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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笛兒]飄洋過海來愛你(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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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29: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還是一朵曇花(上)
  
  在一個微小的關節眼上,愛情走了。
  
  在一個微小的關節眼上,愛情來了。
  
  自失去姚旭之後,左幽覺得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她成了一具空殼,再也沒有愛人的能力。可就在一個微小的關節眼上,面對著裴凌帆英氣的面容、炯炯的溫柔注視時,她突然清醒過來。
  
  她獨自走得太久,太倦、太孤單,需要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抱住她,需要一個寬廣的胸懷來包容她的軟弱和膽怯,需要一雙溫暖的手牽住她去一個叫做幸福的彼岸。
  
  就在這時,裴凌帆來了,他高大、英氣颯爽、體貼、溫柔,有好的工作,似乎家境也不錯,符合一切新好男人的標準,就像是左幽一直期待的那種人,無可挑剔。
  
  她不想再閃躲,卸下心防,左幽要全心全意投入這突然降臨的一份愛情。
  
  確定了心意後,心情輕快無比,她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憧憬。
  
  辦公室裡新招了兩個翻譯,都是日韓組的,不算是新人,是公司從別處挖角過來的。彼此不太熟,淡淡地相處著。左幽想起以前和俞俊、蘇雯在一起的默契日子,不免有些唏噓。
  
  下了班,約了蘇雯一同吃大排檔。
  
  「哇,一臉容光煥發呀,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蘇雯一進來拉了椅子坐到對面,就一臉色迷迷地盯住她。
  
  「多只眼睛還是多只鼻子?」左幽白了她一眼,轉頭讓老闆開始上菜。
  
  「幽,你真的好本事,從哪裡吊到那樣的男人?他人呢,怎麼不陪你?接到你電話我還真嚇一跳,以為你從此後見色忘友,早把我扔腦後了。」蘇雯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吃個不停。
  
  左幽朝她翻了個大白眼,「我在大街上撿得好不好!辦公室新來了兩個同事,看著他們,心裡有點不好受,想你,想俞俊。」
  
  蘇雯喲了聲,「快快樂樂的,幹嘛想那些傷感的事。死去的人是幸福的,活著的人是受罪的。你看我現在過得多辛苦,每天吼得嗓子都冒煙,回到家,黑燈瞎火的,冷冷清清,真想談個戀愛,找個男人好好疼自己。」她突然湊過來,「幽,哪天讓你的庭長幫我也介紹一個什麼法官、什麼庭長之類的。那天猛一看到那麼英氣的男人,心咯了一下,突生小鳥依人的幸福感,這才是真正的男人,讓人有安全感。幽,他向你表白時,你激動嗎?」
  
  表白?左幽一怔,「兩個人交往,一定要說明嗎?」她和裴凌帆抱也抱了,吻也吻了,他好像沒講「我愛你」這一類的話。
  
  「當然要說呀!不然曖昧不明的,誰知道是朋友還是戀人?怎麼,他沒說?」
  
  左幽兩頰竄上紅雲,「我……我們還沒到那種程度,只是……有點熟。」
  
  「小姐,那可是極品男人,你別糊里糊塗又讓他跑了,抓緊一點,不管是用綁的、用拉的、甚至用身體來留住他都好。他不說你不會問嗎?又不是十八歲的少女,還害羞。我問你,他有對你做什麼出格的動作嗎?」蘇雯緊接著問。
  
  「你問那麼多幹嘛,你也沒結婚,說得好像經驗很多似的。」左幽被她說得連脖子都紅了。
  
  「我是擔心你,已經有過一次傷害了,這次不能再栽跟頭。」
  
  「凌帆不是那樣的男人。「左幽有這樣的自信,一個人的氣質改變不了,裴凌帆絕對是個君子。不是講姚旭不是君子,而是裴凌帆成熟得可以抵抗一些誘惑,像姚旭那種錯誤,在裴凌帆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蘇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幽,愛情要努力、要呵護、要強悍、要付出,不要坐在這兒傻等,不是空口講大話。我有想過,你男友被你妹妹搶走,一定也有你的責任。你太矜持、太保守。」
  
  左幽抿緊唇,沉默著,臉色很難看。
  
  「男人有時不用大腦思考的,他們……」
  
  「夠了!」左幽實在聽不下去了,忙出聲喝斷,「我知道你想說的是真正的愛情離不開性,我也不是有處女情節,如果靠性留住一個男人,我寧可孤獨到死。我……以前的事你不要胡亂猜測,不是你想像的這樣。」
  
  「生氣啦!」蘇雯毫不在意她的語氣,「幽,你不知道你這個時候有多可愛,呵,我隨便說了玩玩,不然說什麼呢,結了婚談婆婆談孩子,我們難道談天氣談財經,當然就談談帥哥嘍。那個庭長確實不是普通之輩,我賭你們可以修成正果,而且能白頭到老。喂,結婚時,我要做伴娘。」
  
  左幽「噗」地笑了,「蘇雯,你應該去唱戲,一會兒紅臉一會兒白臉的。」
  
  「我是個天才……幽……你看,那不是你的庭長嗎?」蘇雯突然瞪著外面的街道,低聲驚呼。
  
  左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對街一家小音響店的門口,裴凌帆和一個穿著軍裝的女子看著櫥窗上的音樂海報指指點點。裴凌帆還穿著制服,兩個人站在一起,格外的引人注目。女子不時仰臉看著他,神情嬌柔、甜蜜,裴凌帆是一派親和。
  
  「幽,那……那個女軍官是誰?」蘇雯問。
  
  左幽搖頭,繼續吃菜。「我不知道。」
  
  蘇雯突地按住她的筷子,「你的庭長在和別的女人幽會,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吃飯。」
  
  「嚴正聲明,目前他還不是我的庭長。再說交往中,就要阻止他和所有異性的來往?他有他獨立的空間,有他的自由,你要我像個潑婦衝上去,扯住那女軍官的頭髮?」左幽斜了她一眼,「把筷子還我,吃了飯我還要去夢想琴院,沒多少美國時間陪你八卦。」
  
  溫馨晚餐的那天,她樂得竟然忘了和漢斯的約定,第二天漢斯不放心地打電話過來,她才想起來要去琴院看看的事。
  
  一耽擱就是幾天,漢斯明天要回奧地利,她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抽出時間去琴院看看,不然說不過去。
  
  「什麼夢想琴院?」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蘇雯看到裴凌帆進店給女軍官買了兩盤CD,兩個人說說笑笑地沿著街邊向前了。說實話,那女軍官要不是靠一身軍裝吸引人,長得真不怎麼樣,扁鼻子小眼黑皮膚,像個樸實厚道的村姑,再瞅瞅左幽,清秀淡雅的知性女子,也難怪左幽不擔心,這簡直不成正比。
  
  「邁森在北京新開的一家鋼琴教育學校,有興趣去學嗎?」
  
  「去,小個二十年,也去湊合湊合,現在老嘍。你幹嘛去?」
  
  「我去學琴呀!」
  
  「現在裝高雅會不會晚了點?」
  
  「不晚,聽說琴院裡有許多外國帥哥,學琴是假,吊帥哥是真。」
  
  「你少吃在碗裡看著鍋裡。幽,說真的,你……要試探試探那個庭長,看他對你到底是不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現在很多男人只是玩玩,即使和你上了床也不一定就把你當成人生的另一半。我……是沒救了,你可得好好把握。」
  
  左幽長長歎了口氣,一下子沒了胃口。
  
  看到裴凌帆陪著女軍官,說一點不在意有些假,她在意的到不是他和別的女人逛街,而是他對她說謊了,下班時,他明明講他要開會,晚上不能過來看她,偏偏在這條不知名的小街上,讓她看到了這一幕。
  
  失望大於悲哀。這年頭,還能信誰的話?
  
  夢想琴院位於北京的西郊,換了好幾次車才到。琴院的大門已經建好,燈光下,中文、德文兩種字體的「夢想琴院」幽然地令人產生遐想。
  
  漢斯站在門邊,看到左幽,揮手跑了過來。「路上還順利嗎?」
  
  「還好,就是遠了點,不過,這裡很幽靜,適合練琴。」兩個人慢慢地往裡走。左幽打量著琴院四周參天的大樹和一座座雅致的琴室,「鋼琴都運過來啦!」她愕然地發現琴室裡已經擺放著一架架珵亮的鋼琴。
  
  「嗯,都是從奧地利空運過來的。鋼琴對於家庭來講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有些父母擔心孩子是不是適合學鋼琴,有點猶豫要不要買鋼琴。夢想琴院幫他們解決了這個難題,只要孩子時間允許,可以天天過來練琴。我們這裡可以同時提供二百多個孩子同時練琴。」
  
  「就是說有二百多架鋼琴是閒著的?」左幽訝異地問。
  
  漢斯笑笑,「是呀!來,還有小提琴、大提琴和薩克斯班,其他的小樂器,以後看情況,慢慢補充。」
  
  「投資很大吧!」
  
  「呵,對邁森先生來講,這不是問題。」漢斯聳聳肩。
  
  「似乎做個鋼琴家,賺錢很容易,唉,我怎麼就沒學過什麼琴,成個什麼家,不然,現在哪需要這麼辛苦養活自己。」左幽很後悔的講。
  
  漢斯哈哈大笑,「現在學業不晚啊,來,到這裡看看。」他領著左幽來到一座二層小樓前,白色的牆,雕花的歐式窗、門,門前事草坪和花圃,有點像那種明信片式的歐式別墅。
  
  漢斯開了門,擰亮燈,完完全全是英倫風情的佈置,亂花的沙發邊,一架白色的大三角琴立著,很像是英國的沙龍。
  
  「這是你的琴房。漢斯優雅地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的?「左幽直眨眼,覺得聽錯了,她不會彈琴呀!
  
  漢斯笑著點頭,「邁森先生特意交待的,樓上是個臥室,邁森先生說你住的地方離琴院有點遠,來回不方便,如果晚了就住在這邊。「
  
  按照漢斯的說法,這幢小樓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左幽啞然失笑,「謝謝邁森先生的厚望,可惜我都快三十歲了,學琴實在是太晚了,佔著這麼大個地方太浪費。」
  
  「作為業餘愛好不晚。」漢斯遞過一把鑰匙,「不是任務,有空就過來練練吧!」
  
  「我不能接受。」左幽含笑拒絕,「這個琴院,我什麼力都沒出,憑空收這麼大個禮,好有壓力。我答應一定會常來琴院玩,但練琴就免了。」
  
  「邁森先生會非常遺憾的。」漢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這樣好嗎,鑰匙你先收下,等邁森先生來的時候,你再還給他,因為這是他的意思。」
  
  「邁森要來北京?」
  
  「琴院開張的時候,他一定會來的。」
  
  左幽無奈接下鑰匙,心中沉沉的,一點都猜不透邁森這樣做的用意。不會是因為那一次的失控吧,老天,她倒抽一口冷氣,如果是為了一個激烈的吻負責,那……代價也太大了。
  
  她自嘲地一笑,真是那樣,她可能連琴院都不能來了,要不然,她成了什麼,也對不住裴凌帆。
  
  裴凌帆,裴凌帆,今晚,默念著這個名字心情有點煩躁。
  
  回來時,夜已經深了,班車已停開,左幽只得打車回來,漢斯留她在琴院住下,她笑笑。
  
  下了車,她站在車外,付車資時,黑暗中突然衝出一個人,「你去哪裡了,到現在才回來?」
  
  左幽身子一僵,慢慢轉過身,對上裴凌帆憤怒的眸子。「你……你不是開會嗎?」他還穿著制服,看來是從那個女軍官身邊直接過來的。
  
  「開會?我給你發信息,告訴你會議改成明晚,讓你在家等我,你沒有回,給你打電話,你關機,家裡也沒有人。你要把我急瘋嗎?」
  
  「我……我……」她從包中掏出手機,哦,沒電了。「我和原來的同事一起吃了個飯,然後我去……別處逛了逛。」
  
  「逛到現在?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裴凌帆俊眉都擰到一起了。
  
  「剛剛出租車司機說剛過十二點。你吃飯了沒有?」
  
  裴凌帆抿緊唇,含怒不答。
  
  他一定吃過了,他能餓,女軍官也不能餓呀!她給過他解釋的機會了,他放棄了。
  
  左幽看看左,看看右,「你找我有事嗎?」
  
  「左幽,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裴凌帆皺起了眉。
  
  「凌帆,今天有點晚了,可不可以明天再討論這個問題,哦,明天你要開會,那後天吧!」她無由地有點想流淚,但那也得回到家時再流,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哭,不然別人還以為你需要他的同情和憐惜。
  
  「後天你要去德國。」裴凌帆簡直就是咬牙切齒了。
  
  他記得真清楚。「對,後天我去德國,一周後回國。那一周後再談,我給你打電話。」她累了,心累、身體也累。
  
  裴凌帆臉上浮現片刻失望的神情,點了點頭,「好,那你上去吧!我看著你走。」
  
  她笑笑,走得遠遠的時候,他突然跑上來,把她一下子推到牆邊,用力地板起她的臉,手托住她的下巴額,狠狠地吻她。
  
  「凌帆!」左幽有些害怕了,但她推不開他。
  
  「幽,你……有一點喜歡我嗎?」他一邊用舌頭撥開她的唇,一邊模糊不清的問。
  
  「你……你呢?」她躲閃著他的唇,心開始發軟,問。
  
  「我愛上你了,幽!」他像夢囈般地說,「已經有一陣子了,你感覺不到嗎?『
  
  「我比較笨!」淚水奪眶而出,他吻著她的淚,「別哭,幽,」他低低地說,「我也不相信會這麼快,可這是真的,我愛你,幽,愛得快不像個男人。你對我呢?有感覺嗎?」
  
  「我不知道。」她不願把自己的感受告訴了他,是她的夜歸催快樂他的表白嗎?她忽然間變得很膽小,不敢確定這份愛是不是真實,會不會善終,蘇雯說得對,她再也栽不起跟頭了。裴凌帆某些時候,太神秘了。
  
  「你……有其他參照物?」他突地鬆開她的唇,責問道,口氣充滿妒意,溢然於外的神情有種特別的光芒,教人看得發呆。
  
  「我沒有,也許你有,你有更好的選擇嗎。」淚珠沿頰而下,她抬手拭去。
  
  「我只有你!」他像發誓般瞪著它,目光堅決。
  
  這麼英挺俊偉的男人對她這樣,左幽刻意堅強的心軟成了一汪秋水,她低低歎了口氣。那個女軍官也許是一個不值得一提的人。
  
  「幽,你說話,不要發呆,至少該告訴我,你是喜歡我的。」他抓住她,狠狠逼上來,她被他抱得差點透不過氣來,在被吞去呼吸之前,她說,「是的,凌帆,我喜歡上你了。」
  
  吻像海潮一樣,一浪高過一浪,瞬間就把她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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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29: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還是一朵曇花(中)
  
  有那麼一刻,左幽滿腦子都迴盪著蘇雯的話,她有些衝動想邀請裴凌帆上樓,話在嘴邊泛上、嚥下,好幾個來回,她還是沒勇氣說出口。裴凌帆謙謙君子樣,她要是說出來,會不會嚇壞他?
  
  她是有些保守,暗暗認為兩情相悅的事,還是應該男人主動的好。裴凌帆狂野地吻著她,吻得她連呼吸都不能通暢,她以為接下來他會提出什麼要求,但是他及時地控制住自己,稍微平靜後,他擁著她走向電梯,幫她按好鍵,溫柔地和她道晚安。
  
  她沒有失望,有種被珍惜的尊貴感。
  
  疲憊地躺在床上,抱著枕頭,回想剛剛他衝動的樣子,有片刻幸福的甜蜜。她知道前幾次的巧遇,其實都是他刻意的守候,說不定那次超市裡讓她買單,也是他故意的,但她不說破,她喜歡他為接近她耍的一些小詭計。
  
  淺淺的睡了幾小時,夢裡都是他,醒來後,她滿臉都是笑意。
  
  打開沖好電的手機,連續跳出幾條短信,還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裴凌帆的,有一條是前幾分鐘剛發的。
  
  「幽,晚上開完會,我就過來接你,不管多晚都要等我,乖,親下,凌帆!」
  
  左幽嘴角幸福地彎起,久違了的戀愛感覺,一時一刻都不能分離,見了還想見。
  
  吃早餐時,消失很久的元藍打了個電話,她剛在東京電影節上得了個最佳女配角獎,報紙上把她捧得很高。
  
  「還沒祝賀你呢,怎麼樣,飛上天了吧!」左幽笑著調侃她。
  
  元藍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即回擊,而是長長歎了口氣,「那些有什麼意思。女人所謂事業有成,都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沒人愛,才移情工作。」
  
  「口氣好悲哀啊!娛樂圈內不是有許多俊男圍著你轉嗎?」
  
  「我還沒差到飢不擇食的地步。肖白最近和你有聯繫嗎?」
  
  「他又不是我朋友,怎麼可能和我有聯繫?」左幽訝異地問,元藍莫不是燒暈了頭?
  
  「唉,我現在沒有一點他的消息,也不敢打他的電話。他的經紀公司說他去國外遊學一年,我不信,他一定還在國內。」元藍懶懶地說。
  
  「太關心前夫不太好吧!他現在的下場還不是蒙你所賜。拿到財產了嗎?」左幽不留情面地嘲諷她。
  
  元藍又歎了一聲,「幽,不要刺我了好不好,我已經夠疼了啦,財產有分到,肖白很大方,不屬於我的也分給了我一半。我現在富得可以養小白臉了。」她淡淡地自諷。
  
  多年的朋友,左幽聽著有些不忍,「你不要再裝可憐了,如果愛他,就自重點,好好地守候,也許有一天,你們還會復合,畢竟肖白愛的人……」她突地打住,元藍在電話那端已經尖叫起來,「他愛的人是誰?」
  
  「初戀呀!」她及時轉話,「他的初戀已為人婦,他終會醒悟的。你好好地等著吧,會等到他的。你想想他只向你求婚,一定是對你有些情意的,是不是?」
  
  「但願像你所講的那樣。幽,你能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嗎?」
  
  「我和他說什麼?」左幽有些為難。
  
  「就打個招呼,說財產已經收到了。OK?」
  
  「OK!」有這樣的朋友,能怎麼樣,除了妥協還是妥協。
  
  左幽捏著手機,沉思了會,打出肖白的號,等了一會,有人接了,肖白果然在國內,睡意惺忪地問,「左幽嗎?」
  
  「是,不好意思打擾你的好夢了!」左幽難堪地笑笑,摸摸鼻子,偷偷吐了下舌。
  
  「沒什麼,我現在長假中,根本不分白天和黑夜。最近好嗎?」肖白適時調整了狀態,迷人的嗓音從電波中傳了過來。
  
  「我老樣子。你呢?」
  
  「作曲、填詞、充充電,還算充實。自出道以來,一直沒什麼休息過,這次好好地放鬆一下。過兩天去國外轉轉,拍幾張照來應付下歌迷的關心。」
  
  「嗯,你看來還不錯。某人關心你的近況,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指使我做個傳話人。」她壞心地出賣了元藍。
  
  肖白像是楞了,沉默了好一刻,不自然地笑笑,「她好嗎?」
  
  「表面上看起來很好,實際快被相思折磨瘋了。肖白,元藍她……」
  
  「呵呵,我……等些時候會和她聯繫的。左幽,你好像很聽她的話?」肖白聰明地換了話題。
  
  「有什麼辦法,我就是不會拒絕別人,笨啦!」左幽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肖白,你經紀人認識的人多,可不可以幫我打聽個人?」
  
  「誰?」
  
  「就是上次幫你辦離婚的中院民事庭庭長裴凌帆。」
  
  「他,怎麼想起來打聽他的?」
  
  「我有個同事見過他一面,對他有些意思,可是不知他結婚沒有、有沒有女友、家境呀什麼之類的,呵,都是些俗氣的問題,你能打聽到嗎?」
  
  「我經紀人和他很熟,打聽那些應該不難。好吧,我會悄悄打聽的,有消息給你電話。」
  
  「我明天去德國,一周後回來。」
  
  「左幽,那個同事不會是你吧?」肖白猛不經地問。
  
  左幽拚命搖頭,「怎麼可能的事!我要上班了,以後聯繫。」聽到肖白一聲低笑,她匆匆掛了電話,感到臉燙得不行。
  
  好不容易一天忙完,去雲南歌舞團下榻的賓館看了看,查點好機票、簽證,開了個短會,才回到家。
  
  剛掏出鑰匙,聽到身後電梯「噹」地一聲,門一開,裴凌帆走了出來。
  
  「不是開會嗎?」她愕然地問。
  
  「請了假陪你回家吃飯。」他微笑,拿過她手中的鑰匙開門。桌上擺著苦瓜排骨、蒜苗燒黃魚、還有一個砂鍋。
  
  「這些是哪裡來的?」左幽楞在廳中,眼瞪得老大。
  
  「我中午休息的時候趕過來做的,考慮你要收拾行李,可能沒時間出去吃,我就簡單煮了點。洗臉、洗手,快去!」
  
  她突然哭了,淚不能止。
  
  裴凌帆長臂一拉,將她拉進懷裡,替她拭淚,「一餐飯就讓你感動成這樣啊,你真的很好養啊!」
  
  「凌帆,如果你不能陪著我很久很久,就不要對我這麼好!」她含著淚,苦澀地對他說。
  
  她害怕,在她看到了他的優秀之後,習慣了他的寵溺和疼惜,他再離開,她怎麼辦?如果不能到老,不如在還沒深愛的時候,就分開。
  
  「我的幽幽這麼膽小啊!」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彈去一顆不小心跌出眼眶的淚滴,「你愛上我了嗎?」
  
  左幽歎了口氣,纖手捉住他爬上她面容的大手。
  
  「凌帆,我已經不是玩得起的年紀,也發不出什麼豪言,說拿得起放得下,你現在離開我,我還能恢復,你一直這樣下去,我就不能再讓你離開了。我……愛你。」
  
  裴凌帆心疼地握著她的指尖,放在唇邊,炯炯雙眸直看到她心底。「在你有這些擔心之前,我早就已經離不開你了,幽幽!」
  
  左幽一臉惶惑。
  
  「如果少愛你一點,我也就沒勇氣站在這裡。」裴凌帆堅毅地說,「我對你的愛已經深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我不是想和你走很久很久,我是想和你手拉手走到老,直到閉上眼睛。你會質疑短短二個月之內,我怎麼就敢許下這麼重的承諾。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堅信從哪裡來的,可是我一決定了就從沒有動搖過。幽幽,在你離開我之前,我決不會離開你的。」
  
  「凌帆!」左幽專注地聽,入神地聽,她清澈如鏡的眸子,在裴凌帆每一句話裡,漸漸朦朧。她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以唇封住他的唇,一下就點燃了裴凌帆的心,他倏地接過主導權,威猛地攫住她的嘴、她的唇,侵入她每個呼吸。
  
  「幽幽,我長這麼大,上什麼大學,做什麼工作,一直都是家人安排好的。可是婚姻,我要自己選擇。等你從德國回來,我帶你去見我的父母,好嗎?」深吻之後,他鬆開她。
  
  「嗯!」她噙淚,深情款款,仰面迎向他。
  
  那樣激烈、動情的一吻,只有天使與魔鬼的綜合體才做得出來。
  
  「我愛你!」他不斷吻著,不斷地重複著。
  
  她一直點頭,一直淚流,一直含笑。
  
  吃盡千辛萬苦,她相信她終於接近了幸福的彼岸。
  
  ……
  
  柏林國家音樂廳,邁森與愛樂樂團同台演奏。音樂廳中座無虛席,邁森獨奏時,左幽聽到她身邊的一位男子沒有停歇地對另一位男子說。「上帝,這真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天籟之音。只有邁森才能表現出這樣磅礡的氣勢、獨特的氣質。」
  
  「他似乎是甦醒了,他重新尋到了靈感,賦予了名曲新的生命。」
  
  「他簡直就是為了音樂而生的人。」
  
  左幽著迷似的盯著邁森演奏時完全的投入,他所演奏的樂曲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她依然不懂,但邁森所表現出來的強烈情感,洋溢著熱情,全身充滿了宏麗的氣魄,令她為之著迷,陷入無以言傳的感動之中。他似乎比在北京時的感覺還要好,看來一趟東方之旅,他果真收穫非淺。
  
  最後一聲琴音結束後,響起如雷的掌聲。左幽吐出窒在心口的氣,赫然發現自己竟一直憋著氣。
  
  身邊的男人激動地站起來,「上帝,他真是天才!大多數的演奏家是在意於跟觀眾的交流,但邁森不一樣,他是活在觀眾的掌聲中,他是為自己演奏,忠實於表現本身的感覺,彈出心中的情緒,這真是無與倫比的演奏。」
  
  邁森起身對台下熱情的觀眾優雅地行了個禮。左幽悄然離席,向後台走去。
  
  「親愛的,我愛你!」達琳娜撲進走向後台的邁森懷中,激動地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又一個的吻,「我真為你驕傲,你終於尋回了自己,不,是你超越了自己。我相信明天的樂評家們會瘋狂地不吝言辭地讚美你。」
  
  「我不需要那些!」邁森淡然地推開她,「你該準備下面的演出了。」
  
  「親愛的,你當然不需要那些。你只用音樂證明自己,剛才聽到久違的雄渾澎湃的樂曲,我突然不能自己。親愛的,你永遠永遠都是最棒的。」
  
  「呵,謝謝!」
  
  「我已經給餐館打過電話,等演出之後,他們會把餐點送到我寓所,我要為你慶祝。」達琳娜晶亮的雙眸閃爍著嫵媚的柔光。
  
  「我……」
  
  「親愛的!」達琳娜用手指按住他的唇,「不要拒絕我。我知道你氣我從你身邊離開,跑到柏林來發展。親愛的,那是我的激將法,我不是真心要離開你,我是想讓你振作起來,不得已才那樣做。我愛你,親愛的。一直都愛著。」達琳娜說得淚花婆娑。
  
  邁森震愕地看著前方,抿緊雙唇,呆住了。
  
  「親愛的,你能原諒我嗎?我願意和你一起回到奧地利,只要你開口。」她期待地仰起臉,等著他的答覆。
  
  場紀走過來,「達琳娜小姐,準備侯場。」舞台上,燈光已經暗了下來。
  
  「親愛的,不要離開,等我哦!」達琳娜拿起長笛,不捨地叮囑。
  
  邁森緩緩地閉上眼,嘴角微微翹起。「你還要偷窺多久?」
  
  左幽不好意思地從放置樂器的箱子後走出來,遞上一束花,「被你發現啦,我還以為躲得很成功呢!呶,給你,祝演出成功!」
  
  「是欠我的那束吧!」他接過花,順便連著人一起擁進了懷中,「怎麼會有這麼美麗的意外,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漢斯先生沒告訴你?左幽研究的目光,望著他俊美的五官、跳躍著驚喜顯得晶亮的藍眸,不解地問。
  
  「什麼?「
  
  「我和他說我要陪歌舞團來柏林演出,他說可以碰到你。於是,我到了柏林就打聽你的演出時間,特意過來看你演出。門票好難買哦,花了我不少的歐元,這些還不是最難過的,最難過的是我還得忍著不能睡著,我怕你的樂迷會打我。「她委屈地嘟起嘴,小心地從他懷中抽離,可惜沒有成功。
  
  「邁森,鬆開我啦,別人在看。」愛樂樂團的成員已經好奇地看向他們這邊了。
  
  「你特意過來看我的?」邁森狂喜地盯著她揚起的紅唇。
  
  「嗯,是呀!我找你有事。」
  
  「那我們走。」他抓住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我是小事,就在這兒說。你和達琳娜小姐有約呢,邁森,你的天使比在鏡頭裡還要美,簡直像宙斯神廟前的那些聖女。幸福吧,她依然愛你哦!」左幽俏皮地對他擠擠眼。
  
  邁森俊眉一擰,神情突地暗淡了下來,「你似乎心情不錯?和在北京時像兩個人。」
  
  「這麼明顯?」左幽羞澀地低下眼,透過低落的眼睫睇凝他,臉上蕩起淡淡的紅暈。
  
  「就快語言顯示了。」邁森有點惱火地說。
  
  羞亂中的左幽沒有聽出來,漲紅了臉,老實承認,「我……有可能不久就要結婚了。」來之前的那個晚上,裴凌帆暗示想在年前或年後結婚,她沒有拒絕。裴凌帆二十九,她二十七,都不適合再談個幾年的戀愛。既然確定了心意,結婚就結婚吧!
  
  邁森臉色突地大變,捏緊左幽的手,指控地瞪著她,「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是我在北京前還是在我離開後?」
  
  左幽感覺握住自己的手指一緊,急忙說:「是在你離開北京後。邁森,你怎麼了?」
  
  「你怎麼……就這樣匆忙?是那個翻譯嗎?」他似乎失去了信心,悲傷地耷拉著肩。
  
  「你離開北京後不久,俞俊隨團去奧地利演出,突犯心臟病,離開了人世,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多月了。那時是夏天,現在都中秋了。」左幽濕了眼,低聲說。
  
  「你很難過?」邁森不捨地彈去她臉上的淚珠。
  
  「對,就覺得生命很渺小,很脆弱,突然變得很膽小,對身邊的人要珍視。呵,那時我遇到了一個愛我也讓我心動的人,我不想錯過他。」
  
  邁森失落地放開她,眼底泛出心酸的痛楚,「我知道了,你現在很快樂,是嗎?」
  
  「嗯,是的。邁森,我今天來是還你這個。」她笑著從包中掏出一串鑰匙,「你真的太高看我了,我哪是彈琴的料。那麼好的房子,改成琴室吧,不要亂浪費。」
  
  那是夢想琴院裡,他送給她的琴室與臥室的別墅鑰匙。她特地來原來是要還他這個的。
  
  邁森自嘲地勾起唇角,他沉默了,說不出任何話,無力地接過鑰匙。
  
  他對她的好,已經太晚,晚得沒有任何意義了嗎?多一時,早一時都是不行的。有些事情無法預測,也無法設防。
  
  那一個失控的晚上,他以為她會有些感覺,她是真的一位那只是本能的衝動嗎?在他整理心情時,她已經走開了。
  
  沒有誰永遠會在原地的。命運就是這樣,有些機會一閃神就沒了。
  
  「邁森,我回酒店啦,祝你有一個浪漫的夜晚!」她真摯地向他伸出手,小臉散發出幸福的光澤。
  
  他輕輕握住,嘴唇張了張,什麼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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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0: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還是一朵曇花(下)
  
  彷彿是要考驗愛情的真諦,在互吐心意、愛漸濃時,突然來了場離別,在幽真的有些經不住這種煎熬。在柏林的一個星期,她幾乎每時每刻在思念裴凌帆,一邊品嚐思念之苦,同時,一種甜美的快樂又在她心裡浮蕩,遠在中國的他,也會思念她嗎?
  
  隔天,邁森就回維也納,那裡,一年一度的音樂季正拉開帷幕。他給左幽打了幾個電話,聲音聽起來很沒生氣。
  
  左幽沒好意思問達琳娜有沒和他同行。
  
  一個星期終於過去,左幽踏上回北京的歸程,一下飛機,她抑住心中的渴盼,一直忍到公司,才拿出手機,準備給裴凌帆一個驚喜。
  
  「不是說晚上才到北京嗎?」裴凌帆激動的嗓音從話筒裡傳過來。
  
  「行程比較順利,就提前回國了。你……」左幽瞟瞟埋頭電腦前的同事,瘋逛地想問他有沒有想她,最後沒好意思問出口。
  
  「我還有點事,你先休息下。一結束,我就去接你,不准亂跑。」他透過電波,送來一個蜜吻。
  
  「嗯,我等你!」左幽臉紅紅地、心怦怦跳地拿上了手機。
  
  「你男朋友?」新來的翻譯田婷轉過身問。
  
  左幽幸福地點點頭。
  
  「你忘了,今天晚上公司要為你們接風。「
  
  「我不去了。「聚會什麼時候都可以參加,而戀愛卻要好好把握。她怎麼能錯過與裴凌帆小別重適的夜晚呢?
  
  「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麼的,我有更重要的事。」她笑關把在柏林買回來的小禮品拿給田婷,她覺得自己像只氣球飄浮在空中,快樂得直想飛。
  
  裴凌帆沒有把車停在公司對面,而是停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左幽花了好幾分鐘才找到他。
  
  「嗨!」她輕悄地站在他後面,含笑去拍打他的肩。
  
  裴凌帆一臉吃驚地回過頭來。
  
  「是我!」她被他一臉的蒼白逗笑了。
  
  「嗨!」裴凌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神情有點怪怪的。
  
  在那沉默的片刻,左幽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在等待著他說些什麼,或者是一個擁抱,不然就是一個吻。
  
  可是,裴凌帆站在那裡,毫無準備似的。他變得拘謹,笑容收斂了,話也少了。
  
  「太大的驚喜會讓人變傻嗎?」她溫柔地笑問,搖搖他。
  
  他這才像大夢初醒,感慨萬端似的輕輕把她拉進懷中,「幽幽,你終於回來啦,真想你!」
  
  她幸福地閉上眼,湊近他耳邊喃喃低語,「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他輕拍著她的背,濃眉皺著。
  
  「今天是帶我出去吃晚飯,還是回家做給我吃?我時差還沒倒得過來,有點累,不想去餐館吃,回家吃點簡單的吧!」
  
  「上車吧,上了車再說!」他接過她的行李箱,為她拉開車門。
  
  他沒有帶她去餐館,也沒有回家,卻把她帶到一個很僻靜的小咖啡廳。
  
  等者問他吃點什麼,他說先來杯咖啡好了,然後緊緊地握住左幽的手,掌心裡都是汗。
  
  「凌帆,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她望著他眼睛的深處,心底開始發慌。
  
  「幽幽,我……從明天起,要去國防大學進修。那邊管理非常嚴,出入不太方便,我們可能不能像從前那樣常見面,你能諒解我一?」
  
  她呆在那裡。「怎麼……突然要去進修?」
  
  裴凌帆幄苦澀一笑,「我從人大畢業之後,就在法院工作,有點工作經歷後,就進國防大學進修,這是很早以前就安排好的,我以為還要等一年,沒想到提前了。
  
  「你的最終目標是什麼?」她不太明白他講什麼,裴凌帆明明是有主見很成熟的男人,為什麼人生要被別人掌控?
  
  「成為讓父母為之驕傲的兒子。幽幽,這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我週六可以回家,我們就可以見面了。只不過,婚姻事可能要推遲,你等我,好不好?」
  
  「我可以等你。可是,凌帆……」她不知道要怎樣描述心中的感受,非常的不確定,一點都看不到明天,事情太突然,許多細節吃不消推敲,也聯繫不上,可是又無從下手。
  
  「幽幽,相信我!我會最快修完學分,早點出來工作,然後我們結婚。」
  
  「凌帆,真的沒有別的事嗎?」她不安的追問一句。
  
  裴凌帆抿嘴一笑,撫摸著她的臉龐,「沒有別的事!除了想你還是想你,幽幽,你要記住你的承諾,不管遇到什麼挫折,都不能放棄我。」
  
  她點頭,委堅定,心中還是覺得有事發生了,與一周前相比,裴凌帆象多了許多心事,眉宇間,眼神中有許多她看不透的東西,似是很沉重。
  
  能有什麼呢?
  
  很快她這個答案就由霄白來答覆了。
  
  他請左幽到一家酒店的頂樓餐廳用餐,那裡是藝人常光顧的地方,保衛設施非常安全,不過有狗仔隊出入。
  
  「你看上去很疲備。」霄白瀏覽著菜單,一邊從眼底瞄著她。
  
  左幽用手支撐著下巴,神情懶懶的,「可能是時差問題,我沒有睡好。你到是氣色不錯。」
  
  「是嗎?」他挑起俊眉,勾起一抹輕笑,把菜單遞給待者。
  
  「嗯,今天約我出來是不是想與無藍復合?需要我做什麼,你儘管說。」左幽偷偷看了看手機,裴凌帆今天在辦入學手續,說不能一起吃飯,晚上會給她打電話。這兩天,他好像比上班時還要忙碌,工作要交接,要準備入學,每天近午夜了,一臉倦容跑到她公寓,抱著她說幾句話,然後才回去。她看得不忍,讓他不要過來,他笑笑,隔天午夜時,又會出現在她面前,無限不捨地把她擁在懷中。
  
  她有種非常悲壯的怪覺。
  
  菜上來了,霄白嘗了一口。「今天不是談我的事,是談你。你去德國前,讓我幫你打聽一個人,記得嗎?」
  
  左幽心顫了下,她忘了這回事。「你打聽到了?」
  
  霄白聳了下肩,笑了笑,笑容裡像藏著秘密。「你先告訴我,是誰要打聽裴凌帆的?」
  
  「這個問題重要嗎?」左幽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是別人,我就直說,如果是你,我就保持沉默,但我會告訴你就此打住,不要再向前了。」
  
  她的臉不禁有些發白,手無助地握緊餐巾,「那……那就請你直說吧!」
  
  霄白沉默了好一會,一直盯在她,良久,他無奈地一笑,「也好,聽說過裴仲恆和霄卓仁嗎?」
  
  「聽過,中學歷史書上有,他們是新中國的開國元勳。」
  
  「呵,學習不錯。那麼你也聽說他們兩個人的兒子是所謂的太子黨裡比較優秀的了?」
  
  「嗯,北京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兒子不是靠父母的庇蔭坐上高位,是有點真才實學的。好像他們現在都在什麼部裡擔任要職。」她孤疑地看著霄白,怎麼換話題了?
  
  「裴凌帆就是裴仲恆的孫子!」霄白輕輕地扔出第一枚炸彈。
  
  左幽一下就僵在那兒,彷彿五雷轟頂。難怪裴凌帆有那麼一股英氣和尊貴,原來是名門之後!
  
  「裴凌帆與霄卓仁的孫女肖絹中校是未婚夫妻,定婚已經三年了。裴家為裴凌帆設定的目標是未來的外交官,現在他準備進國防大學進修外交專業。」霄白抬手,第二枚炸彈飄飄蕩蕩正中左幽。
  
  「你在編故事。」好半天,她才說出幾個字。她忽然變得很暴躁,很不想講理,也不想面對,裴凌帆不可能騙她的,他不是個說謊的人。那些誓言和承諾清晰在耳,那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過了一會兒,左幽發現自己在抖。
  
  「這是真的。」霄白的臉色很深沉。
  
  「不可能的。」她的腦中迅速閃過有天晚上裴凌帆與一位女軍官相偕並肩的畫面,想起裴凌帆對家庭的支支吾吾,還有他說要進國防大學進修……一切是有可能的,她震愕地恍若世界末日來到,眼前一片漆黑。
  
  「左幽,左幽!」霄白衝過來,一把托住她。
  
  他為什麼要騙她,已有未婚妻,還要來招惹她,她都那麼沒有自尊的向他懇求,如他不能給予她想要的,就趁早離開她。
  
  「原來,還是一朵曇花!」她抬起臉,瞳中有淚。「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左幽,不要難過。他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們認識得還不深,早點抽身吧!「
  
  左幽惶惑地望著四周,這是在哪裡,這樣雅致的餐館,聽到這麼可怕的事實?她掩住了耳朵。「我什麼都沒聽到,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霄白擔心地看著她。
  
  「離開這裡。」她禮貌地擠出一絲笑。
  
  「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了。」她只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嚎哭一場,不想讓自己的可憐相落入別人的眼中。
  
  「不行,我不放心。」霄白抓住她的手臂,打定了主意。
  
  「我和你又不熟,你幹嗎要管我?放開!」她哀傷的神情,讓霄白直蹙眉。「要逞強,以後再逞吧,今天我先送你回去。要不然,去你要好的朋友那裡住一晚?」
  
  她突然鎮靜下來,「不,我要回家。」
  
  一路上,她沉默著,霄白一邊開車,一邊不安地扭頭看她,像是很後悔今天的言辭。
  
  「我本來不想和你說的,可是怕你越陷越深,只好直言不諱。左幽,你沒事吧?」
  
  她扭過頭,僵硬地笑了笑,「謝謝你!」
  
  霄白歎了口氣,從紙巾盒裡抽出紙巾遞給她,「擦擦嘴唇,你把它咬破了。」
  
  是嗎?她都沒察覺,木然地拭著嘴唇,看到紙巾中鮮艷的紅,心一陣陣刺痛,眼淚滑了下來。
  
  「霄白,我的男友成了我的妹夫,好不容易恢復了點,自以為找到一份安全無傷的愛,終於下事實上決心投入,沒想到愛上的竟然是別人的未婚夫。你說,我到底有什麼錯,要受到這樣的對侍?」淚水迸流,她哭泣著問。
  
  霄白同情地看著她,沒辦法安慰。
  
  「他的婚約可能是父母之命。左幽,對於一些官宦之家,有時候婚姻是相互牽制、聯繫、保障的紐帶,我們都不太好理解。裴凌帆說不定不愛霄絹。」
  
  「愛與不愛有差嗎?婚約是真的。」她帶淚苦笑,不想多說。在沒有解除婚約之時,他走近她,讓她愛上他,本來就不對的。裴凌帆已經沒有自由了。
  
  「左幽,裴仲快不久於人世,裴凌帆……可能很快就要結婚了。不管你對他的感覺是深是淺,都不要再想他了。心痛是難免的,挺一挺就過去了。」
  
  心疼得像麻木了,彷彿陷進更深更可怕的麻痺中,而且不斷地墜落,淒楚的淚四散在秋夜冰冷的空氣中。
  
  手機突然嗚叫起來,她不想接,任它響著,很久,一切歸於寂靜。
  
  車在公寓的大門邊停下,「一個人能上去嗎?」霄白跳下來,手搭在她肩上。
  
  她側過臉,點點頭,「不會有事的,不是第一次了,我……有自愈的能力。」
  
  「唉!」霄白閉了閉眼,鬆開她,心慼慼的。他忽然看到黑暗之中一束強光一閃,「壞了!」他臉色一震,急忙把左幽推進車中,拉上車門,跳上車,車瘋狂地駛上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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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愛又如何?(上)
  
  「怎麼了?」左幽的悲痛被肖白嚴峻的臉色嚇沒了,車開得飛快,一輛車一輛車的超越,肖白不時的從後視鏡中往後看。
  
  「見鬼,碰上狗仔隊了。」肖白憤怒地拍打著方向盤。
  
  「會……會有什麼後果?」左幽驚魂未定地問。
  
  「你暫時不能回寓所,那邊一定有人守著。有什麼朋友嗎,暫時借住幾天。」肖白偏頭掃了她一眼,專注地盯著前方的路況。
  
  「有……一個以前的同事。」左幽的腦中一片空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現在能想到的人只有蘇雯。
  
  「好,我送你過去。」肖白點了點頭,「我估計是從酒店盯上的,應該沒有拍到你的臉,最多會炒作兩天,他們認不出你,只要你不回去,你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左幽,對不住,在這個時候讓你牽累到這些。」
  
  左幽僵硬地扯出一絲笑意,「這又不是你的錯。藝人真的很不容易呀,捕風捉影的事是不是常有?」
  
  「有時是故意炒作,有時是被惡整,有時是意外。」
  
  「哦,前面左轉,那幢舊樓就是。」
  
  車緩緩停下,肖白抿緊唇,對後面張看了幾眼,神情稍微有些好轉,「給你朋友打個電話,看她在不在家,在就上去,不在我另外給你找住所。」
  
  「肖白,你要不要緊?」她摸出手機給蘇雯打電話。
  
  「我習慣了,被炒作證明你在娛樂圈還有站穩的本錢,你要是毫無價值,沒人多瞧你一眼的。」肖白樂觀地笑笑。
  
  蘇雯在家,穿了一件寬鬆的家居裝,顛顛的跑下來接她,看到肖白,一怔,不過很好就平靜了。在文化公司工作,什麼巨星沒見過。
  
  「這兩天多陪陪左幽!」肖白對蘇雯說,又轉臉看著左幽,「一定要想開,有事給我電話。」
  
  「嗯,你快回去吧!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好的,又有什麼事,你臉色怎麼這樣難看?」進了門,蘇雯斜著眼看左幽,逼供似的說。
  
  抓在手心中的手機突地瘋狂地鳴叫著,左幽冷著臉,直接關機。
  
  「裴凌帆有未婚妻了。」她漠然地說。
  
  「天!」蘇雯瞪大了眼,張大了口,一臉癡呆相。「幽!你做小三啦!」好一會兒,蘇雯才反應過來,推了左幽一把。
  
  這下子換左幽愣住了,她苦笑地扯動嘴唇,「好像是這樣,只不過是被蒙在鼓裡的小三。」
  
  「真看不出那個庭長人模人樣的,竟然想坐享齊人之福,呸,呸,像吞了個死蒼蠅,噁心死了!幽,不要難過,那種男人不值得悲哀,不值得流淚。」她抱住左幽倚上她纖細的肩。「以後我們一定會遇到比他們好百倍好千倍的男人。」
  
  「我不指望了。蘇雯,我怎麼總是識人不清,喜歡了十一年的男人,被妹妹搶走了。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卻是別人的未婚夫。我……好想俞俊,他那麼真誠的待我,說要給我幸福,那才是真真切切的,我為什麼要拒絕呢!」她哭問道。
  
  「所以說你傻呀!這山望著那山高,其實最美的就是最近的。我也想俞俊,可惜他不在了。」蘇雯也紅了眼眶。
  
  兩個人擁抱著,放聲痛哭。
  
  哭過就哭過了,事情該發生的發生,別人的還是別人的,幾滴淚改變不了什麼。
  
  蘇雯陪著她,一直坐到凌晨,抵抗不住睡意,蘇雯睡了。左幽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凝視著深濃的夜色,癡癡的。
  
  天一點點地亮了。穿了蘇雯的衣裙去上班。
  
  「幽幽!」裴凌帆出現在她身後,臉色蒼白,鬍渣滿面,嚴重儘是紅血絲,憔悴得像蒼老了十歲。撒謊的人這一夜也過得不好。
  
  她疲倦地看著他,像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你昨晚一夜都沒回家。」他擔心地說,眼神中儘是不捨,毫無責備。
  
  她點點頭,不想引公司人注目,和他一同走進公司旁邊的一家茶室。喝茶的人很少,找了靠窗的座,兩個人對面坐下。
  
  「凌帆,以後……不要再聯繫了,也不要到公司裡找我。至於理由,我想你心中明白,我不想說,那……有點難堪。」她心平氣和地直視著他。
  
  裴凌帆臉上浮出一縷歉疚和悲痛,「你……都知道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低下頭,雙手捧住了面孔,「我早就該告訴你,可是我不敢,我怕……說了,你就不會理我。幽幽,沒有遇到你之前,我以為一輩子就那樣,也沒什麼號惋惜的。可是我偏偏遇到了你,我變得好貪心。我自小到大沒有違背過父母,事實他們的安排也沒有委屈我。肖絹比我小五歲,和我一起長大,就像妹妹一樣,很親切。我知道那不是愛情,最多只是親情。」
  
  「你不需要和我講這些,我……們之間最多就是幾個擁抱,幾個吻,談不上責任和義務。就這樣吧,祝你們幸福!」她站起身。裴凌帆一把抓住了她,「幽幽,求你,再坐一會。」
  
  「坐下也不能改變什麼?」
  
  「幽幽,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會讓一切改變的。我已經向父母提出解除婚約了,只是現在爺爺身體不好,我不能讓他帶著遺憾離開。等我一年,好不好?在超市見到你第一眼時,我就喜歡上你。因為你,我有了對愛情的嚮往。我不敢想像失去你的日子,你去德國的一周,我都像熬不過來,如果是一輩子,我……」他顫抖著唇,淚眼迷離。
  
  看到他的淚,她忽然原諒了他。他其實也可憐,父母沒辦法選擇,名門之後肩負的責任也是她這個普通人不能體會的。各自有各自的無奈。
  
  原諒不等於繼續。
  
  「就當你從來沒有認識我,我也沒認識你,那樣就好過了。」她哽咽地別過臉。
  
  「幽幽,我不是有夫之婦,只是有婚約。你等我,好不好?我有這個自信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求你不要輕易放棄我。」他捉住她的手。
  
  「凌帆,曾經我想愛多年的男友被別人搶走,那種刺痛,我現在想起來都會疼。我怎麼忍心讓另一個無辜的女子,因為我也要承受這樣的痛。我……不能答應你,凌帆。我們……的相遇太晚。」
  
  「我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我們是因為彼此相愛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愛過她。」他急切地說。
  
  「你想害死她嗎?」他也許不愛女中校,可是女中校卻深愛著他。
  
  「我不管,我不是聖賢,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我想和所愛的人一起生活,錯了嗎?」他咬牙切齒。
  
  如果這世界上沒有道德、仁義、廉恥,那就不錯。愛是什麼?它像輕煙般易散,像彩雲般不切實,也許,宇宙間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東西。一切都是是人麼假想出來欺哄人的。
  
  她是俗人,不適合吟詩。
  
  「什麼晚不晚?能相遇就不晚。幽幽,你記得我們發過的誓嗎?我愛你,你也愛著我,我們是要牽手到閉上眼的那一天的。」他一把強抱住她,那麼用力,彷彿要把她整個身軀擠進了他的心裡去。
  
  「放手,凌帆,別讓我失態,我還要上班。」她狠狠地推開他。
  
  「我不放。幽幽,不要退卻,好不好?相信我!」
  
  她相信他,卻不相信自己。她站起身,踉蹌地走了。
  
  一路跑到辦公室,倚在門邊喘氣,辦公桌後,兩個同事手足無措地陪著一臉怒容的元藍。
  
  「元藍,你怎麼來了?」她訝異地問,臉上淚痕未乾。
  
  「這是你吧!」元藍手中握著一張報紙,冰冷冷地看著她,一步步緩緩走近。
  
  她不解地接過。一張彩色的偌大的圖片躍然眼前,是在她的公寓前,肖白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側過臉,雖然沒拍到全面,但是熟悉她的人還是能認得出來。
  
  「元藍……」
  
  「住口,你不要叫我,左幽,算我看錯了你!」元藍突然打斷她的話,幾乎用盡全身力量的一般朝她大吼。
  
  「元藍,聽我解釋。」她著急地抓住元藍,驚駭於她怒吼時眼中的絕烈。
  
  「我早就懷疑你們了。為什麼好好的,突然就要離婚了,我一直想不透,他總是喜歡向我打聽你的事,還問過我的號碼。我故意讓你去找他,終於……不出我所料……果真你們按捺不多久,顯相了。左幽,你不要臉,自己沒本事守住男友,卻來勾引人家的丈夫!」元藍憤恨地瞪著她,說著說著,突然一抬手,迎面甩上一記響亮的耳光。
  
  淚濕的面容一下就紅腫起來。
  
  「元藍,我沒有。」左幽不在意臉上的疼痛,不敢相信元藍的指責,「你誤會了!「她著急無助的只想哭。
  
  莫不是元藍的請求和無助,她怎麼可能認識肖白?肖白愛的是那個在台灣讀書的小女生,不是她。元藍是最知她的朋友,在她最痛苦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就是元藍,她不能失去這份友誼。
  
  元藍冷哼地笑道,「誤會?我後悔怎麼會認識你這個不要臉的人。左幽,你拿什麼和我來比,你連幫我提鞋都不配。別以為肖白會愛你多久,哼,等著瞧吧!你哭的日子在後面呢!」她「啪」地打翻了左幽手中的報紙,「以後,我們就是路人。」
  
  高跟鞋趾高氣揚地走向門外。
  
  左幽僵硬地立著,臉頰又紅又腫。田婷小心地瞟了她一眼,扶著她坐到椅子上。
  
  她有些想笑。
  
  女人間的友情,原來不過如此。
  
  一個微不足道的圖片卻牽涉到這一場天大的誤會,知心的手帕交就這樣不留餘地完全粉碎。
  
  不管愛情,還是友情,原來都是這樣吹彈得破,脆弱得一不留神就斷了。一切的付出都不值得。
  
  不用說,公司裡瞬間就風雨滿天,在蘇雯之後,她榮登緋聞榜首位。
  
  她的面皮比想像中要厚,明知身後的目光快把她的身子刺穿了,她還能坦然自若地上班。
  
  不然能如何呢?跺跺腳,扔下工作不管嗎?她已經無人可停了,一定要好好工作,養活自己。
  
  ********
  
  「幽,你再喝就醉了。」蘇雯搶過左幽手中的酒杯,對酒保使使眼色。
  
  「給我!」左幽躲過酒杯,將杯裡澄黃色的液體倒入嘴裡。
  
  酒一點也不好喝,喝進胃裡,胃裡都要燒起來似的,難過死了。可是一醉解千愁,太清醒的時候,疼痛太明顯。她會想起裴凌帆,想他的吻,想他的擁抱,想他寵溺她的眼神。想著想著,就會哭。
  
  三個多月,她不知不覺陷得這麼深了。
  
  「再給我一杯。」她喚著酒保。
  
  酒保為難地看著蘇雯。「幽,乖,我們回家慢慢喝,好不好?」蘇雯示意酒保買單。
  
  「不,我就愛在這裡喝,我還要去跳舞,去吊凱子。」她學電視劇裡的酒鬼叫囂。
  
  「上帝啊!」蘇雯一把摀住她的嘴,「你醉了,不要亂說話。」
  
  「我沒有,快,再給我一杯,喝完了我還要轉下一攤。」她打了個酒嗝。
  
  蘇雯無奈歎了口氣,幽的酒德不是普通的差,早知這樣,不聽她出來喝酒了。
  
  酒保無奈又給她送來一杯,她端著湊到嘴邊,一雙大手搶過她手中的酒。
  
  「誰這麼討厭?」她醉意朦朧地抬起眼。裴凌帆心痛如焚地看著她。
  
  「這是誰啊,看著好眼熟,蘇雯!」她求救似的把身體的重量倚向蘇雯,裴凌帆一把托住她,轉臉向蘇雯,「我送幽幽回家,你可以一個人走嗎?」
  
  蘇雯有點認不出眼前這個憔悴消瘦的男人是裴凌帆,眨眨眼,「我……不能讓幽和你一起,我可以帶她回家。」
  
  裴凌帆一語不發抱起喝得暈暈然的左幽,筆直地向外走去。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說過了,幽……」蘇雯追出去,裴凌帆冷冷地轉過身,沉默冰寒、悲絕,不顧一切,像誰搶走他懷中的左幽,他會和誰拚命似的。這是我的地址。」她從包中撇下一張紙。
  
  「不需要。「裴凌帆打開車門,輕柔地把左幽安置好,看著她通紅、憂鬱的面容,心疼如割。
  
  蘇雯無奈地看著那輛拉風的越野車在她的視線中消失。
  
  「快,快,停車!」車子一發動,左幽就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滾,她艱難地坐起,拍著椅背。
  
  「怎麼了?」裴凌帆急忙把車彎向停車道。
  
  左幽推開門,搖搖晃晃地跑向林蔭道,沒到路邊,「哇」地一聲,剛剛喝下的酒和吃的晚餐衝口而出,她一直在土,彷彿連心都吐出來了,裴凌帆欠著身,一直輕撫著她的背。
  
  「好些了嗎?」他從車內拿過水,給她淨口,掏出手帕拭去她眼中的淚和嘴邊的殘液。
  
  時序已進入深秋,夜晚的風吹在身上,情不自禁會哆嗦幾下。
  
  「嗯!」被風一吹,她清醒了。「我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去。」
  
  「別這樣對我,幽幽,看著我!」他抓住她的肩,硬把她的臉轉向他。
  
  她對他笑了笑。
  
  「幽幽,你好心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他沉痛地喊著,用頭去撞路邊的樹。「凌帆,振作起來!」她拉住他。
  
  「我做不到,如果失去你,我即使活著,也是具軀殼。幽幽,求你,為我們的將來努力一點,我會是個好丈夫的。」
  
  她哽咽地看著他,她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疼妻子,疼孩子,他會為家人撐起一片天,可是不會是她的丈夫。「凌帆!」她不捨地撫摸著他的臉,「愛情不是考試,努力、認真就會有高分。我很認命,你已經將你的後半生托付給另一個人了。即使我們可以逆流而上,你那些責任和義務呢,你家人的厚望呢?你全部能不要嗎?現在你可以為愛情捨棄所有,這不是演連續劇,恨不起來的,不久以後,你就會後悔,出生那麼的家庭,就注定了你的無法選擇。」
  
  「也就要注定犧牲我和你嗎?」他黯然地問。
  
  「我算什麼,只是你偶遇的一個路人。」她淒婉地轉過身,「凌帆,理智點!我們好聚好散,日後想起來還有點美好的回憶。」
  
  「我不想你,一輩子都不想你。」他重重地用拳擊樹。
  
  「不想最好!」
  
  「我發誓,不再想你!你太無情,太理智,我後悔和你認識,愛上你!」他哽咽著忽然痛哭出聲。
  
  如果真的能做到無情就好了,瀟瀟灑灑回首,不帶走一滴雲彩。「凌帆,現在分手,雖然心痛,可是卻欣慰你是因為責任而離開我,不是因為背叛。我這樣想,心裡就好受點。日後,我也許會想起你的。」她發出了笑聲,她不哭,一點也不哭。
  
  他會不會幸福,她猜不著,也管不著,就像姚旭和左靜的婚姻一樣,超出了她能相助的能力。只是想起他們,心中很酸楚。
  
  裴凌帆是獨立的,卻又是不屬於自己的,這就是他的可悲之處。
  
  如果不能,不能愛全部的他,她只得遠遠地離開。如果不能愛他的全部,她只能不愛他。
  
  「幽幽!」他撲過來,緊緊地抱著她,柔軟的唇在她的頰上摩擦著。「不管怎麼樣,我此生此世都會只愛你一個。也許不能再把你擁在懷中呵護、撫愛,我將用另一種方式來維護我們的愛,我把你房間的鑰匙帶走,它鎖住我的愛,不會再被任何人奪走。」
  
  「不要隨意發誓,我不信誓言的。」她苦笑地從他懷中抽身,「好好地過,不要再聯繫我,不要送我!那把鑰匙毫無意義,我會換鎖。」
  
  結束一次情,換一把鎖。
  
  她對他揮手,堅定地轉身,走向夜色寒重的街頭,路燈映上她投在地上的影子,孤單,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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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1: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愛又如何(中)
  
  「為什麼要辭職?」分管國外業務的副總訝異地看著左幽遞過來的辭呈,「如果是因為公司內的謠言,說實話,我不信,你也不要在意。你來公司幾年,我和老總都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想休息一陣子,有點累!」左幽淡淡地露齒一笑。
  
  那休個幾天假吧!是不是嫌薪水低,那個好商量。馬上進入冬季了,維也納的音樂盛會就要開始,因內有好幾個樂團和我們接洽,要過去演出。那邊一直都是你負責的,你讓我們一時半會到哪裡找人去,俞俊又不在了,左幽,不要任性一兩句流言緋語,傷不了人的。
  
  「那我……做到年後,請副總盡早招聘翻譯。」她不是任性,而是不能再在北京呆下去了。這座都城帶給她的傷心太多,左靜要生孩子,裴凌帆要結婚,元藍和霄白有可能要復合……一個個的消息輕易地傳到她耳裡,原諒她是個平凡的女子,做不到聽聽就飄過。她身心俱疲,無奈只能選擇離開,遠遠地離開,找個洞躲起來。
  
  「你好好考慮過了嗎?」副總眼瞪得有如銅鈴。
  
  左幽用力點頭。
  
  「呵,知道了,辭呈我先收下,如果你改變心意,這個隨時作廢。你休息兩天吧,臉色是不好!」副總拉開抽屜,歎了口氣。
  
  她轉身,他突然又喊住她。「辭職後,你想去哪裡找工作?」
  
  「上海、廣州」離北京越遠越好。
  
  副總笑了,「那不必辭職了,公司明年要在上海設立分公司,你要是有意,去分公司工作吧!」
  
  左幽笑笑,沒有回答。
  
  剛回到辦公室沒多久,樓下保安打電話上來,說有人找。現在說到有人找,左幽心中就直髮先。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下樓,遠遠地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頭髮灰白的婦人。
  
  「媽媽媽」左幽激動地撲上去,媽媽接住她的身子。「你怎麼來了?」
  
  左幽的家在天津,到北京只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爸媽還沒有退休,除了過年過節,平時一家人很少團聚。因為刻意躲避左靜和姚旭,左幽已經有二個年都沒回家了。
  
  媽媽的臉色有點發黃,像是極煩倦。「你能請會兒假嗎?」
  
  「可以,我帶媽媽去喝會茶,然後我們一起吃飯!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呀,行李呢?」左幽打了通電話上樓,又匆匆跑了回來,心疼地挽住媽媽的手臂,一路上一直看著媽媽,「媽媽,你好像瘦了。」
  
  媽媽疲憊地一笑,「吃飯就不要了,喝杯茶吧,我一會還得去醫院。」
  
  「醫院?媽媽你身體不舒服嗎?」左幽立刻就緊張起來,握住媽媽的手不由自主加了力度。
  
  媽媽拍拍她的手臂,歎了口氣,「不是我,是左靜。左靜在醫院保胎,唉,也不知能不能保住,情況很不好。」
  
  左幽一愣,感到有些歉疚,「……媽媽,我不知道……」作為姐姐,她應該關心左靜,可是作為姚旭的前女友,她不太方便關心他們。在同一座城市裡,她不能聯繫就和他們不聯繫,說起來,他們很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媽媽懂你的苦衷,不怪你。」母女倆相偕走過一家廣東的茶餐廳,要了壺綠茶,一籠廣式點心。
  
  「媽媽,你多吃點!」左幽體貼地為媽媽倒上茶。
  
  「姚旭和左靜這一陣子不太平,兩個人吵個不停,左靜打電話回來哭訴,我也不知道怎麼勸慰她,我和你爸爸心裡清楚,這樁婚事本身就是一個冒險,當時也提醒過左靜,可是她硬不聽,死命要嫁給姚旭。結婚後,姚旭待她不錯,現在有了孩子,應該兩個人更恩愛,沒想到……」媽媽苦著個臉,說著說著落下淚來。
  
  「媽媽!」左幽坐到媽媽身邊,替她拭去淚水。
  
  「幽!」媽媽忽然轉過身,「你……如果有交往的不錯的男朋友,就早點結婚吧!」
  
  左幽險些被茶水嗆到,她咳出聲,愕然地看著媽媽。
  
  媽媽苦澀地歎了口氣,肩耷拉著,「你一天沒有成婚,姚旭就存著個盼頭,心裡把你放得重重的。幽,媽媽知道你心裡苦,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姚旭現在是你的妹夫,他……和你沒緣,你不要再有期盼。」
  
  「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左幽委屈地放下杯子,紅著眼別過頭去,「我……早就早就死了那條心了,我從沒想過回頭,更沒有去打擾他們,你知道我都二年……沒回家了,你還要我怎麼做?」
  
  「幽,幽!」媽媽抱住她的肩,板過她的臉,不捨地看著她,「這件事,做媽的心裡清楚,是左靜對不住你,你做得也對。幽,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你心裡的結還沒有解開嗎?如果你能生活得幸福,我想姚旭心裡的愧疚就會減輕點,才能放開心懷和左靜過日子。這次他們吵架就是因為你,姚旭氣惱之下,推了左靜一把,左靜才動了胎氣。」
  
  左幽欲哭無淚,「媽媽,我也希望能早點嫁出去,過得幸福,可是……可是我不能隨便上大街上拉個男人,這種事情要靠緣份。」如果裴凌帆沒有未婚妻,帶過來和媽媽見他面,媽媽心裡一定就放心了。
  
  「你不要一定找個超過姚旭的小伙子,差不多就行了,對你好,能養家。幽,你沒幾年都三十了,好的小伙子人家都要挑小姑娘,你不要不食人間煙火,要懂現實。」
  
  左幽抬起頭,低聲問,「媽媽,我一定要結婚嗎?」
  
  媽媽無著她的臉,「說傻話了吧?一個女孩家怎麼能一輩子獨自生活呢,又不少鼻子不少眼的,爸媽也不會同意呀!而且……幽,你不結婚,不是媽媽偏心,你也會明白,左靜和姚旭的婚姻遲早要破裂。」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左靜和姚旭,她都把姚旭讓給左靜,難道還要確保他們幸福嗎?她到底是不是媽媽親生的女兒,為什麼要這樣偏心?她不結婚,似乎對不起全天下的人,真是好笑哦!可是又不忍怪罪媽媽,有這樣一對女兒,媽媽心中的苦水也說不出。在媽媽眼中,她應該很好嫁,讀那麼多書,有這麼好的工作,要求不那麼高的話,很暢銷吧!
  
  「幽,媽媽托人幫你介紹幾個小伙子,見見面,相處相處?」媽媽小心的問。
  
  「不要了,媽媽,明天我去登徵婚啟事,今年一定幫自己嫁出去,讓你省心。」她賭氣地推開媽媽的手。
  
  「幽!」媽媽淚滿眼眶,「你怎講得像媽媽逼你似的?媽媽也是捨不得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年紀越拖越大,眼越挑越花,錯過好年華,你從小到大,一直是爸媽最驕傲的孩子,怎麼婚姻就這麼多折呢?」
  
  左幽咬咬唇,又轉過身來,握住媽媽的手,重重歎了口氣,「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以後……遇到差不多的人,我一定好好把握,如果合適,就帶回去給你看。」
  
  「嗯,一定要當件事。好了,我要去醫院了,你也回去上班吧!」
  
  她張張口,想陪媽媽去醫院,可一想左靜現在的情況不宜激動,她嚥下欲出口的話。
  
  蘇雯很信肖白話,下了班早早來公司接她,一臉微笑地和公司的同事打招呼,反到同事看到她,神情一僵,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蘇雯。左幽苦笑搖頭。
  
  「你看到那些人的眼光嗎?」兩人買了漢堡,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吹寒風。
  
  「嗯,他們好像怕你啊!」大口吞嚥下一塊麵包,左幽嘴鼓鼓地說。
  
  「是怕沾上我身上的穢氣,其實他們又乾淨到哪裡去,我墜落在明處,他們暗地裡還不知髒得什麼樣。」蘇雯不屑地聳聳肩。
  
  「唉,這個世上能有幾個真正乾淨的,除了俞俊。蘇雯?」
  
  「呃?」
  
  「我想結婚了。」
  
  「和誰?裴凌帆?」
  
  左幽輕笑,「我已經背負的重擔太多,不能再加他一條。現在只要有男人肯聚我,我就嫁。古代多少女子就憑媒灼之言,出嫁前連老公都沒見過,不也一樣生兒育女,白頭到老。不講那些風花雪月了,把自己托付給命運,眼一閉,嫁了。」
  
  蘇雯訝異地眨眨眼,「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感慨,想男人啦,我帶你去夜店找一個,犯不著為一時的春心萌動,賠上一生。」
  
  「去你的!」左幽笑推她一把,「我和你在說正經的事,你就知道胡說八道。蘇雯,我要是不嫁,似乎天下會大亂。」
  
  「有這麼嚴重?」
  
  「你看看後面。」左幽無力地閉了閉眼,放下手中的漢堡,站起身來。噴水池後面,霄絹絞著十指,黠然地打量著她。
  
  「就是她?」蘇雯有點記得這位女軍官,扁鼻子小眼的,「她就是和裴凌帆的那位?」她低聲輕問。
  
  「我想是吧!」左幽淡淡地迎視霄絹。
  
  「她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問問就知道了。」左幽緩緩走過去。
  
  「是左小姐嗎?」霄絹不太敢確定地問,「我……剛剛在文化公司裡的職員介紹櫥窗裡看到你的照片,你和那張不太像。」
  
  看著她,萬端的感觸一齊湧上心頭。談不上恨,說起來,霄絹也是一個可憐人。
  
  「那張是大頭照,有點失真,你找我有事嗎?」
  
  霄絹臉一紅,探頭看看左幽身後怒目而視的蘇雯,「你好像有聚會,我可以等你聚會結束。」
  
  「沒關係,我朋友可以等我,你先說。」
  
  「你認識裴凌帆嗎?」
  
  這話問得有點做作,左幽把目光轉向夜色籠罩的樹蔭,緊緊外衣,「是的,我認識裴庭長。」
  
  「我是裴凌帆的未婚妻,我叫霄絹。」霄絹說。
  
  「嗯!」她收回目光,正視著霄絹,沒有伸出手和她相握,也沒點頭,只是看著,心底隱隱作痛。
  
  「我們定婚已經三年了,準備元旦舉行婚禮。」
  
  這個霄白早說過了。
  
  「哦,請問這些和我有關係嗎?」左幽皺著眉,冷冷地問。
  
  「可是,凌帆他說……他要和另一個人結婚。」霄絹的眸中湧上點點的淚。
  
  左幽身子突地一晃。
  
  「他現在已搬到國防大學的宿舍,也不回家,不接我電話。凌帆從來都不會讓父母失望的,也從沒有做過讓我害怕的事,可是這次……他真的好可怕,家中都亂作一團。」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霄絹眼中湧出。
  
  左幽不得不移開目光,為裴凌帆的執著心動,卻又感同身受體會出霄絹的無助,「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講這些,我又能為你做什麼?」
  
  「我……跟蹤了凌帆很久,才打聽到他想結婚的人是你。」霄絹抬起淚眼,指責地瞪著她。
  
  「是嗎?」左幽落莫地一笑,「你可能弄錯了。我和裴凌長只是因為一件案子才認識,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你把我朋友看成什麼人,她怎麼可能搭上一個有婦之夫,除非……」蘇雯在後面聽不下去,衝上前來相助,左幽攔住了她。
  
  「我知道你已經和他分手了,可是……凌帆他不死心,他對我說他愛上了你,這輩子只想要你,他已經依照父母做了一切他們要求的事,可是婚姻,他想娶他所愛的人。我聽到後,覺得天都要塌了,這怎麼可能,自我們認識以來,凌帆他身邊只有我,只有我!」
  
  左幽咬緊唇,「霄中校,你放心,他現在、將來也只會有你,沒有別人的。」裴凌帆現在只是被愛情沖暈了頭,他天生就是一個為責任而活的男人,不僅,理智會左右他的情緒,他會壓下一切,負起他的責任,成為讓父母自豪的兒子。當初一見面,吸引她的就是他這種男子氣概。
  
  她,可能是凌帆平生第一次脫軌,想到這些,是不是聊以自慰,心中好受點呢?
  
  左幽苦笑。
  
  「你這樣確定?」霄白眼中閃爍著懷疑。
  
  「認識這麼久,你不知道裴庭長是什麼人嗎?」
  
  「那麼你能不見他嗎?就是他的電話也不接?如果可以,你出國幾個月,我幫你辦手續,旅費也是我來出,等我們結婚後,你再回國。」霄絹又說。
  
  「你不如一槍直接把她斃了更省事。」蘇雯牙咬咬的冷笑,覺得這樣的婚姻真是可悲到極點。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霄中校,我不會成為你的煩惱。」左幽喃喃自語,不想再站在這兒,絮絮叨叨地和一個快要和愛著她的男人的妻子說些沒有意義的話題。
  
  「左小姐,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霄絹拉住她,「你能讓凌帆回家嗎?他現在應該只聽得下你的話。」
  
  「對不起,我不能!」她像逃似的拉住蘇雯從霄絹的眼前逃開,她只能保證自己不愛裴凌帆,不會和他牽扯,其他她做不了。
  
  霄絹的要求太多了。
  
  「他媽的,我想罵粗話!」蘇雯摔開左幽的手臂,「都是些什麼東西,男人都給了她們,退到不能再退,還不心甘,又不是你勾引那個破庭長,是他追你的,你沒告他、罵他、已經便宜他了,還要幫他促成婚事?過分不過分啊!」
  
  世間的事就這麼好笑,姚旭和裴凌帆都說愛的人是她,可是都不能和她結婚。
  
  而她還要對他們的婚姻幸福負起責任。
  
  愛又如何呢?不如不愛。
  
  霄絹和左靜一定是孿生姐妹,她是抱媽媽抱錯了。
  
  「蘇雯,如果你是個男人,多好啊!」
  
  「那要怎樣?」
  
  「趕快娶了我,免得別人整天提心吊膽我在窺視她們的男人。」
  
  「她們?還有誰?天,莫不是你妹妹……媽的,這還有天理沒有?」蘇雯插著腰,嚷嚷著。
  
  「所以說我再不結婚,天下就會大亂。」左幽自嘲地勾起嘴角。
  
  可能是寒風吹得太久,當晚,左幽就生起病來,咳嗽、頭暈、發高燒。
  
  彷彿強忍著的苦痛都通過感冒,一下子爆發了,幸好副總給了她假期,幸好身邊有蘇雯。昏睡中,她勉強辯識醫生來了又去,去了又來,護士不時經酒精擦拭四肢。她聽到蘇雯在吼,讓誰滾出去,滾燙的手被一雙大手抓在掌心裡,她感到一手的溫氣。
  
  三天後,她醒過來,坐在她床邊的人竟然是霄白。
  
  「你怎麼在這?」嗓子象被燒壞了,沙啞難聽。她試著撐坐起,床前放著一個大大的果藍,有紅有綠有黃,真是鮮艷。
  
  「我給你打電話,是你朋友接的,說你住院了,我過來看看。她要上課,我就替她一會。」霄白摸摸鼻子,俊眸深邃如海。
  
  「有……有沒有人看到你在這?」左幽緊張地四下張望。
  
  「沒關係,我知會過護士,不讓外人打擾,你感冒真怕人,居然暈睡了三天。」
  
  左幽無力地閉上眼,「也不知怎的,每次都這樣。一換季節,我就很緊張。」
  
  「聽說,元藍去找你了?」
  
  「哦,很我前的事了,你和她聯繫了嗎?」
  
  「左幽,你……真的太善良,我都懷疑你在社會上怎麼活下來的,元藍她從一開始讓你給我打電話,就存了心,她是故意的,說志來好笑,我們離婚的真正原因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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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1: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愛又如何?(下)
  
  左幽瞪大眼,失聲驚呼,「為我?」
  
  肖白抿緊唇線,輕輕點頭,「我和元藍結婚太倉促,並不算瞭解彼此的性情。無風無浪時,也算好相處。可是一遇到事,她任性、多疑、妒忌的性情就暴露出來了。她和我說起你的事,我覺得很震撼,很同情,有時就會多問幾句你現在過得怎樣。一開始她還會說,可是後來,她就像個爆竹,一點就炸,問我是不是對你動心了,同情生愛?我解釋了又解釋,她就是不信。我後來就不問你,她又生氣,說我心虛。唉,一直吵一直吵,最後,我無奈向她提出離婚。她嚥不下這口氣,設下圈套讓你接近我,唉,偏偏又被狗仔拍到那張照片,她自以為是的以為捉著把柄了,含沙射影的對媒體亂說一氣,還打了你。我提醒過你,她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你呀……傻傻的,她說什麼你都信,一點也不設防。」
  
  「我以為她是朋友。」聽到這些,左幽已經不吃驚了,左靜是她的妹妹,她不設防,元藍是她朋友,她不設防,裴凌帆是讓她傾心的男子,她不設防……到最後,傷她最重的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肖白,你不覺得太過設防的人其實很可悲嗎?」
  
  「誰說不是!左幽,元藍心中最羨慕的可能是你。」
  
  「我有什麼好讓人羨慕的。」
  
  「呵!」肖白笑笑,「你比她們真實、簡單,她們活得太累太假。」
  
  「這算驕傲嗎?」她仰頭問。
  
  「算啊!」肖白微微對她扯開笑顏。
  
  出院的那天是個雨天。沙沙的雨聲,聽起來好淒涼。從現在開始,每下一次雨,天就冷一次。不久,北京就要下雪了。
  
  左幽不好意思再麻煩蘇雯,肖白說狗仔隊已撤離那座公寓,她決定回家休息。路上,她請出租車司機彎進小街,找到修鎖的小販,請他過去再換換鎖。
  
  「小姐,我記得你,你上次不是和一個穿制服的高個男子一起來的麼,我剛幫你換過鎖,鎖壞了?」
  
  「不是,我把鑰匙弄掉了,心裡不放心,再換一把。」她隨意搪塞了個理由。
  
  「哦,這樣呀!」
  
  小販信了,跟著她上車。一出電梯,左幽呆住了,門竟然開著,她膽怯地不敢上前。
  
  「天,小姐,要不要報警?」小販也緊張起來。
  
  「等會,你陪我一起進去。」她顫抖著語音,悄然朝裡探了下頭,正對端著果盤的裴凌帆。
  
  左幽僵住了。
  
  他是裴凌帆嗎?臉龐比較瘦,下巴還有鬍渣,眼窩深陷。「幽幽,你回來啦?」裴凌帆一把抓住她,就往懷中擁。
  
  「哈哈,原來是你老公呀!這下不用換鎖了吧!」小販大笑著說,「那我走啦!」
  
  「等下,我……還是要換鎖。」
  
  「不換了,謝謝師傅!」裴凌帆掏出錢夾,抽出一張遞給小販,「這個給師傅打車。」
  
  「呵,謝謝!」小販彎起笑眼,不忘給二人帶上門。
  
  左幽無力地閉上眼,不想喝裴凌帆爭論,「你……怎麼會在我家中?」
  
  「我每個週末都住在這裡。你走了一個多月,沒感到家裡還保持得和從前一樣嗎?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
  
  「你在這裡住了一個月?」左幽愕然地瞪大眼,怪不得肖絹能打聽到她。
  
  「嗯,我不想另外租房。在這裡,我想你有一天總會回來的。你不接我電話,躲著我,生病了也不要我管,我能怎麼辦呢?幽幽,我想你,發瘋似的想!」他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
  
  「凌帆,不可以,不可以!」她掙扎著,哀求著,裴凌帆不依,用力地吻著她乾澀的唇瓣,侵入她每一寸的感官知覺,粗嘎地吼著:「我可以,可以,我愛你,愛你,幽幽!」
  
  他急不可耐地想探求得太多,手從她的外衣下穿進去,隔著毛衣,撫摸上她的胸部,氣息急促地粗重起來。
  
  左幽身子一顫,仰首看他,淚悄悄地從眼眶中滑下,不捨地凝視著他憔悴的面容,「凌帆,你……如果要,我都給你,什麼都給,身子也給,心也給,可是……我還是不能和你結婚。」
  
  「為什麼?」裴凌帆身子一緊,鬆開了她的唇,手從外衣裡抽出,輕柔地替她整理好衣衫。
  
  「凌帆,我們真的沒有明天。現在,出於愛,你可以和我結婚,可是……太多太多的家庭壓力會讓我們喘不過氣來,我們會相互埋怨,會吵架,接著,就連我們之間可憐的情意也會消逝的。」
  
  「不會,永遠不會,幽幽,和你結婚,我就會成了一個無用的男人嗎?你錯了,我不會,裴凌帆還是裴凌帆。」
  
  「凌帆,你現在的一切是別人奮鬥幾十年都達不到的,你不明白嗎?你和我結婚,不會成為一個無用的人,但也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你施展不出你的抱負,到頭髮蒼白時,你也許會混個一官半職,但那又怎樣,在應酬和開不完的會議中,虛度著光陰,那是你要的生活嗎?凌帆,你不是這樣的。我渴望你成為我的驕傲,在很久很久以後,在電視屏幕上看到你,我會驀地想起,這個男人曾經深愛過我,他給過我虛度溫馨的回憶。凌帆,這些就足夠了。」
  
  「幽幽!」他悲痛得不得不承認她講得很對,他有遠大的抱負,也有理想,他沒有她想得那麼遠那麼多。
  
  「不要那麼貪心,凌帆,事業和愛情不可兼得。要這樣想,遇到我,已經是上天對你的厚賜了。」她仰頭,閃耀淚光的明亮眼眸發出柔情。「回家去吧,你的家人在等你。都這麼大年紀,玩離家出走太沒創意了。」
  
  裴凌帆雙手收緊,牢牢地圍住她,沙啞地呢喃,「幽幽,為你我可以舍下一切的。平凡也幸福,我無所謂。」
  
  「我有所謂,我不想你日後後悔。原諒我自私,我想把我們的愛裝在一個保鮮盒裡,不是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嗎?我們是因為責任而分手,那麼在我們彼此心中的愛,永遠不會隨時光流逝,永遠不會被柴米油鹽沖淡。若干年之後,你最愛最愛的人是我。」左幽輕笑地凝視著他。「如果能在這幾個月遇到一個不錯的男人,而他願意娶我,我也選在元旦結婚,和你同一天,凌帆,那樣就等於我嫁給了你。」
  
  裴凌帆徹底地楞住,臉部表情保持不動,直愣愣地看她,「幽幽,你願意嫁別人也不願意嫁我?」
  
  「凌帆,是的,我愛你,可是我不嫁你。」她不想他失去理想,也不願傷害肖絹。「聽我的話,回家去,把我的愛刻在心裡,我也刻下你的,我們訂個來生的誓約。」
  
  「哪裡有來生?」裴凌帆表情僵硬得如同被判刑的人。
  
  「有夢也甜蜜。」
  
  「幽幽,如果不能同一天結婚,我結婚那天,你要來,我看著你,就當……我和你結婚了。」
  
  「好,那記得給我寄請帖。」
  
  「幽幽,你不能這麼大方的!原諒我帶給你這麼多的痛苦,讓你流淚,我本意……」
  
  「你本意是為了愛我,你沒有錯。」她按住他的唇,替他說。「現在,凌帆,不要講話,吻我,然後回家去!」
  
  她緩緩閉上眼,仰起頭,她感到裴凌帆溫熱的唇貼下來,她嘗到了鹹濕,嘗到了濃濃的血腥味,淚融著血,生疼生疼的,而她像麻木了,她任他索求,任他撕咬。
  
  很久,她聽到門「啪」地一聲輕響,屋中變得空蕩蕩的了,她頹然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從此後,她的生命裡再也沒有裴凌帆這個人了。
  
  一個人的假期很無聊,也很寂寞,電話也沒一個,她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了,除了悶睡又能幹嗎?睡到下午,她下了床,覺得精神還不錯,給自己沖了杯牛奶。
  
  喝牛奶的時候,驀地想起很久沒去夢想琴院。琴院是在十月開張的,北京許多音樂要人都去捧場,可惜邁森沒能來親自剪綵,他當時在維也納音樂季演出。
  
  聽漢斯說,學院一開學,報名的學生人滿為患,不得不分白班和晚班。
  
  她送了個花籃,在琴院裡坐了會就回來了,記得那天還是裴凌帆送她來的。
  
  沒事,去琴院轉轉,打發時光,也當散心,左幽突然決定。
  
  琴院裡飄蕩著悅耳的琴聲,幾個班正在上課,練琴室裡,學生們非常認真地練琴,外籍教師用蹩腳的中文細心地在一邊指點著指法和音節。
  
  那樣可怕地中文,讓左幽莞爾一笑。她穿過琴室前的迴廊,轉了一圈,停在那幢白色的小樓前,草坪已經發黃了,花圃裡所有的花都謝了,一派初冬的蕭瑟。
  
  小樓的大門開著,她在外看看,裡面沒有人,可能是打掃的人開的門。她信步走進去,打量了下房子上的油畫和房間的裝飾,在三角鋼琴前緩緩坐下。打掃的人真細緻,鋼琴上纖塵不染,手輕輕放上去,清晰得可以照出掌心的紋理。
  
  邁森曾經想把這裡送給她練琴,想起來真好笑,對於一個連五線譜都不識的人,這麼雅意的琴房不就像不識字的人為了裝斯文買來多少大部頭的書,硬充儒雅一樣嗎?
  
  真是好笑!
  
  左幽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輕輕地打開琴蓋,好奇地撫摸著黑白琴鍵,不慎,按響了一個鍵。震耳的琴音,嚇了一跳。
  
  樓梯上忽然響起重重的腳步,她不自然地站起身,扭過頭。
  
  「你是在彈琴還是在摸琴?」一雙藍眸輕蕩笑意,揶揄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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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2: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做你的江郎(上)
  
  樓梯響起了腳步聲,有人急急地下樓來,屋子太靜,回聲來得特別大。
  
  左幽像個犯錯的孩子,絞著十指,緩緩站起身,不自在地面對樓梯,正對上邁森驚喜的藍眸,她閃過短暫的訝異,笑了,「邁森,你什麼時候來北京的?」
  
  邁森急促地走下樓梯,環腰攬住左幽,「是幽,真的是幽嗎?上帝,讓我看看……幽??」他突地捧著她的臉,震驚地盯住她,「你怎麼瘦成這樣?身體不舒適?還是……」
  
  「問題真多!」她輕笑著拿開他的手,退後一步,「我剛剛感冒初癒,你見識過我的感冒,那是非常可怕的。我正在休假中,忽然想來琴院看看。沒有報道說你來中國呀,怎麼,你偷渡過來的?」
  
  邁森不接她的話,皺著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不相信她只是感冒,左幽的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憂鬱和惆悵。「幽,你到底結婚沒有?」他猜測她是不是不太適應婚姻生活。
  
  左幽一楞,記起在柏林時曾經幸福地告訴他她快要結婚了,事過境遷,那些幸福就像是個狠狠地嘲諷,刺著她一顆敏感的心。「是快要結婚了,只不過……新娘不是我。」她別過頭去,手無措地在鋼琴上撫摸著,聲音變得含糊,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在發熱,她嚇壞了——邁森仿若歎息,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裡。
  
  「沒見過像你這麼能忍得女子……」
  
  左幽狠狠一顫,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邁森。怎麼他的這句話聽起來這般疼惜不捨,好像是個脆弱不堪的柔弱女子,沒人疼,沒人愛,沒人懂似的。
  
  他的溫柔耳語,居然如此輕易地擺佈她以為已經深藏的情緒——在他面前,她輕易地就偽裝不起來,是因為他是一個不會為自己添亂的陌生人嗎?
  
  「邁森……一再戀愛,一再分手,一再尋覓,每次都很用心地投入,都以為快要有個好結果時,就生出事端,是不是我不配得到幸福?」她終於掩著臉哭了起來,整個肩膀都在顫抖,她無助地靠在他胸前,直到他溫暖的大手柔柔地將自己環抱,她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痛哭。
  
  邁森撫著她的長髮,柔聲安慰:「不是,不是,幽,是因為真正適合你的那個人離你有點遠,他還在路上。」那樣教人心碎的眼淚,映照在他眼裡,是難以言喻的痛。沒有人發覺,他的藍眸掠過如釋重負的欣喜。
  
  「有多遠,隔著海還是隔著山?」她仰起淚濕的臉龐,雙手按著臉頰,
  
  「隔著兩座洋、無數重山。」
  
  她苦笑,揮去不爭氣的眼淚,眼睛是極度的冷然,「說得好像真有那麼個人似的。邁森,不管有沒有那樣一個人,我都不會等了。」
  
  「為什麼?」
  
  「愛情好可怕……好可怕……」她的雙肩微微發顫,她的眼淚濕透了他的手心。
  
  「我要離開北京,到南方去重新開始。像你所說的,愛情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一輩子沒有,也不會有什麼。我可以嘗試有點出息,專注於事業或者別的。我就一個人過,不要牽掛,不要失望,什麼都不要。走得動時就四處走走,走不動時就找個福利院,等著上帝的召喚。」
  
  他凝視她很久,緩緩低下頭吻在他輕蹙的眉宇之間。
  
  「留在北京會怎樣?」
  
  左幽低下頭,「留在北京,別人就不能好好呼吸。不信嗎?哦,我可是很有影響力的。」她淺淺一笑。
  
  邁森緩緩蹲下身,伸手撥開她散在前額的長髮。溫熱的氣息輕拂過她的臉龐,撫去她所有不安。
  
  左幽沒有動靜。
  
  「好了,最壞的事已經發生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走,陪我去吃飯。聽說美食可以療心傷。我中午才到北京的,這次就是巡查琴院,是悄悄過來的,沒有演出。你可不能出賣我。一天都沒好好吃飯,真餓!」
  
  他笑了,笑得讓她一陣臉紅。
  
  天快要黑了,氣溫低得連呼出的白氣一會都能凍住。
  
  左幽以為邁森是要帶她去西餐廳,沒想到琴院的司機把他們帶到了離琴院不遠的一家典雅的日式料理店。
  
  清一色的原木設計,木格子的精緻窗台搭配米色的麻布窗簾,桌上的器皿是手拉胚的陶製品。內部有一算得上氣派的吧檯,吧檯旁有個小舞台,柔和的燈光在空蕩的小舞台上流轉,有一抹城市的滄桑更有一抹原始的樸素清逸。
  
  空氣中有濃郁的咖啡香,也有淡淡的菜香。店內坐了七成的客人,大部分是外國人。
  
  「你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左幽有點訝異,說起來她在北京呆了好多年,竟然不知有這麼好的餐館。
  
  「上次在北京和漢斯來看琴院時,無意發現的,這是個愜意的餐館,對不對?」
  
  她點點頭。
  
  「每一份餐點都很精緻,你隨意點!」他優雅地笑著把菜單遞給她,對店中的小妹點點頭。
  
  「哇,有卡布其諾哦!」她驚喜地說。
  
  「對呀,我要一杯。」
  
  她真的隨意點了一份餐點,食物美妙得讓她幾乎忘記了心中的悲傷,她完全沉醉在完美的口感之中。
  
  一個人能品味出食物的美味時,心裡的傷痛就會被帶走一半。
  
  「怎麼樣?」邁森微笑地問,溫柔的凝視足以融化所有。
  
  「好吃,你看我都快吃光了!」她讓他看餐盤,眼睛找尋著小妹,對後面的卡布其諾不禁有些期待。
  
  邁森悄悄鬆了口氣,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真希望你每天都有這樣的好胃口。」他輕揚起唇角蕩起一抹動人的弧線。
  
  在他的目光中,她有些羞窘,結結巴巴地顧左右而言他,「那個……那個邁森,你這次來,怎麼沒讓達琳娜小姐一起過來玩玩?」
  
  邁森迎視她閃閃爍爍的星眸,「愛情不會在原地等候的,我們分手了。」
  
  「她不是說只是為了激起你內心的激情,故意離開的,其實她的心沒有離開過你一步。」她說得有些底氣不足,這話是她在音樂廳偷聽來的。
  
  「我失望的就是這一點,她並不瞭解我,我不是一個頹廢的人,所謂的激將對我沒有用,我是在尋找新的高度,不是放棄自我。」
  
  「邁森,好幾年的感情哦,捨得嗎?」她心慼慼地問。
  
  邁森抿抿唇,「當她離開我去柏林時,我已經放下她了。哦,咖啡來了!」
  
  左幽輕歎一聲,收回目光。
  
  咖啡盛放在一個淺褐色的陶瓷杯中,泡泡輕輕地蔓延向杯沿,左幽淺嘗一口,滿意地對著邁森笑了。
  
  「這是我們店贈送給邁森先生的甜點。」小妹害羞地一笑,遞上一份起司蛋糕,精緻的白瓷盤上有香濃的鮮奶油,用巧克力畫成的葉片紋,貼著兩片翠綠的薄荷葉,襯著鮮嫩的紅櫻桃。
  
  「好像一幅畫!」左幽驚訝地摀住嘴,眼睛瞟向吧檯後面,一個留著長髮的男子對邁森舉杯示意,「他認出你了,不是我出賣的。」
  
  買色聳聳肩,「好像是!」他保持他的微笑,有如高雅的貴族。「我不吃甜食,你負責把它吃光,不然有負店老闆的好意。」他把糕點推向她。
  
  「我要是吃下去,今晚就不敢睡了。」
  
  「不敢睡就別睡,陪我倒時差。吃吧,吃完我給你一個驚喜!」
  
  「可不可以透露下?」今晚是她從德國回來後第一次這麼輕鬆,不管是無意還是有意,她都暫時把所有煩惱的事放在一邊,專心地享受這個夜晚。
  
  邁森笑笑,站起身,走向吧檯,俯耳對店老闆說了什麼,店老闆瞪大眼,愕然地點點頭。
  
  左幽真是很好奇,他們是怎麼交流的。
  
  邁森走上吧檯,坐上高腳椅,店老闆提了一隻黑提箱給他,然後打開,拿了一把金色的薩克斯風。
  
  左幽眼前一亮,邁森不會是要吹薩克斯吧!
  
  燈光一暗,氣氛突地一變,閒聊的客人全都安靜下來,悠揚的爵士樂,自邁森手中流瀉出來,讓人如沐春風,如癡如醉。一曲從頭到終,他柔柔的視線一直深深凝視著左幽。
  
  左幽合起雙手,被這一刻的驚喜陶醉了。
  
  邁森是古典鋼琴演奏家,爵士樂卻是時尚、新潮的,雖同是音樂,差別卻很大,兩者之間向來是水土不容,一個為雅,一個為俗。邁森卻在二者之間穿梭往來,自如、嫻熟。
  
  有許多客人認出了邁森,和她一樣,驚異得連掌聲都忘了。直到邁森走下台,她只手托腮,才清醒過來。
  
  熱烈的掌聲有點遲到,卻經久不息。
  
  「邁森,你真是多才多藝!」她感歎地對他說,「你有沒有不會的樂器?」
  
  「有,中國的民族樂器,比如二胡、琵琶!」邁森的笑意中有一絲寵溺,「其實你太誇大其詞了,我會的樂器很有限,就鋼琴、小提琴和薩克斯,別把我捧得太高。薩克斯還是青澀少年時,背著父母學的,好多年不碰了,要是我被媒體拍到剛才的畫面,那些樂評家不知又要罵我什麼的!」
  
  「謝謝!」左幽仰著小臉望著他,「我不懂音樂,不知用什麼詞來描繪它的動聽,可是我懂你的好意。邁森,謝謝!美食能療傷,音樂能療傷,我現在心情真的很好。」
  
  邁森淡淡一笑,深邃的藍眸陷在一片無垠的深海之中。「但願這是真的!」他起身,為她穿上大衣,招手買單。
  
  走出餐館,夜色和寒氣齊齊撲面而來。兩個人站著,誰也沒有說話,可能是誰也無法說出「再見」,久別重逢,何況還有剛剛共度的美好的夜晚。
  
  「我要走了!」終於,左幽伸出手。
  
  邁森握住,緊緊的,「如果我留你,你會留下嗎?」
  
  這麼寒冷而又蕭瑟的夜,悲傷得讓人心疼站在風中顫抖的她,一切讓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他想吻她,想緊緊擁著,不是那種「斯文、有教養」的輕輕摟著,他想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
  
  左幽有些愕然,有些羞窘,更多的是難過。她想起了上次在她的公寓,她因為想安慰邁森,不知為什麼兩個人就抱在一起,幸好左靜撞進來,才沒有讓失控繼續下去。
  
  「這……是個不錯的建議,呵,可以相互慰藉,又不需要負擔,但,邁森,我現在不想讓自己變得更複雜,謝謝!」她轉過身,向車道邊的出租車招手。
  
  「我不是留你一個晚上,如果你願意,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寒風送來邁森低沉的話語。
  
  「你需要一個翻譯?」她納悶地回過頭,茫茫地,她剛才理解錯了邁森的話嗎?
  
  「既然決定離開北京了,不如跟我回奧地利吧!」他一下就確定了心意,絲毫不願動搖了。上帝賜給他失而復得的驚喜,他不能再錯過。
  
  左幽的淚成串地滑向臉頰,他沒有像考慮很久,平常而自然地說出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邁森,我……真的不懂音樂,奧地利會說德語的人很多。像我這樣子,在南方的大城市,找一份優裕的工作不難,可是到了國外,我就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雖然離北京越遠越好,可是在異國他鄉,孤單感太強了,我不想……」
  
  兩雙眸子膠著的剎那,畫面定格了,空氣凝結了,連呼吸都停止了。
  
  「我們都曾經深深愛上過別人,但是最後呢,我們除了一份心碎的回憶,還是只有自己。愛又如何?所以不再奢求什麼驚心動魄的愛,遇到一個相處舒適的人,就行了。」
  
  「你……?」左幽悵然搖頭。
  
  「幽,我想做你的江郎!」他走近她,輕輕地把她擁在懷中。
  
  江郎才盡,就是站在江邊的男子,傾盡畢生的才華與財富,為所愛的人。這是她當時故意曲解的解釋,他居然記得。
  
  她眨著眼,拍拍額頭,試著清醒,「邁森,相處舒適的人很多,不一定是我。」
  
  「她們沒有你這樣的經歷,不會體會我的感受。你給我一種踏實、真實的感覺,不會讓我摸不著邊,不會讓我痛苦。幽,和我一起後,我不會束縛你,如果你以後遇到你所愛的人,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這可能是屬於西方人的瀟灑和大度,不像東方人,一旦決定成婚就背起了責任和義務。
  
  「謝謝邁森,我不能接受。」她對蘇雯說,現在只要有男人願意娶她,她就嫁,可是,她不想一嫁就立即離婚。她自己承受不住,爸媽也承受不住,傳到別人耳中,又不知會演變成什麼,她有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不,也許邁森不是指成婚,可能是說做情人之類的,解決生理的需要,沒有負擔,沒有牽扯!邁森那樣的大音樂家怎麼可能會娶她這樣無名的小女子,她又把事情想偏差了。這就是東西方人的觀念差異,左幽自嘲地一笑。
  
  「晚餐很好吃!你在北京呆幾天,我應該也盡下地主之誼,還有二天休假,後天晚上一起吃晚餐行嗎?」語氣趨近疏離,沒有了剛才的輕鬆、自如。
  
  「幽,要遇到一個愛你你又愛著的人,就像在大海裡找尋一滴熟悉的水珠,很難。再考慮一下,好嗎?我帶你去奧地利,遠離北京,可以給予你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
  
  左幽咬著唇,低下頭,「你說得很對,我對那種縹緲又唯美的情感早就不抱希望了。邁森,我想要的一切,暫時我自己能努力得到。」她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強,「謝謝你的關心,晚安,做個好夢,後天我給你電話。」她揮手後退,走到車道邊,才轉過身,淚無聲而落。
  
  坐在出租車上,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她頹然地抱著頭,覺得心灰意冷,覺得欲哭無淚。本來,她還把邁森當作心靈契合的朋友,所以才放任的在他面前流露出情緒,沒想到,他竟然要求她做他的情人。想到這些,不禁有些自憐,她有這麼慘,有這麼可憐,淪落成這種地步嗎?心中更是巴不得生出翅膀,飛出北京,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拾自信。
  
  心中難受得不能自已,她在離公寓有一站路的地方要求下車,想走走,不然,真怕會瘋了。
  
  路燈微弱,街上已經沒幾個行人了。左幽聽著自己的腳步,淚凍結在腮上,一輛車緩緩地跟在她的身後。
  
  過了一個岔路,她無意回頭,整顆心臟感覺都要跳出來了,那輛車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後十公尺內,而且是越來越近。
  
  她開始發瘋似的往公寓的方向跑去,車也開始加速,前面是一條小巷。路邊一個下水道的蓋子不知被誰掀開半邊,她腳下閃避不及,驚叫一聲,她整個人跌倒在地,頭撞在路邊的石板上。
  
  顧不得疼痛,她掙扎地想要爬起來。還有一會,她就要到公寓了。
  
  那輛車在她前方五公尺停了下來,車門急急地打開,跳下二個流里流氣的男人。
  
  恐懼如鬼魅般攫住她的心,她驚慌地想驚叫,卻發現她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怎麼也喊不出來。
  
  「是有幾分姿色,今晚收穫不小嘍!」一個男人欠下-身,探向左幽的胸,揪住她的衣襟,就往陰暗的小巷拖去。
  
  「放……開我……我要……叫人了。」左幽抖得不行,身子哆嗦個不停,她狂亂地咬住他的手臂。男子疼得手一鬆,反手就甩了她一個耳光,她一下撞在了牆上。
  
  「還真悍!我喜歡!」另一個高點的男子淫笑著,猛地把她的雙臂背向身後,另一隻手往她嘴中塞了個什麼,左幽動彈不得,又發不出聲音,腳狂亂地踢著,淚急促地流下,她不該在半路上下車的,她忘了一個單身女子走在午夜的街頭詩多麼危險。「別急,別急,浪女,讓我先來看看你的身材怎麼樣?」
  
  高點的男子一伸手,先前的男人遞上一把刀。左幽畏瑟地閉上眼,冰涼的刀滑過他的臉頰,男人陰沉沉地一笑,手中方向一轉,直奔她的胸前,挑下她胸前的紐扣,劃破她的毛衣、內衣,左幽感到胸前一下子冰涼刺骨,男子骯髒的大手摸上她的渾圓,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發瘋似的掙扎,狠命地用頭撞著男子,男子沒有設防,手中一鬆,左幽奇跡的掙出了他的手掌,拚命地跑向巷口。
  
  「媽的!」她聽到身後一聲詛咒,兩個男人追了上來。她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地往前跑,終於,她跑出了巷子,看到了路燈,看到有一輛汽車經過。
  
  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伸出雙臂,一聲刺耳的剎車聲,車子停下了,她大哭著癱坐在地。兩個男人跑上來,揪住她,對車子搖搖手,示意走開。
  
  左幽恐懼地賴在地上,求助地向車上的人看去。「你再不識相,老子要動真格的了。」男子伸手向袋,慢慢地掏出刀。刀還沒來得及掏出,車中突然跳出一個高大的男人,迎面向男子一拳,擊上他的下顎,男子一屁股摔在地上,一陣金星飛竄,男子才想起反抗,兩個人打成一團,滾在一起,另一個男子惡狠狠地衝上來相助。
  
  左幽捂著臉,淚不能止。
  
  突然,黑暗中響起幾聲尖銳的警笛的鳴叫聲,遠遠地,警燈刺眼的燈急速地閃著,向這邊駛來。
  
  兩個男子一僵,慌地停下手,掉頭就跑,連車都顧不上。
  
  「幽,幽!」高大的男人急急地轉過身,脫下身上的大衣,蹲下身,包住抖個不停地左幽,「好了,好了,沒事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回來的。」
  
  熟悉的叫喚讓左幽放下手,看清了男子的臉龐,她一愣,然後朝著他大喊,「邁森,邁森」她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失態地放聲大哭,哭得聲嘶力竭,才無力靠在他懷裡,斷斷續續地抽泣,任他溫暖的大掌輕拍她的背脊安撫著。
  
  「差一點,差一點……」她抖顫著在他懷中尋找安全,「我好怕,好怕……」
  
  「對不起,我知道,我知道!」邁森抱起她,「我只是楞了一會,想起你可能誤會了我,追過來向你解釋。幽,幸好我來了。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他就著衣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余淚,聲音忽然變得顫抖。在她的頭頂沒有條理的嘶吼,發洩心中緊張的情緒,「你為什麼要在中途下車?」
  
  「我……心裡有點亂,想下來吹吹風。」她沒見過這樣失去理性的邁森,她的頭好痛,只能無助地揪住他的衣袖。
  
  是琴院的司機報的警。兩個歹徒雖然跑了,可是車還在,警察把車拖走,不愁找不到人。司機跟警察回去做筆錄了,邁森抱著左幽回到公寓。
  
  「上帝!」邁森失聲驚呼。
  
  一回到住處,打開了燈,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看到左幽幾近半裸著上身,額頭和手掌,都磕破了,血跡斑斑,左幽還處在驚嚇之中,人抖個不停,一直揪住他的衣袖不鬆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修長的手指上有些破皮的傷口泛著暗紅。
  
  「你的手!」她不安地看著他。手指是鋼琴家的生命,他現在這樣會不會影響他後面的演奏?
  
  「別管我!」他粗嘎地吼著,繃起的肌肉,散發出一股致命的力量,抿緊的雙唇,深刻的臉部線條和異常冷硬的眼神——都令她心悸。「先放開我一會,我給你弄點熱水過來清洗傷口。」
  
  「我自己來!」左幽猛地清醒,看到了自己的狼狽,羞慚地掩住衣衫,踉蹌地向浴室走去。
  
  「都這樣了,你還要向我逞能。」邁森肌肉痙攣地抖動,倏地,他一把拉過她,讓她無一絲空隙地熨帖在自己的懷裡,威猛地攫住她的嘴,她的唇,侵入她每個喘息,以熾焰的吻,發抒心中對她愈來愈難以自制火熱的愛……他霸佔了她每一寸的感官知覺,散發炙人熱氣的男性軀體包圍著她,融化了她所有的理智。
  
  左幽閃躲著,他的吻追逐著,吻去了她所有欲出的聲音。無端升起的驚慌無處發洩,他只能啃噬著她的唇,看她因他狂暴的吻痛出了眼淚。
  
  每掉一滴,他吻去一滴,心莫名地糾緊、糾緊,廝纏,再也分不出彼此。
  
  不顧身體的疼痛,不顧她的狼狽,不顧手指的傷殘,他的執意讓上次的失控延續,似乎這樣才能平息心中的驚慌,似乎這樣才能安撫她的恐懼,似乎這樣才能徹底的溫暖她。
  
  左幽已經疲累得掙扎不動,任他侵佔她的身體、她的心,在身體被穿透的那一刻,她看到邁森眼中閃過驚愕。他咬住雙唇,憐惜地輕吻著她,克制心中的急切,溫柔地但卻固執地把她變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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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做你的江郎(中)
  
  在被歹徒驚嚇的那一夜,左幽在驚魂未定中,失去了最後的心理保障。
  
  她從來沒有刻地死守著所謂的貞節。和姚旭戀愛時,姚旭和她躲在校園的小樹林裡深吻、在她的房間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撫摸著她,每次不是沒有準備避孕用品就是恰好有人撞入,時機總是不對,姚旭急躁得跳腳,偏偏又無奈,她愛姚旭,他對她做什麼,她雖然害羞卻總是順從著他,現在想想,那就是天意,姚旭最後達成心願,卻抱錯了人。
  
  認識裴凌帆後,她已經不是羞澀的少女,她知道男女間上床實在是件再平常一件的事,和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你愛的、你不愛的,當然她不會那麼豪放。兩個人在他的公寓裡,激吻、擁抱、撫摸都做過了,她很甘願把自己給他,也期待裴凌帆帶領她嘗試男女間激情的滋味,蘇雯還悄悄讓她買了幾件性感的睡衣,最終都沒能派上用場,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裴凌帆不是不為她心動,好幾次,她都感到他男性的亢奮和火熱,但他用驚人的毅力都忍下了。裴凌帆是個君子,表現上為愛情瘋狂,骨子裡卻知道他們沒有結果的。沒有結果,他就不能碰她,這是對她最起碼的尊重。
  
  二十七歲,還保持完壁之身,是慶幸還是悲哀,她想後者的成份更大一點。
  
  突然,她不悲哀了,但是心頭卻湧上更深重的失落。她原來是想把自己乾乾淨淨的身和一顆火熱的心獻給所愛的人,沒想到現在卻分成二份,身子被邁森奪走了,心呢?心呢?
  
  她的第一個男人是邁森,算意外也不是意外,早在夏天的時候,他們之間都曾有過失控到成真的地步,現在只不過是間隔了半年,把那件沒做完的事做完罷了。邁森本來就建議要做她的江郎,她差點被歹徒強暴的事實讓這個建議很快就浮上了水面。
  
  邁森說要為她的傷口擦藥,猛地他雙手抱著她,瘋狂地吻他。除掉喘氣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的悄悄話和柔情話,他像是被激怒了,拉扯著她一身撕破的衣服,不顧她的無措、驚惶、直接抱著她走進臥室,她縮向床裡,他快速地除去自己的衣服,房間的暖氣剛開了不久,室內的溫暖還很低,她在抖,邁森像一團火,狂野地燃燒著她,她一下就暖了起來。邁森修長的手掌摩挲著她的每一寸肌膚,他的肌肉變得緊繃,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密吻,吮吸,她顫抖,呼吸急促,意識模糊,甚至不知反抗,他覆上她的身子,深入她的身體,她疼得不禁叫出聲來,邁森有一秒的愕然呆滯,他俯下身,親吻著她第三的耳背,手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在他的引領下,她終於嘗到了男女間的那份激情,痛過之後,她的感官知覺,被他所挑動,那時候,她額角帶血,手掌破傷,面容因淚糊成一片,不像是個女人,而像是個淚人,邁森看著她的眼神,卻像她是個美人。
  
  激情暫歇,邁森簡單套了件襯衫下床,打來熱水,找出醫藥箱,半蹲在床邊,細心地替她清洗傷口,她赤裸著身子裹在被中,由他消毒臉頰、手肘的傷口,然後貼上創口貼。「今天臨時先這樣,明天去醫院,讓醫生好好地看看,額頭的傷很深,裡面還有砂粒,我沒辦法取出來。」他放下毛巾,摸摸她的頭,說。
  
  「你的手……也要包紮一下,不知會不會影響演出?」她有些不自然地指指他破皮的手掌。他打架好像也蠻厲害的,幸好他來了,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如果她被歹徒強暴,同樣是失去貞節,她的人生就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
  
  「我會處理,演出先取消幾場,只要在新年音樂會前痊癒就沒問題。那個……那個你好像要泡個熱水澡,那樣身子會舒服一點,可是你現在的情況不碰水比較好,你……睡衣在哪裡?」他蹙著眉,像是有些難為情,嗓音悶啞著。
  
  「你去處理傷口,我自己來。」她很不習慣突然和一個男人好得像連體嬰兒似的,她更不知怎麼定義現在的狀況,只是安慰她的一夜情?做他的情人?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邁森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進浴室處理傷口去了。她推開被子起身,床單上一灘鮮紅的血跡像一朵梅花。左幽一愣,驚慌地把床單連著昨夜被歹徒撕破的衣服包在一起塞到床下,從衣櫃裡翻出一件睡衣穿上,重新鋪了床床單,帶著香皂的清香的床單讓她失神了好一會。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左幽僵硬地立在床前,撫著床單的手停在半空中,氣氛有些沉默。「喝點水吧!」邁森走過來,看到左幽眼睛裡閃爍著淚光,他把她推上床,坐在床邊,把水杯遞給她。
  
  「琴院的司機走了嗎?」她低下眼簾,問。
  
  「嗯,早就走了。」他輕擁住她,替她順好散亂的長髮。「幽,跟我回奧地利好嗎?」從什麼時候,她把他心中變得重要起來,他已經搞不清楚了,是她在機場暈倒在她懷裡?是她對他狂傲叫嚷時?是她在他決然要退場她義正辭嚴時?……不知道,一點一滴匯聚成大海,她慢慢地就成了他心中一個很特別的人,特別到他失去了紳士的風度,強行地擁有了她。
  
  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是她第一個男人。
  
  在歐洲,一般男女在十七八歲時就會有性經驗,早在十五歲就和異性上過床,他第一次是和自己同年的女同學,她過來陪他練琴,坐在他身邊,溫軟的身軀靠著他,像有意無意地挑逗他,他突地扔下琴譜,返身抱著她,兩個人在琴房裡發生了關係,她不是處女。後來也和一兩個樂迷上過床,直到遇到達琳娜,他才知道和愛的人上床才是真正的做愛,身和心都能達到愉悅,達琳娜也不是處女,可是誰會在意那些呢?只要相愛就行。
  
  邁森聽說東方人內斂、傳統、他來北京後,在酒店裡他接過幾次午夜電話,他覺得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左幽不是一個初出社會的少女,在她身上有女子的清純也有女人的嬌柔、嫵媚、他在那個夏天才會被她吸引,衝動地抱住了她,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念頭會認為她是一張白紙。
  
  但她偏偏是了,他比她還無措,雖然在完全佔有她的那一瞬間,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但讓他她痛,他有些不捨,私心裡卻又有些得意,讓她痛的人是他。
  
  他得到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她,這讓他本就確定的心又確定了幾份。
  
  邁森等她喝完水,接過杯子,掀開被也鑽了進去,抱著她坐到自己的懷裡,他感到她很緊張,肩聳得很高。「幽,辭退工作,跟我回奧地利,忘掉所有所有不快的事,好不好?」他又說了一遍。
  
  「邁森,你可不可以聚我?」她無助地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他怔了下,緊抿著唇,準備回答。
  
  左幽突然又繼續說,「我……不是要你負責,當然這也算不上負不負責的事。我的要求有些過分,無緣無故地和你去奧地利,我爸媽會擔心的……別的人也會亂猜,而和你結婚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口,比較有說服力。我……算是請你幫個忙,哪怕象演戲一般,在另的這一陣子,當著我的家人的面,你對我好點,然後就在中國註冊結婚,悄悄的,不會讓任何媒體知道,然後一到奧地利,我們就離婚,各人按自己原先的方式各自生活,我不會妨礙你。至於財產,你放心,我會到律師那裡寫個保證,不會拿你一分一毫。」
  
  邁森皺起了眉頭,懷疑她跌破了不是額頭,而是腦子。
  
  她等了一會,他都沒有說話,她苦澀地一笑,「如果為難,就算了。我還按照我以前的想法,去南方!」她從懷中抽出身子,慢慢地躺下,面朝裡,微微弓著。
  
  邁森輕歎了口氣,從後面抱著她,兩個人貼在一起,像一隻匙羹。「我同意!」攬著她腰身的手臂一緊,他在她耳後清晰地說。
  
  左幽一顫,「謝謝……對不起,讓你困擾了,一到奧地利,我們就離婚!」
  
  他板過她的身子,吻吻她的眼睛,「是我看不清你,還是你看不清我,胡說八道什麼?乖,閉上眼睛,你不累嗎?經歷了這一夜,我要少活好幾年。讓我抱著你,好好睡一覺。」
  
  她不僅是累,還疼,她是撐著在理清關係,怕明早就沒有勇氣了。邁森是也的第一個男人,非要帶她去奧地利,她可以假裝前衛不要名份,但家人一定不會同意,她自私的就向他提出結婚,出了國,就沒人管得了。
  
  既然要遠走,就走遠一點吧!她這一輩子嫁不了所愛的人,其他嫁誰都無所謂,邁森至少是熟悉的一個人,總比嫁給一個隨便的男人強,現在連床都上了,她就不作二想。
  
  如果對愛沒有要求,牽牽手就當是旅遊。
  
  她可以堅持一輩子獨身,但爸媽不會同意,姚旭、裴凌帆會有負擔,她結婚了,這樣對所有的人都算有個交待。
  
  左幽想到這兒,重新以另一種眼光來看邁森。外國人對上床很隨便,他堅持要帶她走,算是對她很慎重了,但她不會用責任束縛他的。
  
  邁森的世界和她不同的,現在即使交集了,也只是暫時,她非常清醒這一點。
  
  「還睜著眼?」邁森把她又拉近了點,貼心貼膚。
  
  「睡了,睡了!」左幽聽話的閉上眼睛,貼著他的心,在他的輕撫下,緩緩跌入夢境。
  
  自從離別後,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裴凌帆不敢給左幽打電話,也不敢在她公寓附近守候,想遠遠看她一眼,躺在學院的床鋪上,熄燈之後,摸著她公寓的鑰匙,思念,一下子就氾濫成災。
  
  他不知道他怎麼就這樣著迷於她,在他眼中,她一笑一顰,甚至連流淚都那麼讓他心動,真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想起初見面時,他居然耍詭計,讓她幫著買單,就和她有個牽扯,三十歲的男人,玩少男的把戲,臉紅哦!
  
  想起沒有表白的那一陣時光,他在她公司外等她,愉快而曖昧,也帶著一點罪惡感。假如他不是故意和她牽扯,只是幸運地與她相遇,他也許不會有罪惡感。然而,帶著罪惡感的相偶,卻偏偏又是最甜美的。
  
  既然有甜美的時光,也就有失落的時候。一和她分開,他強烈的想她,但也陷進無力的自責之中。最後,他決定拋棄責任,為愛而愛時,她卻理智的離他而去。
  
  她太懂他了,所以他才如此癡迷於她,窮盡一生,即使做了人家的丈夫,她仍是他的心中最愛唯一愛的女人。
  
  婚禮的事準備就序,請貼差不多都發出去,他就像是一個被捆綁著手腳放在動物園裡的動物,野性仍存,卻再也沒機會找回自我了。他不能讓父母成為笑柄,也不能再讓霄絹流淚。
  
  他是男人,撐著天、扛起責任的男人。這個男人卻沒有權利愛自己心愛的女人。
  
  又是週六,他回到家,媽媽讓他去醫院看望爺爺,聽說他要結婚,爺爺精神突然好了起來,家中像在陰了多少天後,突然看到太陽,一個個心情都非常好,他們都刻不提裴凌帆曾經出走的事。
  
  裴仲恆住在中日友誼醫院。
  
  初冬時分,醫院的病人特別多,走廊上,擠滿了各種病症的人。裴仲恆是特別護理區,非常安靜。裴凌帆陪著他坐了一會,一起吃了午飯,把婚事的情況向他說了說,裴仲恆很滿意。飯後,他要午睡,裴凌帆告辭出來,經過外科大樓時,她發現遠處好像有一個熟悉的人。他抬起頭,就在抬起頭的那一剎那,那個人已經投影在他的瞳孔上。
  
  他震撼地呆住了。
  
  是幽幽,她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看到有一個高大的外國俊美男人擁著她,四周有些病人在對那個男人指指點點,好眼熟的面孔,他腦中一亮,是他,那個奧地利鋼琴家邁森。
  
  幽幽怎麼和他在一起?邁森對幽幽的舉止像一對親暱的戀人,他不時低頭關心她看著她,放在她腰間的修長的手臂沒有鬆開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幽幽有了新的男人?對,她當然有權處有。
  
  邂逅的這一刻,竟是如此讓他心酸、妒忌。
  
  凝視的厲眸半瞇起,他怔怔地看著準備轉身,向他走過來的兩個人。
  
  「明天還要來換藥,幸好是冬天,不然有了炎症就麻煩了。」左幽輕聲對邁森說明。
  
  邁森陪著左幽坐在外科門診上,一雙藍眸死死地盯著醫生,弄得幫左幽清洗、包紮傷口的醫生非常緊張,鑷子幾次都掉在地上,好不容易處理好,醫生叮囑了幾句,幾乎像逃跑似的急忙走開了。
  
  「不會影響外觀的,也不會疤痕,你不要那麼緊張。」左幽又加了一句,邁森像有點小題大作,固執地要陪她來醫院,也不想想他是什麼人,走在路上,就有幾個樂迷認出了他,不過看在他一臉嚴峻的表情,沒人敢上前招呼。
  
  邁森似乎信服了她的話,點了點頭,「我們回琴院吧,我讓漢期明天陪你去辭職,還有你的公寓要趕快處理,我不能在中國呆多久。」
  
  「你最好抽個時間見下我爸媽……還要去辦個結婚登記。」說這些話,左幽有心酸有無奈也有委屈,人家結婚快快樂樂的,而她卻……
  
  「後天一天夠嗎?」邁森替她抓住藥,改用另一手臂圍住她。
  
  「夠的,其他事我留下慢慢處理,你先回奧地利,我處理好再過去。」
  
  「不行!」邁森抿緊唇,藍眸忽然發現一雙專注隱含著痛楚的視線射了過來,他迎視著。「那個人認識嗎?」
  
  「誰?」左幽緩緩抬起頭,驚愕得掩住嘴。
  
  裴凌帆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痛楚的表情一瞬間化為重逢的微笑,微笑中有苦澀。「怎麼,是跌傷嗎?」
  
  這是只有他們二個人的空間,任何人都擠不進來,邁森俊容突地凝重、寒意逼人。
  
  「不小心摔倒了,醫生說沒事。你好嗎?」她摸著額頭,眷戀地盯著他英氣的眉宇。
  
  「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
  
  「嗯!」她微笑,「婚禮都準備了差不多了吧!聽說元旦期間沒有降雪,新娘子可以穿美美的婚紗了。」
  
  裴凌帆咬了咬唇,「我心中的妻子不穿婚紗也是最美麗的。」
  
  左幽看著他,心中突然覺得很難受,她掩飾地摀住嘴,迴避著裴凌帆的目光,邁森擱在她腰間的手一重,她驚醒過來。「這……是我的未婚夫邁森!」她又改用德語向邁森介紹,「我的一個朋友……中國未來的外交官裴凌帆。」
  
  裴凌帆深思地看著她,僵硬地對邁森點點頭。
  
  邁森看得出裴凌帆家境出身不凡,但他自小作為鋼琴精英,和皇室、貴族交往頻繁,鑄就他一幅倨傲張狂的性情,不管什麼身份的人,都不會讓他產生渺小感。
  
  他優雅地伸出手,裴凌帆接住,他感覺到眼前的男人在顫抖,抖得十指都冰涼了、發白了。
  
  裴凌帆望著左幽和邁森,思索著,短短一個月,他們怎麼會飛速成了未婚夫妻?但是他不敢問。
  
  「我……要隨邁森去奧地利了,會在新年期間結婚,呵,有可能和你是一天!」
  
  裴凌帆突然懂了。「是嗎?那我們彼此都要幸福,為心愛的人!」
  
  兩個人默契地會心而笑,邁森微微彎曲手指,藍眸冷如南極的冰山。
  
  「我和邁森要去琴院,那再見!」左幽把手挽進邁森的手臂,淡然一笑,和邁森走向大門。
  
  裴凌帆虛弱而苦澀地看著他們。
  
  「那個男人是你曾經要結婚的人嗎?」邁森攬緊她的腰,緊得她皺起眉頭。
  
  「是的!」她不想隱瞞。
  
  「是你不再愛他,還是他不再愛你?」邁森用震顫的嗓音問。
  
  「邁森,分手不都是因為不再相愛。」左幽仰起臉,天灰灰的,像是要下雪的。
  
  「那是為什麼?」
  
  「因為深愛。」她伸出手,天空中果然飄下了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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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3: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做你的江郎(下)
  
  「是個外國人!」媽媽湊在左幽的耳邊笑聲的嘀咕。
  
  媽媽不懂音樂,不知道邁森是什麼人,金髮、藍眸、高鼻、皮膚白的讓人眩目,高高的,坐在左幽的身邊,讓她情不自禁的緊張,手心裡都是汗。
  
  「是奧地利人。」左幽笑著看了邁森一眼。
  
  「我聽不懂他講話,怎麼辦?」媽媽擔憂的臉皺成一團,整日按催著左幽結婚,到最後,她竟然帶了一個外國男人來見她。
  
  「我幫你翻譯。」左幽含笑為媽媽夾著菜。
  
  「不能每次總要你翻譯,唉,想想不行,幽,你不要嫁,好不好?奧地利離中國那麼遠,我一年內能見你幾次,不,有可能是紀念都見不了你。幽,我托人幫你重新介紹,這個外國人,我不同意。」媽媽抓住左幽的手,連連搖頭。
  
  「媽,這個外國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坐在對面的左靜一撇,口氣微帶酸。姚旭一直沉默的喝著水,目光瞟過邁森,瞟過左幽。
  
  「他是幾般的?」媽媽白了左靜一眼,不太高興的文。左靜出院後,她留在北京為左靜調理身體,但看到這麼個像貴公子的外國人,她愣住了。
  
  「人家是世界著名的鋼琴家,有錢有地位,可以讓幽過的像女皇一樣。」左靜又轉過頭來看左幽,「你蠻厲害的哦,竟然真的讓他服服帖帖的和你結婚,小瞧你了。」
  
  「左靜!」媽媽低吼一聲,責備的瞪著她,「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左幽是你姐姐。」
  
  左幽咬著唇,心揪著。她知道左靜自小就妒忌他,在搶走了她珍貴的初戀後,左靜竟然還不知足。外人傷她也就罷了,家人也這樣,怎不心寒?
  
  邁森不懂中文,誰講話他就專注的看著誰的唇,他看到左幽的臉色發白,,他冷漠的斜睨著那張與左幽一摸一樣現在卻扭曲著面容的左靜,「幽!」他低頭,把左右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著,關愛的情意在眼底泛上。「要出去透透氣嗎?」
  
  「不,陪媽媽吃晚飯,我們就回去。邁森,我等不及和你去奧地利了。」她苦笑的傾傾嘴角,沒漏掉姚旭心痛如割的凝視。
  
  今天,所有的人都應該放心了吧,她把自己嫁了,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障礙了。
  
  「還有兩天,我們就走!」邁森貼面的吻了下的臉頰。其他三人震愕的看著他們,左幽臉不自然的紅了。
  
  「西方人的肢體語言比較豐富。」左幽忙解釋,心中卻窩心邁森的配合,看向邁森的眼神不禁放柔了。事實,他們現在也是親密愛人,邁森理所當然的入住她的公寓,和她廝纏每一個長夜。
  
  她在他懷中顫抖、嚶嚀時,她有種錯覺,他是珍愛她的。當他輕吻她時,就像在溫柔的舐傷口,肉體上的,心靈上的。她流著汗,也流著淚,任他潛進她的身體,她躲在他的懷中,忘記了自己的不幸和痛苦,身體撫慰身體,她抱著他,兩個人化成一隻匙羹,再也分不開。
  
  做愛之後,他有時會為她下床熱牛奶,會逗她笑,她情不自禁對他撒一下嬌。熄了燈,兩個人會說一會悄悄話。
  
  幾天的時間,邁森填補了她所有的空白,改變了她所有的習慣,就連她的心都不得不挪出一個位置給他,她被他拉著走,追趕著他的腳步,被他催促著接受他,顧不得想這想那。
  
  「不用在我們面前秀恩愛,知道你吊了個金龜婿,要不要我露出羨慕的表情配合一下?」左靜不屑的聳聳肩,嘲諷的撅起嘴。
  
  「左靜,夠了!」這次吼叫的人是姚旭。「左幽是你姐姐,馬上要嫁到國外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不知道嗎?」
  
  左靜眉一挑,「我就不知道,怎麼了,她是去享福,又不是去受苦,她嫁給了一個比你優秀百倍的男人,你心裡不痛快,對我吼什麼。幾年不見又怎麼樣,被思念煎熬的人是你,不是我……」
  
  「啪!」一記震耳的響聲讓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媽媽舉著手,憤怒的想繼續另一掌,左幽紅著眼拉住。「媽媽,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左靜有身孕,你不能傷著她。」
  
  「我以前都以為你笑,不懂事,處處護著你,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一個人。當年,你做出那種沒有人倫、兩指的無恥事,我和你爸爸、你姐姐都嚥下了,而你卻一點都不知悔改,你還要怎樣?姚旭,離婚吧,孩子生下來我來養,你犯不著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媽媽大口的喘著氣,心灰意冷的別過頭去,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滾下。
  
  左靜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媽媽,呆住了。姚旭抿著唇,不發一言。邁森眨眨眼,不懂又能發生了什麼事。
  
  「媽,我是不是你的女兒?你怎麼這樣偏心?」左靜哭出了聲,「你把左幽生的那麼優秀,而我卻這麼笨,永遠都是她的陪襯,公平嗎?」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自己不努力,從小就只顧貪玩,談戀愛,幽比你多付出多少,你看不見?」媽媽氣得身子直發顫,「姚旭是你的丈夫,那麼包容你,你不知足,還去羞辱他,你是人嗎?」
  
  左靜嚶嚶的哭著,幽怨又委屈,好像眾人都在欺負她。好好的一場見面,就這樣攪黃了,媽媽拖著左靜,匆匆的走了,出門時,看都沒看邁森一眼。姚旭臉鐵青著,隱忍讓他也沒了多少風度。
  
  「祝福你們,至少要比我過的幸福。」他握著左幽的手,說。
  
  左幽無言的看著他,久久才點了點頭。她知道姚旭的痛不比她輕,但她沒辦法幫他,連同情都不能有。
  
  「幽,你妹妹和你指尖是不是有過結?」在車上,邁森眼中閃著疑惑。
  
  左幽淺然一笑,堅持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其實很簡單,我的妹夫是我喜歡了十一年的初戀男友,有一天,他錯把妹妹當成了我,他們上了床……」她淡然的口吻,像在講漠不相關的故事。
  
  邁森白著臉凝視她,心慼慼的。
  
  「你分得清我和左靜嗎?」她開玩笑的問。
  
  他用一記深吻回答了她的問題。
  
  ……
  
  「明天,我要結婚了。」左幽請蘇雯到一家以牛排聞名的西餐廳吃晚飯。
  
  蘇雯啜一口高腳杯中的香檳,驚駭的抬起眼,差點沒嗆著。「和誰?大街上拉來的?」
  
  「你是,是他撞上我的。」
  
  「有這好事,我怎麼沒遇著?你開玩笑的吧,我現在想啊,結不結婚都無所謂,單身也有單身的好處,像我們現在晚上出來喝喝酒、唱唱歌、泡泡吧,也很自在。真的有男友,還不被管的死死的。要是結了婚,那更是死灰了,連看帥哥的機會都沒有。」
  
  左幽昂起下巴,抿嘴一笑,「我是說真格的,明天我要結婚了,在教堂,是神父主持婚禮,很簡單,你去陪我,好不好?後天我就要出國。以後,陪你喝酒的機會也不知有沒有了。」
  
  蘇雯僵住,驚愕的瞪著左幽,「你說真的?你……真的要嫁人?外國男人?」
  
  「嗯,你也認識的,是邁森。」
  
  蘇雯咬住唇,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左幽的,「沒發熱啊!」她掏掏耳朵,「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明天早晨九點,到西郊的教堂來參加我和邁森的婚禮。」左幽嗔她一眼,有些傷感、不捨和留戀。「對不起,蘇雯,我要扔下你了,你……不要貪玩,用我媽的話講,遇到差不多的男人,就成家吧!一個人過,太辛苦了。」
  
  蘇雯倒抽一口涼氣,拍拍心口,「幽,你何時和邁森扯上關係的?」
  
  左幽笑而不答。
  
  「好,跳過這個問題。我問你,不是說遇到不錯的男人就嫁,這個邁森,不是不錯,而是超超超好的最高級,你連首歌都哼不全,和他怎麼交流?如果是這樣,我明天嫁裴勇俊好了。」
  
  「邁森再好,也就是一個男人,我是女人,結婚有什麼奇怪的嗎?」
  
  「關鍵是這個男人太優秀,他屬於全世界愛好古典音樂的女人。你有自信鎖住他的心,沒有一點壓力?幽,優秀的男人是用作來欣賞的,不是拿來做老公的。你要知道多少女人會和你的老公意淫,夜裡當做假象的性夥伴。你能受得了?」
  
  「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反正我決定了。不要打擊我好不好,說起來我也嫁的不錯,你不要妒忌。」
  
  「我妒忌?」蘇雯陡然提高了音量,慌的左幽忙摀住她的嘴,「小聲點。」
  
  「我是在可憐你,怕你日後後悔,你不知吃了什麼迷藥,竟然嫁給那個男人?」蘇雯受不了的嘖嘴。
  
  「我有勇氣呀!」左幽輕笑。
  
  「你辭職了?」
  
  「嗯,副總本來讓我做到年末,聽說我要結婚去國外居住,就同意了,我公寓也退租了,我現在住在夢想琴園。」
  
  「你家裡也同意了?」
  
  左幽歎了口氣,「我媽媽有點捨不得,呵,左靜也像看不慣邁森,冷嘲熱諷的,不過,我不在意,我非走不可了。」
  
  「幽!」蘇雯握起她的手誠摯的說,「一定要這樣做嗎?我總覺得太草率,我怕你又栽個大跟頭。你要是在奧地利受了委屈,給我打電話,我可飛不過去。」
  
  「不會,邁森他很愛我,對我……是一見鍾情,是他執意要帶我走的。」左幽臉上莫名飛上紅暈,為編造的謊言。
  
  蘇雯端詳著她的臉,眼中泛起熱霧,「是嗎?俞俊在奧地利呢,他會保佑你的。」
  
  「嗯!」左幽端起酒杯,「不說了,我們喝酒,不醉不歸。」
  
  淚眼對離情,兩人一仰頸,喝光了杯中的酒。
  
  ……
  
  左幽坐在琴凳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單指敲著琴鍵,邁森被漢斯喊出去有事了。
  
  今天早晨她和邁森在教堂裡向耶穌宣誓成為夫妻,婚禮很簡單,也很隱秘。邁森這邊只有漢斯和一個助手,她那邊有爸爸、媽媽、左靜和姚旭、蘇雯,裴凌帆也來了,不知誰告訴他的。邁森居然準備了戒指、鮮花,雖說是一個草率、寒酸的婚禮,可是她覺得很神聖,在她先後所愛的兩個男人的目光注視下,她站在聖壇前,承諾好好的做邁森的妻子。
  
  裴凌帆送給她一個白金的鑰匙掛墜的手鏈,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回琴園的路上,她收到肖白的一個短信,就一個大大的笑臉。
  
  媽媽想在她出國前好好陪她,她拒絕了,怕自己失態的在媽媽面前痛苦,她要媽媽看著她幸福的上飛機,要讓媽媽相信她真的嫁的很好,很心安。
  
  「左小姐!」漢斯站在門邊敲敲門。
  
  「請進!」左幽起身,把漢斯讓到沙發上,「邁森呢?」
  
  「他和院長和教師開個會,過一會才回來。」漢斯看了她一眼,揉揉額角,悻然一笑,「你和邁森的婚事太突然了,我到現在都覺得像是個夢。」
  
  左幽羞赧的低下頭,「確實很突然,我也意外。」
  
  「左小姐,我這個問題有點晚,飢餓時我還是想問,這樁婚事,你又好好考慮過嗎?」漢斯撓下頭,凝視著左幽。
  
  「嗯,我考慮過才接受邁森的求婚。」左幽假裝冷靜,謹慎的回答。
  
  「邁森雖然名聞天下,但他一直生活在音樂的世界裡,並不是很會與人相處,呵,說穿了,他不是太懂世間的複雜。現在,他雖然又重新攀上了一個高峰,可是還不夠,他仍要努力,我一直希望他能和一個在音樂上對他有所幫助的人成婚,對不起,我有點直白,印象中左小姐似乎不懂音樂。」漢斯抬起了眼,詢問的看向左幽。
  
  「對,我連五線譜都看不懂。漢斯先生,你實話實說吧,你在擔心什麼?」左幽很冷靜的問。
  
  漢斯詫異左幽的直接,猶豫了一會,訕訕的笑道,「也許我的擔心有點多餘,我怕邁森成為別人的笑料,有些樂評家會拿你來說事。邁森很驕傲,連不會欣賞古典音樂的某些音樂人都不能包容,卻娶了個臉音符都看不懂的亞洲女子,這是件歐洲讓音樂界很吃驚的事。我現在明白了當初邁森為什麼要給你一件琴房讓你來練琴,他心裡一定考慮到今天,想把你拉升到和他一個程度。」
  
  那她豈不是音樂史上空前絕響的一個奇跡,幾個月和邁森一個程度,天大的笑話!左幽心中冷笑,漢斯轉這個大圈子幹嗎,直接說她的平庸配不上邁森的高雅好了,什麼亞洲、歐洲的,歐洲人能又多尊貴,真是自大。
  
  「漢斯先生的擔心有點太晚也有點多餘,我永遠都不會讓邁森成為別人的笑料。」左幽不客氣的說,「我和邁森的婚事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意義。」
  
  「呃?」漢斯不解的聳聳肩。
  
  「對不起,失陪。」左幽漠然的點點頭,抬腳上樓。幸好她不愛邁森,不然今天又是一次創傷。
  
  到奧地利,她能幹嗎呢?也許可以教中文,現在全世界興起中國熱,中文很吃香的,不然去參觀洗盤子。奧地利像她的第二個故國,在那裡,她不會有多陌生的,路在腳下,一定有辦法活下去的。
  
  「一個人站在窗邊想什麼,我的新娘?」腰被一雙長臂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閉上眼,嗅著邁森身上淡淡的體香,有咖啡味,有薄荷味,還有令人迷醉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在想奧地利。」她仰起頭,承接他灼熱的吻。
  
  「東歐現在是一片冰天雪地了,我已經打電話回去,讓家裡的幫工幫你準備一切。」
  
  「你的家不會是個城堡吧!」她開玩笑的問。
  
  「不,就是簡單的寓所,我不會收拾房間,只要求琴房是一流的,其他的我都不太講究。不過,有你之後,我們以後再以後再換大的房間。」他溫柔的吻著她的耳朵,然後移向臉頰,慢慢貼上她的唇,深深的與她融合。
  
  她閉上眼,專心的享受著他的深吻。
  
  窗外,寒霧輕起。
  
  淡淡的、迷離的。
  
  向四處飄飛。
  
  像她不知的命運。
  
  明天,明天又是什麼樣的開始呢?
  
  二十八章 ,七年之癢(一)
  
  沒有婚紗,沒有禮賓,若不是手上的戒指,左幽才找到那麼一點結婚的感覺。
  
  結婚了,終於結婚了,和別的關注她的人一樣,她鬆了口氣,似乎對家人,對曾經喜歡過她的人,她盡了應盡的義務。從此,天馬行空,她再也不會成為別人的阻擋。何況,她嫁得這麼好呀!
  
  左幽微微閉眼,嘴角勾起苦澀的微笑。
  
  從北京飛往維也納的班機,已經在停機坪上等候,旅客陸續上機。左幽向送行的媽媽和姚旭揮揮手,走進登機走廊。漢斯在北京還有點事,不與他們同行,邁森被幾位空勤人員認出,被請求留下合個影。她從他身邊翩然走過,裝著和他不認識般。
  
  邁森藍眸不悅地瞇起,追著她的背影,合影時笑容都僵著。
  
  班機差不多全滿。狹窄的甬道上,擠了幾個還在努力把隨行行李塞進頭頂的箱子的旅客。左幽太熟悉這種情景了,公司為了節省費用,陪團出國時,翻譯也會兼一些後勤的工作,她一般是負責清點人員、打運行李,與海關交涉。坐一趟飛機,累得整個人都像散了架。
  
  「小姐,需要我幫忙嗎?」空中小姐看到她在發愣。
  
  「哦,我在找我的位置。」她把登記卡遞給空中小姐。
  
  「你的位置是頭等艙,這邊是經濟艙。這邊請!」空中小姐抿嘴一笑,以為她是第一次坐飛機,
  
  「是嗎?」左幽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卻是第一次坐頭等艙,似乎兩個艙之間的票價相差很大。機票是漢斯定的,她不太清楚。
  
  邁森明明走在她後面,卻比她早到,坐在寬大座椅上,陰鷙的眼眸燃燒著熾焰。「我……以為是要從經濟艙過來。」她糾緊大衣,解釋著。
  
  「哦,」他深沉瞟向她,起身幫她脫去大衣,遞給一邊目瞪口呆的空中小姐,「我以為你是嫌我和你走一起丟你的臉呢!」
  
  心一驚,左幽隨著他坐下,「怎麼可能的事!我丟你的臉還差不多。」
  
  「把剛才的話具體描述一遍。」邁森投來威脅的一瞥,然後優雅地對空中小姐頷首,示意暫時不需要服務,給他和左幽一個獨處的空間。
  
  空中小姐禮貌地拉上與經濟艙相隔的簾子,退了出去。
  
  左幽吞嚥了一下,咬著唇說:「我們是該談談具體的事了。」
  
  「好,從北京到維也納夠遠的,足夠我們談了。你說,我聽!」一記令人凍到腳底的凌厲目光,讓左幽一悸。
  
  「邁森,我很感謝你在北京為我做的一切。現在我們離開北京了,我不能再麻煩你。到了維也納之後,我先找家青年旅館住下,然後開始找工作。你方便的時候和我聯繫,我們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她一口氣把心中的話全部說出。是她向他請求要結婚,承諾到了奧地利就解除關係,她要食而有信。
  
  邁森一聽心火突地竄起,黝黑的眼瞳燃燒著烈火直射向她,臉上的表情瞬息千變,克制心中因她疏離的火氣,「你利用完我,就一腳把我踢開了嗎?」
  
  「什麼?」她驚訝無比的直眨眼,他怎麼會這樣理解。
  
  他的一個動作趨近,兩手環抱住她的腰,兩個人呼息咫尺,相望的眼眸仿似可以穿透對方內心,世界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
  
  過了漫長的五秒,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舌頭。「邁森,我不是利用你,是請你幫忙的,那些都是我們先前說好的。呵,若不是情況特殊,我怎麼可能嫁給你呢?」看到他霎時轉為冰凍的眼眸,她停住口,這話說得害他誤解了?
  
  但,為時已晚,邁森堅持要知道:「為什麼沒有可能?」
  
  「我……我們之間差距大呀,沒有共同語言,不同國度……」她支吾道。
  
  「你隨我入了奧地利國籍,不就是同一個國度?你會說德語,這不是共同語言嗎?」他突然怒吼,「你想說的是你不愛我,你和我結婚只是為堵別人之口,讓別人信服,所以你等不及要離婚,和我不要扯上任何關係。你愛的人都已結婚,你等一百年,也等不到了。你……」他好像不知如何繼續,煩躁地狠狠地瞪她。
  
  「我知道我等不到了,才走得遠遠的。」她抖顫激烈地試圖推開他,驚惶地潤澤乾渴的唇,「我……不為任何一個人,我就是想一個人好好地生活。邁森,你為我做得已經很多……」
  
  「包括陪你上床嗎?」他冰冷的語氣聽起來好危險。
  
  左幽倏地睜大眼,繃緊的額骨掠過一道紅,「我……」才一開口,他突然抬起的眼,又令她閉了口。
  
  「你腦子裡到底裝得是什麼,我說過要帶你回奧地利的,你以為那是夢囈嗎?和你結婚,我不是幫你的忙,我也是為自己。」他暴戾地蹙眉。
  
  睫毛的擺動,是她臉上唯一的變化,雲裡霧裡,她不知道邁森在講什麼。
  
  邁森一聳肩,「帶你回奧地利,我當然會對你負責。」意味深長地望她一眼,「不然我也不會和你上床,也不會答應和你結婚。在一起的這幾天,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你不會很快就厭倦我了吧?」
  
  左幽羞澀地別過臉去,臉上越來越濃的緋紅出賣了她,心撲通撲通撲通地加速、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機艙外,大片大片的陽光從窗中射進來,四處晃蕩地撒在她的肩上,邁森突然攫住漂移的光影,俯身印上驚訝微張的櫻唇,她愕然一愣,隨即被他熱烈的吮吻淹沒意志……
  
  很久,邁森緩緩抽身,滿意環住虛脫無力攀附在他懷中的左幽,「那些傻話以後不准再提,我會生氣的。幽,」修長的手突然撫在她的小腹上,他湊近她耳邊,啞聲說,「說不定這裡已經悄悄住著一個小天使了,害你沒睡好的那幾夜,我們什麼措施都沒做,是不是?」
  
  「天!」左幽臉色忽地轉白,好像是真的,她的公寓裡沒有避孕用具,邁森也不會隨身攜帶,第一晚太突然了,措不及防,她顧了想這想那,就是沒想到避孕,後面幾晚,她腦中也連這個念頭閃都沒閃一下,說真的,在邁森的激情引領下,她被動地享受著男女間的甜蜜,根本沒想過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事情有些複雜了,她說起來都是熟女了,可她沒有經驗呀,邁森呢,邁森也沒有嗎?難道這些事必須要女方來準備,對,對,女子要學會保護自己的。她太笨,太傻,如果有了孩子怎麼辦,原本簡單的事那就變得嚴重了。不是她不想生孩子,而是她怕自己養活不了孩子。她現在都不知漂向哪了,有了孩子怎麼辦?淚水泫然滾下,她像被燙灼似的掙脫邁森的手,淚眼望他,嘴唇顫抖。
  
  「你怎麼補提醒我?」她可憐兮兮地問。
  
  「你討厭小孩子。」
  
  她直搖頭,「不是,是我還沒做好做媽媽的準備,我沒有能力給孩子安定的環境,我現在……不能要孩子。」她咬緊唇,掐住手心不讓淚水氾濫。
  
  邁森如雨雷擊的腦袋一片轟然,雙唇緊抿,「如果有了,你想拿掉?」
  
  「不然又能怎麼辦?」
  
  邁森神情陰鬱地盯著她,「你在懷疑我的能力?我養不活自己的太太和孩子?」
  
  左幽訝然抬眼。
  
  「我們都結婚了,有了孩子,你和孩子當然是我的責任。雖然不能像皇室那些過得奢侈,但也不會差多少,你想怎麼揮霍,我都是能承受的。孩子出生後的成長費用、教育費用,我都會準備好的。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不是一懷孕孩子就要出生,花九個月時間,你總該會做好準媽媽的準備吧!」
  
  她很感謝邁森講的這一番話,如果有了孩子,他會肩負起他的責任,會給孩子一個舒適的環境成長。聽他這一說,她心裡的不安稍平靜了點。
  
  「好的,邁森,但是如果沒有孩子,我們就像以前說的那樣,好嗎?」邁森是舉世聞名的鋼琴家,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職員,不是她自卑,是他們真的不合適,她非常清楚這一點。邁森要對她負責,她不能真的讓自己成了他的責任,那樣真是利用他,成了他的麻煩。她一定可以自立的。
  
  「三個月後再說吧!」邁森幽幽地說,把她重新抱到懷中,「躺下睡會,飛機要飛行很長時間呢!」
  
  她知道幾百個人關在一個小機艙裡是多麼難受,到了維也納,還得倒時差,現在補會眠,下飛機時才會有精神。「嗯!」她輕輕點頭,從頭頂的櫃子上拿下薄毯,邁森往座椅邊上坐坐,「躺這邊!」他怕怕大腿。
  
  「人家會看見的。」左幽也不理解自己矛盾的心理和舉止,嘴上說著要和邁森分開,可是兩個人親密得像蜜戀中的戀人。這到底算什麼?她怕自己沉淪於邁森的這種寵溺中,陷得深後成了習慣,分開時,會很失落。她在這方面經驗很足。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邁森斜了她一眼,拉著她躺在他腿上,替她蓋上薄毯,「睡吧,我也瞇一會。」手自然地擱在她胸前,十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
  
  左幽紅著臉,握住他的手,唇撒嬌地嘟起,含羞閉上眼。邁森壞壞一笑,放她補眠。
  
  好一會,他聽到了她輕輕的睡熟的聲音,邁森緩緩睜開眼,呼吸凝神,指腹溫柔地撫著她白皙的臉頰,「是你少根筋呢,還是我表現得不夠好,為什麼我們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小傻瓜,明明是被我鎖住了,還想跑,跑哪去?你沒有選擇的,除了愛我一條路。」
  
  睡夢中的左幽,微微彎起唇角,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屬於女孩的天真竟還完整地存在。
  
  「希望你是夢到我了!」邁森低聲喃道,沖掀簾進來的空中小姐輕輕擺手,抱起左幽,擁得更緊更緊!
  
  飛機到達維也納時是凌晨,維也納漫天的大雪,路燈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銀白,煩擾塵世被白雪覆蓋,留下的只有寂靜。
  
  邁森的助手來接他們的,這個助手上次陪邁森一同去北京,和左幽有點熟,左幽德語說得又特流利,彼此倒一點都不生疏。
  
  助手告訴邁森新年音樂會專場的時間安排,就在新年後的第二天。
  
  「唉,又要瘋狂練琴、背譜了。」邁森無奈歎息一聲,健壯的手臂自後方環住左幽,「幽,對不起,不能多多陪你了。等音樂會結束,我們去夏威夷度蜜月,好不好?」
  
  左幽眼珠轉了轉,度蜜月?她沒想過這件事,夏威夷好像不講德語。「我英語不……太行。」她溫婉地一笑,邁森是在開玩笑吧!
  
  「我行呀!」邁森溫柔地一笑,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把玩。「就這樣說定了。」
  
  她笑笑,不回應。
  
  邁森的寓所在內城,一幢巴洛克式的古雅的大樓內。壁爐熊熊燃燒的柴火,零星迸出受熱爆裂聲,掛滿聖誕飾品的聖誕樹瑩燈閃爍,溫馨喜樂的氣氛飄浮在空氣中,隱約聽見……廚房收音機傳來的聖誕歌曲。
  
  今天是二十三號,明天是平安夜,左幽愕然醒悟。這是西方最重要的節日,她居然忘了。
  
  「邁森先生!」一個大大的嗓門從廚房裡送過來,隨之出現的是一個粗壯的黑人婦女,手中端著冒著熱氣的兩杯奶茶。
  
  「勞娜太太,這是我的太太幽。」邁森攬住左幽的肩,笑著向黑人婦女介紹。
  
  「歡迎你回家!」勞娜從懷中搶過左幽,大笑地抱起在屋中旋了幾轉,嚇得左幽驚叫不已。
  
  「呵,勞娜太太的基因裡有非洲熱情奔放的情愫,你要習慣她的熱情。」邁森笑著抱過左幽,左幽轉得一張臉都白了。「勞娜太太做得一手地道的奧地利菜,茶也煮的好,來,喝喝!」
  
  「我頭暈!」左幽按住心口,心仍在急促地跳著。
  
  「幽太嬌弱了,不像達琳娜小姐,她喜歡我的這種方式,啊,對不起,幽,我沒別的意思。」勞娜看到邁森使過來的眼色,忙掩住口。
  
  「沒關係。」左幽倚在沙發上,稍微好受了點。
  
  勞娜訕訕地笑著,走向廚房,邁森跟了進去。
  
  「達琳娜小姐前幾天過來給你送聖誕禮物,哭得很可憐。」左幽聽到勞娜壓低了嗓音對邁森說。
  
  她扶著沙發站起身,尋找臥室是哪一間,在飛機上睡了好幾個小時,怎麼還這麼困?
  
  這間,和夢想琴院佈置風格一樣,地道的英倫風情。左幽走向豎著四根床柱的古典大床,緩緩放平身子。
  
  「又困了?」邁森走了進來,俯下身,用他新冒出的鬍渣的下顎磨蹭她的耳畔。
  
  她輕笑掙扎,「不要,癢……」
  
  「這裡呢!」邁森修長的十指不安分地探進她的毛衣內,充滿柔情眸光的眼鎖住她的眸。
  
  「邁森,不可以!」她一下緊張起來,如果沒有懷孕,那從現在就要杜絕親密接觸。
  
  他流露情緒的眼睛突然一怔,咬住她的耳,「你不知道拒絕新婚裡的丈夫是觸犯法律的嗎?」
  
  她無法反駁,身子在他的撫摸下開始發熱、發燙,已經習慣地偎向他的懷中,手勾住他的脖子,「那……家裡有避孕的用具嗎?」她嬌羞地問。
  
  「我不喜歡被束縛。」他繼續輕撫她的身體。
  
  「我……我來!」她結結巴巴地撐著理智回答。
  
  「不准。我喜歡這樣……」邁森說著,狠狠逼上來,急促地替她除衣。
  
  「邁森,邁森……會懷孕的。」她哆嗦著提醒,可是連她都聽出自己的聲音是多麼的沒有說服力。他們已在情慾的邊緣,兩個人都無法控制,也沒法子叫對方住手。
  
  「懷孕更好!」邁森嘟噥著,溫柔地替她撥開黏在嘴角上的髮絲,深入她的身體。
  
  左幽渾身一陣陣的痙攣著,那歡樂、甜蜜,與曾失去過的痛楚,都被邁森一雙大手揉著,揉得她如癡如狂。
  
  邁森笑了,俯吻著她的嘴唇,用力吮吸著,一滴斗大的汗珠掉落在她的心口,濕潤而柔軟,一直滑到她的臍眼。在那個地方,她能感覺到他在她身體裡面。
  
  她突然有種感動,抓住他的胳膊:「你……」她好想問邁森除了責任之外,對她有沒有別的感覺,可是她不敢問,有與沒有,都讓她害怕。
  
  「我……好……愛……好愛你,幽!」邁森微笑著,合上眼睛,將自己推向了她。
  
  男人在床上說愛一個女人時,千萬不能理解成事心靈上的愛,這時,所指的一定是肉體之愛,是對身下女人的一個尊重。蘇雯曾經這樣說過,哪怕和一個牛郎上床,他也會說愛你。
  
  左幽也合上了眼睛。當她投進那片黑暗的世界,她幸福地迎向他在她肚裡千百次迴盪,她不想再貪求別的了。她哭了,眼睛濕潤而模糊。
  
  邁森睜開眼,吮吸她的舌頭,吻去她的眼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很溫柔,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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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 16:34:29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章 ,七年之癢(一)
  
  沒有婚紗,沒有禮賓,若不是手上的戒指,左幽才找到那麼一點結婚的感覺。
  
  結婚了,終於結婚了,和別的關注她的人一樣,她鬆了口氣,似乎對家人,對曾經喜歡過她的人,她盡了應盡的義務。從此,天馬行空,她再也不會成為別人的阻擋。何況,她嫁得這麼好呀!
  
  左幽微微閉眼,嘴角勾起苦澀的微笑。
  
  從北京飛往維也納的班機,已經在停機坪上等候,旅客陸續上機。左幽向送行的媽媽和姚旭揮揮手,走進登機走廊。漢斯在北京還有點事,不與他們同行,邁森被幾位空勤人員認出,被請求留下合個影。她從他身邊翩然走過,裝著和他不認識般。
  
  邁森藍眸不悅地瞇起,追著她的背影,合影時笑容都僵著。
  
  班機差不多全滿。狹窄的甬道上,擠了幾個還在努力把隨行行李塞進頭頂的箱子的旅客。左幽太熟悉這種情景了,公司為了節省費用,陪團出國時,翻譯也會兼一些後勤的工作,她一般是負責清點人員、打運行李,與海關交涉。坐一趟飛機,累得整個人都像散了架。
  
  「小姐,需要我幫忙嗎?」空中小姐看到她在發愣。
  
  「哦,我在找我的位置。」她把登記卡遞給空中小姐。
  
  「你的位置是頭等艙,這邊是經濟艙。這邊請!」空中小姐抿嘴一笑,以為她是第一次坐飛機,
  
  「是嗎?」左幽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卻是第一次坐頭等艙,似乎兩個艙之間的票價相差很大。機票是漢斯定的,她不太清楚。
  
  邁森明明走在她後面,卻比她早到,坐在寬大座椅上,陰鷙的眼眸燃燒著熾焰。「我……以為是要從經濟艙過來。」她糾緊大衣,解釋著。
  
  「哦,」他深沉瞟向她,起身幫她脫去大衣,遞給一邊目瞪口呆的空中小姐,「我以為你是嫌我和你走一起丟你的臉呢!」
  
  心一驚,左幽隨著他坐下,「怎麼可能的事!我丟你的臉還差不多。」
  
  「把剛才的話具體描述一遍。」邁森投來威脅的一瞥,然後優雅地對空中小姐頷首,示意暫時不需要服務,給他和左幽一個獨處的空間。
  
  空中小姐禮貌地拉上與經濟艙相隔的簾子,退了出去。
  
  左幽吞嚥了一下,咬著唇說:「我們是該談談具體的事了。」
  
  「好,從北京到維也納夠遠的,足夠我們談了。你說,我聽!」一記令人凍到腳底的凌厲目光,讓左幽一悸。
  
  「邁森,我很感謝你在北京為我做的一切。現在我們離開北京了,我不能再麻煩你。到了維也納之後,我先找家青年旅館住下,然後開始找工作。你方便的時候和我聯繫,我們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她一口氣把心中的話全部說出。是她向他請求要結婚,承諾到了奧地利就解除關係,她要食而有信。
  
  邁森一聽心火突地竄起,黝黑的眼瞳燃燒著烈火直射向她,臉上的表情瞬息千變,克制心中因她疏離的火氣,「你利用完我,就一腳把我踢開了嗎?」
  
  「什麼?」她驚訝無比的直眨眼,他怎麼會這樣理解。
  
  他的一個動作趨近,兩手環抱住她的腰,兩個人呼息咫尺,相望的眼眸仿似可以穿透對方內心,世界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
  
  過了漫長的五秒,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舌頭。「邁森,我不是利用你,是請你幫忙的,那些都是我們先前說好的。呵,若不是情況特殊,我怎麼可能嫁給你呢?」看到他霎時轉為冰凍的眼眸,她停住口,這話說得害他誤解了?
  
  但,為時已晚,邁森堅持要知道:「為什麼沒有可能?」
  
  「我……我們之間差距大呀,沒有共同語言,不同國度……」她支吾道。
  
  「你隨我入了奧地利國籍,不就是同一個國度?你會說德語,這不是共同語言嗎?」他突然怒吼,「你想說的是你不愛我,你和我結婚只是為堵別人之口,讓別人信服,所以你等不及要離婚,和我不要扯上任何關係。你愛的人都已結婚,你等一百年,也等不到了。你……」他好像不知如何繼續,煩躁地狠狠地瞪她。
  
  「我知道我等不到了,才走得遠遠的。」她抖顫激烈地試圖推開他,驚惶地潤澤乾渴的唇,「我……不為任何一個人,我就是想一個人好好地生活。邁森,你為我做得已經很多……」
  
  「包括陪你上床嗎?」他冰冷的語氣聽起來好危險。
  
  左幽倏地睜大眼,繃緊的額骨掠過一道紅,「我……」才一開口,他突然抬起的眼,又令她閉了口。
  
  「你腦子裡到底裝得是什麼,我說過要帶你回奧地利的,你以為那是夢囈嗎?和你結婚,我不是幫你的忙,我也是為自己。」他暴戾地蹙眉。
  
  睫毛的擺動,是她臉上唯一的變化,雲裡霧裡,她不知道邁森在講什麼。
  
  邁森一聳肩,「帶你回奧地利,我當然會對你負責。」意味深長地望她一眼,「不然我也不會和你上床,也不會答應和你結婚。在一起的這幾天,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你不會很快就厭倦我了吧?」
  
  左幽羞澀地別過臉去,臉上越來越濃的緋紅出賣了她,心撲通撲通撲通地加速、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機艙外,大片大片的陽光從窗中射進來,四處晃蕩地撒在她的肩上,邁森突然攫住漂移的光影,俯身印上驚訝微張的櫻唇,她愕然一愣,隨即被他熱烈的吮吻淹沒意志……
  
  很久,邁森緩緩抽身,滿意環住虛脫無力攀附在他懷中的左幽,「那些傻話以後不准再提,我會生氣的。幽,」修長的手突然撫在她的小腹上,他湊近她耳邊,啞聲說,「說不定這裡已經悄悄住著一個小天使了,害你沒睡好的那幾夜,我們什麼措施都沒做,是不是?」
  
  「天!」左幽臉色忽地轉白,好像是真的,她的公寓裡沒有避孕用具,邁森也不會隨身攜帶,第一晚太突然了,措不及防,她顧了想這想那,就是沒想到避孕,後面幾晚,她腦中也連這個念頭閃都沒閃一下,說真的,在邁森的激情引領下,她被動地享受著男女間的甜蜜,根本沒想過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事情有些複雜了,她說起來都是熟女了,可她沒有經驗呀,邁森呢,邁森也沒有嗎?難道這些事必須要女方來準備,對,對,女子要學會保護自己的。她太笨,太傻,如果有了孩子怎麼辦,原本簡單的事那就變得嚴重了。不是她不想生孩子,而是她怕自己養活不了孩子。她現在都不知漂向哪了,有了孩子怎麼辦?淚水泫然滾下,她像被燙灼似的掙脫邁森的手,淚眼望他,嘴唇顫抖。
  
  「你怎麼補提醒我?」她可憐兮兮地問。
  
  「你討厭小孩子。」
  
  她直搖頭,「不是,是我還沒做好做媽媽的準備,我沒有能力給孩子安定的環境,我現在……不能要孩子。」她咬緊唇,掐住手心不讓淚水氾濫。
  
  邁森如雨雷擊的腦袋一片轟然,雙唇緊抿,「如果有了,你想拿掉?」
  
  「不然又能怎麼辦?」
  
  邁森神情陰鬱地盯著她,「你在懷疑我的能力?我養不活自己的太太和孩子?」
  
  左幽訝然抬眼。
  
  「我們都結婚了,有了孩子,你和孩子當然是我的責任。雖然不能像皇室那些過得奢侈,但也不會差多少,你想怎麼揮霍,我都是能承受的。孩子出生後的成長費用、教育費用,我都會準備好的。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不是一懷孕孩子就要出生,花九個月時間,你總該會做好準媽媽的準備吧!」
  
  她很感謝邁森講的這一番話,如果有了孩子,他會肩負起他的責任,會給孩子一個舒適的環境成長。聽他這一說,她心裡的不安稍平靜了點。
  
  「好的,邁森,但是如果沒有孩子,我們就像以前說的那樣,好嗎?」邁森是舉世聞名的鋼琴家,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職員,不是她自卑,是他們真的不合適,她非常清楚這一點。邁森要對她負責,她不能真的讓自己成了他的責任,那樣真是利用他,成了他的麻煩。她一定可以自立的。
  
  「三個月後再說吧!」邁森幽幽地說,把她重新抱到懷中,「躺下睡會,飛機要飛行很長時間呢!」
  
  她知道幾百個人關在一個小機艙裡是多麼難受,到了維也納,還得倒時差,現在補會眠,下飛機時才會有精神。「嗯!」她輕輕點頭,從頭頂的櫃子上拿下薄毯,邁森往座椅邊上坐坐,「躺這邊!」他怕怕大腿。
  
  「人家會看見的。」左幽也不理解自己矛盾的心理和舉止,嘴上說著要和邁森分開,可是兩個人親密得像蜜戀中的戀人。這到底算什麼?她怕自己沉淪於邁森的這種寵溺中,陷得深後成了習慣,分開時,會很失落。她在這方面經驗很足。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邁森斜了她一眼,拉著她躺在他腿上,替她蓋上薄毯,「睡吧,我也瞇一會。」手自然地擱在她胸前,十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
  
  左幽紅著臉,握住他的手,唇撒嬌地嘟起,含羞閉上眼。邁森壞壞一笑,放她補眠。
  
  好一會,他聽到了她輕輕的睡熟的聲音,邁森緩緩睜開眼,呼吸凝神,指腹溫柔地撫著她白皙的臉頰,「是你少根筋呢,還是我表現得不夠好,為什麼我們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小傻瓜,明明是被我鎖住了,還想跑,跑哪去?你沒有選擇的,除了愛我一條路。」
  
  睡夢中的左幽,微微彎起唇角,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屬於女孩的天真竟還完整地存在。
  
  「希望你是夢到我了!」邁森低聲喃道,沖掀簾進來的空中小姐輕輕擺手,抱起左幽,擁得更緊更緊!
  
  飛機到達維也納時是凌晨,維也納漫天的大雪,路燈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銀白,煩擾塵世被白雪覆蓋,留下的只有寂靜。
  
  邁森的助手來接他們的,這個助手上次陪邁森一同去北京,和左幽有點熟,左幽德語說得又特流利,彼此倒一點都不生疏。
  
  助手告訴邁森新年音樂會專場的時間安排,就在新年後的第二天。
  
  「唉,又要瘋狂練琴、背譜了。」邁森無奈歎息一聲,健壯的手臂自後方環住左幽,「幽,對不起,不能多多陪你了。等音樂會結束,我們去夏威夷度蜜月,好不好?」
  
  左幽眼珠轉了轉,度蜜月?她沒想過這件事,夏威夷好像不講德語。「我英語不……太行。」她溫婉地一笑,邁森是在開玩笑吧!
  
  「我行呀!」邁森溫柔地一笑,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把玩。「就這樣說定了。」
  
  她笑笑,不回應。
  
  邁森的寓所在內城,一幢巴洛克式的古雅的大樓內。壁爐熊熊燃燒的柴火,零星迸出受熱爆裂聲,掛滿聖誕飾品的聖誕樹瑩燈閃爍,溫馨喜樂的氣氛飄浮在空氣中,隱約聽見……廚房收音機傳來的聖誕歌曲。
  
  今天是二十三號,明天是平安夜,左幽愕然醒悟。這是西方最重要的節日,她居然忘了。
  
  「邁森先生!」一個大大的嗓門從廚房裡送過來,隨之出現的是一個粗壯的黑人婦女,手中端著冒著熱氣的兩杯奶茶。
  
  「勞娜太太,這是我的太太幽。」邁森攬住左幽的肩,笑著向黑人婦女介紹。
  
  「歡迎你回家!」勞娜從懷中搶過左幽,大笑地抱起在屋中旋了幾轉,嚇得左幽驚叫不已。
  
  「呵,勞娜太太的基因裡有非洲熱情奔放的情愫,你要習慣她的熱情。」邁森笑著抱過左幽,左幽轉得一張臉都白了。「勞娜太太做得一手地道的奧地利菜,茶也煮的好,來,喝喝!」
  
  「我頭暈!」左幽按住心口,心仍在急促地跳著。
  
  「幽太嬌弱了,不像達琳娜小姐,她喜歡我的這種方式,啊,對不起,幽,我沒別的意思。」勞娜看到邁森使過來的眼色,忙掩住口。
  
  「沒關係。」左幽倚在沙發上,稍微好受了點。
  
  勞娜訕訕地笑著,走向廚房,邁森跟了進去。
  
  「達琳娜小姐前幾天過來給你送聖誕禮物,哭得很可憐。」左幽聽到勞娜壓低了嗓音對邁森說。
  
  她扶著沙發站起身,尋找臥室是哪一間,在飛機上睡了好幾個小時,怎麼還這麼困?
  
  這間,和夢想琴院佈置風格一樣,地道的英倫風情。左幽走向豎著四根床柱的古典大床,緩緩放平身子。
  
  「又困了?」邁森走了進來,俯下身,用他新冒出的鬍渣的下顎磨蹭她的耳畔。
  
  她輕笑掙扎,「不要,癢……」
  
  「這裡呢!」邁森修長的十指不安分地探進她的毛衣內,充滿柔情眸光的眼鎖住她的眸。
  
  「邁森,不可以!」她一下緊張起來,如果沒有懷孕,那從現在就要杜絕親密接觸。
  
  他流露情緒的眼睛突然一怔,咬住她的耳,「你不知道拒絕新婚裡的丈夫是觸犯法律的嗎?」
  
  她無法反駁,身子在他的撫摸下開始發熱、發燙,已經習慣地偎向他的懷中,手勾住他的脖子,「那……家裡有避孕的用具嗎?」她嬌羞地問。
  
  「我不喜歡被束縛。」他繼續輕撫她的身體。
  
  「我……我來!」她結結巴巴地撐著理智回答。
  
  「不准。我喜歡這樣……」邁森說著,狠狠逼上來,急促地替她除衣。
  
  「邁森,邁森……會懷孕的。」她哆嗦著提醒,可是連她都聽出自己的聲音是多麼的沒有說服力。他們已在情慾的邊緣,兩個人都無法控制,也沒法子叫對方住手。
  
  「懷孕更好!」邁森嘟噥著,溫柔地替她撥開黏在嘴角上的髮絲,深入她的身體。
  
  左幽渾身一陣陣的痙攣著,那歡樂、甜蜜,與曾失去過的痛楚,都被邁森一雙大手揉著,揉得她如癡如狂。
  
  邁森笑了,俯吻著她的嘴唇,用力吮吸著,一滴斗大的汗珠掉落在她的心口,濕潤而柔軟,一直滑到她的臍眼。在那個地方,她能感覺到他在她身體裡面。
  
  她突然有種感動,抓住他的胳膊:「你……」她好想問邁森除了責任之外,對她有沒有別的感覺,可是她不敢問,有與沒有,都讓她害怕。
  
  「我……好……愛……好愛你,幽!」邁森微笑著,合上眼睛,將自己推向了她。
  
  男人在床上說愛一個女人時,千萬不能理解成事心靈上的愛,這時,所指的一定是肉體之愛,是對身下女人的一個尊重。蘇雯曾經這樣說過,哪怕和一個牛郎上床,他也會說愛你。
  
  左幽也合上了眼睛。當她投進那片黑暗的世界,她幸福地迎向他在她肚裡千百次迴盪,她不想再貪求別的了。她哭了,眼睛濕潤而模糊。
  
  邁森睜開眼,吮吸她的舌頭,吻去她的眼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很溫柔,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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