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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欣欣向榮]你敢娶我敢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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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01:26: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回

  西子跟胡軍的相親烏龍事件是週六,周日也不用上班,西子一個回籠覺還沒睡明白,就感覺不對勁兒,畢竟是當了五年兵,即便睡著,也異常警醒,她刷的睜開眼,入目就是胡軍那張陰魂不散的痞子臉。

  而且,昨天他還在樓下,今天就直接當堂入室了,這進展忒快了點吧!西子飛快坐起來瞪著他:「你怎麼進來的?」

  胡軍來了好一會兒了,他也不想來,是他家太后一大早就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催他,經過昨天,他家二老已經把西子當成正兒八經的兒媳婦兒了。

  他進來的時候,西子老爹正圍著個圍裙,在敞開式的小廚房裏做『和子飯』這是山西的一種民俗早餐,簡單說就是小米、薯類、蔬菜和各種面制食物飯菜合一的東西,胡軍在山西館子裏吃過改良的更高檔的叫『流尖菜稀粥』。

  他在一邊看著西子老爹那做飯的架勢就知道,西子這丫頭真是她老爹一塊心尖上的肉,跟伺候寶貝兒似的,這片社區胡軍還真不陌生,是葉馳前年開發的專案,臨著水邊上,鬧中取靜,旁邊的高層,最頂上四層都是他們哥四個的,不偏不向一人一層,好地段,精裝修,價值不用說,最難得是這份哥兒們情意。

  最上頭還有個四人獨享的空中花園,是打算著將來四個哥們兒,媳婦兒孩子一起休閒聊天的地方,也算葉馳給他們哥兒幾個額外的分紅,所以說,西子防著他貪她爹那兩個小煤窯兒,真有點冤枉胡軍了,人胡軍不差錢。

  房子一蓋成,胡軍就想搬進去,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蹭飯,怎麼著,哥四個的家都在那邊,他一個光棍,下班了去誰家不能湊乎一頓,也省的自己在家裏開火,他打算的挺好,可人葉馳提前聲明了,沒拿證兒的不許住進去,胡軍倒是沒事兒,就是怕他帶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回頭攪合了本來乾淨清淨的地兒。

  葉馳這話說多損吧!就跟他胡軍多不乾淨一樣,也不想想他自己個,以前是啥德行,可葉馳是老大,後面封錦城左宏更是壞種,都投了贊成票,得,三比一,他胡軍現如今還在自己的公寓裏窩著呢,這會兒結了婚,他第一件事就是搬進去,以償夙願。

  不過西子這財主老爹真有點實力,也是啊!山西的煤老闆財大氣粗那是全國知名的,房子不算太大,小三室吧,裝修的精緻舒服,採光也很好。

  西子老爹見胡軍傻傻在後面看自己做飯,就揮揮手:「你去裏屋叫妞子起來,這都快九點了,再不起,早點又錯過去了,對身體不好。」

  胡軍楞了一下,心裏不禁樂了,這差事他挺中意,在未來老丈人的授意指點下,胡軍直接步入了西子的香閨,胡軍進來的時候,西子還躺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胡軍略打量了一遭,和這丫頭的人一樣,連張梳粧檯都沒有,就連窗簾和床上用品都是黑白色調,相當簡單。

  床頭櫃上有一個水晶相框,胡軍伸手拿起來看了看,是一張大合照,一共十個女生,都穿著女武警的軍裝,勾肩搭背站在一起,後面是一排規整的軍營,胡軍輕易就找到了西子,她在後一排,手臂扒著前面兩個女兵的肩膀,探著頭笑著。

  她笑的燦爛,隨意間揮灑出的青春和激情在陽光下異常奪目,眼裏沒有譏諷不屑,她笑的很真,很甜,很美……西子一伸手,把他手裏的相框奪下來,重新擺在床頭。

  胡軍笑了笑,不以為意,反正這丫頭就沒給過他好臉色,他都習慣了,抬手指了指外面:「爸讓我進來的。」

  「爸?」

  這天兒都熱了,西子愣是被胡軍這聲爸給雷的渾身打了兩個激靈,嘴角瞥了瞥:「你夠超前的,咱這婚還沒結呢,爸都叫上了。」

  胡軍挑挑眉:「明兒就領證了,早什麼?」

  「什麼明兒?」

    西子愕然,胡軍笑看著她:「你的要求我都答應,爸媽的意思是讓咱倆抓緊,既然都定了,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明兒領證,婚禮準備準備,下個月典禮,怎麼樣高興吧!明兒你就是我媳婦兒了……」

  西子閉了閉眼,也是,自己昨天都答應了,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關係,她一抬手指了指門,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你先出去,我得起床。」

  胡軍呵呵笑了兩聲,不僅沒出去,反而一屁股坐在她床邊上,低聲道:「我可不能出去,你想想,咱爸也挺精明的,咱倆這事兒,我瞅著他有點懷疑,讓我進來叫你,就是一種間接的試探,說不準,現在就在門外頭呢,再說,別管真假,咱倆明兒就是夫妻了,沒必要搞非禮勿視這一套吧!」

  西子瞪著他直運氣,不過想想胡軍說的真有點道理,她家財主老爹的性子西子最清楚,肯定對她痛快的答應結婚持懷疑態度,說不準,真懷疑她糊弄他,用胡軍來試探。

  西子也不扭捏,當著胡軍的面兒直接掀開被子,胡軍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裏嗖嗖冒出兩道光,可惜大失所望,這丫頭忒不像女人了,睡覺還穿著迷彩長褲大背心,簡直全副武裝,想瞧見啥養眼的春色,純屬奢望。

  西子理都沒理他,下地,光著腳直接走過去,刷一下把門打開,他老爹一個踉蹌差點栽進來,西子眼疾手快,扶住財主老爹:「爸,您這是幹啥呢?」

  「呃!呵呵……妞子,我是來叫你倆吃早飯,吃早飯……」

  一探頭,看到胡軍坐在他家妞子床上,挺曖昧親近的樣兒,財主老爹肚子裏那顆心才算落了地兒,不是他多疑,閨女是他拉扯大的,性子啥樣他最清楚,說好聽了,是直白硬氣,說難聽了,就是彆扭死倔,雖說他自己瞅著挺好,可心裏也知道,他家妞子這性子的確不招人待見,尤其男人,誰不稀罕,溫柔嬌氣的女人。

  這也是他一開始想給妞子找個父母雙亡的窮小子的最大原因,沒有是非的公婆,經濟大權又掌握在妞子手裏,將來就不怕那小子喜新厭舊,忘恩負義,胡軍完全是湊巧撞進來的。

  主要西子爹親眼見著了胡軍的爹媽,他也不懂胡軍爹到底是個啥級別,可有警衛員跟著,肯定不是個小官兒,可人說話做事都挺明事理,最重要的,西子爹看得出來,胡軍家的二老對西子是真心喜歡,別瞧第一次見,那就是投緣了,這以後嫁過去,也定不會為難西子。

  再說,胡軍的工作也合適,和他家妞子一個系統,也得照顧,而且西子爹瞧著胡軍對她家妞子也有那麼點兒心思,這男女都這麼大了,也別提什麼愛不愛了,合適,對眼,就成了,這感情可以婚後慢慢培養,不著急。

  可心裏也度量著他家妞子鬼心眼子不少,真怕這丫頭糊弄他,因此讓胡軍進去叫她,胡軍前腳進去,他後腳就躡手躡腳跟過來,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裏頭的動靜,可聽來聽去也聽不大清楚,正著急呢,他家妞子就從裏面出來了。

  西子是真拿她這個爹沒轍,胡軍在後面掩著嘴咳嗽了一聲,走過來,一伸胳膊,手臂自然的就圈在西子的腰上,微低頭,異常溫柔的道:「去洗漱吃早飯,吃了飯,我們去看房子。」

  「房子?什麼房子?」

  西子老爹也直點頭:「嗯,房子是得好好挑挑,挑個大點的,將來結了婚就生孩子,現如今不是那些年窮的時候,多生幾個,爹替你們養著。」

  西子滿頭黑線:「爸,您想得太多了,這間房子就挺好,您又不經常過來,買那麼多房子擱著浪費。」

  「什麼浪費?爹就你一個妞子,你媽死得又早,將來養老還不得靠著……」

  西子瞬間一個頭兩個大,只要她一不按她老爹的意思,他老爹就開始嘮叨,不過這次他老爹還沒嘮叨開,胡軍就開口了:「爸,房子的事兒您老不用管,早就有,也不遠,就旁邊的社區,您看,從這兒就能看見,那邊的高層……」

  西子爹一愣,對面房子他當然知道,當初妞子當兵的時候,他就想在這邊買套房,一來是自己過來探閨女有地方落腳,二來是妞子也有個退身步,可他家妞子死乞白賴攔著,直到去年,他才偷摸的買了現在這套房,買的時候他原是相中了對面的高層。

  雖說就隔著一條馬路,可對面的房價愣是高出了一倍還拐彎,這也沒什麼,反正咱有錢,可他一打聽,人售樓小姐說了,對面的高層還沒蓋好就賣沒了,愣是一房難求,這時候聽胡軍說那邊有房,不禁疑惑起來,上下打量胡軍幾眼:「女婿呀,你可是為老百姓服務的人民警察,貪污受賄的事兒,咱麼可不能幹啊!」

  噗……西子笑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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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01:27: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回

  第二天是說好去登記的日子,西子一下樓就看見車邊的胡軍,不得不說,挺養眼的男人,有花心的資本,且他今天穿的非常正式,西裝,襯衣,西褲,沒系領帶,襯衣的扣子敞開了幾顆,斜靠著車頭,手插在褲兜裏,很帥氣,頭髮有點短,但修剪的俐落整齊,臉上帶著個淺淺得體的笑意,無論從哪兒個角度看,都是個非池中物的男人。

  如果去除掉西子心裏那點固有的偏見,她必須承認,胡軍的確很出色,年紀輕輕得居高位,家世,外表,能力,這個男人幾乎找不到什麼缺點,可惜花心這點,是西子最深惡痛絕的,何況她非常明白,胡軍的花心肯定不止於玩精神這塊,這傢伙就是一不折不扣隨時隨地都會發情的種馬。

  他家財主老爹一向頗負識人之能,怎麼這次就瞧上了胡軍,真正看走了眼。胡軍的目光落在西子身上,目光閃了閃,心底有絲他自己都不能忽略的失望。

  他清楚這丫頭不看不上自己,雖然他一直不明白為啥,若論起當初的事兒,自己雖然把她調到市局,可真沒把她咋滴,不禁沒咋滴,還處處若有若無的關照她,可這丫頭就是看自己死不順眼。

  嘴上沒說,可那眼神,那表現,那態度,尤其今天,今天是啥日子她知道不,不管真假,今兒是兩人登記結婚的日子,即便虛的,也是兩人頭一次,以後便是一拍兩散了,再結婚也算二婚,她就不能多少重視一下嗎。

  這身警服穿她身上,是,也挺好看,可胡軍心裏就是痛快不起來。西子那眼神也就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就自行拉開後面的車門坐了進去。

  胡軍運了幾口氣,回身繞過去,打開後面車門,一點不拐彎直接說:「下來,坐前面。」

  西子楞了一下,皺皺眉:「我樂意做後頭,寬敞,萬一要是出個車禍啥的,坐後頭安全。」

  胡軍被這丫頭噎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壓低嗓門憋著氣,來抓她的胳膊,手剛搭上她的胳膊,她另一隻手幾乎下意識按住,一拉一鬆,胡軍哪會想到這丫頭跟他動武,根本一點防備沒有,一個踉蹌差點栽車外頭。

  那張俊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刷一下陰了下來盯著她:「你下不下來?」

  西子拍拍手:「趕緊的,開車,再磨嘰民政局關門了。」

  胡軍嗤一聲樂了:「你放心,關門了今兒咱也能把這記登了,現在我還就跟你磨嘰上了,坐前面來。」

  西子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吧!坐前面做後頭有什麼區別。」

  胡軍咬咬牙:「有區別,要是真出了車禍,我自己死不划算,怎麼也的捎上你,做對同命鴛鴦,也算一段佳話。」

  西子懶得跟他廢話,低著頭擺弄手機就不理他,行,胡軍心話兒說,這才頭一天呢,這丫頭就跟他強上了,還別說,胡軍就不怕強的,你就是頭撞了牆的牛,我把你倆犄角掰折了,也的拉回來。

  胡軍定定看了她幾秒,拉開駕駛座那邊的車門,上車,關門,也不啟動,點了根煙,塞在嘴裏,慢條斯理的抽了起來。

  西子頭都沒抬的催他:「開車啊!」

  胡軍不理她,西子那脾氣上來,慣著你,不開車正好,推開車門下車了,剛下車,就見她家財主老爹著急著慌的從樓道裏跑出來,看見她們還沒走,仿佛大大鬆了口氣的模樣:

  「妞子,你這丟三落四的毛病啥時候能改了,戶口本忘了。」

  嘴裏說著,揚了揚手裏的戶口本,胡軍下車,眼疾手快的接了過去:「爸,您打個電話下來,我上去拿就行了,還非得親自跑下來,回頭累著您。」

  財主老爹呵呵笑了兩聲,胡軍這女婿財主老爹挺心水的,就昨個看房子的時候,簡單說了說婚禮的事,就能看出來是個實誠孩子,靠譜,什麼禮兒都不挑,說女方這邊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可真合了財主老爹的心思。

  雖說妞子一個勁兒和他說簡單的辦,可他就這麼一個丫頭,她娘又去的早,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說啥他也不能委屈了閨女,這個女婿人實誠,說話也對他的心思,真是一個女婿半個兒,財主老爹如今是越看胡軍這女婿越順眼了,巴不得立馬把這個女婿整成板上釘釘的事兒。

  想到此,催著兩人道:「趕緊,趕緊上車,快去民政局辦手續,這都幾點了,昨個我翻了翻黃曆,今兒可是好日子,估摸登記的人不少,你們趕早去了,也省得排隊等著,快點快點,妞子,你大老遠做後頭幹啥,小倆口親親近近多好,來,來坐前面……」

  說著,還把副駕駛這邊的車門拉開,西子瞥了前面胡軍一眼,胡軍嘴角忍不住咧了又咧,眼睛盯著她,直往上挑,那意思是,你別過來啊,你別過來啊,西子握了握拳,還是從車後面下來,坐到副駕駛上。

  剛坐上,胡軍忽然傾身過來,倒是把西子嚇了一跳,卻礙于老爹就眼巴巴站在車前頭看著,還是沒敢妄動,就這麼看著胡軍貼近她,安全帶哢一聲扣上,他痞痞的聲音,貼在她耳朵邊上,飛速說了句:「安全帶得扣上,就算你想跟我當一對同命鴛鴦了,咱也的絕處逢生。」

  兩人這分外親近的樣兒,落在財主老爹眼裏,那是又高興,又有點點酸酸的難過,高興是閨女終於有了著落,酸酸的是,從今兒起,可就再不是他一個人的妞子了。

  看著車子出了社區,才抬抬手抹了抹眼角,財主老爹這個動作,西子從後視鏡裏看了個滿眼,西子心裏覺得自己真有點不孝,這麼些年了,就沒讓她爹真正放過心。

  車子開到路口,正好紅燈,西子扭頭道:「我爸挺喜歡你的,以後你在外頭啥樣我不管,可我爸眼前,記得維持住你現在的好女婿形象。」

  胡軍微側頭,好半響,等綠燈亮了,踩油門過去,才開口:「為什麼你的名字叫西子,是出自,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句詩嗎,挺有味道的?」

  他這一問,西子反而丟開了心中那點酸楚,笑了:「我爸不認識幾個字,哪會知道什麼詩,我小時候的起的名字不是這個,是我爸找算命的起的名字,叫西蕙,筆劃複雜,後來我上幼稚園的時候,老師教寫字,我總是學不會,回家後非要改名字,我爸拗不過我,問我改什麼字,當時正好幼稚園剛學了『子』,我就改成了西子。」

  胡軍樂了:「虧了你學的是子,配上你家的姓寓意還算好,若是別的你怎麼辦?」

  西子白了他一眼:「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你的名字,我也沒覺的多好。」

  「這可是我叫老爺子起得,足以見得,我我家老爺子有多熱愛軍人這個職業。」

  西子有短暫的眩惑,仿佛關係定了以後,她和胡軍這痞子之間的氛圍,也不大一樣了,忽然想起剛才,小臉沉了沉,就不能把這丫往好的地方想,得時刻警惕著。

  到了地兒,還真應了西子老爹的話,人真多,排著蜿蜒的長龍,胡軍本來還想進去找個熟人,提前辦了得了,還沒行動,就被西子推到隊伍最後:「你在這兒排隊,我去外頭轉轉,一會兒到個給我打電話,不許動歪腦筋。」

  說完,也不理胡軍扭頭走了,這丫頭別看認識的日子不長,真挺瞭解他的,倒讓胡軍打消了走後門的念頭。

  民政局在區政府大院裏,那邊挨著車道是個幽靜的小花園,裏面除了常綠的松柏,還有幾桃樹,桃花早就落了,細長碧綠的枝葉間,攢著一顆顆不大的桃子,也挺好看。

  西子就坐在桃樹下的柵欄椅上,側頭看著那樹上一顆顆桃子發呆出神,記憶中,仿佛也是這個季節……

  「西……子……」

  熟悉的聲音,令西子不禁一愣,下意識回過頭,並沒站起來,但是脊背卻挺得很直,他沒怎麼變,背光而立,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輪廓和氣息,西子再熟悉不過。

  從認識到分手整整八年的光陰,這個男人始終在她的生命裏佔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如果早知道結局寥落,當初還會不會開始,西子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到了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去恨這個男人。

  無論男女,屈從于現實的選擇,仿佛都無可厚非,正是因為如此,西子沒法去恨范裏,他不過是選擇了屈從,捨棄了她們感情而已,男未婚女未嫁,任何變數都有可能,畢竟她們不是真正的範蠡和西子。

  試想想,即便是又如何呢,範蠡不也是甘願獻西子與吳宮,這不得不說,也是對現實的屈從,所以他不恨他,但也不會傻的再愛了。

  西子站起來,站的堅定筆直:「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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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01:27: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回

  范裏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裏,會在這個時候,遇上西子,他永遠也不會忘了,第一次見到西子的情景,大學的迎新會上,她身穿五色舞衣,執劍而舞,颯爽英姿,柔媚疏影驚豔全場。

  後來范裏才知道她叫西子,當時同宿舍的幾個室友還說,這簡直就是為咱們范裏準備的女友,范蠡西子,豈不是千古佳話,後來想想,大概就是她在臺上那一刻,他已經愛上了她,當時只道此生不渝,如今再見,竟仿佛滄海桑田幾經輪轉。

  范裏目光幾乎控制不住落在她身上,她比那時候有些清瘦,一身警服穿在她身上,比軍裝更合適,尤其她的氣韻,有一種沉澱後的明淨和淡然,這一點,范裏始終自認比不過她。

  一度他甚至懷疑過是否真的愛他,如果愛,怎會如此淡然,如此平靜,即便他提出分手,依然沒見到她絲毫起伏的情緒。

  「西……子,你還好嗎?」

  西子微微皺眉,最反感不過如此,她自認沒有藕斷絲連的念頭,也不想以後再有不必要麻煩,早就一刀兩斷了不是嗎,現在用這種口氣問她,有點太虛偽,虛偽的令西子有點懷疑,眼前的人,不是她認識的哪個范裏。

  而且,西子實在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應付范裏,太尷尬,尤其兩人當初分手的時候,那麼乾脆痛快,此時再這樣,顯得尤其沒意思起來。

  手機鈴聲非常適時的響起來,西子接起來:「嗯,我馬上過去。」

  撂下電話,對范裏點點頭,越過他,向登記處那邊走去,出了小花園,毫不意外看到站在路邊的慕青,很美麗的女子,曾經是她們大學裏連續三年的校花,家世好,會打扮,長的也漂亮,裙下之臣,不知凡幾,可偏偏就青眼范裏。

  恩怨情仇,現在想來,仿佛一場鬧劇,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慕青的勝利,比起慕青,西子沒有那份果敢的勇氣和不顧一切的手段,就像分手時,范裏說的那句話:「西子,我總覺得你不愛我,或者說不夠愛我……」

  不愛他,她能義無反顧的去當兵,就為了他想當兵,不愛他,她這八年多的時間都在幹什麼,為了當兵,她甚至和相依為命的老爹都翻了臉,那一刻,她就對這男人徹底失望了,屈從現實和否定她的愛情是兩回事,屈從現實的他,為了妹妹情有可原,否認她的愛情,令西子幾乎萬念俱灰。

  經過慕青身邊,慕青抬手拽住她的胳膊,幾乎狠狠的盯著她宣告:「西子,范裏是我的,你不會忘了吧,實際上,今天我們就是來登記結婚的,所以不要再纏著他。」

  西子定定看了她半響,忽然笑了,抬手揮開她的手點頭:「那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我也很高興,能成為第一個祝福你們的人,同時,慕青,你的心可以放肚子裏了,我也是來結婚的。」

  說完。大踏步向前走去,她走的乾脆瀟灑,根本連頭都不回,因此,也看不到在她後面,臉色已經慘白的范裏。

  登記程式很簡單,不過要先照相,在大紅龍鳳的俗氣背景下,胡軍胳膊一伸,就把西子圈在臂彎裏,沖著鏡頭咧開嘴笑了。

  胡軍手裏拿著剛出爐的結婚證,看了又看,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西子,不滿意的道:「你都沒笑,讓別人看了還以為是我逼著你結婚的呢,你看看,你這一張小臉素的,跟誰欠了你錢一樣。」

  西子白了他一眼:「都像你這樣,魚尾紋都出來了,笑的跟個傻小子一樣就好了。」

  胡軍瞪著她:「西子同志,現如今咱倆可是真正的兩口子了。」

  說著,還揚了揚手裏的結婚證:「看見沒,受法律保護的……」

  「說重點。」

  西子看都懶得看他,直接打斷,胡軍哼了一聲:「我就是告訴你,你是我媳婦兒,即便我不要求你三從四德,最起碼,你尊重你老公一下是應該的吧,還有,說話這麼沖的女人,男人可不喜歡。」

  西子樂了,忽然湊近他,胡軍就感覺腦袋嗡一下,渾身有點發熱的感覺,心還有點不爭氣的撲騰了兩下,可惜他還沒熱明白,就被這丫頭的話澆了個透心涼:「你不喜歡我正好,我得念佛磕頭拜菩薩,哪天你真喜歡我了,記著千萬要忍著,別讓我知道,因為我知道了也沒用,咱倆這輩子都不可能舉案齊眉。」

  這女人真他媽不招人待見,胡軍心裏別提多恨了,可就這麼個不招待見,嘴毒心狠的女人,如今是他正兒八經有證兒的媳婦兒,這不得不說人生真奇妙,只要不死,啥事都能遇得著。

  一抬頭看見對面站著一對男女,直眉瞪眼看著他們,胡軍道:「前面那倆兒你認識?那女的可比你漂亮多了。」

  男的。胡軍有點看不順眼,即便長的的挺帥,他也直接選擇忽視,因為那男的一雙眼,直直落在他媳婦兒身上,他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來。

  慕青真有點意外了,西子這麼快把自己嫁出去,她倒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她身邊的男人,慕青的父親是駐軍部隊的師長,胡總參的兒子,她怎會不知道,應該說,大院裏的四個少爺級別的人物,幾乎沒有不認識的。

  聽說三個都結婚了,只有胡少一個還未婚,慕青哪會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胡少,最終會和西子湊合到一塊兒,而且,遠遠就看見兩人之間的互動,親密,曖昧,還有手裏拿著的小紅本……

  慕青下意識去看身邊的范裏,他定定望著前面,臉色異常難看,心裏想的什麼?她不用猜也知道。

  慕青手臂迅速插在他臂彎裏,拖著他向前走了兩步,站在西子和胡軍面前:「西子,你真是來登記的,剛才我還以為你說著玩的呢,胡大哥你好,我爸是幕峰,經常提起你們,我家現在還有你們當兵時的照片呢。」

  胡軍當兵的時候,慕峰還是個副團,如今升到了正師,也算實至名歸了,畢竟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沒見過幕峰的女兒,既然人家提了,胡軍就笑著問了句:「幕首長的身體還好吧!以後有時間,我和葉馳幾個一定登門拜訪老首長……」

  說了幾句寒暄的場面話,就摟著自己新出爐的媳婦兒,告辭,向那邊停車場去了,上了車,胡軍笑眯眯看著西子:「剛才那男的,不止是你大學同學這麼簡單吧!」

  西子側頭看著他,一點隱瞞的想法都沒有:「是不簡單,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怎麼著?你還想知道什麼?」

  胡軍眉頭皺了皺,幾乎咬著牙道:「不想知道了。」

  擰鑰匙,踩油門,車子嗡一聲沖了出去。

  胡軍把西子送回家,直接就去了葉馳公司,反正今天也請假了,索性就徹底鬆快鬆快把葉馳直接拽到會館裏頭,從中午就開始喝一直喝到了晚上,才憋出一句話:「那丫頭真欠揍,那丫頭就他媽欠收拾,回頭惹急了我,看我怎麼收拾她一頓……」

  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葉馳愣了一下,哧一聲樂了,和著,從中午到現在,胡軍這場悶酒的原因就是這個。

  胡軍這婚閃的,真閃了他們哥三兒一跳,這前兒還口口聲聲說不想娶媳婦兒,話都沒撂地兒,證兒都扯了,這行動力,比他跟是時蕭那會兒,還雷厲風行。

  那會兒,好歹他還琢磨了琢磨,這胡軍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而且就胡軍那小媳婦兒,葉馳不禁搖頭歎息。

  胡軍總說娟子是悍婦,說句實話,瞧著胡軍那小媳婦兒,也不什麼賢良淑德的貨,而且,當了五年武警,這身手更不用說了,這要是婚後真打起來,誰收拾誰,還真挺難說。

  而且,看胡軍如今這慫樣,根本就拿他媳婦兒沒轍,葉馳可算有經驗,這男女之間,誰先動心,誰先完蛋,而且一旦完蛋,這輩子都甭想翻過身來,他們幾個的例子在前頭擺著呢,胡軍這丫不跟上,都不能算兄弟了。

  胡軍越不痛快,葉馳這心裏是越幸災樂禍,左宏和錦城過來的時候,胡軍已經喝的半醉了,人葉馳還有點厚道勁兒,幸災樂禍都放在心裏,左宏可不,拍著胡軍不壞好意的道:「軍子,哥們可記著你那天的話呢,媳婦兒敢作麼,就關上門收拾不死她,哥們就等著看你怎麼收拾你媳婦兒了。」

  胡軍哼了一聲,還七個不行胡八個不在乎的嘴硬:「行,我才沒你這麼慫,那丫頭我現在是讓著她,那天真把我惹急了,看我怎麼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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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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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01:27: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回

  西子好久都沒做過夢了,尤其夢裏還有個范裏,她不是一個喜歡回頭看的女人,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回頭,回頭了,只能是遺憾和後悔,她不想讓自己又有絲毫後悔和遺憾的機會,可有時候心不由己。

  她的意志力遠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堅強,她畢竟是個小女子,有情有愛有血有肉的小女子。范裏在大學時期是個頗為有名的風雲人物,長的帥,成績好,又聰明,是導師們青睞的學生,女生嚮往的對象。

  西子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學校後面的碧桃園裏,也是如今這樣的時節,桃花落了,枝椏間鑲嵌著一顆顆碧色的小桃子,煞是喜人,虯枝碧綠的桃樹下,范裏站的筆直,嘴角含著個清淺的笑意,就這麼望著她說:「我知道你,迎新會上一曲劍器動四方的西子,我是范裏……」

  長身玉立,君子如玉,就那麼直直映進了西子眼中,一見鍾情,西子從來不信,可她後來想過多次,或許就是從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從她眼裏鑽進她的心裏去了,初時尚淺,漸漸就如一根長長的針一樣,紮的越來越深。

  直到有天必須拔除的時候,她才覺出疼,疼的痛徹心扉,入骨入髓。范裏的確當得起君子二字,即便分手,也從不會去找那些蹩腳的藉口和理由,非常清楚明白的跟她說:「西子我們分手吧!我必須和慕青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愛她,而是慕青可以救琪琪……」

  琪琪是范裏的親妹妹,范裏父親早喪,和母親妹妹相依為命,清苦之處不用想也知道,琪琪被發現白血病的時候,是在去年,考上大學的例行體檢中,花樣年華便已面臨死亡。

  這是一個燒錢的病,西子多次想幫忙,范裏都沒答應,范裏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很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有男人的血性和骨氣。

  但是他的骨氣可以讓他不接受金錢,卻對唯一能救活妹妹的機會,不甘也不能放棄,愛情,親情,他選擇了親情。

  西子甚至都沒法去怨恨他,琪琪的病拆散了西子和范裏,卻成就了慕青的苦戀,西子總覺得,或許冥冥中自有註定,從一開始,范裏就不是她的,所以慕青的骨髓才能和琪琪配對。

  除去這個,范裏今後的前途也因為慕青,一片錦繡燦爛,幾乎所有人都各得其所,唯有自己,八年相戀的光陰,得來如此寥落的結局,結局寥落還罷了,西子永遠不會忘記,分手時范裏說的話,他質疑她對他的感情。

  這種質疑,令本來就寥落的結局,更添幾分譏誚和諷刺。西子睜開眼,就再也睡不著了,窗紗透進來的光線照在床頭櫃上,折射出微弱金色的光芒,西子按亮床頭燈,是被她回來就隨意丟在哪里結婚證。

  西子拿過來打開,鋼印下的男女既陌生又熟悉,曾經她以為這輩子只會嫁給一個男人,正是因為太過篤定,所以才有這樣的變數。

  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起來,西子拿起掃了一眼,又抬頭看看床頭的鬧鐘,時針指向兩點,分針指向一半,猶豫都沒有,直接掛斷,關機,不過,很快另一側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西子扒拉扒拉頭髮,吸了兩口氣,接起來:「胡軍,你有病啊!大半夜的,打什麼電話?你要實在無聊,找你的紅顏知己去溝通溝通,好好過過你所剩無幾的單身生活……」

  這女人一點不稀罕他,胡軍一屁股坐在花池子邊上,耳邊夾著電話,仰著頭看著樓上,伸出手指挨個數了數,數到第八層點了點頭,他媳婦兒就在裏面呢?

  他正兒八經有證兒的媳婦兒,可偏偏媳婦兒一點不稀罕他,一點都不稀罕,大晚上的勸老公去找紅顏知己溝通的,這女人得多大方啊!

  胡軍呵呵笑了幾聲,對著話筒嚷嚷:「媳婦兒,咱倆今兒登記結婚了,我胡軍也有媳婦兒了,我今兒不想找紅顏知己,我就想我媳婦兒,媳婦兒,你下來,你下來,咱兩口子大半夜隔著電話聊天,多傷感情,怎麼也的面對面,讓我瞅瞅我媳婦兒的小摸樣俊不俊……」

  顯然這廝喝高了,說話都有點不著四六,西子皺著眉,剛要掛斷,就聽話筒那邊胡軍說了:「媳婦兒,你要不下來,我可上去了啊,打擾了咱爸睡覺可不是女婿的錯,我上去了啊,媳婦兒……」

  這廝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西子真想用話筒直接敲暈了胡軍了事,他真上來,她家財主老爹就真就別睡了,西子咬著牙從齒縫裏蹦出一句:「等著……」

  哢,接著手機裏就傳來嘟嘟的忙音,胡軍呵呵笑了起來。

  西子一出樓道,就看見靠坐在花池子邊上的胡軍,顯然是沒回家,衣服都沒換,外套卻不知道哪兒去了,上身就穿著那件白襯衣,扣子咧開了幾顆,露出裏面還算健壯的胸肌,袖口也卷到了手肘處,看上去有些慵懶的性感,倒沒看出喝的多高。

  胡軍抬手沖她招招手:「媳婦兒,你過來,你站那麼遠幹嘛?怎麼說,咱們今兒也成了兩口子,過來,過來,咱兩口子近乎近乎……」

  西子真不想搭理他,可也怕他大半夜裏這樣大喊大叫的,雖說各家的隔音效果都不錯,畢竟如今快入夏了,開著窗戶睡的也不少,讓人家聽了多丟臉。

  西子走了過來,卻沒走太近,站在胡軍跟前三步外的安全距離,瞪著他:「怎麼說你也是員警,還是個領導,大晚上喝多了,跑這邊撒酒瘋,傳出去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

  胡軍笑眯眯看著她:「你是我媳婦兒,有證兒的……」

  說著,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結婚證揚了揚:「我跟我媳婦兒幹啥都是合法的,誰管得著,員警也是人,領導也有七情六欲,來,媳婦兒咱先親個嘴,對了,不行,咱倆這兩口子是當假的,別看有證兒,也是假的嗚嗚嗚……」

  西子一個大步上去,捂著他的嘴連拖帶拉,拖到小花園裏頭,伸手一推,把他推在一把背靜的椅子上,湊近他,低聲道:「胡軍,你丫真醉假醉,你成心的吧!嗯?你瞎嚷嚷什麼……」

  西子氣急敗壞,又怕寂靜的深夜裏,自己的聲音太大,讓別人聽了去,因此湊得很近,幾乎湊到了胡軍臉上……

  這丫頭呼出的熱氣噴在胡軍臉上,有點癢癢的,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過,湊得近了,胡軍甚至能聞見她身上沐浴乳的味道,乾淨,清爽,卻也勾的他心癢難耐。

  他眼睛微眯,落在她不停開闔的小嘴上,說句中肯的話,這丫頭長的真算挺平常的,可偏偏皮膚出奇的好,白皙,滑膩,當然,白皙是胡軍直接就能看到的,至於滑膩,完全是胡軍的想像。

  路燈的光線有些昏黃,落在她臉上,有些朦朧的光暈,白皙的臉蛋,更顯得她的小嘴紅潤亮澤,仿佛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水汽,挺像花瓣上的水珠,看著就那麼香氣四溢……

  胡軍喝了不少酒,白的,紅的,中的,西的,混合在一起,剛才還沒感覺,這會兒就覺的都團成了火苗子,突突燒上來,燒的他腦袋有點懵,燒的他理智徹底飛離了身體。

  鬼使神差色膽包天的手一抬,就圈住西子頸項,脖子微微一伸,大嘴就噙住了眼前饞人的小嘴……

  可惜還沒品嘗出到底是個啥滋味,胳膊一扭直接背在身後,疼的他頓時清醒過來:「嘶,放手,放手,西子,放手……」

  這丫頭把他按在椅子上,臉搶著椅子背還不說,膝蓋還狠狠頂著他的背,整個拿他當色狼對待了,手勁兒真大,別著他的胳膊生疼生疼的。

  西子冷冷哼一聲,放開他,後退站離他三步遠:「胡軍,少在我跟前裝傻充愣,這次念在你初犯,我就手下留情一回,下一次你要是再敢動歪心思,小心你的子孫根,這輩子都支不起來,現在痛快兒的,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兒磨嘰,回頭我報警,讓人把你當色狼歹徒抓進局子裏去,你胡局的臉可就徹底丟了。」

  撂了話兒,轉身大步,頭都不回進去了,胡軍不禁苦笑,這他媽是個啥女人啊!這狠的,真是應了那句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最可氣的,這個狠毒的娘們,還是他胡軍的媳婦兒,這以後的日子咋過,一弄不好,他就成高力士了。

  不過,剛才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的,湊上嘴去了,這麼塊又臭又硬又苦又澀的鐵疙瘩,真虧他胡軍下得去嘴,鬼迷心竅,真是鬼迷心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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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01:27: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回

  當事人的小倆口沒當回事,兩邊的長輩可真上心了,倆人這記登了,接茬就忙活別的,一會兒都不耽誤,訂酒席,請帖,拍婚紗照……房子現成的,可也的置辦當用的電器什麼的東西,忙的不可開交。

  西子婆婆說了,讓她們倆下班就回大院裏吃飯,吃了飯,再回自己的小家,省的動火動灶的,這份貼心,別說,真合了財主老爹的意。

  就他家妞子,財主老爹最是知道,那從小就是自己懷裏揣著長起來的,能捨得讓這麼個寶貝疙瘩幹家務。

  先前窮的時候,都是財主老爹親力親為,後來富了,家裏請了幫忙的阿姨,可每每財主老爹得了空,也還親自下廚,給自己閨女做頓愛心飯啥的,自己閨女,那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丫頭。

  財主老爹先前私下裏還愁呢,這小倆口剛結婚,又都是公務員,橫是不能一開頭,就請個幫傭的阿姨回家,現在小年輕的,不都稀罕過二人世界嗎,可兩人即便過了二人世界,也沒成仙,也得食人間煙火,這民生大計就成了問題。

  論說兩人都當過兵,這做飯也難不倒,做不好,做熟了總會,可這營養搭配,口味,他家妞子的嘴叼啊!當初她當兵那會兒,財主老爹是一個月就來上一回,給他家妞子改善伙食,就怕部隊的大鍋飯,餓瘦他家寶貝閨女。

  這會兒結婚了,他這個老丈人也不能真跟閨女過去,再說,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呢,還真愁了幾天,親家這一提,自然正對上財主老爹的心思,兩邊一拍即合,把小倆口今後的日子安排的妥妥貼貼。

  酒席訂在錦江,挺低調,低調的原因,是西子跟胡家二老說了:「我跟胡軍是公務員,又都是員警,太過鋪張,影響不好,簡單隆重多好,不僅體現了勤儉節約的美德,還不讓有心人嚼舌根……」

  西子小嘴巴巴的,把一向嚴肅的胡總參說的連連點頭,等小倆口走了,胡總參還跟老伴感歎:「兒子三十多了,就辦了這麼一件靠譜的事兒。」可見心裏多中意西子。

  胡夫人卻笑著打趣:「可真是兒媳婦兒才進門,你這當公公的心就偏了,不過,我也是瞧著西子這孩子好,沒有時下女娃的毛病,爽朗正直,倒是軍隊能鍛煉人,瞧咱們西子就和別的丫頭不一樣,站在那兒,坐在那兒,都是樣兒,瞧著她,我都覺得婷婷身上都是臭毛病,好在結婚了,也不用我操心。」

  胡總參點點頭:「當兵也不都跟西子這樣 ,這孩子難得,要是個男孩子,弄不好能在軍隊幹出點成績來。」

  胡夫人撲哧一聲笑了:「你這什麼話,西子要是個男孩子,哪還能成了咱家的兒媳婦兒。」

  胡家二老這邊真滿意的不行,那邊胡軍和西子出了門,一坐上車,胡軍就瞅著他媳婦兒笑:「行啊!挺會哄的,長這麼大,我都沒見我家老爺子有過幾次笑摸樣,你小嘴巴巴一說,你沒見,我家老爺子眼角那皺紋都出來了。」

  西子白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想弄得人盡皆知,依著他們長輩,婚禮說不準整成電視劇,回頭怎麼收場,尤其咱倆的工作,我不想讓單位的人都知道。」

  胡軍臉色微沉,眉頭挑了挑:「怎麼著?你是嫌我拿不出手,怕掃了你的面子?」

  西子扭頭看著他:「胡軍,咱別沒事陰一句陽一句的成不,有什麼話直接說,我沒你那麼多曲裏拐彎的心思。」

  胡軍方向盤一打,拐上環線,憋著氣道:「不管以後咱倆啥樣,這畢竟是你人生第一次結婚,你們女的不都在乎這些,希望擁有一個盛大浪漫的婚禮,我是怕你覺得委屈了。」

  西子沉默,車廂裏有些寂靜,到了路口。趕上紅燈,胡軍停車。側頭看她,這丫頭真挺冷的,他爹媽稀罕她大氣穩重,他其實也挺稀罕的,可真挺冷,就跟一塊兒捂不熱的冰一樣冷,任你多熱情如火也捂不熱,仿佛一潭死水,連點波瀾都掀不起來。

  胡軍搖搖頭,自己想這些有的沒得幹嘛,捂不熱更好,省的捂熱了,化成水溺死他,得不償失了。這婚結完了,他就算了了父母的心事,以後估摸也不會再煩他了,道理他知道的明明白白,可心裏就是有那麼點說不出的不爽。

  到了西子樓下,胡軍停車,西子推開車門下去,剛邁上臺階,胡軍那邊的車窗落下來,沖著她道:「明兒早晨八點,我來接你,還有,你調動工作那事兒差不多成了,正好結婚前這段,你就歇著吧,算婚假,我批了,結婚後,直接去刑偵十七隊報導。」

  胡軍的聲音很平,仿佛沒什麼起伏,西子回頭,好半響,才說了句:「胡軍,謝謝你。」

  說完,扭身上樓了,胡軍卻沒立時開車走,而是下了車,點了支煙叼在嘴裏,靠坐在花池子邊上,有意無意抬頭看著,直到燈光從八樓的窗子透出來,胡軍才把嘴裏的煙掐了,扔在地上,走了兩步,又回來撿起來,扔進那邊垃圾箱裏。

  西子上樓,洗了澡,拿條大浴巾擦著頭髮,進了老爹的房間,一進來還真把她嚇了一跳,時間尚早,她老爹自然沒睡,平常這個點兒,他老爹都守著電視看老家的秧歌戲,今兒沒有,就盤著腿坐在床上,眼前端端正正擺著一個小木頭匣子。

  匣子有點老舊,裏面一個個金元寶碼放的整整齊齊,不到兩排,金光燦燦的,他家老爹就盯著匣子裏的金元寶,在哪兒發呆呢……

  「爸,您這是幹嘛呢?這些哪來的?」

  財主老爹仿佛才回過神來,沖她招招手:「妞子,過來。」

  西子把大浴巾丟在一邊走過來,坐在床上,拿了一個金元寶墊了墊,壓手的沉:「爸,這不是真的吧?」

  財主老爹眼睛瞪得老大:「怎麼不是真的?十足真金,每個元寶一百克,你五歲那會兒,爹在有了點閒錢,每年你過生日,就給你存下一個,前兩年,把你前邊五年的也都補上了,我總想著,我家妞子都是大姑娘了,就要嫁人了,這陪嫁,爹也不能委屈了妞子,這一年一年的,到了今年,正好二十七個了元寶,我剛才一個個數著這些元寶,就不禁想起了你娘,你娘要是活著……」

  說著,哽咽兩下,老淚落了下來,西子哪兒還挺得住,一下就撲進他老爹懷裏,嗚嗚嗚哭了起來:「爸,您說這些幹嘛?你說這些幹嘛?我說我不嫁的,您非逼著我嫁,我不嫁了,不嫁了,就咱們父女過上一輩子……」

  「胡說!」

  財主老爹抱著閨女,輕輕拍著她的脊背:「我的妞子長大了,早晚要嫁人的,二十七都晚了,我和你娘結婚那會兒,才二十出頭呢,二十七可不都成老閨女了,再不嫁可耽擱了,爹不能誤了你一輩子,胡軍這女婿我瞅著挺好,你這個脾氣,以後也得軟乎著點,這男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俗話說柔能克剛,你看那水多柔和,可滴水卻能穿了石頭,爹沒念過多少書,也不識得幾個字,可大事上不糊塗,你這個拗脾氣是讓爹慣出來了,可胡軍不是爹,他不可能總讓著你,你一強起來,他讓你一回兩回,第三回,就沒准讓不讓你了,不像爹,你和爹一梗脖子,瞞著爹就當了兵,爹不過生兩天氣,過後還得心疼的過來看你,這夫妻之間,需互敬互愛,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也不小了,有些事,適當的軟和些,男人稀罕……」

  財主老爹這個苦口婆心啊!可他家閨女還不怎麼領情「我幹嘛讓他稀罕?」西子抹抹眼淚,撅嘴哼了一聲嘟囔,嬌氣的不行。

  財主老爹推開她笑了:「多大了,還在爹懷裏撒嬌,爹也沒別的東西,就還有點錢,半輩子也就你這麼個丫頭,我聽見人說,這邊結婚女方都要有壓箱子底兒的錢,爹想來想去,別的都不好,就這二十七個金元寶,給你壓箱子吧!也算爹的一番心意,你別跟爹強。」

  財主老爹盯著他閨女:「你爹不傻,你公公婆婆雖沒說什麼,可他們那個家庭,那樣的光景,爹看得出來,不是尋常人家,爹原先真沒想讓你嫁進這樣的人家去,怕你受委屈,可難得親家這麼好性子,又稀罕你,胡軍我瞅著也沒啥挑了,這比什麼不強。」

  財主老爹歎口氣繼續勸她閨女:「雖說門第上,咱有點高攀了人家,可爹也不能讓人瞧不起我的妞子,我的妞子也是爹手心裏捧大的寶貝疙瘩,誰也不能輕看了去,這些都聽爹的,說起來啊!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還得你小倆口過得好,爹才真正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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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01:28: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回

  照相的地兒挺特別,不怎麼像照相的工作室,更像一個精緻小巧的江南園林,小巧流水,石橋回廊,藕香深處流連忘返,最難得,沒到盛夏,這裏就開了滿池的荷花,簡直就是一個最清秀迤邐的水鄉夢,委婉動人。

  有特色,手筆也真大,即便是在城郊,也不是尋常人能整出來的麼蛾子,而且這裏的老闆竟也是個熟人,說起來,真是巧的不能再巧,就是那夜西子查酒駕遇上的哪個叫虎子的紈絝子弟。

  胡軍跟西子一進屋,虎子就迎上來,眼睛在西子身上溜了一圈,不禁愕然:「你,你是那晚上查酒駕的小警花……」

  虎子是真沒想到,胡軍閃婚的事兒,大院裏混的誰不知道,也都暗暗納罕,怎麼這忽然就結婚了,提前連個影兒都沒有,就在上個月,還在外頭碰見過幾次,就那幾次,軍哥身邊的妞兒,就沒一次重樣的,個頂個的漂亮。

  最後一次,算起來就是這小警花,沒想到就修成正果了,挺有手腕的,不過也太快了點吧,跟坐火箭似的,嗖一下就結婚了。

  西子微微沖他點點頭,胡軍拍拍他的肩膀:「行啊!你這地方整的挺是那麼回事,剛才一路進來,我還以為進了拙政園呢。」

  「嘿嘿!讓軍哥笑話了,小打小鬧,小打小鬧,我們幾個可比不上哥哥們,沒啥本事,大錢賺不來,就想了這麼個小創意,弄點兒小錢花花。」

  「這還小錢,你小子胃口太大了。」胡軍笑道:「少跟我這兒哭窮,就你這園子,還不是錢堆出來的,我說我們家太后非讓我上這兒來照相呢,原來是你小子開的,錢多錢少沒事兒,就是得把我媳婦兒拍好看了。」

  「那是那是,瞧軍哥說的。」

  虎子這個老闆對胡軍真挺尊重,招呼了造型師過來,引著西子進去化妝挑衣服,這邊虎子親自陪著胡軍換衣服化妝,收拾好了,就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等著西子。化妝這種事,女人總比男人慢的多。

  「軍哥喝茶,喝茶,您嘗嘗,前幾天,人家送我們老爺子的,說是正宗的正山小種,抽煙抽煙……」

  遞煙遞茶的殷勤備至,軍子倒是受之坦然,虎子自己點了根煙夾在手裏,挺八卦的湊過來,道:「怎麼著,就那一晚上,軍哥就陷進去了,您可真趕潮流,這婚閃的忒快了點。」

  虎子絮絮叨叨八卦了好幾句,就發現胡軍根本沒搭理他這茬,目光發直的盯著前面,那眼睛裏嗖嗖冒亮光。

  虎子順著他的目光抬頭,也不禁驚豔了一下,論說,他們這些花叢裏混得,不能說萬紫千紅,百花爭豔也都經過的,啥美女沒見過,說不好聽了,環肥燕瘦,再千嬌百媚的娘兒們,脫了衣裳,上了炕,燈一滅,也是那麼會子事兒。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都審美疲勞了,平常街上瞧見個美女露胸露屁股的,都不帶瞄一眼的,畢竟也過了眼饞沒出息的年紀,可這小警花真就讓虎子不折不扣驚豔了。

  美女分很多種,眼前這個,屬於看上去挺平常,可稍微一打扮就傾國傾城的那種,別說胡軍,他都看傻眼了。

  西子身上是一件頗有中國元素的禮服,白色如月光的緞子,裹住修長身段,纖腰下散開曳地裙擺,裙擺和前胸都是大朵大朵精繡的牡丹,清雅中蘊含富貴,她從側面走出來,微微轉了個身,身後挖空至臀尖,露出大片雪白的美背和引人遐思的蝴蝶骨,上面弧度優美的肩頸……

  胡軍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瞥眼見一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虎子,胡軍那臉刷一下就沉了下來,站起來,幾步走過去:「這穿的什麼?能見人嗎?趕緊的,進去換一件,這件難看死了。」

  邊上的造型師還忙著解釋:「這是我們這季新到的款式,這料子叫月華錦,質地輕軟,顧名思義,就跟月光一樣,平常人還襯不起來,您太太皮膚白,穿在身上渾然一體,下擺前胸是真正手工蘇繡的牡丹……」

  造型師啪啦啪啦,話沒說完就被胡軍揮手打斷,霸道的道:「什麼月光錦,我說不好看,就不好看,換一件。」

  西子左右照了照:「挺好看的,怎麼不好看了,我瞧著挺好。」

  胡軍一伸手搭在她後背上,沒好氣的說:「好什麼?你穿這樣,乾脆不如光屁股出來得了。」

  西子瞪著他,這混蛋說話真難聽,對後面的造型師賭氣道:「就這件。」

  胡軍眉毛都豎起來了:「你非跟我唱反調是不是?你要穿這件,今兒就不照了。」

  「不照拉倒,我還不樂意折騰呢?」

  西子一抬手就把頭上的假髮套拉下來,扭身就要進去換衣裳,虎子不禁傻眼,哪有這兩口子這樣的,因為件衣裳就能鬧翻了,忙過來打圓場:「嫂子,嫂子,我軍哥說的挺在理,這件兒是有點露,這腰身也有點肥,我瞅著不大合適,您再進去換一件,換一件……」

  一邊說著,一邊還沖造型師使臉色,造型師會意,連勸帶請的跟西子進去了,虎子拉著胡軍回沙發上坐著。

  胡軍不禁開始遷怒起來,瞪了虎子一眼:「你們這是攝影工作室,還他媽是窯子,你看看那你們整的那是衣裳嗎,後面全露著,都快成開襠褲了。」

  「噗……」

  虎子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軍哥,弟弟說句實話啊!剛才那件兒嫂子穿著真挺好看的,再說,那算啥啊,上回酒吧裏,您身邊那妞兒,不是一身的透視裝,那燈光一打,真跟光著屁股沒兩樣兒,我也沒見您生這麼大氣。」

  「廢話,你小子找抽是不,那和這兒是一回事嗎,這他媽是我媳婦兒,領了證兒,一個戶口本上的媳婦兒。」

  虎子傻眼:「得,得,算弟弟錯了,您甭跟我著急。」

  虎子是挺不理解的,可前面葉馳左宏那例子擺著,倒也不覺得多新鮮,這幾個哥哥把媳婦兒都當成了寶貝兒一樣。

  接著,在胡軍干涉下,西子的幾套衣裳都裹了個嚴嚴實實,別說背了,就是脖子露的都不多,照相的時候,兩人還彆扭著,胡軍臉黒,西子也沒啥笑模樣兒,好容易照完了,虎子把這兩尊佛送出去,累的跟死狗一樣,差點沒堆乎了。

  這兩口子怎麼瞅著就那麼各色呢,不親親熱熱還罷了,兩人還跟冤家似的,彼此看不順眼,你說看不順眼吧,媳婦兒露一點肉出來,軍哥還見不得,真讓人猜不透了。

  西子跟胡軍上了車,一路上都沒說話,胡軍其實挺後悔的,回憶回憶,貌似自己說的話是不好聽了,本來這丫頭就習慣跟他憋著勁兒,平常哪一次不是他讓著她,這回自己也服一回兒軟得了,不然就這模樣兒回大院去,一準讓太后老爺子瞧出端倪來。

  胡軍這邊做了一路心裏建設,眼瞅著快到大院了,方向盤一轉,拐進了邊上一個胡同裏頭,原先也是軍區的家屬院,現如今規劃拆遷,住戶都搬走了,就顯得有些背靜。

  胡軍這一路上都沒說話,突然拐進這麼個地方來,西子那警覺心,不由自主就冒了出來,胡軍一熄火,她就擺出個防備的架勢:「你想幹嘛?」

  那模樣兒,胡軍要是敢撲上來欲行不軌之事,絕對討不了什麼好去,瞧見她一副應對色狼的架勢,胡軍哭笑不得。

  「媳婦兒,放心吧!我就是想對你幹點啥,也不可能選在這地兒,咱倆怎麼說也是兩口子,這樣野合的事兒沒必要。」

  「別跟我耍嘴皮子,沒事兒,你把車開這裏幹嘛?」

  胡軍瞅著她笑了,指了指前頭的後視鏡:「你自己瞅瞅你那張小臉兒,跟。誰欠你八百吊錢一樣,就你這把臉回去,咱家太后可不傻,一準瞧出蹊蹺,不白費功夫了。」

  西子還真抬頭瞄了一眼,臉色是有點不好看,白了胡軍一眼:「不是你說那些難聽下流的話,我至於嗎?」

  「得,得,媳婦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我下流,我說話難聽,以後我改……」

  那個卑躬屈膝的樣兒,那個委曲求全的態度,西子反而不好意思,再跟他較真了,白了他一眼,自己也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胡軍這才松了口氣,還有些疑心生暗鬼的前後望瞭望,就剛才自己那慫樣兒,要是讓別人瞧見,他胡軍的一世英名可就徹底毀了。

  胡軍這時候沒感覺,就沒想明白,這服軟的事兒,有了一回就有二回,有了二回,三四五六就不遠了,三四五六過後,這輩子他想再想翻身,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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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西子財主老爹這邊兒人丁不旺,當年西子爺爺奶奶死的那會兒,財主老爹才十歲大,也沒個親戚幫扶著,一個村裏的鄉親能幫的忙也有限。

  好在隔鄰就是西子的姥姥姥爺一家,西子有三個舅舅,她娘行老小,那時候在農村,就靠著種地過活,勞力多了,自然就好過一些,至少不至於吃不飽穿不暖的。

  西子的姥姥姥爺人好心善,瞧著財主老爹可憐,就把他領了家來,跟著西子的娘和三個舅舅一塊兒養活著,後來大了,還把西子娘嫁給他當媳婦兒,也沒嫌棄財主老爹,房無一間,地無一壟的。

  也因為這重的恩情,西子娘即便沒了,財主老爹依舊奉養二老至最後,養老送終,比西子三個嫡親的舅舅還孝順,這在他們老家那塊兒是出了名的。

  後來發達了,把三個舅舅都帶到了煤窯上,知恩圖報莫過於此。因此,西子這一結婚,財主老爹這邊沒什麼人,可三個舅舅連帶著幾個表兄表嫂,都來了B市,也是烏泱泱一大家子娘家人。

  西子三個舅舅家生的都是兒子,就三舅有個老閨女,就是西子的小表妹琪琪,正在B市上大學,理所當然做了伴娘,還叫了幾個同學過來一起幫忙,把西子本來挺大的房間填的滿滿當當的。

  湊字一起,唧唧喳喳議論著西子身上的婚紗,首飾,頭飾,甚至妝容……女孩子嗎,對這些都異常感興趣。曾幾何時,西子也如此,但如今雖不過二十七歲,可西子覺得,自己心境已經蒼老多了,這樣的青春,只在夢裏偶爾回憶一下。

  跟妝的化妝師,是虎子的攝影工作室友情贊助的,婚紗的款式很簡潔,高腰設計,公主袖,蝴蝶結,後背是長緞帶,質感垂感無以倫比,穿在西子身上,沖淡了些許英氣,憑添了一份屬於新嫁娘的嬌媚。

  這款婚紗是胡軍特地從法國直接訂購的,可想而知,必然不會露胸,露背,露腿。西子是短髮,也不喜歡戴那些假髮套,化妝師就直接用香檳玫瑰花紮了一個精巧的花環,戴在西子頭上,倒別有一番天然去雕飾的味道,美得清新脫俗。

  「來了,來了……」

  趴在窗戶上往下張望的琪琪,拍著手大叫起來,還不忘囑咐幾個同學:「我跟你們說,我姐可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姐夫想順當的娶回家去,我當小姨子這關,可不能讓他輕易過去。」

  說著,嘿嘿一笑:「你們懂得,下半學期我的零花錢可就指望這次了,誰讓我姐夫運氣這麼好呢,攤上我這麼個小姨子。」

  哄一聲,幾個女孩都笑了,連西子都笑了,白了她一眼:「三舅給你的錢少了,看你這財迷的樣兒。」

  琪琪嘟嘟嘴:「我爸的錢是我爸的,這算我自己賺的,能一樣嗎?這個錢我自己想怎麼花怎麼花,省的我爸總叨念我瞎花錢……」

  胡軍是哥兒四個最末了一個結婚的,因此伴郎只能找別人,虎子挺合適,就找了他來,別看虎子在外頭是個混不吝的主兒,可在胡軍面前真挺規矩,尤其見識過這兩口子鬧彆扭的勁兒,虎子現如今都心有餘悸,那還敢得罪西子這些娘家人。

  到了門外頭,先塞進去一個大紅包,琪琪的同學接過去,一邊推著門,一邊撐開看了看,好傢伙,嶄新的人民幣一小遝子,揚了揚:「琪琪,你姐夫真大方,要不,咱放你姐夫進來得了。」

  「拿來給我瞅瞅。」小財迷發話了。

  紅包遞在琪琪手裏,琪琪抽出錢,把紅包一扔,唰唰唰數了起來,那姿勢,那眼光,那摸樣兒,西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和她家財主老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琪琪這丫頭打小兒財迷,要說如今也算挺富了,可琪琪依舊是個錢串子腦袋,那幾個同學還好奇的問:「多少?多少?」

  琪琪呵呵一笑:「兩千,不成,我姐多金貴,這太便宜了,還得要。」

  她的話,門外的胡軍和虎子幾個聽得真真的,虎子低聲道:「軍哥,您這小姨子夠難纏的,咱怎麼著?」

  胡軍從他手裏抽出幾個紅包都拆開,歸總放在一起,交給他,虎子直接塞了進去,裏面一陣驚呼:「琪琪,琪琪,你姐夫是大款啊!真有錢 。」

  琪琪接過紅包,撐開略過了一遍,估摸得有萬把塊錢,才滿意的點點頭下令:「開門。」

  門開了,琪琪當前一步飛快擋在胡軍跟前,揚起一個可愛諂媚的笑容:「姐夫,我是琪琪,你就我這麼一個小姨子,知道不?」

  小丫頭鬼靈精的,挺俏皮,歪著頭,眨著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跟西子真有幾分像,胡軍笑了,把虎子手裏剩下的幾個紅包都塞子她手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姐夫知道,小姨子。」

  琪琪那嘴咧的都快開花了,這姐夫上道,扭臉兒看見虎子直眉瞪眼看著她,臉上甜美的笑容唰一下就收了起來,從上到下打量虎子幾眼,挺稱頭,就是怎麼看,怎麼有股子油滑勁兒。

  琪琪沖他做了個鬼臉:「你看什麼?沒見過美女啊!」

  虎子哧一聲樂了,美女?真虧了這丫頭敢這麼大言不慚,也不瞅瞅她自己個,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跟個沒熟的果子一樣,看著就又酸又澀,白送給他,他還怕酸倒了牙呢……

  胡軍那還管的了這些小事,琪琪一躲開,他的目光和全部注意力,不由自主都投在了他媳婦兒身上。

  胡軍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西子這丫頭平常跟他就沒個好臉兒的時候,可就這樣的西子,他越來越移不目光,尤其兩人領了證的時候,說句實話,他心裏當時那一瞬,真有股子此生此世天長地久的錯覺。當然也只是一瞬,可漸漸地,這一瞬一瞬的,便時不時冒出來,弄得他有點莫名其妙的小煩躁。

  這件婚紗是本著胡軍那點兒咱家東西,我還沒看,絕不能給別人看的小心思,精挑細選的。說真的,一點兒不露,就連胸前的開領都不算低,根本看不到他家媳婦兒什麼真材實料,就是略微露了一小片胸脯。

  可胡軍瞅著那小片白花花的肉,眸光也有些暗暗不爽,西子見他直直盯著自己,小臉兒也不禁紅了紅,緋紅的小臉,在頭上香檳玫瑰的映襯下,美麗非常。她身上平時那股子尖銳被極度弱化,幾乎消失不見,美麗,嬌羞,這是他胡軍的媳婦兒。

  胡軍走到他家媳婦兒身後,手伸進褲子口袋裏,掏了掏,握著拳出來,平伸至西子面前,手心朝下,翻轉過來,忽的張開手,一道晶亮的光芒閃過,一條項鏈從他手上垂墜落下,項鏈上的珍珠顆顆瑩潤,下面垂墜著一個偌大的鑽石,璀璨奪目。

  琪琪嘴巴忽然張大,那眼睛嗖嗖的冒光,心話說,賺了,賺了,他姐真賺死了,這個姐夫簡直就是個鑽石礦,這大手筆,低頭掂了掂手裏厚厚的紅包,鬼心眼子裏琢磨著,以後得變著法子哄姐夫高興,他姐夫可比她家扣門兒的老爸大方太多了。

  虎子在一邊把她那一舉一動看的真真的,這丫頭那心眼連藏都不藏,盯著軍哥,眼睛裏明明白白標著兩個錢字,嗖嗖冒光,可那小摸樣兒,虎子忽然覺得,挺有幾分可愛。

  西子從鏡子裏盯著後面的胡軍有些怔愣,鑽石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華,光華裏的男人噙著個淺淺的笑容,貌似十分真誠,真誠的,竟然令西子有短時眩惑。

  這男人真的很帥,簡單的禮服領結,穿在他身上,都一股子難得的氣質,介於貴族和雅痞之間的氣質,可他們夫妻是當假的,西子分的很清楚,因此這條項鏈,他這算怎麼回事……

  還沒等她拒絕,胡軍已經把項鏈戴在她脖子上,她的頸項修長美好,象牙白的皮膚與珍珠的瑩潤光澤相輔相成,鑽石服帖在胸前,仿佛為她量身而做……

  胡軍微彎腰,唇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怎麼樣?很像真的吧!是淘寶上買的,放心吧!別有啥心裏負擔。」西子愕然。

  西子老家也有哭嫁的習慣,可一般都是出嫁的閨女哭兩聲兒,娘掉兩滴眼淚,意思意思得了,畢竟現在又不跟過去似的,閨女一出嫁再見面就難了,如今這潮流,閨女女婿都跟老丈人丈母娘這頭親。

  可西子跟她財主老爹,愣是整成了水淹龍王廟的場面,西子到了財主老爹跟前,這頭還沒磕下去,財主老爹那老淚已經成串的流下來,西子剛跪下,財主老爹一把就把自己閨女抱在了懷裏,那個哭的啊!把胡軍這邊一干人都嚇了一跳。

  哪想到胡軍這老丈人還有這麼一出,可那邊新娘子的幾個舅舅舅媽的娘家人,也都偷著抹眼淚,就沒一個上來勸的。

  葉馳,左宏,封錦城三人,先頭都在下頭等著,一人開著一輛車,預備著給胡軍開道,畢竟幾個人都結了婚,這樣前頭的小熱鬧,就交給小一伐的虎子幾個,都黑著後面鬧洞房呢?

  因此在哪兒養精蓄銳想壞招,可等了半天,眼瞅時候不早了,還沒見人下來,三人怕耽誤了,遂直接上樓來看究竟。

  這一進來,就看見胡軍那老丈人跟媳婦兒抱著頭痛哭的那叫一個慘,胡軍在一邊手足無措的,哥三兒都不怎麼厚道的笑了,胡軍這老丈人瞧著憨,可真挺能搞事兒。

  好在胡軍前頭幾個大紅包沒白給,最後琪琪看不過去,上來拉扯她姑父:「老姑父,老姑父,今兒可是我姐出嫁,回頭哭花了妝,多難看,我姐夫挺大方的,您看,光給我紅包就給了這麼多,我姐以後指定享福,老姑父您就別哭了,別哭了……」

  琪琪這丫頭的話出來,屋裏的人都撐不住笑了起來,西子的三舅媽,點點琪琪的腦袋:「你個小財迷丫頭。」

  三個舅舅也過來勸開了父女倆,西子這才磕了頭起來,眼睛哭得有點紅紅腫腫,胡軍瞅著,心裏不知怎的,忽然就覺得好想有把小手,一下一下子攥他的心一樣,說不出那滋味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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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西子那一步三回頭的樣兒,看的財主老爹真是淚水漣漣,捨不得,真捨不得這寶貝疙瘩,可再捨不得,閨女大了,也得出門子,不可能在家裏養一輩子,這個理兒,財主老爹心裏明白。

  眼瞅著閨女和女婿到了門邊上,財主老爹蹭站起來,幾步沖過去,一把握住胡軍的手,說的那個懇切:「女婿啊!我這丫頭性子倔,要是有個什麼不好的地方兒,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讓讓她啊!別跟她較真……」

  「爸……」

  西子這聲爸叫出來,好容易收住的哭意又哽咽抽搭起來,胡軍卻頗為鄭重的點點頭:「爸,您放心,我都讓著她,我會對西子好的,她是我媳婦兒,我不疼誰疼……」這幾句話說的漂亮實在,財主老爹才算放了心。

  烏泱泱的車隊都是一水名車,還真不是敬意而為,而是葉馳幾個加上虎子那幫人的座駕,就每一個太平常的,都過來湊熱鬧,前前後後一拉溜,看著真風光。

  西子真算風光大嫁,胡軍哥四個的婚禮,數得著就胡軍這回辦的大,葉馳那會兒直接領證了事,錦城哪也是挺低調,算起來,左宏那時候還算鋪張了點,可也沒搞這大場面。

  胡軍這娶了個半真半假的媳婦兒,卻比誰都熱鬧,就連坐在車上,身為新郎新娘的胡軍和西子,都一種身在其中,心不由己的錯覺,或許錯覺錯覺著,就整成了真事兒,也未可知,所以說這人就不能太鐵齒,太鐵齒了,早晚遭報應。

  遠遠的剛望見錦江的大門,就開始鞭炮齊鳴,那炮仗閃著光,劈裏啪啦放了足有半小時之久,等胡軍把西子挽出來,上了飯店臺階還沒消停,西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胡軍一把按在懷裏,死死摟著,她剛想掙扎,耳邊就傳來胡軍的聲音:「老實著……」

  就聽頭上啪啪數聲,花瓣伴著彩條紛紛落下。葉馳哥幾個看到這樣都不禁會心的笑了,左宏低聲道:「我沒看錯吧!軍子不是說,他這媳婦兒是娶假的嗎,我怎麼瞧著,他這真心實意呢,他那嘴咧都快耳朵後頭去了,他自己怎麼就沒覺著,心裏都樂開花了吧!」

  葉馳嗤一聲笑了,瞄了眼那邊臉色有些晦暗的錦城:「所以說咱們爺們,就不能太嘴咬牙硬了,該軟就得軟,反正自己媳婦兒,吃點虧也不丟份,是不是錦城。」

  錦城牽起嘴角笑了笑,如果重來一回,他也想這樣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娶他媳婦兒進門,可如今……

  封錦城咬咬牙,得先找著那女人,離婚協議一簽,她就沒影了,有種就給他好好躲著,這輩子都別露面兒,要是讓他找著,她就甭想好過,腿打折,胳膊掰斷了,找條鏈子栓家裏,看還給我跑,膽兒肥了。

  左宏嘿嘿一陣壞笑:「就是說,胡軍那大話我可還記著呢,不過今兒晚上咱哥兒幾個先好好幫幫他,他這媳婦兒娶假的,這洞房咱給他弄個實打實,讓軍子這小子先嘗嘗甜頭,有咱們在,他媳婦兒橫是不好意思急吧……」

  西子跟胡軍並排站在二樓百合廳門口迎客,來的大多數都是穿著軍裝的,穿警服的也不少。西子遠遠看見馮隊走過來的時候,那嘴張的,差點都闔不上了。

  馮隊也真沒想到,雖說後來瞧那意思,胡局不像是要報私仇的樣兒,可倆人這塊就成了兩口子,也讓馮隊著實驚了一下子,更驚的是,人胡局還親自下帖子請了他來,說要謝他這個大媒人。

  馮隊那真是有點受寵若驚了,胡局誰啊?不說他,就他家老爺子那級別,他一個小小交通隊的大隊長,就是死乞白賴的鑽營,也巴結不上啊!

  因此人來了,感到榮幸的同時,也真有那麼點兒戰戰兢兢的,剛才在停車場,就遇上好幾個市局的大領導。

  胡軍倒是挺隨和,馮隊剛到近前,他就迎上去寒暄,把馮隊給整的有點手足無措,送著馮隊進去,西子瞪了他一眼,問:「你什麼意思?」

  胡軍挑眉笑了:「媳婦兒,咱倆得有個媒人吧!我思來想去,咱這大媒人,還就得是他,要不是你當初半夜查酒駕,咱哪能看對眼呢,是不?」

  西子小聲的警告他:「馮隊人挺好的,能爬到這個位置更不容易,你別使壞啊?」

  胡軍嗤一聲樂了:「媳婦兒在你心裏,我就這壞是不,放心吧!今兒我都請他來了,今後他的前途一準光輝燦爛,只不過,媳婦兒,那邊是你的老情人吧!那天沒看底細,今兒這一瞧,真挺帥的,原來是衛戎部隊的,混的挺好啊,年紀輕輕就混成了中尉,是個副連吧!」

  西子根本就沒聽出來,胡軍那話裏十分明顯的酸味,她的目光落在范裏身上,有些微出神。

  在民政局那天,他穿著便服,相比之下,真沒有今天看上去英挺,他的脊背從來都很直,即使他肩膀上的擔子那麼重,也從沒壓彎過,范裏比他大一屆,先當得兵,穿上軍裝的他,依然帶著骨子儒雅的溫潤,很出色。

  如果不出色,或許慕青也不會苦戀他這麼多年,只是時過境遷,他選擇了放棄,她也無怨無悔,此時此刻,他眼中昭然複雜的不舍和怨意,倒顯得分外無厘頭。

  西子跟他的目光一觸既分,慕青緊緊咬著唇,臉上那點客氣的笑,都快有點掛不住了,他們前面是幕青的父親,衛戎部隊警衛三師的師長幕峰,也是胡軍幾個當兵時的副團長,算直屬首長。

  胡軍自然不好怠慢,迎上去寒暄,幕峰在部隊裏混了半輩子,瞧著胡總參,他也不敢托大,勉強自稱一聲叔叔,笑眯眯的掃了西子一眼道:「早該結婚了,叔叔祝你們小倆口百年好合,來,來,這是我家姑娘和女婿,過幾天也在這裏擺酒,聽小青說,那天登記正巧遇上你們,和新娘子還是校友,倒真有緣分,我就帶他們一起過來了,以後你們小一輩也好多親多近……」

  那意思挺明顯,誰都能理解的了,就是帶著女婿過來,和這些軍區的高級領導們先混個臉熟兒。胡家娶媳婦兒,凡是B市軍區的高層,誰不過來湊這個熱鬧,幕師長算的精明,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他是當真看重范裏這個女婿。

  前程似錦,使君有婦,羅敷有夫,西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本來分手的時候,打著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念頭,可這兜兜轉轉就是繞不開,她嫁給胡軍,范裏娶了慕青,即便有緣,不知道這算不算孽緣……

  葉馳左宏跟錦城過來,簇擁著幕峰說說笑笑走了進去,慕青范裏落在後面,幕青心裏的感覺頗有幾分複雜。

  從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驕女,長的漂亮,家世好,成績棒,走到哪兒,都是男孩子簇擁的物件,唯一不買她賬的就是范裏。

  在范裏這男人心裏,她很清楚,自己這輩子都比不上西子,她是不服氣,可不服氣了這些年,現在都有點開始習慣了。

  因為愛,所以天之驕女她都可以卑微,可是西子跟范裏七年的感情,說分就分了,她甚至看不出,她有絲毫難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轉業。

  自己怎麼得到范裏的,慕青太清楚,沒有愛,范裏當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跟她說:「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你,我只愛西子,此生不渝。」

  范裏這些話說給她聽,慕青根本無法遏制心裏那股子嫉妒,在西子這個樣樣兒都不起眼的女人面前,她輸得一敗塗地,驕傲自信都可以無視,只是范裏這個男人,她既然握在了手中,就不會再鬆手。

  她愛他,愛了這麼多年,在他還不認識西子的時候,她就愛他了。心中的嫉妒無法宣洩,她就偷著找西子麻煩,知道她轉業進了公安局,就麻煩爸爸的老部下,把她弄到交通隊去,可西子卻遇上了胡軍還嫁給了他。

  慕青現在難說,心裏是喜是憂,在民政局登記處遇上西子和胡軍的那天,之後的三天,都找不到范裏,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電話不接,部隊沒人,家裏也沒人,三天后出現,他狼狽憔悴的模樣,慕青不知道是該可憐他,還是該可憐自己。

  執念是心魔,是魔障,西子是范裏這輩子的心魔,可范裏卻不知道,他也是她這輩子的魔障,過不去,丟不開,斬不斷的魔障。

  而此時,她甚至不用看他,都能感覺到,他望著西子是何種深刻留戀的目光,那種目光是她這輩子可望不可求的。

  范裏一言不發,只是這麼望著西子,幾乎貪婪,她很美,就是他夢中無數次的樣子,玫瑰花下,她笑顏如花,卻再也不屬於他。

  范裏心裏曾經哪一點卑鄙的奢望,今天化成了最真實的絕望,絕望把他的心瞬間沙化……她嫁給了別的男人,如此迅速徹底的,絕了他所有念頭,他還有什麼?除了回憶,他還剩下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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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有點兒失魂落魄的范裏被慕青拖了進去,胡軍微側頭湊到西子耳朵邊上道:「怎麼著?真是老情人啊!你這麼凶巴巴個丫頭,沒想到也真有人要?」

  「甭找茬,有事兒直接說事兒,我沒功夫跟你逗悶子。」

  西子突然側過來掃了他兩眼:「你不是吃醋呢吧!」

  「誰,誰吃醋?為你吃醋,切,你想的美,你也不對著鏡子照照,你這樣的,大街上一招手,能招來一車。」

  胡軍這幾句話說的飛快,更顯得有那麼點幼稚的心虛,不過好在西子不在意,也想不理會。

  胡軍忽然覺得,自己咋就這憋屈的,在這丫頭面前,無論嘴頭還是身手,就沒占過一點兒便宜。

  別管怎麼說,婚宴是有驚無險的混過去了,到了晚上,新房裏就剩下小倆口跟葉馳幾個,還有虎子那幾個小一伐的壞小子,算起來是大院裏上下兩伐壞小子裏的尖兒這回都到齊了,哪有一個好料兒。

  葉馳幾個知道胡軍這媳婦兒是娶假的,可虎子幾個不知道啊!那葷段子,一個接著一個,撥糖,點煙,吃蘋果……前面這幾個使喚出來,西子還勉強應付了過去,可那幾個小子覺得不過癮。

  尤其左宏,心裏還記著胡軍那天半夜跑他家裏,撂的那些狠話,這會兒能讓胡軍這麼舒坦過關就怪了,沖虎子使了個眼色,虎子意會,出去不大一會兒,不知從哪兒提溜了半桶冰塊進來,嘿嘿一笑:「今兒軍哥大喜,怎麼著咱們也得來個如魚得水吧!」

  胡軍那比這幾個也好不了多少,以前整過的新人也不在少數,一看這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嘴角微不可查抽了幾下,心裏還真有那麼幾分期待。

  這丫頭那張小嘴兒,那天晚上他就碰了一下,還是酩酊大醉的時候,可那香軟的滋味兒,到今兒都沒忘。

  左宏葉馳封錦城哥三兒一看他那樣兒,都不禁暗笑,胡軍這心思,眼瞅著都快藏不住了,那哈喇子都快三尺長了。

  西子瞅著虎子,她就不明白了,這幫紈絝子弟怎麼就這麼多花樣,成天沒事幹,腦子裏竟琢磨這些了吧!

  她這眉頭剛皺了一下,虎子就嬉皮笑臉的道:「嫂子,今兒可是您跟我軍哥大喜的日子,皺眉生氣可都不吉利。」

  虎子其實也真有點戰戰兢兢,別人沒見識過,他可知道,軍哥這媳婦兒可不是多好惹的,那性子上來,跟你憋著勁兒你也沒法兒,因此,先拿好話喂著她,局著面子,怎麼著她也不好意思真急。

  西子掃了眼冰塊,暗暗吸口氣,坐在床上,一副壯士扼腕豁出去的勁頭,直接問:「怎麼如魚得水?」

  虎子嘿嘿一笑:「簡單,簡單,就是嫂子把冰塊含在嘴裏,跟我軍哥親個嘴,等到冰化成水不就如魚得水了。」

  西子倒吸了口涼氣,前面那幾個勉強過去,她也沒真吃什麼虧,這個什麼如魚得水不讓她跟胡軍接吻嗎,還不是一般的碰一下嘴唇的那種……

  她不禁掃了那邊胡軍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西子的錯覺,她總感覺,胡軍那廝的眼裏嗖嗖冒著光,賊亮賊亮的。

  她不禁瞪著他,那意思是,你哥們兄弟,你來擺平,胡軍當然知道,她瞪他的意思,也挺識趣的順著說了句情:「得了,得了,差不多得了啊!我媳婦兒臉皮薄兒,要不這個節目就拉到吧……」

  「軍哥,您這洞房還沒入,就先軟了半截了,這哪兒行啊!那些個損招兒,弟弟可都沒使出來呢,不過就親個嘴,軍哥不是都到現在這會兒,連嫂子的小嘴兒還沒親過呢吧……」

  哄……幾個小子大笑起來,胡軍那臉色兒有點暗紅,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真上火了,伸手抓了個冰塊兒塞進嘴裏,西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扣住後腦,唇上一陣柔軟……呃……

  西子愕然的瞬間,已經被胡軍強橫的撬開唇齒,冰涼夾雜著絲絲酒氣,沖進她的口腔……她下意識抬手去推他,卻被胡軍眼疾手快抓住,身體一壓,直接把西子按在床上,兩人滾在床上……

  他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別住她蠢蠢欲動的兩腿,扣住她後腦的手迅速下滑,制住她的另一隻胳膊,舌勾住她的舌,攪動,糾纏……

  真甜!涼絲絲的冰塊兒漸漸化成水,和著她嘴裏淡淡的葡萄酒香,令胡軍幾乎恨不能就此醉在這一吻裏頭……

  如果西子認真反抗,也不見得會輸給胡軍,可她很清楚現在的場合,如果這第一天晚上就上演全武行,他和胡軍假結婚的事就算曝光了,他不能讓他家財主老爹再為她糟心。

  而且,這時候西子突然發現,或許胡軍遠沒他想的那麼沒用,這個男人的身手肯定不差,反應,速度,以及他伏在自己身上,糾結強壯富有彈性的肌肉,都說明,他不是個酒囊飯袋的男人,這男人或許沒有她先前想的那麼好惹……

  他的吻跟他的人截然相反,強橫,霸道,不容拒絕,長驅直入,根本不會稍作停留,且技巧好的過分,至少青澀的西子,很快就有點跟不上趟兒了,勾勾纏纏的唇舌,仿佛黏在一起的絲,粘稠,銷魂……

  溫度升高,冰塊消融,如魚得水顧名思義……胡軍放開西子的時候,嘴角還有留下些許水漬,他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那摸樣兒哪像不樂意的樣兒,根本就是一隻得逞了,吃掉半條魚的貓。

  葉馳撐不住笑了起來,虎子幾個小一伐的也算開眼了,那目光望著胡軍,都帶著崇拜的意味,就剛才軍哥那一吻,真是冰火交融啊!他們一個個在邊上看著,都覺得有點熱血沸騰的,何況身在其中的兩人。

  西子被胡軍拽起來,那一張白嫩的小臉說不上是青是紅還是綠,眼睛就這麼直直瞪著胡軍,一眨不眨的。

  封錦城一看這情況不好,忙出來打圓場:「得了,得了,時候不早了,咱不能耽誤了軍子的正事,撤吧!撤吧!今兒我做東,請你們幾個小子會館裏好好樂一樂,走了走了……」

  封錦城發話了,虎子幾個哪有不應的,沒一會兒都散了,新房裏就剩下對著眼兒的小倆口兒:「胡軍,你跟我說實話,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的?」到這會兒,胡軍那就只能睜眼說瞎話,明知故問。西子咬咬唇,小臉兒卻不由自主紅了一下,讓她這麼直接問出來,她還真有點開不了口。

  西子白了他一眼,站起來就向門邊走,胡軍忙著招呼她一聲:「你去哪兒?」

  西子站在門口回身瞪著他:「胡局,您要是真覺得春宵寂寞,自己找點娛樂節目不就得了,我瞅著,剛才你挺樂在其中的。」

  咣……新房的門甩上,胡軍自己都不禁搖頭笑了,可不是,難道他還指望著西子這丫頭跟他共度春宵不成,不過這丫頭的滋味真不賴呢……

  胡軍一伸腰,直接倒在床上,砸吧砸吧嘴,這丫頭還挺青嫩,剛才他親她的時候,明顯還有點慌張,一看就知道,什麼太多技巧和經驗,不知咋的,個結論令胡軍那嘴角,不住上揚,上揚,翻了個身,摟過個大抱枕抱在懷裏,就當媳婦兒了。

  西子進了隔壁房間,直接就沖進浴室去刷牙,刷了好遍,漱口水漱了口,還總覺得嘴裏不得勁兒,總好像有胡軍那混蛋的味道。

  子不由自主想起了范裏,以前在大學的時候,還有點時間在一起,後來進了部隊,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兩人的兵營都不在一起,要見面,也得兩人都有假外出的時候,匆匆一面又是一周,有時訓練任務下來,長達一個月,甚至幾個月不見面都是常事。

  范裏在她心中永遠是個謙謙君子的莫樣兒,兩人的初吻是在她大學的時候,宿舍樓下輕輕一碰就分開了,她的心當時跳的,仿佛十個人在他心裏同時擂鼓一樣,至於那個吻到底什麼滋味兒卻沒記住。

  後來的范裏總是小心翼翼的吻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和胡軍完全不同,他的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而且,技術上……

  西子啪啪……毫不留情的拍了自己臉蛋幾下子:「西子,你胡思亂想些什麼,那是個爛男人,是條不知道親過多少女人的爛舌頭,要不,也不可能練出這樣的技術,噁心死了。」西子想到這些,忽然覺得分外膈應,擠上牙膏又開始刷牙……

  新婚第一晚,西子睡得不大好,她本來就有擇席的毛病,胡軍也挺鬱悶,他做春夢了,自打青春期過後,他還真沒做過春夢,有需要自然有排解的管道,可自打跟西子認識到結婚,這都快倆月了,他還真挺守身如玉了,不過,昨個晚上自己那個春夢做的啊……胡軍忽然覺得,要整成真事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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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5-1-27 01:29: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回

  西子跟胡軍其實都沒想過,什麼新婚蜜月的事兒,畢竟兩人這婚就是個糊弄人的形式而已,可財主老爹和胡家太后,比他們小倆口還熱絡積極。

  胡家太后聽別人說,新婚的小倆口換了地方,更容易受孕,說不準,回來就能懷上個蜜月寶寶,她盼了多年的金孫就有著落了,殊不知,倆人根本連實在事兒都沒有,哪來的金孫?

  財主老爹是覺得,自己寶貝閨女好容易結婚了,不能委屈了,人家別人閨女有的,咱也得有,兩邊父母目的不同,卻殊途同歸,催著趕著兩人出去度蜜月,本來建議他們去馬爾代夫,可西子不樂意,覺得太麻煩。

  心說那麼個藍天海岸美女如雲的地方兒,身邊跟著胡軍這麼個花花太歲,有啥好的,說不準,胡軍那眼珠子回來都半瞎了,被海邊的美女閃的。所以說,胡軍的形象在咱們西子心裏,那可是真不咋好呢。

  西子財主老爹信佛,哪個虔誠勁兒就甭提了,在老家特意弄了一個閑屋子,供奉請回來的佛爺,每日三炷香。西子是不咋信的,可趁這個機會出去,替老爹拜拜佛也挺好,至少保佑她老爹身體康健,也算盡了她一點孝心。

  於是西子跟胡軍說就去承德,胡軍一開頭真沒想到她去拜佛的,以為她想去那邊避暑山莊壩上草原上玩,也沒反對。

  去的地兒挺近,也不用再特意制定啥行程,第二天,開著車直接走了,胡軍原想就住避暑山莊裏頭,也使喚點特權,製造點浪漫啥的,挽回點自己在西子心裏的形象。

  誰知道剛進了承德市,西子就開始指揮他:「這邊拐彎……過橋……左轉……沿著河邊直接開下去……」

  到了地兒,胡軍看著牌樓上鬥大的幾個金字,才知道這丫頭要找普寧寺,直接說不就得了,非得把他使喚的跟三孫子似的,不過,這裏貌似不是度蜜月的地兒吧,雖說是藏密佛教,估摸也沒有一對新婚夫婦會選擇來這裏度蜜月,更何況住在寺廟邊上。

  胡軍提著兩人的行李,跟著西子輕車熟路的進了旁邊的快捷酒店。西子直接要了兩個房間,其中一張房卡甩給他,拿過自己的行李直接走了,胡軍看著手裏房卡,呆楞了好一會兒。

  胡軍就琢磨著,自己這婚結的……這蜜月過的……算怎麼回事兒,怎麼就攤上西子這麼個不知情趣的丫頭了,跑這裏來聽暮鼓晨鐘,好在房間雖簡單,設施還算齊全,也挺乾淨,反正跟著西子這丫頭就別想享什麼福了,只要她不出麼蛾子,讓他受罪就念佛吧!胡軍這適應能力也算挺強了。

  在浴室洗了澡,胡軍圍著個大浴巾,一出來就看見坐在他床上的西子,別說,那一瞬,胡軍胸腔裏的那顆心,沒出息的撲騰了好幾下。

  心裏琢磨,難不成這丫頭想開了,真打算跟他整成實事兒,如果真這樣,他也不反對,就勉為其難半推半就算了,反正這丫頭姿色平常,還凶巴巴的,估摸也沒什麼男人稀罕。

  胡軍這念頭剛一轉,忽然覺得,消失了多少年那種熱血沸騰的勁頭,嗖一下就湧了上來,從大腦直線反射到下面……

  西子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胡軍,忽然高高支起了帳篷,不用猜也知道,這混蛋腦子裏轉的什麼東西,西子刷一下站起來,走到門邊,手按住門把手,回身道:「我爸來電話了,說晚上過來,我來通知你一下,還有……」

  西子的目光直接掃過他的下面,頗有幾分嫌惡:「胡軍同志,大小也算個國家幹部,腦子裏即便髒的沒法要了,最起碼,身體稍微克制一下,影響幹部形象。」

  門開了又闔上,胡軍低頭看了看,不禁搖頭歎息,長這麼大,還就真沒被哪個女的,這麼嫌棄過,可偏偏他家弟弟不爭氣,不知道怎麼這麼沒出息,一見著這丫頭,就跟吃了春藥似的,麻利的立正敬禮。

  就算當年十幾歲的時候,都沒這樣衝動過,看起來功能還挺在狀態,磨煉這多年,竟然一點萎靡的苗頭都沒有,依舊鬥志昂揚的……腦子裏不由自主就想起昨個晚上,把西子那丫頭壓在身下的時候那滋味……

  呃……胡軍都覺得脹的有點生疼,扭回身又進了浴室,至於幹啥去了,咱就不一一細表了,總之,再出來他家弟弟已經偃旗息鼓的老實了。

  財主老爹到之前,西子就把她的行禮搬到了胡軍的房間,雖然知道這丫頭不可能讓他幹點啥兒,可胡軍還是跟個十幾歲,還沒開過葷腥的青少年一樣,挺激動。

  分外熱情的幫西子把行禮歸置好,又倒水,又拿拖鞋的,殷勤狗腿的樣兒,不得不令西子懷疑他的狼子野心。

  西子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斜眼瞥了他一眼,開始安排:「我爸估摸得在這邊待兩晚上,這兩晚你睡床,我睡地上。」

  胡軍嘿嘿一笑:「床這麼大,有必要嗎?放心,我保證不碰你,你也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至於防我跟防賊似的嗎?」

  西子頗為諷刺的笑了笑:「把你比賊,都屈了人家賊,賊最起碼還是人呢?」

  胡軍被她噎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咬著牙道:「你的意思,我就連人都算不上?」

  「這話我可沒說,不過,你的所作所為,跟人的標準的確有點詫異,你不覺得嗎?」西子說著,還頗有幾分意有所指的,掃了眼他的下面。

  胡軍那壞心眼上來,唇角忽然揚了揚,露出一個痞痞笑容:「媳婦兒,這你可冤枉我了,這是正常男人的最正常生理反應,你是不是當兵當傻了,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是沒女的,他也得時常伸伸懶腰,不止伸懶腰,還得疏通疏通,不然,不利於身心健康,知道不?」

  西子小嘴再毒,那是胡軍有心讓著她,要是真把肚子裏拿點壞心眼兒都使出來,十個西子也不是對手,尤其這方面,他胡軍怕啥,他說的那些黃段子,估摸這丫頭聽都沒聽過,嘴頭子上要是輸給這麼個黃毛丫頭,他以後也甭混了。

  西子的小臉唰就紅了,想再說兩句,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兒,就這麼瞪著他,生悶氣。這丫頭真生氣了,臉兒紅紅的小模樣兒,胡軍心裏一陣癢癢,可癢癢歸癢癢,胡軍也知道,得見好就收。

  不是這丫頭總拿話氣他,他也不會跟她耍混,耍無賴,怎麼說,這也是他媳婦兒……胡軍忽然覺得,有這麼個媳婦兒也挺好,至少日子過的不無聊,時不時逗弄一下,挺有生活樂趣,就是這晚上要是再和諧了,就更好了……

  要不乾脆,就整成實事兒得了,什麼假的真的,反正他家戶口本上的媳婦兒,就是西子的大名,那錯不了。

  這種念頭一入了胡軍的心,怎麼就這麼對心思呢?胡軍望著西子那眼神,西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說話都有點打磕巴了:「你,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怪瘮的慌的?」

  胡軍目光閃了閃,一屁股坐在西子邊上,痞子樣兒一手,低聲下氣的開始哄他媳婦兒:「剛才是我不對,別生氣了,我有個戰友在這邊開了個飯店,挺特色,晚上跟咱爸一起去嘗嘗……」

  胡軍這臉屬狗的,一會兒一變,可西子怎麼就覺得,這廝心裏不定想什麼壞主意呢,雖說知道他是個色狼,可那眼神兒,這會兒怎麼又跟狐狸似的,充滿了算計。

  她哪知道胡軍已經直接改了目的,以前就是為了糊弄胡家二老,如今是真想把西子連皮帶骨頭吞進肚子裏去,用左宏的話說,那哈喇子饞的都三尺長了。

  別瞧著胡軍平常挺貧,挺痞的,可真要是從他心眼裏想幹成一件事,那就非幹成了不行,直到如今,他非幹成的事,沒有一件沒成的,所以他既然打定主意盯上西子,西子想跑別說門了,連窗戶縫兒都沒有。

  只是有的磨了,可胡軍不怕磨,她是他媳婦兒,就是他嘴邊上的肉,他不著急,這事還得循序漸進,講究個方式方法,這些胡軍挺明白。

  以前胡軍那是逗著西子玩兒,當人生小插曲,現在不一樣了,在胡軍眼裏,西子就是他實打實的媳婦兒,就算還沒成事兒,也是。那眼神,那態度,那心思,都變了個樣兒。

  財主老爹下午到的承德,胡軍這個新上任的女婿,伺候的老丈人那叫一個舒坦,一口一個爸不說,晚上本來說要去胡軍朋友開的那個飯店嘗嘗鮮,可財主老爹說,明兒一早得拜佛,不能吃葷腥,胡軍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定了市里最好的一家齋菜。

  吃完了,還跟個孝子賢孫一樣陪著老爺子沿著武烈河散步聊天,老爺子想聽啥,他說啥,老爺子不是信佛嗎?胡軍那嘴裏一個個佛經小故事,從步步生蓮嘚啵到割肉飼鷹,從釋迦摩尼說到宗喀巴,從宗喀巴又聯繫到倉央嘉措……

  別說沒啥文化的財主老爹,就連一邊陪著的西子,都有點聽傻了,用一種奇怪詭異的目光,不時打量侃侃而談的胡軍,這是那個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的胡軍?咋突然這玄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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