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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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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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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6 00:11:27
第1281章 湘省局勢

  「我剛來湘省,怎麼會熟?你也不用腦子想想。」夏想半是埋怨,半是玩笑,「湘省確實是好地方,氣候宜人,環境清新……」

  嚴小時見夏想岔開了話題,也就不再多提湘省道橋的事情,咯咯一笑:「應該說,湘妹子最迷人。」

  夏想哈哈一笑,忽然才意識到不對,他一本正經和嚴小時通話,實際上人在浴室之中,光著身子,很沒形象更不雅觀。

  好在嚴小時也看不到。

  不料似乎是心有靈犀一樣,嚴小時忽然聲音嬌柔地說了一句:「哎,你肯定猜不到,我現在正躺在浴池裡和你通話,還是在上次我們共同住過的京城的酒店,而且還是同一個房間……」

  聲音極具誘惑力,甜而膩,媚而粘,不由人不浮想聯翩。

  「我已經訂好了機票,明天回湘省。事先聲明,可不是看你,是回家看望父母。」

  嚴小時的電話掛斷了許久,夏想還淡而憂思,不知今日何日。

  最初認識嚴小時的時候,範錚介紹說她是江省人,後來才知道,當時嚴小時父母全在江省工作,但她的父親是真正的湘省人,現在嚴小時父母又回到了湘省,因此她回來省親,也在情理之中。

  初來湘省,局面未開,倒是難題先來,前有梅曉琳,後有嚴小時,湘省之行,註定也是一次不平凡之旅。

  當時還說南下燕省無故人,夏想暗暗搖頭,以他現在的級別和人脈,差不多是天下誰人不識君了。是好事,但也是壞事。就象要在三方力量之間周旋一樣,哪一方對他拉攏的力度越大,在他轉身的時候,或許在背後推他一把的力度也會越大。

  男女之間會因愛成恨,政治之上,也同樣是不是盟友則是對手。

  第二天,曾卓正式上班,成為夏想的秘書。雖說省紀委書記的秘書,不如省委書記的第一秘和省長的第二秘更讓人羨慕加仰視,但水漲船高,夏想現在在湘省省委常委會中排名第四,曾卓有幸擔任夏想的秘書,比在市紀委擔任一個普通副處長,前景遠大多了。

  因此,曾卓很是激動。

  差不多花費了兩天的時間,夏想才理順了省紀委內部的關係,很清醒地認識到,基本上省紀委的人馬全是上任劉鋒遺留的一脈,幾名副書記之中,除了常務副書記兼監察廳廳長林華建沒有向他彙報過工作之外,其他幾人都態度恭敬而且十分客氣地向他彙報加請示過了。

  排名第二的副書記李從東尤為熱心,靠攏的意圖十分明顯。

  夏想倒也沒有過多地表示,疏遠者,如林華建,他不主動過問。熱絡者,如李從東,他不過分熱情,對人都是一視同仁,也是他從長計議的考慮。因為黨員幹部也是千人千面,不一定熱情有加者就是真心靠近,冷漠淡然者就是一心疏遠。

  隨後,湘省省委召開了夏想到任之後的第一次省委常委會。常委會的召開,事關一項人事任命,是湘省永州市委副書記的提名,議題並不算特別重大,但人事問題向來是重中之重,又是夏想第一次參加湘省的常委會,正是更進一步觀察各方力量立場的絕佳機會。

  常委會在湘省省委常委樓會議室舉行,鄭盛坐在正中,付先鋒居左,葉天南在右,夏想則位於付先鋒左首。

  其他常委都按照排名落座,常委會的排名,完全按照黨內職務排序。

  會議,由鄭盛主持。

  夏想現在是紀委書記,在人事方面也有發言權,但也清楚,按照正常的程式,常委會之前肯定已經上了書記辦公會討論過了,應該說已經達成了初步共識。他簡單研究了一下兩位提名人選的簡歷,心中就有了計較,決定隨機應變,反正他沒有切身利益在內,且看付先鋒和鄭盛之間是否意見統一。

  付先鋒事先沒有和他通過氣,因此,他並不太清楚付先鋒在人選問題上的傾向。不過既然付先鋒事先沒有打招呼,估計也是付先鋒剛來湘省,不想一來就在人事問題上和鄭盛發生矛盾。

  省委組織部長梁夏寧先具體而詳細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就兩個人選的提名,分別做了解釋說明。夏想細心一聽,梁夏寧在人選提名上似乎沒有傾向,是居中的立場,應該可以判定,提名和他沒有利益關係。

  同時也間接地說明,梁夏甯確實和鄭盛關係一般,因為兩個提名之中,必有一人是鄭盛的關係,梁夏寧不偏不向的立場,就很是說明了問題。當然,仔細一想也可以理解,組織部長和省委書記關係不遠不近,符合中央的一貫政策。

  如果說其中一人是鄭盛的關係,另一人不是省長付先鋒的提名,那麼難道說會是副書記葉天南的提名?夏想心中閃過一絲擔憂,第一次常委會,第一次在人事問題上發言,他要支持誰?

  鄭盛是團系勢力,葉天南是總理的人……

  梁夏寧介紹完畢,就是依次發言了,鄭盛就首先說道:「湖永同志能力突出,作風過硬,我個人認為,由他擔任永州市委副書記,是非常合適的。」

  和範睿恒的含蓄不同的是,鄭盛想提誰,直接而乾脆,從他發言上就可以得出結論,鄭書記是一個強勢的省委書記。

  該付先鋒發言了,包括夏想在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付先鋒身上。

  付先鋒的意見,非常重要,意味著他在湘省的立場和傾向的第一次表露。

  似乎是遲疑了片刻,付先鋒的目光跳躍幾下,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夏想的身上,和夏想微一短暫的目光交接之後,他似乎才拿定了主意一樣,慢條斯理地說道:「何遠同志一直從事黨務工作,在基層也擔任過多年的黨務幹部,在黨務工作方面有豐富的工作經驗,由他擔任永州市委副書記,是正確的決定。」

  付先鋒果然是付先鋒,他的發言等同于和鄭盛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鄭盛臉色不變,只是大有深意地向場中掃了一眼,目光似乎有意無意間,也在夏想身上停留了片刻。

  會議的氣氛,一下就微妙了許多。

  葉天南輕輕咳嗽一聲,一臉淡定的笑容:「付省長的評價比較中肯,當然,鄭書記的看法也很高遠,但具體落實到湖永和何遠兩個人身上,我還是認為付省長的說法更符合實際情況。」

  不少人的目光都在閃耀不定,因為在付先鋒未來湘省之前,葉天南和鄭盛的關係就有點微妙,固然,省委副書記和省委書記之間的關係不可能太密切了,但如果從更深層次的角度考慮問題,由葉天南和鄭盛各自不同的陣營分析,在一副一正兩名書記之間的對峙之下,家族勢力的付先鋒的介入,更為湘省的局勢,增加了無數變數。

  但與此同時,夏想的立場,就更顯重要了。葉天南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夏想的身上。

  是呀,才34歲的省紀委書記,湘省排名第四的重量級人物,怎麼看怎麼都年輕得過分,但他端坐不動,一臉嚴肅,還是讓人感受到了他的分量。

  尤其是在眼下,省委書記鄭盛在省長和副書記和聯手之下,被逼到了牆角,局勢十分嚴峻而微妙,如果夏想再是傾向付先鋒的立場,接下來的戲就好看了。

  夏想微微有點驚訝于付先鋒對待鄭盛的態度似乎過於強硬了一點,身為省長,初來湘省,立足未穩就在人事問題上聯合副書記挑戰一把手的權威,到底是有意試探,還是另有用意?

  總歸是太激進了。

  但轉念一想也可以理解,付先鋒此舉,一為支持葉天南的提名,有向葉天南示好的意味,二為將他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藉以試探他的立場,說到底,付先鋒也是極為聰明的人物,既能挑戰鄭盛的強勢地位,又落了葉天南的人情,同時又逼得他必須明確表態,一舉三得,此舉不但明智而且高明。

  另外也說明了一點,付先鋒此來湘省,不會事事跟從鄭盛的腳步,而是想要打下一片江山。

  也是,對付先鋒來說,地方上才是海闊天空任他大展手腳,此來湘省,他想的是由省長晉升為省委書記,然後再進政治局。

  夏想沉思片刻,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臉鎮靜地發言了:「綜合比較之下,我個人認為,還是湖永同志的資歷更老,更適合擔任永州市委副書記。」

  夏想的話聲音不大,語速不快,卻一字一句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作為夏想初來湘省之後的第一次常委會,又在事關省委書記和省長、省委副書記之間的過招之時,夏想的立場和發言,象徵意義非常重大!

  聯想到夏想身上複雜的標籤,他支持鄭盛的立場,既在眾人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鄭盛的臉色微微動容,隨即立刻恢復了平靜,微不可察地看了夏想一眼,沒有說話。

  付先鋒臉色一變,一絲不快一閃而過,也是片刻就恢復如初,不著一絲痕跡。

  倒是葉天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夏想的偏向一樣,笑而不語,一臉沉靜,很坦然地接受了現實。

  如果說夏想的立場還不算太讓人驚訝的話,畢竟他的額頭上貼著團系的標籤,隨後梁夏寧的發言,就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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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6 00:11:59
第1282章 按兵不動

  梁夏寧本是省委秘書長,一般說來,省委秘書長就算不是省委書記的親信,也和省委書記關係密切,轉任省委組織部長之後,或許會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恰當的距離,但也應該不會太過疏遠了,否則工作也沒法開展。

  從中央的層面考慮,省委組織部長不能和省委書記太一心了,從省委的角度出發,省委書記自然希望能掌控大局,讓組織部長和他一心,從而將人事大權完全抓在手中。

  湘省的一干常委都心裡有數,在擔任省委秘書長期間,梁夏甯和鄭盛的關係還說得過去,基本上事事追隨鄭盛的腳步,從不越位,但在梁夏寧從中央黨校畢業之後,尤其是轉任了組織部長,他和鄭盛之間的關係,就微妙了。

  明顯的,梁夏寧就有意識地和鄭盛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不過還好,基本上還是做到了進退有度。

  但此次人事提名的常委會,是付先鋒擔任省長以來,第一次重大的人事任命,也是夏想擔任省紀委書記之後,第一次召開的常委會,梁夏寧的立場,就有了不可預料的重大轉向。

  夏想發言之後,應該由常務副省長胡定發言。48歲的胡定一臉溫和忠厚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鄭書記和夏書記的意見很中肯,我贊同。」

  胡定身為常務副省長,他的立場在夏想的意料之中,常務副省長和省長之間多有不同意見,是各地常態。

  然後就是梁夏寧發言了。

  梁夏寧也不知何故,先是翻看了幾眼資料,然後又抬頭看了夏想一眼——似乎常委會一開始,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多看了夏想幾眼——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比較贊同付省長的提議,綜合比較之下,我還是認為何遠同志更適合擔任永州市委副書記。」

  其實如果梁夏寧只是單純地支持何遠也沒有什麼,也沒有人規定省委組織部長必須事事和省委書記保持一致,關鍵是梁夏寧的話有兩個含義豐富之處,不由人不聯想。

  首先是梁夏寧直接抬出了付省長的名頭,言外之意豈非是說,他贊成的不是何遠本人,而是因為付先鋒的贊同才支持何遠的提名,給的是付先鋒的面子。

  其次,梁夏寧的話和剛才夏想的發言十分相似,一般而言,身為副省級幹部,發言權是政治待遇的具體體現,而發言的與眾不同又是個人水準的具體體現,人人都在乎發言的先後順序,更在乎發言的個人特色,所以梁夏寧幾乎複製了夏想的話,只做了微小的改動的做法,就讓在座的各位久經官場的省委常委,立刻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梁夏甯同志,政治水準確實很高,既抬高了付先鋒,又抬舉了夏想!但問題是,付先鋒和鄭盛是意見相左,夏想卻是支持鄭盛的立場,梁夏寧此舉莫非說明,他想在付先鋒和夏想之間,左右逢源?

  好一個梁夏寧,不賣省委書記和省委副書記的面子,卻一明一面同時向省長和省紀委書記暗送秋波,倒是一個妙人。

  常委會議才開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局勢就已經微妙而令人目不暇接,不少人都在想,湘省由鄭盛一家獨大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因為付先鋒的到來,因為夏想的立場微妙,再因為梁夏寧的轉向,湘省的局勢,空前地複雜了許多。

  隨後,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楊恒易、宣傳部長謝信才、湘江市委書記古建軒、省委秘書長鄭海棋、統戰部長于守成、副省長何志能、軍分區司令員張曉分別發言,基本上全是傾向于鄭盛的立場,最後鄭盛的意見占了上風,獲得了半數以上的支持,通過了對湖永的任命。

  雖說以付省長為首的幾名常委的聯合,對鄭盛的地位形成了強有力的衝擊,但畢竟付先鋒前來湘省的時日還短,立足未穩,此局也只是試探之局,並非決勝之局,因此,雖然功敗垂成,但在付先鋒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遺憾和不快,他依然淡定而從容地微笑,還和鄭盛客氣地握了握手。

  只有葉天南的臉上,隱有一絲失落,不過也很快地掩飾過去,不再流露出任何不滿,他先是笑著和鄭盛、付先鋒依次握手,最後又和夏想握了握手,還小聲地和夏想說了一句什麼。

  夏想的表現非常正常,微笑著和每一個人握手,雖然年輕,但他的篤定還是給在場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在想,或許付省長是撬動湘省局勢的主推手,但年輕的紀委書記夏想,才是各方力量對峙之時,最佳的支點。

  不少人落在夏想身上的目光,複雜而跳躍,尤其是常務副省長胡定,他足足盯了夏想有10秒鐘之久,眼神複雜而多思。

  會後,夏想回辦公室,剛剛坐下,秘書曾卓就敲門進來,左手檔,右手茶杯,茶杯放在夏想的右首,文件放在左首,又說:「夏書記,有幾封舉報信我拆過了,需要您過目一下。」

  夏想微一點頭,看最上面的一封信的封皮之上,做了一個標誌,心想曾卓倒也不錯,是個細心的年輕人。又見茶杯溫度適宜,既不溫又不燙,正好可以入口,就對曾卓有了一個相對正面的評價。

  曾卓見夏想沒有再吩咐他的意思,就悄悄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夏想品茶,喝了一口,感覺茶水清淡宜人,無可挑剔,就暗暗點頭,又隨手打開了最上面的舉報信,還沒有看到內容,就有四個熟悉的字眼躍入了眼簾——湘省道橋!

  好一個湘省道橋,夏想現在算是對湘省道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再聯想到初來之時有人故意放在桌子上的舉報信,他就知道,湘省道橋就成了他繞不過去的坎兒。

  信件是列印的,並不長,頂多2000字,舉報內容和上封信大同小異,不過著重提到了官商勾結、有省領導充當湘省道橋的保護傘等黑幕,但也沒有具體指出幕後人物是誰。

  夏想看完之後,又隨後拿起下面的兩封信,打開一看,卻是舉報湘江市雨花區委書記湖永貪污受賄的事實,內容的真實夏想無從判斷,但列舉的事件很翔實,時間地點和金額都一一標明了。

  夏想放下信件,搖頭一笑,雨花區委書記湖永現在已經是永州市委副書記了,舉報人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舉報湖永,卻已經晚了一步,就算他的舉報屬實,出於安定團結的大局考慮,也暫時不會對湖永採取任何措施。

  省委常委會的權威必須維護,就算錯了,也要將錯就錯一段時間,否則省委的任命豈非成了兒戲?政治就是政治,假戲也要真唱。

  想了一想,夏想還是叫過了曾卓,將舉報湘省道橋的信件交給他,說道:「湘省道橋作為湘省打造的一個龍頭企業,業績好,名氣大,總有人別有用心地舉報,也是常事,曾卓,以後有關湘省道橋的舉報信,你先放一放。」

  曾卓似乎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接過了信,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夏書記,我記下了。」

  看著曾卓欲言又止的神情,夏想笑了,等曾卓出去之後,他才起身去澆辦公室中的秋海棠。伴隨著曾卓正式擔任秘書之後,只半天時間,曾卓就從外面搬來一盆秋海棠。

  也正是曾卓的細心之處,才讓夏想既認為曾卓可用,不過在舉報信事件之上,他又認為曾卓心思過重。

  兩次舉報信,一次不知是誰有意放在桌子之上,一次是秘書特意呈報他過目,都是劍指湘省道橋,夏想就明白了一點,湘省道橋的後臺不管是誰,這家公司得罪的人不少,或者說,犯下的錯誤惹了天怒人怨。

  查,肯定是要查下去,但不是現在,也不能直接出手。紀委查案,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是不能打草驚蛇的。何況他初來湘省,在省紀委根基不穩,連可用的親信都沒有,怎麼著手查案?

  無人可用,別說查案了,最後不被誤導就不錯了。

  夏想一邊澆花,一邊思忖再三。有人故意將他向湘省道橋的方向引導,不管是何用心,他都不能被人當成支點,或者更進一步講,不能被人當槍使了。湘省的局勢,遠比想像中複雜,鄭盛強勢而政治手腕高超,後臺更是強硬,付先鋒強勢而政治手腕陰險,後臺也是實力雄厚。

  如果付先鋒一心要和鄭盛抗衡,並且試圖在湘省站穩腳跟,樹立自己的權威的話,必然要想方設法打擊鄭盛的威望,削弱鄭盛的權威,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省紀委出擊,拿下幾名鄭盛的親信的話,鄭書記在湘省的形象,將會一落千丈。

  省紀委就是一把寶劍,在誰手中,誰就會如虎添翼。

  不過來到湘省兩天了,鄭盛和付先鋒都沒有私下和他談過話,他們都在等候一個時機,到底誰會主動找他示好?

  夏想決定按兵不動,等兩人之一主動露面。

  不料夏想既沒等到鄭盛,又沒等來付先鋒,反而是梁夏寧最先和他有話要說,而且還給他出一個意想不到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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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3
匿名  發表於 2021-11-6 00:12:16
第1283章 第一步

  下班時,梁夏寧沒打電話,直接敲開了夏想辦公室的門。

  「夏書記,今天我都安排好了,一起坐坐。」梁夏寧上來也不客氣,直接就定下了基調,「你要是推託,就是不給老朋友面子。」

  在中央黨校的時候,夏想確實和梁夏寧關係不錯,也算談得來,說是老朋友也不為過。

  微一猶豫,夏想也就答應了:「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我可有言在先,吃飯可以,酒不能多喝。」

  梁夏寧神秘地一笑:「好說,好說,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站著古色生香的酒樓面前,夏想仰望酒樓上幾個行書大字「玉樓東」,不由笑道:「古人多喜歡望江樓,可以臨窗望江,現在卻是玉樓東,不知玉樓之中,可有玉人?」

  梁夏甯見夏想有如此雅趣,和他並不見外,也是高興,笑了:「既然叫玉樓,自然有玉人,夏老弟,南方女子有三好,一是皮膚好,二是相貌好,三是身材好……」

  「哈哈,這話放到哪裡都合適。」夏想也是哈哈一笑,隨梁夏甯上樓。有時私下裡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是常事,不妨礙形象,也更容易拉近兩人關係。

  一路有人迎送,只是禮貌客氣,卻不多說話,可以看出梁夏寧是此處的常客。到了樓上的雅間,迎賓小姐退下之後,就有一人進來,笑容可掬地向夏想問好。

  「早就聽說湘省來了一個年輕的省紀委書記,有幸見到,真是我的福氣。」她年約30上下,眉眼帶笑,風姿綽約,眼睛不大,臉龐瘦小,但五官長得極為精緻,猶如畫中人,「我叫茹畫,感謝夏書記光臨玉樓東。」

  果然是如畫的玉人,夏想輕輕和茹畫一握手:「玉樓東不如改名為玉樓春更合適,茹畫一來,滿屋皆春,不,應該說滿樓皆春,古人說花滿樓,其實還是玉人滿樓更有詩情畫意。」

  茹畫掩嘴一笑,風情萬種:「夏書記要是在古代,可真是一名風流才子,出口成章,而且還是華章。」她身著旗袍,雖是冬天,但湘江水暖,氣候宜人,室內再有空調,只穿了一身薄襪的她不但不冷,反而鼻尖之上隱有汗珠,更顯嫵媚之意撲面而來。

  茹畫既有嚴小時的江南水鄉的風情,又有肖佳的天生嫵媚,更將兩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堪稱絕代風姿。

  夏想卻沒有調戲茹畫之心,更沒有非分之意,因為他清楚,茹畫多半是梁夏寧的私藏。他和茹畫說笑,是給梁夏寧面子,讓梁夏寧不覺他有疏遠之心。

  果然,梁夏寧在一旁很是愜意,一臉淳和的微笑,對夏想和茹畫之間的互動,非常樂見。

  茹畫又說笑幾句,才娉娉婷婷地走了,夏想見茹畫腰細臀寬,身材幾乎完美,不由暗笑,美女是一種稀缺資源,權力也是,兩相結合之下,催生了多少故事。

  然後就上了飯菜,梁夏甯舉杯敬夏想:「本該早就請夏書記喝上一杯,不過想了想,總等兩天之後才合適,所以就等到了今天。」

  梁夏甯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說要等省委書記和省長都和夏想接觸之後,他才好露面,雖說是私人性質的吃請,但身為官場中人,也要講究一個級別和次第。

  夏想就客氣幾句,並未點明其實鄭盛和付先鋒都還沒有和他有過私下的接觸,有些事情即使再親密的朋友也不必點明,保持神秘感,是官場中人必有的手段,也是必須的距離。

  夏想很喜歡一對一的私人會面,有些人請客喜歡找陪客,雖然熱鬧,但比較麻煩,因此一般人多的時候,他不會赴宴。一對一的會面,可以談公私兼顧的事情。人多的宴請,就是純粹的聯絡感情了,對他而言,就可有可無了。

  對於剛才茹畫的出現,梁夏寧沒再提到半句,夏想也不會多提。到了他和梁夏寧的級別,開女人玩笑的話題已經不多了,而且有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提不提都是一樣。既然梁夏寧讓茹畫露面了,其實就已經暗示了什麼,也是他對自己信任的表現。

  酒過三巡,梁夏寧先是回憶了一下在黨校的時光,又和夏想重新回味了在黨校的崢嶸歲月,兩人感慨良深,就又多喝了幾杯,關係也感覺拉近了許多。

  然後話題才慢慢拉回了湘省。

  梁夏寧究竟是哪一方勢力,夏想還沒有弄清,直覺告訴他,梁夏寧肯定不是團系,也不是家族勢力,難道說是平民一系?

  「夏書記,算起來我們也算老朋友了,今天借著酒意,我就多說一句話,希望你不要介意。」梁夏寧先打了預防針,顯然想說什麼平常不便出口的話。

  夏想不說話,只是笑著點頭。

  梁夏寧就說:「古老對我說,你是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

  夏想心中一跳,不出所料,梁夏甯果然是總理陣營的人。

  「鄭書記在湘省先後擔任省長和省委書記,前後有四五年了。」梁夏寧不知何故微微歎息一聲,還輕輕搖了搖頭,「我和鄭書記共事也有三年多了,對他的脾氣多少有點瞭解,他和付省長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類型,和葉書記也不是一類人,很難說清鄭書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兩個下級坐在一起談論頂頭上司是一件很犯忌諱的事情,傳了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不過夏想也沒有制止梁夏寧,因為既然梁夏寧帶他前來玉樓東,肯定此地安全,隔牆無耳,而且他現在對梁夏寧也算有了一點認知,梁夏寧不是一個沒有城府之人。

  因此,他的話必有所指,且聽他繼續說下去。

  「夏書記既然來到了湘省,就應該多瞭解一下湘省的風土人情,比如說,湘江市有著名的玉樓東、芙蓉樓,而湘省則有名揚全國的重工企業,岳陽紙業,白沙集團,還有湘省道橋公司……」

  如果說前面都是鋪墊,最後的湘省道橋恐怕才是重點,夏想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還是起了波瀾。短短幾天時間,湘省道橋就已經先後經兩封舉報信和省委組織部長之口,給他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梁夏寧一點而過,似乎並沒有著重點名湘省道橋,又轉移了話題:「省紀委裡面,我和從東的關係還不錯。從東為人謙和,做事情有始有終,我和他認識好幾年了,一直相處得還算愉快。而且從東在省紀委之中,人緣一直不錯,除了和林華建關係稍有疏遠之外,在省紀委裡面,是出名的老好人……」

  梁夏甯的話大有暗示,夏想自然聽得清楚,既是暗指他和李從東關係不錯,又是暗示省紀委常務副書記林華建不會一心。

  但李從東是省紀委老好人一說,夏想倒還沒有耳聞。不過話又說回來,老好人一說,在官場之上可不是什麼好話,要麼為人沒有原則,經常和稀泥。要麼就是軟柿子,任人拿捏。

  夏想現在在紀委內部,急需可以信賴之人,目前除了曾卓之外,其他人他不敢輕易使用,以免誤事。誤事事小,被人擺佈了才是麻煩。

  就湘省道橋事件,夏想就能明顯感覺得到,有人就故意步步設置陷阱,想讓他跳坑。而且他更明白的一點是,湘省道橋不過是橋頭,背後的勢力,才是真正的擂臺。

  冒失出手調查的話,就真成了別人的支點了。

  李從東是否可用……夏想還要有待觀察,反正他不急,不可能新到一地,短短時間內就會打開局面。

  關鍵的問題是,他不急,有人急。

  有人急是好事,急則生變,變則通,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借一次調查事件,先要全面掌控了省紀委再說。不管他在省委的排名多靠前,在省紀委說話沒人聽,也是不行。

  「在紀委之中,夏書記可以信任從東。在省委,夏書記可以當我是朋友。」梁夏寧笑眯眯地端起了酒杯,向夏想示意,就等夏想碰杯。

  夏想遲疑了。

  信任李從東還好說一些,合則用,不合則閒置,在紀委之中,他還是可以從容地掌握大局。但碰杯的話,就意味著大面上接受了梁夏寧的同盟關係。

  和梁夏寧結盟,並非夏想所願,但不是他不相信梁夏甯的為人,而是梁夏寧所屬的陣營讓他無法和梁夏寧攜手。平民一系是和家族勢力最不對的一系,他怎麼可能一到湘省就轉了風向?

  但不接受梁夏甯的好意,也似乎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夏想遲疑片刻,還是和梁夏寧碰了杯,笑道:「酒量不行了,只喝半杯。」

  梁夏寧也沒勉強,他聽出了夏想的話外之話,是說接受他一半的提議。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接到了嚴小時的電話,說是中午要請他吃飯。夏想中午有事,本想改成晚上,嚴小時的一句話又讓他改變了主意。

  「正好介紹一個人和你認識,他叫唐加少,是我的大學同學。」如果說大學同學的身份不足以引起夏想的興趣,另一個身份就讓夏想十分驚訝,「對了,他現任湘省道橋公司的董事長!」

  ……幾次三番出現在夏想視線之內的湘省道橋,終於要露出冰山一角了。到底是各方支點還是一個陷阱,夏想知道,他必須向前邁出堅定的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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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6 00:12:34
第1284章 焦點

  中午時分,夏想下班之後,交待曾卓兩句,正要出門赴嚴小時之約,卻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付先鋒不請自來,而且還是在飯點之時,用意很明顯,只可惜,他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付先鋒推門進來,也不敲門,顯得他和夏想之間關係非同一般,他只沖曾卓微一點頭,就又推開了夏想辦公室的門,呵呵一笑:「夏書記,中午有沒有事情?沒有的話,一起去吃飯。」

  付先鋒一臉篤定,認為以他的省長之尊,提出請夏想吃飯,夏想一定會去,不料夏想笑著擺了擺手:「真是不巧,付省長,正好有一個朋友遠道而來,必須陪她。」

  付先鋒臉色微微一變,想說什麼,又似乎改變了主意,也是微一點頭:「也好,既然你有了安排,那就下次,反正你我之間又不是外人。」說話間,他還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是燕省還是京城的朋友?」

  夏想知道,付先鋒生性多疑慮,顯然不太相信他真和遠道而來的朋友見面,也許懷疑他是和鄭盛或是別人一起吃飯。

  夏想也不多解釋,只是笑道:「燕省的朋友……」

  付先鋒一愣,點頭一笑,擺擺手走了,走到門口忽然又站住了:「晚上應該有空了?」

  夏想無語,付先鋒還是沒有完全放心,只好伸出雙手說道:「晚上沒事,就等付省長的安排了。」

  中午時分,夏想趕到望月樓的時候,嚴小時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嚴小時一身淺色風衣,腰間盈盈一收,一雙小蠻靴襯托得雙腿細長而曼妙,長髮隨意一束挽在腦後,既大方飄逸,又美不勝收。或者是身處家鄉的緣故,在夏想看來,她更多了嫵媚之意,臉色紅潤而喜人,雙眼之中閃耀著誘人的光芒。

  眼前的嚴小時才是真正的人比花嬌,豔冠群芳,不少人從她身邊走過,都難免多看幾眼,甚至還有人會駐足停留。

  甚至還有想答腔的人,不過一看到嚴小時旁邊站立的英氣逼人的年輕人時,都止住了腳步,不敢向前,因為許多人不認識嚴小時,但卻差不多都認識唐加少。

  唐加少不但人長得英俊瀟灑,而且有錢有勢,別看他一臉溫文爾雅,實際上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尤其是在對待女人方面,只要他看中的女人,必定要想方設法得手。有一次和一名IT的精英人士爭奪一名超女,對方自恃也有些底牌,始終不肯放手,卻沒想到唐加少在道路施工的時候,故意讓人挖斷了光纜。

  結果IT精英人士的網站就斷網了三天,損失數以百萬計不說,還在業內名望大降,人氣大減,隨後不久,又接連發生了幾次類似的事情,精英人士的網站就被同行業的競爭對手一舉超越,直到今天還沒有恢復元氣。

  唐加少是真正的笑裡藏刀的陰險人物,所以不少人一見到他,就敬而遠之,同時也有人替嚴小時惋惜,因為人人都知道,唐加少身邊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換人之快,令人目不暇接,而且他玩女人從不負責,玩過就算。

  夏想一下車,就注意到了唐加少投來的充滿敵意的目光。他並不理會,站立原地不動,等嚴小時和唐加少來到他的面前之後,他才伸出手來和嚴小時握手。

  「小時,你說我們在湘江市見面,算是你盡地主之誼,還是我?」夏想比嚴小時先到湘江,但嚴小時又是湘省人,卻又多年未回湘省,所以才有此一說。

  嚴小時嫣然一笑:「他鄉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我在燕省漂泊多年,早就將燕省當成了第二故鄉。既然是夏書記先來湘省,肯定是要讓夏書記一盡地主之誼了。」

  被晾到一旁的唐加少按捺不住了,主動說道:「小時,怎麼能讓夏書記盡地方之誼?今天我作東!」

  嚴小時似乎才想起一樣,才為夏想介紹了唐加少:「夏書記,我來介紹一下,唐加少,湘省道橋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唐加少30出頭,人長得確實英俊,瘦而挺拔,一身閃動亮光的西裝,頭髮鋥亮,皮鞋油亮,臉上應該還抹了東西,一副油頭粉面的模樣。

  夏想就伸手和唐加少握手:「唐總真是年輕有為,現在就是省級大型企業的董事長了,真了不起。」

  唐加少就謙虛地笑道:「哪裡,哪裡,和夏書記一比,我差了太遠。」他又扭頭看了嚴小時一眼,多說了一句,「小時剛才沒有介紹清楚,其實我還是她的大學同學,更進一步講,是她的初戀情人和仰慕者。」

  夏想輕輕鬆開了唐加少的手,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小時,今天還有沒有外人?」

  嚴小時一聽就知道夏想不願意人多,更不喜歡安排別的節目,就說:「沒有了,就我們三個人,就是坐一坐,認識一下。」

  雅間的名字也起得有趣——醉瀟湘,房間不大,卻很精緻。夏想坐在上首,嚴小時陪在下首,唐加少就坐在了左側。

  先上了一道茶,唐加少就在一旁介紹茶的味道和來歷,說得繪聲繪色,歸納起來就是一個主題,茶很貴,很稀少,市面上極少見到,國內一共沒有幾斤,言外之意自然既是獻殷勤,又是顯示他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夏想只是笑著點頭,不說話,嚴小時卻不失時機地打擊唐加少說道:「加少,別顯擺了,夏書記一直在燕省和京城,京城之地,高官顯貴雲集,你說,最珍稀的東西不在京城會在湘省?」

  話說得客氣,實際上隱含的意思還是諷刺唐加少少見多怪,自以為是。

  唐加少臉微微一曬,卻不反駁嚴小時,而是笑著向夏想敬茶。

  夏想有言在先,只喝茶,不喝酒,唐加少勸了兩次之後,也就不好再勸,他無酒不歡,就又找嚴小時敬酒,嚴小時拗不過他的死纏爛打,陪他喝了幾杯。

  幾杯酒一下肚,嚴小時更是紅雲滿面,豔麗多姿。

  唐加少開始時還有模有樣,過了一會兒,或許是認為氣氛緩和了,或許是酒壯色膽,話就多了起來,一會兒說他和嚴小時是大學同學,兩人還有過一段過往,一會兒又說他一直愛慕嚴小時,一直等她到現在還是單身一人,希望嚴小時給他一個機會。

  夏想微微皺了皺眉頭,唐加少的為人有點輕浮,不太靠譜,坐了半天了,不說一句正事,今天的會面,就很沒有意義了。

  如果不是因為嚴小時的面子,夏想早就起身離去了,對於唐加少,他沒有必要應付。不過聯想到幾次舉報湘省道橋的違規事宜,再親眼見到唐加少輕狂和年輕,以唐加少的膚淺,不夠資格擔任湘省道橋的董事長,就更加斷定,事件的背後,肯定有官商勾結的影子。

  嚴小時想插手湘省道橋的生意,不是什麼好事,夏想決定阻止嚴小時的想法。

  嚴小時對唐加少一開始還忍讓三分,見他實在過頭了,也就不假顏色地說道:「唐加少,你如果再口無遮攔,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們之間只談公事,沒有私事。」

  唐加少似乎多少有點懼怕嚴小時,嘿嘿一笑,低頭喝酒去了。嚴小時就沖夏想吐了吐舌頭,歉意地一笑,說到了正題:「湘省道橋有意拿下京港澳高速公路的湘省段,確實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但現在決定權在省政府,付省長新到任之後,都和他不熟……」

  夏想明白了,唐加少在承接工程的過程中,遇到了阻力,原因是付先鋒收權,而嚴小時見有機可乘,就出面來找他說和,因為他和付先鋒說得上話。

  相信唐加少開出了不菲的價格才打動了嚴小時。

  如果湘省道橋資質過關,技術過硬,沒有任何可以讓人指責的把柄,夏想倒也願意幫忙,畢竟國家的重大工程,都避免不了幕後操作,既然工程給誰都是誰,自然讓自己人承包更放心一些。但問題是,湘省道橋現在在他的心目之中,已經被打入了黑名單。

  商人重利,嚴小時肯出面替唐加少說情,夏想也無意指責她什麼,更不會因此而輕視她,嚴小時向來有分寸,但平心而論,夏想實在是對唐加少沒什麼好感。雖說他並不知道唐加少有什麼後臺和背景,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唐加少的才能,肯定擔任不了湘省道橋董事長的重任。

  「我和付省長也不太熟……」夏想就拉長了聲調,打了個埋伏,「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小時,我可以在適當的時候,向付省長提一提,不過不能保證能說動他。」

  嚴小時和夏想很熟了,已經察覺到了夏想對唐加少沒有太多的好感,就說:「那就先謝謝夏書記了。」

  唐加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嚴小時卻及時打斷了他,說道:「你先出去透透氣……」

  唐加少「啊」了一聲,心領神會地一點頭,笑著出去了,他一出去,嚴小時就換了一副嗔怪的表情:「你好象對我有意見了?」

  夏想笑著搖頭:「哪裡有?你想多了。不過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湘省道橋問題不少,少和唐加少一起共事。」

  嚴小時的回答卻讓夏想大吃一驚:「我知道湘省道橋有問題,也知道現在有人正在調查湘省道橋,但湘省道橋不會倒,因為不止湘省,在中央也會有人要保湘省道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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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5章 複雜

  唐加少走出雅間之後,醒眼朦朧的神態立刻消失不見,取代的是一副清醒無比又十分冷靜的表情,他拿出電話拔出了一個號碼。

  片刻之後,電話接通了,裡面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夏想的為人……怎麼樣?」

  「不好琢磨。」唐加少壓低了聲音,邊走邊說,見周圍沒人注意到他,才稍微放鬆了一些,「深藏不露,不動聲色。北少,我們不一定非要在夏想身上打轉,路子還有很多,可以繞過夏想……」

  「不,夏想這一關,繞不過去,必須擺平。」北少的聲音很堅定,「加少,要好好利用嚴小時和夏想的關係,我打聽過了,這些年來嚴小時一直圍著夏想轉,她對夏想,肯定是一往情深了,哈哈。」

  唐加少的臉色變幻幾次,眼中冒火。

  北少似乎猜到了唐加少的怒火一樣,又說:「別讓女人誤了大事,嚴小時雖然漂亮,但比起幾十億的工程來說,還是不能相提並論。加少,別讓一朵鮮花迷了眼睛,再說過了這麼多年了,嚴小時早就不是處女了,你還對她一往情深就真是冤大頭了,說不定早就被夏想……」

  「行了,別說了,我心裡有數了。」唐加少不想再聽下去了,就打斷了北少的話,「我會想辦法搞定夏想,他到底年輕,女人和人民幣就是最大的殺手。」

  「小心行事,別弄巧成拙了。」

  掛斷北少的電話,唐加少深呼吸幾口,想起嚴小時看向夏想時的目光,沉靜而多情,分明是一個女人深愛的眼神流露,他就不免妒火再起。

  嚴小時是他的大學同學,大學四年裡,他追求過嚴小時多次,最終還是沒能贏得美人芳心。但初戀情懷最難忘懷,此後他一直對嚴小時念念不忘,直到聽說嚴小時現在還是單身一人,他內心的情感就再次迸發。

  他目前也是單身一人——當然不是為了等候嚴小時才沒有結婚,而是留戀花叢不知歸路——但現在再見到初戀情人,雖說只能算是單相思的初戀情人,還是激發了他前所未有的佔有欲,唐加少就決定,要將嚴小時據為己有!

  至於夏想……既是湘省道橋前進前路上的跳板,又是他情感生活中的絆腳石,唐加少就決定拉夏想下水,只要上了船,再想下船就難如登天了。

  唐加少並不知道的是,他想將夏想當成湘省道橋的跳板,卻另外有人想將夏想當成湘省道橋的絆腳石,夏想初入湘省,就因為方方面面的關係,而不可避免地和湘省道橋發生了利益糾葛,並且因此引發了湘省的第一波衝擊。

  夏想在嚴小時的介紹下,算是和唐加少有了初步認識,等唐加少回到房間時,夏想和嚴小時之間的對話已經結束。

  夏想提出了告辭,嚴小時和唐加少一起送到外面,嚴小時又提出要送夏想回家,換了平常,夏想肯定要拒絕,但今天卻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望著嚴小時和夏想絕塵而去的身影,唐加少站立原地,半天未動,臉上的神情無比複雜。過了半晌,才拿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

  夏想坐在嚴小時的旁邊——他今天出來沒帶秘書,沒帶司機——見嚴小時專心致志開車的樣子,從側面望去,她的鼻翼的弧度完美而動人,令人怦然心動。

  一個女人最迷人之處不在於身材多誘人,不在於相貌多完美,而在於她無論從哪個角度欣賞,總有令人眼熱心跳的一面,嚴小時就是,她一顰一笑,一個側身一次回頭,都有讓人回味無窮之處。

  是一個精緻到了極處的女人。

  嚴小時全神貫注地開車,車速並不快,忽然一腳急剎車踩下,沒有提防的夏想身子猛然向前一傾,差點摔到鼻子,還沒來得及責怪嚴小時,她已經伸出手來,極其溫柔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你剛才看我時的目光,讓人沉醉,我差點全身酸軟,連車都開不了了。」嚴小時的手心溫熱,綿軟宜人,嚴小時的聲音可人,粘而怡人,再呼吸到南方天空之中濕潤的空氣,夏想一瞬間甚至有了溶化的感覺。

  溫柔鄉,英雄塚,此言不虛。水鄉的女子果然溫柔如水,再豪情萬丈的男人,也會掉進她們的柔情蜜意的陷阱之中。

  夏想抓住了嚴小時的手,輕輕放在手心:「小時,你認真地聽我一句勸,不要和唐加少一起共事,更不少插手湘省道橋的事情。」

  嚴小時將車駛進了一處社區,停穩了車子,雙眼如水地看著夏想:「唐加少不是我的初戀情人,他當年對我只是一廂情願的喜歡,我沒喜歡過他。」

  夏想哭笑不得,嚴小時到底是經商久了,掉進了利益之中,難以自拔,真是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還以為他是因為吃醋才阻止她插手湘省道橋,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查實湘省道橋的問題,但又不能對嚴小時明說,確實為難。

  想起嚴小時在酒樓中所說,就連她也知道湘省道橋神通廣大,當年還承接過燕省的工程,而且還是由範睿恒親自替湘省道橋說話。當時嚴小時就知道湘省道橋手眼通天,是京城有人親自打電話給範睿恒,範睿恒才不得以省委書記之尊,為湘省道橋疏通。

  因此嚴小時才認定湘省道橋可以屹立不倒。

  只是嚴小時終非官場中人,不知道官場之中的事情,瞬間萬變,只要有人不遺餘力地力推,湘省道橋早晚會倒,更何況現在是夏想要親自出手調查。

  但又不能對嚴小時明說,夏想就以男人霸道的一面,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你就得聽我的話,再和唐加少糾纏不清的話,別怪我以後不理你了。」

  殺招一出,果然奏效,嚴小時委屈地睜著一雙大眼睛:「可是,可是如果工程到手,少說也能賺幾千萬,而且又不是我一個人賺錢,湘省不少高官子弟都有份兒……」

  夏想心中一動:「對於湘省道橋的關係網,你又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多少。」嚴小時微微噘起了嘴,「我哪裡敢多知道?知道得越多,就陷得越深。再說你看唐加少對我的態度,我敢和他深入接觸嗎?我就是當一個中間人,介紹他和你認識,也是為了找一個和你在一起的機會,賺錢倒是次要的……」

  嚴小時說得合情合理,夏想也就相信了她,卻沒想到,嚴小時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還是一步步陷了進去,為了高達2000萬的介紹費,差一點鋌而走險!

  回到省委,夏想的心情莫名有點沉重,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還牽涉進了嚴小時,真是好大的場面。

  當然,夏想還堅定地認為嚴小時會聽他的話,不會繼續插手湘省道橋,他擔心的是湘省道橋的背後,如果有一幫湘省的高官子弟都伸出大手,往湘省道橋這口大鍋裡撈肉吃的話,那麼動了湘省道橋就相當於動了整個湘省的政局。

  必須要三思而後行,夏想一瞬間竟然產生了動搖,畢竟他在湘省勢單力薄,沒有可以借助的龐大的關係網,沒有可以如臂使指的人手,甚至身邊沒有幾個可以信任的手下,怎麼查案?怎麼打開局面?

  空有一腔熱情就頭腦一熱,挽胳膊踢腳就想大幹一場,那是蠻幹,是魯莽的行為,在市縣級以下還行,現在到了省部級,說不定誰的背後就直通中央。

  夏想坐在辦公室裡,遠眺窗外已經翠綠一片的景色,心中感慨,南方春來早,和天澤、秦唐不同的是,湘江的春天,已經在枝頭春意鬧了。

  下一步要想開展工作,需要在紀委內部培植親信才行,沉思良久,決定還是要從李從東入手。

  不想李從東也不知是受到了別人的暗示,還是自己開了竅,夏想剛想到他,他就主動前來彙報工作了。

  40歲出頭的李從東一臉憨厚,笑容就給人老實巴交的感覺,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是大學講師一類的人物,任誰也想不到他會是省紀委副書記。

  人不可貌相,夏想不會單從相貌上來判斷一個人的性格,大奸似忠和大忠似奸都是有的,現在他的位置高了,看人的眼光也嚴了,不會輕易對一個人下結論了。

  「夏書記,我想就我個人最近一段時間的思想和工作總結,向您具體彙報一下,您看是不是方便?」李從東的態度很端正,讓人挑不出毛病。

  夏想也就隨和地笑笑:「剛剛看完檔,現在有20分鐘的時間。」

  李從東就很恭敬地點點頭,開始了彙報。所謂思想和工作總結,其實就是對自己的一個簡單評定,基本上都是大部分肯定,小部分自我批評,要的就是既讓領導感覺到你一直在努力認真地勤懇工作,又讓領導覺得你也有一些小問題小缺點,但同時一直在努力改正。

  李從東大概彙報了10分鐘左右,就適時結束了,然後就又介紹了一下湘省紀委的人員構成情況——其實上至常務副書記林華建,下至秘書長陶河江,紀委內部幾名中層幹部的大致情況,夏想也心中有數,但他也耐心地聽李從東說了幾分鐘。

  讓夏想驚訝的是,在最後,李從東話題一轉,也提到了湘省道橋,而且還透露一個驚人的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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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6
匿名  發表於 2021-11-6 00:13:07
第1286章 事發

  眼見時間到了,李從東也很準時,起身要走,夏想就看似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從東,我昨天看到一封關於湘省道橋的舉報信……」

  話說一半,就是要觀察李從東的反應。

  李從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訝,他一臉平靜地說道:「關於湘省道橋的舉報信,每年都會收到上百封,最後都會不了了之。」

  「上百封舉報信?」夏想見李從東避重就輕,只說不了了之,並不說明是舉報信不實,還是另有原因,就知道能坐在省紀委副書記的位置,李從東也不簡單,就又說,「上百封舉報信也說明了一些問題,從東,說說你對湘省道橋的看法。」

  夏想以為李從東還會打太極,不料李從東一臉嚴肅,十分鄭重地說道:「湘省道橋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家官二代俱樂部,不少省領導的子弟都在湘省道橋的關係網中……」

  李從東的話大大出乎夏想的意料,作為一名省紀委的高級幹部,堂堂的副書記,直截了當地說出以上不加掩飾的話,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現,也是十分的冒進。

  不過夏想卻沒有指責李從東的意思,因為他很清楚李從東是借此表示投誠和靠攏,也有試探他的立場之意。

  摸清了一把手是什麼立場和傾向,下面的人才好決定是不是站隊和靠攏,因為如果不對脾氣,不合吊胃口,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趨炎附勢,只認權力不認人品的。

  「我知道了。」夏想只是淡淡地揮了揮手。

  李從東微微有些失望,他原以為夏想會借機追查下去,即使是做做樣子也好,也能敲敲警鐘,沒想到夏想也是和光同塵的省紀委書記,他就點點頭,很是黯然地向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突然聽到夏想又說了一句。

  「從東,有時間將以前舉報湘省道橋的信件系統地整理一下。」

  李從東心中暗喜,回頭沖夏想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李從東是否可用,夏想暫時不予評價,就看他下一步的工作做得否讓人稱心,或者說,就看他能不能將任務完成得既乾脆又不為人所知。

  要的就是考驗他的領悟能力和辦事水準。

  眼見快要下班了,付先鋒的電話又打了進來,約好了見面地點之後,夏想剛放下電話,林華建就來彙報工作了。

  夏想擔任省紀委書記之後,只在省紀委的中層幹部會議上見過林華建一面,此後,包括李從東在內的幾名副書記,以及包括陶河江在內的部分中層幹部都向他彙報過工作,只有林華建始終沒有露面。聽說很忙,但工作再忙,連向一把手彙報的時間都沒有,不是自恃勞苦功高,就是自認後臺強硬,不將夏想放在眼裡。

  李從東前腳彙報工作,林華建後腳就到,說明林華建的消息靈通得很!

  45歲的林華建頭頂微禿,眼窩深,顴骨高,走路的時候頭高昂,再加上他的鼻孔比常人稍大,就頗有鼻孔朝天的氣勢。或許是他習慣了而不自知,來到夏想的辦公室之後,也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

  昂首挺胸倒沒有什麼,顯得人有精神,但如果表情配合不好,一臉漠然或是目不斜視的話,就有趾高氣揚的味道了。

  林華建進來,夏想欠了欠身子,並未起身,笑著請他入座,林華建卻沒有坐,反而說道:「我就不坐了,夏書記,就兩件工作向您彙報一下,站著彙報,言簡意賅,有利於提高工作效率。」

  夏想既不反對也不贊成,只是做出聆聽的姿態,聽林華建繼續說下去。

  「第一件工作就是紀委辦公室主任樊傑該下了,接任人選經幾名同志推舉,都一致認為伍小旋同志比較適合,我就匯總了一下同志們的意見,報經夏書記批准。」

  夏想心中微有不快,紀委內部的人事調整,自然要由他這個一把手一言而定,林華建卻有逼宮之意,說是幾名同志一致同意,豈不是暗指他在紀委之中,一呼百應?常務副書記是主抓人事,但也要一把手點頭才行。

  林華建一直沒有主動前來彙報工作,現在來了,卻直接拋出一個天大的難題,等於是下面已經捏好了協議,拿上來只讓夏想簽字,而不是讓夏想拍板。

  夏想心中不滿,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一臉淡笑,一言不發。

  林華建就繼續彙報:「第二件事情就是晨東市副市長陳工方貪污受賄的案件,紀委已經初步掌握了確鑿證據,在夏書記沒來湘省之前,紀委已經調查了半年多,現在是否進一步對陳工方採訪雙規措施,請夏書記指示。」

  陳工方的事情,夏想先前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他接過林華建遞來的調查材料,隨便一看,就知道確實如林華建所說,陳工方的犯罪事實確鑿,證據翔實,完全可以直接雙規了。

  陳工方身為湘省晨東市副市長,卻在湘省境內沒有什麼財產,甚至僅有的一套住房也是市政府的公房,顯得他清廉如水。但他在京城和下江等國內幾座大城市,所擁有的房產不下十幾處,而且每套房產都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登記在他情婦的名下。

  陳工方自比段正淳,自認深愛每一個情婦,他的夢想是走遍全國大中城市,在每個城市都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和一個溫馨的港灣,隨時等候他的大駕光臨。一名副廳級幹部,竟然擁有十幾處行宮和十幾個情婦,如果說他沒有貪污受賄,全世界人民都笑了。

  陳工方在收賄方面,頗有創意,不直接收錢,要別人代購房產,房款最後由業務單位買單,房屋產權證上也不寫他和家人的名字,而寫上一個看似沒有任何關係的局外人的名字。他的用意非常明顯,萬一今後出事,這房子也不是他的,他也算不上受賄!

  紀委將陳工方這一行為命名了一個新鮮名詞:曲線受賄。

  夏想看完了陳工方的材料,微一沉吟,就定了下來:「既然一開始是你親自主抓的這個案子,還得你來出面比較好。務必辦成鐵案,並且通報全省,敲響警鐘!」

  說完,夏想在材料上提筆簽名,並且批示採取雙規措施。

  夏想沒注意到的是,在他低頭簽字的時候,林華建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林華建彙報完畢,轉身出門,他的背影也是高大挺拔,不知何故,夏想的目光落在林華建挺直的腰板上時,一瞬間想到了章國偉。

  晚上下班時,夏想準備赴付先鋒之約,曾卓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替他收拾好東西之後,想說什麼,又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開口。

  等夏想一走,曾卓也可以下班了,但他沒有馬上下班,而是打出了一個電話。

  「秘書長,您現在有空沒有?……好,我現在過去。」

  放下電話,曾卓趕緊出門,鎖好門後向右走,來到陶河江的辦公室,輕輕推門進去。

  陶河江正在收拾東西,抬頭看了曾卓一眼:「什麼事情,這麼急?」

  「秘書長,剛才林書記向夏書記彙報工作,我在外面沒聽太清,但應該是提到了陳工方的案子……」

  陶河江一下驚呆了:「什麼,陳工方?林華建是在給夏書記下套!曾卓,你也真是,怎麼就不提醒一下夏書記。」

  「我怎麼敢?」曾卓很無奈,「夏書記已經批示了,我當秘書的,哪能當著兩個書記的面插話。」

  陶河江「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材料扔到桌子上,氣呼呼地在地上轉了幾圈:「麻煩了,麻煩了,夏書記被林華建扯虎皮拉大旗了……夏書記現在去了哪裡?」

  「和付省長一起出去吃飯了。」

  「這樣……你馬上通知李書記,讓他晚走一會兒,就說我有情況向他彙報。然後你打夏書記手機,問他幾點回家,爭取晚上我去向他彙報,說清事情的緣由。」

  「好,我馬上去辦。」曾卓見陶河江一臉嚴肅,知道事關重大,急忙一路小跑出去打電話。

  曾卓一出門,陶河江就立刻抓起電話,打了出去,響過五聲之後,電話通了,他立刻急急說道:「梁部長,我是陶河江,報告您一個不好的消息,陳工方的事情,事發了!」

  電話打了足足有三分鐘之久,放下電話,陶河江仿佛累得虛脫一樣,一下坐在椅子,半天起不來。他抬頭望向天花板,只覺得一陣昏眩,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陳工方被雙規之後所引發的嚴重後果,曾卓就急急推門進來了。

  「李書記出差了,去向不明,是保密性質。夏書記的電話聯繫不上,關機了。」曾卓滿頭大汗,顯然事情已經超出了控制。

  陶河江的冷汗也流了出來,沒想到,林華建一聲不吭挖了一個大坑讓夏書記跳,夏書記對湘省的局勢還是缺乏瞭解,批准雙規陳工方,于情于理於法都正確,但陳工方一案在紀委早就是人人皆知的大案,卻無人敢碰,因為是一個不能觸及的禁區!

  好一個陰險的林華建,陶河江怒火中燒。稍一冷靜之下,又想起了什麼,忙說:「趕緊打省長辦公室電話,問一下海秘書付省長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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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7
匿名  發表於 2021-11-6 00:13:25
第1287章 麻煩

  付先鋒的秘書海楓是付先鋒從京城帶來的秘書,絕對是付先鋒的親信。不料曾卓打了電話過去,海楓卻說付省長的手機在他的手中,付省長出門的時候,一般不帶手機。

  而且付省長去了哪裡吃飯,他也不知道!

  麻煩了……

  陶河江和曾卓對視一眼,二人知道,不管是不是林華建的精心安排,陳工方案件的爆發,肯定會為湘省的局勢,帶來強有力的衝擊。

  ……夏想和付先鋒會面的地方是一處不大的莊園,名叫謝園。

  莊園熱近年來從北到南一直興盛,每個城市都會興建幾所莊園,估計也是都厭倦了燈紅酒綠的高樓大廈,更喜歡田園風味,更喜歡莊園特色。

  謝園位於湘江市南,有點偏遠,距離市中心有點距離,因此夏想趕到的時候,差不多晚上8點多了。大老遠非要從省委來到此處,夏想也可以理解,因為他和付先鋒同車,一路上倒是說了不少話。

  話是說了不少,不過並沒有涉及到太多深層次的東西。

  付先鋒對他有所想法,有所期待,夏想自然心知肚明,但付先鋒對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恐怕連百分之五十也做不到。以前在京城時,他和付先鋒之間可以嬉笑怒駡,可以無所顧忌地說話,但來到湘省,兩人身份一定,似乎籠罩在身上的權力光環就立刻將兩人拉開了距離。

  夏想和付先鋒之間的談話,就多了含蓄和試探,而少了直接和明瞭。

  再加上上一次常委會事件,夏想支持的是鄭盛的提名,付先鋒對他有所隔閡和懷疑,也在所難免。不過夏想並沒有解釋此事,他有他的立場,沒必要非要求得付先鋒的理解。

  付先鋒是家族勢力不假,但付先鋒還是私心過重,夏想肯定要和他有限合作的同時,並且保持一定的距離。

  到了謝園,兩人都是輕車簡從,堂堂的省長和省紀委書記,湘省極為重要的兩位重量級人物,悄無聲息地入園,在一位身穿緊身旗袍的美貌女孩的帶領下,走過一條長長的石板路,來到了一處靜室。

  靜室佈置得倒也簡單,石桌石椅石床,甚至地面和牆壁也是石頭所制,其實不然,是仿石的建築,但真實感極強,就猶如走進了古代一樣。

  付先鋒坐下之後才說:「是我京城的一個朋友的地方,很安全,很適合聊天。」

  一路上付先鋒也說了一些湘省的下一步局勢和走向,和夏想所猜測差不多的是,團系和家族勢力差不多達成了共識,下一步將繼續佈局,竭力排擠平民勢力和另一支反對力量,也就是說,基本中央四派的勢力將會形成兩派的對峙。

  其實以現在團系發展的勢頭和家族原本根深蒂固的勢力,雙方聯合的話,可以逐漸將平民一系排擠出局。想必為了長遠計,總書記也會和家族勢力達成一致,在其後幾十年的國內政局,將會是家族勢力和團系輪流執掌,平民一系也好,另一股現在已經幾不成氣候的反對力量也好,要麼聯合,要麼被各個擊破。

  當然,平民一系和反對力量即使聯合,也是貌合神離,但同樣,團系和家族勢力現階段也是各取所需,並非真心握手。其實平心而論,從長遠計,國內還是形成兩股較大的勢力才最符合客觀規律。勢力派系越多,反而越不利於政局的穩定。

  想必團系也好,家族勢力也好,都有此心,正是基於相同的政治規劃,現階段的聯合,也是為了更長遠的平分秋色。

  因為團系和家族勢力現在都已經勢大,短時間內不可能消亡,而另外兩股勢力雖然目前也頗有實力,但從長遠前景來看,還是後續無力。

  夏想由此也更清楚地認清了湘省的局勢,付先鋒前來擔任省長,雖然似乎有些激進,但實際上還是各方深思熟慮的結果,要的就是尋求湘省的一種平衡,更是要讓湘省掌握在團系和家族勢力手中。

  更確切地講,付先鋒在湘省的政治理念就是和鄭盛求同存異,在大事上聯手排擠葉天南,並且牽制梁夏甯,而夏想此來湘省,則是一把利劍,可以隨時斬斷對方的不安分的伸過界的手。

  坐在石屋之中,夏想見對面的付先鋒頗為悠閒自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心中就想,安排付先鋒前來湘省,未必就是一著妙棋。付先鋒私心太重,又喜歡玩弄權術,怕是有時會因過於自信而壞事。

  「謝園的飯菜一絕,夏書記,你可要好好品嘗一下,不要讓酒杯空對明月。」付先鋒難得有雅興。

  不過他說得也對,石屋設計得很有特色,屋頂是透明瓦,正好月色如水,從屋頂穿透落在屋中,就讓人生髮一種「舉杯邀明月」的情懷。

  夏想今天卻有點心不在焉,因為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一直讓他對湘省道橋縈繞于心,嚴小時的意外介入,更多了變數。

  反倒是陳工方一案,夏想並沒深入去想,在他看來事實確鑿的案件,又由省紀委的常務副書記主抓此事,而且還調查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早就經過書記辦公會討論了,他哪裡會想到,林華建就是有意設套給他。

  夏想在官場多年,第一次小小的失誤,不是被對手所害,而是被下級所誤。

  夏想和付先鋒邊吃邊聊,付先鋒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到付先先。

  付先先還在秦唐,不過最近忙得不可開交,要經常飛義大利請設計師設計服裝款式,然後再拿到國內生產,美其名曰為國際品牌、據說現在芬達奇服裝非常暢銷,經過密集的廣告轟炸之後,已經成功地在消費者心目樹立起了一個百年品牌的服裝形象。

  天知道百年芬達奇的國際品牌,其實滿打滿算才不過一百多周。

  「先先還沒有來過湘江,她很想過來玩一玩。」付先鋒呵呵一笑,「以前我去外地上任,沒見她這麼熱心過。」

  夏想呵呵一笑,沒接付先鋒的話,很小心地提到了湘省段高速公路:「付省長,湘省段高速公路的招標,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付先鋒一愣:「夏書記,你怎麼也關心政府工程了?是不是有人托你說情了?」他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麼,「是不是湘省道橋?」

  夏想暗吃一驚,湘省道橋還真是厲害,估計不止是他被盯上了,付先鋒也受到了湘省道橋的進攻了,不過他沒有明說:「我可沒有替任何一家公司說情,就是隨口一問。歷來大工程都容易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湘省的局勢又比較複雜,付省長面臨的難題不小。」

  夏想很輕巧地將球帶到了付先鋒的腳下,藉以試探他的反應。

  付先鋒微微點頭:「難題是不小,湘省道橋的力度很大,湘省已經有幾個人給我打過招呼了,甚至還有京城的電話,很難辦呀。」

  夏想也就順著付先鋒的話向下說:「考驗付省長的時候到了……」

  付先鋒哈哈一笑:「湘省道橋開出的條件是不錯,不過我可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再說,不是什麼錢都能讓我放在眼裡的,你也瞭解我,夏想,所以我也不說假話,現在我還沒有拿定主意,主要是我也聽到了湘省道橋的一些傳聞,說這家公司問題多多……」

  何止是問題多多,根本就是一潭渾水,而且還是泥沙俱下的渾水,並且深不可測。

  「我也聽到了一些說法……」夏想也就隨口接了一句,並沒有再往深裡說,因為雖然他斷定湘省道橋有事,但現在一是沒有真憑實據,二是也不敢肯定付先鋒的話是不是真實所想,他只能含糊其辭。

  「具體有哪些說法?」沒想到付先鋒似乎對湘省道橋大感興趣,竟然追問了一句。

  「……」夏想微一沉吟,笑了,「也就是幾封舉報信,紀委方面也沒有太當一回事兒。」

  付先鋒也笑了:「作為省長,我不應該過問紀委的工作,好,就不問了。來,喝酒,喝酒。」

  夏想也不理會付先鋒的多心,和他碰了杯,正要岔開話題時,付先鋒卻酒杯停在了半空,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聽說晨東市副市長陳工方實名舉報過湘省道橋,後來也是不了了之。一個分管交通的副市長實名舉報一家省屬大型企業,說了出去也沒人會相信,但確實又是真事……」

  夏想驀然愣住了,什麼?陳工方實名舉報湘省道橋?怎麼他先前沒有聽過到一點風聲,等等,林華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第一次前來彙報工作,就要雙規陳工方,莫非是一個局?

  糟了,被林華建利用了!

  夏想想通此節,頓時勃然大怒,好一個林華建,不管你的後臺是誰,你隱瞞重大隱情不報,就有故意擺佈頂頭上司的嫌疑,想欺負他在湘省立足不穩,在湘省沒有根基?

  夏想心中冷冷一笑,林華建,想利用我達到你的政治目的,瞎了你的狗眼!

  沒想到初來湘省,就有人將他逼到了牆角,真當他這個紀委書記和別的紀委書記一樣,不敢大刀闊斧地出手?

  有些人打錯主意了,夏想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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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8章 以靜制動

  夏想拿出手機,急忙開機——出於對付先鋒的尊重,他關了機——然後歉意地對付先鋒一笑:「有點工作上的急事需要打個電話。」

  付先鋒擺擺手:「和我還客氣什麼?」似乎想到了什麼,多問了一句,「不是因為湘省道橋的事情吧?」

  夏想搖頭:「不算是。」確實只能說是不算是,因為陳工方雖說和湘省道橋有間接聯繫,但他現在要處理的是林華建的問題。

  剛一開機就接到了曾卓的電話:「夏書記,陶秘書長有事情要緊急向您彙報。」

  「好,讓他半個小時後到辦公室等我。」夏想一聽曾卓的口氣就知道事情緊急,聯想到剛才付先鋒所說的話,他就知道,再和付先鋒坐而論道已經不合適了。

  上級被下屬蒙蔽的事情比比皆是,官場中人都知道,向來是縣裡哄市里,市里哄省裡,省裡哄中央,更有人形象地形容為,從鄉到縣,謊話連篇,一路騙到中南海。

  甚至還有下級視察綠化,下面縣裡為了偽造綠化面積,給荒山塗上綠漆的荒唐事件。以國人的智慧,什麼樣的荒唐事情都有,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其實平心而論,林華建只是借他之手拿下了陳工方,陳工方肯定也有事情,否則林華建膽子再大,也不敢捏造事實,誣陷一名副市長。

  但問題是陳工方曾經實名舉報過湘省道橋,事情肯定有深層次的內幕,夏想就有一種被人利用的憤懣。

  付先鋒也看出夏想遇到了難題,就說:「有事你先走……」

  省長作為省委排名第一的副書記,其實也有權過問省紀委的案件,但夏想既然不透露,付先鋒也不會多問,一是顯得他有涵養,二是也是對夏想的尊重。

  夏想也知道如果最後付先鋒通過正常的管道知道了結果,對他也肯定會有意見,索性就透露了一點:「下班之前林華建找到我,說是掌握了確鑿證據,要求對陳工方雙規,還說紀委已經暗中調查了陳工方半年多……我見確實紀委掌握了翔實的材料,就批示了。」

  付先鋒的臉色瞬間凝重了。

  夏想又說:「恰恰最近接連收到幾封舉報湘省道橋的舉報信,但我事先並沒有聽說過陳工方曾經實名舉報過湘省道橋!」

  付先鋒用力向後一仰,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對湘省來說,你和我都是外來戶,都很不受歡迎。夏書記,你趕緊回去處理一下,盡最大可能先將雙規陳工方的事情壓下來,看清了方向再出手總歸是好事。」

  夏想點頭,走到門口時,付先鋒又說了一句:「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就說一聲。」

  這句話說得還算入心,夏想回頭一看付先鋒一臉淡定的表情,心中第一次對付先鋒有了一絲期待。隨後一點頭,他又毅然地轉身離去。

  夏想走後,付先鋒一個人在石屋中呆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到省委,辦公室燈光大亮,夏想推門進去,陶河江、曾卓都在不讓他感到意外的話,不想梁夏寧竟然也在,不但讓他大感吃驚,同時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比他想像中更複雜。

  夏想一進門,以梁夏寧為首,幾人都起身相迎,他擺手示意幾人坐下,然後坐在椅子上,先是沖梁夏寧微一點頭,然後目光落在陶河江身上:「說一下具體情況。」

  陶河江下意識地看了梁夏寧一眼,梁夏寧微一點頭:「河江,具體你來說,有遺漏的地方,我再補充。」

  陶河江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夏書記,當年湘省道橋在晨東市承建了一座跨江大橋,剛建成的時候就被一艘船撞了一下,結果橋就塌了,死亡7人。事故發生後,省裡派出了調查組,經調查之後得出結論,是晨東市的水泥供應商的水泥標號做了手腳,以次充好,並非是湘省道橋的施工原因。結論出來之後,陳工方不服……」

  夏想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貓膩,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水泥供應商是陳工方的關係,而事故調查組的結論明顯傾向湘省道橋,就是說,嫁禍於人,替湘省道橋掩護。

  果然,陶河江繼續說:「再追查下去,就查出了水泥供應商王虎是陳工方的小舅子,最後王虎被判處了10年有期徒刑,陳工方被黨內警告處分!」

  陳工方在其中究竟有沒有手腳,夏想不會輕易去下結論,但他清楚,將一次重大的事故簡單地歸咎到水泥供應商的水泥標號不達標,絕對是糊弄外行的做法。因為供應商供應的水泥,施工方必然會有技術人員進行檢查,標號達不到可以不予採用,就象買東西一樣,品質不過關可以不要。

  如果不達標就用來澆築的話,湘省道橋也有把關不嚴的責任。

  當然,偷工減料,標號不達標,鋼筋變細,等等施工之中常用的手法,夏想清楚得很,他無意去指責國內施工之中的常見的不良現象,只是在湘省道橋的工程事故和陳工方的矛盾之間,讓他敏感地發現了一個切入點。

  「陳工方不認可省調查組的結論,說是根本原因在於湘省道橋技術力量不過關,層層轉包,才導致偷工減料,而且湘省道橋明明採購的時候,只要低標號的水泥,最後卻反咬一口,說成是供應商的問題……陳工方不依不饒,還說要向中央反映問題,事情鬧得很大,後來由梁部長親自出面做通了工作,陳工方才消停了下來,不過他表面上是不鬧了,暗中還是不斷地到處亂寄舉報信。」

  陶河江說完,暗暗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事情的前因後果是說清楚了,但實際上幕後深層次的東西,一點也沒有透露。陳工方和湘省道橋在塌橋事故的背後,其實是湘省兩股勢力一次較量。當然,結果是湘省道橋勝利了,陳工方輸了,並且充當了犧牲品。

  本以為事情會到此為止,塌橋事故也壓了下來,既沒有在媒體上引起轟動,也沒有成為政治事件的導火索,沒想到,事隔半年多之後,再次引爆,而且還是經夏書記之手,陶河江就知道,有人想借助紀委的利劍,徹底將陳工方事件一勞永逸地解決,讓陳工方永遠閉嘴。

  平心而論,陶河江不想讓夏書記親手點燃事件,因為一旦事情鬧大了,紀委方面會非常被動,而且紀委的人,誰也不願意插手陳工方的案子。

  陶河江暗暗觀察了夏想一眼,見夏想已經由剛才的焦慮慢慢恢復了平靜,心想夏書記別看年輕,心思倒是挺沉,一想也是,心思不深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擔任了省紀委書記?

  梁夏寧眼神跳躍幾下,覺得有必要再交待幾句,就說:「夏書記,說起來我們也算老朋友了,還有河江、曾卓,關係都很不錯,我也就多說幾句……」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窗外是漆黑的夜色,深不可測,「夏書記剛來湘省,不清楚湘省的一些內情也可以理解。當時在討論對陳工方的處分決定時,我是提出了反對意見,不過最後通過了對陳工方黨內警告的處分,說實話,我認為這個處分意見,還是充分肯定了省政府調查組的結論……」

  夏想聽出了梁夏寧的話外之音,只提省政府不提省委,就說明是政府班子方面有人要整治陳工方,同時也間接說明,湘省道橋的後臺是在省政府方面的力量。

  梁夏寧的話嘎然而止,不再就陳工方被紀委雙規的事情發表看法,也是,他是省委組織部長,雖說也有權對幹部點評,但陳工方涉及到的內幕太多,事情太複雜,還是少說為好。

  但又不得不多說幾句,也是出於替夏想考慮的角度出發,從內心來講,梁夏甯還是希望夏想和他一樣走中間路線,而不是激進或消極。

  夏想沉默了片刻,問陶河江:「林書記現在聯繫不上了?」

  「一直關機,估計現在已經到了晨東市了。」晨東市離湘江市不遠,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

  「那就等林書記的消息了。」夏想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驚動了梁部長,很不好意思。河江和曾卓也辛苦了,早點休息。」

  啊……梁夏想和陶河江、曾卓面面相覷,夏書記不採取一點措施,難道是默認了被林華建擺弄的事實?或者說,夏書記還有什麼後招?

  見夏想一臉篤定,梁夏寧也不好再說什麼,他以為夏想會緊急召開紀委常委會議,並且會派人去追回林華建,再採取一系列的善後措施,不想夏書記竟然完全放手了,難道是消極應對,任由林華建在紀委繼續欺上瞞下,把持大局?

  梁夏寧心中閃過一絲失望,難道說,就爭取不到夏想到他的一方了?

  眾人走後,夏想一人坐在辦公室中,臉色陰晴不定,在燈光的照耀下,有一絲冷峻和淡漠。

  第二天上午,正式從晨東市傳來消息,晨東市副市長陳工方被省紀委雙規!

  消息頓時在省委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按說一個副市長被雙規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每年省紀委都會查處10幾名副廳以上高官,但陳工方和湘省道橋的恩怨,人人皆知。

  夏想辦公室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曾卓一臉凝重地進來彙報:「夏書記,鄭書記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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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9章 開局

  鄭盛終於坐不住了!

  夏想也不急,邁著方步,安步當車地前往鄭盛的辦公室,他就知道,鄭盛絕對會在陳工方的事情上惱火。

  雖說目前湘省的局勢在他眼前還是一團迷霧,但已經透過湘省道橋和陳工方之間的恩怨,以及湘省道橋的舉報信事件,即使沒有撥雲見日,也是霧裡看花,多少看清了部分局勢。

  夏想上任省紀委書記有幾天了,除了第一天和鄭盛有過正式接觸並且例行了公事之外,此後再也沒有過任何接觸,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他和鄭盛之間,行同陌路。

  夏想也清楚鄭盛是有意為之,是想等他主動前去示好。畢竟鄭盛是一把手,不可能讓堂堂的省委書記降低身段,主動向他釋放善意。

  但他並沒有如鄭盛所願,也不是托大,因為他同時也沒有向付先鋒示好,昨天的見面,還是付先鋒主動提出。夏想倒不是想在書記和省長之間左右逢源,而是在沒有看清形勢之前,覺得沒有必要和鄭盛走近,更沒有必要故意和付先鋒來往密切來向人顯示什麼。

  陳工方事發,鄭盛終於主動提出和他面談,夏想就知道,湘省的平衡要被打破了。

  平衡也不是他有意打破,而是林華建主動挑釁。本來夏想一開始對林華建的行為怒火中燒,但後來冷靜下來之後,反而坦然了,雖說林華建有暗中擺佈他的嫌疑,但他也可以將計就計,讓林華建成為火炬手。

  湘省的平衡早晚會打破,不打破,沒辦法洗牌。省長和省紀委書記都是新上任,省委組織部長也算新上任,省委的局勢沒有新的變動才怪。

  都知道,湘省在醞釀著一輪衝擊波,但究竟何時引發由誰引爆,還是未知之數。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舊帳重提,陳工方竟然沒有任何徵兆就被雙規了!

  別說別人了,就是鄭盛也十分惱火,因為事先他沒有聽到了一點動靜,作為省委書記,省紀委雙規一名副市長,竟然他毫不知情,太過分了。

  鄭盛第一感覺就認為是夏想借此事向他示威!

  等他見到夏想的一刻起,見夏想腳步從容,一臉淡定,他心中莫名就火氣高漲。夏想自以為現在得到總書記的賞識,就自高自大了?真想進入重點培養的序列,還早!而且如果沒有他的點頭,團系也不會真正接受夏想。

  鄭盛微微欠了欠身子:「夏書記來了,坐。」

  語氣淡淡的,不冷不熱。

  夏想從鄭盛在他來到湘省之後,一直沒有主動找他談過一次工作的表現就可以得出結論,鄭盛對他即使有所期待,但更多的是防備和提防。

  夏想並不知道鄭盛和古秋實之間關於他的前景的對話,更不清楚鄭盛和古秋實對他的看法大不相同。

  坐下之後,夏想一點也沒有主動彙報的意思,反而不緊不慢地問道:「鄭書記找我,有什麼指示精神?」

  鄭盛微微向後一昂,神情如常,眼神之中已經隱隱有了不快,別人或許發現不了,夏想正好借著窗外的光線將鄭盛眼神的變化盡收眼底。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做到不動聲色,但眼神卻很難隱瞞內心的真情實感。

  「陳工方同志雖然只是副市長,按照規定可以不上報書記辦公會批准,不過省委方面在事後才得到消息,是不是太被動了?」鄭盛的語氣很隨和,是商量的口吻,「我對紀委的工作一向非常支持,也希望紀委和省委之間的聯繫更密切一些。」

  話說得很委婉,其實還是有批評的意思,差一點就說出紀委也是在省委的領導之下的話了。當然,以鄭盛的政治水準和涵養,肯定不會說出過頭的話。

  但今天鄭盛的表現多少有點出乎夏想的意料,似乎過於衝動了一點。也間接說明,動了陳工方,就觸動了鄭盛的底線。

  夏想也是一副震驚的樣子:「啊……鄭書記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還以為林華建同志已經向您彙報過了。」

  鄭盛也愣住了:「怎麼回事?」夏想的樣子不象假裝,難道說,夏想也被蒙在了鼓裡?一瞬間,他的心思閃動了數下。

  「具體情況這樣的……」夏想被林華建暗中陰了一下,他自然要還回來,說實話,陳工方也好,湘省道橋也好,和他之間都沒有什麼利益衝突,雙方誰勝誰負,他並不在意。但既然林華建自作聰明要借他之手撬動另一方的利益,而且還在他面前耍花槍,他又不是沒有手腕,就一五一十地向鄭盛陳述了事實。

  事實雖然是事實,但角度不同,立場不同,同樣的話說出來,效果就會大不相同。

  「華建同志既然說是紀委已經暗中調查了陳工方半年多了,我就認為肯定已經上書記辦公會討論過了,當時事情很緊急,而且證據確鑿,符合雙規條件,就批了。」夏想臉上滿是驚訝和憤慨,「怎麼會沒有經過書記辦公會的討論?對不起,鄭書記,是我的工作疏忽,請您批評。」

  也不能說是夏想的工作疏忽了,因為按照慣例,雙規一名副市長,即使不是常委副市長,紀委為了尊重一把手,通常都會提交到書記辦公進行討論。而實際上紀委條例中,並沒有硬性規定一定要提交到書記辦公會,就是說,可提可不提,但官場之上都知道多請示多彙報的好處,幾乎都會事先知會一把手,甚至要一二把手都點頭了,才會付諸行動。

  當然以上只是一般情況,也有紀委書記不報經省委批准就採取了行動的特例。從相關保密政策和規定上來講,紀委辦案就有一定的特殊性,不事先告知也說得過去。不過特例只出現在特殊情況之下,比如抓捕的人是一把手的親信,而紀委書記和一把手不和,等等。

  政治鬥爭的複雜性決定了在慣例之外,經常有特例發生。

  鄭盛聽完夏想的解釋,依然是一臉平靜,似乎他的臉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一樣,涵養功夫也確實了得。他先是沉默了片刻,又漫不經心地說道:「紀委辦案有一定的特殊性,我就不多說了。陳工方同志是黨培育多年的幹部,能有今天也不容易。作為省委書記,我一向尊重紀委同志辦案的獨立性和嚴肅性,我就一句話,依法辦案,絕不徇私。」

  既然前面強調了陳工方是黨培育多年的幹部,其實就有了說情之意,後面又說依法辦案,如果夏想一點也聽不出鄭盛的傾向,他就可以打包回家安然度日了。

  「就按鄭書記的指示精神辦。」夏想就打了個哈哈,要的就是比試耐心,倒要看看,在陳工方的問題上,究竟能牽涉到多少人。

  既然堂堂的鄭書記不明確指示,夏想就假裝聽不明白,反正案件又不是他在主抓,林華建想借他之手撬動鄭盛的利益,鄭盛想借他之手還擊,真當他是一把被別人隨意揮舞的利劍?對不起,他不陪他們玩!

  作壁上觀好了,夏想一路走來,經歷政治鬥爭無數,現在他要改變政治鬥爭的策略了,要充分借力打力,居中策應,不再正面出擊了。

  夏想走後,鄭盛當即抓起了電話。

  幾聲鈴響之聲,裡面傳來了古秋實爽朗的笑聲:「鄭書記,夏想上任有幾天了,表現如何?」

  鄭盛呵呵一笑:「不瞞你說,表現差強人意。」

  古秋實依然笑問:「怎麼了,難道是被下屬擺了一道?」

  「還真讓你猜對了,林華建借他之手,雙規了陳工方。」鄭盛自然清楚夏想不知道林華建的真實用心也可以理解,但事後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就不對了。

  他也清楚夏想是以靜制動,肯定還有後手,但故意在古秋實面前說夏想的不足,也是試探古秋實對夏想的看法是否堅定。

  「根據我對夏想的瞭解,他可不像是吃啞巴虧的人。等著看好了,林華建早晚會栽跟頭……」

  「林華建可是中紀委大力培養的後備幹部,早晚要調到中紀委擔任關鍵職務的……」鄭盛很清楚林華建的底細,也知道林華建在湘省底氣十足是有原因的。

  「替我向夏想問好,過段時間有機會的話,京城見面。」古秋實沒有再多說,擺明瞭還是對夏想信心十足。

  放下古秋實的電話,鄭盛想了一想,喊過了秘書童凡:「小童,湘省道橋近年來的工程事故,你系統地整理一份材料給我。」

  童凡跟了鄭盛幾年了,深知鄭盛的脾氣,一見鄭盛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忙答道:「好的,鄭書記,馬上。」

  就在鄭盛將目光鄭重地投向湘省道橋之時,在市外一處隱蔽的宅院之中,省紀委常務副書記林華建正在親自提審陳工方!

  而與此同時,昨晚連夜出差的李從東也到達了目的地,天一亮,他就出現了晨東市第二監獄的門前,表明身份之後,要求會見王虎。

  王虎是陳工方的妻弟,一年前因為晨東大橋垮塌事件入獄,被判10年徒刑。

  李從東舊事重提,再次和王虎接觸,重翻舊案,邁出了他政治生涯之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湘省的局勢,隨著陳工方的雙規和李從東的暗中調查,陡然平地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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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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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0章 重逢

  夏想回到房間,剛剛坐穩,梅曉琳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夏書記,今晚應該有時間讓我一盡地主之誼了吧?」她的聲音淡而柔媚,哪裡是一個常務副市長的腔調。

  夏想一想,晚上確實沒有什麼安排,就答應了:「也好,你說時間和地點,到時我過去。」

  「不敢勞動夏書記大駕,下班時,我來接你。」不等夏想說話,梅曉琳就急急掛斷了電話。

  梅曉琳為官多年,考慮問題時也多了政治考量。明是前來接他,實際上還是有意在省委大院現身。

  隨她去好了,夏想懶得去猜測梅曉琳的用心,反正梅曉琳不會算計他,更不會害他。他需要提防的人夠多了,就不用再費心費力也防備梅曉琳了。

  忙了一天,又理順了幾項工作,召開了一次紀委常委會議——儘管林華建和李從東都不在,但不影響正常的會議安排——會議達成共識,同意伍小旋同志擔任紀委辦公室主任。

  伍小旋,女,42歲,一直擔任紀委辦公室副主任職務,工作勤懇,為人勤勉,雖然是林華建的提名,夏想也沒有阻擋。在紀委內部抓住人事大權,未必就完全提拔自己人到重要的工作崗位,收攏人心遠比全部換人更能安撫人心。

  會議一結束,伍小旋就立刻前來夏想的辦公室,感謝夏書記的提攜之恩,表示要團結在夏書記的周圍,在新的工作崗位上貢獻更大的光和熱。

  伍小旋穿衣打扮十分刻板,也是多年為官養成了保守的性格,不過她的脾氣也有開朗的一面,有些話說得很大膽:「謝謝夏書記對我的信任,我不會說什麼豪言壯語,反正就憑本心做事,有哪裡做得不對,不合夏書記的意思,您當面批評我就行,不用給我留面子。」

  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夏想就勉勵幾句,也沒有多說什麼大而空的話。

  一般省紀委秘書長會兼任辦公室主任,但湘省省紀委特殊,一直就是秘書長和辦公室主任分別任命,夏想初來也不會馬上改變現狀。

  而且他在林華建不在的時候通過了伍小旋的任命,也是有繼續示弱之意,一為迷惑林華建,二為下一步做好鋪墊。

  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付先鋒的電話打了進來。

  「夏書記,湘省道橋的唐加少晚上請我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加少果然有點來頭,竟然請動了付先鋒,夏想就知道,湘省道橋加緊了活動,準備下大力氣攻克付省長了。也是,湘省段的高速公路長達500公里,就算拿下其中的一半,也是幾百億的大工程,利潤太驚人了。

  「我就不去了,另有安排。」夏想也沒多客氣,他也知道付先鋒並不是真心請他前去,而是借機向他透露一個資訊,就是湘省道橋不但手腳挺長,而且在湘省如魚得水,很能吃得開。

  「你有事情就算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一下,唐加少要是托別人,我還可以不去。但卻是嚴小時出面,我就得給她面子了。好了,不和你說了,該動身了。」

  付先鋒透露的可不是一個資訊,而是兩個。

  夏想心中隱有不滿,嚴小時明明答應他不和湘省道橋打交道,轉身就出面請動了付先鋒,完全是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嚴小時以前雖然不是對他言聽計從,但也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難道說湘省道橋開出的條件太誘人,嚴小時把持不住了?

  夏想立刻打了嚴小時的手機,卻關機了。他暗暗搖頭,算了,就算嚴小時出面擔當中間人,付先鋒給面子肯赴宴,未必會給面子就將工程交給湘省道橋。

  以付先鋒現在級別,還有付家的財力,高速工程項目不會被付先鋒當成斂財的手段,估計會當成政治交易,用來謀取更大的政治上的收穫。湘省道橋想要拿下全部或部分工程,還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至於嚴小時的小動作……夏想索性拋到了腦後,他相信嚴小時再愛財,也會把握分寸,因為她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

  嚴小時是見過世面,但對唐加少還是少了一分提防之心,她自認還算了解唐加少,卻不知道在女人眼中的男人,永遠只有外在的不真實的一面,更深處的陰暗和佔有的心理,女人哪裡會知道。

  ……下班時,梅曉琳的湘江市常務副市長的專車,緩緩駛進了省委大院。

  梅曉琳最早是跟隨鄭盛來到的湘省,因此省委之中不少人都認識她。梅曉琳現在上升的勢頭也十分明顯,她在省委大院一露面,就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作為國內女性官員之中少有的端莊女性高官,35歲的梅曉琳落落大方,一身職業裝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既成熟風韻,又不至於過於誘惑,可謂十分得體。

  夏想感歎,梅曉琳比以前成熟多了,她一舉一動已經完全官場化了,還好,在夏想眼中,還保持著梅曉琳獨有的韻味,尤其是她一攏頭髮的姿勢,恍惚間猶如重回安縣,重回和她初次相逢的情景。

  夏想帶了秘書曾卓,沒有托大讓梅曉琳上樓來請,就主動下樓,來到車前,和梅曉琳握了手,問了好,然後在不少人的注視之下,上了梅曉琳的專車。

  有秘書陪同,就有了一絲公事的味道,不會讓人猜測和說閒話。

  不過當夏想和梅曉琳同乘一車離去之後,雖然有秘書同車,還是讓不少人都紛紛猜測夏書記和梅市長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現在資訊也發達了,很快就有人查到了當年夏想和梅曉琳曾經在安縣共事的經歷,不少人都會心地笑了,原來是故友重逢。

  當然,笑歸笑,還是沒有人多說什麼,畢竟一人是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而另一人是湘江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都是重量級人物,還是少說閒話為好,萬一傳到了夏書記和梅市長耳中,誰也不想不落好。

  夏想對於梅曉琳親自來省委大院接他,還是頗不以為然,但還是尊重了她的意見,沒有反對。同時也清楚她的用心,怕是也有故意讓鄭盛和付先鋒看在眼中之意。

  只可惜,付先鋒不在省委,不過肯定會傳到他的耳中。

  夏想跟隨梅曉琳來到一處僻靜之地,下車一看,原來是一處私家茶館。

  梅曉琳的秘書、司機合同曾卓一起,下車之後另有安排,夏想就尾隨梅曉琳身後,進入了梅園私家菜館。

  梅園之內並無梅花,也不知取名梅園是何用意,不過園內倒是猶如蘇州園林一樣的設計,樓臺亭閣,倒也雅致,置身其間,令人神清氣爽。

  湘省的春天,已然來臨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恍惚間,仿佛回到上次和梅曉琳在京城一聚時的花香小徑,所不同的是,現在除了他和梅曉琳之外,還有一個侍者。

  也是很漂亮很入時的女侍者,樣子很小巧,別有江南女子的婉約,走動時,還真如風擺楊柳一般。

  梅曉琳就故意落後幾步,小聲對夏想說了一句:「怎麼樣,是不是很讓人眼饞?」

  女人終究還是女人,不因地位和職務而改變性格,夏想悄然一笑,假裝沒聽懂:「只聞到暗香浮動,但眼前月色朦朧,看不分明……所以眼饞什麼?」

  夏想明明是說謊,但偏偏一本正經的樣子裝得很像,就讓梅曉琳「噗哧」一下笑出聲來:「討厭,吃得挺胖,裝得挺象。」

  「我哪裡胖了?」夏想還是不笑,嚴肅得不能再嚴肅,「曉琳同志,今天你是怎麼了,總說錯話?作為一名久經考驗的共產黨員,要擺事實,講道理。」

  話還沒說完,梅曉琳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到了一處名叫「紅酥手」的房間,推門進去,只見一色的古代傢俱,極為精美,而且迎賓小姐也是仕女服裝,直疑心真的穿越到了古代。

  落座之後,上茶和點心,梅曉琳親自為夏想倒茶:「本想帶上梅亭,但又一想覺得還是太唐突了,就等下次好了,不過估計你也不想她。」

  今天的一關不好過,夏想暗想,梅曉琳芳心大動,今天的話題不離男女情事,他不好接話。

  梅曉琳倒好茶水,忽然自己笑了:「想起一個成語,以前覺得好得不行,現在一想,如果天天這麼做,也太累人了。」

  「是什麼?」夏想見她笑得開心,不免好奇。

  梅曉琳將茶杯放在託盤之中,雙手舉起,高過眉心,端在夏想面前:「請喝茶!」

  夏想也不客氣,接茶在手,笑了:「舉案齊眉確實是好事,相敬如賓就太疏遠了。不過古人講究禮法,就另當別論了。」

  梅曉琳的聲音忽然黯淡了下去:「以前讀過一句話,當時不覺得有多好,現在想起,忽然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親身體驗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歎人生,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梅曉琳的感歎夏想能理解,但卻不能為她釋懷,只好默然喝茶。梅曉琳到底也是比以前成熟多了,感慨過後,就立刻恢復了常態。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忙說:「我聽說嚴小時正在促成湘省道橋和付先鋒之間的合作……我勸你趕緊讓她收手,湘省道橋碰不得,早晚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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