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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具人下的愛人
李安然最近很無聊,他為了打發時間,甚至開始編蟈蟈籠子,抓了院子裡的蟈蟈放進去,給街上的小孩子們玩。
若萱和方青整天柔情蜜意,方青也不再好好擺攤,兩個人經常相約出去玩。若萱非常非常快活,李安然看著妹妹,就有些羨慕和失落。他蒼老的心,衰老的身體,在他以後的歲月裡,再也不會有青春年少的若萱那般快活。
他年輕的時候,好像也不曾有若萱這麼無拘無束任憑天然的快活。他的快活好像總是帶著約束,忙裡偷閒一般的樣子。連同他新婚,那個面具人還送來株白牡丹,抑制他的歡樂。
李安然舒展身體,歎口氣,今天確實是好天氣。
若萱他們放風箏去了。叫他也去。可是他覺得他在,若萱就不能盡情地談情說愛,也就沒去。
真的就沒有事情做。李安然一向忙慣了,陡然閒下來,非常不適應,想了半天,換了身衣服,去買書。
路過繁華街市,突然看見一處小攤的絹花異常漂亮,三五女子湊在一起選,他不由就停下來,想買上兩朵給若萱。
若萱現在正愛打扮,買給她她一定很開心。他掏錢買了,又有些後悔,若萱現在已經有人給她買這些了,自己做哥哥的,好像不應該搶了人家方青的風頭。
李安然搖頭苦笑,然後看見一身衣服,很漂亮。
他又想買。反正花也買了,連衣服也買一身,妹妹談戀愛,家裡總要給她置辦置辦。
其實他很懷念若萱歡呼著蹭到自己懷裡撒嬌的樣子。女孩子的笑語和動作,細細的軟軟的,讓他的心也軟軟的。可是現在這丫頭,怕是把她嬌羞的柔情和撒嬌的本事,都用到另一個人身上了。
女大不中留。李安然一手掏錢,一手拿衣服,一邊想起這句話。
傍晚若萱和方青回來,歡聲和他打招呼,他們帶回了西街美食堂的包子給李安然,兩個人竟然在外面吃了,李安然還在傻乎乎等著他們吃飯。
李安然吃著包子,若萱發現了房裡的東西,不多時穿出來在李安然面前轉圈,歡聲道,「哥哥這是你給我買的嗎?真漂亮!」
李安然笑,「漂亮嗎,有你方大哥給你買的漂亮嗎?」
李若萱半紅了臉,嬌嗔道,「討厭!你又取笑我!」一轉身鑽進屋裡了。
李安然咬著包子。他還等著若萱開心地撲到他懷裡撒嬌呢,可這死丫頭,連謝也不謝一聲,還說了句討厭。
若萱臉上是白癡般的偷笑,睡不著。
他們的風箏飛得好高。一群孩子跟在他們後面跑。
他們累了,那些孩子一窩蜂來搶他們的風箏,歡呼著前追後趕地跑開。
他們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她倒在方大哥的懷裡。
方大哥摟著她躺下,她就窩在了方大哥的臂彎,聞著他淡淡的體味。
她突然就有一種渴望,渴望方大哥摟得她再緊一點,貼得她再近一點。
方大哥的手撫著她的頭,然後伸過頭,啄住她的唇,吻她。
她閉上眼,靜靜地迷醉。
方大哥偶爾會伸手過去隔著衣服撫摸她的胸。原來斬鳳儀碰她,後來付清流欺負她,她都覺得很噁心,很驚慌。可是方大哥溫柔地摸她,她感覺很美好。
很美好。她甚至想自己變得小小的,鑽進他的衣服裡,癢他,逗他,然後安安靜靜貼著他的心房,一輩子,聽著他的心,溫柔愛寵地跳。她要不捨晝夜地守著,霸道地看著,不許他的心,因為別的女人跳。
平日方大哥吻她,都是淺嘗輒止,可是這次,卻是越吻越深。她的身體,忽而就濕了。
方大哥在她耳邊輕柔地呢喃,他的手溫柔地斂著她的髮,他說,「若萱,你愛我嗎?」
當然愛,可是不想說。接了他的簪子,溫順地被他摟在懷裡熱吻,不愛他愛誰。
方大哥伏在她的頭髮間,深深地埋首,似乎輕輕地歎息。
他的身體半壓在自己身上。她伸手摟住,滿滿地沉甸甸地填滿了自己身心間所有的空隙。
方大哥好像在歎氣。她突然感覺方青像是一個尋求溫暖懷抱的孩子。
一瞬間,她帶著慾望的身體,充滿純淨的幸福還有源自骨子裡的憐惜。
她一定好好對他。哪怕以後他們就這樣過日子,她賣飯,他賣字。都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李若萱胡亂想著,睡不著,起身。方青的房間靜悄悄的,可哥哥的房間還亮著燈,他在看書。
李若萱的心忽而軟了,大概身處幸福的人,看不得別人的悲苦。哥哥他,看著自己整天談情說愛的,他一個人,會寂寞嗎?
她從來沒想這麼多,可是此時看著哥哥夜深挑燈看書,她就突然想起,她光顧著自己幸福,忘了哥哥了。
今天哥哥一定是等著自己和方大哥回來吃飯吧,可是他們在外面吃了。哥哥不肯和他們同去放風箏,也是很知趣的避讓吧,事實上,她也並不是真心想要哥哥和他們一同去的。
李若萱拿起哥哥給她買的衣服,突而就心酸。哥哥疼愛自己,知道現在她愛美,就買衣服買花給她。
可是她自己歡笑著,忘了哥哥。
她喜歡方大哥,將來要嫁給方大哥,他們在一起過日子生孩子,都可以歡歡笑笑的,難道,就讓哥哥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看著她歡笑一輩子。
雖然哥哥頭髮白了,可是,他畢竟,才只有二十八歲。
若萱乖巧了,不再每天在外面跑了。方青也規規矩矩賣字了。兩個人似乎也不經常出去了,吃了晚飯,就湊在一起,和李安然說笑談天。
每天又開始吃若萱精心準備的飯食,她很勤快地打掃房間,洗衣服,看店。偶爾還蹭到李安然身邊,摟著他的脖子和他撒一會兒嬌,還非常慇勤地,大老遠從城南,給他買回三本罕見的古書。
李安然笑。他希望若萱這麼懂事,可又不希望。若真是個不懂事的小麻煩,嫁出去也就嫁出去了,還鬆口氣,可偏偏這麼個懂事的,真的嫁出去,他有多心疼。
他甚至有時候壞壞地想。和自己懂事點沒關係,和方青就不要這麼懂事了好不好。但是事實上,若萱對方青,更是溫柔體貼,百般的柔情蜜意。
若萱大下午趁哥哥不注意跑出去,湊在方青的賣字攤前,她喜歡黏方青。
方青笑意盈盈地拉過她道,「我們出去玩吧,生意不好,不做了。」
李若萱歡盛道,「去哪兒玩?」
方青道,「去雙峰山看夕陽。這個城市裡,垂柳煙波,雙峰並峙,可是好風景。」
李若萱雀躍,方青索性把攤收了。兩個人回了家,李安然靠在籐架下看書,李若萱湊過去,討好地抓著哥哥的胳膊柔聲央求,「哥哥,我們出去玩一會兒,傍晚就回來。」
李安然失笑。彈著若萱額頭道,「這是跟我請假呢。去吧,多玩一會兒,不用著急回來,你們兩個在外面吃吧,上次你們買回來的包子味道不錯,我倒真有點想念。」
李若萱歡呼著,大大擁抱了李安然一下。
夕陽綺麗的色彩。漫天的彩雲。舒爽的風。
方青背靠著岩石,面對著夕陽,懷裡摟坐著若萱。若萱半仰著頭看他,眼睛黑亮亮的,清澈,似乎噙著笑,擠滿亮晶晶的愛慕和幸福。
她竟是這麼美。即便易容後是個容貌普通的孩子,可是這雙眼睛,這麼美。秋水橫波,含情脈脈。
他忍不住吻她。她的唇微微涼,可是舌齒纏綿溫熱。
熱吻之後李若萱在伏在他的腋窩,細細地笑。
讓他有一個錯覺。好像這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屬於另一個人,不是給他的。
他像是一個賊,頂著別人的容顏,偷取人家的幸福。
難道真的,就這樣騙她一輩子。
斬鳳儀越來越不安。
越是愛若萱,越是和她在一起久了,越是看著她單純地傻乎乎地愛自己,他就越難受,是不是真的就這樣騙她一輩子,是不是自己就真的戴著面具過一輩子。
真的就可以瞞住嗎?將來真的成了親,夫妻廝守,親密無間,一張面具就可以掩蓋住所有的秘密?
方青內心泛著苦澀。他抱著若萱溫潤的身體,親近她柔嫩的肌膚,看著她純淨的眼睛,體會著她甜蜜傾心的愛和癡纏,他就覺得,騙她,也是在犯罪。
李若萱在他懷裡溫柔笑著,柔若無骨,抬頭喚他,「方大哥!」
他「嗯」了一聲。
李若萱的小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在他的鼻翼眼角逗留,她盈盈笑著,打趣道,「你的皮膚真是很白呢,比很多女孩子都白。你整天在外面賣字,風吹日曬的,怎麼就不見黑呢?你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將來我們就賣脂粉好了,有你在,一定有好多人來買!」
方青笑著,欺身過去呵若萱的癢,若萱於是叫著,像小兔子一樣胡亂動,笑著求饒。方青摟住她道,「壞丫頭,現在就想利用你相公來做生意!」
李若萱聽了那一聲「相公」,臉微微紅了。她俯首在方青的臂彎,嬌聲道,「方大哥你不要生氣,我有事情瞞著你。我本來,本來不是長成這樣的,我哥哥要我易容成這樣子,怕被人認出來。」
方青笑道,「我知道啊,李若萱不是長成這樣子的,肯定比現在,美好多。」
李若萱狐疑道,「那你,從來不想看看我真正長成什麼樣子嗎?」
這也是她心裡的一個結。她現在的模樣不美,她會很自卑。她真的很想讓自己心愛的人看看自己長的模樣,很想讓他看看自己漂漂亮亮的樣子。哪一個戀愛的少女,不希望自己,真的美若天仙呢?
方青笑道,「沒關係,什麼時候看都是一樣的。娶你的時候再看也不晚,反正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長成什麼樣子,是美還是醜,都沒關係。」
李若萱的心裡一下子暖暖的,她緊緊抱住方青,像一隻柔順邀寵的貓。
方青像是想起來什麼,說道,「差點忘了,我有東西給你,給!」
李若萱狐疑地望著方青舉到手邊的東西,眼睛一下子亮了,驚喜地拿了一粒放在嘴裡,歡聲道,「玫瑰糖?太好吃了!」
方青看著她的吃相,笑。
她伸手餵了方青一粒,玫瑰糖是昂貴的東西,玫瑰紅的色彩,晶瑩剔透如美玉。差不多兩年了,她再也沒機會吃這麼好吃的東西。
方青拿來的不多,還剩了兩顆,若萱寶貝地包起來,要拿回去給哥哥吃。
方青道,「喜歡吃就吃吧,我還有,給哥哥。」
若萱笑,問道,「真的嗎?這很貴的!」
方青點頭笑。若萱打開紙包,一人一粒分吃了。
嘴裡是甜蜜的玫瑰的味道。心裡也是。李若萱依偎在方青懷裡,刮過清爽的風,整個人,都是夕陽玫瑰般,嫣紅的色彩。
她貪婪地皺著鼻子,嗅從唇齒間到心田里,玫瑰糖特有的甜美的清香的味道。愛戀的,幸福的,溫存的味道。
方青猶豫了半晌,最終輕歎道,「其實我也有事瞞你。」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帶著溫柔的笑。
若萱半是沒有回味過來,「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什麼事啊?」
方青道,「我說了,你也不生氣嗎?」
若萱抬頭嬌憨地打量了他半晌,忍不住笑了,復又埋頭在他臂彎裡說道,「說吧,我不生氣。」
方青道,「當真嗎?」
若萱說當真。
方青的嘴角翹起來,輕聲道,「我瞞你我的身世。我,本來不是一個賣字先生。」
若萱釋然道,「我早就知道了。」
方青內心狂喜,「你早就知道了?你哥哥,告訴你了?」
若萱道,「我當然知道了,還用我哥哥告訴!你救了我兩次,武功那麼高,哪裡就會是一個賣字先生。」
方青狂喜的心又跌落下來,循序善誘,「我家,也曾經是,顯赫一時的家族,因為家破,所以隱姓埋名。」
若萱似乎有了些興致,直起身望著方青,看她的樣子還頗有幾分驚喜。
方青突然閉了嘴。他後悔了。
若萱卻是不依,搖著方青道,「你告訴我你家是哪家,說不定我還知道呢!」
方青苦笑道,「你是知道。」
若萱撅著嘴道,「那你快說啊,總不能將來我嫁給你了,卻不知道是嫁給誰家了!」
方青沉默,聽到她說嫁給他,不由就笑了,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若萱昂著頭眼巴巴地等著方青說。
方青柔聲笑道,「那先說好了,我告訴了你,你不許生氣,也不能一掉頭,就不再嫁給我了。」
若萱嬌癡地鑽在他的懷裡,撒嬌道,「你討厭,我也是和你一樣,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家怎麼樣,你原來怎麼樣,我都不介意。」
方青歎氣道,「真的嗎?」
若萱信誓旦旦地點頭,說真的。
方青道,「說過的話不要反悔啊。不管我家怎麼樣,我原來怎麼樣,你都不介意,是不是?」
若萱直點頭,眼神中充滿期待。
方青道,「其實,我們真的是認識的。我,曾經是讓你最討厭,最痛恨的一個人。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是我實在,不忍心再騙你,若萱,……」
方青說著,伸手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若萱看到了一張俊美的,熟悉的臉。她在一瞬間,呆住了,只覺得全身冰冷,經過化妝的臉,似乎也變得煞白。
她幾乎有些倉皇。爬起來踉蹌著後退幾步,駭然地看著斬鳳儀,然後,爆發了!
李安然在月光裡等。這兩個人,也真是太貪玩了。他即便准假,即便他說了多玩一會兒,可也不用這麼晚吧。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茶,覺得餓了。
然後大門被闖開,他剛一出房門,就看見若萱瘋一樣闖進她的房間,然後惡狠狠地朝隨後進院的方青甩出一樣東西,吼道,「我才不要嫁給你,你走!」
竟然是方青給她的玉簪子,方青木然沒有接,玉簪子頹然落在地上。
李安然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
若萱一頭撲在哥哥懷裡,大哭,放肆地大哭。
李安然瞬間明白了發生的事,他心疼地撫著妹妹的背。若萱感知了他的愛撫,哭得越發厲害,幾乎就哽噎住,喘不過氣來。
方青無措道,「哥,我,若萱她……」
若萱聽了,敏感地,一下子從李安然懷裡掙出來,怒而相向,質問李安然道,「他叫你什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李若萱最後就是在吼,李安然無措地不知道怎麼說。
李若萱見哥哥的神情,已然確認,一時間痛極如狂,狠狠地推了李安然一把,大叫道,「連你也瞞我,連你也幫別人騙我!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親哥哥,為什麼每次都和他合夥欺負我!」
李安然被推了一個趔趄。李若萱一聲嘶叫,掉頭跑著衝了出去。
方青欲追而止步,不知所措地望著李安然。李安然對他歎了口氣,抽身追了出去。
李若萱跑得老遠,跑到少人的城牆根上,死命地拳打腳踢。李安然心疼,一把拉住她,她看是李安然,狠狠地推開,罵道,「你還管我幹什麼!你只知道護著你的兄弟,你何時有我這個妹妹啦!」
李安然愧疚地無話。李若萱不理,繼續更加用力地對著城牆拳打腳踢。
李安然上前緊緊抱住。李若萱柔弱地哭了幾聲,轉而氣恨地死命地捶李安然。
李安然任她捶,就是不鬆手。李若萱打得自己的手跳躍地生疼,最後無力地停住,哭著推李安然。
李安然把她用力地摟在懷裡,李若萱繼續打,李安然柔聲道,「別打了,哥哥疼。」
李若萱聽到他喊疼,一下子怔住,然後一把抱住李安然,熱淚橫流。
李安然擁著她,哄勸道,「是哥哥不對,我該打,你先別生氣。」
李若萱哭得更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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