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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天下無病]執子之手 將子拖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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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33:00 |只看該作者
七十章

我們回到客棧的時候白劍飛一行人已經退了房,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留話給我們,走的乾淨利索。宇文睿對此只是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的可惜或者遺憾。而潘人妖則是留了個條子給我們,說是已經動身回雲彌了,叫我們好好享受二人時光。宇文睿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來喜怒,只是那隱隱閃動的奸詐光澤表示了他已經開始算計起了潘人妖,所以我衷心的為潘人妖開始祈禱,不是祈禱他別被整死,而是祈禱他別被整的太過悲慘而死。

潘公子啊,有宇文公子陪你玩著,看來你以後的日子是不會無聊了。

潘人妖回了雲彌,那麼我們也就沒了繼續待在天音城的理由,於是第二日我們便重新上了路,往最後一個地方駛去。我和宇文睿之間還是以前的相處方式,可似乎又有什麼東西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我和他總是這樣,有些東西一直不變,有些東西一直在變。

五天之後我們到了一個偏遠的城裡,彼時我正睡的香甜,任他怎麼搖怎麼晃都不睜眼,宇文睿無奈,只好抱著我下了馬車。我無聲的笑了笑,繼續著我未完的香甜美夢。

醒來時宇文睿正坐在桌邊看著書,手上捻著顆飽滿的葡萄來回把玩,白皙的手指映著熟紫的葡萄分外好看。

我揉了揉眼睛,茫然的叫道:「表哥。」

宇文睿的視線從書上移開,似笑非笑的對我道:「醒了?」

我含糊的「恩」了一聲,下床走到桌邊坐下,熟練的拿起一顆葡萄剝著。

宇文睿單手支著額頭看我,清冷的嗓音道:「你這眼睛裡就只看的到葡萄?」

我將水潤的葡萄往嘴裡塞了進去,任由葡萄的水甜瀰漫了整個口腔,而後滿足的吞下。我吃完後才道:「自然還有表哥,可是表哥天天見,葡萄好久沒見了。」說完又是拿著葡萄剝啊剝,看著薄薄的葡萄皮和果肉完美的分離,心裡溢滿了感動。

葡萄,我想死你了哎喲喂!

宇文睿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你就將我和這葡萄相提並論?」

我舔了舔手指上的葡萄汁,又塞了顆葡萄進嘴,「什麼話呢,表哥怎麼能和葡萄比?」

宇文睿長眸倏地一瞇,危險的看著我。

我嚥了嚥口水,呃,剛才那話好像有些不對勁?我立馬諂媚的接口,道:「表哥可比葡萄美味多了~」

他這才收斂了方纔的不悅,伸手擦去我唇邊的汁水,淡淡道:「見風使舵的不錯。」

我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誠懇的道:「表哥真的比葡萄美味多了。」

宇文睿眸內的笑意如同水暈般一圈一圈的漾開,帶些引誘的道:「你確定?」

我斬釘截鐵,「我確定。」

「你確定,可是我不確定……」他修長的手指曖昧的擦過我的嘴角,伸手一把將我勾到他的懷裡坐定,他長眸含笑,慢悠悠的道:「我們來確定一番可好?」

我剛塞了顆葡萄進嘴,還沒意識到他的意圖時就被溫熱的唇瓣貼上,嘴裡的葡萄咬都沒咬就被另一條柔軟的舌頭勾了過去,我發了狠要搶回屬於自己的果實,奈何那人實在是奸詐的很,總能游刃有餘的嬉戲著卻又東卷西繞的不讓我吃到。一番糾纏下來我已經是氣喘吁吁,可他還是一派悠閒,而且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果斷的伸手,一把推開他貼近的臉,沉痛的哀悼著那顆被搶走的葡萄。

宇文睿細長的狐狸眼滿是笑意,促狹的對我道:「怎麼不繼續搶了?」

我憤憤的看他一眼,道:「不怪我方太愚笨,只怪敵方過狡猾!」

「哈哈哈哈。」宇文睿大笑,俊美的臉龐愈加耀眼,「你倒挺會自我安慰。」

「哼!」我不理他,重新揀了顆葡萄,邊用眼神警告他,再敢和我搶我就把葡萄皮往他臉上摔。

「好了好了,」他寵溺的摸摸我的頭,跟摸小狗似的,「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喜歡吃葡萄。」

我斜他一眼,歲數跟喜歡吃葡萄反衝嗎?

「阿藍。」他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淡笑道:「我們以後種個葡萄園子可好?」

葡萄園?就是那種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葡萄樹,然後每顆樹上掛滿了熟紫色葡萄,抖一抖就有無數晶瑩露珠落下的葡萄園?

我嚥了嚥口水,不自覺的道:「甚好,甚好。」

宇文睿悶笑了幾聲,咬了咬我的耳垂道:「吃貨。」

我側首,瞪著他烏黑的頭髮道:「吃貨不好嗎?」

他抬頭,學著我的語氣道:「甚好,甚好。」他輕勾薄唇,長眸裡曖昧不明,湊近我的耳邊緩緩道:「你吃葡萄,我吃你,不是甚好?」

如此這般,竟惹的我這個不知多久沒紅過臉的人,火辣辣了。

這人……這人……實在是太放肆了!

我剛想回嘴卻被他用食指點了點嘴唇,撫著我散落的頭髮道:「阿藍,我替你綰髮吧。」

我點了點頭,淡笑道:「好。」

一刻鐘後……

要說原先的我是在懷疑宇文睿會不會綰髮,那麼現在的我可以肯定他不會——瞧瞧我頭上這亂糟糟的頭髮,可不就是身後這位俊美公子的傑作?如果他動作不嫻熟表情不自然那也就罷了,可問題是這廝依舊是一派游刃有餘的姿態,臉上見不到半分的窘迫和不自在。我扯了把頭髮,這都什麼世道什麼人啊這。

宇文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警告道:「別動,還沒好。」

我忍住笑意,道:「表哥,我不動,可是什麼時候能好?」

他勾起我的一縷髮絲順勢而下,白皙的手指溫柔的穿過黑髮,最後在髮梢捲了個圈,淡笑道:「日子還長的很,總有一天我會學會。」

我禁不住笑了起來,他說的在理,即使現在不會也總有會的那天,我們還有那麼長的日子要一起過呢。

宇文睿見狀俯身從身後摟住了我,蹭了蹭我的臉頰道:「笑的這般奸詐。」

我沒好氣的看他,拉著他垂下的頭髮一陣猛拽,誰奸詐了,我明明笑的溫柔可親。

一天就這樣打鬧著過去。

第二日醒來時我睜著眼睛還有些迷茫,對著房間裡出現的女子呆呆的看了許久。

反倒是那女子落落大方,笑道:「靈妙兒見過公主。」

我揉了揉眼睛再扯了扯耳朵,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也沒有幻聽,眼前這一身女裝還帶著幾分灑脫的女子可不就是靈妙兒?

「呵呵,公主不認識我了嗎?」靈妙兒遞了塊濕巾給我,「我和公主在宮裡見過面。」

我接過濕巾,瞇起眼睛笑笑,「我記得你,靈芝的妹妹。」以及又一個對宇文睿有意思的女人。

「公主好記性。」

我仔細看了看靈妙兒,只見她烏髮簡單的盤成一個少女髻,長相雖不似一般少女那般嬌媚卻是妍麗中帶著颯爽,另有一番韻味,高挑的身上一襲青色長裙乾淨而樸素,整個人皆沐浴在一種柔和中帶著利落的氣息裡。我讚了贊,這靈妙兒比起那些柔弱不禁風的女的可要經看的多。

靈妙兒也打量了我幾眼,笑道:「公主這一路恐怕是勞累了,比以前似乎瘦了些。」

我擦了擦臉,「長個子了吧。」

靈妙兒笑笑,「也是,公主這幾個月美了許多,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樣了。」她頓了頓,開門見山的問道:「公主喜歡公子吧?」

我有些發愣,沒料到她會這麼直白的開口。我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也沒有無視她唇邊有些勉強的笑容,她喜歡宇文睿,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靈妙兒也不等我的回答,自顧自的道:「公子喜歡公主,或者說公子只在乎公主。」

我的心底突然就湧上些很奇妙的感覺,那是一種滿足以及肯定。我托著下巴笑笑,「是啊。」

「是」的是我喜歡宇文睿,「是」的是她所說的,宇文睿喜歡我。

靈妙兒猛的抬頭看我,繼而豁然一笑,「公主長大了,終於肯承認自己的感情了。」

我笑而不語,誰知道呢,我一直都不是未曾長大,而是不願意去面對這些。如今我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去面對這些,所以我邁出了這一步,而且不準備再邁回來。

既然做了,那就堅持下去,不是嗎。

宇文睿在這時推門進來,適時的打斷了屋內怪異的氣氛。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給了我個響磕,「終於醒了?」

我捂著額頭不滿的看著他,「我只睡了一會。」

「嗯,一會兒?」他抿了抿薄唇,似笑非笑的道:「現在都是中午了。」

「呃……」我能不能高聲呼喊「愛睡無罪」……

靈妙兒開口,看著宇文睿的眼中藏著一絲愛慕,「公子。」

宇文睿轉眸,淡笑道:「靈妙兒。」

「公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基本已經查清楚了。」靈妙兒表情變得嚴肅,「劍癡當年確實拿到了雲澤的藏寶圖,但還未回國時就遭到先皇的追殺,所以帶著藏寶圖失蹤,也就是說雲澤的藏寶圖還是在他的身上。」

宇文睿撩起我的一縷髮絲把玩,「然後?」

「劍癡在十五年前曾有個女兒,但因為仇家綁架了女兒而與其失散,劍癡失蹤後其實一直都徘徊在雲澤,想要找到女兒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去年劍癡終於死心,在一個小鎮安了家,以打鐵為生。」

「小鎮?」宇文睿半抬起眸子,慵懶中透著犀利。

「回公子,就是不遠處的小池鎮。」

「很好。」宇文睿視線飄向窗外,「過幾日去趟小池鎮吧。」

我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快的幾乎令我以為是我的錯覺。

找到劍癡後……是否,一切都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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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章

靈妙兒說她是前幾日才來的這裡,為的是打聽清楚劍癡的消息。劍癡是「門」裡的老大,身份和威嚴自然是不用說,對雲彌也是貢獻最大的一個。靈妙兒又說劍癡為人極為頑固,這次去勸回的話必定要花一番功夫。

我有些疑惑,宇文睿這次出來這麼久,難道不擔心別國趁他不在的時候上雲彌搞鬼?靈妙兒笑著對我說不用擔心,宇文睿早料到了這點,雲彌內自然不會缺了「宇文睿」,只是此宇文睿非彼宇文睿而已。

我聽完後不禁歎了口氣,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總是有差別的,他宇文睿可以早就安排了替身,而我卻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

巴拉巴拉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宇文睿並沒有急著去找劍癡,陪著我在小城裡玩耍了幾天,其間靈妙兒很少出現,但出現的時候必然是帶了或多或少的消息給宇文睿。宇文睿現在不怎麼喜歡在我面前說這些事情,反倒總是若有似無的提起我們的將來,平和卻讓人期待。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概一個星期,宇文睿在吃飯時和我說明早要跟靈妙兒去找劍癡,叫我在這裡等著他回來。我應了下來,心裡卻有些空的發慌。我告訴自己沒必要忐忑,我們在雲澤這麼久都風平浪靜的過來了,又怎麼過不了這最後一日?

第二天清晨,宇文睿和靈妙兒出發去小池鎮。

宇文睿走的時候穿著一件月牙色的長袍,襯的他愈加的丰神俊朗。他的眸裡似灑了月光那般皎潔,唇邊勾著一抹淡笑。他用額頭孩子氣的撞了下我,輕輕的對我說:「等我回來。」

我也用額頭撞了回去,笑著應道:「好。」

我坐在房裡想了很多東西,從一開始的走失和後來的宮變以及被擄,我似乎一直都在輾轉,可現在一切都步入尾聲了。我和宇文睿會不再糾纏在三國的紛爭中,我們會不再去管誰勝誰負,我們說好一起去種個葡萄園子,一起吵鬧挑剔著過日子。

只要等到他們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會告一段落。

我從早上等到了下午,可等來的那個人卻不是宇文睿。

門口那人身姿頎長,一襲黑底金邊的錦袍襯得他尊貴逼人,再往上看,一張俊臉唇紅齒白,狹長的鳳眼內有波光微微流轉,無意中透出一股傲人之態,端端一個絕世佳公子。

我抿了抿唇瓣,算算時間我和孟少玨已有兩三個月未見過面,他出現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陌生,腦子裡那個身影很容易就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他一如既往的倜儻瀟灑,俊美的臉龐上帶著禮貌的笑容,眼底的邪氣若有似無。

他走到桌邊無比自然的坐下,迷人的笑道:「阿藍,好久不見。」

宇文睿沒有回來,來的卻是孟少玨,也就是說……

我收緊了袖下的雙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孟公子,好久不見。」

「嘖嘖嘖。」他伸出手指搖了搖,一副委屈的模樣,「阿藍對我怎的這般生分,實在是傷人。」

「呵呵。」我按捺住心中的慌亂,淡笑道:「原本就不是很熟,又哪來的生分之說?」

他一聲輕笑,喜怒不明的道:「好個無情的丫頭,翻臉就不認人了。」他打開扇子搖了搖,隨意的打量著房間道:「這地方實在不怎麼樣。」

我道:「自然是比不上公子的丞相府。」

雲澤三皇子登基為帝,一干功臣加官進爵,其中以憑空冒出的孟少玨最為風光,不僅破格成了雲澤最年輕的丞相還賜了京城內最大的宅子做府邸,真可謂是風光無限。

孟少玨聞言低笑了一聲,「阿藍可有興趣去瞧瞧?」

我笑著回道:「以後若有時間,定去打擾。」

「擇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日如何?」他用扇子指了指窗外,「窗外陽光正好,正是拜訪的好日子。」



我看了眼窗外,夕陽自然是無限好,可是卻宣告著黑暗的來臨。我苦惱的道:「但是表哥叫我在這裡等他,我要是走了他豈不是找不到我了?」

孟少玨用扇柄半遮著唇角,似笑非笑的道:「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喜歡演戲。」

我收回視線,假笑著道:「孟公子喜歡演,我自然是陪著你演。」看看,我是多麼和藹可親的一個人。

「演?」他挑眉,懶懶的道:「那好,我便不同你演。宇文睿和靈妙兒是不會回來了,你也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

我沒回答他的話,自顧自的開口道:「老實說,你能找到這裡,我一半驚訝一半又覺得不出所料。」

他饒有趣味的看我,「驚訝是為何?」

我慢條斯理的道:「宇文睿做事情一向都是滴水不漏,他既然有信心帶我來雲澤,必定是在行蹤和路程上都做了嚴密的安排。況且我們要找的人和你雲澤毫無干係,你們要得知他的行蹤也應該是毫無門路。」我抬眸看他,「可你還是找到了。」

孟少玨笑的優雅,「你分析的很對,但凡事都有陰差陽錯。」他拿起茶杯把玩,手指修長靈活,「宇文睿來雲澤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直到七天前我碰上了一個糧商……」

我瞇了瞇眼睛,腦中閃過一個人名,「白劍飛?」

「說來說去這果子還是你們自己種下的。」他啜了口茶水,「如果宇文睿當時沒有那樣否了白劍飛的面子,那麼他也不會心情鬱悶到找人喝酒。如果他不是急於喝酒發洩,那麼也就不會找上剛認識的我。如果他沒有醉酒胡言亂語……」他眼內迅速的閃過一道冷光,「那麼,我也就猜不到你們來了雲澤」。

我在心底暗罵了一聲,男人果真是喝了酒就犯渾的東西!我又問:「那麼劍癡呢,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劍癡?」孟少玨忽然笑了起來,愉悅的道:「原來路逞的外號叫做劍癡,還真是名副其實。」

我:「……」路逞?劍癡?孟少玨連這個路逞是劍癡都不知道,那他怎麼找到他的?

我靠,難道他會通靈不成。

「瞧你眉頭皺的,跟座小山似的。」他調侃的看我,「不用猜了,是路逞自己找上我的。」

「……」我揉了揉眉頭,「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門」的人都忠貞不二嗎,這個路逞是腦袋被門擠了還是被驢踢了一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他不可能出賣雲彌?」他低沉的笑笑,鳳眸黑的深不見底,「阿藍,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而路逞的弱點就他的女兒。」

「你抓了他的女兒威脅他?」

「對於路逞這種人來說威脅是不具任何意義的。」他悠閒的晃晃杯子,「只不過他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而他女兒正昏迷不醒,必須要用世上僅剩的一顆還魂草才能救命。」他頓了頓,眼中滿是笑意,「而很不巧的是,那顆還魂草正在我的手上。」

我咬了咬牙,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明瞭了,孟少玨猜到了我們來了雲彌,而同時又有人在打聽劍癡,於是孟少玨乾脆守株待兔,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我去你大爺的還魂草!

「不過,」他饒有趣味的看我,「你剛才說的意料之內是什麼意思?」

意料之內?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不知孟大公子有沒有看過那些小人書?」

他不解,「小人書?」

「是的,我們這情節就和小人書一樣。」我笑的極其虛偽,「明明一切都接近完美的結局了,可無良作者最愛的就是在這個時候猛插一橫槓,弄些蝦兵蟹將出來搗亂。」

「所以……?」

我嚴肅的道:「所以,孟公子就是那些蝦兵蟹將。」該拖出去殺了煮了蒸了吃了。

孟少玨先是悶聲低笑,繼而放聲大笑,道:「阿藍,你還是這般有趣。」

我憂鬱的撫著額頭,「孟公子,你還是這般喜歡找麻煩。」

明明一切都要結束了,明明我和宇文睿就要脫離這些麻煩了,明明……

想像的可貴果然在於它是想像,它總會在接近完美的時候熄滅,讓人無法去惋惜或者後悔。

「好了,敘舊也敘完了,你要知道的我也告訴你了。」孟少玨起身,「阿藍,跟我走吧。」我苦笑,「我能說我不去嗎?」

「自然是不能。」他瞇起鳳目,邪氣的道:「歡迎來到雲澤。」

我無力的想著,其實我已經來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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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33:27 |只看該作者
七二章【番外:上】.

他是顏佑,二十一世紀意氣風發的汽車公司總經理顏佑,雲澤國襄陽城裡第一富豪顏逞家的公子顏佑。
  
  即使他覺得荒謬,即使他覺得難以置信,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像那些玄幻小說裡的主人公那樣穿越了,穿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時代,穿到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且名字都同樣的人身上。
  
  顏逞家的公子顏佑,原先是個癡子。
  
  三歲不能行,五歲不能語,七歲不識字……雖長得一副好相貌,可他的確是個癡子,地地道道的癡子。
  
  可在十七歲這年顏逞家的公子突然心智大開,不僅不再癡傻,還成了一個聰敏機智的人,一面態度圓滑的應付起所有人,一麵條條有理的接受自家的產業。於是顏家沸騰了,襄陽城沸騰了,而顏佑……迷茫了。
  
  他明明是現代一個普通的金領,失去了最愛的女人,絕望的娶了另一個女人,然後在那個人流產住院的時候麻木的回到家裡一個人喝著酒,在醉意的時候肆意想著自己的愛人。
  
  再次睜眼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鏡子裡的那人容顏不變,卻是黑髮用玉冠半束,一身華貴的錦衣長袍,白底黑面的長靴,分明是古人的裝扮。
  
  於是從那刻起,他不再是金領顏佑,而是富商之子顏佑。
  
  他變了身份換了環境,開始漸漸融入這個異時空,融入這些陌生的人們,一切似乎都是這麼的順利,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的魔障越來越大,只為了他愛的那個女人。
  
  他愛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麼的漂亮,白淨的臉龐和淡淡的笑容,卻讓他慢慢的上癮直至著迷。
  他愛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麼的優秀,平凡的家庭和出色的妹妹,卻讓他眼中除了她再無別人。
  他愛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麼的健康,時常的昏厥和眼中的病症,卻讓他堅定的決定陪她一生。
  
  他確信自己愛她,可他卻在她病重的時候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並且無法挽回。
  
  他不敢告訴她真相,是的,不敢。
  
  不敢去看她在病重中蒼白的臉上浮現憎恨以及厭惡,不敢想像她得知真相後會有多痛多絕望,不敢奢望她的原諒或者其他的,他能做的就是看著她淡笑的面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他愛她。
  
  他終是要對那次錯誤負起責任,他必須去娶那個原是他小姨子的人,他記起自己答應負責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記起他一字一頓的對她說:「即使我娶你,我愛的人也永遠只會是安然。」他看到她眼裡破碎的笑意時感到一陣快意和悲哀,在他的眼裡她的傷心算的了什麼,他在乎的只有他愛的那個人,即使是那人微微的皺眉,也讓他的心臟感到疼痛。
  
  只是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替她傷心?他能做的似乎就是守著她直到痊癒的那天,然後斷了自己的念,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讓別人代替他給的幸福。
  
  但為什麼她會出現在他的婚禮,為什麼要讓她得知這樣不堪的事實,為什麼讓她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倒下?
  
  他那樣珍愛的人,終究因為他的背叛而死了。
  
  他沒有像別的人那樣崩潰或者歇斯底里,只是心臟處好像空了很大一塊地方,沒有思緒,沒有情緒。他麻木的娶了那個厭惡的女人,麻木的上班回家,麻木的回味他愛的那個人,麻木的思念著屬於她的味道。
  
  他的生活,一片麻木。
  
  然後他那個名義上的老婆流產,然後他喝酒,然後他穿越,然後,他擁有了新的生活。
  
  他在這裡似乎擁有了一切,疼他入骨的父母,唾手可得的龐大產業,嬌美動人的丫鬟,貼身聽話的小廝……一切別人希冀得到的東西他都有了。
  
  可是這裡沒有他的愛人,沒有。
  
  他有時候也會僥倖的想著,既然他能來這裡,那麼她是不是也有可能來了這裡?他對於這種猜測感到十分激動,他開始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去找人,每次卻只是失望而歸。他還是樂此不彼,一次次的找尋到和她有一點點相似地方的女孩子,然後放置在身邊,在想她的時候安靜的看著那個人,透過那人的面容去溫習她的面容。
  
  直到有一天他在陪人應酬時上了一家妓院,在那裡他看到了她——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溫潤的觸感告訴他不是的,她是活人。他激動的抱緊了她喊著她的名字,卻聽到她溫溫柔柔的道:「這位公子,奴家是綠唚。」
  
  他在平復以後才發現這個叫綠唚的女子和安然長的並不一樣,她們只是約莫有七分的相似……可是七分,比他找到的任何人都要更像,而單憑她長的像安然,他就不會讓她受苦。
  
  他贖了綠唚出來,成為自己的貼身丫鬟,他可以盡情的看著那張相似的臉,以滿足心底永無止盡貪婪的想念,可心底也有個聲音冷冷的告訴他,綠唚不是安然,安然也不是綠唚可以取代的。可他無所謂,他已經病入膏肓了——越是長久,他越是清晰的記起他們的一切。
  
  時間彈指一過,他繼續找尋著和安然想像的女子,而綠唚也在他身邊待了三年。他不是不知道綠唚眼中的情意,不是不明白她眼底的期待,可是他要的那個人不是她,而他也不願意再去犯一次錯。
  
  但凡事皆有意外,被人杯中下藥,密室不得出路,妖嬈嬌媚女子……
  
  他似乎逃不了那個魔障,終是重蹈覆轍。
  
  他在醒後看著嬌羞的綠唚感到可笑荒謬,可笑著笑著竟成了悲鳴,他是如此可
悲,可悲到讓人發笑。
  
  綠唚對他說:「公子,綠唚不求名分,不敢有任何的妄想,只求伴在公子的身邊,在公子想看這張臉的時候出現。」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就留下吧。」
  
  既然這裡沒有安然,那麼無論怎麼樣,都是無所謂。
  
  又是兩年過去,顏家在顏佑的手裡愈見昌盛,他奔波於全國各地,發展著大大小小的產業,成了雲澤國內小氣有名的商家。顏家父母自然是樂的合不攏嘴,沒想到這個幼時癡傻的獨子現在竟是這麼有本事,只是唯獨一件事情叫他們發愁——他這獨子已經二十二歲,早已過了尋常男子娶妻的年齡,可令人鬱結的是他對於父母雖孝順,在這件事情上卻是極為不耐煩。兩老原以為顏佑是鍾情於他身邊的那個青樓女子,可即使是叫他去納了綠唚他也沒有反應……這可如何是好!
  
  兩老乾脆上綠唚這裡談話,可綠唚也只是苦笑著說:「公子的心思……老爺,夫人,奴婢不敢多加猜測。」
  
  兩老無法,只能作罷。
  
  顏佑對於父母和綠唚暗地裡的動作自然是知道,可這些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有興趣的只有顏府的事業,而不是女人。綠唚這兩年仍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只是他對她的態度卻沒有因為那次意外而發生改變,他承認自己現在是愈發的冷漠,可是他對於自己的冷漠沒什麼不滿——是的,這樣已經是很好,心如止水,他只要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那樣一個愛人,就已足夠。
  
  這日是深秋,他坐著馬車從郊外趕回城裡,一路上看著林中火紅的楓葉隨風飛揚,心底難的快活了幾分。夜晚時父母又和他提起了婚嫁的事情,這次的女子是京城裡得勢的尚書之女,娶了她對顏家的生意可謂是有莫大的幫助。他只思索了幾分鐘就答應了下來,接著扔下驚喜的兩老離了桌。
  
  綠唚在一旁淚欲墜落,他卻是心無波瀾,對於他來說他娶的是一筆碩大的財產和勢力,而不是一個女人。
  
  第二日的晚上他和北方的一個巨擘約好了在「竹閣」談生意,等了一刻鐘後那人的隨從來通知說他家主子因為有些事情不能赴約。他瞧那隨從雖是道歉卻是不卑不亢,相貌也是英俊磊落,一看便知不是個尋常人。他想著隨從都有這樣的氣度,那主子該是個什麼樣子?於是謙和的應了下來,明日再談。
  
  出閣時他看著熱鬧非凡的街道,恍惚間回到了曾經配陪著安然在夜市上玩樂的時候,他淡笑,對著綠唚說隨便逛一逛吧。綠唚露出了近日第一個笑容,柔柔的道:「是的,公子。」
  
  他和綠唚在繁鬧的街道上悠著步子逛,那叫賣的小販,那玲瓏多彩的小玩意兒,那香味 誘人的小吃……他有多久沒有去注意過這些了?他路過一家水餃攤,想起安然以前嘟噥著自己最愛餃子最愛餃子的模樣,心下甜蜜與失落交錯,滿不是滋味。
  
  綠唚問:「公子是要吃碗水餃嗎?」
  
  他搖頭,失笑道:「走吧。」他從不吃餃子,除非是陪安然,現在安然不在,他又吃什麼餃子?
  
  他轉身,剛準備離去時卻聽到身後一聲清脆的女聲,「老闆,要一碗水餃。」
  
  這原本是句太普通的話語,每個來點餃子的人都會說這樣的話,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回頭了,回頭去看看誰說了這句話。然後他看到了她,像他們曾經的第一次見面,她還是那樣的乾淨清秀,還是那樣的恬靜如水,還是那樣的吸引他的視線。
  
  他看到那個女子在看到他的瞬間眼睛驀然睜大,滿是訝異和不敢置信。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而下一秒湧上的卻是無窮盡洶湧的狂喜。
  
  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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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33:48 |只看該作者
七三章【番外:下】...

      他衝上前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顫抖著嘴唇竟然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只是感受著屬於她的身體,屬於她的溫度和味道。
  
  這是綠唚卻上前柔柔的叫了一聲,「公子。」
  
  他不願理會,可是他懷裡的那人卻伸手推開了他的胸膛,她黑曜石般的眸子瞭然的在他和綠唚之間看了看,接著似笑非笑的道:「別來無恙。」
  
  他開始緊張發慌,連伸出的手都是微微顫抖著的,「安然,我……」
  
  她卻只是淡淡一笑,「這幾年我過的很好,故人大可放心。」
  
  她說完就利落的轉身離去,而他伸出的手就那樣落寂的抓空。他半斂了眼瞼苦澀的想著,她說她很好,可是他想說的是……沒有她,他一點都不好。他想上前去抓住她讓她留下,想告訴她他有多後悔多想她,可是他膽怯了,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再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後看她回到了極普通的一所房子裡,然後看也不看他就關上了門。
  
  他戀戀不捨的移開視線,在對上綠唚的時候卻在一瞬間變的冰冷,陰冷的道:「綠唚,你知道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綠唚抖了□子,雙眸含淚,「公子,綠唚只是……」
  
  他不理她的回答,雙手負在身後愣愣的看著房子,入神的想著房子裡的那人。他唇邊勾起淡笑,他想他終於再次擁有了幸福,而這次他絕不會放她走,絕不。
  
  第二日他便和父母說尚書家的那門親事作罷,而綠唚他也會給她一筆錢放她走。不論他們同不同意他都會娶一個女子,一個他找尋了許久的女子。
  顏家父母看著兒子堅定和喜悅的神情,終究是點下了頭。
  
  他一面叫人去打聽安然現在的身份一面叫人看著安然,他自己則是快速的處理好事情後去「竹閣」赴約。今天他總算見到了那位北方巨擘煜文,而這位煜文實在是沒有讓他失望,無論是俊美貴氣長相和優雅從容的氣質,非人中龍鳳不可。
  
  他們倆也算是投了緣,生意談的融洽不說也閒聊了幾句,他從閒聊中得知煜文已經娶妻四年,這次來雲澤的目的一個是談生意,一個則是找回離家出走的妻子。他打趣煜文是個妻管嚴,煜文只是淡笑,清冷的嗓音帶著寵溺的道:「這世上能有一人叫我這般甘願的去寵,足矣。」
  
  他想起那個依舊清秀恬靜的女子,由衷的感歎,世上能有一人叫自己甘願這樣去寵,確實是種幸福。
  
  派去調查的人已經和他回了話,安然現在的名字叫阿藍,是前幾天剛入的襄陽城,如今一個人住在城北的小房子裡。
  
  他其實想到她面前大聲的請她原諒他請她給他一次機會,可是他不敢,從心底畏懼的不敢。他也怕自己的糾纏會讓兩人之前的關係更加僵化——是的,他們有那樣的過去,即使她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恨他還是害怕著。
  
  所以他什麼都沒做,他只是每天安靜的出現在她的家門口,看她出門,看她逛街,看她教隔壁的孩童讀詩,看她嬌美的面容在夕陽的照射下更顯柔和。她沒有開口和他說話可是也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去趕他,她只是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而他只是這樣看著她就已經足夠了。他貪婪的看著她的一切,欲罷不能。
  
  一個星期之後她終於開口對他說了第一句話,而那句話卻叫他猛然從天堂墜落到了地獄。
  
  她淡笑著說:「顏佑,我已經成親了。」
  
  他不敢置信,努力保持著鎮定的笑道:「安然,你在撒謊。你明明梳著少女的髮髻,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你並沒有成親,你只是故意刺激我。你還恨我對不對?安然我錯了,我愛的只有你,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娶別人!你給我機會好嗎?一次,就一次!」
  
  她還是搖頭,淡淡的道:「我成親了。」
  
  他的心在一瞬間冰凍,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她從不會和他說假話,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消化這句話,他只知道自己非常想要喝醉,因為喝醉就可以忘了一切。他約了煜文出來喝酒,實際情況是他抱著酒罈子喝的大醉,而煜文卻依舊斯文的拿著杯子小啜。他突然開口問:「煜文,如果你愛的女子成了親,你會怎麼做?」
  
  煜文微轉了細長的眸子,薄唇輕勾,「即是我愛的女子那我就不會叫她有機會嫁給別人。」
  
  他含糊的嚷道:「那要是你在遇上她時她就已經成了親呢?」
  
  煜文長眸微瞇,輕笑中帶著篤定的道:「我要的人,不論如何只會是我的。」
  
  他看著煜文冷淡卻堅定的面容突然想通了很多,是的,她成親了又如何,他愛她,所以他要重新爭取她的愛,僅此而已。
  
  酒醒後他開始恢復了日日報道,雖然他心中苦澀疼痛,可是在看到她時一切似乎又不那麼的重要了——她在這裡,這就是上天的恩賜。即使她現在對他視若無睹對他不言不語,可他相信幾年後,十幾年後,幾十年後,她終會原諒他。
  
  他願意這樣耐心的守候下去,卻沒想到他根本守護不住。
  
  他這日陪著她在花圃裡澆水,大門在這個時候打開,煜文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他剛詫異的準備問煜文怎麼知道他在這裡,卻見煜文看都不看他一眼,直直的走到了安然的面前。
  
  煜文修長的手指曖昧的劃過她的臉頰,淡淡的問:「玩夠了沒有?然後他看到總是恬靜的安然眼中露出了輕微的嬌嗔,扭頭道:「沒有。」
  
  煜文輕笑一聲,輕俯在她耳邊緩緩道:「那麼,我陪你一起玩。」
  
  他在一瞬間聯繫起了所有的事情,煜文離家出走的妻子,單身卻說自己已經成親的安然……
  
  一切都明瞭,原來安然的相公就是煜文,煜文寵愛的妻子就是安然。
  
  煜文並沒有過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極有主人風範的替安然招待起了他,反倒是他落荒而逃,不敢去看那兩人無形中的默契,不敢去看那兩人眼神中的甜蜜,不敢去看原本屬於他的位置被別人所取代……面對心愛的女人時,他是這麼的膽小。
  
  可是他就這樣放棄嗎?
  
  他不甘,即使對手是煜文,他也要去爭。
  
  可是他一日比一日絕望與頹廢,他們之間是他所不能介入的,那視若無人的寵溺和愛戀,那一手一足間的默契與自然,以及她脖子上無法遮掩住的殷紅吻痕……那像是對他的一種取笑,叫他心臟欲裂卻又無可奈何。
  
  在他即將崩潰之際煜文找上了他,俊美的臉上一派淡然,輕輕的說了幾句話,「我不管你和她以前是什麼關係,但你記著,她現在是我的,以後也只會是我的。」
  
  他看著這個無論在何時都堅定淡然的男子突然就認輸了,如果他的對手是其他的男子或許他還有機會,可是他面對的是煜文,這個知道自己要什麼,且從不動搖的男人。
  
  他輸給了煜文的不動搖和堅持,輸的徹底。
  
  他不會再奢求去得到她的愛,因為她已經愛上了世界上最值得她愛的那個人。
  
  那個人,以前不是他,現在也不是他。
  
  他在這天去了一個偏僻的樹林,一個人背靠著大樹哭的肆意,如同幼時看著自己最愛的汽車玩具被媽媽不留情的砸碎。
  
  他上輩子和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而現在他終於永遠的失去了她,再也無力挽回。
  
  ※※※※※※
  
  昏暗的房間內滿是春色,紗帳裡不停歇的傳來女子的呻吟低泣和男子邪氣挑逗的話語,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和諧。
  
  男子突然開口,低沉的嗓音裡慾念濃重,「娘子。」
  
  「恩……?」
  
  「為夫有個小小問題想要問你。」
  
  「何事?」
  
  「今日那個顏公子和你是舊識?」
  
  「恩……此事說來有些話長……」
  
  「原來如此……」男子溫雅的嗓音微轉,頗有些不懷好意,「那麼為夫就聽你慢慢道來。」
  
  「啊……」女子軟糯的驚呼了一聲,嬌羞中帶著憤憤的道:「你,你停下來!」
  
  「停?」男子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娘子在和為夫說笑?」
  
  「唔……」女子咬住了被子嚥下脫口而出的呻吟,有些哀求的道:「輕,輕些!」
  
  男子邪邪的道:「為夫覺得還可以更重一些。」
  
  說罷一陣猛烈攻勢,直讓女子口中溢出讓人臉紅心跳的酥軟輕吟,那輕吟明明帶著哭腔,卻又無法抹去其中的甜蜜,叫人聽了只更熱血沸騰。於是乎……
  
  「娘子,你怎麼不說話?為夫正等著你說你和那個公子的往事呢。」
  
  「嗚嗚……不要了,表哥,夠了……我不說了……」
  
  「娘子此言差矣,怎麼會夠了呢?為夫還不夠,遠遠不夠。」
  
  「表哥,我錯了,你停,嗚嗚,太重了……」
  
  「看來是為夫不夠努力,娘子還有力氣說話……很好,為夫會加油的。」
  
  女子的回應又是一陣臉紅心跳的呻吟。
  
  這個夜晚……恩,果然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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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章【番外:上】

  安青從小是個招人喜愛的孩子。
  
  漂亮白嫩的臉蛋,乖巧聽話的性子,以及見到大人時靦腆的那一聲:「叔叔阿姨好。」
  
  幾乎所有的大人都喜歡這樣的孩子。
  
  安青並不是獨生女,她還有個姐姐。
  
  安青的姐姐叫安然。
  
  安然比安青大一歲,因為不住在一起,安青對這個姐姐不怎麼熟悉,她只知道因為父母沒有精力同時照顧兩個孩子,所以只好將大點的孩子交給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帶。
  
  安青和安然見面的時間不多,每年只有在過年或發生重大事件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安青對這個姐姐的印象一直都不深,直到六歲的時候安然回到城裡和他們同住。
  
  從和安然一起住之後,安青就知道這個姐姐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活潑,大大咧咧,直來直往,不拘小節,粗魯……
  
  你知道,人總會羨慕別人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即使那些東西並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安青是羨慕安然的,只因為她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
  
  後來的相處中安青發現父母對待自己和安然的態度很不同。
  
  安青的父母對安青很好。
  
  爸爸會抱著她在膝蓋,聽她撒嬌聽她抱怨。媽媽會牽著她的手,一邊罵著一邊露出滿臉的關心和擔憂。
  爸爸會捏捏她的臉蛋,說她嬌氣說她頑皮。媽媽會無奈的攤手,說安青你這麼不懂事以後該怎麼辦喲。
  
  她知道她的父母很愛她,而她也很愛他們,在她的眼裡他們是世界上最好最疼愛她的人。
  
  可是父母對安然卻不是這個樣子。
  
  爸爸面對安然的時候總是嚴肅著一張臉,沒有多餘的表情或者話語。媽媽面對安然的時候總是厭煩,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嫌棄的話。而安然面對他們的時候也不爭辯,只是用一雙冷漠的眼睛看的人心裡發慌。
  
  這樣冷漠的安然對於安青來說是陌生的。
  
  在安青的面前,安然永遠大大咧咧,永遠是爽朗的笑,永遠嘰嘰喳喳,永遠強勢——安然有時候並不會在乎他人的意願,她只會愣頭青似地將自己的喜悅分享給別人,因為想要看到別人和她一起笑。
  
  安青有時候覺得不喜歡,但大部分的時候都能接受——誰會拒絕別人和自己分享快樂?尤其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姐。
  
  所以當安然面對父母露出那樣冷漠的眼神時,安青覺得自己很疑惑。
  
  她不懂總是笑臉盈盈的父母為什麼會變得疏離,也不懂總是笑著的安然為什麼會變得冷漠。
  
  稍微長大點之後,安青明白了父母的那種狀況叫做「偏心眼」,所謂「偏心眼」就是明明兩個應該同等對待的人,卻受到了非常不同等的待遇——比如她和安然。
  
  安青一開始有些替安然抱不平:憑什麼啊,憑什麼爸爸媽媽你們只對我好不對安青好,安青不也你們的孩子嗎?憑什麼你們對我就滿臉笑容,對安然就臭著一張臉?憑什麼我沒吃飯的時候你們就害怕我餓肚子,安然沒吃飯的時候就不聞不問?
  
  安然也是你們的孩子,安然也只比我大一歲,安然也會難過,安然也會哭,但安然從不像我那樣在你們的面前哭,安然只會咬著唇回到房間,躲在被子裡壓抑的低泣。
  
  安青覺得自己真心疼這樣的安然,這是她的姐姐,被父母漠視,然後依舊對她笑的很開心的姐姐。
  
  在發現自己無法改變父母對安然的態度之後,安青下了決心,一定要對安然好,如果她都不對安然好,那還有誰對安然好呢?
  
  可很隱蔽的是,安青內心非常非常深的地方會偶爾劃過一絲慶幸:幸好,我不是安然。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不小心她們就都長大了。
  
  安青從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她人的眼裡她斯文美麗,成績優秀,品德優秀……
  
  在他人的眼裡,安青就是優秀的代名詞。
  
  安青在學校裡是校花,每天都有無數的男孩子偷偷看著她,偶爾會有鼓起勇氣向她告白的,但都被她淡笑著拒絕了。安青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說沒有對愛情的幻想是不可能的。安青也希望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找一個愛她並且她也愛的人,享受一次美好甜蜜的愛情。但很可惜的是安青覺得自己一直都沒碰上這個人,又或者說碰上的那些人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既然如此,寧缺毋濫吧。
  
  有時候安青甚至會沮喪的覺得自己一輩子都碰不上她想要的那個人,直到有一天,她的姐姐安然帶著顏佑出現在她的面前。
  
  彼時的安然已經變得成熟冷靜,只會在她這個妹妹面前露出偶爾的孩子氣,她就那樣牽著顏佑的手,滿臉幸福的和她說:「安青,這是我的男朋友顏佑。」
  
  然後顏佑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溫雅的笑容,低沉好聽的聲音說:「安青,你好。」
  
  安青在同一時刻經歷了狂喜和狂悲。
  
  狂喜的是她在這一眼時認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狂悲的是這個王子卻屬於她的姐姐。
  
  安青陷入了打出生以來最憂鬱最鬱悶最憂傷的時刻,可在面前她還是保持著溫婉的笑容,甜甜的叫,「原來是姐姐的朋友啊,那我不是要叫姐夫嗎?」
  
  蒼天知道她一點都不想叫出那句姐夫!
  
  安青不懂,為什麼呢,不應該啊,為什麼她會對安然的男朋友一見鍾情,又或者為什麼她一見鍾情的人會是安然的男朋友?
  
  這樣狗血的場景她在無數小說裡看到過,但沒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會碰上。
  
  小說裡,美麗的女主角和女配是很好的姐妹或者朋友,有一天女主角碰上了一個英俊的男人,她怦然心動,她一見鍾情,她暗許芳心,但她卻發現這個男人是好姐妹(好朋友)的男朋友……她傷心欲絕,她悲痛不已,她知道自己不該繼續這樣的感情,但卻無法抑制內心瘋狂滋長的愛意……然後在她掙扎的時候,這個男人跑到她的面前告訴她,他也愛她。
  
  最後他們無視旁人的流言蜚語,勇敢的在一起了。
  
  以上,為虛構的小說。
  
  安青覺得自己有點像這個小說裡的女主,但重要的是,顏佑會是這個小說裡的男主嗎?
  
  安青開始有些忐忑,也許,也許顏佑對她的印象也還不錯,也許顏佑覺得她很漂亮,也許顏佑覺得她很乖巧,也許……她可以抱著一點點的希望?
  
  安青覺得自己有些無恥,竟然會這樣幻想著姐姐的男朋友,可她又怎麼也停不下來——反正她只是想想,她並沒有去做對不起安然的事情,不是嗎?
  
  長大以後的安青和安然,因為學習和工作的事情接觸的較少,但這樣並沒有影響她們的感情。在顏佑出現之後安青開始有意識的頻繁找安然,以求得多和顏佑接觸的機會或者多瞭解他的一些事情。安然並沒有讓她失望,和小時候一樣會開心的和她說著自己的幸福,比如安然和顏佑是怎麼認識的,比如安然和顏佑是怎麼戀愛的,比如安然和顏佑之間的矛盾,比如安然和顏佑之間的甜蜜。
  
  安青越聽越覺得苦澀鬱悶以及發狂,她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會衝上去摀住安然的嘴,大聲喊著:「不要再和我炫耀你的幸福!」但安青沒有,她一邊憤恨著顏佑和安然的甜蜜,一邊因為這樣的甜蜜而更加喜歡顏佑,一邊因為這樣的甜蜜而更加不滿安然。
  
  安青覺得自己變得醜陋了,她會心裡極度不平衡的想著,為什麼呢,為什麼顏佑喜歡的是安然,為什麼安然比我更早遇上顏佑,為什麼顏佑的愛的那個人,不是我。
  
  但表面上的安青依舊美好的無懈可擊,誰都沒有去懷疑這樣美好的女孩子心裡已經嫉妒的發狂,已經壓抑的痛苦。
  
  安然不知道,顏佑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安青無意識的在WORD裡重重敲下:我比安然漂亮,我比安然招人喜愛,我比安然受父母的寵愛,這些我都不在乎,但為什麼我在乎的那個人,偏偏更在乎安然?
  
  她敲完這段話後猛然一驚,飛快的按住BACKSPACE刪除,但那些刪除掉的話卻像被刻在她的腦子裡那樣深刻,越來越清晰。
  
  是的,她比安然漂亮,她比安然招人喜愛,她比安然受父母的寵愛,這些她都不在乎,但為什麼她在乎的那個人,偏偏更在乎安然?
  
  安然,憑什麼?
  
  是她在安然哭的時候遞紙巾給安然,是她在安然傷心的時候安慰安然,是她在安然孤獨的時候溫暖安然,可安然為什麼還要搶走她唯一在乎的人?
  
  安青的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安青痛苦的過了三年,三年的時間裡她和顏佑從一開始的客套到了熟稔,顏佑對她這個小姨子很照顧也很疼愛,這讓她覺得稍稍有些慰藉。但遺憾的是安然和顏佑的感情越來越契合,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安然說,今年的五一她要和顏佑結婚。
  
  安青看著眼裡滿是幸福和滿足的安然,心裡低低的問:安然,我對你這麼好,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呢?
  
  正在安青感覺自己就要瘋了的時候,事情出了轉機。
  
  安然暈倒,去檢查身體時查出來是血癌。
  
  竟然是血癌?!
  
  安然和顏佑晴天霹靂,而安青在震驚、悲傷和難過的糾結情緒之外隱隱的欣喜,或許,她有機會了。
  
  人總是本能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卻忽略了他人的痛苦。
  
  就像這時的安青,一點都沒考慮過安然會有多痛苦。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醜陋的惡魔,一旦釋放,就再也無法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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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五章【番外:下】
  
  安然被確診為血癌。
  
  安青看到安然眼裡升起的絕望和憤恨,看到顏佑眼裡瀰漫的悲痛與傷心,看到父母眼中從未見過的傷痛與惋惜。
  
  這時候冷靜清醒的似乎只剩下安青。
  
  安青低聲問:「醫生,如果接受治療的話……有希望嗎?」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有。」
  
  安青睜大眼睛,「那……」
  
  醫生看向緊咬著牙關的安然,淡淡的說:「我不保證你接受治療後就會痊癒,但我肯定的是你不接受治療的話,只剩下半年。」
  
  安然睜大了眼睛,微微褐色的瞳孔空洞無神。
  
  安青連忙接口,「當然要治療!」
  
  顏佑聞言才回過神,緊緊的握住安然的手,肯定的說:「安然,我會陪著你。」
  
  簡單的一句話,讓醫生和父母的眼裡露出了讚賞,也讓安然的眼神不再飄渺。
  
  然後便開始忙碌,婚事暫時擱淺,替安然辭掉工作,安排安然入院……顏佑如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那樣鎮定,一直溫柔體貼的陪著安然,那樣不曾顯露一點的心慌意亂和退
  
  縮害怕——即使安青無意中聽到顏佑父母哭喊著讓他和安然分手,即使顏佑父母用斷絕關係□威脅顏佑。
  
  顏佑果然很愛安然,安青如是想。
  
  那麼她呢?她是希望安然活著還是……死去?
  
  安青想自己是希望安然活下去的,因為她對於她的生病是那樣的難過和悲痛。
  
  安然是她的姐姐,這樣的血緣永遠無法切割斷。
  
  但是她在忙碌時腦子裡會突然閃過一道想法,安然得的是血癌,治癒的機會非常非常渺小……如果安然死了……
  
  她甩了甩頭,告訴自己,如果,那只是如果。
  
  如果安然死了,那麼以後發生的事情就不在預料之內,誰都無法預測和評價。
  
  安然的體重在化療中銳減,一頭及腰的長髮也脫落的乾乾淨淨,她的脾氣也越□越壞,會冷冷的看著他們,會尖酸刻薄的說一些話,會突然在他們的面前摔東西——現在的安
  
  然瘦小,蒼白,尖酸刻薄,全不復往日的活力精神與和善。但顏佑對著她的時候還是那樣溫柔,眼裡漾著讓人心痛的愛意。
  
  是的,安青感到非常心痛。
  
  顏佑多麼可憐,他一心愛安然,但安然卻得上了這個病,他不顧父母的反對陪著安然,得到的卻是安然情緒化的對待——好的時候會對他笑笑,但差的時候會冷冷的對他說:
  
  「滾。」
  
  安青想顏佑果然是她要的那個人,因為他如此專情和堅強。
  
  唉。
  
  安青歎了口氣,難過的想,為什麼顏佑愛的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話絕不會這樣對他,絕不會讓他這麼的傷心和悲痛。
  
  罷了罷了,顏佑是她的姐夫,至少現在是。
  
  現在的父母對安然很關心,或許是察覺了以前對這個女兒的冷淡和忽視,一個勁的噓寒問暖想要彌補。安青看著他們心裡有些安慰,安然終於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親情,
  
  這樣很好,非常好。
  
  日子在慢慢的流逝,安青有時候甚至以為以後一直都這樣了——一群人以安然為中心團團忙碌著,等待即將到□卻又不敢面對的結局。
  
  直到那天晚上安青打通了顏佑的電話,聽他在那邊胡言亂語,然後因為擔心他而趕到了他的公寓。
  
  那時的顏佑完全不復往常的沉著與斯文,通紅著一張俊臉,眼神迷茫的像個孩子。
  
  他就那樣無助的哭喊著說:「安然,不論你怎麼樣我都會陪著你,所以不要讓我離開。」
  
  他說:「安然我不管你生了什麼病不管你變的多醜,我就愛你我就要你一個。」
  
  他說:「他們叫我和你分手,但是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和你分手?」
  
  他說:「安然,不要離開我。」
  
  安青被深深震撼了,因為顏佑如此真性情的爆發,也因為他對於安然那樣的情深,但心底的酸澀卻無限的放大。
  
  於是她做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勇敢的動作:她抱住了顏佑,親吻著他的臉頰說:「顏佑,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
  
  是的,她愛他,愛了很多年。
  
  安青被顏佑回抱住的時候心底劃過遲疑,但很快就被愛戀得以實現的期待蓋住,然後閉上了眼睛,深深的親吻她愛的這個男人。
  
  她告訴自己,她不是要和安然搶顏佑,她只是想擁有一個晚上,屬於她愛情的一個晚上。
  
  第二天她睜眼時沒有看到顏佑,她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忐忑——忐忑顏佑會怎麼看待她,他會給她一個怎麼樣的談話?
  
  想完之後她就笑了,她要的只是一個晚上不是嗎,所以顏佑的反應不在她的計算內,她只須淡笑著說:「昨天晚上是個錯誤,我們都忘了吧。」可當顏佑從浴室出□之後她卻
  
  猶豫了,她要的真的只是一個晚上嗎?這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她愛了那麼多年,現在是一個多麼好的時機,現在她或許可以……
  
  顏佑卻不等她先開口,溫笑著問:「安青,你愛我?」
  
  安青訝捏緊了被子,心臟一瞬間縮緊,「我……」
  
  他笑的愈加溫和,「你愛我嗎?」
  
  安青在他的笑容裡失了神,誠實的點了頭,「嗯。」
  
  「原□不是我的錯覺。」顏佑瞇了瞇長眸,唇邊還是帶笑,卻驀地變得諷刺和鄙夷,「但很可惜,我不愛你。」
  
  安青愣住,無法理解上一刻還溫柔的他此刻怎麼變得如此陌生。
  
  他繼續說:「我愛的人是安然,你只是她的妹妹。」
  
  安青心裡充滿了羞恥和憤怒,面上卻是虛弱的說:「我知道,我只是……愛你。昨天晚上是個誤會,你把我當成了安然……」她淒涼的笑了笑,「我們都忘了吧。」
  
  顏佑理點頭,陰冷的說:「希望你說到做到。」
  
  安青第一次發現溫柔的顏佑原□這麼的冷酷無情,他的溫柔不為她,他的神情不為她,即使她將身子給了他他還是這樣的絕情——安青沒有去藥店,她惡毒的想最好她會懷孕
  
  ,那麼他就知道他們之間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他不愛她,但必定為她所困。
  
  這期間面對安然的時候她心中的嫉妒和不平瘋狂的滋長,看到他們如常的恩愛時恨不得衝上去對安然喊:「你以為顏佑很愛你?你知不知道前幾天在顏佑身下的人是我,而不
  
  是你!」
  
  但她沒有這樣做,因為安然的shen體正在康復中,安然是她的姐姐,她不能這樣做。
  
  兩個月後她的shen體出現了某些特定的反應,於是她去藥店買了根驗孕棒,最後對著驗孕棒上兩條紅線哭了。
  
  她懷孕了。
  
  她這兩個月的憎恨和嫉妒一掃而光,留下的只是感到與滿足,還有面對顏佑的隱隱報復之心。
  
  她疼惜的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這個孩子是她和顏佑的,她得負責,顏佑也得負責。
  
  顏佑得知這個消息後並沒有多大反應,只冷漠的叫她去醫院打掉,而她卻早有了準備。
  
  她淡笑著說:「我已經和你父母說了。」
  
  是的,在□之前她就告訴了父母並且通知了顏佑的父母,她的父母自然是震驚加痛罵,但在一切成定局之後只能為這個一直疼愛的女兒找出路,而顏佑的父母則是欣喜若狂—
  
  —他們喜歡這個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尤其在兒子對一個將死之人如此固執的時候。
  
  他們同情和心疼安然,但畢竟要為活著的人多著想,不是嗎?
  
  所以不論顏佑有多鄙夷多憤怒多麼不甘願,他們的婚事還是在家長的談話中敲定了下□——當然,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
  
  可安然還是知道她懷孕了,擔心憤怒的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他,愛不愛她。
  
  安青哭著說她愛孩子的父親,他會對她負起責任,他們擁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培養感情,她相信他終會有愛上她的那一天……
  
  安然歎了口氣,愛憐的抱著她,低落的喃語,「是的,你們擁有一輩子的時間。」
  
  安青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變得扭曲,面對顏佑是,面對安然也是。
  
  顏佑是她愛的男人,可她卻開始因愛生恨。安然是她的姐姐,她愧疚但還是堅持這樣的做法。
  
  安青面對一無所知的安然時默默的想,安然,請原諒我,我只是愛他。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著,她知道她的婚姻不會如意,但她還是堅持著——她願意等候,願意守護,只要他是她的。但結婚前兩天時顏佑卻再次傷透她的心……
  
  他將喜帖在她的面前慢慢的撕破,邪惡的說:「你準備好以後要當個活寡婦了嗎?」
  
  安青鎮定的說:「我們一定會結婚。」
  
  「很好。」顏佑瞥了眼她的肚子,「還有這個孩子……」他笑了,「你放心,我不會愛他,我恨不得他馬上就死,真的。」
  
  安青氣的渾身發抖,他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他們的孩子,這是屬於他們的生命,這是承載著他們血液的一條生命!
  
  結婚前一天,安青□到安然的病房,鄭重的跪下。
  
  安青哭著說:「安然,爸媽叫我別告訴你,可我還是決定告訴你。我明天就要結婚了,和顏佑。」
  
  「安然,我和顏佑在一起了。」
  
  「我和他的事情……也許你能猜到,他喝醉酒,把我當成了你,然後我懷孕了……」
  
  「安然,我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我的姐姐,我愛你。」
  
  安然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齒的說:「滾。」
  
  安青走的時候一直在哭,哭自己的無恥,哭對安然的愧疚,哭顏佑的狠心。
  
  安青也很痛快,因為痛苦的不再是她一個人。
  
  婚禮照常舉行。
  
  她和顏佑都在笑,用笑掩飾她的蒼白和無力,掩飾他的憤怒和厭惡,整場婚禮似乎就是諷刺,諷刺著這場不屬於她的愛情。
  
  可這又如何?
  
  顏佑以後會是她的丈夫,她安青的,而不是別人。
  
  她沒想到的是安然竟然□了,並且在婚禮上昏倒——然後送進醫院搶救,十個小時後宣佈死亡。
  
  顏佑沒有哭,他只是安靜的抱著安然蒼白的shen體,面容沉靜。
  
  但她卻知道他的心死了。
  
  於是她哭了,笑著哭了。
  
  多好,她的姐姐死了,顏佑一直愛著的安然死了,以後她再也不是他們故事裡的配角,以後她再也不用看著他們的濃情蜜意,以後再也沒有人和她搶丈夫。
  
  她哭著想,這樣很好,非常好。
  
  父母對於安然的死有很大的觸動,原本年輕的面容瞬間變得蒼老。他們看她的眼神裡多多了冷漠,那種熟悉的寵愛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微笑,他們前半輩子的愛都給了她,所以現在的她並不奢求。
  
  顏佑對於安然的死出乎意料的平靜,平靜到他的父母都讓他去看心理醫生,但他只是拒絕,用正常的生活跡象證明了他沒事。
  
  他確實沒事,只是心空了而已。
  
  她不在乎,不在乎他是否愛她,不在乎他是否想她,他是她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她一個人看著自己的BB一天天的長大,她對這個孩子寄予了全部的期望和疼愛,但她卻開
  
  始頻繁的夢起了安然。
  
  夢裡安然還是那樣的蒼白,清秀的臉上沒有表情,就那樣沉默的看著她,直到她心中刻意漠視的愧疚蜂擁而出。
  
  她祈求的說:「安然,我們錯了,我們錯了,你別走好不好。我不和你搶顏佑了,我讓給你,我們不結婚了。」
  
  可安然的眼睛眨也不眨,慢慢的變得透明,消失在她的眼前。
  
  醒□後她出了一身的大汗,驚魂為定的摸著自己日漸圓滾的肚子,「安然,我們對不起你,但我們已經結婚了,顏佑對我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他愛的是你,所以請你放過我
  
  和孩子吧。」
  
  但孩子終究沒留住,只因為她走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腳,身邊的顏佑嫌惡的閃開了身子,然後她就□轆的滾了下去。
  
  □一陣劇痛,接著便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她痛的大喊,「顏佑,孩子,我們的孩子,救他,我求你救他!」
  
  顏佑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冷冷的看著她,接著一語不發的抱起她下樓上車然後送去醫院,整個過程中他沒有一點表情,機械化的如同他只是在做一個程序。
  
  安青哭著說:「顏佑我錯了,我不該告訴安然我們結婚的事情,我不該那麼自私,我不要你了,我只要這個孩子,顏佑你幫我留住這個孩子好不好,你是他的爸爸你可以留住
  
  他的!」
  
  但顏佑只是將她交給了醫生,然後轉身走出了手術間。
  
  安青在昏過去之前想她或許真的錯了,只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落到了現在的地步。
  
  醒過□時對上的是父母倉皇和悲痛的臉,她以為父母是心疼孩子的事情,所以勉強的扯開唇角笑了笑,「爸,媽,我看開了,這個孩子不該□到世上。」是的,她感覺自己心
  
  灰意冷,感覺自己看透了紅塵——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經歷過這些事情的又有幾個?
  
  她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不再恨,也不再愛。
  
  可是父親斟酌了許久後慢慢的說:「安青,顏佑……死了。」
  
  她的笑容立刻僵住,「爸?」爸爸說了什麼?
  
  「顏佑死了。」父親又重複了一遍,眼裡是惋惜和心痛,「是煤氣中毒。」
  
  安青的嘴角開始抽搐,最後兩手蒙住了臉,「爸媽,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母親哭著說:「安青,你別想不開,你要是想不開的話我們怎麼辦!」
  
  安青說:「媽,我不會,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父親歎了口氣,帶著母親走了出去。
  
  安青終於抬起臉,滿臉淚痕,她在這個時刻想到的不是她死去的孩子,不是死去的顏佑,而是離開了許久的安然。
  
  「安然,是你帶走了他嗎?」
  
  她又搖頭,哭著說:「不,你不會,你總是不愛有瑕疵的東西,無論你多愛只要有了一點瑕疵就會捨棄,而且永遠不可能後悔,所以我才有信心你不會和我搶顏佑,所以我才
  
  能和顏佑結婚。」
  
  她突然想起遙遠的一個鏡頭,幼時的安然髒著一張小臉,露出一口大白牙對她說:「安青你別怕,以後難過的話就告訴我,我會幫你教訓欺負你的人!哦,還有,我會陪著你
  
  的!」
  
  她現在非常難過,難過的快要死了。
  
  可她的姐姐不會對她笑了,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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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45:21 |只看該作者
  七六章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輸的那方總是頗有些淒涼。
  
  我被孟少玨帶回丞相府軟禁了起來,一間裝飾秀美的屋子成了我的棲身之地。
  
  若是用囚犯的標準來衡量,我的生活還是非常之愜意的。一間舒適的臥室,一天三頓豐富美味的飯菜,下午準時送上的精美甜點和湯水,一櫃子亂七八糟說著上天入地的書本,以及一個能隨意使喚的丫頭——與其說我是個囚犯,不如說我是個富家千金。
  
  若是以往我或許會對這樣的生活感到非常滿意,畢竟我這人隨遇而安慣了,到哪裡都能沒心沒肺的適應著。可現在的情況似乎容不得我生出「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我無法秉持著自己「多想沒用」的理念,我的腦子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停止不了思考,思考宇文睿現在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孟少玨逼供,有沒有被孟少玨行刑,有沒有遭受其他的拷問……
  
  我不喜歡自己這種無可抑制的擔憂,但卻無力阻止。
  
  孟少玨是個聰明人,一直都是。
  
  他將我從客棧帶回來已經有三天,可是這三天內他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他只是派了一個我並不算陌生的人待在我的左右,任我一個人越想越多,越想多越沒頭緒,越沒頭緒越是暴躁,到最後鬱悶得讓我再也沒有辦法保持旁觀的心態和不在乎的笑容。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暴躁過。
  
  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逃出這裡,我暴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通知牧一我們被抓,我暴躁自己不知道宇文睿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暴躁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淡定在這個時候毫無用處。
  
  原來我這般無能。
  
  門被人推開,青丫的蘋果臉還是那樣的粉嫩可口,笑容甜甜的對我笑道:「小姐,甜點來了。」
  
  「青丫。」我撩起自己的髮絲把玩,一圈又一圈的纏上手指,「今天的是什麼?」
  
  青丫將盅放到了桌上,打開了盅蓋用勺子拌了拌,「今天的是燕窩呢,公子說小姐看上去氣色不大好,要多補補。」
  
  「燕窩?」我走近她,沒什麼表情的看著燕窩,道:「我沒有說過我不喜歡吃燕窩嗎?」
  
  青丫不以為然,順從的接口道:「那大概是奴婢忘記了,請小姐恕罪,奴婢下次一定記住。」
  
  我挑眉,「下次?」
  
  我心裡的悶火驀地騰起,為什麼要說下次?這世上多少事情有下一次,又有多少事情是沒有下一次?我伸手接過盅,任由蒸氣模糊了我的視線,冷冷的道:「沒有下一次。」
  
  我說完便開了鬆手,任由盅直直的往上落去,可預料之中的破碎聲並沒有傳來,因為青丫伸手穩穩的接住了盅,面上帶著無害的笑容對我道:「小姐拿穩了,燙到了可不好。」
  
  我當然不會以為她只是真心的怕我被燙到,比起擔心她眼裡閃過的警告還可信些。我想著孟府裡的人果然個個深藏不露,就連這個曾經一臉天真纏著我的青丫也是個高手。
  
  要說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眼不大好,真的。
  
  我就是見不了別人在我面前得瑟。
  
  於是我溫柔的笑了下,對她說:「謝謝。」
  
  然後我再次從她手中接過盅,當著她的面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瓷器摔的七零八落,燕窩向四周活躍的迸濺,打濕了我的裙擺和鞋面。
  
  一片狼藉。
  
  青丫愣了愣,接著立刻回過神,沒什麼溫度的笑笑,「奴婢這就收拾一下。」
  
  「收拾?」我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我不再看她,自己蹲□子撿起了碎片,青丫這次沒有阻止我,只在一邊安靜的看著,眼中若有所思。
  
  我撿的緩慢且專注,那些尖銳的碎片撓的我的指尖有些發癢,紅色的血珠圓潤的冒出讓我心裡痛快了不少。
  
  我突然就有些理解那些變態們為什麼要用殺人來發洩了,因為當你心情極度郁燥時,鮮紅的血液就像是罌粟那般叫你心情暢快。
  
  「小姐……」青丫過了一會也蹲了下來,開口道:「還是奴婢來吧。」
  
  我淡淡的拒絕:「不用。」
  
  青丫不再說話,蹲在我身邊看著我的動作。我繼續著自己心無旁篤,直到孟少玨大步走到我身邊蹲下,一把抓起我冒血的指頭,微皺著眉頭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收回手,「流血了而已。」
  
  他黝黑的眸子閃了閃,霸道的重新捏起我的指頭,張開薄唇含住了我的指尖,觸感濕熱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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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46:08 |只看該作者
  七七章
  
  我面無表情的任他吸吮著我的手指,心裡愈加的煩躁。
  
  他鬆開了嘴,唇邊沾著些許血漬,襯著皮膚愈加白皙,俊美的臉龐橫生一股邪氣,「好了。」
  
  我冷冷的看他,「孟少玨,你將我晾的也差不多了。」
  
  「阿藍。」他撫了撫我的臉頰,指腹柔軟而細膩,「我只是這幾天比較忙。」
  
  「忙?」我輕笑了一聲,「忙什麼?忙著審問宇文睿?」
  
  他瞇了瞇鳳眼,黑眸內喜怒不明,「三日前你還能和我談笑風生,三日後你就這般沉不住氣,阿藍,你的耐心變差了。」
  
  青丫已經退了下去,房內只剩我和他,我也不和他周旋,道:「我有什麼資格和你比耐心?」
  
  「沒資格?」他握住我的手腕,微微收緊,「安柯藍,你怎麼會沒資格?」
  
  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黑眸灼灼的看著我,壓抑著怒氣道:「當初是誰被賣進孟府後還是一派淡定?是誰面對三兒的挑釁還悠閒自若?是誰在我和瑩露的面前沒有絲毫的畏懼?是誰在中蠱後和我慢條斯理的過招,分明不把我當個事情?」
  
  他一字一頓的道:「又是誰在宮裡面對那樣的混局而絲毫不顯慌亂,鎮定自如的救走了皇帝?你曾經是這般的耐心,如今只是三天就忍不住了?」
  
  我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他。
  
  「好一個宇文睿。」他諷刺的道:「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影響你至此。」
  
  「孟少玨。」我開口,「今非昔比,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阿藍,你也不再是我當初面對的孟家大少。」
  
  他豈能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眼神驀地銳利,而後不怒反笑,「說的好,你已不再是以前你的。」他起身,撫了撫袖子笑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先走一步。」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湧上一陣無力,宇文睿,你當初面對我失蹤時的心情,我大概已能體會。
  
  這種感覺真是……實在是糟透了。
  
  孟少玨那天走後又開始避而不見,只是比起前幾天的情形又有些不同。前幾日他是直接將我晾在一邊,這幾天卻日日送了東西過來。
  
  我只是冷冷的看他們將這些搬入我的房間,不發一語。
  
  青丫對此頗有些不滿,總是在一旁說那些東西是什麼什麼來頭,有多麼多麼難能可貴,然後驚訝讚歎輪番上陣,似乎非要我開口說些什麼才滿意。
  
  在下人們又一次將一堆東西抬進來可我仍視而不見後,她忍不住了。
  
  「小姐。」她到我身前,獻寶似的遞出手中的麒麟玉杯,「你看這個,聽說是南疆寒玉做成的杯子,世上只有這一個。」
  
  我連眼皮子都不動一下,「嗯。」
  
  青丫頓了頓,又笑瞇瞇的道:「我還聽說這杯子啊,夏天喝的話杯中酒會變涼,冬天則會變暖,可懸乎了。」
  
  我淡淡應道:「嗯。」
  
  青丫忍了忍,又回去換了本書回來,「小姐你看這本《莫上檜》,這可是民間已經禁了的書,公子找了許久才找到,而且親自向人求到的呢!」
  
  我依舊盯著窗外發呆,「嗯。」
  
  她又笑著問:「小姐,公子送來那麼多的東西,你就沒有一樣喜歡的嗎?」
  
  我道:「嗯。」
  
  青丫沉默了一會,突然將那書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道:「阿藍,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收回視線看著青丫,「嗯?」
  
  青丫皺眉,不滿的道:「你可知那些東西是公子費了多少勁才找到的,但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去體會公子的一片心意!」
  
  我挑眉,「然後?」
  
  她繼續道:「你和公子間的恩恩怨怨我不瞭解,但我只知當時你在孟府的時候公子就沒虧待過你。我跟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幾時見他這麼寵過一個女子?我知道你是雲彌的公主,身份尊貴,可我家公子亦不是尋常男子。我們回到雲澤後公子雖然沒再提過你,可卻叫我準備了一個房間,擺設與你當時住的那個一模一樣。公子不許任何人進那個房間,自己也只有在醉酒後才進去。」她愈加激動,「有次我在門口守著公子,卻聽見公子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阿藍,無論公子做過什麼,至少他對你的這份情是真的!」
  
  我半垂眼瞼,青丫說的孟少玨似乎對我禮遇特殊且情根深種,可是……這又如何?
  
  「青丫。」我拿起那本《莫上檜》,慢吞吞的翻了幾頁,道:「這本書,在你說來是**,是難的一求的寶貝。」我又將書合上,遠遠的推到一邊,「可是在我不想看的時候,它就是一本廢紙。」
  
  青丫瞳孔收縮了下,繼而咬牙道:「阿藍,我真替公子感到可悲!竟然喜歡上你這麼一個沒心的人!」
  
  我失笑,她替孟少玨可悲?那我就不可悲?
  
  我在孟府肆意了一段時間,換來的卻是被他下蠱利用,他孟少玨心好的時候就是喜歡我,心狠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我,這樣相比,到底誰比較可憐?更不用說他在我和宇文睿即將離開時出現,抓走了宇文睿囚禁了我,即使我沒有受到拷問和折磨,那就代表了我樂意接受這樣的發展嗎?
  
  他自己種了苦種下去,憑什麼要求結出的是甜果子?
  
  我不再理她,繼續自己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宇文睿,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幫的上你。
  
  七天後的中午,我躺在榻上異常的煩躁,無論哪個姿勢都叫我心神不寧,我狠狠的咬住牙齒,不住的用手砸著床榻,恨不得將身子拆成零件,該上哪裡晃悠就上哪裡晃悠。
  
  許久之後我終於停下這幼稚的動作,可心裡卻一陣陣的發慌。
  
  我竟然……想哭。
  
  可是我為什麼要哭?
  
  我不知道。
  
  我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心,上面的感情線長而轉一,是否代表我可以擁有一段長久的感情?
  
  所以宇文睿,你會沒事的。
  
  有人敲響了門,磁性的聲音道:「阿藍,我進來了。」
  
  他推開門,一襲寶藍色的錦袍華貴而奢侈,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他抱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走近,笑著對我道:「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我起身,看他露出手裡那只瑟瑟發抖的幼虎,眼裡有著屬於孩童想要討好人的那種神情。
  
  他撓了撓幼虎的耳朵,看它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多可愛的小傢伙,才出生不久呢。」他將幼虎遞給我,道:「你來抱抱,小傢伙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
  
  我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伸出的手,不做動作。
  
  「阿藍。」他薄唇還是勾的很美,「這是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我愣了愣,生辰禮物?原來今天已經是我的生辰了?我苦笑了下,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竟然連自己的生辰都給忘了。
  
  「阿藍。」他將幼虎送到我的懷裡,「你會喜歡它的。」
  
  「我不要。」我的聲音聽上去很僵硬,「孟少玨,我不要你送的東西,請你不用再費心了。」
  
  他狹長的鳳目微瞇,仍是笑意融融的道:「怎麼?你不喜歡這些嗎?我立刻叫人撤下去,明日再送些別的過來。」
  
  我看著他的笑臉突然覺得很刺眼,「我說我不要你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
  
  「阿藍。」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不要任性。」
  
  我拍開他的手,鄭重的道:「孟少玨,不要和我來這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哦?」他懶洋洋的挑了下眉,「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緊盯著他,「宇文睿在哪裡。」
  
  他眼中閃過冷光,唇邊卻還是帶笑,「阿藍,你就這麼擔心他?」
  
  我不躲不閃,「是。」
  
  他唇邊的弧度變淺,眼神一瞬間冷了下來,「安柯藍,你可以不用這麼誠實。」
  
  「可我確實擔心他,而且快要瘋了。」我不顧他越來越差的臉色繼續道:「你贏了,我比不過你的耐心。」
  
  「很好。」他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狠狠的將手上的幼虎摔到榻上,任由幼虎發出可憐的嗚咽聲,「你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可以,我帶你去見他。」
  
  我袖下的雙手捏的死緊,聽他俯在我耳邊又說道:「但是,你不要後悔。」
  
  不,我不會後悔。
  
  我只是想見他一面,找回自己應有的勇氣,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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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46:30 |只看該作者
七八章【番外:一】

  蒙瀚宇是個非常讓人頭疼的孩子,至少他的爹和娘都是這麼認為。
  
  也是,你想想,要是你們家孩子三天兩頭帶著別家孩子去打群架,並且打完了之後還不知悔改,得意洋洋的跑到人前說:「你瞧那個誰誰誰多沒用,我一拳打過去他就趴下了,身後的人想打他都沒機會。就這樣的,還開口挑釁我,說我爹不如他爹厲害?」說到這裡他還氣勢十足的吐口吐沫,接著說:「我爹有我這樣的兒子,就注定了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匹狼!」——你說,你能不頭疼?
  
  這話從蒙瀚宇嘴裡出來的時候他才七歲,那時候說出來還有些奶聲奶氣,然後到他十一歲的時候,儘管他被他老爹不知揍了多少回,他的這句經典名言還是繼續著,只是比起以前要稍稍修改了下,氣勢也更加老練。
  
  他會不屑的斜著眼睛,慢吞吞的說:「虎子無犬父,你們看到我這樣的英姿,還能幻想不到我爹是什麼樣?」
  
  蒙鵬飛在聽到這句改版之後的經典台詞後窒了窒息,接著操起身邊的大棍子就準備去好好「疼愛」他那寶貝兒子。可一旁站著的娘子郭婉瑩開口了,聲音柔柔軟軟的,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她說:「你要把我兒子打傻了怎麼辦?」
  
  蒙鵬飛瞅了瞅手裡約有胳膊粗的棍子,覺得自家娘子的話不無道理。
  
  蒙鵬飛是個武將,功夫自然是頂呱呱的,但腦子卻沒那麼多心眼。他娘子郭婉瑩雖然是個弱女子,但從小精讀戰策史書,頂著一個嬌小的身子,暗地裡卻不知藏了多少心眼。這麼兩個男女在一塊意外的產生了火花,並且在一起生活之後意外的和諧。而和諧過後產生的就是他們的寶貝兒子蒙瀚宇,渾身欠抽卻聰明的要命的蒙瀚宇。
  
  蒙瀚宇雖然皮的欠揍,但那腦子真的是好的沒話說。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戰書陣法看的津津有味,說起戰略來條條有理——蒙瀚宇在這些時候完全不像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
  
  其實蒙鵬飛和郭婉瑩還有一個孩子,比蒙鵬飛小三歲,是個嬌滴滴的小千金,取名「瑩露」。郭婉瑩希望自己的女兒「晶瑩剔透如露水」,而不是像她一般整日被戰爭和戰術奪去了思緒,繼而失去身為女兒家當有的樂趣。所以她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格外費心,即使這個兒子實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郭婉瑩總是這麼勸著自己的夫君,「罷了罷了,不欠抽的孩子不算擁有真的童年,咱們倆忍忍也就過去了。」
  
  自家娘子都這麼開口了,雖然氣的一身炸毛,但蒙鵬飛也只是咬牙給吞下了:「罷了罷了,瀚宇他娘在這裡,我忍。」轉眼又惡狠狠的想:「逮著他娘哪天不在,我非好好抽這個混小子一頓!」
  
  事件的主角蒙瀚宇則是繼續無止境的闖禍,邊奸詐的想著:「娘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恩恩,千萬不能和爹獨處。」
  
  而蒙家最小的千金蒙瑩露則是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一臉鐵青的爹爹和一臉柔和的娘親,以及狡黠眨眼的哥哥,感到非常迷茫——呃,爹爹娘親和哥哥這是怎麼了,要打架嗎?想到這裡她拍了拍手,很好,她賭娘會贏!
  
  你瞧瞧蒙家這幾個人,天天都鬧個雞飛狗跳的,但人家偏偏就是幸福,幸福的讓人好不嫉妒。
  
  這天蒙瀚宇聽說他爹要跟皇帝去參加那個什麼什麼齊雲山聚會,無聊之餘就打上主意了。他難得有一天不往外邊跑,屁顛屁顛的跑到他爹的書房外,一腳踹開了大門,邊還大聲喊著:「爹,我可以進來嗎?」
  
  書桌前的蒙鵬飛使勁的抽了幾下嘴角,這個臭小子,都踹開門了還問個屁啊。
  
  蒙瀚宇對老爹發青的臉色習以為常,他剛才只是禮貌性的詢問而已,他好歹是他爹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爹。」他不客氣的走到桌邊,從碟子裡抓了塊糕點塞進嘴裡,「唔,我聽說這幾天你要出門?」
  
  蒙鵬飛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往糕點看,和顏悅色的說:「嗯。」不生氣,他真的不生氣,雖然那糕點是娘子特意為他做的,但是盤中裡還有很多,所以他得大度,不能和兒子計較這小玩意。
  
  「唔,這次出門要多久呢?」蒙瀚宇使勁的吞下了嘴裡的糕點,手上又從盤子裡順了一個一口吞下。
  
  「大概一個月左右。」蒙鵬飛控制不住的盯著兒子的嘴,奶奶的,這娃的喉嚨怎麼這麼大,一口吞一個,不怕被噎到嗎!
  
  蒙瀚宇對於他爹的注視毫不在意,兩隻手一手一塊糕點的開始吞了起來,唔,娘親做的糕點怎麼就這麼好吃,好吃的他恨不得把舌頭都給吞下去了!可他還是沒忘記正事,邊嚼著糕點邊含糊的問:「爹要去那麼久啊,我和娘親還有妹妹可得想死你了。」
  
  蒙鵬飛握拳,臉色有些轉黑,臭小子,你要是真惦記著你爹,就好歹留幾塊糕點給他!
  
  「咳咳咳。」蒙瀚宇總算有點嗆到,但深吸一口氣後又開始塞,「那個爹啊,你這次出門能不能……」
  
  蒙鵬飛再也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拍掉了他的爪子,「臭小子給我住手!都被你吃光了!」
  
  蒙瀚宇訕訕的收回手,舔了添手指說:「唉,不就幾塊糕點,爹你至於麼。」
  
  蒙鵬飛翻了個大白眼,「別說你不知道你娘半年才做這麼一回糕點。」
  
  蒙瀚宇嘿嘿笑了幾聲,確實,他娘做糕點實在是好吃,但不知為什麼半年才做一回。他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親熱的往蒙鵬飛身邊湊了湊,「那個啊,爹,我說,你這次出門要這麼久啊……」
  
  蒙鵬飛享受的咬著自家娘子的愛心糕點,「嗯?」
  
  「一路上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
  
  「嗯,風景不錯。」
  
  「風景真的很好?」
  
  「騙你這個臭小子幹什麼。」
  
  「這樣啊……」蒙瀚宇使勁一拍手,「那我去收拾行李了。」
  
  蒙鵬飛的手頓了頓,狐疑的看著自己兒子,「你收拾行李幹嘛?」
  
  蒙瀚宇回答的理所當然,「出門啊。」
  
  「出什麼門?」
  
  「齊雲山啊。」
  
  ……
  
  蒙鵬飛覺得自己兒子有時候真的是個奇怪的個體,「誰說要帶你一起去了?」
  
  蒙瀚宇故作瀟灑的揮揮衣袖,「爹啊。」
  
  「我?」蒙鵬飛的眼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說:「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才啊。」
  
  「誰剛才答應帶你一起了?」
  
  「爹啊。」
  
  「臭小子滾蛋,老子才不吃你這套,想和我一起去齊雲山?我告訴你,沒門!」
  
  蒙瀚宇皺眉,認真的問:「爹真的不帶我去?」
  
  蒙鵬飛舒坦的靠在椅子上,「不帶。」
  
  「真不帶?」
  
  「不帶。」
  
  「那好。」蒙瀚宇失落,「我去找娘。」
  
  蒙鵬飛那個叫得意啊,平常只有臭小子氣他的份,今兒難得他讓臭小子吃癟,爽,打勝仗都沒這麼爽!「去吧去吧。」去找他娘哭訴吧,毛頭孩子。
  
  「我去告訴娘我前天見到的事情。」
  
  「喲?」蒙鵬飛挑眉,「你見到什麼事情了?」
  
  「前天下午我去閱兵場找爹了。」
  
  蒙鵬飛的笑容頓了下,「然後?」
  
  「我看到爹和林姑姑在一起。」
  
  蒙鵬飛有些不好的預感,「接著?」
  
  「林姑姑抱著爹哭……」
  
  蒙鵬飛忙不迭的起了身,「瀚宇,我和你林姑姑不是那麼回事,你懂的。」
  
  蒙瀚宇憂鬱的歎氣,「我只是個孩子,我怎麼會懂呢,我只知道林姑姑抱著爹傷心的哭,和爹說『就算是當小妾我也願意!』」
  
  蒙鵬飛苦著一張臉,那個林萱哦,喜歡誰不好要喜歡他,難道不知道他這輩子只愛他娘子嗎!「瀚宇,我愛的人只有你娘,林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實……」蒙瀚宇拉長了語調,語重心長的看著他爹說:「爹,我知道那天的事情只是個誤會。」
  
  「恩恩。」蒙鵬飛狂點頭,「誤會,純粹是個誤會!」
  
  「你自己也知道那只是個誤會。」
  
  「當然當然,確實只是個誤會!」
  
  「可是啊……」蒙瀚宇口氣一轉,擔憂的說:「娘不知道。」
  
  「呃……」蒙鵬飛想到自己極愛極愛吃醋的娘子,壯碩的身軀輕微的顫抖了下:娘子的醋勁上來,那個可真叫……
  
  蒙瀚宇見准了時機,面色一轉,笑意盈盈的問:「所以,爹,你帶我去齊雲山嗎?」
  
  「不帶。」
  
  「啥?」
  
  「呃......」
  
  「我找娘去了。」
  
  「......」蒙鵬飛聞言咬牙切齒的說:「帶!」
  
  「喲吼!」蒙瀚宇蹦的老高,興高采烈的往外跑,「收拾行李去咯!」
  
  身後蒙鵬飛牙齒磨的咯吱咯吱響,不一會兒後卻陰險的笑了笑:這次帶臭小子一起去齊雲山……或許,剛好可以修理修理他?
  
  想到這裡蒙鵬飛突然就不鬱悶了,一張俊臉笑的陰森森,直到郭婉瑩進門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呃,相公,你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沒事。」蒙鵬飛一臉溫柔的抱住了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又露出了陰險的笑容,「只是覺得過幾天的天氣會很好……會非常好,而已。」
  
  蒙瀚宇,老子會讓你知道太陽它為什麼總是那麼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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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0 17:46:44 |只看該作者
七九章【番外:二】

  蒙鵬飛是老油條,蒙瀚宇是小油條。
  
  這一天,老油條帶著小油條上路了。
  
  老油條蒙鵬飛心心念著要整小油條,可小油條蒙瀚宇也不是個省力的主,忽悠來晃蕩去的總能叫老油條打空了拳頭,對著一團空氣咬牙切齒——說句實誠的,蒙鵬飛心裡還是挺開心,畢竟小油條再滑頭那也是他兒子,他兒子這麼聰明,他能不高興嗎?
  
  咳咳,好吧,雖然有時候真的是非常想抽他。
  
  「爹!」蒙瀚宇扒拉著車窗口,探出腦袋對蒙鵬飛說:「還有多久才到啊?」
  
  蒙鵬飛坐在馬上,背部挺的筆直,一身堅毅,「關你屁事。」聲音很正經,說出的話卻很那個啥。
  
  「……」蒙瀚宇覺得他爹實在是幼稚,這麼任性的話……莫非還在計較他早上搶了娘親做的麥餅?「爹,我早上只吃了兩塊餅。」
  
  蒙鵬飛冷哼一聲,「只?」什麼叫只?他娘子一共也才做了十塊餅好不好!
  
  「爹。」蒙瀚宇搖了搖頭,一臉無奈,「你可真小氣。」
  
  蒙鵬飛側過臉,陰森森的瞪了他一眼,「小子,那是你娘特意做給我的。」
  
  蒙瀚宇這下是真的無語了,只得敷衍的點了點頭,「好好好,那是娘做給你的,我不和你搶了,成不?」
  
  蒙鵬飛用鼻子哼一聲,「算你識相。」
  
  「現在總能告訴我還有多久能到了吧?」
  
  「臭小子,急什麼急。」蒙鵬飛看了看前路,「起碼還有半個月。」
  
  「……」蒙瀚宇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怎麼還要那麼久,我骨頭架子都要散架了!」
  
  蒙鵬飛幸災樂禍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非要跟我出來的嗎?」
  
  「那要麼……」蒙瀚宇轉了賺眼珠子,「我騎馬,你坐馬車?」
  
  「……」蒙鵬飛抽了抽眼角,一掌把蒙瀚宇的腦袋推回了馬車裡,「坐你的馬車去!」
  
  ……
  
  蒙瀚宇很不喜歡坐馬車,他原本期望的是和他爹一樣英姿颯爽的騎馬,哪知道卻是和嬌滴滴的姑娘家一樣坐馬車——啊哈,笑話,這事要是給街上那幾個混小子知道了還不得取笑死他?這事得保密,絕對要保密!
  
  所以到了齊雲山莊的時候蒙鵬飛跐溜的下了車,寧願頂著個大太陽也不願再待馬車裡。
  
  「小子。」蒙鵬飛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這兒子又要不安分了,「你給我注意了,這裡可不是雲澤,由不得你胡來。」
  
  蒙瀚宇舒展了下身子,「爹,我知道了,我知道分寸。」
  
  蒙鵬飛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你也知道我怕你沒分寸。」
  
  這時有士兵上前,說是皇帝有事傳見蒙鵬飛,蒙鵬飛只得草草叮囑了他幾句後就離開,留下蒙瀚宇摸著下巴,一臉沉思的不知在想寫什麼。
  
  事實告訴蒙鵬飛,蒙瀚宇或許知道「分寸」是什麼玩意,但很明顯,「分寸」不知道蒙瀚宇是什麼。
  
  「蒙!瀚!宇!」蒙鵬飛黑著一張臉,滿眼凶狠的看向遠處的蒙瀚宇,「你給我過來!」
  
  蒙瀚宇笑嘻嘻的說:「爹,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蒙鵬飛額際青筋隱隱跳動,從牙縫裡擠出字來,「怎麼了?你竟然還問我怎麼了?」說時一步一步的逼近蒙瀚宇,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蒙瀚宇左右觀察了下,往後退了幾步,「爹說什麼呢,我有點不理解啊。」眼珠子亂瞟,一副機靈相。
  
  「你個兔崽子!」蒙鵬飛再也忍不住,幾個箭步上前就要將他逮住,可奈何蒙瀚宇身子一閃就往一邊躲,看準了一顆大樹就蹭蹭蹭的爬了上去,堪比貓的敏捷。
  
  「爹啊。」蒙瀚宇扯了片葉子塞進嘴,「大熱天的,你火氣別這麼大啊。」
  
  蒙鵬飛怒瞪著一雙眼,「你個混小子!給我下來!」
  
  「幹嘛要下來?」蒙瀚宇嚼了嚼葉子,「下去的話不是討爹打嗎?」
  
  「你也知道你是討打?」蒙鵬飛嘴角抽搐,「你知道的話為什麼還要幹那些事?」
  
  蒙瀚宇歎了口氣,「爹,我不是故意的啊。」
  
  「不是故意?前天打碎了雲彌皇帝送來的青瓷大花瓶,前天晚上將一個雲戰宮女的頭髮點著火,昨天將皇上御賜的長裂錦撕成條,昨天晚上把雲彌的一個太監打落三顆牙。」蒙鵬飛越說一件事情臉色就越難看,「今天,你竟然還敢把皇上的魚給弄死了!」
  
  對於這些指控,蒙瀚宇感到很無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故意!你給老子下來!老子打死你個混蛋!」
  
  蒙瀚宇做了個鬼臉,「就不下去!」
  
  「下不下來?」
  
  「不下!」蒙瀚宇一臉笑容,反正他爹不會爬樹,能耐他何?
  
  「很好,很好。」蒙鵬飛踱了會步,接著一腳踢向大樹,震得樹葉一陣顫慄。他衝著院子外的侍衛喊道:「來人!給我守在這顆樹下!等少爺下來後就將他綁起來送到我面前!」
  
  剛進來的侍衛低頭應「是」,蒙鵬飛才滿意的笑了笑,對蒙瀚宇說:「不下來?好,你就給我一直待在上面!」
  
  說完一甩袖子就走,留下身後的蒙瀚宇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
  
  爹啊爹,難道你不知道,這裡的侍衛大部分都和他交情很好嗎?
  
  半個時辰後,蒙瀚宇已經處在了樹林深處的一個池塘邊。他撩起袖子,露出了兩截雪白的手臂,手指靈活的在魚鉤上放餌,他拿著魚竿,將魚線往池塘裡狠狠一甩,便悠閒的坐了下來,嘴裡還念叨著:「唉,不就死了幾條魚嗎,那麼計較幹嗎?得,我自己釣成了吧。」
  
  釣魚一直是件耐心的活,從小就沒耐心的蒙瀚宇在這件事情上還算是有耐心,但當他釣到第十條魚時,他不淡定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魚鉤上的小小小小魚,眼睛幾乎聚成鬥雞眼,鬱悶的說:「你爺爺去哪裡了,派你這個小玩意來糊弄我?」
  
  小小小小魚掙扎了幾下,沉默的表示了自己的抗議。
  
  「唉。」蒙瀚宇好心的將它放回了水裡,「小魚,麻煩你告訴你爺爺一聲,我不想看到你,叫它親自來找我。」
  
  恢復自由的小小小小魚歡快的扭了扭身子,不一會就游向了別的地方。
  
  「唉。」蒙瀚宇皺眉,認命的再次拿起魚竿,「繼續吧。」
  
  一刻鐘後,原本筆直的魚竿慢慢的下彎,且有一直往下的趨勢。蒙瀚宇瞪大了雙眼,興奮的想:莫非小小小小魚剛才真的是找它爺爺去了?他試著拉了拉魚竿,呵,還真沉!他樂的不行,大魚,太好了!
  
  可是你要知道,有時候,太樂了,那就很容易樂極生悲。
  
  比如……他拉不起這條魚什麼的。
  
  「有沒有搞錯!」蒙瀚宇憋紅了一張臉,「這麼重!」他呼了口氣,又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一拽——但是,還是沒拉起來。正在這時他眼角瞟到左邊出現了個藍色身影。仔細一看,是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娃娃。當下也沒多想,扯開嗓子就吼:「那邊的,穿藍色衣服的,給我過來!」
  
  藍衣服女娃朝他這裡側了側首,似正在打量著他。
  
  蒙瀚宇伸出一直手使勁的揮了揮,「還傻站著幹嘛啊,趕緊過來幫幫我,我釣到一條好大好大的魚,快點快點!」
  
  藍衣服的娃娃終於有了點反應,慢吞吞的往他這邊移動腳步。
  
  手裡的竿子一抖,蒙瀚宇立刻雙手握住竿子,嘴裡大聲的喊,「來來來,搭個手,就要上來了上來了。」
  
  等到藍衣女娃走到他身邊,蒙瀚宇又叫,「快來啊你……」話被噎住了。
  
  女娃五官說不上多精緻,只屬清秀,但白皙的臉蛋粉嫩可口,讓人只想衝上去狠狠的捏幾把——咳咳,當然,如果他沒看到她額頭上的那個字的話。
  
  但是,很不巧的,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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