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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林家成]千面風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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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23:16:43
第160章 開幕

他一句話,成功的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楚思的臉上身上,連她身邊的皇后和皇太后也不例外。

燈火通明中,楚思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在眼睛下投了一輪陰影。她張開眼睛,眼波流動間,向司馬岳的方向看了看。

司馬岳和眾人一樣,一臉驚豔的認真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暗中歎了一口氣,想道:哼!就算我沒有了功夫護身,可我也是楚思。要想愚弄我,沒有那麼容易!

想到這里,她睫毛扇了扇,聲音清悅而舒緩:“陛下說笑了。”她抿唇一笑,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微翹的嘴角在眾人面前,劃出一個魅惑的弧度。

她的笑容很魅,語氣也懶洋洋的,說話之際,還沖著司馬衍的方向眨了眨眼,表情說不出的可愛,以及誘人。她的一顰一笑,讓眾人幾乎以為這位陛下就要娶回的愛妃,正在跟自己調情呢。

事實上,在座的男人中,也有半數眼光迷離,已把注意力投放到了楚思的胸脯和雙腿上,頻頻咽著口水。

司馬衍臉一沉,瞬時,他臉上馬上浮出一個微笑,無力的搖了搖頭,他趕在楚思再次開口之前,哈哈一笑,說道:“你呀,就是喜歡胡鬧。到了這個場合也胡鬧。”

寵溺的掃了楚思一眼後,他轉向左座首側上地老頭。含笑說道:“不知王公可識得她否?”

肉戲來了!

楚思腰身再次挺直了少許,眉目低斂,漫不經心的收回剛才那魅惑的表情。絕美地臉上又是一片沉靜。

老頭抬眼看了看楚思,頭微後仰,朝著身後的一個中年男子問道:“洛,我琅琊王氏可有走失的女兒?”

那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搖頭說道:“無。”

老頭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沖著司馬衍微微一禮,渾濁的聲音響起:“回陛下,臣等家中並無走失的女兒。”

說罷。他顫巍巍的重新坐下。

低斂著眉眼地楚思,不用抬頭也可以知道,司馬衍的臉色必不好看。現在的情形倒是有趣,當事人說皇帝的話是開玩笑,王公又說族中並無走失的女兒,這一下,司馬衍卻不知要如何應付了?

司馬衍的臉色只是微微一陰,便又恢複了笑容。他歎息一聲,搖頭說道:“王公家大業大,子孫繁多。不知也不能怪。盧洛身為琊王氏的管家,難道不知道,你家前七公子有一個嫡女,芳名喚作云娘的女娘麼?”

王云娘?

議論聲不絕于耳。

王云娘,自幼傳于外人便是體弱多病,送于外地修行養體。一直以來,她在世人心中名不顯容不露。

可是,幾個月前,王云娘卻引起了天下人的注意。那個女娘雖然只是中上之姿,卻談吐從容。詞鋒犀利。最重要的是,她當眾拂了陛下地好意,揚長而去。自從再也不見蹤影。

那樣一個女子,早在眾人的說道中傳得沸沸揚揚。更何況,天下第一美男衛映以衛公子聽說對她頗為看重,有寄情之意。

一個容貌不見絕美的少女,區區幾天時間便讓天下人記住了名字的少女,難道,她與陛下這位將要納娶的妃子還有瓜葛不成?

一時之間,群情如沸。投向楚思的眼眸中,探查的思量的又多了幾分。

衛映以正是怔忡的昂起頭。目光定定的放在楚思身上。打量不休。

盧洛見司馬衍問起,微微一怔。他掃了楚思一眼,深深一揖朗聲回道:“回陛下,有地。”

司馬衍哈哈一笑,朗聲說道:“王公,朕身邊的這位巾幗,便是你王家云娘啊。不過,只不過,她以前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她師傅留給她的一副面具,這個面目,才是她地本尊!”

石破天驚!

對著一室驚愕的臉,司馬衍又是哈哈一笑,他慢騰騰的轉身看向楚思,微笑道:“愛妃還想跟朕繼續開玩笑麼?”

沒有一個人吭聲!

安靜,無比的安靜!

數千道目光,緊緊的盯在楚思的臉上。楚思緩緩的抬起頭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她絕美地小臉依舊是云淡風輕,平靜無波。

衛映以呆呆地看著她,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是她!這樣的眼神啊,她就是王云娘。

在明白地這一瞬間,他的臉上增加了一份擔憂。

楚思抬眸對上眾人,徐徐的掃過,把一眾或驚愕或暗喜或惋惜或愛慕的眼神收入眼底後。忽然間,她輕輕一笑。

這一笑,宛如春風拂過湖面,仙鶴掠過云空。極美,極清,極淡雅。

對上她這樣的笑容,眾人的眼神中,不約而同的多了一分看重。

楚思微微一笑,眼尾稍挑,瞟過司馬衍後悠然的說道:“陛下真是說笑了。小女子姓楚,名思,家父祖上,都不過是山中隱士,小女子從小便罕見世人。”她目光掃過王家眾人,在遇到王思之探詢的目光中一掠而過,輕輕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琊王氏,小女子可沒有這個福氣高攀。“

哼!反正你司馬衍肯定不懷好意。我也弄不清你們這些彎彎道道的,不如干脆點,一律否認得了。

司馬衍臉沉如冰的盯著楚思,不止是他,他身邊的皇後和皇太後都一臉愕然的望著楚思。這個時候,是極重宗族的,應該說,家族對于某些人來說,是比名聲,性命,尊嚴還要重要的東西。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楚思會這麼坦然的把生她養她的家族推得一干二淨!這樣的行為實在太罕見太不可思議了,令得三人都是好一陣驚愕。更何況,楚思的表情太自然,太優雅,仿佛所做的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驀地,司馬衍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撕破了平靜,使得眾人把放在楚思身上的注意力,全部轉到了他的身上。

大笑聲中掃了一眼楚思的司馬衍,眼中已添了一分殺機。現在楚思當眾否認,這便意味著,自己就算使出招,最後逼得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楚思這個王家嫡女的身份也不再奇貨可居了。

一陣大笑後,司馬衍歎息道:“傻丫頭,難道你的師傅師兄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的身份麼?陳大俠請出吧。”

陳大俠?這是何人?

眾人齊刷刷的回頭,順著司馬衍的目光看向左側的殿角。殿角中,緩緩走出一個身穿藍衣,身形高大修長的青年。這青年有種冷硬嗜血的氣質,這種氣質,與在場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這青年,正是與楚思有過二面之緣的陳見!她前身的師兄!

陳見的氣質不為世人所喜,他所經過的地方,眾人紛紛讓開道來。不一會功夫,陳見已經走到了司馬衍的前面。只見他深深一禮,恭敬的叫道:“陛下!”

叫完司馬衍後,他轉頭看向楚思,叫道:“小師妹!”

楚思低斂著眉目,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早在聽到“陳大俠”三個字時,她便知道來的人定是他了。對于陳見,她以前因為他助過她的緣故,心存著感激。不過,她的內心深處一直知道,一個明知石虎十惡不赫還為虎作倀的人,一定不是一個值得尊重和相信的人。正是這個念頭,使得她從那次以後,再也沒有想過尋找師門的想法。

陳見叫她的聲音清清朗朗的傳來,楚思卻沒有回答。她不但沒有回答,反而睜開大眼,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陳見。

她這個表現,令得司馬衍的臉色更是發青。本來,她沒有當場承認身份,便令得他今天的計劃大為失策,現在還這般作態,那簡直是可恨可惡,其心可誅了。

冷冷的掃了楚思一眼,司馬衍不怒反笑的說道:“巾幗不會想說,你面前的這位師兄你也不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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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23:17:06
第161章 再見慕容恪

楚思沒有回答,她只是撲閃著她羽毛般的長睫毛,好奇而不解的看了一眼司馬衍,又看向陳見。

這是她外在的表現,可事實上,楚思放在長大袍袖中的拳頭,卻不由自主的握得死緊,死緊。。

她清楚,現在她算是把司馬衍得罪絕了,估計如果現在退席的話,他所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了自己的腦袋。可是,她剛才如果順著他走,那不但會惹上一身汙水,而且也會有人來要自己的腦袋。嗚,怎麼左走右走都是絕路啊?

可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現在的走法,也許會出現一條生路來。

陳見注意著楚思,劍眉微挑,表情中有著一絲迷惑不解。可這一絲迷惑不解在遇到司馬衍掃過來的目光後,馬上收了回去。

他對上楚思,聲音一提叫道:“師妹,你是怎麼啦?怎麼幾個月不見,便不識得師兄,連家人也不認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頭對著盧洛歎道:“洛爺,你家小姐這是置什麼氣啊?”

盧洛是王家的管家,以及安置王云娘的事上與他打過交道。兩人是識得的。

不過這盧洛乃是個人情,他清楚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因此,盧洛詫異的對上陳見,驚愕的說道:“我家小姐?陳公子,你別開玩笑了。我家小姐小人怎麼會不識得?這位巾幗如此傾城傾國地長相,又是陛下所愛之人,怎麼可能會是我家小姐?”

陳見一噎。見司馬衍臉色不愉,他轉頭朝著楚思叫道:“小師妹,別玩兒了。你的面具呢?你這是干什麼呀,把常年戴的面具取下來了,便以為自己都不姓王了麼?你難道忘記了,坐在你身前地陛下可是你常掛在嘴里的衍哥哥,你,你瘋魔了。連這也忘記了?“

在陳見又急又怒的叫聲中,楚思抬了抬睫毛,她睜大她清亮純淨的眼眸,傻傻的看著陳見,直等他把話說完,楚思才抿唇一笑。一邊笑著,她一邊抬起右手掩著小嘴,曼聲說道:“你們都在說什麼呀?什麼王家師妹的,真無趣。”轉過頭,她亮晶晶的雙眼對上司馬衍發青的俊臉。笑眯眯地說道:“陛下,你叫小女子來,便是要幫小女子認親人麼?”

司馬衍一噎。

這時,王公從位置上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他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沉沉的說道:“陛下,今天乃諸夷胡族上貢的大日子。陛下不顧天朝威嚴,總糾纏于一個無知婦人的身世上去,豈不是太也無聊?”

他沉沉而來,直說司馬衍的行為無聊。司馬衍的臉一青。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袖子一拂,喝道:“宣他們進來吧。”

一個太監應聲喝道:“宣-

鮮卑慕容恪

羯麻元

氐李錯晉見----“

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

楚思愕然抬頭,她聽到了什麼:鮮卑慕容恪?慕容恪怎麼會來到這里?他怎麼真的來到了這里?不。他怎麼可能會來到這里?

一時之間,她心跳如鼓。

這時大殿中,還有不少人的注意力放在她地身上,眾人見她臉色時青時白,櫻唇緊抿,不由大是好奇。

那太監的喝叫聲遠遠的傳了開去。漸漸的,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眾人轉頭看向大殿門口處,竊竊私語聲中。士大夫的表情中都不自覺的添了一分輕蔑。

不一會功夫。一個高大挺拔俊美的身影,率先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這人處于少年和青年之間。寬肩窄腰,面白如玉,五官俊美得已近完美,烏黑漆黑顧盼生輝。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士人的灑脫文雅,又有一種內斂地陽剛悍勇,這樣的一個有著出色外表的胡人,在一瞬間便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當真好兒郎。”

“好雄峻地男兒。”

“久聞鮮卑慕容男兒之美,比得上我朝王謝兩家,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你看他皮膚白皙如玉,當真是一個美男子也。”

竊竊私語聲中,不止有雙眼放光的眾女,還有一眾男人的聲音。這是一個重外表的時候,慕容恪一出現,他俊美的外表便成功的讓晉人消去了一部份輕視,對他多了一分喜歡。

慕容恪一抬眼,便定定的看著楚思。這一眼中,他傾訴了千方萬語。其中種種相思,深情,恨意,氣惱,還有痛苦,都重重的打在楚思地心坎上。

在見到他地那一刻,楚思忽然發現,原來她的心中並不只有謝安!並不止有謝安一人。

這種一心二人,不管是對謝安,還是對慕容恪,都是一種侮辱。楚思連忙低下頭去,嘴唇緊緊地抿成一線,如此想著。

慕容恪的目光在楚思臉上,身上略一劃過,感覺到她旁邊的司馬衍的不悅後,他連忙收回視線,大步走到司馬衍的身前,猶豫了半刻後,抬頭看了楚思一眼,然後緩緩跪下,以臣子見君之禮,對著司馬衍行了一個大禮後,朗聲說道:“鮮卑慕容恪,奉燕王之命,見過吾皇。”

這才是臣服!

司馬衍微笑起來。他臉上一掃剛才的陰沉,快意的看著慕容恪,溫和的說道:“給慕容愛卿看坐。“謝陛下。”

有了慕容恪的存在,緊隨其的兩個使者便一點也不顯眼了。司馬衍在接受了他們的朝禮後,一並賜了坐。

慕容恪坐在幾上,腰背挺得筆直如劍。那種有點凜冽的風姿,與在坐的所有名士都完全不同,顯得是那麼的顯目。

慕容恪一坐下,雙眼便灼灼的盯著楚思。

楚思感覺到了他的注視,不由有點慌亂,想到慕容恪的行事為人,楚思忽然湧出一種不知是喜還是憂的情緒來。

慕容恪的目光,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司馬衍眉頭微皺,見他如此肆無忌憚的盯著自己的女人看,心中閃過一抹怒意。于是他抬起頭,朝瘐氏眾人瞟了瞟。

司馬衍一收回目光,瘐家三哥便朗聲喝道:“兀那鮮卑漢子,你盯著人家女娘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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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慕容恪的要求

慕容恪薄唇微微一扯,再盯了楚思兩眼後,他徐徐回頭,與瘐家三哥的目光相對,瘐悅兒就坐在自家哥哥的旁邊,在慕容恪的目光掃過時,不由胸脯一挺,淚眼中流露出了波光宛轉的瞅向慕容恪。

不過,慕容恪卻絲毫不做停留。他看了一眼瘐家三哥,微笑道:“我盯著人家女娘,自是因為她絕色無雙。”

瘐家三哥聞言哈哈一笑,不止是他,莞爾一笑的還有不少。笑聲中,瘐家三哥曬然說道:“你這胡人的眼光可就不行了,如楚巾幗這樣的女人,最多只能排到第二,如我家妹子才是天下無雙的絕色呢。”

這些人倒也有趣,慕容恪一句話,便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了美色比較之上。

慕容恪挑了挑眉,詫異的問道:“還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你家妹子是哪一個,可以一見否?”

一邊說,他一邊游目四顧。

慕容恪的作派,引得瘐悅兒的臉上閃過一抹惱怒。她迅速的低下頭,把情緒隱藏起來。

瘐家三哥不快的皺起眉頭,沖著慕容恪瞪眼道:“我妹子就在身邊”,他一指瘐悅兒,冷笑著說道:“你的眼光也太不行了。”

慕容恪詫異的盯向瘐悅兒,他對著瘐悅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才收回目光,搖頭笑道:“如此弱質,居然還說在她之上?”慕容恪看了一眼瘐悅兒,又像看陌生人一樣打量著楚思,連連搖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弱不禁風,怕是動一下就要喘氣,騎兩下馬便要臥床三天。除了一張臉可看之外,再無動人之處的女子。便是你們所謂的第一美人?晉人文弱我也素聞,卻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你們居然文弱到以病弱為美。”

“你!”

慕容恪的話音一出。瘐家三哥便憤然起身,怒瞪著慕容恪。

瘐家三哥的旁邊,一個清秀的文士手一伸,扯了扯瘐家三哥地衣袖,淡淡的說道:“蠻子之言。何必動怒?”

聲音清清淡淡,那從骨子中的蔑視怎麼也掃不去。

慕容恪頭一低。把怒火壓仰下來,暗中冷笑道:蠻子?你們這些只會空談地無用文人,總有一天,我這蠻子會讓你們跪著求饒。

這樣一想,他的心態又平靜下來,再抬頭是。已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這樣的慕容恪,再次讓在場的眾人刮目相看。如此從容,已有名士風度了。

瘐悅兒卻心有不甘。她從十歲起便名動京華,每逢盛席便會被全力相邀,出入之是從者如云,天下間地名士,有幾個見到她不是傾倒不已?

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敗在楚思有身上。一想到以前那個可惡地王云娘,居然也是個楚思所盼。她便心中郁結難解。

陳郡謝安,本是配不上她的身份的,可是那人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似乎是天然的高華溫潤,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她自也是如此,雖然明知他的家世不如自己遠甚,卻還是有意無意間,向他散發著好感。畢竟。這樣一個男人也成為裙下之臣地話,實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示好了無數次。還答應了他一次上已之會。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次單獨會面後,那次新崛起的名士卻冷淡了。雖然還是溫溫潤潤,卻從骨子里透出一種疏遠,或者說是無視?

也許是因為這種無視,使得她反而念念不忘了。有意無意間對旁人提起幾次,因此世人都知道,陳郡謝安是自己的仰慕者。

可是,他先是帶回來王云娘,一個牙尖嘴利,談笑無拘的可惡女子。明明長相只是尚可,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一而再的把眾人應該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在她的面前,仿佛自己只是陪襯的星星一般。

再次帶回地是楚思,她第一次見到楚思,便被耀花了眼。那種舉手投足間的美,極自然,極灑脫,如風,如月,這個楚思給了她如王云娘一樣的感覺。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王云娘和楚思居然是一個人!而且與當今陛下有著瓜葛。有瓜葛好啊!哼,這里面的水渾著呢,只要她沾上了,生死便是別人的一句話。

這樣一個要死的蠢女人,怎麼配與自己相提並論?怎麼配讓自己在意?

這個該死的蠻子,以為自己長得尚可,便成了名士不成?他有什麼資格這樣無視自己,還自己看得比那個要死的女人還低份?

輕輕抿了抿唇,瘐悅兒徐徐抬起頭來,雙眼如水地定在慕容恪地身上,悅耳的聲音帶著絲絲如風般地憂傷:“慕容公子言過了,小女子乃瘐家嫡女,身世高貴,哪里用得著騎馬,走動?那種下人所行之人,非我等所為也。”

聲音輕輕潤潤,如同好友在你的旁邊溫和的指出你的不是一般。

可話意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輕鄙,不止是對慕容恪,也是對楚思。

慕容恪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在眾士人的輕嘲中,目光犀利的掃過瘐悅兒,淡淡的說道:“生存在這個世道上,今日不知明日,卻不知小姐高貴到哪里去?任什麼高貴?是憑你父兄的錢呢?還是憑著你的小臉?”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變色,慕容恪仰頭一笑,激昂的說道:“小姐能保證自己可以安穩一世了,再來跟某談論高貴兩字吧。”

一語既出,四座俱靜。

眾人臉色都有點不好,包括皇帝在內。

瘐悅兒小臉一白,轉眼咬著唇,冷冷的說道:“彈指一百個瞬那,生命本來短暫如許,就算能活到一百歲也不過是煙云一場。這生而高貴,與生而長久本來是兩回事,你以生命的生久而率貴貴,卻是膚淺了。”

雖然冷笑著,她的聲音仍然從容自如。

慕容恪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大笑過後,他忽然說道:“可惜的是,活到一百歲的死,是舒服的睡在床上,兒孫滿堂而死。另一種死,卻是男子為乞落魄,女子為伎凋零而死。這兩種死法怎麼可能混為一談。”

“你,你這個混蛋!你說誰為乞為伎了?”

瘐家眾人頓時怒發沖冠,瘐家三哥更是騰騰的站起,指著慕容恪怒吼道。一張俊美的臉也漲得通紅,盯著慕容恪的雙眼如刀,似乎恨不得把他砍碎。

慕容恪嘴角一扯,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說道:“你這麼憤怒干嘛?我所說的後一種死,是當今之世,所有以為自己高貴的人都有可能遇到的。如我慕容恪也是其中一個。”

瘐家三哥一時語塞,憤憤的坐了下來。他的雙眼還在瞪著慕容恪,一時之間卻說不出指責的話來。

這時,坐在瘐家三哥旁的文士搖了搖折扇,朗聲說道:“慕容公子此言差矣,所謂生如浮云,喂之螻蟻與喂之老鷹無甚區別,所謂。。。。。

不等他的所謂說下去,慕容恪右手刷地朝空中一舉,朗聲叫道:“止!”他是統帥之人,這一聲“止”喝出來時殺氣沉沉,威嚴十足。那文士嚇得打了一個激淋,慌忙住了嘴。

不止是他,被慕容恪這一喝,在座之人有十之二三都臉色蒼白,身體戰戰。

看到眾人這麼不堪,楚思不由閉了閉眼,無力的歎息一聲。

慕容恪喝止了那人後,徐徐的說道:“某只是一個蠻子,並無意與你深究生死大道。”

這一下,本來還准備開口的眾人都是氣一噎,無力的坐了下去。同時,也有幾個聲音從角落中傳來:“無知的蠻子!”“匹夫,粗魯的匹夫!”

慕容恪收回視線後,又把注意力放在楚思身上。他對著左瞧右瞧,一臉的喜不自勝。

他目光灼灼,全然不顧身周眾人在意與否,而且所瞧之人所坐的地方是在皇帝的旁邊,就算他是野蠻人,也應該知道那樣的座位只有妃子才能坐。他卻還是如此無禮,實在是讓人看不順眼。

瘐家三哥就很看不順眼,他皺眉喝道:“姓慕容的,你好生無禮。”

慕容恪這次沒有與他爭論,他只是從席中走出,大步走到司馬衍的面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尊貴的陛下,你身邊的這個美人長相甚合我意,我想納之,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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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23:17:41
第163章 爭婚

安靜!

無比的安靜!

一時之間,數千人在的大殿中,沒有半個聲音傳出。

所有人都怔愕的看著慕容恪,王氏所坐的那一圈,臉上大多現出一抹不快:雖然還沒有承認楚思是他家的女兒,可是這個可能性極大。自家的女兒,被一個來自蠻族的所謂王子以輕描淡寫的方式說:“納之”,實在是奇恥大辱。

可是,他們不能說出來,甚至不能表現得太憤怒。因為旁邊的瘐氏眾人正在盯著他們,特別是主座的皇帝陛下。

司馬衍的臉色時青時白,在慕容恪一說出這句話時,首先湧出他心頭的是憤怒,和一種被侮辱的感覺。可是在無意中對上王氏眾人的怒容時,他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有點痛快,有點扭曲的愉悅。當然,當他轉頭看了一眼依舊面無表情的楚思時,心中還是浮出了不舍和隱約的惱意。

而瘐氏眾人則是舒暢,不管楚思是何身份,慕容恪這句話都是把她看輕了,是一個世家女兒的侮辱。一個蠻子,連最普通的士族之庶女也不一定配得上,哪怕他是一個王子!

而台下的眾人則大多是看好戲的表情。

衛映以嘴唇動了動,終于在一片寂靜中站出來。

他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陛下,臣有話說。”

衛映以這麼一站出,眾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慕容恪順聲轉頭,在對上衛映以那張女人般的俏臉時,不由微怔。他打量了一會,在對上衛映以身周投來的眾女愛慕目光時,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司馬衍對衛映以的感覺還是不錯的。他微微一笑,輕咳一聲。平靜地問道:“衛卿有話說?好啊,說吧。”

衛映以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陛下。這位楚思巾幗。”他朝楚思看了一眼後,聲音平緩的繼續說道:“這位巾幗來曆不明,實不足以成為陛下的良配。”聲音一出,一陣小小地嘩然傳來。不過在嘩然中,不少人還是點了點頭。陛下納一個美人是小事,不過在這種大庭廣眾當中。這麼正式的納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為妃的話,就不妥當了。

最主要的是,陛下一開始把話說滿了,他要留下楚思,還非得封她一個高位不可。可是她明明來曆不明,一旦正式封妃。豈不是笑話一樁。

這個兩難地處境,現在被衛映以一口說出。

司馬衍臉色不動的盯著他,淡淡地說道:“哦?”

衛映以低斂著眉眼,朗聲說道:“陛下乃天子,身邊豈可用來曆不明之人。更可惱的是,此女事前居然把自己說成王家嫡女來蒙騙陛下,這樣居心叵測之人更不可留在宮中。”

哦?

這下所有人都看向衛映以了。一臉的不明白。

他是在替陛下自圓其說呢?還是在替慕容恪說話?

楚思也怔怔的望著他,實在不明白衛映以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當眾人滿腹不解之時,衛映以走出塌幾。來到過道上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陛下,還請把此女賜給臣吧。”他語驚四座的說道:“臣願置她于內室。待查明身份後,或為妻或為妾。”

司馬衍臉色鐵青。

慕容恪也臉色鐵青。

人群中,一陣壓抑的笑聲傳來。一個小小地聲音說道:“還以為咱們的第一美男有什麼妙話要說呢,原來是想把美人兒弄到自己的身邊去。”

楚思錯愕的望著他,衛映以這一番話,可真是一點技藝也沒有。不但沒有技藝。還有點莫名其妙。楚思暗暗想道:難道他是想把水攪渾?是了。他是不想慕容恪得逞,故意把事情搞亂。

衛映以一席話剛說完。司馬衍便陰沉著臉說道:“衛卿休得胡說。”他表情一收,似笑非笑的說道:“衛公子可是我大晉第一美男,不知引得多少閨閣少女傾慕。你要是這樣稀里糊塗許了終身,豈不是令得天下女子都罵朕狠心。哈哈哈哈。”

衛映以苦笑一下,他抬眼又看了楚思一眼,然後轉向司馬衍說道:“陛下,臣生平最恨的便是臣這張臉。”這句話清清朗朗的一傳出,頓時眾人又是一靜。衛映以恨自己的長相?這可是聞所末聞啊?

在眾人的好奇地目光中,衛映以朗朗的說道:“剛才臣見到陛下身邊此女,一見之下便大喜過望。陛下,”他坦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臣因此想,如果此女在臣旁邊日日相對,臣也許會覺得自己的這張臉便不那麼可恨了。”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衛映以苦笑道:“因此在臣看來,這女子身份如何已不重要。”

他這席話可以說是很無理,直爽得無理。他坦坦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之所以跑出來向皇帝要他自己內定了的女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長得夠美,比他還要美。

這樣的行為,在別地時代,不能不說是對君王地無視。可是在這個時代,他這種坦率的得出格地行為卻是一種灑脫。還有他所說的原因,也讓眾人對他大笑不已,直覺得這個天下第一美男因為自身的長相苦惱至此,實在有點意思,很有意思。

司馬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的想法朕知曉了,退下吧。”他的語氣已溫和多了,不管如何,衛映以還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使得他不管是娶楚思還是把她許給別人,都有話說了。

例如繼續說納楚思為妃吧,現在也可說得過去了。因為不管楚思的身世如何,她的長相可是連天下第一美人衛映以也傾慕的,這樣的美人納在身邊也是男人的正常選擇。因此司馬衍先前說得那麼圓滿的話也算是有了一個台階。

司馬衍微笑著轉向慕容恪,淡淡的說道:“慕容愛卿,看來喜歡此女的人不少啊,我朝衛公子也看中了她呢。”

這話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我朝世家公子也看中了的人,你這個蠻子有何立場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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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23:17:59
第164章 暗中角力

慕容恪卻是臉一沉,他凝視了楚思一眼,向後退出一步,向前一跪,做出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他雙手置于身前,上身平貼,膝行幾步,足足的做出了三磕九跪之禮。

“砰砰砰”以額點地的聲響不時傳來,聽到這聲音,本來還暗流湧動的大殿中頓時喜氣洋洋。

這一禮!饒是司馬衍一直自詡為萬邦來朝的大國天子,也心中不由一喜:這個蠻子還挺識禮的嘛。

楚思卻是一呆,瞬時間,一種難以形容的苦澀湧出心頭。她呆呆的看著伏在地上的慕容恪的後腦殼,心中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愧疚。

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多麼的驕傲,他驕傲得在自己的父王面前,也強硬的不願下跪。他看不起晉人,更看不起司馬衍這個雖然坐在皇位,卻宛如傀儡的皇帝。

他一直信奉的便是,鮮血用血來還。頭可斷,血可流,淚不可流,膝也不可軟!

他內心驕傲至極,他目無余人,在他的心中,所有的晉人都是軟弱無能,可以被他隨意處理,主宰生死的兩腳羊。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就不屑來到晉地。

可是,這樣一個驕傲至極的慕容恪,卻願意為了她向晉朝的皇帝下跪,還用五體投地的方式!他難道不知道,他這個動作一做,以後他在自己的國內,在自己的兄弟面前,都會被人詬病?

他。居然願意為了自己做到這一步!慕容恪啊慕容恪,你叫我情何以堪?

楚思的眼前一陣昏花。淚水在她地眼眶中滾動著。

大殿當中,也是一陣竊竊私語聲傳來:“這鮮卑慕容氏還挺知禮的。”

“是啊是啊,居然有人老是說他們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會對陛下如此畢恭畢敬?”

“這小子還是慕容王室地一個王子呢,不錯,真不錯。”

“這可不止。這小子不僅是一個王子,聽說還能征善戰,幾破趙國石虎大軍呢!”

“啊。當真是如此人物?天朝幸甚,陛下幸甚!”

晉朝積弱,到了現在已是無人看在眼中。雖說周邊的胡蠻不時有人朝貢,卻也是需要你的時候便胡亂送上一點東西,說些不知邊際的好話。饒是這樣,也是最多派此家臣到晉帝面前下下跪。

就算是晉朝自己的大臣,也因這個時候崇向莊老,少提儒家。對于禮節上也多有欠虧。可以說,司馬衍坐上寶座到現在,已經不見此禮久矣!

慕容恪三磕九跪畢,額頭點地,朗聲說道:“陛下,臣乃胡族,本不該私窺上國美人。不過此女身份來曆不明,留在陛下身邊終久是禍。陛下不如把她賜給我為妻。慕容恪在此發誓,陛下所賜。臣必珍之重之,終生愛之。”

他抬頭見到司馬衍臉色微動,不由又說道:“陛下為天朝至主,是我等心中仰慕地無上之人。對于您忠實的臣民,難道陛下還舍不得一個食之無用的美人麼?”

這“食之無用”四個字,如一面鼓一樣,重重地敲打在司馬衍的心上。

不管是慕容恪一開始對著楚思說的“納之”讓王家人火大的同時也讓司馬衍心中暗樂,還是慕容恪現在對自己所行的大禮。都讓司馬衍一看到這個長得俊美的蠻族王子。便心情大好。他微微點頭,正准備應諾。

正在這時。王思之騰地站起來,大聲叫道:“陛下,此舉不妥!把她嫁給這個蠻子,不如許給衛映以吧。”

衛映以也騰地站起來,沖著司馬衍朗叫道:“陛下,臣不才,請陛下將此女許給微臣為妻。”

司馬衍在王思之開口之際,臉上不由閃過一抹怒色,可一轉到衛映以的臉上,他這怒意又少了一些。

在司馬衍沉呤之際,一旁的司馬岳站起身來,沖著司馬衍長長一揖,朗聲說道:“陛下,慕容公子需要美人,你多賜給他幾個便是。至于這位楚巾幗嘛,陛下何不稍待幾日再做答複?”司馬衍微一沉呤後,沖慕容恪使了一個安撫地笑容後,朗聲說道:“吳王言之有禮。好了,此事暫停,來人,奏樂!”

慕空恪的臉色有點不好,他沒有想到,自己做出了如此犧牲,還是沒有讓這個狗皇帝一口應承下來。

他雙眼一陰,冷冷的想道:哼,你以為你不同意,我就沒有法子了麼?

司馬衍一聲令下,絲樂聲四起,從進來後便緊繃著的眾人也放松下來。

這時,楚思聽得身前的皇後低聲吩咐道:“你們扶著楚巾幗,另找一處位置吧。”

兩個宮女應了一聲,走到楚思面前盈盈一禮,楚思不等她們開口,便站起身來。現在王家不承認她的地位,皇帝也沒有強要納她為妃的意思,確實是不夠資格坐在這里。

兩個宮女在前,帶著楚思向著下面的眾臣中走去。眾人看到楚思走來,都停止了私語聲向她打量不休。

“近看更是耀目啊。”

“是啊,瘐家女娘雖姿色楚楚,容光實不及也。”

“正是正是。”

“楚楚也是風姿,明豔也是風姿,一時瑜亮,一時瑜亮矣。”

私語聲並不小,傳到了每一個角落。瘐氏女嘴角微挑,露出一抹不快來:這滿殿的討論聲中,屢屢將她與楚思相較。說來說去,聲音最多地認為她與楚思相差無幾。可另一部人說的卻是楚思比她更美,認為她更強一籌的寥寥無幾!居然寥寥無幾!“

眾人的私語聲,在看到兩個宮女引著楚思站定後,都是一頓。

楚思所站的地方,處于左側第五排的最後。這個位置,是在座的王氏族人最後面,她的身前便是王思之。

看來,陛下還是認為此女便是王家嫡女啊!

楚思不用看,也知道身周地王氏諸人都臉色很不好看。她低眉斂目,淡定自若地跪坐在塌上。

兩個宮女退出,一隊隊宮女手捧食盒,迤邐而入。音樂聲中,一陣宮女踩著舞步,翩翩然的出現在過道上。她們長袖飛舞,臉上塗著原原地鉛粉,一邊旋舞一邊朝著兩側的貴族們拋著媚眼。

楚思安靜的端坐著,她所坐的地方,有點晦暗的光線,在她的臉上交織出明暗不定的圖案。這樣使得她明豔絕美的面容,添了一分神秘。

對于四周投過來的癡呆的目光,楚思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依舊乖巧的低眉斂目。

王思之一直轉過頭,盯著她打量不休。這時,場中的眾女一個旋轉,引得眾人一陣歡呼。歡呼聲中,王思之湊近楚思,低聲問道:“你是云娘?”楚思抬頭與他四目相對,輕聲道:“是啊。”

王思之一怔,他呆呆的望著楚思,臉色時青時白,片刻後,他苦笑道:“你剛才不認,是為了家族吧?云娘,沒有想到你現在行事這麼得體了。這次,王家對不起你啊。”

楚思淡淡一笑,陰暗中,左邊的嘴角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她瞅了一眼王思之,輕聲說道:“不,我不是為了家族。”她輕笑道:“我只是明白,如果成了兩方較力的工具後,後果很可能是死。我弄不清這些太複雜的政治交易,我只是反司馬衍的行為而行之。”

王思之深深一歎,凝視著她,低低的說道:“妹子,苦了你了。”

這一句話,倒有點出乎楚思的意料之外。從上次相交她便知道,王思之可能是整個王家,對她最親的人。更可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對她真正的在意的人之一。可是,現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心頭還是湧出了綿綿的感動。

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低著頭久久不語。片刻後,表情平靜了的楚思才低聲問道:“你可知道謝安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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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23:18:20
第165章 質問&侮辱的指婚

“安石?”

王思之低聲道:“上次邾城之事,他闖下的麻煩不小。聽說他前陣子一直在為此事四處奔走。”頓了頓,王思之低聲道:“那事還鬧到了朝堂中,有人提議拿他下獄,後來不知出了什麼事,他便失蹤了。我一直沒有尋找他。”

這麼嚴重?

楚思的嘴唇動了動,有點憤怒的低聲說道:“這個國家是大家的,為什麼他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卻如此百般被挫?”

王思之悄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喝道:“噤聲!”

見楚思閉了嘴後,他低聲說道:“如果不想再給安石惹事,就不要說了。”他瞟了一眼周圍的人,低低的說道:“很多人都已經瘋了。功勞,功勞算什麼?從低的來說,謝安確實是逾越了,武昌戰事與他何干?敗了的話,自有瘐亮和他的下人承擔干責。他這一插手,這些派系便會找他要一個立場了。瘐家的人會要他明白宣誓進入瘐家系統。而別的勢力也不會放過他,如果他在這種事上,沒有一個圓滿的答案,怕是性命都難保!”

楚思嘴唇顫抖著,低低的說道:“是我累了他。”她淒然一笑,又說道:“可是,再有下次,我怕是還會這樣。”

“你!”王思之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無力的說道:“這個世道便是這樣,要明哲保身知道麼?你以為晉地如謝安那樣的天才不多麼?告訴你,那些人出了風頭後的下場,大多是死路一條。”閉了閉眼,他歎息道:“安石聰明絕頂,又擅于左右逢源,也許能解決這次危機不成。”

說到這里,他輕輕一笑,有點高興的說道:“如他把此事公之天下,便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小說整理發布于這樣那些人殺他,便不敢明目張膽的了。畢竟他是國之英雄!要殺。也得暗中來。”

收住笑容,王思之有點恍惚的說道:“也不知他這幾天都沒有出現。是不是還活著。。

王思之不再說話。

楚思也是低著頭。她慢慢回味著王思之的話中意思,聽了這麼多,她對晉的政治方面還是不懂。只是知道,謝安的處境很不沙,他又消失了幾天了。

閉了閉眼,楚思大袖中地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他不會有事,他是“安石不出,其如蒼生何!”的謝安謝安石!他那樣聰明地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陷入絕境呢?他還要成就自己地千古美名呢。

這樣一想,她的心又安定下來。

徐徐抬頭,楚思忽然發現,有好幾道眼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習慣性的把頭一低,只聽著王思之右側的一個少年低聲問道:“此美人與你相熟否?怎麼這麼談得來?”

王思之有點勉強的笑著回道:“不,不相識。不過你難道不知,我一直很擅于與女子交流麼?”

那少年哈哈一笑。

他雖然笑了,有些人卻是不信的。皇後娘娘注視著王思之,忽然在絲竹聲中清聲問道:“王思之。你剛才與這位楚巾幗談些什麼?一談如此之久,還好生歡喜的樣子,你們素識?”

絲竹聲中,皇后地聲音並不大,只夠前面幾排的人聽清。饒是如此,幾十道眼光也集中到了王思之和楚思的身上。

王思之徐徐站起,沖著皇后一禮,朗聲道:“娘娘見笑了。下臣與巾幗素不相識。只是無意中誇了巾幗幾句。巾幗大樂之下便與下臣長談起來。”

這話很沒有說服力。

皇后冷笑一聲,說道:“是嗎?哀家還以為楚巾幗不喜言辭呢。”

楚思身邊的一個梳著墜馬髻的少女格格一笑。令得頭上步搖晃了幾下,在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後說道:“楚巾幗楚楚動人,風姿不凡,不但令得慕容蠻子動心,甚至連我們的第一美男子也站出來求娶呢。這不片刻功夫,居然令得王公子也動了心,真是妲已般的美人啊。”

這話說得尖酸而直接,皇後看了那少女一眼後,目光中閃過一抹快意。她住了嘴,恢複了面無表情,只是雙眼有意無意的瞟向這邊,傾聽著他們地對話。

少女不掩妒意的看著楚思,以她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嘀咕一句:“長得一副狐媚子相,也不知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入衛公子的眼?哼,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勾引了他!”

原來是衛映以的愛慕者。

不過按這少女所坐地位置來看,她應該也是知名地世家小姐,難為她連片刻也忍耐不下了,看來是對衛映以情根深種呢。

楚思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少女向衛映以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心上地檀郎還在頻頻向楚思注目,不由又惱又氣。她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楚思,直覺得她更可恨了。忍不住聲音提高,清脆的向楚思問道:“敢問楚巾幗,這慕容王子和衛公子,哪一個更讓巾幗傾心?”

她的聲音響亮,殿內雖然絲竹聲不絕于耳,可楚思和衛映以本來便是眾人注目的重點,一直有人在對他們頻頻回望。現在有人發問,豎起耳朵傾聽的人便數不勝數了。

楚思跪坐在塌上,腰背挺直,長長的頸項,使得她的身姿顯出一種高貴的味道,篷松的流云髻,搖晃的步搖,明亮的燈火,映在她白膩滑嫩的臉上,更顯得豔麗奪目。

那少女發問後,楚思淺淺一笑,雙眸彎成一道流波:“這位巾幗言重了。慕容王子勇武非凡,衛公子風度翩翩,他們兩人都是人中龍鳳,小女子身不由已,哪里能說得上更對誰傾

她淺淺一笑間,絕美的臉上似有華光流動,一時之間,周圍的眾人看了不由一癡。不過,司馬衍在聽到她說出“身不由已”時,臉色卻是微微一沉。

瘐悅兒和她身邊的少女把頭湊在一塊,低聲說笑了兩句後。那少女腰身一正,清聲笑道:“劉姐姐你有所不知,對楚巾幗傾心的男子可多得去了。前不久便有不少人看到楚巾幗與謝安石同進同出,寢食不離。”

“同進同出,寢食不離?”

轟地一聲,眾人仿佛被這話給驚住了,齊刷刷的回頭看向楚思等人。連那些本來竊竊私語,談笑不已的人也慢慢收了聲,順著大家的目光看來。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中仿佛安靜了許多。

正在與身邊的太後說著悄悄話的司馬衍也不由一呆,轉頭看向楚思。他的俊臉陰沉著,雙眼瞬也不瞬的定在楚思的身上。

慕容恪更是抬起頭,雙眼灼灼的望著她,一股郁怒在他的眼中燃燒,不過他掩飾得極好,眾人只可以看到他面無表情,薄唇輕抿的模樣。

不止是這兩人,衛映以,崔習同時抬起頭來,專注的望向楚思。

楚思雙眼低斂,她清楚的感覺到,眾人的注目中,數道眼光緊緊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沒有回答。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自己是無所謂,到了這個地步,最壞的也不過是這樣。可是謝安怎麼辦?自己會不會害了他?

那少女見楚思不回答,輕笑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在殿內回蕩著:“楚巾幗,謝安石難道不是你的心上人?他似乎還對著大伙兒說出“只要你一人”的宣言呢。哎喲,”少女的聲音一軟,嬌柔的歎道:“這樣的宣言,小女子實是聞所末聞。想世間也只有楚巾幗這樣的妖媚女子,才能令得如謝安那樣的男人傾心至此。”

微頓了頓,她又輕笑道:“嘻嘻,也許不止是謝安石一人願意為巾幗做到這一點呢。楚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這時,大殿中更安靜了。原來吵嚷不休,沸沸揚揚的眾人,這時已有大半向這邊看來。男人們是對著楚思上下打量,女人們則是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眾人的目光如炷,現在這種情況下,已不是楚思不回答便可以躲得過去的。更何況,這少女兩句話,便把謝安卷入了漩渦當中。

楚思嘴角一揚,慢慢抬起頭來。對著眾人的目光,她明眸一轉,嫣然一笑。

這一笑,當真如云破月來,又如朝陽初放,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滿室生香。

看到她這個笑容,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瘐悅兒。此時的瘐悅兒也在看著楚思,依舊是秋波含淚,表情楚楚。

也不知為什麼,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眾人的心中:若論秀美可人,自是瘐悅兒勝過一籌,可是這楚巾幗不管是靜坐還是一顰一笑,都別有風華,還當真把瘐悅兒給生生的比下去了。

楚思嫣然一笑,徐徐的說道:“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生如朝露,死亡隨時可至。當此之時,榮華富貴不過是轉眼皆空,小女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所渴望的,不過是得一有心人,白首不相離。謝安確是小女子的檀郎。”

說到這里,她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徐徐站起,向著過道中嫋嫋走去。走到離司馬衍約有十步處時,她緩緩一禮,清聲說道:“陛下,人生在世,不過草木一秋,一切富貴繁華,不過是轉眼煙花。小女子無德無能,唯一願意便是與心上人白頭到老。”

頓了頓,她努力的忽視身邊的慕容恪蒼白的臉,以及向她射來的痛苦中帶著隱恨的目光,朗聲說道:“陛下是天下至主,可主宰世間的生命。卻不知陛下有沒有這個膽量,不顧小女子的出身來路,也不顧謝安石家人的媒妁之言,為小女子主婚否?”

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一聲萬籟俱靜!

眾人錯愕的望著楚思,絲竹聲全部停下,千數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她的身上。

明亮的燈火下,楚思長身玉立。笑靨如花,寬大地袍袖襯得她是那麼的瘦弱,仿佛會隨時臨風而去。

這些,都不是眾人愕然的原因。眾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司馬衍一眼,臉上驚愕有之,感歎有之,惋惜有之,佩服有之,種種表現,卻是因為楚思的一席話。

她連用兩個“不顧”,一個不知。重重地將了皇帝一軍。

她的語氣中,細思之頗為無禮!竟似沒有感覺到,坐在首座上的這個皇帝,可以隨意決定她的生死。

同時,她說的話驚世駭俗,竟然一點也沒有女兒身的矜持羞恥,竟然如此直接的要求皇帝不計劃她的出身來曆。也不必向男方的家長通過消息,便這樣定下她地終身!

如此膽量!如此無禮!卻如此絕美,如此風華!

一時之間,大殿中安靜得連咳嗽聲也聽不到了,無論男女都神情複雜的盯著她的臉。想從她的臉上,看到她隱藏的心思。

可是,楚思依然淺笑盈盈,明眸如水,素淨而精致的臉上,顯出的是一派坦然磊落!

驀地,主座地司馬衍放聲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盯著楚思,冷冷的說道:“依楚巾幗看來,如果朕不把你許給謝安石。便是無膽之輩了?”

楚思微笑不語,長長的睫毛扇動了下,留下一個淺淺的陰影。在燈光下,那陰影如同一只飄飛的蝴蝶,唯美而悠然。

那種唯美而悠然,深深地刺疼了司馬衍的心。他笑聲一止,臉色慢慢的變青。

這時,王公從塌上站起。沖著司馬衍一揖。朗聲說道:“陛下,這女子純是一派胡言。天下間哪有女兒家直言要求君上賜婚的。陛下,把她杖出去罷!”

王公的聲音無力而渾濁,是典型的風中燭年的老人發出的聲音。可是那話,卻是以一種命令的語氣說出。

王公剛說完,瘐公亮也施施然站起,他盯了楚思一眼,目光狠狠的在她高聳地胸脯和腰臀上轉了一圈後,轉頭對著司馬衍厲聲說道:“陛下,這女子太也無禮。把她貶入賤籍吧!”

貶入賤籍,便是為伎為奴了,這瘐亮的心腸可真是狠毒。楚思冷冷的想著。

兩位朝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同時發話了,他們兩人,是比皇帝還要權重的世家代表,晉之名士,不管多有才華,也不得不看他們臉色行事的權威人物。

這兩個人一開口,不管是衛映以,還是王思之,崔習,同時臉色微變,擔心的望向楚思。

望向楚思的人不止他們,所有人都看向楚思。他們都想看到,這個明豔得如同沉入山腰地豔陽地少女,會不會終于知道慌亂和害怕。

眾人的注目中,楚思依然淺笑盈盈,她腰背挺直,櫻唇含笑,明眸如水,清而悠然。從她地臉上,竟然一點也沒有露出半分害怕的跡象。

忽然之間,一個青年輕輕的說道:“此女實是我輩中人!”

青年的聲音不大,卻在說出之際,引得無數人點頭。這個時代,以獨立特行為時尚。

楚思的行為是驚世駭俗,可也正因為如此,在忽然之間,一眾名士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行事頗有丈夫之風,我行我素,言笑無忌!特別是她居然敢同時激怒皇帝和王瘐兩公,這等風采,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倒的。

司馬衍臉色鐵青,大殿眾人的神色變化,他盡收眼底。看了一眼楚思,又看了一眼王瘐兩人。他現在倒有點為難了,如果他聽了王瘐兩人的話,豈不是應了楚思話中之義,顯出了他這個皇帝的懦弱?

軍國大事,他做不得主,這個弱女子的事,他也做不了主,任得世人在背後恥笑麼?雙唇緊緊一抿,司馬衍徐徐的說道:“王公,瘐公,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犯得著兩位大人如此動怒麼?”

在兩位大人坐下後,他看向楚思,譏嘲的說道:“楚巾幗的要求,要是朕不許呢?”他聲音一提,厲聲說道:“要是朕不止不許,還把你別配他人呢?”

司馬衍惱極之下,伸手指向慕容恪,厲喝道:“朕若把你許給他做侍婢,終生不許扶正呢?你又如何?”

在司馬衍指向慕容恪,說出這句話時,慕容恪的俊臉騰地一亮,而衛映以則是雙唇蠕動了幾次。

司馬衍緊緊的盯著楚思,等著她的回答。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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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9 23:18:39
第166章 情長計短

楚思抬眸對上眼中冒著怒火的司馬衍,嘴角微揚,懶懶的,以一種極為無所謂的語氣說道:“陛下,小女子剛才說過,人之一生,草木一秋,轉眼便成灰飛。生命向且如此,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執著的呢?小女子愛慕謝安石,如能成為他的妻子,朝夕相守,日夜相對,為他生兒育女,與他白頭到老,自是擁了人間最為圓滿的事。”

頓了頓,她的笑容不改,笑意盈盈的繼續說道:“然而,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如果不能得到這份圓滿,一不小心成為他人的奴婢妾仆,與心上的檀郎天各一方,從此再不相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此身只是皮囊,大不了把這皮囊棄去,南面為王便是。”

她笑得輕鬆,說得簡單。

而且,她把死說得這麼容易!什麼棄去皮囊,什麼南面為王,難道這個世間對她真是戀無可戀?難道這個小女子,真的能做到敝履榮華,浮雲生死?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慕容恪臉色蒼白,不止是蒼白,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絕望,一抹狂躁和絕望。

他呆呆的望著楚思,幾乎是忽然間,覺得這個亭亭玉立的身影離自己是如此遙遠,如此遙遠!

只是數月而已,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到底生了什麼事,令得他的思兒在聽到司馬衍要把她送給自己時,直言赴死?謝安那樣的懦弱不堪的男人,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她迷戀至此,甘願生死與共?

楚思的眼角,瞟到了慕容恪痛楚的臉,在那一瞬間。她的心也是一苦。慕容恪,別當真了,我還有一副面具,我還有地是退路。所以我在這輕談生死。我,我雖然決心不去愛你,可是也斷斷做不到厭你恨你啊。

我只是此時此刻,必須賭這一把,必須讓在場的名士對我產生好感,對我念念不忘,只有這樣,才能讓司馬衍和王瘐兩家,顧及面子不會動手殺我!

她知道。雖然不管是皇帝,還是王瘐兩家,取人性命只是揮手之間。可是如她這樣明豔動人,不關大局的小女子,他們也許會在顧及天下士人看法的情況下,放過渺小如同螻蟻地自己。

當然,這僅僅只是她的猜想。她不是一個有政治頭腦的人,猜不透這些大人物的心理變化,只能靠自己的運氣來賭上一把了

司馬衍一愣,他盯著楚思,目光審視。片刻後。他冷冷的說道:“謝安謝安石?居然能令你如此?朕還真不敢相信!”

目光掃過大殿中的眾人,司馬衍的眉頭微微一擰。現在的大殿中,已經竊竊私語聲一片。

司馬衍忽然一笑,他望著楚思,聲音舒緩地說道:“既然巾幗如此看得開了,那朕怎麼能不讓你如願呢?”

話音一頓,他聲音猛然一提,喝道:“慕容恪!”

慕容恪應聲站起,垂手而立,恭敬的朗聲的應道:“微臣在。”

他伸筆朝楚思一指:“朕把這個晉女子給你為奴。並終身不得扶正,你願意納之否?”

慕容恪看也不看楚思一眼,清朗的應道:“微臣願意!”

“好!”

司馬衍大笑出聲,他的大笑聲,在對上楚思依舊笑意盈盈,看不出半點傷心的臉時,微微頓了頓。

連笑了幾聲後,司馬衍收住笑聲。揮袖道:“此事已了。樂起!”

絲竹聲大響。

在眾人的打量中,楚思面無表情地慢慢向後退去。按照道理。她應該坐回慕容恪的身邊,可是她沒有,她徑直的向王思之身後走去。在眾人的注視中,安安然,坦蕩蕩的在自己原來地塌上跪坐下。

直到她跪坐好,她那如同天鵝般驕傲的身姿依然如舊!

楚思垂眉斂目,等到眾人把注意力從她的身上移開了,才小心的看向慕容恪。

楚思的目光,正正的與慕容恪的雙眼遙遙相對。在對上的那一瞬間,楚思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排山倒海般的相思和苦楚,以及強烈的恨意和憤怒!這種濃烈地感情讓她的心絞成一團,她頭一低,不敢再與他對視。

隨著食物放到楚思的幾上,早已饑餓的楚思禁不住拿起筷子品嚐起來。

隨著酒香飄溢,絲竹聲不絕,漸漸的滿殿的人也放開了。要不是在場的女子不少,那些男人會更加放浪形骸。

楚思有點累,司馬衍既然把她送給了慕容恪,那表明她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雖然王家人還有懷疑她的身份,但她剛才地表現是如此乖戾,再加上她自己也否認在前,這樣地女兒肯定是不要也罷了。

因此,王家人不會再對她感興趣,皇室也不會,瘐家人自然的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想要取她的性命了。

今天這一關,總算過了!

可是,慕容恪怎麼辦?性命之危是沒有了,可她激怒了慕容恪!

忽然間,一隻酒杯在她的眼前一晃,同時,一個人在她的塌前跪坐而下,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可以坐下麼?”

說話的人,是衛映以。

他秀美的臉因為喝了不少酒,有點紅,烏黑亮的雙眸也燃著一把火,嘴唇嫣紅,白皙如玉的額頭上滲著汗珠。這樣的衛映以,比之平時更添了三分豔色。隨著他的靠近,鎖過來的目光又多了不少。

楚思抬起頭來,定定的與他對視。

衛映以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失落和痛楚,看向楚思時,神情也有點恍惚。看著他的臉,楚思忽然想道:也許,他對我也產生了些微的情意呢。

四目相對半晌後,楚思苦澀的一笑,給自己和他的酒杯中都斟滿酒,然後雙手捧著酒杯,輕聲說道:“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來,為我們的失意乾上一杯!”

衛映以有點恍惚,他望著她的臉愣了一會神,才苦笑的說道:“不用了,我已喝得更多了。”頓了頓,他又說道:“世事不如意十有八九?真是說得好啊,說得太好了,你我可不正是如此?”

微微傾身,他湊近楚思吐著酒氣,苦澀的說道:“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有著絕世容顏。你這樣性格的女子,還長得如此模樣,是上天太寵,還是上天要罰你?不,應該是上天要罰我!楚思啊楚思,我為何直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還有這麼一副面孔?你中意之人,居然一直是謝安石?”

楚思聽出了他話中的不甘和痛楚,她咬著唇,沒有回話。

對面的慕容恪,時不時的抿一口酒,然後看向楚思。看到這一幕,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轉眼那怒意變成了痛苦,他把酒杯滿滿的斟上,仰頭一飲而盡。

看著衛映以喝了酒後豔美的臉,楚思呆了呆。

端起手中的酒杯朝他晃了晃,楚思輕輕的說道:“小女子聽過一句詩:相逢一笑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許是小女子與公子前緣太過淺薄,許是在前面幾世中,小女子和公子已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還清了,所以這一世有緣無份!”

衛映以輕輕的念著:“相逢一笑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這是詩麼?聽起來別致又新奇,我衛映以中意的女人,原來是如此不凡的人物,順手拈來的佳句,便讓人聽了斷腸啊。哎,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他端起幾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下。把酒杯重重朝塌上一放間,他清笑出聲,這個笑意中,已帶了輕輕的哽咽。

此時,樂聲大起,舞伎翩然而來,大殿中到處流淌著脂粉香。

眾人都舉杯痛飲起來。飲酒的人,各種失態的都有,因此也沒有人在意衛映以的哽咽聲。

只有楚思,望著他秀美的臉,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歉疚。望著麵前白淨如玉的修長的手掌,楚思半晌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衛映以也不說話。

驀地,衛映以一聲清笑,清笑聲中,他凝視著楚思,徐徐的說道:“你還在這!那個蠻子還沒有帶你離開,衛某還有一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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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女人的世界並不是只有一個情字

他說得認真,認真得令楚思驚訝的抬頭看向他。

衛映以定定的看著她,雙眼如水,秀美的臉上是一片溫柔,直盯了她半晌後,他徐徐說道:“王云娘,不,楚思姑娘,我中意于你!不管你是王云娘還是楚思,衛某都想把你娶回家日夜相對。”深深的凝視著她,他輕聲呤道:“琴瑟相合,寸步不離。”

楚思被他的溫柔和堅決,弄得臉上一紅。她轉過頭去,讓開他的目光。過了半晌,她不甘的,或許是想讓自己放松的嘀咕道:“怎麼一個一個的,都是調情高手?”

是呢,怎麼這些晉地的名士,一個一個都是情場高手的樣子?比起他們,慕容恪就直白簡單得像個小孩子了。

她的聲音雖小,旁邊的幾人卻都聽到了。王思之哈哈一笑,他打了一個酒呃後。又連忙壓低聲音曬道:“巾幗這就有所不知了,名士風流,自然要熟知閨房之樂。女人之美可是在意亂神迷之中。”

聽到這里,楚思忍不住輕輕的哼了一聲。

衛映以連忙說道:“我沒有這麼說。”

王思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是了,天下間值得衛公子費心思調情的女子可不多也。除非情之所鍾。”

楚思輕笑出聲。

正在這時,一個清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生熱鬧,你們在說什麼?”

說話的人,正是崔習。

崔習有一生特別長的腿。穿著長袍大袖,走動之際有一種磊磊風姿,仿佛是行走在風中地青松,又仿佛一只優雅的仙鶴。他長袖翩躚的向幾人走來。雙眼卻盯在楚思臉上。

崔習一來。坐在離些足有五十米遠的文鳳公主連忙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崔習,似是猶豫要不要過來。

崔習徑直走到楚思面前,舉起自己的酒杯。歉意的說道:“巾幗,我那次回去時還是被禁衛軍看到了。他們把我押回家中。我父把我足足關了好幾日,便來不及會巾幗之約了。”他長歎一聲,苦笑道:“這次得知巾幗將要出席,習還准備了一下,哪里知道什麼都來不及做,便已風云突變。”

准備了一下?他准備了什麼?楚思心中一跳。

她還沒有開口,王思之在旁邊聽了好奇,忍不住問道:“什麼約會?”

崔習笑了笑。看著楚思說道:“那日在花園中僥幸得遇巾幗。相談之下頗為相投,在下閑極無聊,便一個人獨闖禁宮欲與佳人相約。相約倒是順利,回來時卻被人逮住了,一直關到現在呢。”

說罷,他雙手一攤,一臉無可奈何狀。

這小子,這種事居然也在大庭廣眾當中說出,難道他不怕皇室怪罪?楚思嘀咕地想道。她卻不知道,如崔習這種方式的偷香竊玉。實在是風雅之舉。

崔習一句話說出,衛映以轉過頭,目光晶亮地望著楚思。雖然楚思心中並沒有鬼,可不知為什麼,對上他的目光,她居然有點慚愧。

看到楚思低下頭去,讓開了自己的目光。衛映以淡淡一笑,他轉向崔習。以一種只有他們四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你准備了什麼?”

楚思霍然抬頭。怔怔的對上衛映以的臉。她聽得出來,衛映以這麼問。自是沒有責怪她勾三搭四了,反而是馬上明白過來了,她之所以與崔習走近的原因。

還真是聰明啊。楚思忽然發現,這里怎麼盡是一些絕頂聰明的人?

崔習也驚訝地看向衛映以,對上他秀美如玉的臉端詳半天後,低聲笑道:“怪不得衛公子當著天下人的面,向陛下求娶楚巾幗呢。原來確是她的知心人。“

收起笑容,他嚴肅的說道:“是關于你的功夫的事。”

在楚思緊張的注視中,他輕聲說道:“我把你的情況跟一位高人說了,他說如你這種本身有著功夫的人,功夫如果真地失去了,便只有可能是琵琶骨被挑斷。如果琵琶骨沒有問題,那就是被藥物暫時克制了功夫。是後一種的話,他也許有辦法,不過要親眼見到你才能處理。”

一抹狂喜湧出楚思的小臉,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崔習,快樂的,聲音激動得顫抖的說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崔習微微一笑,目光明亮的看著她,說道:“現在說謝還早了些。那位高人現在揚州,你看約個什麼日子我們一起前去找他吧。”

他一句話說出,幾人都是一陣沉默。王思之望向慕容恪地方向,看了一眼後,他歎息道:“可她現在已經是那個蠻子地女人了。”

是啊,只怕這個宴席一散,自己便不得不回到慕容恪的身邊。他雖然對自己情深,可是一來自己惱了他,二來他地內心深處,怕也是不願意自己有武功在身的。這可怎麼想個法子的好?

才想到這里,楚思恨不得伸手敲自己一下,她怎麼又把銅彈子忘記了?哼哼,她可是隨時隨地可以易容成另外一人的。

片刻後,她抬起臉,微笑的看著崔習,說道:“我自有辦法,卻不知我一旦脫身,可到哪里去找公子你?”

崔習凝視著他,幾人都在想著“她自有辦法”是什麼辦法。難道是戴上另一副面具?可王云娘的臉也是時人皆知啊。

幾人雖然想不通,見楚思的意思不想明說,便也不再追問。崔習把自己常在的幾個地方說了,告訴她如何才能找到自己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公主來了。”

幾人同時安靜下來,坐回自己的塌上。這時。一陣香風飄過,文鳳公主在宮女的籌擁下,翩翩而來。

看到文鳳公主越走越近,楚思不由自主地避開崔習。向衛映以的方向移了移。對上崔習責怪的目光,楚思嘿嘿一笑,頗有點狼狽的說道:“上次可把公主得罪狠了。現在小女子一看到她,還有點余悸在心。”

正在這時。一只溫熱地手掌向她伸來,放在她的小手上輕輕的拍了拍後,衛映以收回手,溫和地說道:“別擔心,你現在對她已經沒有威脅了。”

衛映以一句話說完,便似笑非笑的朝崔習瞟了一眼。

香風已經卷到面前,文鳳公主走到四人之側,四人同時一禮。恭敬地叫道:“參見公主殿下。”文鳳公主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在楚思的臉上瞟了瞟後,便看向崔習,她看向崔習的目光中含著期待,渴望,愛戀和擔憂。

她剛一站定,幾個宮女便把塌在她的身後放好。文鳳公主動作優美的徐徐坐下,挺直著腰身,一臉溫婉的看向幾人。輕笑道:“遠遠的看到諸位談笑風生,一時忍不住過來了。”

小心地看了崔習一眼後。她低斂著眉眼輕聲說道:“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公主言重了。”王思之輕笑道:“能得到公主的看重,是臣等的榮幸才是。”

這句話算是解去了文鳳公主的不自在。她輕輕一笑,轉眼看向楚思,示意宮女替兩人斟上酒後,她端起酒杯朝楚思的面前一遞,曼聲說道:“楚巾幗,自此一別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日。本宮敬你一杯,祝你子孫滿堂。長得夫寵。”

因為司馬衍的旨意中。楚思只是慕容恪的侍婢,算不上他的妻子。所以她的祝福也只是“子孫滿堂。長得夫寵”了。這句祝詞聽起來有點刺耳,可還真的說不出是文鳳公主故意譏嘲于她。

楚思輕輕一曬,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朝文鳳公主一晃後,抿唇笑道:“公主過慮了,小女子一直知道,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小女子可沒有想過要依靠這副面孔來求得他人的一生垂憐。”

她的表情傲然,絕美的臉上流露出強大的自信。

文鳳公主一怔,王思之等人也是一怔。

片刻後,文鳳公主笑道:“這個本宮可不明白了。巾幗不靠這副面孔難道還有別的所恃不成?”她垂下眼斂,輕聲說道:“如我貴為公主,所倚的也不過是這個身份。巾幗沒有身份可靠,還能指望什麼呢?”

這句話,文鳳公主說來,聲音楚楚,語帶落寞。她說的時候,不時向一旁面無表情地崔習瞅上一眼。

沒有人會想到文鳳公主會這麼說。她給人地感覺,一直是自信的,驕橫地,沒有想到貴為公主的她,也明白自己所倚的僅是自己的身份。

崔習錯愕的望著她,忽然想道:她居然有這個自知之明!有這樣自知之明的女子,便不可能是那種膚淺愚蠢的無可救藥的驕橫女人。也許,我也不是那麼的了解她。

楚思也是一臉驚訝,等文鳳公主說完後,她輕聲安慰道:“公主言重了,如公主這樣的身份,是終公主一生都不會消失的。即使公主白發蒼蒼,也會是我大晉高貴的文鳳公主殿下。”

楚思是個心腸很軟的人,她平生最見不得別人自卑自憐,因此這番勸慰溫柔而真摯,文鳳公主聽了頭一抬,雙眼明亮自信的笑道:“不錯,你說得很對,終我白發蒼蒼,我也是文鳳公主。”

盯著楚思,她露出雪白的牙齒輕笑道:“直到這時本宮才發現,原來你也不是那麼可惡可憎,只會賣弄風情的狐媚女人。”

這是贊美還是諷刺?楚思的笑臉不由一僵。

幾個男人在旁邊輕笑起來。他們一看楚思那一臉的懊喪,笑聲便又會大了少許。

能讓身邊的人發笑,文鳳公主第一次感覺到滿足,她悄悄的瞟了一眼崔習,見他面帶笑容,表情緩和,暗暗想道:如果如楚巾幗這樣才能讓你歡喜,我,我也會盡量學著她的。崔郎,只要別置我于不顧,我便再無他求。

這時,崔習在旁邊笑道:“剛才楚巾幗說,你沒有想過要依靠這副面孔來求得他人的一生垂憐。卻不知這話中何意?”

他搖晃著酒杯,看了一眼衛映以,淡淡的嘲弄的說道:“女人嘛,除了面孔身體,便是身份性情了。楚巾幗不准備依靠面孔身體,也沒有身份可依,卻不知准備用什麼法子來博得與你家檀郎的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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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算計

他的話氣中,帶著輕輕的嘲諷,那嘲諷的對象卻似是衛映以。

衛映以抬眼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他知道,崔習是在說自己空口說大話,是在諷刺自己,剛才在皇帝面前,在楚思面前,裝得太也深情了一點。

偽飾,在這個時代的名士的眼中,是一種讓人惡心的行為。

而崔習便認為衛映以對楚思的情是一種偽飾! 衛映以沒有說話,他只是定定的看著楚思,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也沒有發現崔習和衛映以之間的暗潮湧動,她看到幾人都專注的等著自己的回答,不由嫣然一笑,眼波如水流轉著:“是,自古以來,女人所倚者,不外乎是外表,或家世。外表決定了男人能否對你寄之以情,家世決定了之人能否對你尊重如故。”

說到這里,楚思下巴一抬,有點傲然,有點譏諷的說道:“可是,這樣的前提是,那個女人一定要依靠于男人。我不是這樣的人,不管是北方荒遠的沙漠,還是南方一望無垠的海浪,或者,是西山連綿不絕的山脈,都令我心向往之,恨不得天天暢游其中,恨不得生命再長上幾百年,看盡這世間的美景。 這天下是如此之大,春花秋月,湖光山色,日起日落,朝夕輪回,我為什麼要鎖住自己的心,為一個男人而汲汲營營?我為什麼不能寄情于山水,相永于自然中?“

最後幾句,聲音鏗鏘,清脆而響亮。久久還有眾人的耳邊回響。

衛映以雙眼明亮的望著楚思,一臉地溫柔喜悅:是了,這樣的女娘才是我衛映以所傾慕的。她追求的正是我所追求的啊。

崔習也定定地轉頭看著她,目光中有著迷茫,也有著激賞。

王思之哈哈一笑。用力地在自己的大腿一拍。贊歎著說道:“說得好,說得太好了。春秋秋月,湖光山色,日起日落,朝夕輪回!真是形容得太好了!如此美景,如廝美景!這世間的事變化太快,讓我等常自無可奈何,只有這天底間的美景才讓人留連忘返。永無厭倦之時。妹子這席話,真是說到我等的心坎上了。”

相對于幾個男人的贊賞,文鳳公主卻有點不相信,她瞅著楚思,半晌後說道:“你,不喜歡嫁人,做個賢妻良母?山水雖美,可是也太寂寞了些。”

楚思笑了笑,清聲說道:“如能與知心人做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自是勝過一個人孤獨的游蕩在山水中。如果沒有,那就只能把心放寬放野了。”

文鳳公主沒有回答,她的表情有點不以為然。

情愛地話題,男人其實是不感興趣的。這時三個男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楚思的耳邊,響起司馬岳清朗的聲音:“碧玉生輝,明月流光,滿室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這一角落上了。令得本王看了也不由動了心。想湊到這一堆璧玉,明月中來。哈哈哈。”

“見過吳王殿下。” “免禮免禮,我只是來湊湊熱鬧的,這樣禮來禮去的就沒有意思了。”

眾人的行禮也只是一個虛架子。崔習率先笑道:“世同說得對極。我就說嘛,今天晚上你不停地朝這個方向看來,顯然是早就被楚巾幗所傾倒,能忍到現在才來,還真讓人佩服呢。”

司馬岳哈哈一笑。他目光定定的落在楚思的臉上。說道:“美人嘛,今天大殿上的哪一個男人不是瞅個不停。本王也不能免俗是不是?” 他的話中,倒有點生疏之意。楚思記起他對自己的承諾,不由笑盈盈的與他對視。

對上楚思的目光,司馬岳雙手一拊,歎息道:“楚巾幗雖是女子身,卻頗有名士風流。大家看看,她明天便要成為蠻子的侍婢了,現在還這麼一副云淡風輕,灑脫自若的模樣,真是羞煞我輩了。”

他口中嘖嘖連聲,感歎不已,那表情那神態,仿佛楚思與他素不相識一般。楚思雖然有點納悶,卻還是微微一禮,恭敬地說道:“吳王殿下說笑了。”

“說了別叫得這麼見外。”司馬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伸手朝殿角侍立的太監宮女們招了招。

當他們走來時,他朝旁邊的空處一指,笑道:“把本王的塌幾一並搬過來吧。” “是,殿下。” 回頭對上幾人的目光,司馬岳哈哈一笑,樂道:“這下可不更熱鬧了?” 當司馬岳的塌幾擠來時,文鳳公主不由向崔習的方向挪了挪。他與崔習便是並肩而坐,大腿相接了。

楚思地目光微微一掠,在看到文鳳公主地秀臉上露出一抹有點羞意的幸福笑容時,不由微斂。這個時刻,她忽然有了祝福之心:如果上天垂憐,讓她如願以償地話,也許這世間終是有了一個滿足幸福的普通女子。

才想到這里,她便苦笑起來:愛情的路上,是很難有滿足幸福這句話的。她現在只是以靠近情郎為滿足,真要在一起了,怕是恨不得他心似我心才會覺得幸福吧。這等事,還是不要操閑心了。

司馬岳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楚思的臉上,忽然他含笑問道:“方才聽到楚巾幗當著一殿人的面,向陛下請旨嫁給謝安石。岳頗有點不解,謝安石有什麼好,值得巾幗癡慕至此?” 他目光清亮,雙眼緊緊的盯著她,一副非要一個答案的架式。

不過,司馬岳的問題,也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想問的。他們一直忍著,也不過是顧及到楚思心願沒有達成,怕勾起她的傷心事而已。此時聽得司馬岳問起。不由都轉頭看向楚思。連有點醉意地王思之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為什麼喜歡謝安?

楚思一怔。

她望著手中搖晃的酒杯,臉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淡去。渾黃地酒水在杯中蕩漾,映出她模樣地面容。

是啊,為什麼喜歡謝安?

這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隱隱的,楚思覺得自己對謝安的感情中,有很大一部份是來自前世的傾慕。她前世讀史上,便對謝安有了傾慕之心,見到他本人後,那種傾慕之心在不和在不覺中便轉為了愛戀。

慢慢抬起頭來,她沖著司馬岳溫婉的一笑,輕聲說道:“世間的情愛。哪里說得出是為什麼?我只是在看到他時,會有一種全心的依賴感,會覺得很放松,很安全。” 她越說越慢,越說越慢,到了後面已是霞飛雙頰,語氣呢喃。目光中更是流露著淡淡的喜色和羞意。

這樣地楚思,在燈火的映照下,更是華美難言。 不過幾人都是一臉愕然的望著她,直覺得她現在的表情有點出乎意料。

司馬岳有點忍不住的問道:“可是。陛下已將你許了他人啊。終這一生,你也不會再有與他相守的機會了!楚巾幗。”

最後幾個字的語氣有點亢厲。楚思打了一個激淋後,臉色轉為蒼白:是了,就算我還有一副面孔,有了脫身之法。可是他畢竟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是天下知名的名士。他的婚姻並不能由他做主啊。何況,經我今晚這麼一說,關注他地人更是不知凡幾,說不定,過幾天皇帝便會出面賜婚了。

看到楚思臉色突然轉為蒼白。櫻唇顫抖不已。幾個男人的臉色都有點複雜,只有文鳳公主低低的勸道:“事已至此,別想他了。。。。。

她一句話說出,便有點後悔,生怕楚思一個按捺不住哭泣出聲。哪里知道楚思把頭一抬,沖眾人溫婉一笑,低聲說道:“世間之事,盡人事聽天命可了。”

頓一頓。她清朗的說道:“ 這世間。並不是我想求什麼便可以求得到的。圓滿如意,畢竟只是一個美麗的祝福詞而已。可是。我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任由我自身的懦弱而錯過一些人,一些事。如果我盡了全力,都沒能與謝郎得到長久,那便學著瀟灑的放手吧。瀟灑的放手,放開他,也放開我自己!” 何況,我本是天地間地一縷孤魂,本身便一無所有的孤魂。

司馬岳的臉上閃過一抹陰沉,不過轉眼既逝。衛映以則是若有所思的望著楚思,臉上隱隱流露出一投受傷的情緒來。只有王思之不停的喝著酒,眯著雙眼打量著眾人。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司馬岳反手接過下人的酒壺,傾身替楚思斟了一杯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沖著楚思說道:“來,為這“圓滿如意”四字乾上一杯。”

楚思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司馬岳看著她把那酒一滴不剩地吞入腹中,目光閃了閃,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

楚思雖然說得灑脫,心中卻還湧起一股無名地惆悵和恐慌來。她茫茫然的持過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才喝了三杯,眼前便有點昏花起來。楚思晃了晃頭,伸手扶額喃喃地說道:“有點頭暈,我好似醉了。” 她的聲音剛落,司馬岳掩在長袍大袖下的手,便朝後的做出一個手勢來。不一會,角落中走了兩個宮女,來到楚思面前,一左一右扶起她,左邊的宮女輕聲說道:“巾幗似乎醉了,不如在宮中歇息一晚吧。”

衛映以剛張了張嘴,司馬岳已率先說道:“可。扶她進去好生侍奉吧。到了明天她便要遠離晉地,成為蠻子的侍婢,實是一個可憐人。” 他既然答應,衛映以便沒有立場,也沒有話好說了。兩個宮女手腳麻利的扶著楚思,迅速的退出了殿中。

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當那兩個宮女向楚思走來之時,過道中的翩翩起舞的眾女,也結結實實的擋住了右廂眾人看向這邊的視線。包括慕容恪和司馬衍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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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這樣的兄長

楚思昏昏沉沉的任兩女扶著,模樣中,她感覺到身邊的兩女似乎身具功夫,雖然扶著她,卻是步履輕松,行走如飛,架著她手肘的雙手也沉穩有力。

模樣中,她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可是她的頭腦實在是太昏沉了,而且是越來越昏沉,特別是想事的時候。

她甩了甩頭,張開小嘴嘟囔了一句什麼話後,最終還是抵不過沉沉睡去。

兩女架著楚思,卻並沒有向宮內停留,而是饒過後殿,直向放在殿前走去。不一會,一輛黑色馬車便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兩女扶著她放上馬車。那馬車徐徐的駛入馬車坐中,停了一會。有幾輛馬車向外駛出之時,這輛馬車也跟隨其後,向宮外駛去。

夜色很快便把眾馬車籠罩其中,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幾乎是很快的,慕容恪便發現楚思不在了,他不由昂起頭,厲目如電的在人群中搜索著。他那冷厲的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避開,不敢與他對視。時不時的還有男人女人被他的雙眼嚇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

在這當中,也有幾個憤怒的指責聲傳來:“這個蠻子好生無禮,居然如此看人!”

“是啊,是啊,他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真是一個什麼自大無知的蠻子。楚思是一個聚光體,天生便能成了人群的中心的那種人。雖然只掃了一遍,可慕容恪卻清楚的知道,人群中並沒有楚思。她到哪里去了?

薄唇動了動,他的劍眉慢慢地鎖了起來。轉過頭。他雙眼如電的射到了王思之幾人的身上,目光中有著灼熱和無禮。

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幾人同時眉頭一皺。

現在楚思已醉,幾人聊也幾句後,感覺醉意漸濃,便一個個轉頭離開,徑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司馬岳也是如此。他雙眼似閉非閉。嘴角帶著淺笑,在掃過慕容恪一臉的擔憂和緊張時,他冷笑一聲,閉上眼睛想道:一個胡人蠻夫,居然也想染指于她!真是做你的春秋大夢!

剛才地事,雖然見到楚思被宮女帶走地不少,可是誰也不知道那宮女是誰派來的。到時他只要來個死不對證,此事便會成為一個香豔的懸案。因為無關朝局。過不了多久這懸案便如石沉大海,不會有人太過追究。

當然。皇帝司馬衍的面子還是要落下幾分的。畢竟楚思是他指給慕容恪的。可是皇帝的面子?哼!他可從來就沒有多少面子的!

想著想著,司馬岳地心情已經大好,也有點歸心似箭。他慢慢品著酒,並不准備現在就離開。他可不想把慕容恪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已身上。這個蠻子雖然卑微,卻武力過人,桀然不馴,指不定在殺人放火之事都可以堂皇做出,還是不能忽視地。

楚思是在清晨醒來地。她懶洋洋的睜開眼,一睜開眼。便聽到一陣“啾啾”的鳥鳴聲。漆成朱碧的房間中。一扇紗窗打了開來,從紗窗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蔥蔥的滿眼青翠。

撫著額頭。楚思略想了想,便記起自己昨晚似乎睡了,然後被兩個女人扶到了什麼地方休息。難道,還是在皇宮中?

她慢慢的扶著床柱坐直身子,綿被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到了腰間,露出她里面雪白的褻衣。這褻衣並不是以往的粉紅色,而是淡紫,隱隱帶著幽香。難道有人替她清洗過?

是了,頭發也被清洗了,秀發披散在肩膀上,遍住了她大半地面容。從銅鏡中看來,越發顯得眼睛特大,表情楚楚。

低頭看了看自己地頸間,楚思不由松了一口氣。她早就把那救命的銅彈放在特制地項鏈上。只有銅彈還在,不管這是哪里都沒有多大問題,甚至,就算她的功夫真的恢複不了,她也可以扮成男子回到哪個山灣角落,過一些平凡的日子。只要銅彈還在。

慢慢的支著肘,楚思的雙眼轉向床邊的塌幾,上面放著一襲粉紫色的綺羅,綺羅上繡著一朵朵雪花,倒也很別致。

她伸出手,素白的手指勾向那綺羅輕袍,剛把手伸出,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中沉穩而從容,是一個男子的腳步聲。

楚思一怔,收回手定定的看向門口。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了開來,一個黑衣長袍,黑發披肩,烏黑清澈的青年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來人正是司馬岳。

看到是他,楚思露出一個微笑來。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向他笑道:“早啊。”

司馬岳嘴角微揚,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他定定的看了楚思兩眼,卻沒有回應她的招呼,而是半倚著房門,烏黑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頭還有點痛。”楚思微微斂眉,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揉搓了兩下。剛放開手,她便看到司馬岳灼熱的目光。那目光是如此灼熱,直讓她有點不自在起來。

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司馬岳低聲呤道:“手若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聲音悠長而清遠,配上他灼熱的目光,仿佛一個正在向美人傾訴情意的浪蕩子。楚思想到這里,有點想笑,又被他的眼光盯得有點生惱。略別過頭,直感覺到司馬岳放在自己身上臉上的目光冷了少許,她才轉頭看向司馬岳,淺笑道:“大哥,就算你想掉書袋,也別在這個時候啊。”

她笑得輕松,可是那放在身側的素手,正緊緊的握成拳頭。那淺笑的小臉上,唇線也在不知不覺中抿緊。

看來終于感覺到緊張了。

司馬岳眼皮一聳,懶洋洋的說道:“以後別叫我大哥吧,叫我世同也可,”頓了頓,他徐徐的說道:“或者,叫我夫君!”

果不其然,隨著“夫君”兩個字迸出,楚思臉色一白,握成拳頭的小手也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司馬岳的唇角,慢慢的勾出一個笑容來。

楚思臉色蒼白,心髒怦怦的跳得飛跳,這是真的快,快得讓她感覺到一陣陣窒息。她想笑,可臉皮不知怎麼地,卻僵硬異常,費了好大的力氣,也只是擠出一個不是笑的笑容來。想開口說兩句玩笑的話,可咽中一陣陣發干,話到了咽喉口,卻吐不出來。

她費力的咽了幾下口水,終于強令自己擠出一個笑容來。對上司馬岳的臉,楚思目光躲閃的強笑道:“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哥,你可是你的大哥呢。”看到僵硬著身體,臉色蒼白的楚思,司馬岳低低一笑,慢步向她走來。

他盯著她烏黑的頭發,那長長的撲閃的睫毛,低笑道:“我的妹子總是喜歡在無路可退的時候裝一裝駝鳥,逼得狠了才張牙舞爪的來幾下。呵呵。”嘴角一揚,他淡淡的說道:“大哥?這個稱呼本來便虛假之極,妹子的心中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大哥,大哥我也覺得這個稱呼也是可有可無。”

“怎麼能可有可無?”楚思一急,朗聲說道:“大哥,我們結義時,可是當著眾名士之面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司馬岳似乎想笑,他忍笑說道:“妹子似乎忘記了,那天我們結義時,妹子可是男兒身。真正知道你以女兒身叫我大哥的,只有你的檀郎謝安石。”

盯著她,他搖了搖頭,說道:“話說回來了,就算你真是我的結義妹子,本王便動不了你麼?貴族中親兄妹相好的都不在少數,何況你只是我的義妹!”

這下,楚思的臉正式轉為煞白。世民?他們在那片紛亂的曆史上書寫風流,我們在安靜中觀賞他們的絕世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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