒文化。」

  楊中海皮笑肉不笑:「再怎麼說,我都是大學生,比起某些中學都沒畢業的人,我可是有文化多了。」

  這時,林離的右手不知按在什麼位置,忽然間左手腕的「腕表」中紅黑兩色的筆痕線條沿著某種規律的弧度轉動起來。

  這離奇一幕令林離徹底呆住,這楊中海還只道說中了林離的弱點,更是大加嘲笑起來。

  「腕表」中的紅白線條轉出無數類似齒輪的小點,一根指針指著滔滔不絕的楊中海,一根卻在飛速逆時針轉動。

  在其他人眼裡,林離的「腕表」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這變化似乎只有林離才看得見。

  一枚指針牢牢指住楊中海,根據「腕表」中的顯示,林離自然而然的看懂了意思:

  氣運指數:負三十八刻度。

  林離說:「你要倒霉了!」

  楊中海一怔大罵:「你才倒霉,你們全家都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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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20: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星君下凡

  林離摸著左手腕,想不明白剛才發生的怪事。

  有人會以為他是詛咒楊中海,其實如果熟悉他,就知道他從來都不是如此惡毒之人。

  其實楊中海的羞辱倒是沒錯,林離連高中都沒畢業,又是從偏遠地區來到北海這個繁華大都市。在一個大學生滿街跑的地方,高中都沒畢業的人的確很沒檔次。在書店工作還不到四個月,就比許多老員工更得前任楊經理的青睞,確實很容易使人心懷不忿。

  林離沒能畢業,不是因為他蠢笨或不會唸書,而是因為高中的時候給學校開除了。不然的話,以他現在的年紀,應該正好是在象牙塔中肆意揮霍青春的好時光。

  林離是一個很沒存在感的人,在書店工作了幾個月,甚至有些人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更喜歡多聽而不是多說。

  來北海其實不是林離的打算,而是朋友非要他來,爸媽也希望他出來闖一闖,省得老是呆在家鄉磨去了上進心。

  不過,就算來了,也還是沒怎麼改變林離的性子。他仍然是一個很安於現狀,很本分的人。和許多喜歡隨意追求新生活新環境的同齡人比,他顯得有點老成和與世無爭。

  套用朋友的話就是,給林離一份無聊的工作,他能一本正經的做到天荒地老。

  還好的是,林離還不失年輕人應有的朝氣跟活力,不然活生生就是一個小老頭了。

  林離認真的為咨詢的顧客介紹圖書的時候,楊中海狼狽不堪的走了過來,不分由說,抬手就是一巴掌抽過來,嘴上亂罵一通:「狗雜種,我操,我讓你咒我!」

  林離閃避不及,被一巴掌打在脖子上,眼中浮現一絲怒意:「你想幹什麼!」

  楊中海怒不可竭:「幹什麼,要不是你這個狗雜種咒老子,老子怎麼會被人打還賠錢!」說著還指了指臉。

  他左臉赫然是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圍過來的員工們見了竊笑不已,這人尖酸刻薄慣了,其實在員工當中並不討喜。此時見他挨揍,也不知有多少人都在心中覺得好笑。

  楊中海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反而有種火上添油的羞憤,口中亂罵一通手腳並用想要教訓林離:「我操你媽的……」

  啪……

  楊中海腦袋被一本極厚的書拍得暈頭轉向,林離冷冷看著他,握著一本書:「說話小心一點!」

  鬧了這麼一會,倪秋如趕來喝止:「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雖是新上任,倒也還有點威嚴,眾人當即一哄而散。

  倪秋如冷峻目光在二人面上掃過:「跟我去辦公室!」

  在辦公室裡,楊中海惡人先告狀,語帶討好的先說了緣由:「是他先動手的!」

  楊中海是專門負責開車送圖書的,平時裡駕駛從來沒出過差錯的他,今天卻著實詭異的恍神了一下,結果擦了一部本田雅閣,給對方狠抽了一耳光,還賠了幾百塊錢才狼狽的脫身。

  一回來,楊中海就立刻想起了林離的「詛咒」,平時就看不起林離的他,自是氣勢洶洶的殺過來想要報一咒之仇。

  倪秋如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看了默不作聲的林離一眼:「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楊中海得意笑了,林離一怔,默默轉身就要走,卻聽倪秋如淡淡說:

  「楊中海,我說的是你!」

  楊中海的笑容僵住,不服氣的大叫:「憑什麼,是他先動手,他先詛咒我的。」

  倪秋如眼中流露一絲鄙夷:「是誰先動手,我心知肚明,公司不需要在顧客面前說髒話的員工。」

  楊中海見無法挽回,狠狠呸了一口:「我操,有什麼了不起,這破書店,老子早就不想呆了。」

  轉身走到門口,他回身惡狠狠伸指點了點:「你們給我小心點!」

  林離悄悄的在左手腕的「腕表」上亂摸幾下,再一次指住楊中海給出了顯示:

  氣運指數:負四十五刻度。

  辦公室只剩下林離和倪秋如,倪秋如好奇的看著他:「你剛才為什麼不分辨。」

  林離抬頭看著倪秋如那清澈的目光,輕聲道:「公道自在人心。」

  倪秋如啼笑皆非,心想這人比自己還年輕,居然像小老頭似的無動於衷:「有時候,該爭的就要爭。」

  說完,她先微微慚愧了一把,這句話可是前些日子別人對她說的,她居然立刻就套在別人身上了:「行了,你去做事吧。」

  氣候漸漸冷,北海的晚上又淅瀝瀝的下起了細雨,更增幾分寒意。

  林離縮縮脖子,豎起衣領,以免寒雨流入脖子中,一溜快跑下了公車。

  一路小跑來到伸手難見五指的小街,天空忽然一道白芒芒的奪目雷光兜頭轟下,把林離和其他幾位路人給嚇了一跳。

  雷光閃耀,傳開一聲蕩氣迴腸的慘叫。路人嘀咕道:「活該被雷劈,說不定是做了多少壞事呢。」

  林離跑到聲音傳來之處,依稀見一個渾身漆焦黑,還渾身赤裸的倒霉蛋躺在垃圾堆裡使勁抽搐,還哆嗦著大罵著什麼:「二……郎神,你個王八……整我……」

  這被雷光送下人間界的,正是那私自下凡的張星君。此時正在飢寒交迫外加渾身麻痺的狀態,有心想要破口大罵二郎神趁機整他,卻冷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也是這時,張星君看見了一個在他眼裡無異於天使的小傢伙跑到面前關心他:「你怎麼了,需要幫助嗎?」

  想了想,見張星君頗有書卷氣,不像壞人。林離連忙脫了外套給他披上,為這廝找了理由:「你是被搶了還是被雷劈壞了?這天那麼冷,要是你不嫌棄,就先去我那裡避一避再回家。」

  張星君感動得差點都掉眼淚了,他能下來那是多麼的不容易呀。光是為了遮蔽過天庭的耳目,就不得不躲在雷光中下凡,要知道,天打雷劈可不是什麼好滋味。

  藏身雷光中下凡,法器又不能帶,給雷光那麼一攪,他身上片縷不剩。再加法力被禁錮,簡直就是他畢生從未有過的經驗,堪稱悲憤欲絕,從心理到生理,都將神仙的尊嚴打垮了。要是二郎神在他眼前,估計會當場被他給生吞活剝掉。

  身為仙人的他在天庭時就是橫行霸道的角色,幾時嘗過這般狼狽的滋味,在他覺得人生最灰暗最悲劇的時候,林離的幫助對他來說,迅速就被他在心裡昇華為一種偉光正的情操了。

  屁的情操,林離只是覺得自己能幫就幫一些也無所謂。

  林離住的地方離這兒很近,一會兒就把張星君帶回去了。

  煮了些薑湯,喝了之後驅散了一些寒氣,再洗澡換了一身林離給他的衣服。張星君感動得無以復加,心想這實在是一個心地很善良的小伙子,等上面的夥計把法力傳送下來,一定要報答。

  「濁骨凡胎就是麻煩。」張星君憤憤低罵,沒了法力,他的肉體也不過只是比尋常人硬朗一些,不太容易生病之類的,並不意味著不會死不會餓。

  林離在北海租的房,當然不會是什麼好地方,以他的薪水,也住不了太好的房子。雖然林離並不是節儉的人,但也絕對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小小的單人間裡被床鋪等塞得滿滿的,張星君緩過氣來注意到這點,才自言自語道:「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就是嘯天犬都住得比這好。」

  話聽起來不妥當,倒不是張星君有意為之,只是他這人一貫都是如此口無遮攔,本性如此,說話一向不怎麼經過大腦。莫說在凡間,就是當著玉皇大帝他都敢指著鼻子破口大罵。

  張星君皺眉:「不行,怎麼能讓恩公……小善人住在這樣的地方,得幫幫他。」想稱為恩公,又覺不妥,怎麼說自己都是神仙,怎可隨便稱凡人為恩公。

  正琢磨著怎麼報答林離,他突然懊惱的一拍大腿:「糟了!」

  「什麼糟了?」林離從浴室走出來正好聽到這句。

  張星君呃呃半天尷尬:「我被搶光了,又沒住的地方……」

  「沒關係,先將就在這住一晚吧。」林離心想幫人幫到底。

  「如此便多謝了!」張星君大是感動:「我一定報答你。」

  林離笑笑:「也不用什麼報答,你碰到這樣的事,也幫幫人家就行了。」

  張星君暗暗讚許恩公果然善良。

  張星君糾結的倒不是住的地方,而是他脾氣火暴,有了法子就立刻下凡了。這會兒才想起來,他忘了查清楚,玉皇大帝到底是把乾坤氣運圖賞賜誰了。

  要想知道是誰搶走了本來屬於他的乾坤氣運圖,就只有下次和天上的夥計們溝通,委託他們去調查了。

  只要查到了是誰,哼哼……張星君冷哼幾聲,太上老君和他賭馬輸了不認帳,照樣被他揍成熊貓。

  區區凡人也想跟他搶東西,到時就有那小子好果子吃。

  這時,林離的手腕一哆嗦,一股熱流流竄到身體裡,腦海裡彷彿迴旋一個聲音:

  「乾坤氣運圖啟動二級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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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2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妖怪呀

  天庭仙雲飄渺。

  卻說張星君藏身雷光私下人間之時,玉皇大帝的辦公大殿中傳來哈哈哈的得意大笑。

  乳玉牆壁上赫然猶如投影一樣,及時投映張星君下凡的狼狽與尷尬。玉帝得意的笑,似乎總覺得右眼窩還有點疼:「總算是抓住這傢伙的把柄了,下次看他還敢怎麼樣。」

  玉帝一旁的老頭勸道:「陛下,這天下鏡乃皇家研究院為天庭治理天下而研製,用來窺人隱私,怕是……」

  話沒說完,這天下鏡就啪的一聲熄滅了,二人自是沒看見是林離幫了張星君。

  玉帝和老頭大眼瞪小眼:「這研究院的產品也太不靠譜了。」

  老頭恍然大悟:「陛下,你難道是想借此機會把這個衝動莽撞暴躁的張星君趕到人間界去,他要不在,天庭就安生多了。」

  玉帝很是努力的做出一副「我就是有先見之明」的神色,可惜,老頭低頭沉思,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英明神武。

  「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把氣運圖交給林離這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老頭想了想,抬頭看著玉帝,不知閃爍著多少齷齪的想法。人無完人,仙無完仙,玉帝就是神仙的領導,也是容許有缺點存在的嘛:「難道……陛下前些天下凡就跟這林離有關?」

  老頭想起前些天玉帝下凡回來的時候顯得狼狽不堪,多少有些腹誹和揣測。

  「胡說!」玉帝大喝一聲,倒是顯得有些心虛了:「區區凡人一個,我能和他有什麼瓜葛。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

  「張星君乃性格暴烈如火之人,生性莽撞,萬一他把那凡人給殺了……」老頭試探的目光如掃瞄激光。

  「殺了便殺了,總之,以後就當這事沒發生過!」玉帝看起來是一派事過境遷的表情,又有一點惱羞成怒,當場拂袖而去。

  老頭獨自盤算半天,隱隱覺得林離和玉帝怕是有些瓜葛,要真讓張星君殺了,那就大大的不妥。

  偏偏以張星君的性子,那多半很難有人阻止。

  「陛下看來有難言之隱!」老頭琢磨來琢磨去:「不行,總歸不能讓這凡人死了,得想辦法護得他的周全才是。」

  想了半天,老頭眼睛一亮:「有那人,必定護得此人周全,我和陛下都可以放手不管!」

  話音未落,老頭就痛呼一聲,卻是高興之餘一不小心手上用力,把鬍子給拽下一根……

  ……

  話說天庭的仙人都覺張星君乃是脾氣暴烈衝動之人,其實也未必然。

  起碼張星君這一天在北海轉悠半天下來,見這人間種種新奇與荒唐之後,也沒有當場發飆什麼的。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自傲為仙人,居高臨下來觀看人間一切,就好比人類觀看那螞蟻的社會,自然不會輕易為這與己不相干的種種動氣。

  人間社會種種,還是令張星君頗有大開眼界之感,尤其北海還是一個忙碌的大都市。

  雖說天庭對人間的事還是全盤知曉,但終歸是不及親自身臨其境的感受來得真切。

  天庭與人間最大的差別不是在人,而是在效率。不論是人間種種新奇,歸根結底,其實無非就是效率一詞的真實體現,電視和網絡是信息的效率,工業機器是製造的效率,生活產品則是生活的效率。

  與這相比,天庭無意就顯得懶散多了。這其實也是天庭成立研究院的緣故,要說掐指一算算人氣運,大抵上許多仙人都不缺這點本領。不過,有了乾坤氣運圖,那效率就明顯高了太多了。

  看明白這些差別,張星君越發明白乾坤氣運圖的效率價值,越發的不忿,咬牙切齒誓要奪回乾坤氣運圖。一向只有他搶人,沒有人家搶他的事。

  奪回氣運圖的心理在北海轉悠一圈後,迅速變得迫切無比。

  不知是不是秋盡冬來,北海這幾天寒意逼人就算了,居然還有些反常的閃起了雷電。

  但這正合了張星君的意,他本是赤裸裸的來,要想跟天庭的夥計溝通和傳輸法力,就得靠這雷電。

  天黑以後,雷電閃得越發的明顯和激烈了。

  只是那雷光閃電卻又始終沒能劈下來,讓張星君在一旁叫罵了半天!

  這時,楊中海夥同幾個鬼祟的傢伙在這伸手難見五指的小街一帶轉悠著。

  他喊來的朋友不耐煩的推了推他:「你說的那雜種真是住在這附近?」

  「廢話,當然是真的。我算過,他這會兒正好下班,我們就在這等著他,哥幾個給我狠狠的教訓他一頓,讓這雜種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楊中海怨恨不已:「還有倪秋如那個臭娘們。」

  楊中海左思右想,越想越是惱羞成怒。心想自己還是北海人呢,給人這樣當眾羞辱,要是不報回來,以後還要不要混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被炒之時,書店其他員工的眼神和表情,落在楊中海眼裡,就分外顯得刺眼和譏笑。咬牙切齒想道,總有一天教你們知道老子的厲害。

  恰在這時,夜空一道閃電轟鳴而下,將這小街照明剎那。

  赤裸裸下凡,此刻穿著林離的衣服的張星君,正在電線桿左近轉悠。此時終於見閃電落下,頓時大喜過望。

  楊中海卻正好認得那身衣服,閃電照耀不過是剎那的工夫,也沒來得及看清楚張星君體格和林離的差別,當下便篤定那就是林離。

  當即低吼一聲,指著張星君那模糊的背影:「就是這雜種,哥幾個,幫我打爛他的嘴,回頭消夜直落,全算我的。」

  說完,楊中海一馬當先,拎住木棍以排山倒海之勢兇猛無敵的殺將過去,從背後突襲,一棍狠狠砸翻張星君。

  毫無防備的張星君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心想著自己回事,就被一群人圍上沒頭沒腦的一陣亂打亂砸。

  張星君吃痛不過之餘,終於想起了下凡前夥計們說的:人間,果然是極其危險的所在。

  大仇得報,楊中海得意洋洋,飛踹拳砸發洩心頭怨恨,竟顯得有些猙獰,吼叫:「狗雜種,老子讓你狂,再狂呀。老子打死你這個外地人,在老子北海的地盤上狂……」

  「你讓老子沒了工作,老子就讓你一輩子都沒法工作。」楊中海自以為是大將軍,揮手大喊:「哥幾個,給我打斷他的腿。」

  張星君怒極,哪怕是在天庭也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想不到來人間的第二天就被莫名其妙的圍毆一頓。

  好在他的身體雖是濁骨凡胎,到底還是比普通人類強上一些。當下怒火攻心,不顧一切忍著痛,一竄到了電線桿前!

  他一把抱住電線桿,臉正對治療陽痿不舉的小廣告,姿勢極度猥褻,仰天狂喝暗號:

  「老子有救了!」

  楊中海等目瞪口呆……

  閃電刺破夜幕雲層,扭曲著垂直而下。

  銀蛇激舞,張星君站在電光之下,本該顯得猶如天神一般威風凜凜,偏偏滿臉鮮血外加抱電線桿的姿勢猥瑣,怎麼看都顯得彆扭之極。

  張星君感到身體為之一輕,法力終於回來了一些。看著目瞪口呆的楊中海等人,他怒極反笑,很是想要做出對幾個凡人云淡風輕的表情,偏偏那雙充血的眼球顯出極度的震怒。

  張星君信手一揮,有法力在身的感覺,真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老子會吩咐閻羅王好好招待你們的!」

  「九天連環神雷!」他幾時遇到過這般難堪之事,一出手就是全無保留。

  天空中辟里啪啦的一連串閃電落雷滾滾而下,轟轟隆隆聲中,楊中海等人臉上眼中的驚恐欲絕之色分外濃烈。

  一眨眼的工夫,楊中海等幾人便此起彼伏的被九天落雷轟得如同飛天遁地,慘叫哀號堪稱慘絕人寰。

  趁著這當口,天庭的人趁機傳話下來:「星君,盡可能別殺凡人,不然玉帝老兒就有借口公報私仇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囉嗦!」張星君專注於整治楊中海幾人,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告訴二郎神,今天的事,誰要是說出去,我就跟誰沒完沒了。」

  「收到!」

  張星君冷笑看著被電得麻痺的幾人:「打我,你們要不是凡人,我立刻就把你們矬骨揚灰。」

  辟里啪啦的一陣狂電下來,楊中海幾人都已是慘不忍睹,哀求無比的看著張星君,不知不覺把尿都抖出來了。

  張星君信手使了個幻術,張牙舞爪!

  在楊中海幾人眼裡,張星君卻是一眨眼的工夫,變成了一個八條腿四個頭的綠色妖怪,張大了嘴將他們給吞進肚子裡……

  楊中海的幾個朋友恨極了他,要不是他,又怎會落得如此悲劇下場。

  楊中海更是嚇得屁滾尿流,悔不該踏入這條街……

  眼見自己被妖怪一口吞下,所有人蕩氣迴腸的慘叫一聲:「媽呀,妖怪呀!」

  腿一抖,菊花一鬆,屎尿齊出,當場就活活給嚇得昏死了過去……

  恰好下班的林離路過,看見滿地凋零,詫異不已:「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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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20: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二級功能

  林離不知張星君替他背了禍事,默默想著心事,回到住處。

  張星君老臉泛紅,悄悄跟著他一道進屋,心想人間果然危險,林善人心地善良,還是和他在一起穩妥。就算欠人情,也還不如只欠林善人一個的。他訕訕道:「那個,我……」

  想到自己是仙人,居然還要求這麼一個凡人,他的話就說不出去了。

  林離善解人意,衝他一笑:「沒聯絡到人?沒關係,你要不嫌棄,就繼續在我這裡湊合幾天。」

  他今天去上班前給了張星君十塊錢,想來足夠張星君去聯絡「家人」了。

  張星君原本也想只要拿到一些法力,哪怕不如在天庭時的百分之一,也足以橫行人間了。誰料得,先前怒火攻心,全力懲治楊中海倒是發洩了一把火氣,卻也把剛剛拿到的一些法力給全耗光了。

  本來法力不至於那麼快就耗光的,不過,這是天庭的夥計第一次向他傳輸法力,又要小心避著天庭,也沒能掌握住法力的多少。再加上通過搭天地線,借雷電傳輸的法力本身就相當有限,結果,他拿到的法力其實並不多。

  不多的法力,在他火氣上來之時一氣揮霍而光。縱然他再是不明事理,也知道要是沒了法力,他在人間大概會是寸步難行。

  以張星君一貫行事不怎麼經過大腦的習慣,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想到那麼多事,也真是為難了他。

  想到本就欠了林離的情,就索性尷尬的厚著臉皮跟著一道來了。

  幸虧林離寬容的接待了他,不然,堂堂天庭大仙落得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的下場,那就真是悲劇了。

  林離待他越好,他就越是覺得慚愧,越是覺得欠了林離,心裡恨不得發誓下次拿到法力一定要最好的報答林離。

  張星君以脾氣暴躁做事從無顧及而在天庭令不少人都頗有點聞風喪膽的意思,雖然他在天庭不少仙人眼裡的形象是標準的惡人。其實主要是他性格耿直爽快,做事直接利索,恩怨分明。

  直到這時,張星君才猛拍大腿:「哎呀,我又忘了。」

  玉帝說他腦子是用來裝糨糊的,倒不是誇張。先前拿法力的時候,有楊中海等干擾,他竟是忘了讓天庭的夥計調查乾坤運氣圖的下落。

  「看來只有等下一次了!」張星君又覺不對,每次都要等到打雷閃電的時候才能拿到法力,這下次恐怕就遙遙無期了:「下次讓他們換一個搭天地線的法子。」

  沒法力在身,真不方便呀,真沒安全感呀。他用力抓了抓頭髮,煩惱無窮,先前被揍的地方隱隱作痛,讓他又惱火不已。

  林離正在洗澡,他今天把「乾坤氣運圖」研究了一整天,倒是有了一些心得。

  林離想,大概手腕上的腕表圖就是所謂的「乾坤氣運圖」。昨夜開啟二級功能之後,他腦海裡倒是浮現了一些文字解說,好像原本就扎根在他的腦袋裡似的。

  那很像是一篇乾坤氣運圖的正規操作說明手冊。

  他凝視左手腕上的圖,啟動二級功能後,這圖比昨天的漂亮多了,更像是藝術刺青。當然,也格外的多了一些功能。

  操作手冊說明每開啟一級功能,操作手冊就會相應的增加該級的功能說明。

  目前開啟的二級功能在觀人氣運的基礎上,新增了觀人時運,以及時運和氣運的調整功能。不過,操作手冊中還慎重的提醒使用者,調整功能要慎用,要量力而為。

  根據一天的研究,林離已經大概推測出,氣運和時運的意思了。

  林離所想不錯,氣運其實就是指一個人在某一個較長的時間段內的運氣等等。

  時運,則是一個人在一個較短的時間內的運氣等等。

  簡單的說,氣運就是長期的,時運就是短期的。至於具體是多長多短,只要林離開啟氣運圖更多高級別的功能,自然就會知道。

  氣運和時運的調整功能,其實就是轉移,必須以使用者為載體。也就是說,林離可以把別人的氣運轉移到自己身上,也可以把自己的氣運轉移給別人。

  但轉移到林離身的氣運有一個前提,就是別人的氣運必須要比他的高。

  這林林總總的,林離倒也基本猜出來了。

  按操作手冊上的說明,要想開啟第三級功能,那就需要滿足氣運度數的調整總額,足足一千度。

  一千度氣運看起來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林離一整天下來,用氣運圖測別人的氣運,測來測去,即使是不認識的路人,最高的也只有三百多而已。

  不過,如果一次轉移三百度,其實一千度氣運也只是三四次的轉移就夠了。

  林離不知道得到這神奇的乾坤氣運圖到底是該高興還是難過,氣運圖的來歷,他總歸是猜不到的,索性就歸咎於前晚的夢了。

  令他感到不安的是,操作手冊的最後有一排極細小的文字,相當令人不安的說明文字。

  「本產品為實驗品,未經任何測試,如有意外,概不負責。本產品最終解釋權歸天庭集團皇家研究院所有。」

  合轍我就是實驗者呀。林離很洩氣,心想祖宗該不會害自己,索性安定下來。

  洗澡完,林離首先聽到的是從張星君肚子裡傳出來的咕咕聲,張星君老著臉皮咳嗽幾聲,舔舔唇,眼巴巴看著林離。又覺自己好歹是仙人,怎能沒有自尊的期盼人家請自己吃飯。

  林離無聲一笑,他雖年輕,卻因為比同齡人提前進入社會競爭而老成了許多:「我餓了,張大哥,一起吧。」

  「好呀好呀!」張星君大喜連連叫好,心想自己是不是忒沒神仙的尊嚴了。不過,誰又想得到飢餓的滋味那麼難熬呢,做神仙可體會不到。

  張星君知道,這人情欠得越來越大了。

  ……

  「本市新聞,昨晚雷鳴閃電,在XX街一帶造成了嚴重雷擊事故,事故中四名青年被雷電擊擊成重傷,目前已在市領導的關愛下送往醫院……」

  北海市的最新小道消息是,那幾個挨雷擊的小青年其實不是被送去治療雷擊造成的傷,而是被送去精神科用電擊療法來治療精神幻覺。

  據八卦消息,那幾個挨雷劈的傢伙醒來的時候,在渾身散發惡臭的情況下,見人就喊他們被妖怪吃了。還大喊大叫說那妖怪有八條腿四個腦袋,渾身是綠油油的,舌頭一卷就把他們給吞了。

  林離倒是沒有把小道消息和昨夜看見的聯繫起來,這麼離奇的事,換了誰也沒那麼發散思維。

  書店的其他員工很是熱切的為了國家八卦事業做貢獻,津津樂道於那幾個未知傢伙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才一窩被雷擊了,又或者雷擊是不是造成了什麼淤血壓住了某處神經,造成了嚴重的幻覺。

  書店的工作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讀書者書店是一個連鎖的量販式書店,以平價和種類齊全而著名。據說此類書店在國外挺吃香的,但在盜版氾濫的國內,其實這類書店的生意總歸是很難說得上是成功的事業。

  不過,任何人只要把任何事當做一項認真而長遠的事業來做,總會有成功和積極的一面。

  書店經營不同於超市和家電等等,很難以店內推銷的方式做起來。

  倪秋如上任幾天就一直在考慮如何令書店的業績變得更好,不過,令她沮喪的是,她似乎沒有什麼好辦法。

  林離負責的是幼兒圖書區,他很耐心的與家長帶來的小朋友們聊聊天,給孩子們講幾個書裡面的生動小故事。

  看見這其實很溫馨的一幕,倪秋如心中一動,她明白為什麼前任楊經理會對林離青睞有加了。從各區的業績來看,幼兒區其實一點都不顯眼,反而還比別的區低了一些。

  但這是因為國內的現狀造成的,幼兒區的圖書其實並不是那麼好賣。但在林離的負責下,卻沒有被其他區給拉開太大的距離,這本來就意味著什麼。

  她想,有機會應該跟林離談一談。

  「小離,你過來。」她招手讓林離過來,壓低聲音:「明天我去和北海精英出版社的人見面,你和我一起去。」

  林離吃驚,點點頭:「好的。」

  一如平常一樣下班,林離準時收工,但沒有回家。

  今天老朋友許解約他吃飯,許解是林離的老同學,一度中斷過聯繫,因為同學錄而又重新聯繫上。要不是因為他的極力邀請,林離甚至不會考慮來北海闖蕩。

  許解是大學生,不過,他還有一份很特殊的兼職工作——影評人。

  林離甚至懷疑有沒有影評人這種工作,好在許解解釋本質就是自由撰稿人,他才理解。

  林離特地去瞭解過老同學的職業和文章,不曉得是因為大學生本身的銳氣和輕狂,還是因為許解本身就很銳利,他的影評文字往往極犀利,一旦批評起來,那是絕少留口德。

  許解的兼職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有時能見到尋常人見不到的明星。比如今天,他就是約林離去參加首映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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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得寸進尺的烏龜

  首映會往往星光璀璨,不過,不論是許解還是林離,都對明星的興趣不大。

  許解作為影評人,他的觀點是幕後人永遠比明星一百倍,看見某個女明星,他不會激動。但看見一個他欣賞的幕後電影人,估計他會當場激動得跟追星族似的。

  林離沒有一般年輕人的浮躁,本來就對明星的興趣不大,再加上受許解的影響,更多的也是對幕後電影人感興趣。

  換做平常,林離也沒太大的興趣參加所謂首映。不過,今天有許解和林離喜歡的編劇方小青,情況就不一樣了。

  許解有大學生的意氣風發,更因職業的關係多了幾分書卷式的銳氣和風采。

  不過,這會兒他和林離一樣都淒涼的在人海中擠來擠去。林離促狹一笑:「被多家報紙雜誌預定的王牌影評人就是這種待遇?」

  許解嘿嘿直笑,仗著堪比體育特招生的身體擠出一條路:「人情冷暖嘛,誰讓我現在只是網站的特邀編輯和影評人,而不是記者呢。」

  好不容易擠到前排,林離和許解總算能看見首映台上的演職員了,許解指點台上的導演和編劇向林離介紹這些人的來頭,還真是如數家珍呢。

  林離喜歡的編劇方小青有點鬱鬱的坐在角落,她是這部國產大片的第四編劇,看起來沒什麼份量。

  「有消息說,第一版劇本是方小青寫的。不過,製片方不滿意,又請來其他大牌編劇改了快十次。據說方小青對此很不滿,曾對記者表示她拒絕名字出現在編劇欄。」電影圈的東西,許解信口道來:「看來很像是真的。」

  記者們當然不會放過新聞,迅速的把槍口對準了方小青和製片方的矛盾。不過,方小青和製片方都否認了,否認時的一個冷臉和一個微笑,看起來顯得無比諷刺。

  方小青如佛像端坐不動,連眼皮都懶得眨一下,彷彿首映會上一切與她毫不相干。

  其實她本來就覺得這與自己不相干了,製片方把她最初拿出來的劇本改得面目全非,她絕不會承認這是她的作品。

  她討厭這種浮華的熱鬧,她知道製片方是在故意炒作不和新聞——她幾年前的處女作一炮而紅,還在念大學的她當時就被媒體以「內地第一位大學生編劇」而吹捧過。製片方認為她的名氣還有值得搾取的價值,自然就不會放過任何不和的新聞炒作。

  如果可以,她想繼續坐下去。直到她感覺到一雙溫和而不乏灼熱的目光凝視她很久,她才微微轉了眼珠望去。

  她看見了記者席後面一個男孩的微笑,充滿鼓勵和善意的微笑。

  在這令她煩躁的浮華包圍中,這真摯的微笑,宛如一股清泉,令她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拋去了那煩躁的心情。

  他是誰呢?方小青想,向那男孩回應了一個釋然的微笑。

  許解激動得差點蹦到天花板上:「她衝我笑了,你看到了沒?慘了,我發現我快要愛上她了。」

  林離只是覺得方小青並不快樂,好像被全世界的浮華包圍著的孤獨,所以他向方小青笑了笑,希望她能知道有人相信她支持她。他沒想到能得到她的回應。

  林離為方小青而惋惜,他測了,方小青的氣運刻度是負三百三十二,還在持續下滑。時運為負一百七。

  看見鬱鬱的方小青,林離有種為她做點什麼的衝動。他心中一動,測試了幾個電影主創作人員及演員們的時運和氣運,得到了一系列令他大為吃驚的數字。

  時運全部低於負二十,氣運則全部在負八十以內,亦在持續下滑……

  這意味著這群主創作人員的短期運氣不順利,長期(不知有多長)會相當不順利。

  楊中海負三十多的氣運就挨了耳光還賠錢,負八十以上的氣運,那會倒霉成什麼樣?

  他相信這一定意味著什麼——他一時忘了,這氣運圖是未經測試的產品,未必就時時正確。

  恰在這時,許解看著悶悶不樂的方小青咬牙切齒詛咒了一句:「我真希望這部電影賠到死,一億二千萬的投資全部化水。」

  林離明白意思了。

  這部電影,賠定了。

  他按住許解肩膀認真說:「老許,你平常是怎麼寫影評的?怎麼批評電影的?」

  許解向他介紹了一下,他想了想:「如果我說這部電影賠本賠定了,你要怎麼寫才能幫到方小青?」

  「嘿,這還不簡單,我最拿手了,隨便想想就有一百招讓他們不得安生。」談到自己的強項,許解眉飛色舞。

  「那好,我敢說,這部電影起碼賠……」林離琢磨一下時運和氣運的數字,說明短期內票房不會太順利,但長期肯定會越來越差,他斷言:「一半,六千萬。」

  「如果你信我,就按這數字寫。」

  「行,咱們誰跟誰呀,我也想為方小青出這口氣呢。」許解渾然沒想到林離的真正意思,只以為林離是想幫方小青出氣呢。

  林離沒有看見,倪秋如就在他身後,她起初還奇怪林離那麼樸實的人怎麼會是追星族。當她聽到林離和許解的交談,頓時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了幾天前,林離斷言楊中海要倒霉,結果立刻就倒霉了。

  她想:失業也算倒霉,那楊中海的倒霉也有自己的緣故咯。

  思路這麼一岔,就把林離的話給暫時忘了。倪秋如心中好笑,倒是看出來,林離和許解都很喜歡方小青,她輕拍林離肩頭。

  「啊,經理。」許溪一回頭立刻大吃一驚,他可沒想到在這裡也能見到美女上司。

  倪秋如本想做出上司的威嚴嚇唬這個看起來老實的男孩,見林離還沒被嚇唬就有點被嚇著的樣子,她反而不好意思了。欺負誠實人,那多不厚道呀:「我也是來看首映的……」

  正想說這是下班時間,沒有經理和員工。許解就搶先不屑道:「經什麼理,現在是下班時間,經理就是個……」他吹了口氣,也不知是想說空氣還是屁。

  倪秋如大怒,綿裡藏針:「哦,小離,原來你朋友喜歡用嘴巴放那個……氣呀。」

  許解怒目而視,倪秋如自覺扳回一場,微感自得的笑吟吟。許解冷笑反擊:「人人都放氣,不過,我特殊一點。」

  林離汗,好奇看著許解,倪秋如不自覺也想知道特殊在哪。

  許解得意:「我放氣的時候,有人專門張大嘴巴來接,這特殊了。」

  林離無語,這二人一見面居然就鬥起來了,連忙勸了幾句。

  又鬥了幾句嘴,倪秋如抽空對林離一笑:「你平時在書店的工作,楊經理說過,我也看在眼裡。看在你喜歡方小青,我私人給你一個獎勵,我帶你去看方小青。」

  話音未落,哼哼嘲笑聲就從許解鼻孔裡傳出:「什麼破書店,什麼私人獎勵,搞特殊待遇,一看就知道是偽劣經理,也不知道是那個學校培育的不合格產品。」

  倪秋如氣得七竅生煙:「有能耐你等會別跟著一塊來。」

  林離對這二位實在有點無語,擦了擦汗。

  首映前的記者會很快就結束了,人流湧進了電影院。倪秋如帶著林離向被包圍的方小青走出,趾高氣揚回頭:「有種就別跟來,跟來的是烏龜。」

  許解心中忐忑,這娘們該不會真認識方小青吧,和林離碰撞眼神,林離無奈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拼了,為了我的最愛方小青。許解昂首挺胸跟進,任倪秋如如何用話刺自己,始終微笑不語。

  他在倪秋如的毒舌中默念一句口訣:她強任她強。清風拂山岡。

  「小青!」

  「秋如!」

  聽到這兩聲,許解內心淚流滿面,他的忍受終於物有所值了。只是,他也算是領教了倪秋如毒液噴濺的滋味。

  方小青高興的拉住倪秋如的手,看見了剛才衝自己微笑,給了自己鼓勵的男孩。她想,是他,他認識秋如呢,太好了。

  許解用無比仰慕的目光看著偶像:「我是許解,我愛死你的才華了,偶像,給我簽名吧。名都簽了,沒理由不合照呀……小青學姐,請理解我從小就有多麼的仰慕你。」

  倪秋如一巴掌把順桿爬,準備牽方小青手的許解拍飛「喂,烏龜,不要得寸進尺。什麼從小,你會不會說人話,小青還不一定比你大呢。」

  「我不說人話你也聽得懂?難道我們是同類?」許解撓頭,嘿嘿向方小青道歉:「不好意思,我這人一激動就愛往外蹦一些胡話,比起某些很理智的時候也往外蹦胡話的人,檔次稍微高了一點點。」

  又鬥起來了。

  林離和方小青被無視了。

  林離向方小青聳肩以示無奈。

  方小青抿嘴一笑,林離親眼目睹一朵深谷幽蘭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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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21: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誰敢動恩公

  某導演曾委婉的說過,方小青性子太傲。

  一席交談下來,林離反而覺得方小青不像那導演說的,亦沒有名編劇的矜持。

  倪秋如和方小青本是大學校友,倪秋如深以為厚顏無恥跟著一道來的許解不要臉,也不想此人得意,就有意無意的與方小青談起在校園的往事。

  林離向來多聽少說,自然不會有被冷淡的感覺。許解就立刻不滿的向倪秋如開火:「哪有像你這樣做朋友的……」

  「我和小青又不是你的朋友,不勞你的關心。」倪秋如見許解一臉吃鱉,略覺抒發一些怨氣。

  二人鬥嘴時,林離和方小青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說什麼。方小青抿嘴一笑:「謝謝你。」

  林離有點不好意思,撓頭的動作因一絲羞澀,落在方小青眼裡,顯得格外有點傻氣:「沒什麼,我蠻喜歡你的作品,所以為你說幾句話洩憤。」

  方小青抿嘴,她突然發現林離好像不太擅長對待女孩子,連她謝什麼都沒猜到。

  問起方小青與製片方的矛盾,她索性不隱瞞了,反正世人都知她與劇組已決裂,便輕聲細語的娓娓道來。

  她和製片方的矛盾,媒體的報道基本都屬實。她早有離開劇組的心思,不過,奈何合約約束,以及某些原因,卻是沒法子自由自在。

  說到底,其實無非就是國內編劇地位太低的關係。放在電影產業體系成熟的地方,編劇的地位往往會很高,也很有話語權。但在國內,莫說她這麼一個被媒體追捧出來的年輕女編劇,就是成名已久的王牌編劇,照樣沒什麼話語權。

  方小青臉帶慍色道:「他們答應,只要我聽安排,等首映順利,他們就同意把我的名字從編劇欄撤下。」

  這便是她和製片方私下達成的協議,製片方想要利用她的名氣,她也不想自己的名字被強行掛上去,就同意了。

  平常的她不難親近,不過,一旦涉及她的編劇領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傲氣一面。以她的性情,自是難以容忍一部在她來看極俗不可耐的作品被掛在她的名下。

  林離心中有些為方小青惋惜,從測得的氣運來看,很難說方小青是不是因為這部電影的影響,恐怕在未來相當一段日子,事業會跌入低谷。

  要說林離有多喜歡方小青的作品,那就是放屁。若非許解的影響,他甚至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編劇呢。不過,親眼見了方小青,又談了話,林離對她其實很有好感,不免想道自己能幫她一點什麼呢。

  許解伸伸懶腰,一邊和倪秋如鬥嘴,一邊把筆記本轉到林離和方小青面前:「看看,這篇評論滿意嗎?」

  能一邊鬥嘴一邊迅速完成一片犀利無比的評論,許解果然了得。

  林離一看就笑了:「又見標題黨。」

  這篇在短短半小時內完成的評論,有一個相當聳人聽聞的標題:「天才女編劇方小青之死!」

  評論文章從文字到風文都極是具有攻擊性,通篇沒怎麼提到這部首映的電影,反而以大量煽動性和攻擊性文字將方小青和製片方的遭遇描述為一種電影業對天才女編劇的壓迫,而這種帶著毀滅性的壓迫會消磨一個天才的閃光等等……

  林離和方小青看完呆了半天:「有這麼嚴重?」

  通篇文字明裡暗裡都在暗示讀者這種風氣要不得,長期下去必然導致中國電影胃下垂顏面神經外加內外分泌失調。

  許解很是領導官腔的說:「這個嘛,我們要學會從現象看本質,這種形式主義對天才的扼殺是赤裸裸的。」

  「你要是在文革時期,就如魚得水了。」倪秋如恰當的潑冷水,私心裡,她也覺得這篇評論寫得極好,不免有些吃驚許解居然有些才華。

  許解很自得這篇文字,一邊把方小青從這部戲中剝了出去,告知讀者這戲再爛都和這位天才編劇沒關係。又沒怎麼涉及到這部電影,免得為其做了宣傳——他再清楚不過,國內電影市場還不怎麼成熟,不論正面反面消息都對票房有好處。與其大罵,還不如無視之。

  既然大家都滿意,許解迅速就把文章發在了他兼職的網站頻道中,高高的掛在娛樂頻道首頁,標題醒目。

  方小青電話響了,她接了,向三人點頭:「我去一下就回來。」

  心中疑惑,製片方現在叫她去,到底是想談什麼?

  談起先前的首映電影,許解滿是不屑,給了四個字評價,空洞無物。不過,熟悉電影市場的他也承認,這部大片的票房肯定不會太差,這就想起了林離先前的斷言:「你怎麼肯定這片票房最多六千萬?」

  林離搖頭:「我說的不是票房,是虧損六千萬。」

  被許解熏陶那麼一些日子,他也知道,票房不是收回成本的唯一途徑。

  林離三人正是在商城中的一間咖啡廳,從玻璃往外看,林離正好看見張星君游手好閒的在商城中蕩來蕩去,一個三十來歲的人握著冰淇淋舔幾口的畫面,顯得有些滑稽。

  林離趕過去,張星君觸電般將冰淇淋藏在身後,訕訕道:「我……」

  「怎麼了?」林離意外。

  話音未落,張星君肚子響起雷鳴般的轟聲,頓時老臉大紅。

  林離無語:「你還沒吃飯的吧,一起來吧。」他也知顧及張星君自尊,補充:「以後你記得請我吃一頓好的就行了。」

  張星君從沒有今天這樣痛恨自己的濁骨凡胎,若非如此,怎麼會這般飢餓難耐。

  林離今天給張星君說了不回去,給了他幾十塊錢,讓他中午和晚上自己吃飯。

  只不過,張星君初次下凡,對人間的好奇那是不必多提。閒著無聊的他,走到大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毫無懸念的勾起他的購買慾望——幾十塊錢能幹什麼,幾下就沒了。

  從中午到現在,除了一點完全填不飽肚子的零食,他幾乎就沒吃過什麼東西。若還是神仙之體,那當然不在話下,可他現在卻只是凡體,幾乎從沒挨餓的他怎麼忍得住飢餓。

  想起林離說過晚上要來這商場看首映,飢餓難忍下他下意識的沿途問路轉悠過來了。雖然本意就是要解決肚子問題,可當真被林離察覺,他還是羞愧不已。

  可憐的張星君,在天庭橫行的他,才來到人間沒幾天,就已折墮了。

  張星君狼吞虎嚥時,林離在想應該讓張星君自力更生了。倒不是他不願意幫人了,他只是察覺到此人自尊心似乎極強,他這樣繼續幫下去,對張星君的自尊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一邊聽倪秋如和許解的刀光劍影,一邊琢磨幫張星君找點活幹。

  不遠處的餐廳門口,方小青身形一閃,兩個壯男拉住她糾纏不放,依稀傳來她的怒喝聲:「你們休想我答應,放手,不然我報警了。」

  林離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餐廳裡陰惻惻的聲音,帶著幾許威脅:「你試試,看警察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我也不怕說白了,你鬧得越大,對票房的好處就越大。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

  「只要你乖乖聽話,跟劇組一起做宣傳,照我們的安排來做。再陪我幾天,好處少不了你的,你做編劇無非也就是為了錢,何必為難自己。」

  方小青原本顯得有些冷清的粉臉,頓時羞怒通紅,努力掙扎:「無恥,滾開。」

  聲音的主人終於現身,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正是製片人,他冷笑道:「你別以為自己真是什麼天才編劇就裝什麼貞潔烈女,這年頭,老子大把錢灑下去,有的是編劇和女人樂意舔我腳指頭。別捧著什麼天才編劇的頭銜就自以為了不起,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在這圈子呆不下去。」

  林離不聲不響走過來,一把抓住一個壯男的手腕一扭,對方反手一拳砸在他肩膀上。

  就在林離眼看被兩個壯男圍毆的時候,一聲狂叫響起,只見張星君宛如野牛一般狂奔過來,聲勢浩大,動作極是漂亮古樸的一腳飛踢:「不許動恩公!」

  啪的一聲,那壯男就橫飛出去。

  張星君動作優美而又充滿古典氣質的施展出一套拳法,教人目瞪口呆沉迷其中。啪啪啪的將這兩人打翻在地,怒吼道:「誰敢動恩公,我饒不了他。」

  張星君此刻見林離驚詫目光,心中得意洋洋,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神仙的自尊心大大的得到了滿足,大義凜然道:「恩公,以後就讓我老張來保護你!」

  眾人側目,林離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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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暴力星君

  張星君殺氣騰騰,大有神擋殺神,佛阻滅佛的氣質。

  張星君相貌本有些斯文清秀,這麼一動手起來,骨子裡的剽悍氣息流露,使人凜然的同時,更令人毫不懷疑他有兇猛手段還沒使出來。

  製片人被張星君剽悍所攝,肥胖身軀僵硬,額頭浸出細密汗粒:「方小青,你還想不想做編劇了,你要是不履行合約,劇組一定告死你。」

  張星君眉如刀,一挑而起,宛如亮刀而出,給人一種從骨髓裡散發出來的強悍感:「你還敢威脅!」

  欺身上前,啪啪兩耳光將這製片人抽得天旋地轉,火辣辣的一陣痛。

  林離大吃一驚,想要阻攔又來不及,心想老張太莽撞了。

  這製片人在業界怎麼說都是有相當身份地位的名人,當著陌生人的面給如此打臉,換做誰都難嚥這口氣。他當場就恨上了:「好,你們有種,方小青,咱們算是卯上了。我告訴你,從今後,這圈子有你就沒我!」

  「你們給我等著!」製片人臉色鐵青,眼中幾欲噴出火來,差點當場發狂,拿出手機撥號碼。

  方小青臉色難看,她深知這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也知以這製片人的來頭,林離等人怕是招惹不起。她輕聲道:「你們快走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此情此景,試問林離又怎能一走了之,堅決的搖頭。

  方小青急了,她不想連累新認識的朋友:「我說真的,這些人,我們得罪不起的。」

  「小青,你都不怕得罪,你覺得我們會怕?」許解順桿子爬,親熱的叫小青,鼓鼓強壯的胳膊,做出一副純爺們的造型:「這種人不給他點苦頭吃,以後你說不定吃什麼虧呢。」

  林離點頭同意,方小青哭笑不得,她知道許解的潛台詞,臉上浮現一絲紅色,輕聲解釋:「不是逼,是誘惑。」

  世人都知娛樂圈的潛規則,殊不知這潛規則其實與普通人想的不一樣,或許是糜爛一些,可大多都是你情我願,並不是世人想像的那般用強。畢竟這圈子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人家也犯不著用強。

  方小青當初加入劇組,一來是她有這些實力,二來是人家貪圖她的美色。先前交談沒說,其實她和劇組決裂,也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

  也是因為製片人提出某些要求,可她不願,製片人也沒用強,只是立刻就找了其他編劇加入劇組,把她擠成邊緣人。

  就算這,製片人還是常常誘惑她,揚言只要她肯陪他幾天,她就一定是第一編劇,將來在這圈子自然能得到製片人的幫助。換做一些私生活不怎麼檢點的人,大抵不會拒絕這類交換。

  可方小青向來潔身自好,自然屢次拒絕。也是因此,和劇組的關係才逐漸走向決裂。

  先前製片人的某些話,其實還是在最後的誘惑,不是林離和許解想的那樣。方小青好歹在這圈子呆了幾年,就是再不喜這類事,也不缺這點認知。

  知道內情,林離和許解只有撓頭乾笑的命。

  不知何時,一個俊氣青年出現在幾人身旁,看著火冒三丈的製片人冷哼一聲:「小人得志。」

  一轉臉,這俊氣青年擠出滿臉諂媚,目不轉睛的死死盯著方小青和倪秋如:「二位美女,看來你們有麻煩了,要不要我幫幫你們。」

  只看這青年的裝扮和相貌,其實相當不凡。不過,當他流露出諂媚之笑,氣質頓時大變,變得極其之猥褻,雙眼更飢渴不已的在兩女的胸前和大腿及臉上掃來掃去,分外顯得急色。

  方小青和倪秋如鄙視了一眼,這青年渾然無視了這種鄙視和厭惡,繼續色瞇瞇的諂媚:「跟我說一句話呀,我可不像那種暴力分子。」

  一邊指著暴跳如雷的張星君,一邊從鼻孔裡發出不齒的哼聲:「粗魯,一點都不懂得溫柔。」

  「老子讓你看看什麼是暴力!」張星君怒了,他是神仙,居然被如此當眾奚落,咬牙切齒一拳兜頭砸去。

  哎呀一聲慘叫,這一拳正中鼻樑。俊氣青年當場揮灑鼻血,就連鼻血灑落的軌跡都顯得極其猥褻,眼淚狂飆,捧著臉蹲下來嗚嗚大叫:「臭流氓,暴力分子,老不修……」

  也不曉得俊氣青年是不是被砸壞腦子了,居然胡言亂語起來。

  不一會,警察來了。

  胖製片人激動的指著臉,再指著林離等人又跳又叫半天。見他醜態畢露,林離和方小青等都不由流露出一絲好笑。

  事已至此,方小青索性把先前的擔憂給全都放下了,心想連林離這個新認識的朋友都不遺餘力的幫她,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看著平靜的林離,又想起了首映儀式上那個充滿鼓勵的微笑,方小青的心突然砰砰亂跳,沒來由的臉熱。

  倪秋如對林離的平靜甚至鎮定感到吃驚,就連她看見警察來了都不免有些小擔心呢。她想起林離的年紀比自己還小幾歲,遇事竟比自己還鎮定,竟有些佩服他。

  此時此刻,她還不忘譏笑看起來有點色變的許解:「看看小離,再看看某人,差距就是差距,某人注定就只有國足的心理素質了。」

  許解咬牙切齒:「惡毒婆娘。」

  帶隊的警察問完了話走過來,冷著臉看了他們幾眼,忽然把目光移在林離臉上,流露幾絲疑惑。

  林離也覺奇怪,仔細了看幾下,這警察有些眼熟。

  「小離?」

  「航哥!」

  警察和林離滿心驚喜的大笑起來,一時都把時間地點給忘了,當場就聊了起來。

  製片人在不遠處見這一幕,臉都綠了,想起林離之前的鎮定,心中不免揣測:難道這小孩有什麼來頭?

  航哥想起要辦的事,臉色一肅,向製片人招手,語帶威脅:「我提議和解,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胖製片人看了林離一眼,又看了方小青一眼,將怨氣埋下。北海不是他的地頭,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道理他又怎會不知道,又猜到林離恐怕有些來頭,索性恨恨將林離等人記下,答應了和解。

  不過,只看胖製片人一臉不甘離去的神色,就知道這事必定沒完。

  但林離相信,這部電影一栽,胖製片人以後不會有機會找他和方小青的麻煩了。

  解決了迫在眉睫的麻煩,方小青心情一鬆,正要走,發現一隻有些又濕又熱的手握住她的腳踝。低頭一看,正是那個被一拳砸得鼻血噴出三米遠的俊氣青年。

  這俊氣青年好比一條賴皮蛇似的趴在地上撒潑:「警官,還有我呢,我被人暴力毆打,你要不管我就不走了……」

  「除非這兩位美女讓我摸摸小手,不然打死我都不走。」這俊氣青年擺明就是撒潑,往地上一躺,就差打滾了。

  方小青和倪秋如一臉厭惡,討厭的人見多了,像這樣不要臉撒潑的人還真罕見。尤其這人還挺帥氣的,正常時看起來還很有些風度的樣子,一撒潑居然是如此噁心。

  林離默默走過去,用力把他給扶起來,看了眥牙的張星君一眼,低聲說:「對不起,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為了表示歉意,我想提醒你,你可能最近會有禍事。」

  航哥一早就看見了這撒潑的傢伙,本想無視過去,偏偏人家開口了,他只得無奈的轉過身去,用更無奈的表情安慰:「張小飛,給我面子,別鬧了。」

  「不行,誰的面子我都不給,除非讓我摸摸小手……」這俊氣青年還就真的硬氣,說不起來就不起來,林離扶他起來,他就跟沒骨頭似的一下子又趴下。

  張星君怒了,大步流星走過來:「他奶奶的,這樣的無賴就服打。」他剛才就沒吃到多少東西就發生了一系列事,這會兒更覺肚餓得煩躁。

  前一秒還跟賴皮蛇似的俊氣青年,後一秒立刻就飛竄起來,往人群裡一鑽,順便嘴上不依不饒:「暴力分子,別以為我怕你,我是和美女有約才急著去。下次別讓我碰到你,不然我弄你個高潮迭起。」

  這廝這會兒算是清楚了,張星君可不跟自己講什麼道理,一見張星君拎著沙鍋大的拳頭殺來,立刻飛也似的逃走了。

  一邊抱頭鼠竄,一邊還沖方小青和倪秋如飛吻:「美女,記住,你們欠我一次摸小手。」

  倪秋如哭笑不得:「怎麼會有這樣無恥的人。」

  念初中以前,劉衛航一直是他的鄰居,從小就帶著他到處去玩。有人欺負林離,是航哥幫他出頭。小時候的林離,不知有多崇拜航哥,把航哥當親哥哥一樣。

  可惜,航哥一家在林離念初中時搬走了,後來就失去了聯絡。這些年來,林離不知想念了航哥多少次。

  想不到如今能在北海再見到航哥,林離的驚喜實在不小。

  不過,想到小時候嗜好打架出頭的航哥,居然成了警察,林離就覺得世事神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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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句話說死一部電影

  胖製片人和林離等人的衝突,沒有影響到首映中的事務安排。

  首映會通常是邀請媒體人士和業內人士參與,還有一些普通觀眾。只不過,在國內的首映中,媒體及相關人士比例遠遠高於普通觀眾。畢竟在媒體為王的時期,媒體對觀眾的煽動力是極大的。

  這次首映不能說全國的媒體都來了,但各地主流媒體無疑都被製片方面面俱到的照顧到了。從傳統紙媒,到平面媒體,再到網絡媒體,一樣不少——在這種宣傳手段上,搞電影發行的首先與國際接軌。

  媒體的鼓吹或大罵是一部電影票房最為重要的宣傳手段,不論正面還是反面,都遠遠強於沒有消息。不能說這是沒有職業操守,在自詡新聞公正自由的西方,其實這樣的事也挺普遍的。

  應該說首映儀式是成功的,和諧的。在大家各自都有默契的情況下,首映儀式怎可能不成功。

  遺憾的是,看完電影,這首映的成功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普通觀眾是在破口大罵中走出電影院的,甚至有過激的還大叫退票。

  各大媒體的人沒有像普通觀眾一樣迅速離去,而是被製片方請到了一起。大家都知道製片方的意思,越是如此,各大媒體人士就越是一臉為難。

  搞媒體的不怕一部電影很爛,再爛,只要有閃光之處就足夠他們發揮了(我慚愧的承認,當年《十面埋伏》首映之後,惡評如潮,為了稿費,我是首先在媒體上為這片吹捧的人之一)。

  偏生這部電影從頭到尾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像樣的閃光點,所有人都泛著四個字評價:空洞無物。

  能把一部電影拍到基本沒有閃光點,這也真正是一種本領了。沒劇情就算了,反正大片都是如此,可號稱大片卻連電腦特效都極敷衍,那就說不過了。

  好吧,再爛,服裝造型美術設計總該漂亮點吧,咱就可勁吹這一點。遺憾的是,偏偏這兩點也做得不倫不類。

  難道一億二的投資全都餵狗了?媒體的人一邊詛咒,一邊想這簡直就是難為無米之炊,還忿忿想就是把一億二拿給傻子都能拍出閃光點。

  製片方顯然清楚這部影片不是那麼的讓人安慰,換了平時,補拍呀重新剪接都是辦法。可現在正在元旦前最後的黃金檔期尾巴,過幾天還有美國大片要登陸,他們得抓住這幾天關鍵時間賺票房。

  捨不得小錢,就進不了大錢,這道理自然有人知道。

  製片人這時正好帶著一臉悲憤趕回來,偷偷見了這媒體人士的臉色,幹了多年製片人的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當下果斷的下令:「每家多給一倍。」

  「小錢不去,大錢不來,擺不平他們,接下來誰知道他們會說什麼話。」這製片人雖是驕橫了一點,到底還是有一些眼光和能力的:「記得,每家都要照顧到。」

  很快手下就把錢給拿來,裝入信封當中,與禮包一起按各家媒體的地位來區別檔次。

  製片人挪動步子進了會議室,擠出笑:「各位都是各大媒體的專業人士,今天咱這部新片,就靠大家幫忙聚聚人氣了。呵呵,來人,把禮物分給大家。」

  一個又一個的信封和禮包被塞進所有人手裡,各大媒體的人相顧微笑,有經驗的人知道這多半比平常的收穫多。

  有一位著名影評人咳嗽一聲:「其實這部電影還是很不錯的,給中國電影介紹了拍大片的經驗呀,值得讚許。」

  一位記者捏捏信封的厚度,眉開眼笑:「那是,這部電影裡的服裝和美術都很創新,我們應該讓觀眾看到積極的一面。」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違背意願的,起碼加入這行不久的王記者是不怎麼喜歡的,他覺得這就是一部爛片中的爛片,就是吹得天花亂墜也是爛。

  帶他過來的老手拍拍他肩膀,左手還拎著禮包:「小王,別鬧氣了,這就是規矩。再說,我們也不一定沒有新聞立場。以後經歷多了,你就知道了。」

  小王在心裡歎了口氣,這還算有職業操守還算有新聞立場?這跟他以前想的可是大不一樣。

  不過,胳膊扭不過大腿,小王再不情願,也知道這件事只能是這樣的結果了。

  回了報社,王記者忙碌起來,連續寫了幾次,每次都覺得心裡這關過不去。心裡有障礙,寫出來的報道文字也顯得生硬。

  前輩看完歎氣:「得,還是我來寫吧,學著點。」

  中途把禮包給拆了,裡面是一大包巧克力,被二人當做消夜吃了。

  前輩把信封打開,從裡面取出一疊鈔票,數了數樂道:「還真大方,比平常多了一倍呢。」

  王記者拿錢的時候,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彆扭。可錢就在眼前,總不能拒絕了吧。

  看著鈔票,王記者臉上一陣發燙,歎了口氣,正要把錢放兜裡,臉色一變,把鈔票拿在燈光下仔細端詳半天,蹦出四個字:

  「全是假鈔!」

  前輩的臉當場就便了,仔細檢查幾下,連都青了,破口大罵:「我操,居然拿假錢來忽悠我們。」

  還沒來得及發怒,二人肚子轟轟的絞痛不已,二人抬頭一看那禮包,比哭還難看:「巧克力有問題!」

  一溜煙衝進廁所,半會才臉色發白的走出來,前輩冷著臉大罵半天,最終冷冷大叫:「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沒什麼好說的,換稿!」

  他被激怒了,多少次了,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他知道這肯定不是故意的,但能發生這樣的事,足夠說明製片方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不然就不至於出此紕漏。

  凌晨時分,胖製片人在一個噩夢中被驚醒過來,依稀記得噩夢中那個叫林離的傢伙一直冷冷的看著他,看得他心虛。

  胖製片人擦了一把冷汗,接過鈴聲急噪的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跟他關係很好的老牌娛樂記者,對方只說了一句話,就令他面無人色。

  「我問過了其他人,你們送的巧克力有問題,信封裡的錢全都是假鈔,快想辦法挽救。」

  啪的一聲,對方掛了。這件事當然是不可能公開的,但私下的影響絕對壞到極點。

  製片人茫然,連嘴唇都在顫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挽回?」

  這會兒已是凌晨了,正是許多報紙雜誌排版,準備印刷的時候。就算能挽回,今天這版的媒體報道,是絕對沒時間挽救了。

  他茫然半晌,跟瘋了似的開了筆記本,登陸合作網站。合作網站中,幾篇剛剛出陸的報道,全部被撤回,換上了不鹹不淡的文章與報道。

  連合作網站都被激怒了,其他媒體的反應又會如何?

  他瘋了似的闖出酒店房門,一腳踹開助手的房門,捉住還在酣睡的助手怒不可竭的一通爆打:「王八蛋,你害死我了,我他媽打死你這個雜碎……」

  第二天的各大媒體,以很平淡的方式略微介紹了一下首映,但更多的版面,則是用了其他新聞報道以及稿子來填補。

  參與首映的媒體中,有八成都選擇了此類處理手段。原本會在媒體上造成一股旋風和衝擊的報道,頓時被其他新聞給壓了過去,以至於不少人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部電影上映了。

  媒體報道的力度,直接體現在了票房成績上。

  第一天的票房成績,比製片人預期的少了近半。要知道,一部新片搶票房的關鍵,就是首映的前三天。丟了第一天產生的連鎖反應,已經足以令製片人感到絕望了。

  一部號稱投資一億二千萬,實際投資近億的電影,上映第一天票房甚至只有千萬,這絕對是毀滅性的成績。

  製片人看到第一天成績出來的時候,果斷的選擇了昏迷——這麼龐大的投資正是他一手推動,如今的成績,完全可以摧毀他在電影圈多年積攢出來的基礎了。

  電影圈有其特殊性,就算十次小的成功,也只需要一次大的失敗,就足夠萬劫不復了。

  製片人在昏迷前,已經看見自己在無人問津的未來了,儘管他想不通,為什麼會成了假鈔……

  同時,林離正陪倪秋如前去北海精英出版社。

  倪秋如看著老練的林離,想起了早晨自己看到的報紙。

  報紙很促狹的拎出了票房排行榜,投資一億二聲勢浩大的大片成績一目瞭然,倪秋如還算知道這數據意味著什麼。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昨天首映上林離的斷言,這是她親眼看見的第二次了。

  倪秋如有點好奇,也有一點試探,心想也許這個少年老成的林離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小離,看來你昨天說的快要成為現實了,這算不算是一句話說死一部電影,你怎麼猜到?」

  「我會算卦!」林離很老實的說。

  倪秋如大吃一驚,看林離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似乎一下子就多了幾分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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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2 17:22: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首次改運

  林離認真想過這問題,即使他沒有很強烈的競爭心,也沒有出風頭的慾望,可氣運圖或多或少還是會用到。

  說中幾次也就算了,每說必中,那肯定引人懷疑。與其等人家懷疑,還不如先找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算卦,的確是一個比較恰當的掩飾。林離相信,通過算卦這樣的借口,是比較能將秘密掩蓋起來,別人也易於接受一點。

  這理由終於是拋出去了,林離心想改天得去其他書店買一點相關書籍,不然別人追問起來,他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那就可笑了。

  倪秋如撲哧一笑:「看不出你挺樸實的,居然還信這個。要不,你幫我算一下,今天我們去出版社能不能成功。」

  倪秋如今天的氣運是四十三度,時運是十二度。

  林離輕輕搖頭,昨夜他前後多次測過方小青的氣運和時運,始終在發生變化。和胖製作人衝突前後,就有相當的差別。

  可見人的氣運和時運,是隨著時間和事件而發生變化,也許朝好的一面,也許朝壞的一面,誰都說不準。倒是氣運作為長期內的運氣,變化的幅度不是太大。時運作為短期運氣,變化極大。

  昨天方小青時運最低時,曾一度突破負一百,最高時,又曾一躍回到負二十。

  有了這些變化,林離不會也不敢迷信和依賴氣運圖,氣運圖的結果在他眼裡更多只是作為一種參考罷了。

  林離的揣測其實很對,乾坤氣運圖本就是與天下氣運相關,是天庭負責掌管協調人間氣運的寶物。之所以天庭皇家研究院會研究這個,而不是別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人和人間的氣運始終在變化不定,靠神仙的人力來掌管,那勢必需要極其龐大的人力。所以才誕生乾坤氣運圖這樣一個增加效率的產品。

  但不論乾坤氣運圖功能有多麼強勁,以人的思維和判斷來操縱它的特點還是必然的。

  最為重要的是,乾坤氣運圖可觀氣運,可調整氣運。但即使是神仙,也無法將天意完全測算在氣運圖內。

  是的,氣運和時運的變化等等,本質上就是天意的體現。

  北海精英出版社是北海實力最強的出版社之一,即使放在全國,也並不遜色。其麾下有不少的作家,其中又有好幾位當紅作家。

  倪秋如雖沒有提起目的,林離也猜得到,此行是為了當紅作家邱明濤的新作品。

  邱明濤是一線當紅作家,前兩本作品連續銷售超過五十萬,上一本更是銷售八十萬冊。這樣的作品,自然是書店想要極力爭取到地區銷售權的對象。

  讀書者書店與精英出版社其實一直都有一定的合作關係,倪秋如上任經理,基本沒有改變。不過,作為一個年輕人,總有一些展現能力的慾望。

  爭取到邱明濤新書地區銷售權,就是倪秋如上任後打算做出的第一項成績。為此,她甚至連續多天都在全力籌備此事,可以說是志在必得。

  不過,在精英出版社,倪秋如首先看見的是北海量販書店的老大的從辦公室笑瞇瞇的走出來,她臉色微微一變。

  這競爭對手看見她很自然的笑了:「倪經理也來了,很好,有對手才有意思嘛。」

  本來想搶先,想不到給競爭對手搶在前頭了,倪秋如懊惱的咬咬誘人紅唇。

  有競爭對手墊底,倪秋如有些心神不定,精英出版社似乎底氣十足,談判從一開始就顯得不太順利。

  林離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層次,沒有經驗的他,只帶耳朵前來,多看多聽少說。

  按常理,連鎖書店作為銷售終端渠道,是不該被出版社這樣的發行方給壓住的。不過,往往也會有些例外的時候。

  倪秋如要求邱明濤簽名售書,這是合理的要求。不過,她的要求是,在有讀書者連鎖書店的城市,邱明濤只能在讀書者書店簽名售書,而且必須要保證足夠多的場次。還有一個,就是讀書者連鎖書店所在城市拿下各地區銷售權。

  這是很苛刻要求,針對她的要求,出版社從善如流的提出對應條件——地區包銷。

  林離認真的聽雙方談判,漸漸從一字一句的交談中明白了許多以前未接觸過的書店經營和銷售的奧妙。

  包銷其實絕大多數時候是雙贏,但出版社針對倪秋如的要求提出的包銷,顯然是最苛刻的那種——這裡談的地區包銷是,讀書者連鎖在所在每一個城市,必須承擔一定數量的圖書銷售,賣得掉賣不掉,與出版社毫不相干。

  這無疑是具有極大風險的包銷方案,分擔了出版社的發行壓力。

  包銷是一個很有奧妙的方案,即使按普通的包銷方案,在各地銷售預定部分之後,出版社往往會大肆宣傳某某作者的某某書已銷售出多少——而那樣的數字,其實只是包銷的數字,而不是實際銷售數字。

  北海是國際大都市,出版社要求讀書者連鎖在北海地區承擔至少四萬冊的銷售,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

  分歧是巨大的,但雙方似乎都不願意放棄。

  這次談判僵持到下午都沒什麼結果,倪秋如索性約了出版社的人一起出去吃飯。

  吃了晚飯,又請了他們去酒吧喝酒。

  一路上,林離都沒怎麼開口,他更多的是在學習和吸收這次談判的心得。

  他有些事想不通,抽空子詢問:「我們和他們的條件分歧太大了,怎麼看都沒理由談得攏,為什麼還要談下去?」

  倪秋如有點醉意,粉臉紅撲撲的,目光流轉:「傻小離,書店的競爭對手先我們一步出招,我們必須出奇制勝。我的方案冒險,但能把出版社的利益最大化。」

  「就是看到這裡面雙贏的好處,才不管分歧多大都要繼續談,懂不。」倪秋如吃吃笑,纖細的手指曖昧的在林離腦門上一點。

  林離平時是沉默一點老實一點淳樸一點,但不意味著他是笨蛋。倪秋如一說,他就懂了。

  他們的競爭對手是北海圖書銷售業的龍頭,要想擊敗這位先出手的對手,就只能用冒險的方案。何況這方案風險雖大,其實裡面蘊藏的利益也會更大。就不說經濟利益,就說拿下地區銷售權,對讀書者連鎖的業界地位提高也有很大好處。

  最重要的是,地區銷售權和簽名售書活動被捆綁在一起。名人的簽名售書,對書店的促銷作用其實是明顯的。

  林離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回到座位上,倪秋如正在連連向作者邱明濤敬酒。

  邱明濤笑容滿面,挨著倪秋如而坐,眼中卻閃爍著幾絲曖昧的光芒,不知不覺勾住倪秋如的香肩,從肩頭緩緩滑下……

  倪秋如恍若未覺,見林離回來,她才不動聲色的趁機擺脫邱明濤的手,跌跌撞撞拉住他,帶著五分醉意低聲道:「你少喝酒,等會我要是醉了,你送我回去。要是我被他們佔了便宜,我就殺了你。」

  林離微笑低道:「我還以為你真的醉得什麼都不知道了呢。」

  倪秋如恨恨瞪他一眼,要不是為了說服邱明濤爭取談判優勢,她才不會留下來讓人佔便宜。想到自己還要坐下來應付邱明濤這個色鬼,就覺噁心。

  「來來來,倪小姐,跟我乾一杯。」出版社的人似乎打定主意要灌醉她。

  邱明濤幾乎是雙手抱住倪秋如,眼中的色慾濃烈如火。倪秋如發出銀鈴般笑醉笑,巧妙的撥開伸向胸前的手:「大作家,我不太會喝酒,要不,你喝三杯,我喝一杯。」

  人在職場,身不由己呀。

  林離見倪秋如還知道自我保護,就放下心來,連連擋住其他人的敬酒:「我不太會喝,真的。」

  其他人顯然是想把他這個跟班灌醉,方便邱明濤做點什麼。

  連擋了幾次,出版社一個人帶著醉意拍案而起:「你他媽是誰呀,老子敬酒還沒人敢連擋三次的。」

  林離也不動起,反而泛出微笑,蓋住酒杯:「我不行,真的。」

  「我去你媽的,你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明濤面子。」對方大怒。

  邱明濤齷齪的手都快要摸到倪秋如的胸部了,倪秋如騰的一下站起來:「小離,喝一點吧。」要不是為了談判,她真想一酒瓶砸翻眼前這傢伙。

  「一杯?大爺我現在不高興了,要喝,就喝光這瓶。」邱明濤不爽的看著林離,拎了一瓶酒砸在林離面前。要不是這傢伙礙手礙腳,眼前這美女早就被灌醉了。

  邱明濤很狂,但有狂的資本。他的氣運二百四十多度,時運超過五十度。如果沒意外,他的新書的確會狂賣。

  遺憾的是,林離就是意外。

  原本林離是不想改變陌生人氣運的,畢竟誰都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

  但看見邱明濤的人品,林離相信對待這種人,沒必要太好。

  林離是第一次運用轉移氣運的功能,一旦使用,頓覺精神疲憊不堪。

  邱明濤氣運和時運,瞬間為零。

  他絲毫未察覺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出現了拐點,惡狠狠抓住林離:「大爺讓你喝,你他媽就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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