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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糖拌飯]阿黛[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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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5:16
第一百六十章 又一年

  果然,接下來幾天,天氣陰沉的可怕,今年的過年實在不是一個好天。

  不過,就算不是好天,但過年的氣氛還是將京城各家攪得熱熱鬧鬧的。

  恭王府今年雖然人員不齊整,趙四爺還在錢塘任縣令,過年是回不來的,而二房的兩子趙璋和趙平是今年才去的邊關,一時也回不來。

  但就算這樣卻不減整個趙氏的喜氣。

  首先是二房那邊,趙璋和趙平來信了,趙璋在年前時,已升為百總,又掌押監之職,所謂的押監就是都監,掌管一個百戶的軍兵,訓練等事情,算是實打實的實權了,趙璋自此在軍中嶄露頭角。

  牛氏自接到信以來,那渾身的開心勁兒就別提了。

  便是趙二爺也一臉開懷。

  再就是四房,雖然趙四爺在錢塘,章氏有些遺憾。但家中的生意等事情已被章氏全部掌握,全氏留下的痕跡被抹的一乾二淨,因此章氏心情還是不錯的。如此,明年,她就能放心去錢塘跟夫君相聚。

  趁著還年輕,再努把力添個兒子,那心中便無遺憾。

  正午時分,天開始下起了雪子。

  自早上起,五太爺便帶著趙二爺和趙昱趙珽,還有幾個家僕在祠堂裡面佈置,這裡將是晚上的重頭戲祭祀祖先。

  阿黛此時正跟宋可兒一起清點著過年的器物以及該準備的年禮等等。

  宋可兒顯然幾宿沒睡好,眼下有深深的眼圈。

  「可兒,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阿黛問道,不管怎麼說,宋大民託了她,宋可兒這邊她總是要照應一二的。

  「也沒什麼。就是珽哥這些日子老喝醉酒,我晚上照應他沒睡好。」宋可兒有些悶悶的道。

  聽得宋可兒的話,阿黛明白了。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趙家四房這邊,章氏如願的抹去了全氏的痕跡。同時也就等於抹去了趙珽生母留下的痕跡。

  以後在這個家裡,趙珽兩口子就得全仰著章氏的鼻息過日子了。

  雖然章氏如今因著阿黛的原因,對宋可兒甚是不錯,但章氏無子還好,若是章氏有子,那最後這個家由誰當家就不好說了。

  趙珽定然也是擔心這個。

  可如今的問題是趙珽和宋可兒自身不硬,惹出未婚先孕的丟臉事情,便是以後由章氏之子繼承四房。趙珽都叫不起來,畢竟趙珽算是敗壞了門風。

  「可兒姐,今後的事情會怎麼樣誰都說不好,你婆婆也算是個有分寸,做事斷不會太過分,所以這些事暫時不要多想,如今最緊要的是讓你夫君好好讀書。聽世子說,明年皇帝六十大壽,要加恩科,明年先加秋試後年初再加會試。便是不中,接下來又正好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之年,只要努力。能夠登榜。那便是出人投地,便是之前的過錯又如何?人誰無過,改之就好。」阿黛輕聲的道。

  說起來,趙珽目前只有這一條路走,如果不走這條路,便是章氏無子,趙珽支撐門戶,可因著這事,那在有份量的人面前也是抬不起頭來的。

  「真的?明年會加恩科?」宋可兒一臉驚喜的問。

  「是真的。」阿黛點點頭。聽趙昱說過,這事情過了年。朝廷就要宣佈的。

  一聽是真的,宋可兒便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她如今再不是錢塘那個不知深淺的女子,自也曉得,她們夫妻要想出頭也唯有在這上面努力了。

  挺了這去,那今後,她和小萱兒還能抬起頭來做人,要不然,以後便只能窩窩囊囊的一輩子了。

  「嗯,我曉得怎麼做了。」宋可兒點點頭。

  阿黛便不在多說。

  「對了,我婆婆讓我提醒你,二房那邊你要心中有數,那趙璋能升百總,若沒有阮家放手,是斷然不可能的。」這時,宋可兒看了看四周下人離的遠,且都在忙碌著,便壓低著聲音跟阿黛道。

  這是章氏讓她提醒阿黛的,畢竟許多事情,章氏是不好出口的。

  阿黛微微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她自是心中有數的,恭王妃玩這一手也不過是一種平衡。

  先扶一把趙家二房,讓二房有跟趙昱抗橫的能力,這樣,趙昱要想完全掌握恭王府,就離不開恭王妃的支持。

  這王妃的手段耍的是不錯的。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而天意是最難捉摸的。

  阿黛此時看著天空,風起雲湧。

  京城的鞭炮聲便開始此起彼伏。

  申時,一切準備停當,接下來就是準備團圓飯了,阿黛起身,準備回屋裡換一身衣裳,路過抄手遊廊時,就看趙雲笙趙雲錦兩個肩並肩的坐在遊廊的廊桿上,一邊看著灰濛蒙的天空上不時閃現的火花,一邊聊著天。

  雖然是陰沉的天,但倒底還只是申時,也就相當於下午3點鐘,天自然還是亮堂,因此天空中的焰火並不太明顯和炫麗。

  「雲錦,你在錢塘可聽說秀姐姐的事情了?」一片鞭炮聲中,雲笙壓低著聲音在雲錦耳邊低聲的問道。

  「什麼事情?」雲錦問道。

  「聽說秀姐姐在錢塘跟一個姓安的秀才不清不白的?」趙雲笙八卦的問道。

  十二歲的女子,半大不小的,卻未真個懂事,對什麼都好奇,也容易人云亦云。

  「這我不知道,我去錢塘的時候,秀姐姐已經回京城了。」趙雲錦道,她在錢塘時,因著全氏當權之故,她多數同章氏都是待在衙門後宅,並不去打聽東家長西家短的。

  「你真是的,怎麼問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聽彤姐姐說的,總之是挺不要臉面的。」趙雲搖著頭有些不屑的道。

  這時,兩人聽到了阿黛的腳步聲,連忙回過頭來,見到阿黛,連忙從那廊桿上跳下來。齊齊全阿黛行禮:「見過嫂嫂。」

  「再說什麼呢?」阿黛自是聽到她們之前的話了,這會兒只是故意問道。

  聽著阿黛的話,趙雲錦正要老實的回話。那趙雲笙連忙拉著她:「嫂嫂,沒什麼。」

  「雲笙。開始讀書了嗎?」阿黛問道。

  「讀了,我九歲就開始啟蒙了,到現在已讀了三年了。」趙雲笙道。

  「那孔子觀於周廟那一篇讀過嗎?」阿黛問道。

  「何止讀過,我還會背。」趙雲笙說著,便背負著手背道。

  孔子觀於周廟,有敧器焉。

  孔子問於守廟者曰:「此謂何器也?」

  對曰:「此蓋為宥座之器。」

  孔子曰:「聞宥座器,滿則覆,虛則敧。中則正,有之乎?」

  對曰:「然。」

  孔子使子路取水試之,滿則覆,中則正,虛則敧。

  孔子喟然而嘆曰:「嗚呼!惡有滿而不覆者哉!」

  子路曰:「敢問持滿有道乎?」

  孔子曰:「聰明聖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讓;勇力撫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謙。此所謂挹而損之之道也。」

  趙雲笙背來,十分的流利。顯然是下了功夫記下的。

  這篇文的大致意思就是孔子參觀周廟,看到一個傾斜的器皿,便問守廟的是什麼。守廟的說是座位右邊的器皿,孔子又問,聽說這右座之器,盛滿水就會傾覆,空了就會斜,水裝到一半則正直,是這樣嗎?廟祝回答說,是的,於是孔子便讓子路取水試之。結果果然是對的,而後半段則是教導謙虛謹慎。不可自滿,水滿則溢的為人處事之道。

  這篇文是大戶人家教導子弟必學的一篇文。

  「那你能告訴嫂嫂。孔子為何讓子路取水試之?」阿黛盯著雲笙問。

  聽著阿黛的話,趙雲笙先是一愣,隨後臉有些脹的通紅,先生在教導這篇時,自然是解釋的十分清楚的,許多事情不能一味的道聽途說,必須親眼所見,親手證實,方可定論。

  而她先前傳秀姐姐的事情,顯然是在傳謠了,不附合這篇文的教導。

  「嫂嫂,我錯了。」趙雲笙有些無措的道。

  「行了,快去換衣服準備吃飯吧。」阿黛笑道,這事,她也只是提個醒,不會過多的責備。當然,阿黛這樣,倒不是為了阮秀開脫,實不原雲笙受人利用罷了。

  前翻,阮秀來找恭王妃,阮彤就在打聽著,而今阮彤又放出這樣的話,阮府這兩位姑娘可有的折騰了。

  「是。」兩個丫頭行了禮,便趕緊回各自的屋裡。

  阿黛也回昱和院換衣服。

  抄手遊廊不遠的小亭裡,趙昱正跟五太爺聊天。

  阿黛同兩位雲笙雲錦的話自落在了兩人的耳裡。

  「公主為你選了一房好媳婦兒。」五太爺道。

  「嗯,當初我過的糊裡糊塗的,也全賴王先生教導,才浪子回頭。」聽得五太爺誇獎阿黛,那感覺比萬自個兒更讓人高興,於是,趙昱又往王爹臉上貼貼金。

  其實也不用他貼金,這一點,是錢塘人公認的。

  「你放手為之吧,五太爺支持你。」五太爺又道。

  「多謝五太爺。」趙昱道,他這回下狠手整治各家紈袴子,在族裡並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的,畢竟他這一下子可得罪了不少的人。

  「走了,吃年夜飯去。」五太爺道。心裡卻是有些感嘆,二房那邊的那點心思他心裡清楚,只是這王府的承爵卻是一把雙刃劍,異姓王,歷來都沒有幾個好下場的,弄不好就是舟毀人亡,倒是如今趙昱獨特的身份背景,說不定才能讓恭王府這艘船順利靠岸。

  趙昱扶著五太爺下了亭子。

  天已黑了。

  遠處,萬家燈火。

  天空,焰火綻放,剎那風華。

  又是一年了。

  天空中,雪花大朵大朵的飄下,沒一會兒就成了撲天蓋地之勢。

  大年夜,風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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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5:34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前世恩怨

  大年夜,大多數的人家都是守夜守到子時,子時祭拜祖先過後便可以各自回房休息了。

  從戌時開始,天下起了雪,碎碎的飄著。

  楊家三房。

  楊三郎寬衣還未睡下,卻聽得屋外窗下路過的下人一聲驚嘆:「啊,這雪突然下大呀,這天也是真冷,保不齊明天城門洞那裡就要凍死幾個叫化子了。」

  「可不是,走了走了,快回屋。」另一個催促著。

  兩人聲音漸遠。

  楊三郎聽著兩人的話,不由的頓了一下,剛脫下來的衣服又飛快的穿在身上,走到窗邊,打開窗,立刻的冷風直灌而入,外面的雪花跟棉花球似的,那牆頭上原來薄薄的雪幾乎以可見的程度在堆高。

  之前還是碎碎的雪,只突然間就撲天蓋地了。

  「怎麼了?」趙落梅攏緊衣服走到楊三郎身邊。

  「我要出去一下。」楊三郎連忙把窗戶關上,怕趙落梅凍著,自己卻又拿起床邊的一根綁腿,把褲腿綁上。隨後套了皮靴道。

  「這時刻,你要去哪裡?」趙落梅連忙問道。

  「我看這雪太大了,南城那邊我終是有些不太放心,我得去看看,這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逃不脫責任。」楊三郎道。

  雖說夜裡有更夫,但是這大年夜的,又是個下雪天,更夫多半也是躲在更房裡睡覺了。

  聽得楊三郎這麼說,這公事上的事情,趙落梅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抱怨了句:「兵馬司那邊就是欺負人,這兩年,年年過年都是你當值。」

  趙落梅有些憤憤然。

  「放心。一切會好的。」楊三郎擁著趙落梅的肩,別的且不說,就單老爹壽辰宴時。世子和世子夫人出現,估計接下來他的境遇便會有所改變。

  不過。萬事終須要靠的是自己,所以,就算有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支持,在本職工作上,他更須得兢兢業業。

  「來,把披風披上。」趙落梅把一件棉披風拿出來幫楊三郎系好,兩人出得屋,楊三郎又拿了蓑衣斗笠戴好。

  「你回屋吧。把門關好,風大。」楊三郎叮著趙落梅道。

  趙落梅點點頭,卻目送著楊三郎出得院子,這才回了屋。

  此裡,整個京城已是白衣素裹,一身銀裝。

  因著雪大,路途難行,楊三郎趕到南城時,那大雪已下了差不多差個時辰了。

  楊三郎在南城已當了三年的差,南城的一切都印在他的腦海裡。此時,他直撲南城的菜市街,菜市街後。就是南城的貧民區,那裡全是窩棚。

  雖然是過年,但因著是下雪天,這邊的貧民連一件棉衣也沒有,哪能經受得凍,自也沒那心情鬧新年了。

  因此草草的吃過年夜飯後,就全家躲在屋裡,過著這個大年夜。

  因此,天剛一入夜。家家便關門閉戶了。然後倒在炕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楊三郎一路便巡了過去,就看到一邊的窩棚上已經蓋了厚厚雪。還有幾間窩棚因著雪壓著的關係,那板壁已有些歪斜。

  時不時。雪夜裡,還能聽到那板壁卡吱卡吱的聲音。

  一看這情形,楊三郎便唬的一跳,要知道,這邊是集市,那窩棚都是一間連一間的,還有幾戶人家,因著窮,中間的板壁都是共用的,這若一間倒了,那邊上的便也會跟著倒,如此相連,那倒下的將是一大片。

  到時,不曉得有多少人被壓塌在屋裡,好運一點的能保得一條命,運不好的小命就沒了。

  「快開門,快開門,窩棚要被雪壓塌了。」楊三郎用勁的拍了那幾家的門,同時大聲的吼著。

  本來,這樣的門,楊三郎完全可以撞進去,只是楊三郎不敢撞那,弄不好經他一撞,窩棚立馬就到。

  天氣冷,屋裡的人總是睡不實的,這時便被這一陣拍門聲給驚動了,隱隱約約聽說窩棚要被雪壓塌了,那心裡也是咯噔一下,而此時,板壁的咯咯聲也入得耳裡。

  「快快快,快起來。」屋子裡的主人連忙叫醒了家人。

  然後全裹著破棉被出得屋。

  果然,窩棚已經歪了。

  楊三郎又繼續叫別人,而出來的人也幫著叫人,幾個人更是拿出家裡的瓦盆,用棒敲著,立時的,整個南城菜門,雞飛狗跳,不一會兒,窩棚裡的人都出來了。

  等到大家剛出來,就聽到卟吱,嘣的聲音,從中間開始,幾間窩棚倒了下去,然後連帶著邊上的窩棚跟著倒。

  雪花被攪的翻天覆地,直翻騰到空中,頗有一翻驚天動地。

  而所有的人看著這一幕,便是在這個大雪天裡,那背上都不由的冒了汗。

  好險!!

  …………

  雪依然在下。

  阮府。

  阮彤阮秀兩個坐在火盆邊上守著歲。

  火盆裡的無煙碳暴出吡剝的聲音。

  後堂,隔著門簾,便來是推牌九的聲音,是幾家奶奶正陪著老夫人推牌九。

  丫頭們守在外間打著盹兒。

  外面的雪花大朵大朵的,顯得整個天際格外的寂靜。比起南城的劫後餘生,這裡顯得一片繁華和平靜。

  「三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阮秀低低沉沉的問著阮彤。

  「什麼做什麼?」阮彤挑了眉沒好氣的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到處傳我在錢塘的事情,你明知道我跟那安修之根本沒什麼,你卻亂傳,什麼意思?」阮秀盯著阮彤逼問道。

  她已經請王妃幫她說項了,這時若是傳出她在錢塘跟安修之的事情,那顯然於她的計畫是非常不利的。

  「身正不怕影子歪,真沒什麼你怕什麼。」阮彤沒好氣的道。

  「不是怕不怕的,我是你妹妹,我的名聲壞了,你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裡去。別忘了。若不是我,你如今就跟著紀家人吃苦頭呢。」阮秀深吸著氣道。

  「嗯,你就別提紀家了。紀家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我問你。你之前阻止我跟寧王府紀家訂親真的是為了家族安全?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阮彤反過來逼問著阮秀。

  「三姐這話怎麼說的?」阮秀皺著眉問道。

  「怎麼說?」阮彤譏笑一聲:「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若是真為著家族安全,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阻止,反而等到我跟寧王府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再來阻止。若是為著私心,那所為何者?就要問你自己了。」阮彤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阮秀。

  當時寧王府紀家來談婚事,其實先說的是阮秀,只是後打聽到阮秀在錢塘跟一個安秀才有些傳聞,這才熄了跟說阮秀的心思。然後才是她。

  這事情,三叔三嬸那邊是最先知道的,既然三妹三嬸知道,那阮秀就不可能不知道,阮秀既然知道,那為著家族的事情,為什麼不先阻止。反而等到她跟寧王府那邊親事談的正酣時,幾乎就在親禮的頭一夜這才跳出來阻止。

  雖然因此一來,阮家最終免去了捲入寧王府的風波之險。

  但她阮彤卻成了別人嘴裡的是非人物。

  原來在未跟寧王府談親事時,有好幾家京城大族看中她的。可經此事一岔,便無聲無息了。

  這讓阮彤怎麼不懊惱,不怨忿。

  阮彤的話倒是讓阮秀晃了一下神。

  前世的一幕一幕就在她眼前揭開了。

  前世是寧王府主動提出要跟阮家聯姻的。而寧王府的大奶奶看中的是她阮秀,只是她三房在阮家一直勢弱,大伯娘和二伯娘卻是不想她三房借助寧王府之勢起來,再加上二伯娘也覬覦寧王府的權勢,於是便使了計,讓人把她引到後花園。沒想在在後花園裡,她碰上了喝醉了酒的高家二表哥高輝,她被高輝糾纏上了,偏偏這時二伯娘陪著寧王府的大奶奶過來。正好撞上了這一幕,那這門親事自然泡湯了。

  想到這裡。阮秀一聲冷笑。

  只可惜,二伯娘和阮彤也沒討的好。自己的名聲固然毀了,但都是一家姐妹,三姐又豈能不受牽連,也因此,最終阮彤跟寧王府的親事也沒有說成。

  而接下來,就是恭王妃出事,阮家受牽連,殺頭的殺頭,流配的流配,入教坊司的入教坊司。

  想到這裡,阮秀的心便有些揪了起來。

  她這回厚著臉皮求姑姑幫她搭這個橋,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不想讓安修之和王靛兩個小瞧,而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阮家。

  雖說如今,恭王妃的危險已經解除了,畢竟趙頤已死,過去的爛賬再也翻不出來了。可這並不等於阮家的危險就解除了。

  前世,阮家的倒掉固然是受了王妃的牽連,但後來扯出最大的事情,卻是因為大伯。

  如今,大伯因著恭王妃的關係,幾乎掌握著原來恭王軍隊裡的嫡系,於是等於也掌握了胡人商道,甚至大伯還讓一些士軍扮成馬賊,劫掠商道。

  這件事最後揭發了出來,這才是阮家萬劫不復的根原。

  只可惜重生以來,她人微言輕,而大伯的這些事情幹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已經是覆水難收。所以,唯今之計,只有往上爬,爬到一個別人誰也不敢動的地位。

  所以,阮秀才盯著靖王。從寧王府倒起,阮秀就盯著這一刻了。

  當然,這些且不說,關於阮彤跟寧王府的事情,先前,她確實是故意一開始不說的,故意讓阮彤跟寧王府的事情鬧的紛紛揚揚,然後才阻止這門親事,也是報前世二伯娘和阮彤設計陷害她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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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5:52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入夢和新年文會

  新年夜,風雪夜。

  阿黛的入夢裡。

  錢塘。

  傍晚,天還未黑盡,王繼善和劉氏以及王成一行人終於進了家門。

  院內,那一樹紅梅綻放,正是紅梅報春。

  「祖父,祖母,新年好,紅包拿來。」是閱兒和微兒手牽手說話不准的道,兩人被孟氏扯著還一不甚穩的站在門口相迎著,不過,這一開口都是討紅包,氣的孟氏哭笑不得。

  這都說隔代親,王繼善對王成是很嚴厲,可對這兩個小傢伙卻是疼的很,一手抱起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已經塞到了兩個小傢伙的手上。

  「爹,娘,快進屋,正等你們吃年夜飯呢。」孟氏招呼著。

  幾人進了屋。

  院門關上。

  雪花飄飄,青石長街幽深而遠寂。

  遠處煙花綻放,一夜火樹銀花。

  安家。

  安修子正提筆寫對聯。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這掛門口,萬一不中怎麼辦?」王靛看著對聯,有些惴惴的問安修之。

  「不掛門口,掛書房,一年之際在於春,一日之際在於辰,自明日開始,我便要在書房裡苦讀了。」安修之道。

  「嗯。」王靛點頭。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西湖的遊船上,王成,寧采臣,燕赤霞,煮酒淡江湖。

  姑蘇,金山寺下。

  許仙提著酒正要回家,卻被法海攔住了。

  「白素貞修的是仙道,她入紅塵不過是歷練,痴兒痴兒,你這般的放不下。那是要阻了白素貞的仙緣的。」

  一身月白僧衣的法海苦口婆心。

  「我娘子既然是來紅塵歷練,那想來我便是她歷練的一道關,若是娘子真能堪破。許仙自不會阻娘子仙緣,但若娘子看不破。紅塵百年,也有許仙為伴,等到百年之後,許仙化為枯骨,娘子自能成就仙緣。」許仙卻是坦然道。

  遇上這等老實人,法海有些啞口無言。

  「娘子在家等,大師,小子告辭。」許仙急匆匆道急走。心裡全是莫讓娘子等急了。

  「臭和尚,你又要做那壞人姻緣之事了。」一邊的樹後,走出一身青衣的小青,很有些嗔怒的瞪著法海。

  「仙佛之道是大道,而人妖終是殊途,我不過是不忍許仙和白素貞兩個誤人誤己。」法海坦蕩的道。

  「我看是大師不懂世間情為何物吧?」小青一臉不服的哼哼道。

  「情之一物不過是虛幻,是世俗魔障。」法海認真的道。

  他自小在佛門中長大,有著一顆執著向佛之心,世間一切男女私情都只是魔障罷了。

  「你未曾經歷,又怎知是魔障?修行之人要出得世。也要入得世,你未曾經歷過,又怎知自己能堪破能自守?」小青再問。那眼中卻閃現著精靈之色。

  法海竟是不知如何回話。

  「不如我們打個賭,和尚且於我行一段世間情路,若是大師能不為情惑,能看得破,小青便幫大師的忙,勸我姐姐堪破紅塵,但若大師堪不破,卻不得再幹涉我姐姐和許仙之事。」小青說完,臉頰有些嫣紅。兩眼亮晶晶的盯著法海。

  法海不由的沉思了。

  「怎麼你不敢了?」小青挑著眉。

  法海看了看小青,長嘆一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如此,貧佛人理於施主賭了。」

  法海道。

  小青的笑容微有此得意。

  夢中的阿黛也樂了,法海怕是中了小青的計。倒要法海是不是能堪破這情關。

  此時,夢境又變成漫漫黃沙。

  大漠胡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沙海,個人顯得如此的渺小。

  邊荒集市,簡陋的街道上響起幽怨的羌笛聲,如泣如訴。

  趙昱坐在酒肆裡,不遠處,一個大漢緊緊的盯著趙昱,眼中含著凶光。。

  夢中阿黛那心便不由的提了起來,那大漢甚是臉熟,對了,好像是上回夢中屠殺王家商隊的馬賊頭領。

  這回竟是盯上了趙昱了嗎?

  ……

  清晨,雪停了,阿黛從夢中醒來,想著那馬賊頭子,心中還有一份餘悸。

  她有一種感覺,趙昱此翻走西域並不僅僅是為了經商。

  不過,不管趙昱所謂何者,就單單西域這條商道,也是有著諸多危險的,想著,阿黛拿起筆,又磨了墨,然後把夢中那馬賊頭領的面容畫了下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而氣機勾通著自然之道,再加上阿黛以前同二姐一起跟也跟著聶小倩學過畫畫,再結合後世的素描,簡單的幾筆,倒是把那馬賊頭目的畫像勾勒了出來,也頗有些維妙維俏。

  「夫人,英雄庵的水月師太讓人一大早送來了貼子,說是初八,英雄庵舉辦新年文會,請世子和世子夫人一起去參加。」這時胡二嫂拿著貼子進來道。

  阿黛的把畫像放到一邊,然後接過貼子。翻開一看,果然是新年文會的貼子。

  只是歷來,新年文年都是在元宵節的時候舉行,而這帖子的日期卻是正月初八。

  「哦,今年的新年文會怎麼這麼早就舉行了?一般不是都要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嗎?」阿黛皺著眉頭,雖然阿黛今年也才是在京城過的第一個年,以前也從未曾參加過京城的新年文會。

  但這些東西她也都是一一打聽過的,所以,對於一些慣例也比較清楚。

  「我問過送信的人,說是昨天夜裡南城貧民區因雪而遭了災,也幸好落梅姑爺正當值,發現的早,才沒有發生人命大事,也就幾人受了傷,不過,這天冷的,如今遭了災的南城貧民全擠在城皇廟裡,終不是個事,因此,水月師太便把新年的文會提前了,到時讓大家捐資,好幫助災民重建家園,這還是要通知人,要準備文會的事情,最快也只能再初八,要不然還要提前呢。」胡二嫂性子機靈,這些事情,早早就打聽清楚了。

  此時,胡二嫂雙道:「對了,聽說落梅姑爺要升職了。」

  「他立了功,升職是肯定的了。」阿黛點點頭道,南城之事,楊三郎果然抓住了機會。

  其實便是沒有這回事,憑著之前楊指揮壽辰上,自己和趙昱的力挺,楊三郎升職也是必然的事情。

  倒不是說別人一定怕了趙昱,實在是之前,楊三郎是被打壓的,眾人也不想被趙昱抓住把捏鬧起來,總歸還是之前打斷人腿的事情唬人。

  果然是誰都怕惡人。

  不過,說到水月師太,阿黛只在中秋遊園會時見過她一面。

  說起來那心裡,阿黛對她建英雄庵之事有些膩味兒。

  李晴嵐分析的好,也不曉得這水月師太為何要建這英雄庵?如今趁著這新年文會時,她倒要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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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6:09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靖王

  「在看什麼?」這時,趙昱進來。

  「英雄庵水月師傅讓人送來的新年文會貼子。」阿黛站起來,笑著沖趙昱道,便把帖子交給了趙昱。只是眼底卻有著探究的神色。

  雖然水月師太的事情不關趙昱的事,但趙昱心中是如何看待這事情的,阿黛不得不在意。畢竟,一個女子為一個男子而出家,這男子多少會有些感動的吧?

  英雄美人的,容易出事啊。

  一直以來,阿黛都想弄清楚,水月師太跟以前的趙拓到底有什麼瓜葛?

  當然,這些事情,阿黛不會去隨便打聽。

  兩人的成婚本就是種方利益的一種結合,若是再加上猜忌的話,那以後,兩人就很難交心了。

  所以,阿黛一直在等著一個機會。

  正好,如今這帖子就是機會,阿黛相信,若是趙拓有誠心的話,必然是要有個交待的。

  畢竟,英雄庵那麼大的一間尼庵擺在那裡,趙拓同顧雙雙的情史茶樓的說書人那裡能說出一個專輯來。

  當然,這些顯然是不可信的。

  趙昱此時接過帖子,卻是微微皺了眉頭,看了帖子一會兒。一抬眼便迎上阿黛那探究的眼神。

  先前皺著的眉倒是舒展了些。

  然後突然的伸出手,一手握住了阿黛的手捏了捏,兩眼同阿黛視線相對,清晰而坦然:「以前高中解元時,我也曾意氣紛發,顧雙雙當時爭花魁時,我也是寫了詩助了興的,但也僅止於此。之後我便去了岩城,同京城的人於事無甚瓜葛。顧雙雙做她的花魁。而我只是岩城的一位偏將,她過她的風花雪月,我過我的金戈鐵馬。各自都只是人生的過客。」

  趙昱說著,卻是摸了摸鼻子。趙昱這摸鼻子的動作倒並不是心虛,而是不自在,他一向是自傲的,不習慣跟別人解釋這些。

  只是,他心裡不想讓阿黛有什麼誤會,因此便有些不自在。

  看著他的不自在,阿黛的心情突然很愉悅,兩眼彎彎。嘴角也微翹了起來,忍著沒笑出聲。

  而看著阿黛忍笑的樣子,趙昱那眉目也更加疏朗了起來。

  「你可曉得,是誰為水月大師建的英雄庵?」阿黛這時又問著趙昱。

  趙昱先是一笑,整件事情,阿黛這個問題便直指問題的本質,這丫頭果然心思靈透。

  當然,趙昱自不曉得,這問題,李晴嵐曾跟阿黛提過。

  不過。就算沒有李晴嵐的提醒,只要讓阿黛瞭解一下京城局勢,自也能看明白這個關鍵。

  笑過後。趙昱臉色有些沉回道:「是靖王。」

  「靖王?」阿黛沒想到居然是靖王,自從上回發現阮秀找恭王妃幫忙,要參遠靖王選妃之事後,阿黛倒是也打聽了靖王的一些消息。

  靖王有賢王之稱,在朝中頗得清流派的支持,在前任太子病故之後,他一直是新任太子的最佳人選。

  當然,如今因為寧王府之故,靖王的處境似乎變的有些不妙。但皇家情形,外人永遠是霧裡看花。

  而且。阿黛還打聽到一些說法,說靖王之所以如今受皇帝冷落卻是因為趙拓。

  當年趙拓大勝回京。最後卻因為抗旨殺使之事而被定為謀逆罪,在斷頭台上被砍了頭,而就在行刑的當天,靖王長跪於朝堂之上,請求皇帝免趙拓死罪。

  也因此,皇帝才惡了靖王,這回在寧王府的事情也不給靖王面子。

  如此說來,趙拓心中不說感激靖王吧,但也至少有一分好感和親近之心,只是阿黛看著趙昱提到靖王時,神色間卻是頗有些不認同。

  再想著上回紉絝子弟在恭王府鬧事的事情,若是趙拓跟靖王真是義氣相投的話,趙拓便不會請來康王,請靖王來豈不是更好嗎?

  「你對靖王似乎有些不認同?」阿黛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趙昱反問。

  「感覺。」阿黛很簡單的道。

  趙昱點了點頭:「我說個事情,當初我被定為謀逆,你知道這種謀逆大罪很容易誅連的,當時,朝中就有人提出,於家該於我同罪。當時,皇帝拿這事在朝中討論,這情形,靖王未曾為於家說上隻言片語。反倒是康王說了一句,趙拓不是姓趙嗎?怎麼會牽連姓于的呢?歷來連坐從未有異姓連坐的道理,要連坐也該是恭王府的趙家。也正是如此,於家才免了連坐之罪。」

  阿黛一聽這個,心裡唬的一跳啊,對于于老先生和於老先夫,阿黛心中是頗為敬重的,這時才曉得當時居然還有這一段險處,如今想來,還真是好險。

  康王一句話等於救了整個於家。

  再想趙昱所說的靖王,這等大事靖王不曾仗義執言,反而是在行刑的當天,聖旨已下,靖王再請求赦免,不免有些無用功的感覺。

  再加上這英雄庵的建立總讓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或許,阿黛也是小人之心了點。

  但就且行且看吧。

  大年初一,雪後初晴的日子,老說這些事情總是掃興。

  這時,趙昱看到桌上的人像畫,不由的挑了挑眉:「這是誰?」

  看到趙昱問這個,正好,阿黛也正要提醒趙昱注意呢:「昨夜做了個夢,就夢見了我京中族伯在走西域商道時被馬賊劫的情形,這個便是我夢中夢到的馬賊頭目。」阿黛說著,又沖著趙昱道:「對了,這年也算過了,我大哥走前說過,過了初八,他那邊就會動身來京的的,你們走西域的時候乾脆就把這畫像帶上,雖說不知真假,但夢這種東西不好說,總之若是看到跟畫像相似的,務必要小心些就是了。」

  「那好,我先收起來。」趙昱點點頭。小心的把畫像收了起來。

  隨後兩人自又聊到了昨夜的南城大雪之上。

  趙昱一早出去,便是因為這事情。

  趙炳之前被趕出恭王府時,就住在南城那邊。一大早。自有人來跟他報這事,而因著牽涉到楊三郎。趙炳便一早跟趙昱說了整個事情。

  「昨夜裡果然大雪,南城貧民集的窩棚倒了大半,也幸好楊三郎發現的早,才沒有人傷亡,如今,憑此功勞,楊三郎已被提為南城兵馬副指揮以及兵馬衛隊長了,雖然正式公文還要過一段時間。但已經開始履職了。」趙昱道,這裡面也幸得阿黛那天提醒,要不然,就算是楊三郎當值,但也不太可能在大年夜去走上這麼一遭。

  「怎麼升的這麼快?」阿黛有些好奇,楊三郎如今只是一個巡兵,真要升職的話,恢復原職已是頂了天了,一下子伸為副指揮,那可是從七品的軍職。算是連升三級了。

  便是楊三郎的爹楊指揮也才正六品而已,當然,南城和東城的地位是不一樣的。但品級上卻是一樣。

  「去年剛到任的督察院的右督御史聶大人就住在南城,一夜的大雪,聶大人心繫百姓,怕出意外,天未亮就去貧民集那邊看情況了,正好看到楊三郎在處理窩棚倒塌的事情,再加上昨夜被楊三郎所救的人對楊三郎也是感激不盡,自是可勁的為楊三郎說好話,於是聶大人就發話了。聶大人一發話,錢指揮豈有不馬上辦的道理?」趙昱道。

  阿黛想了一下。一副瞭然的點點頭。

  楊三郎這回這升職,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

  天時自然是大年夜的大雪。阿黛及時提醒,地利則應該是這事情正好是楊三郎管的事情,而人和卻是趙昱之前種的因。

  當初,聶紀堂正是因為趙昱坑了翁家,使得翁二爺去職,最後聶紀堂才得了機會補了這缺。本來,這南城雪災之事,按規矩,楊三郎最多恢復原職,而聶紀堂居然發話,這其中不免有趙昱的原因。

  「世子,世子夫人,王妃起了。」這時,門外傳來杏兒的通報聲。

  「知道了。」阿黛應聲。

  昨夜是大年夜,大家睡的都遲,這請安自不能太早,所以杏兒一早就去端正院那邊候著。

  阿黛同趙昱兩個整理了一下,便帶著長春和杏兒出了昱和院,去給恭王妃請安。

  然後趙昱和阿黛又去給五太爺,以及二房和四房的拜年,紅包也舍了不少。當然也收到了一些紅包。

  阿黛倒是歡喜的很。

  隨後趙昱便陪著五太爺和趙二爺等人喫茶聊天,阿黛自陪著恭王妃,再加上牛氏和章氏,四人湊了一台,推起了牌九。

  自不免的又要說起南城大雪以及楊三郎升職之事。

  「這可算是開門紅了,新年第一樁就是喜事,明天,落梅小姐和姑爺定是要來給王妃請好的,咱們也給姑爺賀賀升職之喜。」牛氏嘴裡劈裡啪啦的道。

  牛氏也是個消息靈通,再加上她一個堂弟正是南城兵馬司錄事,因此,對於昨夜南城之事那是一清二楚。

  牛氏的那個堂弟一大早讓人來跟牛氏說這事,自然也是想藉著牛氏的關係跟楊三郎拉近。

  要知道,兵馬司副指揮兼任兵馬衛隊長。的話,那在南城兵馬司裡就是一個之下,所有人之上了,牛氏的堂弟只是個錄事,免不得也是要拉拉這關係的。

  「倒是好造化,落梅以後也算是有個可靠的依靠了。」恭王妃平平淡淡的道,誰也聽不出她這話是真心,還只是敷衍。

  聽著恭王妃的聲音無甚興致,牛氏便也岔開了話題又說起了新年文會的事情。

  「那水月大師藉著英雄庵的名聲,很是攏絡了一些名士和軍中將領,也不曉得這水月大師那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牛氏撇著嘴道。

  趙拓再怎麼那也是趙家的英雄,被一個花魁弄成一個什麼英雄庵的,趙家人自是不甘願的。只是趙拓又身背著謀逆之罪,趙家人也不好太出頭。

  而此時,聽著牛氏的話,阿黛一陣大悟,靖王建英雄庵背後所謀的怕就是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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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室春色

  「我累了,要休息,昱媳婦兒送我回房吧。」這時,恭王妃突然冷冷的道。

  牛氏和章氏自是連忙告退。

  「是。」阿黛應了一聲,然後扶起恭王府,回到了正屋內室。

  「王妃,你休息,我給你把個脈看看。」阿黛道。

  恭王妃閉目躺在小榻上,阿黛拿了一個墊子,然後三指按脈。

  脈相依舊,也就是說恭王妃的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好轉,這倒不是阿黛不出力,做為一個醫者,治病之方面是來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的,實在是恭王妃的病就在一個養,一個寬心二字上,可偏偏恭王妃平日裡一向冷著臉,心病不除,藥石難及。

  「王妃,你還是要寬心些,多休息。」阿黛放下手嘆了口氣勸道。

  恭王妃仍然閉目不語,好一會兒卻道:「你收到了英華庵新年文會的帖子了?」

  阿黛點點頭:「是的。」

  「那你是去?還是不去?」恭王妃睜開眼睛,盯著阿黛。

  阿黛迎視著她的目光。

  心裡卻飛速的計較著。之前因著要來給恭王妃請安,對於這月華庵的新年文會阿黛和趙昱還沒來得及談去還是不去的事情,畢竟今天才大年初一,去不去再做計較。

  可現在恭王妃突然提及,阿黛就不由不琢磨一下恭王妃的心思了。

  恭王妃是想自己去還是不想自己去呢?

  隨後阿黛又揮開這個想法,恭王妃想自己去還是不去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該不該去?

  其實按正常的規矩來說,英華庵的這場新年文會是不該請阿黛的。或者說,如果真心是請阿黛的話。那麼這場新年文會的地點就不該定在英華庵。

  英華庵的存在,恭王府是一種不聞不問的態度。

  但這並不等於恭王府就承認了水月師太跟趙拓的關係。

  可如今這新年文會請了阿黛去參加,如果。阿黛去了,那就等於恭王府承認了水月師太同趙拓的關係。

  而一但承認水月師太和趙拓的關係。那等於水月師太更可以借此拉攏屬於恭王府這一系的軍方關係。

  而不管是因為趙拓曾經的所為,又或者,現在趙拓跟阿黛的關係,阿黛都是不容忍水月師太利用趙拓的聲名。

  可這請帖既然送來了,阿黛又不能不去。

  雖然這次新年文會是在英華庵舉行,但舉辦這次文會的卻不僅僅是水月師太,還有燕國公府的燕二夫人,曾經平王府現在平候府的袁四夫人。再就是高夫人還有那阮二夫人,還有其它幾個勳貴府的夫人。總之,都是當初被趙昱打斷腿的那些個紈褲子弟的母親。

  明顯著,這些人這次把新年文會定在英華庵,並下帖子請阿黛,那也是要借此機會還以顏色。

  畢竟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雖然趙昱處理得當,對於兒子被打斷腿之事,大家也只能認著,但不等於那心中一點芥蒂都沒有。適當的還手總是要的。

  而這一次正是這些夫人的出手。

  正是借這英華庵以及水月師太的事情給阿黛一些難堪,也算是一種敲打。

  阿黛若是退縮不去,倒要叫人小瞧了。

  明白了靖王的所謀。對於水月師太,對於英華庵,阿黛心中就有一股子怒意,沒有哪一個女人願意自家夫君的名頭被人這般利用的。

  嘴角微翹了起來。

  這將又是一場較量,那豈有不去的道理?

  不過,對於恭王妃的試探,阿黛也是要試探的王妃的立場:「王妃,對於英華庵和水月師太,以及趙將軍的關係。王妃是怎麼看的?」

  「趙拓再謀逆,再不孝。那也姓趙,是恭王府子弟。那水月師太,只是一個花魁,於我恭王府何干?而至於英華庵,水月師太要出家,那是她的事,於趙拓何干?她有什麼名份為趙拓守節?」恭王妃冷冷的道。

  「那媳婦兒明白了,這一趟自是非去不可,有些事情,王府也該明白的表態了,對吧?」阿黛點點頭道,兩眼卻也是晶亮的,從恭王妃這一句話,阿黛就知道這事情該怎麼處理了。

  「好,那你退下吧。」恭王妃點點頭。

  阿黛這才退出了屋。

  剛到屋外,卻看到趙昱急步的過來,見到阿黛,才松了口氣:「我聽二嬸說,王妃突然留下你,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問我去不去參加英華庵新年文會的事情。」阿黛扯了趙昱一下,兩人並肩出了端正院,進得昱和院時,阿黛才低聲的對趙昱道。

  「這事情是我連累你了。」趙昱沉吟了一下道。

  他知道初八英華庵新年文會對於阿黛來說是一個考驗。

  他拿紈褲子弟開刀,別人自不可能不還手。

  再加上王妃的心思他知道,英華庵的存在不管如何是讓恭王妃有些不痛快的。王妃是要藉著阿黛的手瞭解此事。

  可如此,阿黛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畢竟水月師太,英華庵因為已故趙拓的關係,已經成了京中一個敏感之地,稍一處理不好,阿黛便會處於為難的境地。他怎麼可能讓阿黛處於這樣的境地。

  「你別去了,交給我處理。」趙昱沉著聲道。

  雖然英華庵的建立是為了紀念他,只是這背後藏了太多的關節,趙昱承別人的紀念之情,但有些事情卻也不能姑息的。

  「我要去的。」阿黛這時卻站住了腳,認真的看著趙拓道:「有些事情,我須表個態,而那英華庵我表態方便,你出面卻不方便。再說了,我若不去,豈不叫人小瞧了,你有你的戰場,我亦有我的戰場。」

  趙昱說連累她其實不盡然,趙昱對紈褲子弟下手。其實也是護著她,只是一個人立於世,不能光靠別人護得。得自己有立身之本。

  趙昱走了第一步,至少別人要針對她時便不得不掂量一下趙昱的態度。

  而她也不能讓趙昱孤軍奮戰。第二步,自由她來走。

  英華庵是個尼庵,那水月師太又是為趙拓守節出家,這事情趙昱實是不方便出面的。

  而阿黛不同,說起來,水月師太為趙拓守節出家之事,在男人眼裡,那自然是一片讚譽。是一段佳話,但在正經的大婦人眼裡,卻是頗有些不敢苟同的。

  何者?

  只因著在大婦的眼裡,這守節出家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的,首先須的有名份吧。你一個沒名沒份的女人為別人守節出家算個什麼事情?

  這也是趙拓還未曾娶親,若是趙拓娶了親的話,那水月師太這舉動將讓趙拓的正室如何立足。

  而各家婦人也不免想到,若是以後自家夫君有個意外,也有這麼個紅顏知已為他守節出家,還能得這若大的聲名。那豈不是憋屈。

  所以,阿黛這次出面,未必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當然這翻心思。阿黛自沒必要跟趙拓細說了,真細說了,趙昱以一個男子的身份也未必能完全明白婦人家的心思。

  因此,對於這次英華庵文會,阿黛有著全身而退的信心。

  這一翻話說著,兩眼晶亮。

  趙昱沒想到阿黛這麼的認真,同樣認真的看著阿黛。

  眉目如畫,眼神堅定,嘴角帶著笑意。透著靈秀之氣。

  這丫頭從來都有一份靈通的心思。

  想著,趙昱開懷的笑了。他的女人,不是躲在他身後的。而是會於他並肩前行,於險峰之處欣賞風光了的。

  倒是他小瞧了。

  「好。」趙昱點點頭。

  阿黛眉目彎彎的笑了。

  趙昱有些失神。

  風起,吹得樹上的碎雪沙沙落下。

  朝著兩人兜頭兜腦的砸了下來。

  「呀,好冰。」阿黛齜了牙。

  「我看看,我看看。」趙昱探過身子,便要拉開阿黛的衣領,幫她把落進衣領處的雪花掏出來了。

  只是那手探入脖子,摸到的卻是一片溫膩,趙昱的眼神幽暗了下來,手更是在裡面抓了一把。

  「啊。」阿黛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開,然後一溜跑的回屋。

  趙昱緊隨其後。

  只是進屋之際,趙昱卻猛的抱住了阿黛,隨即那臉便蓋了下一為,唇封著阿黛的唇,密密實實的。

  「呀……」阿黛輕叫一聲,聲音便被趙昱封在了嘴裡,而那身體便立刻有些軟綿無力。

  門嘣的一聲被關上了。

  下一刻,阿黛同趙昱一起落在了床上。

  趙昱的唇已經壓在了阿黛的脖子上,阿黛有些囧,但更有些心跳加速,不,不止是加速,那心已經有此要跳出喉嚨的感覺。

  那臉也紅了起來。不由的伸手去推趙昱,只是在趙昱深吻之下,那手下意識的抱住了趙昱,竟成了欲拒還迎之勢。

  趙昱低低沉沉的笑了,微直起身子,深深的看著阿黛,裡面有一團火在跳動。

  阿黛剛鬆了一口氣,卻看到趙昱在脫衣服了。

  有些事情可急,有些事情可緩。

  之前緩是因為顧慮到阿黛的感受,而如今,他能感到阿黛已經接受了他,那這種事情自該水到渠成,至於孩子,若是他連一個孩子都護不住的話,又談何其他?

  更何況眼前的阿黛讓他情難自禁,趙拓第一次覺得自己像一個猴急的毛頭小子。

  「這大白天的……」阿黛喃喃的,其實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說啥。

  「已經傍晚了。」趙昱回道,窗外,一抹夕陽落入西山,只餘一條金邊,煞似瑰麗。

  隨後趙昱整個人又壓了下來,那唇含著阿黛的耳垂。

  阿黛先是驚呼,隨後一股酥麻從阿黛的背心升起,直竄全身。

  屋裡碳火燒的很旺,室裡一片溫暖。

  阿黛這時渾身也跟燒著了似的。

  她已感受到了趙昱的硬挺正貼在腹部,這讓她不由的弓起了身子。

  阿黛曉得,再不阻止,便沒有機會了。只是她本就已經嫁給趙昱了,夫妻本該是一體的。之前阿黛的心結就在水月師太身上,而今也已解開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阿黛腦子裡跑火車了。

  「阿黛……。」這時,趙昱低喚一聲。

  「嗯。」阿黛下意識的應著,隨後緊澀處便感到一痛,阿黛突的叫了起來,額上也冒起了汗,是真的很痛。

  「痛了嗎?」趙昱有些緊張,還有些無措的感覺,半抬著身子停在那裡動也不敢再動一下,只是那本是待剪欲發之勢,這強忍著,自然也是一身的汗了。

  阿黛連吸了幾口氣,甚至氣的用勁的捶了趙昱幾下。

  趙昱由著阿黛捶,那唇再一次蓋在阿黛的唇上,然後一路下滑,那溫熱象醇酒讓阿黛微醺,身體的緊張漸漸放鬆了,痛感漸消,身體濕潤了起來……

  感受到阿黛體內的變化,趙昱便動了……

  呻吟聲斷斷續續。

  一室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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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6:54
第一百六十五章 登仙台

  清晨,天還濛濛亮的時候,阿黛醒來,有些失神,想著昨天晚上的一切,突然而來的肌膚相親實不在阿黛的計畫之內,她有些失措了。

  此時,身邊傳來趙昱起床悉悉索索的聲音,其實聲音是極輕微,只是阿黛氣機充盈,這才能感覺到而已。

  阿黛閉著眼睛,氣機飛楊之間,便感到趙昱穿好衣服,然後掂著腳步走到外間。

  「世子起來了?」門外傳來杏兒的問安聲。

  「小聲點,莫吵了夫人,對了,你一會兒去三姑那裡領些上好的燕窩,給你們夫人熬粥喝,另外,這幾天再讓胡二嫂多弄些好的吃食,還有王家那個補湯也讓胡二嫂燉著。」

  「是,奴婢這就去。」杏兒歡快的應了聲,世子和世子夫人一直未圓房自是瞞不過她的,她擔心了好一陣子,如今這心才落地了。

  腳步聲漸遠了。

  阿黛睜開眼睛,只看到趙昱的背影離開,氣機飛揚之間,就看到趙昱已在院中長身而立,揮拳之間虎虎生風。

  突然,阿黛倒是有了一種滿足感。

  感覺這樣子也挺不錯。

  一絲絲晨曦從窗棱處透射進來,今天是一個冬日暖陽的好天。

  坐在梳妝台前梳妝時,趙昱從外面進來,兩人相視一笑,竟是有一種自然而然的相契。

  因著今天是初二,午前,趙落梅同楊三郎回家來拜年了。

  大家一起吃過午飯後,恭王妃午睡。

  趙落梅和楊三郎便到了昱和院這邊。

  趙昱自是同楊三郎敘著話,話題圍繞著南城雪災之事。隨後兩人又說起了走西域之事,趙昱開年要走西域的,單靠府裡的侍衛是不足的,而南城那邊別看是貧民區。其實也隱藏了一些異人的,而楊三郎這幾年先是南城衛隊長又是南城巡兵,對於南城的一切可謂是瞭若指掌。

  「世子放心。把這個事情交給我,我定給世子挑一些可用之人。」楊三郎拍著胸脯。

  這回。他救了南城許多人的命,可以說,如今他一句話,那在南城幾乎可以是一言九鼎了。

  「好,那就交給你了。」趙昱也不客氣,哈哈笑道

  兩人邊說邊喫茶。

  阿黛這邊自也跟趙落梅聊著,聊的卻是英華庵新年文會的事情。因為這次文會是要為南城災民捐款的,而楊三郎可是南城雪災的最大功臣。也因此,英華庵這次文會也給楊夫人和趙落梅下了帖子。

  「對了,我剛才陪王妃聊天的時候,曾聽王妃說起過,今年宮裡要為靖王先妃,昭貴妃會派出宮中女官參加各家文會和遊園會,主要是相看和打聽一下各家的姑娘的品行。」這時,趙落梅道。

  聽著這話,阿黛心裡不由的琢磨著,為著阮秀的事情。年前,恭王妃是進過一次宮的,想來定是從昭貴妃那裡聽來的消息。

  想到這裡。阿黛不由的便想起了阮彤和阮秀兩個,另外還有一個高雲仙。

  當日,在中秋遊園會時,高雲仙為難過她,她當時曾有氣機探過高去仙的脈相,這位的脈相可是有些不一般的,那脈相隱隱有貴婦之相。

  當然,脈相一道,隨著時節。身體以及氣運的變化而變化。

  卻不知這位高雲仙的機緣會不會也在這裡。

  如此,阿黛對於接下來的英華庵新年文會倒是更多了一份期待。

  轉眼就是正月初八。

  京城因著兩件事被攪得紛紛擾擾的。

  第一次就是靖王選妃之事。本來靖王選妃,對於京城大族來說。都是一個攀上皇家的機會,只是對於靖王,一些家族卻是有些看不定。

  還是去年寧王府隆然倒塌讓大家心有餘悸,不曉得皇帝對靖王倒底是個什麼心思。

  畢竟皇帝現在老了,那疑心病也越來越重了,若是真的對靖王有意見,那自家女兒嫁過去不但害了她也要拖累家族。

  皇家之事,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局。

  也因此,靖王選妃的消息一出來,許多大族竟處在觀望之中。當然了,也不是沒有心動的家族,只是有些家族就算是心動,但資格不夠也徒呼奈何。

  第二件,便是皇帝六十大壽,不但要大赦天下,開恩科,還要建登仙台。

  而承接登仙台的正是工部侍郎高大人。

  這位高大人正是當年王九娘的爹王繼祖的好友,如今高家的當家人,他本是商人,但有阮家幫忙,再加上他數次進獻一些天材地寶,皇帝高興之下,便賞了功名,最後參加吏部選官,八九年下來,如今也爬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

  開恩科之事自然是一片贊同之聲。只是建造登仙台,必須要用花石綱,而這些花石綱都要從全國各地運來。

  這其中花費之大,自引得一些清正之士抗義。

  畢竟,自皇帝迷上長生之道後,那各各稅賦的負擔越來越重,如今再加上花石綱,那可就要動搖國本了。

  對於這一點,皇帝心中也有數,只是僅憑這個,讓他放棄長生之路,那怎麼也不可能的,可朝中以聶紀堂為首的清流派卻也是力抗到底。

  而就在這時,高家居然表示一力承擔下建造登仙台的花費,這樣就給皇帝有解圍了。

  皇帝龍顏大悅,於是高侍郎一躍成為高尚書,被稱為大司空了,執掌工部,成為皇帝面前的紅人。

  高家幾乎用錢砸出了一條青雲之路。

  對於高家,因著京城王家之事,阿黛自沒有什麼好感,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轉眼辰時,阿黛整理好一切,這時,楊夫人和趙落梅以及楊三郎都來了。楊夫人和趙落梅自是來約阿黛一起參加英華庵新年文會的。

  楊三郎卻是準備陪趙昱去南城選人。

  阿黛曉得,自家大哥那邊定會在正月底或二月初趕到京城的,也就是說,趙昱在二月份就要運身去西域。

  這事亦早不亦遲。

  「南城那邊遭了災,還是有些混亂的,我讓趙炳帶人送你們去。」趙昱衝著阿黛道。

  阿黛點點頭。

  隨後趙炳便帶著人送阿黛和楊夫人以及趙落梅去英華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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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7:12
第一百六十六章 姚氏姐妹

  英華庵就在南城城郊的青霞山。

  青霞山是京郊名山,風景十分秀美,平日裡遊人便很多。

  阿黛一行出了恭王府,只是到得南城門時,卻被堵住了,自南城城外,一隊車馬遠遠而來,城門衛兵吆喝著讓眾人躲到一邊讓道。

  趙炳所著馬車,看著那一邊車上的標誌,便衝著車伕道:「咱們也往邊上靠一靠。」

  此時,邊上的馬車已經靠了好幾輛了。

  阿黛在車裡面聽到車外趙炳指揮著馬伕將連趕到了一邊,心裡有些奇怪,恭王府出來的車馬,自不是什麼人都讓路的。顯然,由城外而來的人馬出身並不一般。

  阿黛掀了車簾子朝外望。許多要出城的車馬也全都讓在一邊,阿黛還分明看到了阮家的車馬。

  對面,趙落梅和楊夫人也拋了車窗的簾子朝外望。

  這時,遠處的車馬已經近了,此時正從城門洞入門。當先一騎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頭上戴著紫金王冠,一身寶藍錦衣,坐在馬上,風姿挺秀,腰間紮著明黃腰帶,腰帶著繫著黃色的金絲結,結下墜著一塊寶玉,隨著馬的步態輕輕搖晃。氣度昂揚。

  「是靖王。」對面,趙落梅看到那馬上的人便回過臉衝著阿黛道。

  原來這位就是久聞大名的靖王,阿黛自忍不住用氣機查看了他的脈相。

  氣機飛揚之間,阿黛突然皺了眉頭,靖王的一身居然身俱兩種脈相,以洪弦浮等脈相來看,靖王的脈相三部俱弦,乃是力主九鼎之相。可從陰陽五行來看。靖王的脈相卻是六脈俱克,乃是謀逆之相。

  這兩種脈相的存在,就有些讓人費思量。但有一點肯定,靖王便是上位怕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吧。

  阿黛自不曉得。前世,靖王便是篡改了詔書上位的,這事情除了靖王幾位心腹,便是有著前世記憶的阮秀也並不知曉。

  不過,這東西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無所謂,最多多年後,變成野史傳聞罷了。

  「是靖王啊。對了,彤表姐,聽說秀表姐要參加這次的靖王選妃?」這時,前面的一輛車裡也傳來一陣低語聲道。

  正是那阮家的馬車裡傳出來的。

  這聲音阿黛認得,是上回在中秋遊園會上,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高雲仙。而聽她的話,顯然跟她坐一起的是阮家的阮彤。

  「你打哪聽來的?」阮彤的聲音問道。這事她自然心裡清楚,卻不曉得高雲仙是如何知曉的。

  「我上回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聽三夫人跟老夫人提及過。」高雲仙道。

  「老夫人答應了嗎?」阮彤連忙問。

  「老夫人說要考慮一下,沒當場答應。不過,我奇怪著,你是姐姐。又是二房,怎麼反倒是秀表姐參加靖王的選妃呢?」高雲仙好奇的問道。

  「我還不稀罕呢,她愛折騰就由她折騰去唄,也不過是一心想攀高,也不想想靖王現在的處境,大多數人家都在觀望呢,寧王府前車之鑑擺在那裡。」阮彤哼哼的道,心裡其實很不舒氣的,所謂的別人觀望。前車之鑑什麼的只不過是維護自己面子的。

  靖王英俊倜儻,實是京中諸多閨秀的夢中夫郎。

  這一點。阮彤也不例外,只不過靖王早早就跟寧王府紀家女定了親。大家沒什麼希望,自也就沒放在心上了。而如今,阮秀居然盯上靖王,阮彤心裡也是非常的不甘心。

  只不過,爹娘卻是顧慮多多,阮彤也沒奈何。

  「我上回聽我爹和大哥分析的時候,其實皇帝還是最看重靖王的,別看皇帝對寧王府下手,看似好像是敲打靖王,但其實,寧王府是異姓王,靖王當年訂親的時候,太子還在,自也就無所謂了。可如今太子已故,靖王說不得就是未來的皇帝,自不能讓一家異姓王之女坐擁皇后之位了,怕到時引起外戚專權,所以皇帝才會藉故對寧王府下手。」高雲仙道。

  「真的嗎?」阮彤的聲音有些興奮。

  「我聽我爹是這麼說的。」高雲仙道。

  阿黛聽著,卻覺得這個猜測未必正確。

  要知道,皇帝現在一心想求長生之道,再加上皇帝生性多疑,而靖王在朝中頗有賢王之稱,若是再得寧王相助,那便是如虎添翼,這才正是被皇帝所忌的,所以皇帝才會對寧王府下手。

  這一點可以參考前世大明朝的嘉靖皇帝,那也是個求長生的。他之後的隆慶帝雖然被立太子,但從未享受過太子的待遇,還生恐招了皇帝老子的忌諱,過的十分低調,幾乎是隱居般的生活。

  因為對於追求長生的皇帝來說,自然是要把這皇位永遠的坐下去的,便是兒子也不行。更何況靖王如今聲望日隆,豈有不招皇帝忌諱的道理。

  高雲仙的分析或許有理,但卻未必是真相。

  而且高雲仙這話裡就頗有些意味了,在阿黛的感覺裡,很有些挑唆的味道的。

  阮秀的計畫才剛剛開始,先前阮彤跟她對著干,如今這背後似乎還有高雲仙虎視眈眈的,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突然,阿黛想起當初,幾人在靈隱寺抽籤時,阮秀抽到的簽。

  「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後人收,後人收得休歡喜,還有收人在後頭啊。」

  如此看來,此事還得且行且看。

  這時,靖王一行人打馬而過,城門便又開始疏通了。

  阿黛一行隨著人流出了城,再一段路,就到了英華庵。

  這一路上山,青青翠竹。

  地上,葉間,層層白雪,白的白,碧的翠,著實看的人心曠神怡。

  英華庵前。水月師傅在門口迎著眾人,一邊那小沙彌搖頭晃腦的,有些呆萌的樣子。倒是引得許多夫人多跟他打了聲招呼。

  此時小沙彌見到阿黛,倒是先歡喜的招呼著。阿黛同樣跟他打了聲招呼,卻看向那水月師傅。

  水月師傅不愧是曾經的花魁,樣貌本就絕色,再加上一身月白的尼衣,硬是有一種出塵之感。

  「見過世子夫人。」水月師傅行著禮。

  「水月師傅好。」阿黛回道。

  隨後兩人相視一眼,阿黛竟從水月師傅眼中看到一絲挑戰的意味,這是怎麼回事?而這挑戰的意味讓阿黛頗有些異樣的感覺。

  隨後阿黛看著小沙彌,突然間。阿黛想起一件事情,當年法海大師質問問過趙昱你是誰時,小沙彌也是在邊上的。

  從當時的情形來看,法海對於趙拓借屍還魂之事是心中有數的,那小沙彌說不定也知道一些,而小沙彌跟著水月師傅有些時日了,這中間會不會說破?

  不好說?還得細觀察著,阿黛琢磨著,自是不動聲色。

  「施主隨我來。」小沙彌領著路。

  阿黛等人隨著他進得庵中,庵後面的竹園擺上了坐席。每席都圍著帷幄,頗有清韻。

  席上,不但有點心瓜果。還有筆墨紙硯。既然是文會,那作詩題詞等等總是少不掉的。當然,這種事並不強求。

  阿黛等人坐下,自又有侍女上了熱茶,每席的邊上都有一隻紅泥小火爐,是用來煮茶的。也可溫些果酒。

  邊上,右手席位上已坐了人。為首的居然是那天參加楊指揮壽辰的方姚氏。

  楊夫人便起身帶著趙落梅去見個禮,再怎麼那方大人也是楊指揮的頂頭上司,這方面。楊夫人不敢有所疏忽。

  只不過,那方姚氏顯然還記得那天在楊家被阿黛說的啞口無言的事情。也有些記恨楊夫人,因此對楊夫人並不的熱絡。楊夫人拿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心裡也有些不舒服,隨便說了幾句話,便帶著趙落梅回來了。

  此時,又有幾個婦人過來。

  「為首的是燕二夫人,跟燕二夫人一起的是袁家四爺的娘子姚氏……」楊夫人又一一為阿黛介紹道。

  這燕二夫人阿黛知道,正是那燕六的母親,娘家姓洪,她父親洪易理正是當朝的戶部尚書。聽趙昱說過,洪大人深得為官之道,在戶部就死握著錢,而不管是清流,又或者是國師清泉真人這一系當權派,他都不參和,最是中庸。是屬於不倒翁一系的官員。

  而那袁家四爺正是平王府袁家的四子,也就是去西域找到天山雪蓮的那位,如今在京城也經營著西域貨,勢頭直追高家,也算得這兩年來的一個傳奇。

  不過,說到那袁姚氏,楊夫人卻是在阿黛耳邊一陣低語道:「那袁姚氏跟方姚氏是族姐妹呢,方姚氏是族姐,袁姚氏是族妹。」

  聽著楊夫人的介紹,阿黛便抬頭看那袁姚氏,雖是族姐妹,但兩人長的並不象,那方姚氏是一張瓜子臉,下巴很尖,而這袁姚氏卻是一張圓臉,眉目彎彎,看著挺和善的樣子。

  此時袁姚氏一行正好從方姚氏的席前路過,於是袁姚氏停了下來衝著席位上的方姚氏問好道:「堂姐好。」

  「三妹,已經有好些個年頭沒見你參加過新年的文會了,如今妹夫浪子回頭,也是該出來走動走動,見見人了。」那方姚氏回道,這話怎麼聽著都有些不是味兒。

  這明擺著這對姚家姐妹關係並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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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原來是故人

  姚氏姐妹的事情,當年在京城也是一火熱的話題。

  原來當年,平候府還是平王府時,平王妃袁夫人為家中第四子選媳婦。

  畢竟是王府,再加上當年的袁四郎也還是頗有些英俊倜儻的,而且也有文才,考秀才時雖未中案首,但也得了個第二。

  要知道,王候勳貴家歷來是可以不參加科舉而選官的,這也是王侯勳貴子弟被一些清流所排擠的原因。也因此,王侯勳貴子弟對於讀書就不怎麼上心。

  畢竟都是含著金鑰匙落地的,而十年寒窗實在是苦了些,也因此,在一般人的眼裡,王侯勳貴子弟讀者都是不怎麼行的。

  而偏偏那袁四郎能在京城之地府試考了個第二。

  那當時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雖然第三年的鄉試,袁四郎並未中舉,但當時袁四郎也只不過十七歲,未中舉本在情理之中。

  多的是二三十歲再中舉的。

  也因此,袁夫人要為袁四郎選媳婦,自有不少人家有結親之意。

  不過,袁老夫人似乎看中了姚家。

  姚家得了消息,自也是欣喜萬分,而當時方姚氏便是姚家嫡宗之女四娘,又有才名,樣貌也好,於是眾人都道定是姚四娘了,便是當年的方姚氏自己,也頗有些自負的認為,非她莫屬。

  可偏偏事於願違,在雙方一接觸下,才發現袁老夫人看中的是姚家旁支的姚五娘,也就是現在的袁姚氏。

  姚五娘這一支,父親姚和謙只是一個賬房先生,而母親劉氏更是常年病重要床。而姚五娘是長姐,底下三個弟妹。這樣的家庭顯然是比較貧寒的,就算時不時的宗族裡會有一些救濟。但其本上改變不了太多的狀況。

  而這樣的家庭條件如何會被袁夫人看中了呢?

  這結果,著實讓人大出意外。

  姚家長輩免不了要打聽。之後大家才曉得,原來是有一回。袁夫人去廟裡上香時,掉了一隻手鐲。正好被姚五娘撿到了,姚五娘拿著手鐲站在廟門口一直等到太陽下山袁夫人差人去尋,這才物歸原主。

  這一舉動著實讓袁夫人另眼相看,事後,袁夫人便調查了姚五娘。

  家貧,見巨金而不貪,心誠。

  為母病,每月初一十五去廟裡抄經書為母祈福。是為至孝。

  作為長姐,照顧弟妹,不辭辛勞,持家理事,公正服人,是為慧質。

  這三條,在袁夫人眼裡,那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極佳品質。

  而袁夫人自家也知自家的事情,那四郎是家中幼子,兩夫妻不勉要多寵上一點。有才是有些才,但做事有些不太負責任,也沒長性。而且還有些自命風流。以後這四房的家,說不得還得靠著五娘這樣的性子撐著。

  如此,這袁夫人定下姚五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也因此,姚五娘同袁四郎的婚事也成了一段佳話,當年也在京中流傳過一段時間,為人津津樂道。

  只是這段婚事終是讓姚四娘意難平了。

  畢竟,在她的眼裡,她樣樣都比姚五娘拔尖,沒成想最後還反被一向不太看在眼裡的姚五娘壓了一頭。姚四娘覺得她的臉皮被活生生的撕了。

  於是四娘和五娘姐妹關係就降到了冰點。

  第二年正好是大比之年,姚四娘就嫁給了高中進士的方槐。

  而袁四郎又偏偏再一次在鄉試上摺戟沉沙。於舉人無緣。

  為此,已成方姚氏的姚四娘那著實是揚了眉吐了氣。

  再三年。袁四郎又在鄉試上敗北,於是,袁四郎就成了另類的傷仲永,少時了了,大未必佳。最後袁四郎只得放棄讀書一途,轉而經商,打理家族事物。

  而所謂東方不亮西方亮,袁四郎科舉一途走進了死胡同,可這經商卻弄的風生水起。

  實在是袁四郎雖然做事有些沒長性,也沒耐性,但他仗義疏財,又喜歡交朋友,這樣的性子其實更適合走商道。

  也因此,在接下來的十年裡,袁家的幾個生意讓袁四郎打理紅紅火火。

  而在這十年裡,方槐也在朝廷裡摸爬滾打。

  姚家姐妹雙方相安無事。

  而隨著袁四郎在商業的上的成就,袁四郎那自命風流的毛病便顯露了出來,他做為商人,那免不了常常出入燈紅酒綠之地,認識是當時京中一位叫豔娘的花魁。沒想這一下還就迷了進去。

  袁四郎要抬這花魁進門做二房,可袁老夫人不同意。因為在袁老夫人看來,姚五娘為四房這個家可算是操盡心思,更何況十年間,生育了二子一女,在袁家算得是勞苦功高。

  雖然大戶人家,娶一個兩妾事也不算得什麼,但袁老夫人對袁四郎的脾性是瞭解的,四郎性子一起來就是個人來瘋,什麼操蛋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再加上那豔娘實在是有一手拿捏男人的本事,而在這方面,姚五娘終是要差一點,主要是生活所迫,姚五娘的性子要現實一點,不太懂得什麼風花雪月的。

  如此,說不得四郎就會弄出個寵妾滅妻。

  再加上老夫人也曾調查過那豔娘,非是良善之輩,弄到家裡絕對是個禍根。

  所以,袁老夫人堅決反對,那袁四郎自是認為一切都是姚五娘在背後挑唆,姚五娘是妒婦,夫妻倆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而這還不算,果然知子莫若母,袁四郎一瘋起來,還真的做出了一件十分操蛋的事情,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帶著那豔娘私奔了。

  袁家只好稱袁四郎到外地去開闢商路去了,總算是把這家醜掩了過去。

  但袁四郎走的時候,帶著豔娘走的,這瞞不了人。

  到得這時,姚四娘在姚五娘面前算是真正揚眉吐氣了。

  每回回娘家時,姚四娘自免不了在姚五娘面前徐炫耀一番。

  那姚五娘自也是被袁四郎氣的半死。甚至提出和離,後來還是袁老夫人盡心相勸,再加上三個孩子放下啊。終是未再提和離的事情。

  到此,姚五娘眼袁四郎這段曾經被稱為佳偶的姻緣變成了孽緣。姚五娘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在家裡專心教養孩子。

  姚四娘這邊,方槐是青雲直上,三十多歲的年紀,已是官居五品,前程不可限量。

  姚家姐妹的這場暗中較量以姚四娘的姻緣勝出。

  而就在這時,事情又來了一個翻轉。大前年,袁四郎突然回京,說起來回京時是相當的落魄。跟個叫化子也差不多。而袁老夫人根本不讓他進門。

  而當時,正逢老平王生病,袁四郎便隻身闖西域,帶回了那支天山雪蓮,同時還有一大批的西域,這才進得袁家大門,此後兩年間,接手了袁家的生新發展,更憑著西域之貨讓平候府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如今在京城商界,袁家跟高家分庭抗禮。高半城,袁半城,金滿樓。銀滿倉。

  袁四郎短短兩年,又創造了一個傳奇。

  「說起來袁四郎在京中崛起也有一年多了,這位袁姚氏倒是一如既往的低調,之前好幾家夫人遞帖子邀她參家遊園會她都未理會,便是去年的中秋遊園會,她都未參加,怎麼今年這個英華庵的文會她倒是來參加了?」楊夫人說著,也道出了一些疑惑。

  阿黛聽著楊夫人把姚家姐妹這段故事,這真是一段好長的故事。這段故事更是道盡了人生起伏,也道盡了人性。

  不過。阿黛覺得豔娘這個名字頗有些耳熟啊,想著。阿黛又沉思了一會兒,突然一抬頭看著那袁姚氏。

  阿黛想起來了當年,錢塘被趙昱害的差點喝鹽滷自殺的袁大官人,當時,袁大官人身邊帶著的那個婦人不正是豔娘嘛?

  那豈不就是說,那袁大官人就是袁四郎?

  只是憑著袁四郎的出身,再怎麼也不至於逼到要喝鹽滷自殺的份上吧?又或者豔娘之名只是巧合。

  不過,說不定袁大官人正是袁四郎,而之所以喝鹽滷自殺,說不得並不是虧了錢的關係,而是因為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如此一想,阿黛反倒堅定那袁大官人就是袁四郎了。

  再想著當年趙昱差點逼死袁大官人,得,這又糾結上了。

  不過,自己倒也算是救了袁大官人。且看袁家如何相對了。

  阿黛將事情細細的在心裡理了一遍,想著。

  而這時,眾人還在聽袁姚氏的回答,畢竟姚家姐妹在京中那也是話題人物。

  此時,那袁姚氏微微一笑,並不理會方姚氏的話,反氣的方姚氏把臉側到一邊。

  袁姚氏卻反而對上阿黛的視線,衝著阿黛笑了笑,隨後袁姚氏衝著那楊夫人道:「這位想來就是懸絲診脈,新婚之夜為恭王妃冶病的世子夫人吧?」

  「正是。」楊夫人連忙為幾人介紹。

  「這是拙夫從昆岡帶回來的玉,送於夫人,做個見面禮。」好袁姚氏取下一隻手鐲遞給阿黛。

  袁四郎是老平王之子,而老平王同老恭王是一輩,當年兩人同朝為將,又同時扶持永興皇帝登基,交情很深,兩家有世交之誼。

  雖然老恭王身故後,兩家關係淡了,但以世誼來說,袁四郎卻是跟恭王一輩的,也因此這袁姚氏也算得是長一輩,送個見面禮挺合適。

  阿黛看著袁姚氏含笑的眉眼,更明白了,那袁大官人正是袁四郎,如今袁姚氏送出這手鐲,或是借世誼之情份,感謝她當年救袁大官人的情份。

  「多謝四嬸。」阿黛打蛇隨便上哪,笑嘻嘻的收下了禮物。

  既然袁姚氏送出的是見面禮,那這個世交的四嬸她就認下了,以後若是袁大官人找趙昱算當初的賬,也好有個說合的情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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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熱妄行

  一邊方姚氏看著袁姚氏跟阿黛兩人對話,便在那裡冷笑。

  其實在坐的婦人哪一個不明白,這回這個新年文會放在英華庵舉行,就是用來為自家孩子被打出氣的。

  而今這五娘居然還跟世子夫人攀起了世交來,也真正是不識實務。

  當然,方姚氏這時除了冷笑,心中也有一絲怒火。

  本來這局是為各家夫人出口氣的,而這之中,地位最高的當屬燕國公的二夫人,也就是燕六的母親。

  燕六當日可真是生生被打斷了腿的。

  國公府出身那是一點也不比恭王府的出身差,再加上燕二爺如今為戶部第一人,那可算是掌著國家財權的,算是大權在握。

  其實幾家婦人本也是有著抬起燕二夫人跟世子夫人打擂台的心思。

  可偏偏那燕國公的二夫人跟姚五娘是手帕交,兩人關係自小時候起就要好,如今姚五娘這般的對世子夫人示好,那自然也會影響到燕二夫人的態度。

  難怪五娘今天好好的突然來參加這英華庵的年會,敢情著卻是有這麼一出?

  想著,方姚氏的臉便沉了下來,當初在楊指揮的壽辰上,阿黛給了她難堪,她自然是也是希望世子夫人這回越狼狽越好。

  沒想五娘倒是來給世子夫人撐檯面了,這五娘從來就是跟她做對的。

  方姚氏越想,臉色越難看。

  一邊跟袁姚氏一起的燕二夫人看著袁姚氏跟阿黛親密的樣子,先是有些意外,但她深知五娘的性格,知道五娘這麼做必有原由。

  而對於趙昱,燕二夫人雖然心中也有氣,但也曉得燕六那臭小子再不受點教訓。以後定會闖出大禍來。如今被打斷了腿,在家裡休養著,又被老國公拘在身邊。那性子倒著實磨穩當些了。

  因此,雖然對趙昱和阿黛心中有氣。但說有多恨卻是算不上的。

  而今又見姚五娘這樣,燕二夫人自是不動聲色了,反倒是衝著趙落梅道:「這位是三郎媳婦吧,你家三郎這回可是立功了。」

  燕二夫人說的自然是楊三郎在南城雪災中的表現。

  「見過燕二夫人,二夫人誇獎,三郎也不過是盡著本份。」趙落梅上前見禮道,平和謙遜的道。

  落落大方的,自有一份恭王府出身的氣度。

  燕二夫人點點頭。

  趙落梅這時卻又微笑的說著:「而說到南城之事。最大的功勞是世子夫人的……」趙落梅說著,停頓了一下。她心中也明白這燕二夫人對世子和世子夫人心中怕也是有些芥蒂,便想借這事情緩和緩和。

  「哦,此話怎麼講?」那燕二夫人一臉興趣的問。

  「年前時,世子和世子夫人來給我公公賀壽,臨走時,便是世子夫人提醒過年的時候有大雪,說不定會引起雪災,也正是因為世子夫人的這個提醒,大年三十雪初起時。我夫君就提了個心,後來雪漸大,我夫君怕真的引起雪災。因此便匆匆趕到南城,這才及時的救出了南城貧民集。」趙落梅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

  聽得趙落梅這翻話,眾夫人不由點頭,如此說來,這世子夫人果然有一份功勞。

  只是世子夫人如何曉得過年邊就有大雪呢?

  當初,阿黛初來京時,雖然並未露面,但因為皇帝賜婚,那也是被眾人八卦的人物。一些大婦人家也不免打聽過。

  這時,有一個婦人倒想起了王九娘說書中的一段故事。便是當初世子夫人居住在帽子胡同時跟辛豹打的賭,其中就預測到有雨。天氣降溫的事情。

  因此,這婦人便低聲的說起了這個事情。

  一時之間,竟也說的人有些神叨叨的:「真的嗎?沒想到這位世子夫人居然還有預測風雪的本事?」

  「子不語怪力亂神,大家莫要忘了聖人教誨。」這時,那方姚氏卻是衝著眾閒聊的婦人道。

  雖然這話看似是衝著眾婦人的,但誰個聽不出來,其實是說阿黛弄些怪力亂神之事,不懂聖人教誨。

  這時,人群裡不曉得誰說了一聲:「聽說王父曾是更夫。」

  這聲一說話,便沒聲了,其中之意自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話阿黛自然也聽在耳裡,眼神略暗了一下便又平靜無波了,這真是一些小道伎倆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阿黛自不可能明著追問誰說這話的,那樣子反倒顯得她小氣了,說不得又要著了人的道了。

  這時阿黛卻是微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並不是說沒有怪力亂神,而因為對於怪力亂神之事不懂,而對於不懂的事情自然不要妄加評論的好。另外,吾曾聽聞,聖人曾以乘田和委吏養志。」

  孔子年輕時曾管過倉庫,管過牛馬等,跟更夫一樣都是屬於上不得檯面的小吏。

  阿黛這可是把自家老爹跟聖人相比,聖人以乘田和委吏養志,自家老爹以更夫養志,沒有什麼不同。

  這樣一來,以後可沒有再拿她爹曾做過更夫說事了。說完,阿黛便環視著眾人,一些個婦人都不好意思對上阿黛的眼神。

  阿黛這番話自是讓眾人啞然。

  那燕二夫人聽著,心裡卻是暗暗的點頭。對阿黛竟是有了一份欣賞。

  不過,欣賞歸欣賞,她兒子被打斷了腿了呢,她也不可能就真的只當沒事啊,因此這會兒便看著阿黛道:「哦,這麼說世子夫人頗懂些怪力亂神之事?」

  這話若是一般人還真不好回答,你若說是不懂,那便洩了氣性。你若說懂,這怪力亂神之事如何能說清?

  這些個道道,阿黛心中明了,這時卻是衝著燕二夫人笑道:「這世間,最難以說清的便是怪力亂神之事,但有些怪力亂神之事真說清了。也不過是普通之事罷了。」

  「哦,說說,那你是如何預測風雨的?」這下。燕二夫人倒是真好奇了。

  「其實說穿了很普通,我並不懂重如何預測風雨。但我懂得一點醫道,天地是一大天地,而人身是一小天地,所以,每到風霜雨雪時,人身體也能感應,比如說,有風濕病的。每到雨雪天,那病疼必然加重,而一些有舊傷的,這幾天也會復發。如此,推測而已。」阿黛不卑不亢的回道。

  「這倒是真的。」在坐的眾夫人雖說並不全部是大家出身,但養生之道卻多有涉及,阿黛說的這現象實在是太普通了。都瞭解一二,於是一個個大點其頭,倒是認同了阿黛的話。

  「可不正是,下雪前幾天。我家老夫人還跟我說老王爺的舊傷又發了呢,還用酒浸了雪蓮服用,傷疼才好些。」這時。一邊的袁姚氏也做證道。

  而阿黛一聽袁姚氏這話,卻是皺了眉頭了。

  「怎麼了?」看著阿黛的神色,一邊的趙落梅問道。

  阿黛這時卻又沖著那袁姚氏問道:「四嬸兒,以後莫要讓老王爺服用雪蓮了。」

  而阿黛這話一問出,楊夫人和趙落梅不由一陣焦急。

  興災樂禍的也有,比如那方姚氏,當然,更多的是看戲看八卦。

  但不管何者,大家心中都是一個想法。這世子夫人倒底是市井出身,不懂得一點忌諱啊。人家老平王是什麼人,服用什麼能用得著你來管?更何況那雪蓮傳言可是有著起死回生之功的。你卻叫人家不要服了,你安的是什麼心哪?

  「為什麼?」這時,袁姚氏也盯著阿黛問道。

  「天山雪蓮或有起死回生之功,但卻並不是一味常藥,不能常服。」阿黛說著,繼續道:「天山雪蓮生於極寒這地,其性便極熱,是積陰外凝,純陽內結之相,若是浸酒當補劑,服用後,容易形成血熱妄行之症。」

  「那此症是何症狀?」袁姚氏盯著阿黛問道。

  「此症症狀因人而異,各有不同,但大體身上會出現一些青紫的斑點或斑塊,有時還伴有鼻衄,齒衄,口渴等症狀。」阿黛道。

  她自然也明白,她這提議容易引起別人的猜疑,只是袁姚氏有意幫她的一片心她心中清楚,如今自要投桃報李,便也不會太計較這些得失。

  一些人還等著看笑話呢,可這時,那袁姚氏聽完阿黛的話,神色就不對了。

  這段時間,那老王爺臉上,手上還真的是出現了一些青紫的斑塊,不過老平王認為是老人斑,沒太在意,而這大冷的天,老平王沒事就端著個茶壺,還喜歡喝冷茶水。

  前天,吃肉的時候,老王爺牙齒出血了,還大嘆老了,牙齒不行了,再不吃肉,以後便吃不動了。

  而如今想來,這每樣症狀還都被阿黛說中了。

  如此,不得不引起袁姚氏的重視,誰都曉得,老王爺對於袁家來說相當於護身符啊。

  「多謝了,我這就回家找人給老王爺看看。」袁姚氏說著,立馬就告辭,反正她這回過來,本也就是還阿黛救袁四郎的恩情,如今又正好碰上這事,那自是歸心似箭。

  燕二夫人自也曉得老王爺身體為重,揮手讓袁姚氏快回。

  袁姚氏跟眾人行了禮,便帶著人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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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17 23:48:18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且孤芳自賞吧

  眾人看著袁姚氏離開,那看著阿黛的眼神便不一樣了,未曾想,還真被這位民間的世子夫人說中了。

  一些人暗中道,別說,這世子夫人還真有些神道啊。

  阿黛這時卻是看著那方姚氏,突然的衝著方姚氏道:「方夫人真是好福氣,膝下三子一女,俱是人中龍鳳。」

  「胡說,我膝下只有二子。」方姚氏被阿黛說的莫名其妙的,沉著臉回道。

  「哦,難道是我看錯了,醫門中有一門醫相之術,我觀夫人面相,實是已有三子一女之相啊。」阿黛先是嘀咕著,隨後臉上帶著自嘲的表情:「看來我還是學藝不精啊。」

  阿黛說著拱了拱手,便同楊夫人和趙落梅回到位置坐下。

  方姚氏自是一臉難看之色,只是阿黛已經說她自己學藝不精,看的不准了,方姚氏也沒有發作的理由。

  邊上那燕二夫人看得啼笑皆非,這位世子夫人也是不好相與的啊,這庶子女亦算做嫡母之子女。

  那方姚氏如今膝下僅只有二子,但阿黛卻說從方姚氏的面相上看,應該是已有了三子一女,那多出來的一子一女哪裡來的,只能是庶出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方大人獨寵方姚氏一個,身邊別說妾氏,便是連通房都沒有。

  但雖說眼前的情形是這樣,但眼前之事並不等於就是事實。

  大家族裡的婦人出身,家裡的男人什麼得性那誰不知道啊,這天下就沒有那不吃腥的男人!更何況那方姚氏沒事常常在眾人面前秀獨寵,這會兒,自不免也有些平日關係不太對的婦人暗裡嘀咕著,誰曉得那方槐是真的只守著方姚氏。不是受迫於姚家的勢力,說不得背後,早就整出了外室。以及外室子女了,只不過別人不知道而已。

  畢竟一次下雨。一次下雪,這位世子夫人頗有些鐵齒銅牙的味道。

  眾人自也樂得從壞處著想。

  總之阿黛這話可著實膈應了方姚氏一把。

  也是方姚氏一向自視太高,平日裡不會做人,一時間,背後針對方姚氏的小話竟也不少。

  方姚氏那心裡自也曉得這些人幸災樂禍的心思,那臉更是黑的跟鍋底似的。

  當然,真跟一個世子夫人明著頂牛她也不太敢。畢竟之前就算是針鋒相對那也是有由頭的。

  阿黛此時早已置身事外,同一邊的楊夫人以及趙落梅聊天。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就在這時,一道悠揚的琴聲自邊上竹亭裡傳了出來。

  眾人不由的朝那亭上望去,亭子裡,水月師傅正在彈琴,彈的正是晏殊的浣溪沙。

  只是這首詞的曲子跟以往的頗有些不同,頗能讓人耳目一新。

  「這曲子是水月師傅在趙將軍週年祭上譜的,水月師傅這是又在緬懷趙將軍了。水月大師對趙將軍這份痴情實是讓人傾佩,我覺得恭王府應該有水月大師一個立足之地。」這時。那方姚氏又反戈一擊。

  而方姚氏的話說完,眾人都不由的朝阿黛這邊望來。

  不管怎麼說,曾經的趙拓趙將軍是趙家人。而且死前未娶妻,而如今水月大師為趙拓守節,那恭王府怎麼著也得給個交待。

  以前恭王府只做不聞不問,而如今,王黛這位世子夫人出現在了英華庵,那自是不能再故做不知了。

  阿黛這時卻是坦然的微笑,她這日來,為了不就是這一出嗎?

  於是阿黛衝著那亭中的水月師傅道:「大師此曲頗是精妙,本夫人聽過後。心生感懷,倒是悟得一句禪謁。」

  「想去歲中秋遊園會時。夫人一副對子,成了琵琶亭的絕唱。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雲。讓人回味無窮,如今夫人悟得禪謁,還請夫人不吝賜教。」那水月大師衝著阿黛揖佛禮道。

  「不敢說賜教,只能是共勉吧。」阿黛道,隨後一字一頓的唸著:「花開花謝春不管,拂意事休對人言;水寒水暖魚自知,會心處還期獨賞。」

  阿黛唸完,又轉過身,衝著眾婦人道:「另外,趙將軍是恭王府子弟,他的英靈只會供奉在趙氏的祠堂裡。」

  阿黛說完,又沖著眾人點點頭:「王妃身體不好,我每日還須給她診病,這便告辭了。」阿黛說完,又沖著燕二夫人,楊夫人,甚至阮二夫人等人告了罪,然後帶著杏兒便離開了。

  趙炳在馬車還在庵門外等著。

  這本就是阿黛來之前做好的打算,她本就是不承認水月師太,不承認英華庵的,又怎麼可能真的參加英華庵的這個新年文會。

  她所要做的只是露個相,表明一個恭王府的態度,足矣。

  眾婦人看著阿黛離開的背影,都不由的咋舌,那趙昱跋扈,這位夫人手段那也是不軟啊。不管怎麼,這對夫妻,以後相處起來還是要小心一點的,不然就載的冤啊。

  水月此時看著阿黛離去的背影神色莫名,似乎在沉思著阿黛留下的話。

  此時,燕二夫人臉上的欣賞表情更重了。

  花開花謝春不管,拂意事休對人言,水寒水暖魚自知,會心處還期獨賞。

  這四句果然道盡了人生至理。

  這位世子夫人是借此告誡水月大師,你喜歡趙將軍,又或者要為趙將軍守節,那是你自個兒的事情,花開花謝春都不管,那水月大師的這等事情自沒人管,大多數人只不過是看八卦罷了。

  而個中滋味如水寒水暖,只有身處於水中的魚才能明白。這東西就自己獨自品嚐,孤芳自賞足矣。

  果然能算作禪謁,這位世子夫人竟有一顆能看透世情之心,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那燕二夫人想著,她自然不曉得,阿黛兩世為人,同時氣揚應和著天地陰陽二氣,自能堪透一絲天意,如今方能看透世情。

  「好了,家中有事,我也先一步告辭。」燕二夫人道。

  之前阿黛的話,等於否認了英華庵存在的身份,如此,英華庵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那燕二夫人自不便再參加這勞子的新年文會了。

  此時,那方姚氏也跺了跺腳,燕二夫人一走,那她們自也不便多留。於是頃刻間,來參加新年文會的婦人便一一告辭了。

  當然,這新年文會事後自會再重新組織,但再組織卻是同英華庵毫無瓜葛了。

  「大師不必灰心,此不過是小人伎量罷了,看他們囂張到何時。」方姚氏臨走前還勸慰了水月幾句。

  水月點了點頭,卻並未再說一字,自剛才開始,她臉上的神色總是有些讓人捉摸不定的。

  阿黛此時已上得馬車,看著漸漸從庵裡出來的名家夫人。

  這一場新年文會算是被她幾句話給攪了。

  只可惜本來還要為南城災民捐款的。不過,阿黛也明白,這種時候,所謂的捐款也不過是一個噱頭,事後還得各婦人回家裡重新安排,要捐的自會捐,不捐的也自會躲掉,不外如是。

  趙炳趨車正要離開。

  「女施主且慢行。」這時,小沙彌快步上前,攔住了阿黛道。

  「小和尚,什麼事?」阿黛從車裡探了個頭出來問。

  「女施主且等等,水月師姐說想求見女施主。」小和尚說著,一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光頭。

  而一聽小和尚這話,阿黛便盯著小和尚:「小和尚,你是不是跟水月師傅說了不該說的話?」

  阿黛這話雖然是疑問的口氣,但實是肯定句。問的自然是小和尚是不是把趙昱死而重生,趙拓借屍還魂之事說了。

  小和尚倒是心思靈慧,又或者說是做賊心虛,立刻明白阿黛說的是什麼,更是一臉慚愧道:「這俗世凡塵的厲練果然重要啊,小僧失言了。」

  小沙彌是真的慚愧,當初他就曾問過師傅,師傅說,趙拓借屍還魂已入因果之局,那便是天意,便是趙拓借屍還魂本身也是由因果注定的。

  而即入因果之局,他們便不能干涉,只可惜他心性還是不穩,竟是無意中說了出來,當然,這種事情大多數人是不信的。

  但水月師太跟菩提寺的高僧有些佛緣,而當初菩提寺的高僧是斷言過的,趙昱活不過十八歲。而如今活過來的自然就不是趙昱了。

  如此,水月便也心中明白了。

  明白人說明白話,也好啊。

  這時,水月仍然是一身佛衣,只是背上多了一隻包裹,從庵裡走了出來。

  「小和尚,去把庵裡的毛驢牽出來。」水月衝著小沙彌道。

  「哦。」小沙彌點點頭。

  阿黛看著水月這一身打扮,還有提著的包裹,這位這是要離開了?

  「夫人,那邊有個草亭,我們且去那邊說說話如何?」水月衝著阿黛唱了佛禮道。

  「自無不可。」阿黛道,她倒要看看這個水月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草亭就在山邊上小路上,掩映在一邊翠竹之中。

  亭中石桌石凳,收拾的乾乾淨淨。

  這亭子是給走累的路人一個休息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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