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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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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雲霓]復貴盈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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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告狀
  
  琳怡趁著還有時間讓馬伕拐了個彎回到陳家長房。
  
  小蕭氏見到琳怡驚喜地笑彎了嘴,連聲喊丫鬟將琳怡愛吃的點心都端出來,「從宮裡出來還不回郡王府好好歇著,怎麼半路折來家裡,這要多累啊。」
  
  琳怡笑道:「我坐一小會兒就走,累不著。」
  
  小蕭氏沒看出端倪,長房老太太看著琳怡的打扮皺起眉頭來,祖孫倆坐在炕上,長房老太太才道:「真是胡鬧,讓那麼多內命婦看到要笑話你。」
  
  琳怡眨眨眼睛笑起來,「我還小,再說這也不算什麼。」嚴格說來也沒有什麼禮數不周到的地方,沒有正經的婆婆誰能指點的那麼周全啊。
  
  小蕭氏聽得雲裡霧裡,仔細看看琳怡倒是沒看出什麼不妥。
  
  白媽媽帶著屋子裡的丫鬟下去又輕輕將隔扇門關上,長房老太太才低聲問琳怡,「郡王爺和你已經算計好了?」
  
  要說算計那是有的,她知曉周十九的想法也就沒有開口問,同樣的她進宮如何周十九也沒有張口囑咐。
  
  琳怡輕鬆一笑,「郡王爺會安排好的,祖母就安心吧」
  
  長房老太太微皺眉頭,「怎麼不商量好了再行事?萬一有差錯要怎麼辦?」
  
  不會有差錯的,一個人能在朝堂上顯眼,不光是要有出色的才智,還要有家族的支持,這兩樣缺一不可,若是少了一樣只能劍走偏鋒,周十九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利用自己的長處,避開自己的短處。
  
  有時候短處也會變成長處。皇上年幼登基,身邊有顧命大臣管理朝政,現在皇上雖然已經親政,但是對從前被他人制肘的感覺一定記憶猶新,若是有人想要越過皇帝替皇帝做主,就會淪落到成國公的境地。
  
  是替皇帝做主還是體會聖心本來就是一線之隔,建諫的度一旦把握不好,皇帝改題翻臉的事就會發生。
  
  康郡王閱歷尚淺,現在立了大功,皇帝應該有讓康郡王去邊疆歷練的心思,否則就不會遲遲沒有安排差事給康郡王,這也是長房老太太最擔憂的事,「康郡王的差事該早些定下來才是,拖的時間越長越是不好。」
  
  她也知曉,大家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周十九一走,她這個康郡王妃也少了依靠,琳怡攙起長房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放心,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吃虧就是了,就算郡王爺真的去了邊疆,我也會想方設法立足。」
  
  今日進宮琳怡故意將求子的香囊都掛在身上,就是想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畢竟皇后娘娘也有過同樣的經歷。一樣的早嫁,一樣的無靠,一樣的想要早有子嗣,因為子嗣是唯一能扭轉局面的方法。她不光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顯露弱點,也是向皇后娘娘靠攏的意思,這是周十九想要的結果,同樣她也欣然前往。
  
  周十九的眼光總是沒錯的,皇后貴為一國之母,若是有機會得到皇后賞識,她為何要拒絕,於是順著周十九的意思,既成全了周十九又幫了她自己。
  
  長房老太太看了看琳怡,「平日裡多和康郡王說說話。畢竟是嫁人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性子不要太拗,吃虧的是你自己。」
  
  小蕭氏則是老生常談,讓琳怡對周十九多用用心,把握好新婚這幾年,要不將來一旦有了小妾、通房眾多如花似玉的女人,正室就更加難做了。
  
  一會兒功夫陳允遠回來,看到琳怡在娘家,二話不說就攆著小蕭氏預備馬車,「郡王爺也要下衙了,快回去吧,最近朝堂上許多傳言,想必郡王爺心裡也是愁的很,何況郡王爺在外面已經推掉許多應酬,回去府裡再不見你成什麼樣子?」
  
  琳怡怎麼覺得好像是有人在背後告了她一狀。
  
  小蕭氏讓下人搬了一大堆吃的用的上馬車,琳怡臨上車時,陳允遠忽然皺著眉頭道:「郡王爺每天早晨起的也太早了,這樣下去能不能行?」
  
  這……倒是問的琳怡一怔。
  
  父親怎麼會知曉周十九每天早晨幾點起身。
  
  琳怡不說話,陳允遠顯然不好意思多問,轉頭看小蕭氏,小蕭氏也就意味深長地道:「要不然隔天過來?」
  
  這人不止是告了她一狀,還從背後戳了她一槍。
  
  琳怡只得微低下頭用小女兒情狀騙了小蕭氏,「我回去問問。」
  
  小蕭氏這才鬆口氣,向琳怡頜首。
  
  琳怡坐上馬車小蕭氏又提醒琳怡別忘了琳芳的婚事,做為妹妹的琳怡不好不出面。
  
  ……
  
  京城裡大多數達官顯貴都已經歇下,皇帝也從養心殿裡出來,明晃晃的靴子踩在御攆上,旁邊跟著的公公低聲問,「皇上今晚翻的是惠妃娘娘的牌子……咱們現在是不是去……」
  
  「去景仁宮。」皇帝威嚴的聲音傳來。
  
  旁邊的公公怔愣片刻立即反應過來吩咐小公公去景仁宮提前安排。
  
  「皇后娘娘可歇下了?」小公公的聲音在景仁宮響起,整個景仁宮似是被驚飛的鳥,從上到下立即忙碌起來。
  
  皇上可是很少來景仁宮,怎麼今天會這麼早駕臨。
  
  御膳房將本來要抬去惠妃宮裡的吃食搬來景仁宮。景仁宮的內室裡上了炕桌,伺候皇后的姑姑親手張羅布菜。
  
  皇上處理政事要到很晚,所以宮裡誰侍寢,誰房裡就要加菜。
  
  皇后已經卸了妝,剛要重新將髮髻挽起來,皇帝已經進到內室靜靜地坐在大炕上,等了片刻,皇帝似是失去了耐心,看向旁邊的姑姑,「讓皇后別打扮了,過來侍奉。」然後向內侍揮揮手,讓內侍將飯菜撤下。
  
  皇后挽了高高的髮髻,只插了支鳳簪固定住就迎了出來。
  
  帝后兩個人坐在炕上,皇后親手斟茶,皇帝的目光深沉,「皇后還記不記得朕提過的康郡王?」
  
  皇帝來景仁宮時說過隻言片語,皇后沉靜不語,皇帝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皇帝不過是說說,並沒有在等她的答案。
  
  
  
  皇帝喝口茶,目光慢慢游離,聲音也低重,「康郡王在福建立了大功,又擒了張戈,朕以為他是可造之材,卻沒想他年輕浮誇擔不得大事,要不是朕格外用他,於是的折子現在也遞了上來。」
  
  皇后安靜地坐在旁邊。
  
  皇帝的目光看過來,「朕如今,就連個可用之臣也尋不到了。」說著站起身,撩開門口的帳幔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皇后躬身行了禮聽著外面響起皇帝的聲音,「回養心殿。」
  
  ……
  
  青絲如墨般散在床鋪之間,帳幔撩起一角就透進清新的空氣味道。周十九正準備掀開被子起身,床鋪外的人轉過身來,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郡王爺要去哪兒?」
  
  琳怡睜開眼睛看周十九。
  
  從來也不曾問他,只是聽下人們稟告,還以為周十九真的是去騎馬了,經過昨日才知曉,原來並不那麼簡單,她畢竟不瞭解自己的夫君的行蹤。
  
  海棠般的素顏,微微仰著頭,因剛剛醒過來,朦朧中帶著嬌嗔,
  
  周十九微側著連笑吟吟地看著琳怡,「去騎馬。」
  
  平日裡話還算多,現在卻要她一句句地問,「跟誰?」
  
  周十九神情清雅,彷彿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和你哥哥。」
  
  昨晚一直按兵不動,本就想不問了,誰知周十九起身她卻恰好醒過來。每日這個時辰教哥哥騎馬,怪不得從祖母到小蕭氏都替周十九說起話來。
  
  「母親說不如改成隔天去。」琳怡不想說,可是想想小蕭氏給她帶上馬車的東西,都是補身的食物和藥材。
  
  「行不行?」周十九笑著反問琳怡,好像是完全沒有主意。
  
  琳怡在腦子裡掰手指,「已經不少日子了,哥哥也學會了些,不如明日開始請武功師傅,郡王爺也就不用天天去指點。」
  
  周十九不可置否,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嘴角的笑容彷彿是透過木葉的晨光,柔和卻又無比的明亮,「那早晨我做什麼?」
  
  二十幾年都是怎麼安排的?這事也要來問她……每日裡裝糊塗也就算了,今天既然已經伸手挽留,琳怡就順著話茬說下去,「時辰還早,郡王爺再躺一會兒。」
  
  周十九的笑意忽然變得朦朧。
  
  琳怡才說完話,只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拉進周十九懷裡,清澈的聲音慢慢從頭頂傳來,「也好,以後我們多躺躺……隔日早起……」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成了她阻攔周十九起床……這話若是傳出去,滿府還不都要笑她。
  
  「郡王爺若是習慣晨起……」琳怡說著話抬起頭來,看到周十九靜謐的神情……睡著了。
  
  這樣就睡著了。
  
  堅持寫完鳥。。。。。
  
  終於可以去睡了,大家晚安,有小蟲的話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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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笑話
  
  等到周十九穿好衣服去衙門,陳漢和桐寧的腿都已經站僵了,內院傳消息出來說是郡王爺不出去騎馬了,兩個人也不敢怠慢,郡王爺這幾年都是這個時辰起身,突然管事媽媽說要遲了……兩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還是老實等著的好。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琳怡在屋裡吩咐丫鬟將大紅幔帳撤下來換成杏黃色的軟煙羅,又讓人在黑漆鈿鏍床邊擺了首案紅牡丹,上面橫了副山水畫,這樣一來整個內室都變了模樣。
  
  琳怡沒有早晨醒來再睡回籠覺的習慣,可是周十九在身邊她就不敢起身,幾天前清晨的經歷還讓她記憶猶新,乾脆就想著怎麼將內室佈置一下。
  
  似是能猜透她的想法,周十九問她,「喜歡什麼顏色。」
  
  琳怡轉過頭看到周十九亮晶晶的眼睛,「淺色的軟煙羅。」
  
  「喜歡什麼花。」
  
  琳怡覺得周十九的問題很好笑,這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若是只喜歡一種花,這一年四季豈不是要有三個季節倒是沒意思了,這個時節自然只有,「牡丹」。
  
  牡丹的種類繁多,她不喜歡名貴的,魏紫、姚黃、紫二喬,反而喜歡首案紅,不過她還在思量,將花擺在哪裡妥當,哪裡放山水畫,哪裡擺紫檀插屏。
  
  周十九乾脆披了袍子起身,將她也拉起來,「這麼想沒用,不如試試。」
  
  於是拉著她的手,撥開帳幔將整個屋子走了一遍。
  
  說到放花斛的地方,周十九突然鬆開她的手走過去,周十九嘴角揚起個淺淺的弧度,臉上的笑意中帶著許安靜,「好不好看?」
  
  突然被這樣問,琳怡下意識地去看周十九的眉眼。
  
  她其實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瞧過周十九,周十九臉上雖然總是帶著笑容卻遮掩不住他的迫人之勢,看到那雙眼睛就不敢再去直視他的面容,這樣就能遮掩住他太過英俊的五官。
  
  長相漂亮是好事,一旦過了就會讓人覺得是花拳繡腿,所以要氣勢勝人,在他面前氣勢稍弱就會被他利用。因為對周十九的瞭解,她選了一個更輕鬆的相處方式,非常理智地做好一個康郡王妃,這是她的初衷。
  
  幫襯夫婿仕途平坦,夫婿也會幫她護著整個娘家,但是她的願望從來沒變過,要有一個能自己掌握的人生。
  
  「好看,牡丹放在那裡定是好看。」
  
  周十九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那就這樣放,這樣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到。」
  
  這是什麼意思?在說她剛剛裝睡。
  
  裝睡的不止她一人,琳怡也跟著笑起來,堂堂正正地道:「郡王爺看不到,不如放在西角。」
  
  被拆穿了,周十九笑容依舊坦然,「也好,這樣我也能看到了。」
  
  琳怡想起小時候和哥哥兩個人去廚房偷吃除夕供奉用的糖餑餑,第二天被小蕭氏發現來問她和哥哥,她和哥哥厚著臉皮撒謊說沒看到,小蕭氏半信半疑說大約是被老鼠偷吃了,若是她像周十九這樣,被人捉住還臉不紅心不跳,那小蕭氏定會讓人來捉鼠精。
  
  琳怡正想著,鞏媽媽讓丫鬟端了點心進來,「大太太又來了,說是有事要跟您說,讓您去老夫人屋裡呢。」
  
  會是什麼事?
  
  鞏媽媽道:「看樣子挺著急的,不像是什麼好事。」
  
  琳怡換了件青色薔薇妝花褙子,往第三進院子裡去,週二太太郭氏已經等在抄手走廊裡,「是郡王爺的事,大伯聽到消息,讓大嫂過來找娘想法子。」
  
  琳怡和郭氏邊走邊說。
  
  郭氏道:「說郡王爺管束下屬不嚴,將半路上捉來的良家女人供軍士玩樂,還說張戈本就有伏法認罪之意,郡王爺偏就要挑起戰端為的就是回京領功。」
  
  郭氏越說越慌亂,緊張地看著琳怡,「你也別太著急,那些御史誰都沒參奏過,這陣風過去也就好了。」
  
  琳怡還沒說話,兩個人就已經走到周老夫人屋門前,小丫鬟上前打簾,琳怡跨進了門。
  
  看到琳怡,周大太太立即道:「郡王妃來了,快來商量個主意。」
  
  琳怡坐下來,丫鬟將窗簾放下,周大太太將話說了清楚,「軍功下來都是眼紅,話是說的有板有眼,咱們郡王爺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如今張戈也殺了,到底是怎麼樣誰又知曉。」
  
  一副為她著急的口氣。
  
  周老夫人也皺起眉頭。
  
  周大太太甄氏道:「要不然請太后出面求求情。」
  
  琳怡還沒說話。
  
  坐在旁邊的週二太太郭氏小心翼翼地道:「若是求情,不就等於將這些錯處都承認了?依我看還是聽聽消息再說。」
  
  甄氏眼睛一抬看譏誚地看郭氏,「若是遲了皇上那邊有了定論要怎麼辦?」
  
  郭氏就不知道該怎麼辯駁,抬起頭看向琳怡。
  
  琳怡看看周老夫人,「郡王爺沒回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形,從前家裡全仗著嬸娘主意……現在……嬸娘也要指點一二……」
  
  周老夫人拿起手邊的茶來喝。讓她指點,若是做錯了,這事就要怪在她頭上,尤其是琳怡眼睛中一閃狡黠的光,讓她不能不防。
  
  「那就等等再說。」
  
  甄氏著了急,「娘,郡王爺真的有事……可是後悔也來不及的啊。」
  
  「大嫂別急,」倒是琳怡勸甄氏,「我父親也被彈劾過,聖上明察秋毫,不會被輕易左右。」
  
  這話又說的滿滿的。
  
  甄氏嘴裡頓時像被堵了石頭,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半晌才冷笑道:「你倒是不著急。」
  
  琳怡垂下頭,「我們是女眷,朝廷上的事我又不懂,萬一不經過郡王爺將事情辦錯了,郡王爺怪罪是小事,只怕壞了大局,」說著抬起頭看周老夫人,「嬸娘擔心的不也是這個嗎?」
  
  周老夫人頜首,「晚上等郡王爺回來再商量。」
  
  琳怡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郭氏送出門去,屋子裡沒了旁人,甄氏焦急地道:「娘,你怎麼被陳氏說糊塗了,這時候進宮向太后訴訴苦,讓郡王爺避開去邊疆,將來有了功勞再調回任職,有了資歷官員們也就不會不服了,武將不就是憑的功勞……」
  
  
  
  想的容易,周老夫人看甄氏一眼,不看清楚再下子,將來就是有去無回。要去求情也要等到無路可走的時候,現在有了消息就進宮,真出了事,她這個嬸娘要往哪裡站。
  
  ……
  
  甄氏只能盼著連個替周十九說話的人也沒有。
  
  周元景很快帶回了消息,「朝堂上只有兵部武選司的一位郎中替郡王爺辯駁了幾句,怎奈那位郎中素有口吃,在朝堂上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真是火上澆油。」
  
  甄氏聽著就笑起來,「怎麼會這樣。」
  
  「連話也說不全還要出面,聽說將皇上氣得直接就退了朝。」
  
  武選司本來是很有話語權的,畢竟上次皇上提出去張家堡,只有康郡王肯去,若是換一個口才好的,洋洋灑灑地說出來也有幾分震懾力。
  
  武選司的郎中是有事上奏才能上朝,聽說這人站出來,開始還以為會是個變數,沒想到弄巧成拙。
  
  甄氏笑得合不攏嘴,「康郡王能找到什麼人幫忙,剛剛依靠皇恩立了功,眼紅的人就多著,現在出了事,就算不去踩一腳也要看看熱鬧。」
  
  周元景道:「怪就怪他自己不懂收斂,新婚穿著甲冑迎親,實在是太招搖了,能站在朝堂上的武將哪個不是出生入死,誰能看得慣這個。不就是仗著自己有武功底子,又年輕……」
  
  甄氏將琳怡不肯讓周老夫人進宮求情的事說了,「兩個人都眼高於頂,太將自己當回事了,自以為聰明,早晚撞到南牆頭破血流。」
  
  到了晚上周十九沒有回來。
  
  周元景猜測是不是被傳進宮去了,陳漢擦著黑回來稟告,「郡王爺進宮了。」
  
  周元景揚起眉毛,件件都按照他們預想的來。
  
  琳怡在周老夫人屋子裡等了一會兒周十九仍舊沒有消息,周大老爺和周大太太又準備住下聽消息,週二老爺和二太太郭氏回去老宅。
  
  周家熱鬧了一天,終於開始慢慢靜寂下來。
  
  琳怡坐在燈下邊看書邊和橘紅下棋。
  
  鞏媽媽將下丫鬟打發出去,站在琳怡旁邊。
  
  琳怡不經意地抬頭看到鞏媽媽一臉愁容。
  
  「媽媽回去歇著吧,這裡有白芍幾個伺候。」
  
  鞏媽媽忙搖頭,「奴婢不累,奴婢年紀大了本就覺少,回去也是睡不著。」說著偷偷地看琳怡一眼,郡王妃怎麼一點都不發愁。
  
  到了宮禁時周十九仍舊沒有回府,琳怡吩咐鞏媽媽,「落栓歇著吧,明日一早再出去打聽消息。」
  
  鞏媽媽應了出去,白芍忙進內室鋪床。
  
  躺在床上,琳怡一眼就看到矮桌上擺著的牡丹花。一時得皇上讚賞,還是正式踏足朝堂,這步並不容易,周十九早就知曉今日會有什麼事,卻還留下來跟她笑看牡丹。
  
  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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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賭注
  
  琳怡睜開眼睛天還沒完全亮,伸手扯扯床邊的鈴鐺,外面值夜的橘紅忙進門伺候梳洗。
  
  管事的早早就出去打聽消息,不過宮裡的事恐怕要等到早朝之後才能知曉。
  
  
  
  鞏二媳婦正給琳怡挽著頭髮,鞏媽媽進門向琳怡稟告,陳家讓人帶來消息,說是陳允遠一早就去了衙門,讓郡王妃不要太著急。
  
  沙漏走到巳時末,琳怡在周老夫人屋裡聽到周元景繪聲繪色地道:「郡王爺在宮裡跪了一晚。」
  
  跪了一晚卻仍舊沒有回府。
  
  周家這些年沒經過什麼大風浪,這樣的消息已經夠讓周老夫人聞之色變,「好歹也是立過功的,就算有錯也不至於如此啊。」
  
  周元景滿臉躊躇,「母親不知曉朝局,這可是欺君之罪。」
  
  甄氏微抬眼角,看向對面的陳氏,彷彿埋怨陳氏年輕不懂事,「母親快想想辦法,再拖下去可就來不及了。」
  
  周老夫人思量了半晌才攥起手裡的佛珠手串,抬起眼睛,「我就去試試,聽聽太后那邊什麼意思。宮裡的消息也不一定准。欺君之罪我們是不能認。」
  
  周元景道:「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是周氏江山,唯有我們對皇上沒有二心啊。」
  
  宗室的身份就有這點好處。
  
  甄氏將周老夫人扶起來,周元景跟著囑咐老夫人,「母親進宮只說郡王爺沒有回府之事,只要太后不提起來,母親就一概不知,將郡王爺保回來要緊。」
  
  甄氏也道:「郡王爺委屈也受了,還能怎麼樣……」
  
  周十九的事就是一柄吊在頭頂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來,周家人彷彿深切感覺到了劍的鋒利。不過琳怡知曉,這柄劍其實是懸在她頭上和旁人沒有大關係。
  
  「嬸娘,」琳怡開口讓周老夫人停住了腳步,「嬸娘何不等到郡王爺回來再作打算。」
  
  琳怡不和諧的意見就像一桿銀槍直戳進周元景的屁股,周元景一下子就跳將起來,惡狠狠地瞪向琳怡,「真是沒見識的婦人,郡王爺能出宮昨日早就回來,怎麼會等到現在。」
  
  琳怡眼睛清亮,不躲不避地對上周元景,「大伯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昨晚郡王爺在宮裡跪了一晚,今天早朝皇上也沒有定下郡王爺的罪名,我們著什麼急。」
  
  周元景額頭青筋爆出,屋子裡的小丫鬟見了嚇得臉色煞白,「郡王妃在娘家沒見過這般架勢,誰家晚輩不聽長輩的話……」
  
  早知道周家會拿她的出身和周老夫人來壓她,聽到這話也見怪不怪,琳怡仍舊神態自若,她娘家雖為五品官,但是她父親是耿直之臣,「我父親說過,耿直之臣不能退而求其次,在朝堂上要黑白分明,上不負君主,下不阿權貴,中不侈親戚,外不為朋黨,沒什麼可懼的,」琳怡頓了頓道,「我們去求太后,就算是將這件事壓下來,將來郡王爺也會被人說是因宗室的身份才被豁免罪責,掌兵的武官沒有了威嚴不能被下屬臣服,將來就算得了官職也是虛銜。正因為我們是宗室,現在更要避嫌。」
  
  琳怡一口氣將話說出來,然後斂衽向周老夫人下跪,「侄媳若是有話衝撞了嬸娘,還請嬸娘不要怪罪。」
  
  屋子裡一下子靜謐下來。
  
  周元景氣得想要一腳踹過去,看到琳怡身上戴著的郡王妃品級的彩綐,卻又不敢動手。
  
  「這孩子,快起來,」周老夫人親自將琳怡挽起來,「這是做什麼……我也是為了郡王爺,否則怎麼捨出老臉去。」
  
  周老夫人這話說的委屈,若是周十九這次真的被責罰了,日後她在周老夫人面前再沒有理由申辯,今日的事傳到外面,還要說她拿郡王妃的身份壓長輩。
  
  贏了不必說,輸了就被人握住把柄。
  
  在彼此的對視之下,大家已經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
  
  琳怡先頜首,「嬸娘說的是,侄媳婦也是怕弄巧成拙。」
  
  既然如此,周老夫人靜看了琳怡片刻,她不得不說陳氏膽子很大,初生牛犢不怕虎也是難怪。響鼓不用重錘,周老夫人將話說到了,先退讓一步也無妨。
  
  周老夫人道:「你父親是堂官,先聽聽他的意見也是好的,別看我們這麼多親戚,能幫上忙的也是不多。」
  
  重壓都在琳怡和陳家身上,周十九娶了她,關鍵時刻連個能幫忙的岳家也沒有,反倒因她被累,周老夫人早就料到她會阻攔,已經提前想好了如何應對。
  
  畢竟大家是一家人,鬧大了無法收場。
  
  這就是嬸娘對待侄子、侄媳婦的法子。
  
  琳怡突然為周十九覺得悲哀,換做旁人早就骨頭也不剩,周十九家的爵位按照親疏,就要過繼周老夫人的兒子去承繼。
  
  ……
  
  等琳怡走了,周老夫人坐在內室裡喝茶,甄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跪就讓她跪,我們還怕了她不成?」
  
  周元澈在宮裡跪皇上,陳氏在家裡跪她。
  
  陳氏每次心甘情願地跪拜都讓人吃不消。
  
  周老夫人不說話,甄氏又道:「陳氏這般肯定,是得了消息?」
  
  官員是十有八九被御史參奏過,可是,周元澈這次可不是小事,成國公一案得罪了不少人,又在張家堡一事上讓人憤恨,最重要的是武將被提拔起來的是董家人,董家和陳家長房的關係勢同水火。
  
  周老夫人淡淡地道:「陳允周立過大功,現在董家為他上次活動想要等著陳家從前的爵位落在他頭上,郡王爺擋了他的路,咱們郡王妃的父親不幫忙說話還好,若是幫著郡王爺說話,有個幫親的罪名等著他。作為吏部的官吏,本來就應該潔身自好,這一點做不到也該挪個位置了。」就算周元澈和陳氏之前已經算計好了,還是小看了這次的風波。
  
  她願意替周元澈去太后面前說情,那是因為有嬸娘的關係在裡面。現在她袖手旁觀,是因陳氏阻攔的關係。總之無論如何這裡面沒有她的錯處。周老夫人將茶杯放在矮桌上,瞇著眼睛看窗口的花斛,進一步她能推波助瀾,退一步她也可以作壁上觀,何樂而不為,「你們下去吧,我要歇一歇。」
  
  ……
  
  周老夫人這邊睡下了,陳家二房那邊田氏還跪在佛龕前唸經。
  
  陳允周等得不耐煩,乾脆進屋裝起善男信女佛前許起願來,「但願這次我們家順順利利的。」
  
  田氏抿嘴笑著不語。
  
  陳允周抓住田氏白生生的手,「好菩薩,親菩薩,勝敗在此一舉,菩薩再發發慈悲,可憐可憐弟子。」
  
  田氏故意嗔怒,「老爺在佛前怎麼說這種話。」
  
  陳允周將田氏的香身子抱在懷裡,「老天這般眷顧我,我還怕什麼?不能為所欲為,枉來世上走這一遭。人人求菩薩我就不用,因為我家有這麼一尊活生生的……我每日都要抱著,難不成還不夠虔誠。」說著上下撫摸不停。
  
  田氏才從鎮國公家回來,和聚在鎮國公府的夫人們才講了佛經,正覺得口乾舌燥,推開陳允周,「萬一這事不成,老爺豈不是怨我。」說著要去取茶喝。
  
  陳允周將茶捧來喂田氏,收斂笑容,「鎮國公那邊有什麼消息?」
  
  陳允寧是爭不來爵位了,鎮國公府只好和他們結盟,琳婉對他這個二叔也恭謹有加,還不是想要舅舅將來幫鎮國公世子取個好前程。
  
  田氏潤了潤嗓子,目光流轉彷彿照的硃砂痣都明艷起來,「郡王爺沒有根基,幫他說話的人有,卻都不能上達聖聽。」
  
  這可是喜事。
  
  田氏彷彿有些不忍,「咱們和郡王爺無冤無仇。」
  
  陳允周拉起田氏的手,「我們只是先發制人,難道要等著將來做俎上魚肉。菩薩也是懲惡揚善,你這做的可是好事。」
  
  田氏這才安下心來,「三叔定是會幫忙呢,這把火終是要燒到我們陳家自己身上。」
  
  陳允周臉上浮起不屑的笑容,「怕什麼,陳允遠這個新上任的京官,還能對付林家不成?南書房可是有林家相熟的人在裡面,有消息林家自然會立即知曉。」
  
  只有等陳允遠一家根基不穩的時候動手,這爵位來的才踏實些。
  
  陳允周越想越得意,正要再將田氏抱緊懷裡,只聽外面一連串的叫聲,「母親、母親在裡面嗎?」
  
  說話間琳芳闖了進來,顧不得看屋子裡的情狀,琳芳一下子撲進田氏的懷裡,「母親,是真的嗎?康郡王要被皇上重責?是因成親的時候太過張揚?」
  
  琳芳隱約聽到隻言片語,顧不得多打聽徑直來問田氏。
  
  田氏微頜首,「和成親有些關係。」
  
  「那……」琳芳攥起手裡的帕子,「琳怡會不會被周家休棄。這些都是因她而起,她才是罪魁禍首……」
  
  「傻孩子,」田氏歎口氣,「你六妹妹沒犯七出怎麼會被休回來。」
  
  琳芳本來鼓起的氣頓時洩了下去。
  
  一旁的陳允周冷冷笑道:「就算現在沒被休,將來也會有那麼一天,聽說六丫頭昨天就攔著周老夫人進宮求情,她以為她那個做吏部郎中的爹能扭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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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贏
  
  四月的天氣還格外的冷峭,陳允遠裹緊了身上的披風,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家門,小蕭氏帶著人等在那裡,見到陳允遠回來開口就問,「老爺,怎麼樣?」
  
  陳允遠不想說話,現如今彷彿還能感覺到周圍人的安靜和漠視。
  
  這個京官做的竟然這樣難,比在福寧的時候一點不差。平日裡混混日子倒還好了,一旦有重要的事上峰就會吩咐下來,他完全沒有法子獨自做決定。眼看著一個個作風不正的官員外放了實缺,他是有苦難言,就連這次女婿被彈劾,他不過是想要幫襯著說句話,換來的就是旁人頗有深意的眼神。
  
  「折子我是遞上去了。」陳允遠在長房老太太房裡喝了熱茶,嘴唇才勉強張開,被牽連就被牽連,否則這樣做個聾啞官員也是無用。
  
  長房老太太讓聽竹用美人拳給她捶腿,屋子裡的氣氛窒悶,半晌長房老太太才歎口氣,「按理說你在吏部,好些話不得說出口的。」
  
  陳允遠開始也沒打算上奏折,只是,「著實可恨。兵部武選司的大人硬被逼的話也說不上來,去年郡王爺帶著幾百輕騎出京時,皇上也問過琳怡的婚期,既然那時我說了話,而今我也該張著個嘴,我是問心無愧,御史想要彈劾儘管來,大不了丟官回家。」現如今做官都要講根基,那些平日裡無所作為的只要肯對上峰諂媚,那些有家勢的只要有老子開路,一個個陞遷極快。
  
  陳允遠在福寧認識的清流,是天經九年的同進士,在京一直不得伸展,出京之後更是被一貶再貶,年過五旬不過熬個知縣,只要想起這位老大人,陳允遠就覺得這個吏部郎中做的不踏實。
  
  「論資歷、家世,董長茂的勢頭是不好壓過去。」再加上皇上有意抬舉,朝廷裡的武官十分給董長茂臉面,陳允周在武將裡漸漸混開,就算不天天去衙門報道,好事還是圍著他轉,陳允遠想著就氣憤不平。
  
  這邊倒還好說,小蕭氏皺起眉頭,「我們家還這樣,也不知道琳怡會如何。」
  
  ……
  
  皇上在南書房處理政務,翰林院裡留了不少靜候。
  
  林正青這個小小的翰林修撰不敢走,齊重軒也正好手頭有文書要謄寫。自從科場舞弊案之後,齊重軒很少和林正青說話。
  
  海禁之題和去主考官家借書都是林正青的主意,雖然之後林正青解釋怕被牽連,他也不是傻子,林正青為人陰狠,這個狀元之名更是不實。
  
  看著林正青走過來,齊重軒本想避過去,可是林正青接下來的話,齊重軒很難不聽進去。
  
  林正青道:「你說聖上準備怎麼處置康郡王?陳允遠大人上奏折求情,現在被呈進南書房,我剛才聽說南書房裡很緊張。」
  
  他受冤入獄的時候,陳允遠大人曾幫他上下活動。
  
  齊重軒自然而然地放下筆,抬起頭看林正青,「學士讓我們少論政事,林兄還是別在這裡提起。」
  
  林正青微微一笑,安撫地看齊重軒,「無妨,反正一會兒就要有定論,只要皇上不出南書房,我們就不用下衙了。」
  
  林正青靠著林家的關係,在翰林院能更快地聽到各種消息,齊重軒想要問最終還是按捺住,正如林正青說的,只要今晚留在這裡,所有事都會知曉。
  
  不一會兒林正青坐下來憂慮,「恐怕陳允遠大人要危險了,吏部考評不佳,現在又不避親,皇上召見吏部尚書,吏部尚書說,陳允遠大人還沒有適應做京官。」
  
  這話就十分嚴重了。
  
  被調任到吏部這麼長時間,不適應做京官,也就是說這個吏部郎中不能勝任。
  
  林正青說到這裡齊重軒皺起眉頭,「你沒覺得這裡面是有人操控。康郡王怎麼也是立過功的,為何就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
  
  他們這種六七品的小官自然沒有話語權,朝堂上的各位大人難得的眾口一詞。
  
  林正青從開始的看好戲的心態中漸漸回過神來,這事沒有表面上看的這樣簡單。康郡王表面上看似受盡了委屈,諸罪加身萬難申辯。
  
  朝堂上這樣的爭論也不是一次兩次,按照以往的經驗,處置的折子早就該發下來。不但沒有發下來,皇上還留扣了康郡王。
  
  這是一個局,早就提前設好的局。
  
  ……
  
  南書房的奏折堆的像山一樣高,皇帝偶爾從繁忙的政務中抬起頭,南書房裡的翰林院學士立即停下手裡的工作,站起身聽命。
  
  「你們先忙著,」皇帝踱步出來,「一會兒朕再回來。」
  
  翰林院學士們躬身送走皇帝。
  
  皇帝坐上步輦低聲吩咐,「去景仁宮。」
  
  這已經是近幾日皇帝第二次去景仁宮,從旁的內侍從這裡面悟出了些意味。
  
  景仁宮裡沒用重香,皇帝坐下來呼吸之間心裡輕鬆了許多。
  
  皇后將宮人打發出去,坐下來等著皇帝開口。
  
  夫妻這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皇帝的脾性。
  
  「廣平侯的爵位因你母家之事被奪,我早就想選人承繼廣平侯,雖不能明面上將當年的事說清楚,也算為當年的事伸張。」
  
  提起母家,皇后想起從前的往事,除了父兄被牽連,多少人的前程也被糊里糊塗地斷送,這些年外面人一直不知曉裡面的實情,當年水師的事是因皇上少年激進才全軍覆沒,皇上怕此事落人口實,父兄就一力承擔下來,她也被瞞在鼓裡,之後廣平侯等大臣知曉了內情……再往後,有人被尋了借口奪爵,有人被冤屈著罷職,一番狂風驟雨,將少年君主的罪責吹的乾乾淨淨。
  
  這些事除了參與其中的人,外面幾乎並不知曉。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真相,再後來她和皇上之間就有了嫌隙,但凡看到眼下這些富麗堂皇的物件,就能想到父兄血淋淋的模樣,作為妻子和皇后她都已經盡了全力,對身邊的人她卻永遠不能再視為夫婿而是君主,她清清楚楚地知曉,皇帝就是皇帝,身為九五至尊,其他人在他眼裡如同草芥。
  
  康郡王妃陳氏就出自廣平侯陳家。
  
  皇后神情平常,聲音也沒有波瀾,「皇上復了廣平侯爵位,陳家定會感念皇上恩德。」廣平侯一直到死都守口如瓶,算是為大周盡忠。
  
  皇上擅用無依無靠的臣子,這樣的臣子只能依靠皇上隆恩,更加忠心。
  
  皇帝抿著嘴慢慢道:「上次內命婦進宮,皇后可見到了康郡王妃?」
  
  皇帝問起這個,皇后並不覺得意外,「見到了,很懂規矩知進退,話不多,性子穩健。」陳氏出自廣平侯家,廣平侯是當年少數為她父兄說話的人,更何況陳氏現在的處境讓她想到從前……她倒是願意為陳氏說幾句好話。
  
  皇帝眼睛不抬,「朕聽說,康郡王的嬸娘要進宮求情,卻被陳氏攔住了,陳氏說她父親和康郡王上不負君主,下不阿權貴,中不侈親戚,外不為朋黨,乃是耿直之臣。若是以宗室的身份進宮求情,倒壞了康郡王的聲譽,」說到這裡看向皇后,「是否當真是有耿正的家風。」
  
  皇上知曉的這樣清楚……
  
  ……
  
  周十九出了事,康郡王府格外地引人注意,只要有什麼消息從府裡傳出來定然會很快送到旁人耳朵裡。
  
  琳怡就是要藉著這個將想說的話說出來,這樣那些話更有說服力,可謂是事半功倍。
  
  琳怡將手裡的護膝繡好打了結遞給橘紅,橘紅接過去洗乾淨燙平。
  
  琳怡看向多寶閣上的沙漏,這個時辰該有消息了,「玲瓏準備紙筆,我要寫會兒字帖。」
  
  周大太太甄氏進屋聞到側室裡的墨香,不由地暗自好笑,陳氏還有閒心來寫字。
  
  琳怡請甄氏坐下。
  
  甄氏是來安慰琳怡的,可是看到屋子裡一切如從前般,安慰的話也就無從說起。兩個人還沒說上句話,陳漢終於打聽到消息進府稟告。
  
  陳漢道:「護軍營那邊亂起來了,好多兵馬圍過去,聽說抓了不少的人,統領、副統領都下了大獄。」
  
  甄氏聽了詫異,「最近這是怎麼了,這樣不消停。」
  
  「護軍營的副統領也曾去過福建平叛,也才領的功牌……」
  
  甄氏似是聽明白了這裡面的意思,心裡頓時欣喜,「這……有功之臣怎麼也被捉起來了……」成國公案子得罪了不少武將,想必是……因為這個才被捉的,以此推算康郡王想到這裡,看向琳怡,「你也別想太多。」現在聽到的消息對於陳氏來說都是再壞不過。
  
  甄氏看向回話的下人,如今已經被嚇得滿頭大汗,目光一轉看向陳氏攥著手帕的手,陳氏的手心也該濕透了吧
  
  琳怡也在看陳漢。
  
  陳漢急得滿頭大汗,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陳漢和桐寧兩個人截然相反,桐寧口齒伶俐行事靈活,陳漢不善言辭做事卻比誰都忠實,所以桐寧常跑腿,陳漢則替周十九辦些事。
  
  要是在平日,琳怡就會詢問陳漢,這樣更容易弄清楚來龍去脈,不過看到甄氏緊張表情下遮掩不住的喜悅,已經聽明白的琳怡故意不開口。
  
  陳漢說話向來抓不住重點,詞不達意。
  
  陳漢結結巴巴汗流浹背。
  
  琳怡等著甄氏背地裡笑過三巡,這才間接提醒甄氏,陳漢不是因周十九的處境著急,而是說不出話著急,「陳漢,你說郡王爺怎麼了?」
  
  陳漢這才道擦擦汗道:「郡王爺去了護軍營。」
  
  「去護軍營做什麼?」
  
  陳漢道:「奉命去拿護軍統領。」
  
  甄氏恍然沒聽懂陳漢的意思。
  
  琳怡鬆口氣笑容滿面,伸手拉起僵在椅子上的甄氏,「大嫂,郡王爺沒事了,我們都可以安心了,您快回去告訴嬸娘,免得嬸娘再著急。」壞消息巴巴地來告訴她,現在有了好消息,大家也該禮尚往來。
  
  稟過了周老夫人,琳怡拉著甄氏做一桌小宴,「大家擔驚受怕的,郡王爺能平安回來大家就一起壓壓驚。」這才是內宅婦人該做的事。
  
  琳怡和甄氏走進廚房,「大嫂中饋做得好,趁著這時候來教教我。」
  
  甄氏看向琳怡。嫁進周家這麼長時間,偏選今日讓她來教中饋,聽到周元澈沒事了,她心裡就堵得難受,恨不得在陳氏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發洩一番,順便再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偏陳氏一反常態幾乎和她寸步不離,下廚房都要拉著她。
  
  甄氏表現出心不在焉,琳怡卻裝作沒看見,不斷地詢問甄氏周十九愛吃什麼。
  
  要知道從前周家都是甄氏管家照顧老小,她是新婦自然知曉的不多。
  
  鞏媽媽在旁邊笑著道:「郡王爺在外一定吃喝不好,回來可要好好補補。」
  
  「大嫂,」琳怡望著臉皮繃得緊緊的甄氏,「郡王爺愛吃什麼?」
  
  滿廚房的廚娘大眼瞪小眼地看著甄氏。
  
  琳怡垂著手滿懷期待地笑著。
  
  「我……」要是在平時她倒還能想出個子丑寅卯,現在腦子亂成一團哪有閒心想這個,「你這樣一問,我一時還想不起來了。」
  
  琳怡很是意外,「大嫂該不是不知道吧?家裡的廚娘好像也不知曉。」她嫁進周家以來,凡是周十九的喜好,周家下人知曉的甚少,她和哥哥喜歡的飯菜家裡的廚娘可是張口就來,周家辦宴席,菜單上列的菜品周十九鮮有動筷,她倒是仔細數過哪幾道是周老夫人、周元景愛吃的,哪幾道是周元貴愛吃的,哪幾道是甄氏、郭氏愛吃的……
  
  「怎麼辦?」琳怡故意著急,「這些事我還不清楚呢,大嫂快好好想想,別委屈了郡王爺。」別當旁人都是鋸了嘴的葫蘆,該替周十九說的話,她是一個字也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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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3: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纏綿
  
  平時話不多的陳氏,這時候怎麼就來了話匣子,甄氏臉色難看。
  
  尷尬。
  
  沒想到妯娌兩個第一次談中饋會是這樣的情形。
  
  廚房一瞬間安靜,甄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在甄氏平日裡也花過些功夫,穩住心神勉強報了幾個菜名。
  
  「大伯喜歡喝竹葉青,」琳怡說著打發丫鬟去取,「多拿幾壇來。」
  
  周元景習慣性酒後吐真言。
  
  「別拿酒了,」甄氏剛鬆口氣,立即又警惕起來,忙伸手阻攔,「晚上喝醉了可怎麼得了。」特別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將怒氣洩在酒後。
  
  琳怡笑著道:「在自己家裡怕什麼,喝了醒酒湯就安歇。」周元景和甄氏不是喜歡在郡王府住下嗎,今天她就懇切地留他們,免得讓他們這兩日無功而返。
  
  只要酒罈擺上,周元景是管束不住自己的。
  
  琳怡和甄氏都深知這一點。
  
  甄氏現在想離開郡王府,已經晚了。
  
  甄氏只能回去勸說周元景或是不碰酒,或是別說不合時宜的話,免得將來傳出去,他們這對好兄嫂無處立足。
  
  門禁之前周十九總算是回府了,琳怡將周十九迎進周老夫人屋裡,滿屋子裡的人都喜氣洋洋。
  
  周十九將這兩日的事講了一遍,「御史參奏的那些事子虛烏有,皇上還是肯信我,跪在宮裡一晚是為了磨我的性子,小懲大誡,免得將來在任上有疏忽。」
  
  聽到「任上」兩個字,周元景眼睛裡彷彿冒出綠光。
  
  周十九緩緩道:「皇上提了我做護軍參領,朝廷任職明日就會有文書。」
  
  護軍參領是正三品的武將官職。
  
  怎麼會眨眼之間就乾坤逆轉,不但沒有被彈劾成反而補了正三品官職。
  
  琳怡看了一眼周十九,周十九目光清亮正看向她。
  
  這是早就算計好的。
  
  以周十九的年紀和資歷確實不能留京補三品正職,除非皇上格外恩典。
  
  周十九求的就是這個恩典。
  
  在朝堂裡孤立無援,沒有旁人抬舉,只有皇上肯用他,這樣的臣子皇上用起來安心。周十九娶了她,她娘家和董家的關係不好,正好用來互相牽制。
  
  最重要的是,這幾日彈劾周十九的奏折漸多,和之前平叛請功的折子放在一起,多麼扎眼,就是因為周十九年輕莽撞,不足以大用,這不是和皇上尚未親政時一樣?
  
  朝廷上為周十九說話的人極少,只有說話結巴的武選司那位大人,這個人周十九找的極好,有口吃的官員大周朝不是沒有,能做到堂官就極少,除非品行極佳的能吏,這樣的人平日裡不起眼,其實得皇上信任。
  
  武選司的大人就算站在旁邊一個字也不說,也有了作用。
  
  周十九從和她成親那日就已經有了算計,故意張揚,故意讓對手有機可乘,參奏周十九的奏折中說不定也有周十九扔出的拋磚石。
  
  任何人都是周十九手裡的棋子。
  
  周十九早就看準了護軍參領的官職。
  
  大家說著話飯菜已經擺好了,琳怡扶著周老夫人去宴席,周元景尚有話沒問清楚,礙著宴席只好暫時將嘴邊的話吞進肚。甄氏提前和周元景知會好要少飲酒,可是周元景三大碗下肚就再也阻擋不住。
  
  琳怡和周十九吃過飯回到第二進院子,甄氏還忙著阻攔周元景喝酒,這樣一來二去地攔著,周元景藉著酒勁發起脾氣。
  
  琳怡才梳洗完,第三進院子就鬧起來,甄氏忙著應付。
  
  琳怡吩咐鞏媽媽,「早點落栓歇著。」
  
  鞏媽媽應了一聲和白芍一起關門出去。
  
  屋子裡就剩下周十九和琳怡。
  
  周十九坐在床上,安靜地看著琳怡笑,和在周老夫人屋子裡的笑容不同,周十九如今臉上透著的是難得的喜悅。
  
  「屋子裡有點冷。」
  
  琳怡將周十九的官袍準備出來,剛想去看看橘紅準備出來的是哪雙靴子,就聽到周十九的話,只得拿著燭台折返。
  
  「我讓人換了床被子,郡王爺若是蓋不習慣就換回來。」
  
  琳怡將燭台放在矮桌上,伸手去扯床邊的被子,卻不料一雙大手將她撈過來放在床鋪上,小鳳凰的錦被就蓋過來。
  
  明明是周十九說冷,這被子卻蓋在了她身上。
  
  這人就算是關切也不會直說。
  
  「早些睡覺。」
  
  琳怡還沒反應過來,矮桌上的燈已經被周十九吹滅了。
  
  黑暗裡周十九的手握著她的腰身,細細地摸上去,一直到她的臉頰,「瘦了。」
  
  亮著燈沒有說這句話,偏要等到這時候……
  
  放在她頸窩的手指讓她覺得癢癢的,琳怡嘴角忍不住爬上笑容。
  
  琳怡伸手去拉周十九放在她脖頸邊的手,修長的手指彷彿早就等在那裡,立即和她的合掌交握。她猶豫了片刻,並沒有躲開,而是鬆懈下來,任由他拉著將手放在兩個人中間。
  
  琳怡不大說話,周十九的另一隻手開始在她背後慢慢拍起來。
  
  就像哄小孩子一樣。
  
  一下一下的拍撫隨著心跳聲倒也讓人安穩了不少。這兩日她也並不是完全不擔心,現在是真的覺得舒暢了。
  
  琳怡突然想起來,「我去擰帕子。」讓橘紅拿了的熱水還擺在桌上。
  
  周十九堅定地將琳怡拉回來,「擰帕子做什麼?」
  
  周十九在宮裡跪了一晚,就算是不在乎,「腿還是要敷一敷。」
  
  周十九微笑,「沒跪那麼實,宮人不是時時都看著,只是後半夜覺得餓,想回來吃飯。」
  
  琳怡眼睛一跳,「想吃什麼?明天早晨給你做。」
  
  「上次你做的金絲球沒吃到。」
  
  上一次。她才做好的點心直接送去給了鄭七小姐。
  
  說起這些話,他們之間彷彿沒有了阻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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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日子
  
  琳怡閉上眼睛,這幾日想的太多,睡覺也不踏實,如今周十九回來了,也算告一段落,只是這樣想著,琳怡一下子就睡著了。
  
  有時候睡一天也不覺得神清氣爽,可有時候幾個時辰就能恢復精神。
  
  琳怡糊里糊塗地醒來,先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放在腰上的手,已經解開衣帶順著衣襟兒伸了進去。
  
  溫軟的親吻就落在耳後,琳怡抿起嘴唇沒有轉過身去,反正無論她怎麼抗議,周十九都能振振有詞……
  
  那吻沒有停下的意思,細細地親下來,琳怡覺得脊背上有小蟲在爬,再也不能裝睡,轉過身來。
  
  周十九那雙含笑的眼睛果然在等著她,「下雨了。」
  
  經這樣提醒,琳怡靜靜聽過去果然聽到淅瀝瀝的雨聲。
  
  窗外的濕涼彷彿吹進屋裡,身邊的溫熱就格外地讓人覺得舒服。
  
  纖細的身子在他懷裡漸漸地放鬆下來。
  
  周十九輕輕道:「這雨一時半刻不會停,一會兒讓他們將排水堵起來。」
  
  她在福寧的時候堵排水,放水禽。琳怡詫異地看向周十九,這話是誰告訴他的?是哥哥?
  
  「我們府裡正好有鴛鴦,一會兒……」
  
  周十九的話還沒說完琳怡已經笑起來,「郡王爺,我們府裡養的不是鴛鴦,是野鴨子。」
  
  周十九安然一笑,靜靜地聽著,伸手拂過她的長髮,然後低下頭來,溫熱的嘴唇親在她的耳垂上。
  
  周十九是故意逗她說話。
  
  琳怡故意生氣轉過身去,周十九手一鬆也不攔著。
  
  周十九得了護軍參領的差事,大約早晨是要上朝了,這個時辰也該起身,正想著就去摸枕邊的床櫃上的小衣。
  
  「今天不上衙。」
  
  手臂將她攬回來抱在懷裡。
  
  面對這樣的人,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就算她防備著他卻也不想冷冰冰地過日子,周十九好像就抓住了她這一點。
  
  周十九曾說過,「再聰明的東西,只要找到它的弱點,它就是你的了。」不知怎麼的琳怡無緣無故就想起這句話。
  
  周十九奉行的主張和旁人不一樣。周十九外表是從容的笑,其實內裡是尋常人不及的驕傲任性,要想不被世事拘束,算計要比旁人用的更多些。她不喜歡被算計,可是身邊偏偏就是這個人。
  
  「那就再睡一會兒。」琳怡假意閉上眼睛。
  
  周十九笑吟吟地看著琳怡臉不紅心不跳慢悠悠地道:「好像這個樣子也能行。」
  
  琳怡還沒弄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周十九躬身和她的腰臀貼在一起。
  
  琳怡立時大窘,掙扎起來,「也不害臊……」
  
  周十九聲音清澈,「漢書裡,張敞尚敢在宣帝前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我就算風流、輕浮也不過是在閨房裡。」
  
  博通古今就學了這些東西。
  
  周十九沉下頭微笑,「元元,我這麼大年紀了,什麼都不懂要讓人笑話。從前也就罷了,現在可是成了親。」他似是在等琳怡臉上也浮起笑容,琳怡只是被他的言語惱的無可奈何。
  
  「張敞因畫眉讓宣帝以為缺乏威儀,沒有列公卿。」琳怡思緒微遠,終究還是因夫妻情篤被人抓住把柄,從而失了前程,周十九不是張敞。
  
  閒時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提起張敞,他不認為張敞有尋常人不及的膽色,只是……旁人未經此事,永不會想到自己能不能或者敢不敢,所以他也沒有答案。
  
  ……
  
  早晨起來手腳多少有些僵冷,可轉眼就變得熱起來。
  
  額頭上是薄薄一層汗珠,帳子裡的味道辛辣中帶著絲香甜。
  
  這一次周十九極為耐心,等到她不覺得疼的時候才正式開始。大汗淋漓之後,之前的談話彷彿就被拋到了腦後。
  
  琳怡剛要起身找小衣。
  
  換到床外的周十九豁然起身,伸手將袍子拿過來穿在身上,然後拉起錦被,溫和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琳怡,「你先別起身,我去叫郎中來。」
  
  怎麼了?琳怡詫異地看向周十九手裡的軟巾,上面好大一片血跡。一瞬間琳怡也覺得手腳冰涼。
  
  是哪裡出了差錯?
  
  聽到郡王爺說請女郎中來,白芍向內室裡望了望,神情慌張起來,「是不是郡王妃……咱們府裡有帶來的嬤嬤,要不要讓她先過來瞧瞧。」
  
  周十九道:「還是去請女郎中。」
  
  白芍應下來剛要走,只聽內室裡傳來琳怡的聲音,「白芍先別去,將鞏媽媽叫過來。」
  
  白芍看向康郡王。
  
  康郡王頜首,白芍像箭一樣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功夫鞏媽媽急著進了門,先向康郡王行了禮,之後就推開門進了內室。
  
  琳怡已經穿好了小衣正靠在迎枕上。
  
  帳子裡的味道撲鼻,鞏媽媽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剛成親的主子冒失,說不得做了什麼莽撞的事,尤其是昨晚郡王爺心裡高興多喝了兩杯。
  
  「郡王妃哪裡不舒服?」
  
  琳怡抬起頭看到周十九臉上一紅,吩咐橘紅,「先去給郡王爺更衣。」
  
  周十九搖了搖手,自己去了屏風後。
  
  周十九穿好了長袍,鞏媽媽已經吩咐丫鬟去熬藥水來。
  
  「怎麼樣?」
  
  看到周十九,琳怡的臉微紅,「沒事,是我的小日子來了。」她去年才來了天葵,日子一直不准,她也就沒有習慣想到這上面,突然看到周十九手裡巾子上的血跡,她也沒有了主意,可是聽到周十九讓人請女郎中,這才想起來……
  
  周十九一直淡定從容,表情更是不著痕跡,聽得這話笑了笑,「下次記著些。」
  
  似是在笑她,大驚小怪的可是他。
  
  琳怡順著周十九的臉頰看下去,不禁訝然失笑,「郡王爺外袍的扣子系錯了。」
  
  從來衣冠整齊的周十九,穿著系錯扣的袍子笑容優雅地在屋子裡行走……
  
  ……
  
  難得休息一日,琳怡和周十九吃過飯回去陳家。
  
  小蕭氏看到女婿也就放下心來,昨天還是愁雲慘淡,今天就雲開見月明了。護軍參領的官職聽起來很大,到底是做什麼的,小蕭氏也不好意思問,只是知道正三品的官職已經很大了,何況女婿這樣年輕,將來做一品大員也是有希望的。
  
  家裡正好給衡哥選武功師傅,小蕭氏就托女婿去看看。周十九答應下來,小蕭氏心頭一鬆,她正愁會挑不好,這下好了女婿見識廣,定能挑出合適人選。
  
  周十九去忙乎,長房老太太和琳怡在屋子裡說話。
  
  這次雖然平安,長房老太太仍舊囑咐琳怡,「以後更要事事小心。」現在康郡王是木秀於林,說著問琳怡,「周老夫人和你的妯娌聽了消息怎麼樣?」
  
  琳怡就將昨晚拉著甄氏下廚的事說了,「今天一早周元景和甄氏就回周家老宅去了。」
  
  長房老太太好笑地看了琳怡一眼,「你這個孩子啊,真是調皮。」
  
  被她們害就得忍著,現在翻了身自然要還回來,也警告她們,下次還有下次的說法。
  
  長房老太太一直不明白,「郡王爺對周老太爺、周老夫人到底是怎麼態度?兩個兄嫂他又是怎麼想的?」
  
  周十九將她娶進門就讓她在府裡立威,自然就是要對付周老夫人和周元景、周元貴,「看得出來,郡王爺對周老太爺更像是待長輩,周老太爺將郡王爺帶回周家,對待郡王爺似是比對周元景、周元貴還好,也怪不得郡王爺將老太爺當作長輩,日後我也會盡力悉心照顧。」
  
  長房老太太點頭,琳怡向來會揣摩人心,她這樣說定是這般,「老太爺的病如何?還能不能得治?」
  
  「每日奉藥不見好轉,」琳怡道,「孫女也問過御醫,陳年舊疾只得維持。而且平日裡侍候都是周老夫人親力親為,孫女想要插手也沒有機會。」
  
  長房老太太靜下來思量,「按理說該是沒什麼問題。怎麼說周老太爺也是一家之主,這病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這倒是,不過周老太爺見到周老夫人發抖那一節琳怡始終覺得蹊蹺。
  
  說過這些,長房老太太說起鄭家,「惠和郡主要給鄭七小姐物色親事了,我上次過去母女兩個剛好出去宴席。」
  
  鄭七小姐定會覺得悶鬱。
  
  祖孫兩個才說到這裡,小蕭氏匆匆進門,逕直走到長房老太太身邊,「老爺回來了,還跟著位內侍。」
  
  長房老太太聽得這話起身,琳怡上前攙扶,轉頭吩咐聽竹,「去將貢茶沏來。」
  
  屋子裡才佈置妥當,外面就傳來說話的聲音。
  
  內侍在向周十九行禮。
  
  小蕭氏緊張地攥著帕子迎出去。
  
  片刻功夫,門簾高高掀起,內侍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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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5: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復爵
  
  大家互相見過禮,穿著官服的內侍笑著眼睛瞇成一條縫,「給老祖宗道喜了。」
  
  長房老太太看到陳允遠一臉激動的表情,就算是再鎮定,心也似被一條線突然提起來。長房老太太李氏忽然想到丟了爵位那日,老太爺面若死灰般帶著內侍來取爵位的鐵券。她那時聽了消息也是愣在那裡耳邊嗡嗡直響,半晌也緩不過神來。
  
  內侍的嘴一開一合,「老祖宗準備好明日迎廣平侯的丹書鐵券吧」
  
  這是真的,陳家的爵位終於能承繼了。
  
  李氏的手緊緊地攥住琳怡的,多少年了爵位終於回來了,在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朝廷將爵位還給了陳家。
  
  內侍向陳允遠行禮,「咱家向廣平侯道喜。」朝廷的正式旨意雖然還沒下,皇上已經在南書房口述陳家陳允遠襲爵,這事定是錯不了的。
  
  長房老太太年紀大了經的事也多,先反應過來忙和內侍應付幾句,吩咐讓下人取了喜錢打點內侍。
  
  送走了內侍,眾人在長房老太太房裡坐下。
  
  陳允遠仍舊壓制不住心中的驚喜,抬起頭看長房老太太,「母親,咱們的爵位回來了。」
  
  這樣大的喜事突然降臨在他頭上,陳允遠如今不知是哭是笑,在聖前本來嚇出一身冷汗,現又高興出一身汗。
  
  皇上將他傳去宮裡問他吏部任上的事,在吏部做郎中政績如何他心裡是再清楚不過,皇上一通責罵下來,他只有跪地聽訓,不能反駁半句。
  
  那雷霆萬鈞般的聲音,現在還震得他耳朵生疼。
  
  「朕看你確實不適合在吏部任郎中,之前是高看了你。」
  
  這話一出,陳允遠心中一陣瑟縮,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窖。
  
  「擬旨,」皇帝提起筆來繼續批奏折,「革除陳允遠吏部郎中之職。」說著快速在奏折上寫下御批,然後合上丟在陳允遠腿下,「你規諫的奏折寫的不錯,就去科道吧,」說著頓了頓,「你陳家廣平侯的爵位也該尋人承繼。」皇帝抬眼看看陳允遠,揮揮手不再說話。
  
  陳允遠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還是內侍走過來提醒,「陳大人,跪安吧」
  
  他這才跪下來謝恩。
  
  陳允遠將整件事講的驚心動魄。不過是短短幾十分鐘的面聖,卻讓他覺得過了好久。
  
  「兒子沒見到內侍前,還以為爵位是給二哥的。」董家活動了那麼久,陳允遠以為復爵要歸於董家功勞,而且皇上也沒有說明,承繼爵位的人就是他。
  
  長房老太太道:「讓你去科道是任什麼職?」科道乃是朝廷耳目之官,糾察內外百司之官,這次彈劾康郡王就是科道兩衙門的御史,如今皇上讓允遠去科道任職,那不是如同在湖中投了顆石子。
  
  曾被人彈劾的人,也去彈劾旁人。
  
  陳允遠道:「都察院六科掌院給事中。」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陞遷啊。
  
  琳怡抬起頭看周十九,周十九也正轉頭看她,目光相接,周十九嘴邊的笑意更深了些。
  
  小蕭氏道:「老爺這是多大的官職啊?」
  
  陳允遠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正四品。」
  
  正四品,小蕭氏驚訝地張開嘴。就算是好事成雙,這也太好了……她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
  
  陳允遠道:「我和科道衙門裡的御史有過過節,去了還不知是福是禍。」說著去看周十九。
  
  周十九笑著道:「皇上向來喜歡朝堂上言論廣些,若是沒有人道時政之得失,析言地方之利弊,那不是朝堂上言路壅塞。」所以只要皇上有這個心,御史言官是最沒必要同出一口氣的。
  
  陳允遠覺得女婿的話說的甚有道理,於是急忙忙地將女婿拉去談政事。
  
  琳怡就幫著小蕭氏佈置院落,兩個人才看著下人收拾好祠堂,譚媽媽就一臉笑容地進門,看到左右沒人,譚媽媽道:「二房那邊坐不住了,著人來打聽消息呢。看門房換了新燈籠,還直問是不是有喜事。」
  
  本來就是陳家長房的爵位,現在皇上還給長房也無可厚非,現在她們這邊高興,二房那邊定是亂成一團。
  
  琳怡看向小蕭氏,「聖旨下來之前我們家裡還不能張揚,萬一大伯、二伯正式問起來,母親再說吧」
  
  譚媽媽笑起來,這樣半遮半掩那不是要急死人了。
  
  陳家長房這邊家宴做全了人,陳家二房也是將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陳允寧直盯著陳允周看,「是不是真的?」
  
  陳允周去林家打聽消息,若是承繼爵位,皇上一般會讓翰林院入值南書房的官員擬旨。
  
  陳允周此時是最不願意開口的,「是真的。」
  
  陳允寧藏在心裡多年的怒氣終於發放出來,伸手就將小丫鬟托盤上的茶碗舉起來摔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聲音讓屋子裡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送茶的小丫鬟立即哭起來。
  
  這套茶碗是陳允周送給二老太太董氏的,二老太太董氏極為喜歡,經常拿出來用。
  
  看著小丫鬟哭得哆哆嗦嗦,陳允寧霍然起身一腳踹了過去,小丫鬟悶吭了一聲摔在地上,手上的盤子也打在陳允周的腿上。
  
  陳允週一下子跳起來。
  
  陳允寧看也不看弟弟,只是對著小丫鬟辱罵,「這麼熱的茶要燙死爺。」
  
  大太太董氏將手縮在袖子裡也不去管,爵位多是由長兄承繼,若不是母親偏著老2,怎麼會讓老三鑽了空子過繼到長房去,雖然爵位成了老三的讓她驚慌,可是她心裡卻還有一股幸災樂禍的滋味。
  
  老2做了廣平侯,老爺的這口怒氣就別想發放出來了,今天藉著變故,正好將沉鬱在心裡的情緒一併排解。
  
  「毛手毛腳的丫頭,」大太太董氏說著起身向旁邊的婆子用眼色,婆子上前將那丫鬟帶走,然後勸起陳允寧來,「老爺先別急,大家好好商量商量,我們人多說不得能想到好法子。」
  
  這風涼話說的極為到位,暗地裡又指二老太太董氏只偏著陳允周,若是兩個兒子都幫,說不得現在還有補救的法子。
  
  二老太太董氏冷冷地看了大太太一眼。
  
  陳允周失了爵位又眼睜睜地看著大哥、大嫂裝瘋賣傻地做戲,臉色鐵青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我們還是想想日後怎麼辦,現在三弟得了爵位不說,又有個郡王爺女婿,我聽說康郡王要接管護軍營,將來會把握京裡的駐防也說不定,舅舅現在雖是都統,康郡王畢竟年輕又是宗室……」
  
  這麼快將自己擇了清楚,陳允寧陰沉著臉道:「二弟心裡不會是在怪舅舅吧?」
  
  陳允周像被拽了尾巴的大貓,就要伸爪撓還回去。
  
  二老太太董氏一掌拍在桌子上,「越說越離譜了,一個個的要氣死我不成?」
  
  大太太董氏埋怨地看了陳允寧一眼,「我看二叔說的對,康郡王畢竟是宗室,這一點外姓人是比不了的,平日裡就不一定有多少功勞,可是到了緊要關頭,朝廷認命宗室做大將軍時候更多一些,這就是親疏有別。」
  
  大家正說著話,沉香端了東西進門,「三小姐讓人捎東西回來,讓老太太別急,三小姐和姑爺明日就回來。」
  
  二老太太看著盒子裡自己素愛吃的點心歎口氣,讓沉香扶著起身,「你們回去吧,我要歇一歇。」整件事已經塵埃落定,都帶著怒氣聚在一起也沒有必要,不在她眼前,她也眼不見為淨。
  
  陳允寧和董氏回到房裡,陳允寧黑著臉躺在炕上,董氏倒了杯茶送上來勸說,「老爺也別太生氣,想一想這事也有好的地方,」等到陳允寧看過來,董氏才接著道,「咱們女婿也是宗室啊,將來還要承繼爵位呢。有了前車之鑒舅舅也該知曉宗室有宗室的好處。」二叔一家兩手空空,她們總還結了門好親事。
  
  還真是世事難料,琳婉長相平平,性子也柔弱,和琳芳站在一起不堪比,沒想到卻嫁了鎮國公長子,只要想想這個就稍稍欣慰些,陳允寧鬆開眉頭點點頭,伸手拉起董氏的手,「這段日子是我糊塗,委屈你了。」
  
  董氏滿腔的怨氣在琳婉的勸說下去了大半,現在那賤人已經被逐出了門,她要想法子重新將老爺的心拉回來,「老爺是哪裡的話,都是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說著眼淚卻落下來。
  
  ……
  
  周十九第一次上朝,琳怡早早就起來安排。
  
  早飯清淡為主,怕站得時間長肚子餓就加了盤小炒肉。住的離皇宮近的好處這時候顯了出來,不用走的太早。
  
  聽說有些大人要天黑的時候就從家走,所以皇宮附近的宅子才會這麼貴。
  
  送走了周十九,琳怡收拾好東西,回去陳家幫忙,主僕幾個才走到垂花門,門上的婆子迎上前稟告琳婉來了。
  
  見到琳怡,琳婉笑著道:「郡王妃可是要回陳家?我也聽說了朝廷復爵的事,也正準備回去向三叔父賀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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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8: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暖
  
  琳婉穿著鵝黃色牡丹花淨花褙子,外面穿了層杏紅色羽紗氅衣,頭上戴著金盞花嵌玉分心,打扮的很是講究。
  
  和琳怡說著話就親暱地一起坐了馬車。
  
  「沒想到爵位真的能還回來,」琳婉低頭笑著,「這下好了,在旁人面前也榮光。」
  
  好像真的很高興。
  
  馬車到了陳家,琳怡、琳婉下了車,才知道二老太太董氏帶著兒子們也來了。
  
  都是陳家子孫,祖宗的爵位能承繼了,就算再不情願也要擺出一副萬分歡喜的樣子。長房老太太還要裝作高深莫測,二老太太董氏是與有榮焉,這裡面最輕鬆的當屬小蕭氏,因為平日裡就直率,遇到好事就算滿臉掛上笑容也是尋常啊。
  
  到了吉時,禮部和內官送來丹書鐵券,長房老太太和二老太太帶著陳家子孫跪拜隆恩,接著是陳允遠接下鐵券和聖旨表明了忠於大周朝的決心,最後好禮將禮部、內官送走。
  
  長房老太太讓人將宗祠打開,陳允遠將鐵券擺放去了原來的位置,看到這一幕,長房老太太的眼前模糊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先夫和兒子的牌位上去,好半天情緒才穩定下來。
  
  祭拜完祖先,大家回到念慈堂說話,長房老太太吩咐小蕭氏明日請陳氏族人來吃宴席,二老太太董氏笑著打斷長房老太太的話,「明日正好是四丫頭成親的日子,雙喜臨門,乾脆一起熱鬧熱鬧。」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好,就這樣安排。」陳家女兒出嫁,擋不住陳家族人去看熱鬧,既然二老太太提出來,她也沒必要拒絕。
  
  吃過晚飯送走了賓客,小蕭氏拉著琳怡去內室裡說話,「這幾日瘦了不少,是不是太累了?要尋個好郎中補一補,」說著問琳怡,「小日子來沒來?」
  
  琳怡想起那天早晨小日子的風波就覺得好笑,「來了。」
  
  小蕭氏臉上明顯有些失望。
  
  怎麼也不會一成親就有孕啊,琳怡去抱小八姐兒,小八姐兒的臉肉嘟嘟的粉嫩,剛剛還四處看的小八姐兒,不一會兒就被琳怡抱著睡著了。
  
  琳怡將小八姐兒放回搖車裡。
  
  小蕭氏吃了幾杯酒,臉頰有些微紅,笑著看琳怡,「這下子我能將福寧的院子賣了。」
  
  原來福寧的院子一直沒有賣。
  
  小蕭氏不好意思地說:「前些日子你父親總是抱怨京官難為,我想著說不定哪日你父親還要外放,也就沒急著賣院子。」
  
  小蕭氏總是一心想著陳允遠,不管陳允遠是做個委屈的小官也好,現在是廣平侯也好,小蕭氏對陳允遠的心思總是不變的。
  
  就因為小蕭氏不會謀算,琳怡才會覺得在娘家的日子過的最舒坦。
  
  琳怡記得小蕭氏有一箱子的雨具,搬家過來時祖母就讓小蕭氏將雨具送給下人,在京裡可是用不著這些的。
  
  「母親那些雨具不會還留著吧?」
  
  「還留著呢,」小蕭氏笑著,「這次也該讓顏媽媽搬去下斜街胡同去,還有你的羊皮小靴,京裡下雨都喜歡穿木屐現在是用不著了……」
  
  琳怡想起那兩雙紅色的羊皮小靴,低頭靠在小蕭氏肩膀上,「福寧的院子還是不要賣了吧」反正也賣不了多少銀錢。
  
  小蕭氏想到這個也頗捨不得,「說的也是,就不賣了。」說完伸手整理琳怡的髮髻,「以後就能常回家來了吧?你父親得了爵位,你在宗親裡的日子也會更舒服些。」
  
  「是啊,」琳怡笑著安慰小蕭氏,「廣平侯家小姐嫁給康郡王,我們家也不算太高攀。」
  
  小蕭氏也被逗笑了。
  
  母女兩個又說了會兒話,小蕭氏看向沙漏,「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郡王府,我讓門房準備好車馬。」
  
  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真有些不願意走。
  
  琳怡吩咐橘紅,「去前面看看宴席什麼時候散。」
  
  不一會兒功夫橘紅折返回來,「郡王爺醉了,讓人扶著去了東側院歇著。」
  
  小蕭氏皺起眉頭,「老爺也真是……怎麼讓郡王爺醉了,這可怎麼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門禁回去。」
  
  周十九怎麼會醉,就算是醉了也能撐到家裡再睡下。
  
  「我去瞧瞧。」琳怡吩咐橘紅幾個打著燈籠去了東側院。
  
  院子裡很靜,只有幾個小丫鬟伺候在外屋,桐寧在內室門前候著,見到琳怡來了忙上前行禮,「郡王妃。」
  
  「郡王爺怎麼樣了?」琳怡邊問邊往裡走。
  
  桐寧道:「大約是酒喝的急些,風一吹就醉了。」
  
  琳怡拿起桌上的醒酒湯,坐在床邊。
  
  矮桌上的燈光照著床鋪,周十九平躺著,兩隻手搭在身上,臉頰微側呼吸均勻綿長,和平日裡睡著時一樣。
  
  真的醉了。
  
  琳怡將醒酒湯放回桌上吩咐桐寧,「你回去一趟和老夫人說,郡王爺吃了些酒,晚一些再回去,叮囑一下胡桃將郡王爺明日上朝穿的官服熨燙出來。」
  
  桐寧應了忙退下去。
  
  琳怡讓橘紅打了熱水來,親手擰了帕子要給周十九擦臉。
  
  帕子才落下去,周十九就睜開了眼睛,「怎麼不和娘再說會兒話?」
  
  周十九是看穿她的心思。
  
  「我們才成親不久,不好回去太晚……」
  
  周十九微微一笑,「不差這一兩個時辰,每次都是匆匆過來說幾句話就走,以後趕在門禁前回去也就是了,你給長房老太太熬的梨膏不是還沒好?」
  
  她是擔心祖母的身體,才幾日不見祖母咳疾就嚴重起來。
  
  周十九伸手觸碰琳怡的額頭,「等過了半年,我們常回來住幾日。」
  
  看著周十九暖暖的笑容,琳怡伸手拉起薄被蓋在周十九身上,「好。」若是將心中的雜念摒除在外,其實此時她心裡是覺得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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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嫁琳芳
  
  第二天起床,丫鬟端盆進來送上熱水巾帕,讓周十九和琳怡盥洗。
  
  琳怡取來長袍給周十九穿上,手從袍子裡伸出來,琳怡才發現,「郡王爺手上的扳指哪裡去了?」
  
  他們成親時從一堆賀禮中周十九隻看中了那只扳指。
  
  周十九微笑著,「和你哥哥打賭輸了。」
  
  「打了什麼賭?」
  
  琳怡才轉過身,腰就被輕輕抱住,溫暖的氣息在她的耳邊,「男人之間的頑笑,」說著拉起她的手送進一塊柔軟的帕子又按在他的腰上,「放心,我贏了。」
  
  琳怡奇怪地轉身,低頭看手裡的東西,是他繡給哥哥的汗巾子。
  
  玉扳指換了汗巾子,怎麼會是贏了。
  
  但是一眨眼間琳怡就看出來,這塊巾子是她開始學雙面繡時繡的,那時她和哥哥打賭若是能在三個月內繡出漂亮的雙面繡,哥哥就將手裡的那套藏書讓給她。結果她不小心繡錯了花瓣卻不夠時間改過來,索性就用了一層錦秀紋路做遮擋……仔細看就能瞧見後面的針腳不太整齊,哥哥沒看出來。
  
  年紀小的時候爭強好勝動些小心思只是覺得好玩,她覺得哥哥一定早就發現了,是故意要讓她高興才沒說出來。
  
  她後來是想著早晚有一天將這塊汗巾子要回來,可是慢慢的就忘記了。
  
  「這塊巾子繡的不好……」琳怡想要將巾子放起來,卻被周十九重新拿回手裡藏在了身後。
  
  周十九清雅悠然的神情讓琳怡兩隻虎牙在咬磨。
  
  看著琳怡蹙起的眉角準備再要回去。
  
  周十九展開笑容,聲音略微比平日裡輕緩低沉,「元元別著急,要慢慢來。」
  
  琳怡和周十九從屏風後出來,琳怡才要吩咐橘紅倒杯茶來,卻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
  
  該是不是覺得他們在說什麼親暱的話故意避開了吧?
  
  這幾個丫頭現在也太機敏了些。
  
  周十九的笑容深切了些。
  
  ……
  
  送走了周十九,琳怡也回去了陳家。
  
  到了陳家二房,琳婉立即來迎她。
  
  「嫁妝已經去林家。」琳婉笑著道,「不過咱們的新娘子正不願意上妝呢,我出來的時候二嬸過去勸說了。」
  
  和她當時要嫁去林家的時候有些相像,當時因要匆忙出嫁她和小蕭氏也是哭成一團。
  
  林正青現在換了新娘,居然還是這樣的情形。
  
  琳婉和琳怡去了琳芳住處,琳芳坐在大炕上,臉上被抹了厚厚的粉可是還不難讓人看到一股的懼意。
  
  除了新娘子要嫁去一個陌生地方的害怕,還多了種更深層恐懼。
  
  琳芳抬起頭看到琳怡。目光又帶了憤恨。
  
  本來該是她的親事卻被琳怡搶了去,站在那邊得意洋洋的人應該是她。
  
  喜娘這時候笑著過來,「四小姐該戴頭冠了,再過一會兒姑爺就要來了。」
  
  琳芳只是坐在那裡沒有半點動作。
  
  陳二太太田氏笑道:「哪家的女兒都有這一天。你六妹妹出嫁的時候比你還小呢,」說著吩咐喜娘,「快將喜冠拿來。」
  
  琳芳更捏緊了手帕。
  
  伺候頭面的丫鬟捧起喜冠慢慢地往琳芳頭上戴,喜冠上的瓔珞似是垂下來不小心碰到了琳芳的耳朵,琳芳立即大叫起來,一把將丫鬟推開,頭上的喜冠也不小心掉在炕上。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琳芳的排斥的情緒彷彿太重了些,要知道和林家結親可是二太太田氏願意的。琳怡不動聲色看了眼琳婉。
  
  琳婉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這些人在打什麼主意她不知道,不過比起費力地幫著她們演戲。她還是遠遠站開觀看的好。
  
  琳怡笑著道:「我去看看前面怎麼樣,是不是要大哥攔門。」
  
  二太太田氏自然不願意有琳怡在場於是熱絡地送琳怡,「家裡亂糟糟的,對郡王妃也是招待不周。」
  
  琳怡大方地道:「二嬸這是哪裡的話。」
  
  二太太田氏和琳怡出了門,琳婉就走上前去坐在琳芳身邊,「妹妹要不要喝些熱水,我那時候也是很害怕的。不過喝點水就好多了,」說著滿臉的喜氣,打趣兒琳芳,「狀元郎的門可不好攔,咱們可要做好準備,別一會兒來個措手不及。」
  
  琳婉的話讓琳芳覺得刺耳,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一下子被挑起來,「不是你嫁人。你自然在旁邊說風涼話。」
  
  琳婉渾身的熱情一下子被冰水澆熄了,嗓子也沙啞起來,「四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說這些話可是不吉利……」
  
  琳芳只瞧著琳婉冷笑,「我說的不對?你巴不得看著我不好,將來這家裡只有你一個體面的小姐。」
  
  琳婉被琳芳嚇了一跳,「五妹妹。你是不是看到我和郡王妃……才不高興……大家都是姐妹出自一個陳家,將來還要互相照應,郡王爺和你姐夫又都是宗室,都姓周……經常要在一起。郡王妃離開,二嬸也是要起身相送的……這是大周朝的規矩,誰也錯不得。」
  
  宗室……大家都姓周……皇族又有爵位,經常要在一起。這些零零碎碎的話聽到琳芳耳朵裡,琳芳抬起頭又看到琳婉瑟瑟縮縮的表情,施了脂粉還是平庸無奇的樣貌……心中的憤恨更甚。都是陳家女,她的長相、才氣是琳婉、琳怡都不能比的,可如今,琳婉、琳怡都嫁了宗室,都成了有身份的皇親,而她遠遠地被拋在身後,甚至都不能和她們相提並論,連母親都要矮上一頭,在她成親的日子卻要圍著琳怡團團轉。
  
  一個念頭閃過,再想想周元廣和康郡王的為人……
  
  琳芳不等琳婉將話說完就將炕上的矮桌一下子掀翻在地。
  
  二太太田氏折返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矮桌上擺的是喜點餑餑,現在青花纏枝喜字的瓷盤被打碎了,那些點心更是摔的不成樣子。
  
  屋子裡的喜娘和下人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琳芳正揪著大紅色鴛鴦迎枕往下扔,琳婉上去拿就被推到了一旁。
  
  琳芳豎起眉毛,睜圓了眼睛,「你們一個個是不是都要看我的笑話。」
  
  「胡鬧,」二太太田氏轉身關上了身後的門,走上前去將琳芳手裡的迎枕搶下來放到一旁,又去吩咐喜娘,「五小姐要離開家了心情不好,這裡的事不要說出去。」
  
  那喜娘連連點頭,「都是這樣,都是這樣……還有鬧的更厲害的,追根究底是想著長輩,」說著頓了頓,「這喜餅壞了不要緊,廚房還有備著的,太太吩咐下去再端上來就好,」蹲下身去收拾喜餅和桌子,「這些東西是奴婢們不小心打翻了。」
  
  二太太看了眼旁邊的四喜,四喜這才回過神幫著喜娘一起收拾。
  
  一會兒功夫地上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田氏這才抬起頭看琳婉,「都是你五妹妹的不是,你別放在心上。」
  
  琳婉強露出笑容,手不經意地放在腰腹上,表情有些不安,「沒事,二嬸好好勸勸五妹妹,五妹妹是心裡害怕。」
  
  冬和上前扶起琳婉。
  
  琳婉道:「我也去看看前面如何了。」
  
  田氏親切地頜首,等到屋子裡沒有了旁人,田氏皺著眉頭看向琳芳,「你這是怎麼了?這個時候竟胡鬧起來,若是婚事辦得不妥當,別說你沒有臉面,我和你父親又該如何?」
  
  田氏不軟不硬地訓斥,讓琳芳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伸出手握住田氏,「母親,我不想嫁,我害怕,我害怕……母親,別將我嫁了。」
  
  琳芳哭得傷心,手指指節過度用力透出青白的顏色。
  
  田氏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我一直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是不肯說,現在馬上要嫁了,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若是不說以後也不要再提。」田氏說著要起身。
  
  琳芳緊緊拉住田氏幾乎要從炕上撲下來,「母親,母親,我從前有一次想去看林大郎,結果被林大郎發覺了,他……他就……威脅我……」
  
  琳芳講的斷斷續續,田氏聽得臉色難看。
  
  「母親,這樣你還讓我嫁,我嫁過去定要被欺負,我……」琳芳抬起頭來,看到田氏怒遣的表情,頓時住了嘴。
  
  「林家肯娶你,你就該慶幸,否則你現在就應該剃了頭去家庵裡,」田氏沉下臉,語氣凜然,「如今林家捏住了你,你嫁過去更應該孝順長輩,相夫教子,求著能為林家添丁進口,否則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田氏甩開琳芳拉著她的手。
  
  琳芳手腳冰涼癱在炕上,「母親,您不能不管我,我也沒想到會走到今天,我還以為會嫁去郡王府,再不濟……母親也答應我會嫁給宗室……我……我就是害怕……」
  
  田氏凝視著琳芳,「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想要有好日子就要聽我的,以後無論在林家如何,都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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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6 17: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懷孕
  
  無路可退,琳芳只好點頭。
  
  田氏心裡如同被壓了塊石頭,「林家長輩不一定知曉,否則這門親事也就談不成了,嫁過去之後先要想辦法讓你夫君看著你歡喜,」說著拿帕子去擦琳芳的眼淚,「你生的花容月貌,只要多用用心,定能握住夫君的心,你夫君再提起從前,你就說少不更事,幸虧他看到的不是你和旁人……」
  
  琳芳聽得這些更加委屈起來。
  
  田氏道:「你這樣不願意,將來嫁過去你夫君也不歡喜。你要學學你六妹妹的樣子,她開始還不是不願意嫁給康郡王,可是嫁過去之後卻夫婦和順。」
  
  提到琳怡,琳芳就爭辯起來,「她是撿了大便宜,自然是高興的。什麼不願意嫁,是沒敢想能嫁過去。」
  
  田氏又板起臉。
  
  琳芳只得不再說話。
  
  「你如今已經不如你六妹妹,現在還不肯悔改,一定要鬧到更加不可收拾的地步?讓所有人都看著笑話?日後的路還長著,你好好用心,怎麼就知道一定不如你六妹妹?」
  
  知子莫若母,田氏這幾句話果然讓琳芳安靜下來,半晌才撲到田氏懷裡嚶嚶地哭起來:「我就是不甘心,從前這個家裡都是我被捧著,琳怡這個丫頭來了之後搬進我們家,吃我們的穿我們的,還搶我的東西,本來我們去長房也是順理成章的,琳怡卻摻和一腳,這麼多年我們在長房老太太身上花的心思還少嗎?三叔一家進京就耍心思算計到手,論心計我是不如琳怡,外面人都稱讚琳怡好,琳怡哪裡好?琳怡不過是陰險狡詐的小人,看到利益就撲上去,是不是她的東西只要好的她都搶到手了,我就落得一無所有……母親,我真的不服氣。」
  
  「不服氣就別讓人看了笑話。」田氏輕拍著琳芳的後背,「這才哪到哪啊,以後的路還長著。」
  
  「好了,好了,」田氏看看旁邊的沙漏,「時辰不早了,你還要重新上妝。別人越想看笑話,你越要歡喜才好。」
  
  琳芳哭得更厲害。
  
  田氏總算勸得琳芳重新梳妝。
  
  壓妝的陳臨斌已經從林家回來。問起妹妹,田氏臉上一片黯然。
  
  過了這麼久,琳芳仍舊難放下心頭的委屈。
  
  田氏問起兒子,「林家那邊怎麼樣?」
  
  陳臨斌道:「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妹夫就上門了。」
  
  田氏遲疑片刻,「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不妥當的地方?陳臨斌搖頭,「兒子瞧著都很好,妹夫將我送到門口……莫不是我們家沒能承繼爵位,林家會反悔?」
  
  那倒還不至於,怎麼也還有董家在那裡。
  
  田氏道:「現在不一樣了,我是怕你妹妹將來受委屈。」
  
  陳臨斌不做聲。
  
  田氏伸手給兒子整理衣襟,「咱們家以後就要靠你了,你妹妹將來能不能在夫家好。也要看你能不能撐著她。」
  
  想到和蔡家的親事,陳臨斌低下頭,「母親放心吧,兒子一定會盡力。」
  
  兩個人說完話正要去前面,元香一路從長廊迎過來,見到田氏和陳臨斌,元香先行了禮然後才道:「三小姐肚子疼。老太太讓人去請郎中來呢。」
  
  田氏想到剛剛琳芳推了琳婉一把,立即看向陳臨斌,「你去前面安排禮儀和賓客,我去瞧瞧琳婉。」
  
  ……
  
  「這可是火燒眉毛的事。」
  
  琳怡進門就聽到大太太董氏在屋子裡大呼小叫。
  
  琳婉靠在錦裀芙蓉榻上,大太太董氏正小心翼翼地往琳婉腰後塞銀花金線蟒紋引枕。
  
  琳婉忙著拉住大太太董氏,「母親別急,我想是著了涼,母親這樣大張旗鼓壞了四妹妹的婚事可怎麼辦。」說著去吩咐冬和,「去廚房給我端碗薑湯來。
  
  冬和匆匆忙忙退下去,大太太董氏也看到了琳怡。
  
  「郡王妃來了,」大太太董氏比尋常要熱絡許多,上前給琳怡行了禮,「琳婉肚子不舒服。我心裡擔心……」
  
  話剛說到這裡,軟榻上的琳婉摀住嘴嘔起來。
  
  周元廣剛好踏進門,一眼就看到琳婉淚眼婆娑,周元廣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走過去和琳婉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琳婉害羞地將手縮回去,「沒事,大約是昨晚著了涼,喝點薑湯也就好了。」
  
  仍舊是剛才的說辭,可是就連琳怡都看出來了,琳婉不像是病了而是……懷孕了。琳婉趕在這個時候知曉懷孕,那還真是巧。
  
  大太太董氏在女婿耳邊輕說了幾句。
  
  周元廣立即又驚又喜,「那,快請郎中來瞧。」
  
  琳婉很不好意思地縮在軟榻裡,提醒著周元廣,「別讓人笑話。」
  
  瞧著小嬌妻清瘦的臉,還要顧及旁人,聽說妹妹要出嫁了,早早就過來張羅幫忙,平日做事還處處透著謹慎,顯然在娘家時過的不太好,周元廣心裡不由地起了憐惜,「這時候你的身子最重要。」
  
  琳婉剛從琳芳房裡出來,現在肚子疼和琳芳脫不開干係。琳怡坐在旁邊喝茶,等到郎中來了,帶著丫鬟慢吞吞地去花廳裡和陳氏族人說話。
  
  不消片刻,鞏媽媽就帶來消息,「三小姐懷孕了,不過胎氣不穩,只能臥床歇著。」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琳芳這次麻煩大了。
  
  這下待大家知曉了實情都會說琳芳不懂事,琳芳不情願嫁去林家的事也會傳出去,這樣林家在人前也會沒了臉面。
  
  這是一箭雙鵰。
  
  多虧她沒留在琳芳屋裡,要不然還要幫琳婉做個見證。
  
  鞏媽媽接著道:「四小姐那邊還沒準備好,喜娘說恐怕是要誤了吉時。」
  
  瞧瞧,這一出一出都是早就算計好的。
  
  很快賓客都多少聽到了些傳言,大家正小聲交談,外面一陣禮樂聲傳來,林家迎親的花轎到了。
  
  陳臨斌忙去門口攔門,田氏滿臉笑容張羅請陳氏族裡的男孩子都去要紅包,不斷的囑咐,「越熱鬧越好。」
  
  攔門的人多,女婿進門就晚,琳芳那邊也好有時間遮掩。沒有琳婉的事也就罷了,有了琳婉的事在前,只要有些蛛絲馬跡都會被人抓出來。
  
  田氏是個能撐住局面的,很快讓一切步入正軌。
  
  不過陳臨斌確實不是林正青的對手,幾下子就落敗下來,趴在牆頭的陳氏少爺們很快也被新姑爺說的啞口無言。
  
  不過「動武」這關就難過了,多虧林氏族裡也有擅長射箭的後生,將陳家的大紅花射下來,陳家的大門應聲開了。
  
  林正青進了府門,在人群中一掃,遠遠地看到一人站在廊間,手握著鮫紗團扇,悠閒地站在旁邊看熱鬧,那雙眉眼舒展除了從容的神情,少了些興致。在林家見到她時,不知曉她臉上那張面具什麼時候會摘下來,露出真容。現在看著熱鬧的場面,她那雙眼睛彷彿一瞬間亮起來,淡淡地一笑。
  
  那笑容裡飽含著複雜的情緒,在眼簾落下時蓋了個嚴嚴實實,翹起的嘴角讓人覺得十分神秘。
  
  不知道怎麼回事,越是覺得奇怪就越想探究,這樣下來倒是覺得她有些不同起來。每次見到陳六小姐的這張臉都讓他覺得熟悉。
  
  「姑爺,先去祭祖吧!」喜娘在旁邊提點,林正青這才放開了步子。
  
  接下來在田氏的努力下,一切順利的進行,琳芳頂著大紅的喜帕出門,然後被領上了轎子。
  
  林正青謝過來觀禮的親友,轉身上了高頭大馬。
  
  吹吹打打的聲音漸遠,田氏眼看著花轎抬出胡同,總算舒了口氣。
  
  觀禮結束,琳怡和小蕭氏一起回去陳家長房。
  
  見到長房老太太小蕭氏將琳芳成親的經過說了,「聽說琳婉是勸琳芳的時候扭到了,三姑爺動了氣,林家來迎親他連門也沒出,一直在二老太太房裡陪著琳婉。」
  
  「真是難得,」長房老太太吃口茶道,「琳婉才貌並不是很出眾,嫁去夫家卻得婆婆和丈夫的歡心,現在又有了身孕,琳婉在宗室站穩了腳跟,陳允寧夫妻也跟著臉上有光,尤其是董家,自然而然會和宗室相處的更融洽些……相比之下,陳允週一家在爵位上下的賭注太大了,現在沒能承爵處境也不比陳允寧一家好了。」
  
  不過是一門親事的差別,就讓陳允寧和大太太董氏又在陳家抬起頭來,所以人人對結親都看得很重。
  
  長房老太太道:「婚事可辦得熱鬧?」
  
  小蕭氏笑,「沒有我們熱鬧,恐怕這滿京城也找不到琳怡成親時的場面了。」
  
  琳怡將頭靠在長房老太太肩頭,今天看到林正青娶妻,她才覺得自己真是萬分幸運,不用再向前世一樣嫁去林家面對林正青,更不用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在獄中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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