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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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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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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18 21:26:17 |只看該作者

第180章 在市長家留宿兼偷情


  曹永國越看夏想。心中越是喜歡,想起他當年這個年齡的時候,衝動熱血不說,還有點憤世嫉俗,容易真極端。要是當年他處在夏想的位置上,肯定還沒有他做得這麼得心應手,不由心中感慨,這個年輕人,怎麼長的腦袋,怎麼就這麼好用?一個人不在於他的位置高低,權力大小,而在於他能不能從複雜的局勢之中,找到一條明晰的道路出來,然後將自身的資源最大化,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從而讓自身也獲得最大化的利益。

  除了個別的太子黨之外,不管是省裡還是市裡,都不少平民出身沒有根基的高官,從一無所有一步步爬上了高位。夏想有李丁山的關係,也能和宋朝度說上話,還有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再有和高海也是來往過密,也深得陳風的賞識,他誰也沒有開口去求,卻憑藉自己的真本事,解決了第一個難關,難得,非常難得。

  曹永國眼中的讚賞之意就越來越濃。

  夏想想起了高海,忽然發問:「曹伯伯,你和高秘書長接觸多不多?」

  曹永國微一沉吟:「嗯……還可以,高海為人比較靈活,他是陳市長的人,我也受惠於陳市長,我們之間有些來往也正常。你提正科,市委組織部順利通過的事情,還是他主動告訴我的。」

  夏想就想,高海向曹伯伯示好也無可厚非,陳市長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想法。高海是聰明人,他肯定會把握好度,不會讓陳風產生懷疑。再說高海肯定也不會有別的想法,他現在應該把前途都壓在陳風身上,就算宋朝度現在再向他招手,他也未必會動心。

  在陳風面前夏想會藏著掖著,也會假裝,在曹永國面前就沒有必要了,他把他心中的不解直接問了出來:「曹伯伯,譚龍為人如何?他的後台是錢秘書長,有沒有聽盧部長說過?錢秘書長和崔書記之間。有沒有什麼內情?」

  曹永國立刻就點出了事情的根源:「你是不明白譚龍支持的吉成地產,為什麼會讓崔書記也出面說話吧?」

  「曹伯伯果然厲害,一句話就點出了關鍵。」夏想不失時機地免費送上一記馬屁。

  「你忘了我在城建系統幹了幾十年了?裡面的彎彎道道,我敢說市委市政府所有的人,都沒有我清楚……盧部長對錢秘書長也不熟悉,聽他的意思,錢秘書長不但低調,也不好交友,和許多人都沒有什麼往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暗中他和誰關係密切,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盧部長不瞭解錢秘書長的關係,你也就別到處打聽了,問也沒用。至於譚龍,他為人城府很深,平常說話辦事讓人挑不出過錯,至於其他方面,因為時間還短不好下結論,總之這個人不好對付。」

  隨後又說了一些別的事情,李丁山在壩縣一切順利,沈復明要來省裡當副省長,等等。然後曹殊黧就又下樓幫王於芬收拾桌子,開始吃晚飯。

  明天是週末,又是晚飯,曹永國就打開一瓶酒,和夏想小喝了幾杯。曹殊君還想湊熱鬧,被曹永國訓到一邊,連曹殊黧也批評他,王於芬更是不停地給夏想夾菜,最後惹得曹殊君憤憤不平:「得了,現在夏想越來越像你們的親生兒子了,我現在成了後媽養的。」

  一家人哈哈大笑,其樂融融。

  飯後喝了一會兒茶,夏想見天色不早,提出告辭。王於芬擔心地說:「天色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小夏你現在住在哪裡?」

  夏想一時心驚,還未說話,曹殊黧急忙搶著說道:「他還沒有地方住,借住在同學家中。」

  王於芬沒有多想,搖頭說道:「總在別人家裡,那怎麼行,不方便,老曹,你從市政府給夏想要一套單身宿舍總沒有問題吧?你說你怎麼當伯伯的,也不關心一下孩子的住宿問題。」

  曹永國被王於芬說得呵呵一笑:「週一一上班,我就問一下,單身宿舍還是沒有問題的,可能還來得及趕上最後一次福利房。」

  見曹殊黧連使眼色,夏想急忙拒絕:「不用麻煩了,曹伯伯。住房問題我自己可以解決。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還能做什麼大事?還有高叔叔也給我安排過一套住房,我也沒有住。我還是想一個人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住,不用麻煩伯伯和伯母了。」

  「不麻煩,麻煩什麼,又見外了不是?」王於芬熱情不減,突然一轉身回到房間,片刻之後拿了一把鑰匙出來,「家裡在富城花園還有一套房子一直閒著,本來就是留給殊黧結婚用的,你先去住吧。」

  曹殊黧見勢頭不妙,一把從王於芬的手中搶過鑰匙:「不給他住,我以後結婚用的房子,讓他先住進去,成什麼事了?我以後結婚的時候,一想到夏想先住了進來,多彆扭。就不能給他住!」

  王於芬笑了:「你說什麼呢,黧丫頭?瞎胡鬧,你以後和誰結婚?」

  曹殊黧羞不可抑:「媽,有這麼趕女兒的沒有?我不嫁人,就陪著你好不好?」

  最終在夏想的堅持下,還是把鑰匙還給了王於芬。不過王於芬卻堅持要夏想晚上住在家裡,反正明天也不上班。週末週日哪裡也不用去,呆在家裡就行。曹永國也贊成夏想住下,夏想無奈,只好答應,反正曹家的房間也多。

  給夏想安排的房間,正好在曹殊黧的隔壁。

  曹殊黧幫夏想整理床鋪,又給他抱來一床被子,悄聲說道:「是我用過的被子,你別給用臭了……」她穿了一件寬鬆的睡衣,裡面沒戴xiong罩,幫他鋪床時。彎腰低頭時,不但翹臀細腰曲線玲瓏,胸前也是*光無限好。

  夏想還沒有真正欣賞過曹殊黧的胸前風光,他坐在床上,任由她忙來忙去,乘機看了個夠。

  曹殊黧的胸不算特別大,但也絕不能說小,圓潤翹挺,隨著她身體的晃動,顫微微地抖動,可見彈性驚人。夏想也是正常男人,鼻子中傳來熟悉的少女體香,眼中又是十分誘人的情景,他難免就有點意動,一把握住曹殊黧滑膩的小手:「黧丫頭……」

  曹殊黧身子微微顫動,想要掙脫卻又脫力一樣用不上力氣,只是從鼻子裡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小得好像蚊子一樣:「什麼事?」

  「沒事。」夏想直視曹殊黧的雙眼,見她雙眸如水,粉臉飛紅,嬌羞無限,讓他看得口乾舌燥,渾身發熱,自認前生今世見識過無數美女的夏想今天才算真正明白,女人真正的美和最吸引男人的地方在於本身的嬌羞,還有欲拒還迎的柔弱無力感,讓男人不由自主心生征服之感!

  夏想心中被點燃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柔情,他一把將曹殊黧抱在懷中,抱得緊緊的,輕聲說道:「黧丫頭,我想親你一下,好不好?」

  「不好!」曹殊黧毫不猶豫地拒絕。

  「為什麼?」

  「你沒刷牙!」

  二人笑成一團,夏想不管不顧地就要俯身下去,朝紅唇上之上印上自己的印記,就像君王在領土之上踏過,顯示自己的征服痕跡一樣。眼見二人的嘴唇就要粘在一起,突然敲門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警報。紅色警報,有人上樓查房。」

  是曹殊君。

  曹殊黧象受驚的小兔子一樣,一把推開夏想,整理一下衣服,轉身就跑:「我媽上樓了,我得趕快回房間,晚安。」

  能晚安得了嗎?夏想嗅著被子上傳來的曹殊黧的氣息,偶而還可以在枕頭上發現一兩根她的調皮的頭髮,耳中還迴響著她輕靈動人的聲音,他就輾轉反側,孤枕難眠。

  第二天夏想被拉了壯丁,陪曹殊黧逛街。

  曹殊黧買了兩件衣服,又非要給夏想也買了兩件。夏想對穿衣上面沒什麼要求,就任憑曹殊黧擺弄,她說買什麼就買什麼,看都懶得看一眼。

  二人中午在外面吃飯,在步行街吃重慶小吃。說話間,忽然就提起了連若菡。

  「連姐姐消失了這麼久,一個電話都沒有,也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曹殊黧托著腮,神情之中有一絲懷念。她將手中的大包小包往夏想懷中一放,「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省得你閒得慌。我忽然有一個古怪的想法,你和連姐姐是不是背著我,在私下裡聯繫?」

  夏想嚇了一跳,明知曹殊黧是開玩笑,她就是喜歡真真假假地嚇唬人,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被她突然一問,不免有點心慌,忙道:「你也太厲害了吧,這也能猜到?答對了,若菡一直和我沒有斷過聯繫,是她說的不讓我告訴你,怕你誤會。」

  「拉倒吧,說你胖,你真喘。我要說你會飛,你還真飛上天去?」曹殊黧給了夏想一個鄙視的眼神,又開心地笑了,「連姐姐清冷如月,來歷神秘,不管怎麼樣,她一直都會是我的姐姐,是不是?」

  夏想無言以對。有些人或許只是生命中匆匆的過客,以後還能不能和連若菡見面,他也不得而知。

  週日,王於芬本來還想留夏想在家裡,夏想卻有事要辦,因為李紅江找他有事。

  李紅江換了一輛嶄新的桑塔納2000,興沖沖地來曹家接夏想。曹永國因為夏想的關係,也沒見外,讓他直接上樓。李紅江高興不得了,吃力地搬了一箱五糧液上樓。曹永國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人可以在,東西帶走。」

  李紅江有點激動,在建築行業干久了,對曹永國的敬畏之心早已根深蒂固,他就有點緊張,一緊張,就露了怯:「老局長,老領導,又沒有外人,一點心意……」

  一句老局長,曹永國心軟了:「算了,放那兒吧,就當你送給夏想的,是你們朋友之間往來。」

  李紅江急忙點頭哈腰地連連說是,夏想迎了出來,和他客氣地握手。曹殊君聽到動靜也出來,沖李紅江點點頭:「有點面熟,好像二建的。」

  李紅江高興了,向夏想使了個眼色,夏想笑了笑:「是我的好朋友,叫李紅江,以後可要記住了,他不是外人。」

  曹殊君挺給夏想面子,向前和李紅江握握手:「姐夫眼光很準,也挺高,讓他稱上朋友的人,一定不簡單。」

  被曹殊君一誇,雖然對方不過是個小毛孩,李紅江還是眉開眼笑。曹殊黧也出來寒暄了幾句,讓李紅江大感面上有光,高興得差一點手舞足蹈。

  下樓的時候,李紅江對夏想耳語幾句,夏想搖搖頭,表示不同意。李紅江紅著臉一臉堅決,夏想只好無奈地笑了笑:「跟我見外了不是?算了,都是朋友,我也不跟你見外了。」他伸手招過來曹殊君,「送送李經理。」

  曹殊君有點納悶,想問為什麼,腿上已經挨了曹殊黧一腳,曹殊黧氣勢地說道:「夏想叫你去,你就去,少囉嗦。」

  曹殊君一臉苦相,懶洋洋地陪夏想和李紅江下樓,還嘟嚷說道:「我剛睡醒好不好?姐夫,你故意折騰我是不是?」

  到了樓下,李紅江從後備廂中拿出一個盒子,塞到曹殊君手中:「殊君,你看你上大學了,是大學生了,手腕上不戴一塊表怎麼行?我這裡正好有一隻,你戴上試試。喜歡的話就留下,不喜歡的話,我再給你換一隻。」

  曹殊君歡天喜地地回去了,上車之後,夏想埋怨李紅江:「他一個小孩子,你給他送什麼表,還那麼貴重。我沒看錯的話,是一塊4000多的天梭表,是不?」

  李紅江一邊熟練地開車,一邊笑道:「我高興,我願意,成不?夏秘書,不,夏主任,老局長為了我升職說了不少好話,我送曹公子一塊表算什麼?真要是為了充分表達出我心中的感謝,我送十萬元也不多。不過現在老局長是市長了,我不敢!」

  夏想笑罵了他幾句,又問:「去哪裡?」

  「去見一個人。他一直想見你,可是沒有機會。聽說你回燕市了,非要我出面請你吃飯,你要不見他,我就被他吵死了。」

  「誰?」夏想被李紅江的故作神秘弄得一頭霧水。

  汽車七拐八拐,終於停在了戰國策茶館門口。

  戰國策茶館的造型很有藝術味道,門前有兩架戰國的馬車,還放著一排水缸,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門口的兩位迎賓小姐也穿得很古典,雖然仔細一看有點不倫不類,比起其他的流俗的茶館,還算多了一些文化內涵。

  一進門,裡面倒也古色古香,淙淙的古箏樂曲如水一樣流淌,讓人心情頓時放鬆下來。夏想心道,挑這個地方見面,還算不錯,至少說明邀請他的人還算有點品味。

  走進二樓的風雅包間,一個又黑又瘦的瘦小的南方人迎了出來,他一見夏想就先愣住,臉上的表情既驚訝又震驚,過了一會兒才說:「夏主任比我想像中還要英俊瀟灑許多,而且還年輕,真是太年輕了,想不到,想不到!英雄年少,和夏主任一比,老袁我已經太老了。」然後他才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夏主任,本人袁保平!」

  其實如果按照夏想設想,他並沒有短時間內就和袁保平接觸的打算。他的想法是,除非再出現其他意外變故,他還是儘量少露面為好,處處插手很容易留下痕跡,最後讓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儘管他也相信以自己的謹慎和小心,輕易不會留下蛛絲馬跡,不過為了防患於未然,還是能不出頭就不出頭。

  不過今天李紅江非要把他拉來,和袁保平見面,雖然有點不太情願,不過也不想太駁了李紅江的面子,也就答應了下來。如果可能,他還想趁機從袁保平口中套出,一些關於省委書記夫人景曉影的事情。

  第一印象,袁保平會演戲,會說話,很會察顏觀色,夏想心中有數,南方人比北方人機智靈活,也能說會道,他呵呵笑著擺擺手:「袁老哥過獎了,你這麼起勁誇我,肯定是想把我誇得暈暈糊糊,也好讓我替你辦事,對不對?」

  袁保平一愣,他沒想到夏想不但這麼年輕,在他盛讚之下還這麼冷靜,不由立刻對夏想高看了一眼,笑道:「夏主任說笑了,我不過是感謝夏主任對我們南方一建的幫助,今天特意請夏主任過來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大家交交朋友。」

  包間環境還算不錯,圓排沙發,中間放著茶几,房間內溫度適宜,樂曲舒緩。三人分別落座,袁保平問夏想喝什麼茶,夏想就要了一壺毛尖。夏天天熱,喝綠茶敗火。

  袁保平對夏想暗中幫他接到工程非常好奇,他不認識夏想,也不相信天下掉餡餅的好事,所以非要見上夏想一見,不見到夏想當面問個明白,他心裡不踏實。

  夏想猜也猜得到袁保平的心思,幾杯茶下肚,他無限感慨地說道:「袁總,十年前,你是不是曾經資助了幾名中學生?」

  袁保平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夏主任怎麼知道的?是有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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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5 10:37:21 |只看該作者
第181章 南方一建再起變故


  後世在高成松倒台前。南方一建的幾名負責人都被繩之以法,媒體在連篇報導時,曾經提到過其中的一個人以前還資助過貧困學生。當時夏想還感慨,人性都是複雜的,壞人不一定全方面都壞,也有善良的一面。

  當然他也不知道其中一人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袁保平,也是抱了一試的心理,沒想到還真是他,就繼續感慨:「十年前我還是一名初中生,家境貧困正面臨退學的困境,突然受到了好心人的資助,他的名字就叫袁保平,正好和袁總同姓同名。」

  袁保平連連擺手:「夏主任搞錯了,搞錯了,不是我,我十年前還在南方,你是北方人,差得太遠了。我當時資助的也是我們當地的學生,可以肯定不是夏主任了。」

  夏想一臉深沉:「我找不到那名幫助過我的叫袁保平的恩人,只是聽說他是在北方做生意的南方人,正好就聽到李經理說起你。我就以為他是你,想起當年的恩情,我就厚著臉面求李經理適當照顧一下袁總了……」

  夏想編的故事雖然有點離奇,不過袁保平卻信以為真,因為他資助學生的事情在燕市無人知道,夏想和他又不認識,也沒有必要既免費送他一份大禮,又認他當恩人,可以肯定的是夏想受人資助是真事,只是巧合之下,誤認為是他。

  袁保平心裡也有點觸動,端起茶:「以茶代酒,敬夏主任一杯。難得現在還有夏主任這樣的性情中人,這麼多年還記著別人的滴水之恩,我受之有愧。」

  夏想鄭重地袁保平碰了杯:「雖然袁總不是資助我的那個袁保平,不過既然同名同姓,當年也資助過別人,就是天大的緣份,今天能認識袁總,也算幸會。」

  李紅江也信以為真,在一旁也是感慨萬千,怪不得夏秘書當時找他,直接讓他照顧南方一建,他還以為夏想和南方一建有什麼深層的關係,原來只是為了當年的一次資助!李紅江也端茶敬了夏想一杯:「夏老弟,我不太會說漂亮話,但我要說。交友交心,從此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說一句,然後就看我的行動。」

  李紅江開了頭,袁保平也得有所表示,他站了起來,以表示敬意:「我不是夏主任的恩人,很慚愧,相反,夏主任是我們南方一建的恩人,所以我代表南方一建幾百名父老鄉親,再敬夏主任一杯。」

  夏想也站了起來,接了袁保平敬的茶,一飲而盡,心裡安慰自己,雖然出發點是扼殺南方一建,但少了一個南方一建的怪物,拯救了許多燕省的建築公司,也是大善,而且袁保平也保了一命。否則按照原定的歷史進程,他最終會被判處死刑。

  客套完畢,三人之間就感覺近乎了不少,說話也隨意了許多。在談到南方一建以後的發展時,夏想乘機提出建議:「我建議袁總加強培訓一些技工,比如說瓦工和混凝土工,當然其他的小工也要,不過重點放在大工方面。大工技術高,出活好,打出南方工人手巧活好的名聲,以後不但二建,三建,還有省投資建設公司,等等,他們有了工程都會想到你們,你不愁沒有工程,只要你的工人數量足夠,袁總,你的錢賺都賺不完。」

  夏想的思路表面是為了南方一建好,其實還是在繼續扼殺他們強大的夢想。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讓南方一建成為優秀的建築工人的搖籃,對燕省的建築公司,對南方一建,對袁保平本人,都是一件好事,因為大家都會受益。袁保平帶領幾百名民工殺入燕省的建築市場,本質上就是為了賺錢。他沒有資質,沒有資金,只有一群手藝高超的工人。所以一開始只能依賴於燕省本地的建築公司,接手轉承包的工程,讓二建這樣的建築公司從中收取管理費,拿走大部分利潤。但是即使是剩下的小部分利潤,除了用來支付工人的工資之外,都落入了袁保平的腰包。

  所以袁保平從實質上講,就是一個包工頭。

  包工頭也有覺醒的時候,等袁保平錢多了,膽子大了,眼光也高了,就難免生出當家做主的心思。夏想不得不早做打算,未雨綢繆,就替他再設計一條寬廣大道——更高層次的包工頭!

  夏想的妙計就是,讓袁保平不斷地從南方招來工人,經過培訓之後再分批送到各大建築公司當工人。他可以不斷地從每個人身上抽取管理費用,招來的人越多,他的錢就賺得越多,他就會忙得不可開交,別說有時間琢磨更大的發展,用不了多久,他的思路就會完全被工人生產線所佔據,就會逐漸走向工人批發商的道路。

  當一個人在一個行業做得輕車熟路之後,又有大錢可賺。沒有人會輕易放手,再轉手去做的別的生意。慣性也是一種惰性,沒有人能夠逃脫。

  袁保平眼睛不大,看人的時候,眼珠轉得很快,可見他的腦子也是在快速運轉。

  夏想說完,袁保平半天沒有接話,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茶。李紅江見有點冷場,就和夏想說起改造小組。夏想也知道袁保平肯定需要時間消化,也不催他,就和李紅江說起城中村改造。必定帶動燕市的經濟,同時,也給了建築公司大量的工程。工程一多,必然需要更多的建築工人。

  燕省不缺工人,但缺乏高級技術工人。

  袁保平終於開口了,儘管有點猶豫,還是說出了口:「夏主任,我有一個想法,有點冒進,但想試一試,南方一建能不能自己接工程,自己單干?」

  賊心不死,其志可嘉,夏想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扼殺的,他也如實說出:「也可以接工程,不過袁總也知道,你一個南方人在北方打拚,在燕市就算有點關係,能接上幾個不大的工程,還要應付方方面面的關係,不說工商稅務這些老爺部門,就是本地的一些滋事的村民,也不好搞定呀。李經理在燕市呆了十多年,也算是半個燕市人了,在遇到當地人無理取鬧時,也是頭疼得很。另外就算上頭有關係,也不可能管住下面的村民。說實話,燕市的當地人,有點敵視南方人。」

  李紅江也在一旁附和:「是呀,經常有矛盾,起衝突。還好我在燕市呆久了,他們不敢把我怎樣。村民不管是你是省委書記還是省長,只要惹著了他們,他們一樣頂牛。」

  李紅江無心的話,反而正好說到了袁保平的痛處。袁保平雖然認識景曉影,但他也知道,景曉影出面幫他說話可以。但具體事情還得由自己親自操作,不可能省委書記夫人拋頭露面去跑工程去疏通關係。再說,就算省委書記說話,官員不得不聽,但普通百姓發起狠來,才不管你是誰。

  至於夏想所說的燕市人對南方人的敵視,他是深有體會,哪裡都有地域歧視,太正常了。

  夏想哈哈一笑,一副調笑的口氣說道:「袁總來燕市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賺錢。賺錢可以輕鬆地賺,也可以費力地賺,誰都不願意費力去賺錢。賺錢是為了享受,不是為了受苦受累。」

  袁保平長出了一口氣,好像跑完了千米長跑一樣:「就是,就是,賺錢為享受,不是為吃苦。其實現在我們的現狀就很好,我回去就告訴馬新利,就按照夏主任剛才說的辦,不要再想著去單干,他還想發展成什麼大型集團!不要說可能性幾乎沒有,就是費盡力氣花上十幾年真的成立了集團公司,又能怎麼樣?十幾年後我都成老頭了,還能享受什麼?人活著,就是享受現在這一刻。」

  馬新利?南方一建的二號人物,號稱南方一建的智囊。聽袁保平剛才一說,看來馬新利做大做強之心不死,有意脫離別人控制,還想頑強地向著原定的歷史軌跡發展。夏想心中一驚,他費盡心機,可不能讓馬新利再翻了盤,最後再重新回到以前的歷史進程!

  「袁總還有合夥人?」夏想假裝不經意地問起。

  「是,馬新利和我一起從南方過來,他頭腦比我好使,人聰明,又會說話,我比不過他。一般大事小事都是他拿主意。」

  「二人合作,想要做起事業,就是齊心協力,勁向一處使,可不能有分岐。老馬既然能說會道,讓他回南方在當地負責招收新的工人,甚至可以直接在當地培訓,直接輸送過來就可以上工地。袁總你在這裡接工程,一南一北,分工合作,不愁不賺大錢。」夏想想出了一條一石二鳥的計策,也就立刻免費奉送給了袁保平。

  袁保平坐不住了,他再精明再懷疑,現在也對夏想一而再再而三為他出謀劃策感動不已:「夏主任,你我素昧平生,就因為我沾了袁保平三個字的光,你就幫我這麼多,我老袁沒說的,說再多的漂亮話也沒用,就一句話,還是跟李經理學的,以後有用得著我老袁的地方,看我的行動!」

  反正話已經說明了,夏想也不可能操之過急,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只能靜觀其變了。見袁保平確實受到了感動,他還不免心中有點小小的自責,自己到底是好還是壞?從袁保平的角度講,他是要堵住他的飛黃騰達之路,但從長遠看,又何嘗不是救他一命?站在燕省建築公司的立場,也算是減少了惡性競爭,保住了許多人的飯碗。

  總體來講,算是一個好人吧,夏想心中給自己下了一個定論。

  中午,在袁保平的強烈要求下,三人又一起去吃了一頓飯。飯後,袁保平還想安排節目,夏想拒絕了。倒不是他故作清高,一個男人身邊有人間絕色的時候,對風月之地中的風塵女子,提不起什麼興趣。袁保平見夏想不好這個,就從車裡拿出他珍藏的極品茶葉,非要送給夏想。夏想知道人情往來也是增加感情的一種方式,也就收下了。

  袁保平走後,夏想又和李紅江說了會兒話。

  和袁保平在時的客氣相比,與李紅江在一起就隨意多了。李紅江對夏想在曹家受到的待遇非常羨慕,他聽說夏想已經提了正科,眼神都放出光來:「我現在是越來越服你了,24歲就正科了,娘的,比我牛氣多了,估計兩年後就副處了?26歲的副處,老弟,說不定你到我這個年齡時,就是副廳了,服了,真服了。人比人,氣死人。」他搓了搓臉,站了起來,又坐下,還是興奮莫名,「還好,還好,我早早就認識了你,再晚幾年,你眼界高了,我湊到你跟前,你都不會看我一眼。」

  夏想毫不客氣地打了他一拳:「少跟我拍馬屁,是不是想讓我現在就不認識你?」笑了一笑,又說,「省二建的副總也是副處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再過幾年再說,不可能提得太快了。」

  李紅江表示認可:「話要一口一口吃,我懂。以前是天天想進一步,當上總公司的副總。現在當上了副總,感覺上面還有一個總經理。人呀,沒有一個滿足的時候。不想了,誰都想陞官,但在陞官之前,也要先把手中的工作做好才是,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對不?」

  夏想就罵他:「說話文明點,雖然我不嫌你,你得也注意一下形象,都公司副總了……」

  「我這副處和你這正科都沒法比!我是企業的級別,到了你們政府裡面,都不承認,只在企業內有效,一出省二建的大門,換一家單位,人家就會說,對不起,承認不承認你的級別,得我說了算。」李紅江的話還是調侃的成份多一點,其實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二建副總的位置還是很在意的,「二建好歹也是上千人的大企業,當個副總,也是有點權力的,對吧?所以說夏老弟,你以後有什麼事情找我,不方便露面的,我手中的兄弟很多,還是很好解決的,一句話的事情。」

  夏想眯起眼睛,不說話,就聽李紅江指點山河。

  說了半響,李紅江也累了,就又想起了袁保平:「南方一建,以後怎麼辦?」

  「既然他們的工人很好用,就繼續用好了。老袁這人你接觸比我多,說說看,可交不?」

  「還行,南方人,雖然精明一點,不過處久了也有真誠的一面,也講情義。」李紅江答道,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臉疑惑地又說,「老弟,沒想到你小時候家裡這麼窮?比我小時候慘多了。你有今天的成就,全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真不簡單,我要有你一半的吃苦精神和幹勁,現在已經做到二建總經理的位子了。」

  晚上謝絕了李紅江的邀請,夏想也沒有再回曹家,給曹殊黧打了個電話,直接回到了興榮小區。還未上樓,卻在小區門口遇到了孫改樂。孫改樂大喜,非要拉著夏想一起去吃飯。夏想想想,自己和孫現偉之間的交情,孫改樂無形中也起到了促成作用,他雖然愛鬧,但也不是無良子弟,也就同意了。

  飯後回到住處,正要睡下,忽然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一條短信:「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沒頭沒尾,手機號碼又很陌生,夏想也就沒理。剛剛迷迷糊糊地睡下,又來了一條短信:「為什麼不回話?」

  夏想正睡得香,被打擾了清夢自然不高興,就回了一條:「你發錯人了,別搗亂!」

  第二天上班,短信的事情被他拋到了腦後。上午剛處理了幾件事情,就聽到樓道中傳來一個人爽朗的笑聲:「吳主任,幾天不見,又精神了不少,最近看來喜事挺多……怎麼,不歡迎我?」

  門一響,一個留著平頭、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目光一掃,先是看了夏想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和曲雅欣打招呼:「曲主任,又漂亮了,羨慕呀,羨慕。明天我讓我們家那位好好向你請教一下如何保養,和你相比,她那一張黃臉,真是沒法看了。」

  曲雅欣不接他的話,淡淡一笑:「喬總大駕光臨,難得。正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改造小組辦公室新任的夏主任,現在由夏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喬白田彷彿才看到夏想一樣,臉上適時地露出了笑容:「早就聽說過夏主任的大名,沒想到這麼年輕,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他伸手遞上一張名片,主動自我介紹,「吉成地產,喬白田。」

  夏想對喬白田的作態心中有數,也是微微一笑,將名片放好,和喬白田握手:「夏想,很高興認識喬總……喬總有事的話可以先找曲主任或吳主任,我手頭還有點工作,就先不聊了。」

  夏想扔下喬白田,坐下翻看資料。喬白田明知自己上任改造小組辦公室副主任,以前經常露面,卻一直不主動現身,顯然是有意為之,故意晾晾他。現在知道自己主持日常工作了,又來露面,而且剛才一進門故意閃過他和曲雅欣以十分熟悉的口吻說話,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夏想就曬曬他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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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一場較量


  喬白田被夏想晾到一邊。不免有些尷尬,回頭想和曲雅欣說話找回面子,卻見曲雅欣也低頭做事,忙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心裡就更加不痛快,正好吳港得又從外面進來,他就沖吳港得說道:「吳主任,自從夏主任上任以來,改造小組辦公室是煥然一新,工作積極性高漲!夏主任的能力果然是強,到底是年輕人,有衝勁有幹勁,好事。」

  吳港得豈能聽不出來喬白田話裡話外的譏諷之意,是嘲笑他和曲雅欣現在被夏想一個小年輕管著!吳港得現在對夏想是心服口服,才不容忍外人對改造小組辦公室說三道四,就冷笑一聲說道:「喬總還真是有眼光,你說的不錯,現在我和曲主任都在輔助夏主任工作。夏主任的能力改造小組全體成員有目共睹,他雖然年輕,不過我和曲主任對夏主任是打心眼裡佩服,一致認為改造小組辦公室有了夏主任的領導。才能更好地應對複雜的局面,才能不被另有用心的人糊弄。」

  喬白田臉色一變,心中的不滿就越來越強烈。他今天前來改造小組辦公室,就是因為二十里鋪的釘子戶鬧事越來越凶,他的公司出面,村民根本不理,口口聲聲要求讓政府出面。工程已經耽誤了半個多月,再耽誤下去,原定的時間內,肯定無法完成拆遷。原本他以為搞定吳港得和曲雅欣,二人就會非常賣力地替他解決問題,沒想到,問題還沒有解決,突然就橫空殺出了夏想。

  夏想一到改造小組辦公室,吳港得就態度大變,由原先積極合作變為敷衍了事。

  喬白田也知道二十里鋪鬧事的背後有天安房產的影子,不過生意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你當面一刀,我背後一槍,他當初硬從天安房產手中搶走二十里鋪,心裡也想過對方肯定不會善罷干休。他當時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不是還有改造小組辦公室嗎?誰都知道改造小組辦公室就是陳市長為瞭解決各大房地產商之間的糾紛特意成立的,就是為了平衡各方的關係,既有官方背景,又代表陳市長的個人傾向,有著明顯的陳氏風格。

  喬白田就想,陳市長可以不給譚市長面前。但他必須給崔書記面子。崔書記可是省委常委,陳市長再強勢,也畢竟是副班長,崔書記都要出面幫著說話的吉成地產,代表陳市長個人傾向的改造小組辦公室,在二十里鋪問題上,還會偏向天安房產?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真實地發生了,喬白田很清楚,夏想主持了改造小組辦公室,立馬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喬白田有意不理夏想,也是認為夏想這麼年輕,來到改造小組,肯定鬥不過吳港得和曲雅欣,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去結交一個小毛孩。再者他也認為既然改造小組辦公室是陳市長個人意志的體現,而且在關鍵時刻陳市長還是將二十里鋪給了吉成地產,就已經表明了態度。難道改造小組辦公室,沒有得到陳市長的授意,沒有體會到陳市長偏向吉成地產的意圖?

  喬白田的猜想因為他親自來到改造小組辦公室,美好的願望瞬間落空。和他想像中差別很大的是,夏想不但主持了日常工作,對他更是不冷不熱。連以前一直十分熱情的吳港得和曲雅欣,也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心中又氣又急,再看夏想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態度,就感覺非常不是滋味,心想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敢和吉成地產頂撞,也不問問他吉成的後台是誰?

  是譚市長和崔書記!

  喬白田自恃後台夠硬,又一廂情願地認定既然陳市長把二十里鋪給了吉安地產,改造小組辦公室就得充分領會領導意圖,夏想不偏袒吉安地產,就是和陳市長對著干,肯定沒什麼好下場。再說就算陳市長不收拾他,譚市長要是給他小鞋穿,他也受不了。

  喬白田就又來到夏想面前,語氣不咸不淡地說道:「夏主任,二十里鋪的村民經常鬧事,導致我們的搬遷工作無法進行,是不是請夏主任出面做一下疏導工作,也好讓吉安地產更快更好地開發出新的小區,積極配合好陳市長的全市規劃大計。」

  夏想抬起頭,臉上沒有什麼笑容:「喬總,拆遷辦的政策是,凡是有承建商的城中村的改造和開發,一律由開發商自行解決拆遷中的糾紛問題,政府機關不易直接介入。」

  喬白田心中暗罵,誰不知道改造小組從來不聽拆遷辦的話,拿什麼拆遷辦的政策說事,哄大頭鬼呢?他心裡就極度不爽,臉色就明顯露出不耐:「夏主任。話不能這麼說。你沒來之前,吳主任一直非常積極協調二十里鋪的問題,怎麼夏主任一來,工作就停頓了?是不是夏主任對我喬白田有意見,還是對吉成地產有什麼看法?」

  這話就說得有點沖了,夏想也不生氣,反而笑了:「我才來改造小組,既不認識喬總,又沒聽過吉成地產,說什麼有意見有看法,就太想當然了。」

  言外之意是,你喬白田何許人也,吉成地產是哪路神仙,對不起,一概不知。

  喬白田終於動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夏主任,你還太年輕,做事情要考慮清楚了再做,省得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夏想還是不動聲色:「喬總在改造小組辦公室拍桌子,好像拍錯地方了,這裡不是你的辦公室,是政府機關!」

  喬白田怒氣衝衝,還想再說什麼狠話。突然門口進來一人,來到夏想面前以匯報工作的口氣說道:「夏主任,我們的車又壞了,沒法出去去現場,怎麼辦?」

  上一次夏想本來還想拿喬白田一把,讓他出出血,所以故意讓鐘義平一見到喬白田出現,就找個時機過來提提汽車壞了的事情。現在他已經改變了主意,就是要和喬白田鬥一鬥,測試一下各方的反應,也好驗證心中的猜測。他忘了提醒鐘義平一聲不要再提這事。沒想到正和喬白田言語不和時,鐘義平殺了進來。

  夏想轉念一想,也好,就拿一輛車試探一下喬白田,通過喬白田的態度,看看背後人物的心思。夏想打定了主意,點點頭對鐘義平說道:「知道了,再去修修吧。車總壞也不是個事兒,總耽誤去現場,得想個辦法解決一下……」

  吳港得和曲雅欣都識趣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鐘義平一打亂,喬白田的怒火反而消了大半,見夏想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火,不由心中一驚,心想夏想年紀不大,心思挺深,自己都動怒了,他一點也沒有看出生氣來,隱忍功夫挺厲害。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認為夏想再能裝,也是年輕氣盛,否則不可能領會不到陳市長的意圖。

  聽鐘義平一說他算是明白了,原來是禮沒送到,還大開口要一輛汽車,他心裡就又氣又笑,算計人算計到他的頭上了,也不打聽打聽,他到底是誰?

  喬白田氣呼呼地走了,吳港得小心翼翼地說道:「夏主任,聽說喬白田有些來頭,和他生氣犯不著,也不值當……」

  曲雅欣也好心說道:「吉安地產這幾年發展挺快,路子走得挺順,肯定有後台,夏主任小心一點。」

  夏想聽了出來二人的關懷出自真心,笑著對二人表示了感謝,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吳港得和曲雅欣見夏想不以為然的樣子。對視一眼,都流露出一絲憂慮。再想到鐘義平還不合時宜地提出汽車問題,都不約而同的心想,別說讓喬白田送車了,恐怕夏想很快就會被上面訓話了。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過了三天,夏想不但沒有一點麻煩,還每天都樂呵呵的,絲毫沒有把喬白田的事情放在心上。結果到了週四,喬白田親自帶人送來一輛桑塔納,笑容可親地和夏想打招呼,親熱得好像二人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不愉快一樣。

  吳港得眼珠都掉了地上,曲雅欣也是大跌眼鏡。

  讓二人更感到驚奇的是,夏想也是笑容滿面地喬白田寒暄,語氣親切,態度真誠,就像前幾天的事情不是吵架,而是喝了一頓好酒!吳港得不由大加感慨,和夏想相比,他是年紀大了不少,不過卻總覺得自己是小孩,而夏想卻老成持重,像個沉浮官場多年的老人。

  曲雅欣雖然不明白事情背後發生了什麼,但卻看出一點,這一場較量,夏想大獲全勝。

  第二天吳港得就帶人前往二十里鋪,搗亂的村民「望風而逃」,在吳港得英明神武的指揮下,潰不成軍,從此二十里鋪風平浪靜,再也沒有出現過鬧事現象。

  夏想沒有打了勝仗的興奮和得意,沒事人一樣上班下班,喬白田送的車就交給他來使用。儘管他來到改造小組之後,短短時間內就為辦公室的三位副主任,人手配了一輛新車,他卻沒有一點功臣的架子,一樣和曲雅欣說笑,和吳港得開玩笑,還不時倚小賣小,耍賴一樣讓二人請客。吳港得和曲雅欣就對夏想既敬又怕,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關愛,覺得這個小夥子真的不錯,維護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利益是不遺餘力,又從來不居功,雖然他想要插手的事情絕對說一不二,但大部分事情還是放手不管,給了二人足夠的權力和敬重。

  恩威並施的手段,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改造小組辦公室三個副主任,人手一輛新車,在市政府裡面就顯得有些扎眼。高海心裡有數,陳風自然也心知肚明。夏想以前匯報工作的時候,向高海提過前兩輛汽車的事情,後來喬白田送的新車,卻提也未提,因此,陳風對夏想的做法就有點意見。

  陳風的辦公室內,高海恭敬地坐在沙發上,聽陳風講話。

  「小傢伙眼光很準,看問題也能切中要害,而且處理問題的手段很犀利,很刁鑽,很陰險……」陳風得意地笑了,笑完之後,又有點自嘲地說,「雖然說我喜歡陰險,可是他也有點太生猛了,敢讓吉成地產下不來台,不是故意逼我出面替他解決麻煩?」

  高海沒笑,一本正經地說道:「夏想畢竟年輕,做事情時有點偏激,有點衝動也不算什麼,他才24歲。當年我24歲的時候,還認為如果娶不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就是世界末日了。年輕,可以理解嘛。」

  「我可不認為他是年輕,是沒經驗。相反,我覺得夏想是有意這麼做的。」陳風直視高海的眼睛,似乎不相信高海剛才說的是真心話,「老高,你是不是有意替夏想掩蓋掩蓋?」

  高海一臉緊張:「哪能呢,陳市長,我替他掩蓋什麼?我覺得夏想就是和天安房產走得近了,還和達才集團的沈立春有了交情,所以喬白田在他面前拿拿架子,自以為了不起,夏想能給他好臉色看才怪了。他別說不知道吉成地產的後台是譚市長,包括崔書記也替他們說過話,就算知道,年輕人一時頭腦發熱,不給喬白田面子也在所難免。」他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了陳風一眼,見陳風也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心裡也踏實下來,繼續說,「陳市長您想想,一邊是天安房產主動示好並送車,一邊是達才集團也交情不錯,也送車,天安房產就算比不上吉成地產,也是燕市數得上的大企業,更不用說達才集團在燕省也是數一數二的地位,有這兩家公司對比著,喬白田還端端架子,夏想要不生氣,他就是泥人了。」

  不得不說,高海的分析也是入木三分,很有道理,陳風聽了也是大為意動,想了一想,又搖頭一笑:「我倒是認為夏想是有意惹喬白田生氣,藉機來看看我的反應。如果喬白田一怒,他就會受到我的壓力,那麼以後再開展工作,肯定會有所顧忌。因為夏想雖然從天安房產那裡知道了一些二十里鋪的波折,但他不知道內幕,也猜不到我為什麼會屈從於崔書記的壓力,在最後時刻把二十里鋪給吉成。如果我沒有反應,哪怕喬白田不退步,不送車,他也會收手——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也能看清事件背後隱藏的較量……」

  陳風笑得意味深長,目光中還是充滿審視的味道,看著高海。

  憑心而論,高海雖然也認為夏想是個人才,但對夏想能從天安和吉成的矛盾中,敏銳地發現可乘之機,充分利用上層的矛盾達到他試探陳風的目的……高海並不相信,也不相信夏想有這樣的眼光和心機。

  就算為官十幾年的老官場,也未必能當機立斷做出符合利益的決定。官場局勢錯綜複雜,稍一不慎,就會掉進陷阱。夏想怎麼會有這樣的眼光和勇氣?所以他剛才說的一番話,有出於維護夏想的意思,大部分也是出自本心。

  陳風看了高海一會兒,微一沉思,說道:「不管他了,小傢伙愛折騰就讓他折騰去,改造小組本來就是為了攪動各方局勢而成立的,沒有一個有衝勁有大局觀的人主持也不行!夏想想要舞台,我就給他足夠的空間!」

  高海走後,陳風一個人靜了一會兒,叫江天進來,問他:「夏想的做法,你怎麼看?」

  江天畢恭畢敬地答道:「不簡單,不是衝動的舉動。」

  陳風點點頭,又問:「高海呢?」

  「能力一般,忠實度較高,可以一用。」江天有問有答,一板一眼,卻言簡意賅,不說一句廢話。

  「對夏想本人你怎麼看?」陳風的話是考驗,也是想聽聽跟他多年的秘書的意見。

  江天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我看不透他,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就對了……」陳風笑著揮揮手,「還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小傢伙!」

  江天識趣地退了出來,陳風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曹市長,我是陳風,有沒有時間一起坐坐,吃個便飯?」

  …………

  …………

  時間已經進入六月,六月的燕市,正式進入了炎熱的夏季。晚上,百姓河人來人往,有乘涼的老夫老妻,也有熱戀中的男男女女。人群之中,一個帥氣但有點偏黑的小夥子,牽著一個膚色勝雪,臉龐秀美,又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的女孩,正悠閒在人群中散步。

  女孩穿一身明黃連衣裙,儘管是晚上,但她舉手投足間流露的驚豔之美,令行人無不側目,都暗暗驚嘆如此漂亮的女子,真是少見。

  肖佳對眾人的目光視若無睹,不過她不太習慣被夏想牽著手,幾次想要甩開,卻被他抓得更緊,不由柔聲說道:「太熱了,你鬆開我的手,讓手透透氣,好不好?」

  「不好,你的手涼涼的,我握著十分舒服,鬆開豈不是太吃虧了?」夏想耍賴地笑,用手還摸了一下肖佳的臉,「笑一個!」

  「一邊去,少來肉麻的動作。」肖佳嗔怪說道,不過她佯裝發怒的神情又無比嫵媚動人,不但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顯得好像她有意**夏想一樣,好在她接下來說的話,讓夏想老實了許多,「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剛打入京城的蔬菜市場,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手,可是許彥然太煩了,天天圍在我身邊,我非常討厭他,見都不想見他!可是又捨不得京城剛剛打開的局面,許彥然明確地告訴我,要是我做他的女朋友,京城市場他幫我拿下五分之一。要是我不答應,京城市場從此對我關上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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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連若菡一切安好


  許彥然,京城大家族的公子哥。典型的富二代的代表人物,對肖佳一見鍾情,死纏爛打,擺出一副不追到手誓不罷休的態勢。肖佳雖然急於想打開京城的市場,但連應付許彥然的心理都沒有,所以才心中無比煩躁,叫夏想過來,替她想想辦法。

  夏想微微皺起了眉頭。

  肖佳現在的生意順水順風,逐漸佔領了燕市的五分之一市場,每個月的利潤都在20萬元以上。照目前的速度發展下去,半年之內,將三分之一的市場拿在手中,不是難事。

  肖佳有頭腦,有眼光,也有野心。她已經不再滿足於侷限於燕市的市場,因為壩縣的蔬菜基地已經初具規模,她有了充足的貨源,就想打開京城的市場。前期工作進行得也十分順利,眼見就要大功告成之時,一個公子哥突然就看上了肖佳,著迷得不行。發誓非要把她追到手。肖佳自認對付男人遊刃有餘,但許彥然顯然不是一般人,他遊戲花叢多年,手腕高超,家中也有權有勢,一眼就看中了肖佳的弱點是急著進軍京城的蔬菜批發市場,他就以此為誘餌,yin*肖佳上勾。

  肖佳當然不會上當,但許家的勢力果然龐大,她以前談好的許多商家都紛紛對她避而不見,要麼和別人合作,要麼幹脆單方向撕毀合同,反正一夜之間,京城的大門對她完全關閉。

  肖佳的雄心壯志受到打擊,無人訴說,只好找夏想訴苦。夏想不是不想幫她,而是現在確實無能為力,他的手還伸到京城,李丁山估計也不行,媒體的力量不是萬能的,許多地方都影響不到。

  想了一想,他就勸肖佳:「不如暫時收手,燕市的市場也足夠大了,不要貪多。等燕市市場飽和了,南有單城市,北有寶市,何必捨近求遠。非要去京城?」

  「話都是你說的,你以前給我出主意,讓我去京城,現在又說風涼話,誠心氣人是不是?」肖佳不高興了,她的心很大,燕市的天地對來說,有點狹小。

  肖佳的不高興多少有點撒嬌的味道,夏想就笑著哄她:「你才佔據燕市五分之一的市場,而且燕市的市場份額會一直遞增,萬一以後還新蓋一個蔬菜批發市場,市場再興盛起來,你的五分之一也會被稀釋……好好想想,貪多嚼不爛。」說著,夏想又將她攬入懷中,用了用力,「我可不想讓別人把你拐跑了。」

  肖佳伸出雙手抱住夏想的腰:「我不會跟別人跑,你放心好了,就算做不成生意,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原則問題沒得商量!」她將頭使勁靠在夏想懷中。聲音輕輕的,象說夢話一樣,「除了你之外,世界上其他的男人,我都不放心,沒有安全感。」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肖佳俏皮地皺起鼻子,豎起一根手指,「你有其他男人都沒有的優點,就是既純真又成熟,尤其是你眼睛,清澈如水,完全沒有別的男人的污濁和世俗,讓看了心裡格外舒服。」

  是人都愛聽好話,夏想也不能免俗,而且肖佳形容得又非常好,他就洋洋自得地仰起頭,努力表現出一副舍我取誰的氣概:「那是,也不看看小夏是誰?小夏就是響噹噹亮堂堂的夏想,是個人見人愛的帥哥!」

  肖佳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見過自誇的,沒見你這樣自戀的,笑死我了!」

  「怎麼樣,感覺好點沒有?」夏想又換了一副模樣,安慰肖佳,「生活中的樂趣有很多,不僅僅在於賺錢。而且就算賺錢,也有許多種方法,並非除了京城,天下就無錢可賺!放心好了,跟著我。我會替你解決難題,但如果你現在就去京城,我不同意,也不放心,不希望你被許彥然糾纏不清!」

  肖佳才明白剛才是夏想有意逗她開心,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稱之為大男孩更恰當一些,他清澈的雙眼沒有其他男人的貪婪和慾望,他瘦削的面龐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他有力的雙手也表示他毫不掩飾對她的佔有的想法,她欣慰地笑了,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我聽你的,全都聽你的。」

  夏想揪了揪肖佳的耳朵:「又哭又笑,到底是哭還是笑?既然你要聽我的話,有一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肖佳點點頭,儘管實際上她比夏想還大上半歲,但在他面前,她總覺得他比她成熟多了。

  「十里鋪開發在即,將會興建一個大型蔬菜批發市場,估計最快明年完工……」

  「十里鋪?」肖佳明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她歪頭一想,立刻一臉驚喜,「十里鋪正位於國道的兩側。交通便利,而且處於橋東橋西的交匯處,地理位置也好,真要建成大型的蔬菜批發市場,不但能影響到整個燕市,還能輻射到南邊的單城市和北邊的寶市,以後再繼續發展下去,成為整個燕省的批發基地也有可能——太好了,我要打入這個市場!」

  馮旭光果然沒有說錯,肖佳是天生的生意人,對市場有著無可比擬的敏銳目光。由近及遠,再推而廣之,一眼就看出了近期市場和遠景目標,果然厲害。夏想都不由暗暗佩服她,說道:「如果我把這個市場的優先權全部交給你,還免費送你一間辦公室,你會怎麼想?」

  「真的?」肖佳的眼睛亮亮的,激情瞬間被點燃。

  「真人不說假話!」夏想斬釘截鐵地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太偉大了,夏想,我太愛你了。」肖佳忍不住高呼起來。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象看怪物一樣看著二人。肖佳自知失態,不好意思地一笑,拉著夏想飛快地跑到無人處,臉上紅撲撲的,氣喘吁吁地又問,「你要是敢騙我,半年之內不讓你碰我一下,難受死你。」

  拿這個威脅自己,太沒有力度了,夏想抬頭看天上的星星:「市裡已經批下了規劃,由天安房產承建十里鋪蔬菜批發市場,下周正式啟用拆遷程序。如果速度快的話,一個月後,就可以動工興建……怎麼樣,是半年之內不讓我碰你,還是半年之內你主動碰我?」

  肖佳既興奮又羞澀,低下頭,只看到她的粉頸之上一層紅潤:「大不了以後讓你隨便折騰了——反正賺了錢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還不是你說了算。」她又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等我把市場做大了,有了足夠的實力,我再進軍京城市場,就不信許彥然還敢在我面前囂張。臭男人,我肖佳是受人威脅的人嗎?」

  夏想見她發狠的樣子也十分誘人。就一把拉過她,大步向前就走。肖佳不解,就問:「幹什麼,這麼急?」

  「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碰我還是我碰你的問題,記住,要用盡全力,不許偷懶!」

  「你……」肖佳又羞又急,卻又說不出話來。

  週一剛到辦公室,夏想就接到喬白田的電話,說是中午請他吃飯。想了一想,他還是答應了。

  上次過招,喬白田主動示弱,又陪笑臉又送車,夏想也就見好就收,立刻讓孫現偉收手,盡快全部精力去建設十里鋪蔬菜批發基地。因為有方部長的關係,又有曹市長的大力支持,前幾天市政府在做規劃時,力排眾議,否決了規劃專家的建議,由陳風最後拍板,定下了十里鋪開發蔬菜基地的提議,交由天安房產承建。崔書記在此事上,保持了沉默。

  孫現偉得了十里鋪,又找人論證了蔬菜市場,更加肯定夏想的想法可行,對夏想就佩服得不行,而且他也聽說了夏想和喬白田鬧出了不愉快,他就認為夏想是在替他出氣,就越發認定小夥子夠朋友,心裡就把夏想當成了自己人。

  夏想中午和喬白田吃飯,也叫上了吳港得和曲雅欣。大家都是場面人,以前的不愉快就當沒發生過一樣,談笑風生,東扯西扯,聊得十分投機,不過沒有說任何實質性的話題。大家也清楚,不過是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和氣,立場不同,永遠不可能有精誠合作的時候。

  夏想還不知道陳風和高海的談話,以及陳風對他的猜測,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對陳風的老辣和眼光讚不絕口。陳風把他的心思分析得八九不離十,他故意和喬白田鬧一鬧,就是想知道陳風的反應,看看陳市長對譚龍和崔書記走近,到底是什麼態度,是退讓三分,還是若無其事?

  從最後喬白田示弱來看,陳風上一次對崔書記讓步,肯定還有其他隱情,雖然二十里鋪最終給了崔書記的人,但事後陳風並不偏袒吉成,就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陳風對崔向頂多是尊敬,敬他三分,但不是敬畏!

  夏想也清楚改造小組辦公室雖然名不正言不順,成立這麼久了也沒有正式編制,就是因為陳風故意設這樣一個半正式半民間的辦公室,實質上,還是為了平衡各方關係。陳風很聰明,也很狡猾,甚至可以用他形容夏想的話說,也很陰險!

  不過從政治的角度考慮,陳風的做法又很正常。他想做出一番成績,又要應付官場上傾扎和排擠,既要防止別人背後一刀,又想拿到政績,時時刻刻都是如履薄冰,更何況,城中村的改造又是大工程,涉及到無數人的利益,並且改造之後的開發,又有不可估量的經濟利益在內,這麼大的一塊大肥肉,誰不會眼紅?誰不會眼睛不眨地死死盯著?

  夏想理解陳風的難處,對他把自己放到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的「險惡用心」也有過猜測,要不是他多了十幾年的經歷,肯定應付不來改造小組的工作。改造小組是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可以以政府身份出面,也可以以打手的面孔恐嚇人,身份可以多變,面孔可以善變,不變的是,改造小組辦公室是陳市長個人意志的體現,不是市政府的集體決定,市政府意志的體現是拆遷辦。

  陳風是強勢市長不假,也有強硬的後台,但曹伯伯不是強勢的常務副市長,後台不夠強硬,夏想更清楚的是他自己其實就是一個過河小卒,要麼佔據了關鍵位置,可以當成利刃,要麼在各方勢力的對撞中,被擠得粉身碎骨。所以他必須自保,必須尋找一切的可乘之機,壯大自己的力量,拓寬自己的關係網,不能將自己的安危安全寄託在陳風的身上。

  陳風是欣賞他,也賞識他,最終還可能提撥重用他,這是指正常情況下。 一旦情況有變,在重大的抉擇面前,任何人都要犧牲到別人來保全自己。任何人中,也包括陳風。夏想才不會天真到認為陳風說話直來直說,看似隨和就會在關鍵時刻不顧一切地保他,陳風是政治家,不是小說中為別人可以兩肋插刀的俠客。再說,現實生活也幾乎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改造小組辦公室本來就是陳風的一個棋子,是可以衝鋒陷陣也可以隨時丟車保帥的緩衝地帶,用得好了,是一把好槍。用不好了,就是城中村改造失敗的犧牲品。夏想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立場和份量,除了充分利用陳風的信任,借助城中村改造小組的光環和權力為自己羅織勢力之外,也要儘可能地為陳風打壓異己,平衡局勢。否則,沒等他羽翼豐滿之時,就被陳風拋棄。

  當然,和其他人相比,陳風還算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起碼他有為民之心,敢幹能幹,有抱負,私心還不算太重,值得夏想靠攏。

  現在只是接觸到了城中村改造之中,各方勢力的冰山一角,許多高層次人物還沒有露面,但夏想相信,隨著改造中的城中村越來越接近市中心,各方面利益的爭鬥會越來越激烈。中心地帶,寸土寸金,是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不爭個頭破血流才怪!

  比起和喬白田的小小衝突,前方才是困難重重,任重而道遠!

  喬白田見夏想吃飯時,有點心不在焉,心中就老大不痛快。他上一次在夏想面前受了氣,回去就告訴了譚龍。譚龍聽了卻沒有立刻表態,讓喬白田等上一天再說。第二天譚龍主動找到喬白田,告訴他答應夏想的要求,給他送一輛車。喬白田不服,譚龍也沒有過多解釋,只說了一句話:「崔書記說退就退!」

  喬白田當然不知道譚龍也是火大,他將此事向崔書記匯報時,崔書記聽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反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吵架也要煩我,是不是下次喬白田爭風吃醋也要市委出面?老譚,你要扶持人也要找一個有心計有涵養的人,怎麼就找了喬白田?」

  譚龍沒敢多說,心裡卻想,不是看喬白田肯聽話,好擺佈嗎?換一個有心計有想法的人,最後控制不了豈不是壞事?不過他不敢反駁崔書記,只好回頭訓了喬白田幾句。

  喬白田在夏想處受了氣,又被譚龍一頓好訓,哪裡會有好心情?卻又不得不陪著笑臉請夏想吃飯,又見他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當然就有火大,他不是藏得住的話的人,當即就說了出來:「夏主任是不是還對我有意見?你看,車也送人,飯也請了,禮節都到了,還要我怎麼樣?」

  夏想是因為喬白田的事情,聯繫到了市裡方方面面的關係,要說生氣,也犯不著和喬白田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他也入不了夏想的眼。

  夏想端起酒杯:「我敬喬總一杯,感謝喬總對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大力支持!剛才想事情有點走神,抱歉,抱歉!」

  吳港得很有眼色地問:「夏主任是不是想女朋友了?年輕人,正是熱情似火的年齡段,有想法也正常,嘿嘿,我可是過來人……夏主任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

  吳港得一摻合,氣氛反而熱烈起來,喬白田也藉機非要給夏想介紹女朋友,還大言不慚地說他認識省電視台的美女主持人秋爰,還說秋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年齡和夏想相當,一個姓夏,一個姓秋,也是緣份,可以介紹她給夏想認識……

  回到辦公室,曲雅欣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說了一句:「秋爰我也認識,長得真的很漂亮,性子也很好,可能和你真的合適。」

  夏想笑笑沒有說話,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再對別的女人有興趣,一個曹殊黧,一個肖佳,就已經足夠他應付了。曹殊黧可愛怡人,肖佳嫵媚動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女子,秋爰再好,也不屬於他生命中的女人。

  猛然間他一下愣住,由秋爰突然想起前段時間收到的莫名短信,急忙翻出手機打開一下,幸好還在,沒有刪除。他盯著號碼看了半天,忽然會心地笑了,迅速回了一條短信:「半年未見,一切還好?」

  片刻之後短信回覆:「你發錯人了,別搗亂!」

  夏想啞然失笑,和他上一次發的一模一樣,她的性子還沒有變,有時小氣得斤斤計較,有時又做出驚人之舉,讓人無奈讓人感慨。

  「我在燕市的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上班……」夏想又回了一條。

  半天,又有一條短信進來,只有四個字:「早知道了!」從此再無下文。

  估計連若菡一切安好,至少從她短信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夏想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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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高建遠對連若菡,賊心不死


  和達才集團的沈立春倒是一直聯繫不斷。不過讓夏想鬱悶的是,沈立春早就將他的見解轉告了成達才,快一個月了,成達才還沒有提出要見他一見,看來,身為達才集團的締造者,成達才不是那麼輕易被人打動的。

  又是週末,夏想本來答應要陪曹殊黧,卻接到馮旭光的電話,說是高建遠再次出現,要與他見面。夏想本想一人去見馮旭光,曹殊黧卻非要陪同,說她自己可以邊逛超市邊等他,想想小丫頭一直很乖,不但從來不會添亂,還經常暗中幫他的忙,他就沒有理由拒絕。

  來到佳家超市的時候,正是上午十點左右,超市人滿為患,擠來擠去,生意好不火爆。佳家超市的巨大能量開始釋放。夏想知道,從此以後,佳家超市開始了大跨步的擴張步伐。

  馮旭光見曹殊黧,先是問了一聲好,然後取笑夏想:「你帶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過來,是不是誠心氣人?知道我們家那位黃臉婆已經人老珠黃了,也不用非用你女朋友的美麗來提醒我刺激我,是不是?」

  「女人總有老去的一天,男人也是。兩個人都老了,都不好看了,但也有過年輕美麗的時候,重要的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她最美麗的時刻都是陪你度過,就已經足夠了。」曹殊黧笑意盈盈地說出一番話,她目光閃動,看向夏想的時候,多了幾分柔情。

  馮旭光暗叫一聲聰明,說話一語雙關,表面上是勸慰馮旭光,誇獎他的妻子,暗中卻是告訴夏想,她現在可是最美麗的時刻——他讚賞地說道:「殊黧賢慧大方,夏想有福了。」

  夏想當然明白曹殊黧的小小心思,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了:「行了,別感慨了,你的柔情我永遠都懂——去超市轉轉。看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拿。拿不動的話,有車推,反正有馮總付帳,別替他省錢。」

  夏想有佳家超市的股份,就不客氣地將自己不當外人。

  曹殊黧乖巧地朝夏想伸伸小手,轉身輕快地跑了。馮旭光哈哈一笑,打趣夏想:「你這個小女朋友,挺厲害,人漂亮,又聰明,還挺識大體。以前是局長千金,現在是市長千金,你小子怎麼福氣就這麼好?左有肖佳,右有殊黧,享盡齊人之福,我都妒嫉你了。」

  夏想趕緊摀住馮旭光的嘴:「你這麼大聲,想害死我?殊黧還沒有走遠!」

  馮旭光樂了:「我一直見你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模樣,沒想到,你也有擔驚受怕的時候,好。現在算是捏著你的軟肋了。」

  「嫂子呢?我去找嫂子聊天,說我給你介紹了一個極具誘人風情的美女合夥人,順便問問嫂子,你最近是不是出差的機會比以前多了不少?」夏想不肯吃虧,當即還了回來。

  馮旭光大急:「你想害死我呀?我和米萱本來沒有什麼,讓你含沙射影地一說,你嫂子非得跟我急了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比較尊重她,很少衝她發火。」然後他又一拍腦袋,「算你狠,這點小事也得還回來,打擊報復的心理過於敏感。」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大笑起來。

  將近11點的時候,高建遠才姍姍來遲。

  和上一次見面,高建遠胖了一點,不變的是他依然臉上掛著矜持的微笑,穿著格子半袖襯衣,下身是筆直的深灰褲子,黑色皮鞋一塵不染,從穿衣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非常注意細節的人。通常細節都十分在意的人,要麼非常挑剔,事事認真。要麼做事一絲不苟,凡事力求完美。

  因為知道高建遠的出國求學的經歷,以及他刻意保持的紳士風度,夏想知道每一個細節追求完美,也是紳士的定義之一。刻意追求只是一種追隨和模仿,而不是骨子裡真實想法的流露,所以他對高建遠的作派除了感到好笑之外。並沒有什麼讚賞的想法。

  馮旭光的辦公室佈置得並不豪華,也不風雅,可以說毫無特色,高建遠一進來就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了沒有說什麼。

  馮旭光上前主動和高建遠握手,然後介紹夏想。夏想保持著淺笑,淡而從容,他知道高建遠對一切優雅的事物感興趣,不管是真心也好,做作也罷,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種改不掉的習慣。

  果然高建遠先是一臉驚訝地認出了夏想,然後微皺的眉頭又舒展開來,顯然對夏想的儀態表示滿意,他矜持地點點頭,露出三分笑意:「沒想到遇到了夏先生,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有緣,幸會!」

  「幸會,高先生,請叫我夏想就可以了。」夏想也是彬彬有禮地答道。

  「入鄉隨俗,回到了國內,就按照國內約定俗成的叫法算了,夏想。你叫我建遠吧——對了,你的女朋友怎麼沒在?」三句話不到,高建遠就開口問出了他心中難以壓抑的慾望。可見紳士也好,彬彬有禮也好,都是人性的天性中的假裝和演戲在作祟,只要去掉光環和外衣,都是一樣赤luo裸的慾望。

  馮旭光傻愣在一旁,他一是沒有想到夏想和高建遠竟然認識,二是更沒有想到高建遠話沒說兩句,就問別人的女朋友——別人女朋友漂亮,再羨慕也用不著表現得這麼心急吧?

  當然馮旭光不知道。高建遠口中的夏想的女朋友是指連若菡,並非曹殊黧。

  夏想答道:「若菡回京城了,不在燕市——高兄請坐,我們談我們的事情。」

  夏想是不想過多地談論連若菡的話題,高建遠一廂情願地喜歡連若菡是他自己的事情,連若菡不是他的女朋友,但他也不希望向高建遠過多地提起她。

  高建遠卻對連若菡仍不死心,見夏想說起連若菡時沒有什麼表情,以為二人分了手,就問:「你和連若菡之間,是不是鬧了點矛盾?」

  確實是有點矛盾,不過不是高建遠想像的那樣,夏想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不錯,我和她半年沒見面了……」話說一半,高建遠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夏想看在眼中,心想,紳士風度可不是裝就能裝得出來的,也是留個學就能學到的,需要的是長時間的熏陶和培養——他不是有意打擊高建遠,而是實話實說,「不過剛剛又聯繫上了,可能她過幾天會來燕市。」

  夏想本來是想讓高建遠對連若菡斷了念想,不料高建遠聽了卻微微一笑,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夏想:「這是我私人名片,可以隨時聯繫到我——如果連小姐來到燕市,請夏兄無論如何也要通知我一聲,給我一個機會,我好做東向她賠禮道歉。」

  「好,我會轉告她的,如果她答應的話,一定告訴高兄。」夏想接過名片,心想和高建遠拉近關係,得到了他的私人號碼,沒想到還是沾了連若菡的光。連若菡人不在,影響卻無處不在。總是會在他生活中出現。既然她已經來了短信,她的人又會在何時現身呢?

  寒暄過後,就開始談起了正事。

  高建遠提供的地皮位於市中心的黃金地帶,原本是五金交化站的辦公樓,由於五金站經營不善,被迫變賣資產,地皮就被他拿到了。他開價佳家超市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他條件暫時沒有。上一次高建遠提過交換之後,再也沒有露面,是因為他有事出國了,現在回來之後,而佳家超市的生意大勝以前,就更加堅定了要插上一手的決心。

  憑心而論,高建遠提出的要求還算合理,至少客觀的說,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而且他提供的地皮不能單以平常的價格衡量,因為沒有關係是絕對拿不到手。但生意就是生意,如果一點也不討價還價,反而顯得雙方不是做生意,而在做交情。儘管高建遠是省委書記的公子,但他沒有明說,就假裝不知道好了,或許他還有意隱瞞身份,不以第一公子的光環來壓人,有意顯示作為一個普通人的他也有高超的商業頭腦。

  夏想看了馮旭光一眼,馮旭光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說道:「夏想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合夥人,他可以代表我說話。」

  高建遠有些詫異地看了夏想一眼:「我記得你好像是一個縣委書記的秘書,怎麼也做起了生意?」

  「我是在從政之前就和馮總認識,當時佳家超市還沒有開張,我和馮總就有了合作。」夏想笑著解釋,又說,「高兄有所不知,我現在已經在燕市市政府工作了,在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

  「和吳港得、曲雅欣同事?」高建遠臉上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他眼中明顯閃了一絲神采,「這麼說,你也是陳市長的嫡繫了?」

  堂堂的省委書記的公子也知道一個小小的改造小組辦公室兩位副主任的名字,可見陳風的改造小組確實名頭夠響。換了別人,就是燕市的市政府的副秘書長、辦公廳副主任,高建遠也未必記得住。

  「我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能入得了陳市長的眼?只不過陳市長安排我到改造小組辦公室,我也只能盡力而為,做好本職工作。」夏想倒不怕高建遠猜測他和陳風的關係,眼下陳風和高成松的矛盾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已經被他無形中推遲了,他現在既然認識了高建遠,而且有了進一步發展的空間,有些事情還是直接說出來好,畢竟以高建遠的關係,想要查他也是容易得很,不如爽快地主動說出,也能留下好印象,「這麼說,高兄也認識陳市長?」

  「談不上認識,有過幾面之緣。」高建遠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再繼續官場上的話題,「那好,既然你能代表馮總,就說說你的想法?」

  夏想伸出手做了一個手勢:「百分之八的佳家超市股份……以高兄出色的商業頭腦,應該可以看出,現在佳家超市的影響已經比剛開張時強了許多,無形資產大幅升值,所以高兄當初所提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有點虛高了,必須擠一擠水分。」

  馮旭光在旁邊一頭汗水,夏想怎麼膽子這麼大?明知道他是省委書記的兒子,還要和他討價還價,不是故意找不自在嗎?何況地皮只有他手裡才有!

  高建遠也是微微一愣,片刻之後又笑了:「做生意有兩個目的,一是賺錢,二是交友。如果只為賺錢,當然是利益最大化。如果還有交友的因素,適當讓利也符合我的原則——百分之八,成交!」他伸手和夏想握手,臉上的笑容有點意味深長的味道,「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請講。」夏想猜測高建遠會答應,但沒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之快,幾乎沒有猶豫,也對他的條件大感興趣,「我洗耳恭聽。」

  「過段時間我有一個酒會,邀請的都是上層人士和圈內的人,希望到時你能和連若菡小姐一起參加。如果連若菡小姐肯賞臉的話,不但百分之八的股份條件我答應你,以後我們還會有許多合作的機會。」高建遠說得很鄭重,也很正式,顯然他提出的是正式邀請。

  有機會和高建遠走近,走近他的生活,瞭解更多他的情況,然後進一步實現自己的計劃,他現在提出的邀請就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夏想本想一口答應。但因為涉及到了連若菡,他又有點為難。連若菡在京城,來不來燕市全在她隨心所欲,而且就算她來,陪不陪他參加酒會,他說了不算。

  連若菡不是曹殊黧,不是肖佳,和他的關係忽遠忽近,他也琢磨不透她的脾氣,而且她說任性也任性,說聽話也聽話,但什麼時候聽他的話,他心裡沒底。她想乖的時候才乖,不想乖的時候,夏想可管不住她。

  夏想遲疑說道:「只能說我儘量,若菡最近事情忙,也沒定好什麼時候才來燕市,如果她能來的話,正好趕得上酒會,我會很榮幸地帶她參加……」

  「不急,什麼時候連小姐來燕市,我什麼時候再開酒會好了,我通知他們一下,讓他們等好了……」高建遠不以為然揮揮手,不經意間還是露出了他內斂而霸道的一面。為了等連若菡而讓別人全部等著,還不如說他的酒會專門為連若菡而開。

  馮旭光儘管在一旁聽得雲山霧罩,不得要領,不過也算明白了幾分,敢情是高建遠看上了連若菡,而連若菡又被他稱為夏想的女朋友。對於高建遠當面邀請別人的女朋友的事情,馮旭光直視忽略過去,讓他大惑不解的是,夏想已經有了曹殊黧和肖佳,怎麼又冒出來一個連若菡?

  還有,連若菡到底是誰?

  馮旭光心中憋悶得難受,又不好當著高建遠的面問夏想,只好在旁邊當悶葫蘆,還不時瞪上夏想兩眼,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到了午飯時間,高建遠拒絕了馮旭光的挽留,沒有留下一起吃飯,起身告辭。夏想送到門外,和高建遠揮手告別。

  因為馮旭光的辦公室在二樓,下到一樓的時候要路過超市的正門,高建遠剛到超市門口,忽然發現一個綠裙女孩正從超市裡面出來。她容貌明麗不輸於連若菡,卻又比連若菡多了幾份青春和活潑,是一種幹練的亮麗之色,讓他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心想這個女孩也不錯,看她年紀應該還是學生,正是最清純動人的年齡,如果實在追不到連若菡,追上她也是不錯。

  剛一愣神,女孩就歡快地上了二樓,自始至終看也未看他一眼,讓他不免有些失望,難道自己的魅力還不夠?精心的裝扮再加留學熏陶的氣質,難道對現在的女孩還沒有足夠的殺傷力?

  轉眼間女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高建遠自嘲地一笑,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還愁找不到女朋友?問題是,眼界高了,一般的庸脂俗粉都難入他的眼。要找漂亮女孩,燕省藝校多得是,但她們就像工廠生長出來的工業產品一樣,漂亮得千篇一律,言談舉止也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感覺,太平庸了……他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回到車上,撥了一個電話。

  「文揚,最近液晶大屏幕的廣告有沒有多一些?」

  話筒裡面傳來了讓夏想無比熟悉的文揚的聲音:「高總,情況還是不太妙,雖然有些公司看您的面子,適當做了一些廣告,但還是不夠維持運營。已經連續五個月虧損了,公司的資金狀況已經見底了,投資公司那邊,肯定不會再注入新的資金了,您的意思是?」

  「我準備聯繫一下藝校,找他們的女生拍一些短片,類似於選美的現場秀,然後在大屏幕上反覆播出,肯定可以提高收視率。等廣場的人流養成了固定的收看習慣,我想前來洽談廣告的客戶也許會多一些。」高建遠腦中又閃現出連若菡和綠裙女孩的身影,要是她們當模特,一經播出肯定可以引起轟動,可惜的是……他收回了思路,繼續說道,「投資公司你不用操心,就算沒有新的資金注入,以前投入的資金也不會急著收回,由我來應付就可以了。」

  交待完後,高建遠坐在車內,半天沒有動彈。所謂的南方某投資公司,其實是武沛勇幫他在南方註冊的公司,同時幫他找來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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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二次如願以償的偷情事件


  說起來,整個運作過程還有高成松第一任秘書盧書懷的參預。盧書懷在辭職下海之後。一直在南方做生意,經武沛勇的介紹,他和章程市長方酒廠的總經理魏吉平來往密切。在武沛勇向他提出拆借一千萬要送給高建遠時,他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他通過一系列的資本運作,讓魏吉平從長方酒廠的帳上轉來一千萬,又通過作假轉到新成立的投資公司帳戶上,然後就由公司出具證明,全權委託高建遠負責風險投資業務。高建遠就順理成章地拿到了一千萬,至於長方酒廠如何做平一千萬的帳,就是魏吉平和沈復明的事情了。

  據說是沈復明得到暗示後,讓銀行以貸款地方式給抹平了漏洞。

  高建遠沒有想到的是,一千萬到手之後,投入到液晶大屏幕項目之中,一點效益也沒有產生,現在基本上走到了破產的邊緣。

  其實高建遠也是無意中發現液晶大屏幕項目的。

  宋朝度由省委秘書長改任省委農工部部長之後,就換了辦公室,原來的辦公室交由新任的秘書長使用。在新秘書長上任之前,照例由人清理乾淨,檢查文件,武沛勇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主動跑到宋朝度的辦公室。要親自檢查宋朝度有沒有帶走不應該帶的文件。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現,卻意外地發現了宋朝度遺留的一份可行性報告,上面詳細列舉了火車站液晶大屏幕項目喜人的前景,以及搶先一步的巨大商機。武沛勇拿到資料之後,就交給了高建遠,因為他知道高建遠對新興項目大感興趣,他直覺感覺這個項目不錯,從資料的嚴實密封來看,宋朝度肯定對這份報告非常重視,武沛勇才不會還給他。

  高建遠見到後如獲至寶,發現火車站液晶屏幕項目已經做好所有的前期工作,但因為沒有後繼資金陷入的停頓。如此良機他怎能錯過,當即就想法運作了一千萬的資金,投入到了液晶屏幕項目之中。

  應該說,如果在京城或是南方的大城市中,搶先一步在火車站人流集中的地方,豎立一塊巨大的液晶屏,確實前景廣闊,可以賺足眼珠,不會缺少廣告客源。可惜的是,燕市是經濟欠發達城市,經濟落後京城和沿海城市太多,商家對新興事物的接受也比較慢,液晶屏建成之後,廣告少得可憐,許多商家根本就不認可這樣的廣告模式,雖然靠一些關係還有一些廣告投入。但勉強維持了將近一年,始終虧損。

  實際上,高建遠現在對液晶屏的前景已經失去了信心。不過他仍然抱著最後一試的想法,由剛才綠裙女孩的清純和亮麗,聯想到請藝校女生拍走秀的短片吸引眼珠,索性最後試上一把。實在不行就放棄,反正就當一千萬買個教訓了,本來一千萬就不是他的,沒了也不可惜。

  想當初,盧書懷最早到南方經商,不也是被一個港商騙走了兩千萬嗎?錢還是從寶市的煙廠拿的,反正最後都能走帳抹平,要不就讓銀行承擔。國有企業就有這種好處,拆東牆補西牆,反正錢都是國家出,賺了是自己的,賠了是銀行的,怕什麼!

  怕是不怕,高建遠還是想成功想賺大錢,成功是一種認可,也讓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過液晶屏幕失敗之後。他痛定思痛,才知道還是武沛勇說得對,權錢交易最省事,也來錢最快。所以他看中了佳家超市,想辦法拿下地皮之後,換取了佳家超市的百分之八的股份。

  發動汽車,高建遠猶豫一下,直接開車前往燕省藝校而去。

  再說夏想等高建遠一走,就打電話讓曹殊黧上來。馮旭光使勁追問連若菡的事情,夏想就是不說,把馮旭光氣得夠嗆,連夏想幫他省了百分之二的股份也不說一句謝謝。夏想也懶得和他計較,他不想過多地說起連若菡,就等曹殊黧一上來,就拉著她離開了佳家超市。

  中午二人在外面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下午駕不住曹殊黧的撒嬌,陪她看了一場電影。晚飯又到了曹家去吃,晚上自然就又住在他在曹家的專用房間。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躲他,曹殊黧沒有給他過來鋪床。夏想就耍賴,給她發短信說,沒人鋪床,他沒法睡覺,晚上會著涼。

  曹殊黧回信說,她才不會上當,還說現在是夏天,隨便睡也不會著涼,少騙人。

  夏想為了騙她過來,只好又發信息,說他在房間內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想和她分享。曹殊黧還不上當,無奈,夏想只好使出最後的殺手鐧,發了一條充滿威脅意味的消息:「救命……」

  片刻之間,房間輕輕一響,一身輕薄睡衣的曹殊黧輕手輕腳出現在門口,小聲地說道:「我媽在樓下支著耳朵聽樓上的動靜,你誠心找事是不是?壞人,非讓我過來,還不知道你沒安好心?」

  話未說完,就被夏想攬入懷中,嘴唇立刻被另一副嘴唇堵上……她只覺得渾身痠軟,只來得及哼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夏想心中竊喜,終於成功地偷取了初吻。儘管小丫頭牙關緊咬,死活不讓他的舌頭再進一層,不過柔軟的富有彈性的感覺,還是讓人無比**。而且她渾身滾燙,胸前飽滿,肢體柔軟,又芳香撲鼻,幾乎讓人不能自制!

  二人吻了也不知多長時間,夏想放開了她。俯到她耳邊說道:「怎麼樣,好不好?」

  「不好!」小丫頭毫不猶豫地回答,還帶有一絲不滿,「你的牙好硬,硌疼我了。還有,你會不會換氣,憋得我好難受!」

  夏想徹底無語,只好認輸:「好吧,我就是在你的嘴上用我的嘴蓋個章。」

  「什麼意思?」曹殊黧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假裝糊塗,一雙大眼睛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閃亮,眨動之間,亮若晨星,非常迷人,「蓋什麼章,有什麼用?」

  「現在先在嘴上蓋一個章,就像在一本全新的書上籤上自己名字一樣,表明此書已經有了歸屬。證明你從此以後,就名花有主了。」夏想嘿嘿笑著解釋。

  曹殊黧點點頭,好像明白了一樣,又問:「要是以後你想閱讀你的書,又要怎麼做?」

  她是有意**還是真不明白?尤其是她問完之後,仰著小臉,瞪著一雙好奇而無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夏想,一臉期待的表情,就讓夏想覺得他非常邪惡非常無恥,又非常惹人yu火焚身。

  「閱讀一本書,要一頁一頁翻看。要是閱讀你的話,當然就是全身上下都要印上印章……」夏想還是把心中的邪惡脫口說出。

  「呀,大流氓,臭色狼!」曹殊黧滿臉通紅,羞不可抑,一把推開夏想,轉身跑到門外,臨關門時,還不忘小聲地罵了一句,「不想好事,再也不理你了。」

  夏想剛追到門口,忽聽樓下傳來王於芬的聲音:「黧兒,還沒有睡嗎?樓上有什麼動靜?」

  曹殊黧大驚,忙咳嗽一聲答道:「我上廁所……」

  「小聲點,別驚醒夏想。」王於芬的提醒也不知是暗示,還是另有所指。

  夏想也嚇了一跳,沖曹殊黧憨笑幾下,曹殊黧衝他揮揮拳頭,嘴唇在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夏想看明白了,她在說:「我恨大色狼!」

  被張信穎罵成色狼是誤會,被曹殊黧罵成色狼是自找,夏想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沖曹殊黧敬了個禮,差點把她逗得笑出聲來。她又沖他示威一下,才趕緊逃也似地跑進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吃早飯,王於芬看似無意地說道:「黧兒,你睡覺不老實,上廁所動靜太大,以後夏想再住家裡的話,你就睡樓下的房間,好不好?」

  曹家樓上樓下兩層,樓下兩個臥室,樓上三個,房間足夠多。王於芬肯定聽到了什麼,這是防患於未然。

  曹殊黧心虛地看了夏想一眼,用眼神告訴他:都怪你。

  夏想臉皮足夠厚:「沒關係,我睡覺死,聽不到,吵不醒。」

  曹永國放下報紙,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你們還年輕,白天在一起可以,晚上就離得遠一點好!」

  曹殊黧頓時臉紅,夏想大窘,曹殊君擠眉弄眼,在一旁幸災樂禍。

  週一一上班,鐘義平已經將三位主任的辦公室打掃得乾乾淨淨,辦公桌也擦得一塵不染,吳港得知道夏想比較欣賞鐘義平,就好好誇了他幾句,讓鐘義平幹勁更足,覺得自己總算開竅了,比起以前在工商局只知道埋頭傻干強了太多。

  夏想一進辦公室就發現辦公室不但乾淨明亮了許多,而且還比以前雅緻了許多,吳港得的桌子也整潔了不少,而且桌上子還養了一盆花。再仔細一看,每人的桌子上都有一盆花,窗檯也擺了一些花草,感覺上煥然一新,就不由讚道:「曲主任還真有情調,多放了幾盆花,給人的感覺就舒服多了。」

  曲雅欣連連搖頭:「不是我……」

  夏想又看吳港得,吳港得也笑:「也不是我……是小鐘。」

  鐘義平?夏想笑了,點點頭:「小鍾不錯,人勤快,有眼色,又是名牌大學生,以後有發展前途。」

  這句話正好讓從外面接水進來的鐘義平聽到,把他樂得心裡開花,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一個人想要在仕途上有所進步,有真本事是一方面,能做出成績也很關鍵,最關鍵的還在於,做出的成績要讓領導親眼看見。

  夏想剛剛坐下,還沒有來得及和鐘義平說上幾句,就接到電話,要他到樓上的會議室開會。夏想心中納悶,什麼會議會讓他參加?一般市政府的會議,以他的級別根本不夠資格參加,再者改造小組辦公室又不是正式機構,只接受陳市長和高秘書長的直接領導,也不用參加什麼會議……到底是怎麼回事?

  通知的人只負責通知他,話也沒有多說一句,就放了電話。

  趕到五樓的會議室,敲門進去,夏想嚇了一跳,裡面至少有二三十人,正中坐著陳風、曹永國和高海,圓桌周圍坐的人夏想都不認識,有滿頭銀發的學者型人物,也有大腹便便的商人形象,還有戴著深度眼鏡的專家模樣,形形色色,會聚一堂。

  高海沖夏想點點頭,示意他在後面找個位子坐下。其他人都對夏想的到來都沒有什麼表示,認為他這麼年輕人的一個毛頭小夥子,不是打雜就是服務人員,也沒人把他當一回事。

  陳風一開口,夏想才知道原來會議的內容是關於西里村的改造議題。

  西里村位於燕市的西郊,在二環以內,位置雖然說不上好,但很關鍵,因為西里村正位於燕省兩家最大的企業燕省製藥和燕省鋼鐵的中間。

  聽陳風一講,夏想明白了今天會議的焦點在於西里如何改造,如何規劃。市裡專家給出的意見是,西里村位於兩大企業之間,最適合開發高檔住宅,因為兩大企業是燕省效益最好的企業,員工收入高,待遇好,買得起高檔商品房。因此此地最適合興建多層住宅。

  開發商的意見是,西里村改造之後,開發商品房是大有前景,但最好開發成別墅區。因為燕市現在還沒有真正意義的別墅小區。西里村的位置離市中心不遠不近,附近又各項設施齊全,兩家大型企業有不少外國專家,他們買得起別墅,也習慣住別墅,應該借此機會開發出燕市第一家別墅小區,提升燕市的城市形象。

  專家和開發商,各執一詞,爭吵成一片。

  陳風和曹永國低頭耳語幾句,然後陳風拿過話筒,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大家都有充足的理由,卻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市裡也不好武斷地就下結論,要各方論證才下決定。」他停了一停,目光向專家席掃去,「在座的專家們想必有不少實地考察過北大街步行街,對於步行街的改造成功印象深刻,也對北大街的休閒廣場讚不絕口。不錯,專家有專家的思路,開發商有開發商的考慮,市政府也有市政府的規劃,出發點不同,追求的利益不同,自然而然就會有不同的觀點。我今天就想給大家開拓一下思路,請一個既非專家又不是開發商的局外人,來談一談他對西里村改造的看法,大家覺得如何?」

  陳市長是商量的口氣,但卻不是問眾人是不是願意聽聽別人的意見,而是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要仔細聽聽局外人的意見。

  「我來介紹一下,夏想,現任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副主任,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陳風沒有給夏想事先通知,也沒有給他心理準備,直接就把他推到了台前,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還有,夏想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北大街改造思路的提供者,同時也是休閒廣場的設計者。」

  與會的專家們對夏想的頭銜不感任何興趣,卻被陳風的後一句話調起了胃口,都不約而同地驚訝地「哦」了一聲,目光齊齊地朝夏想射去。

  夏想心中苦笑,陳風還是喜歡出人意料,突然就把他架了起來,放在燒得正旺的火上烤,事先一點消息也不透露,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不過畢竟在會場上,他臉上還是浮現出謙虛和憨厚的笑容,又略帶拘謹地答道:「陳市長太過獎了,我只是愛胡思亂想,想法有點天馬行空罷了,跟在座的專家無法相提並論。還有關於西里村的改造,我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怎麼敢當著這麼專家的話,信口開河?」

  陳風心想,要的就是你沒有心理準備,要的就是打你一個措手不及,要是給你了足夠的時間準備,說出來的想法就會因為顧忌太多而沒有了新意。他沒有給夏想再多的時間考慮,直接說道:「今天在座的就你年紀最小,就隨便說幾句,大家都可以當你的叔叔伯伯,說錯了,誰會怪你?剛剛大家也吵累了,你就當活躍一下氣氛也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

  剛才因為夏想設計了休閒廣場而對他高看一眼的專家們,見夏想有些拘謹的態度,心中對他的重視就又拋到一邊。或許真只是靈光一現的設計,一個小年輕,既沒有從事設計工作的經歷,又沒有長期在規劃部門工作,可以說既非學院派,又非政府規劃派,他還能有什麼高深的見解不成?

  陳市長說得對,就當消遣放鬆一下也好。眾專家們都放鬆了心情,準備聽聽夏想能說出什麼天馬行空的思路出來。

  開發商們更是不把夏想當一回事兒,雖然猜不透陳市長為什麼突然來這麼一出,但也沒有多想,都認為西里村開發成住宅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不同的是,是開發成普通住宅還是別墅。別墅利潤大,可以更好地提升企業形象,所以開發商都想讓市裡定下別墅的規劃。

  夏想的意外出現,或許只是陳市長想活躍一下氣氛,乘機讓大家認識一下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新上任的副主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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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5 10:38:32 |只看該作者

第186章 在官場上什麼最難得?


  夏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陳市長當眾點名,只好硬著頭皮來到台前,看了曹永國一眼。曹永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中卻有鼓勵的味道。

  夏想愣了愣,又靦腆地一笑,說道:「陳市長要我說,我就說,說錯了別怪我,不是我非要說的。」

  一句話大家都笑了起來,夏想很耍賴,把球踢給了陳風。

  陳風大度地揮揮手:「說對了有獎,說錯了不罰。膽子大一點,別婆婆媽**,大小伙子,拿出一點魄力出來。」

  夏想小聲嘟嚷了一句:「我本很有魄力,可是和陳市長一比,就被比得沒有了魄力……」

  氣氛由剛才的針鋒相對變得輕鬆了許多,陳風明白夏想剛才幾句的話就是為了先把氣氛緩和下來,心想還真是一點也不能小瞧他,看他剛才緊張和拘謹的樣子,好像挺慌張挺害怕。其實他心裡有數,是故意示弱,讓大家放鬆心理防線。

  陳風就饒有興趣看著夏想,對他的看法就更加充滿了期待。

  「燕市的地勢是西高東低,西面是太行山,從山中吹來的清新空氣,先要經過燕市的西部,然後才向東部進發。所以那些居住在橋東,自以為比橋西高上一等的市民,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每天呼吸的,都是橋西人民用過之後剩下的空氣,所以從健康的角度考慮,橋西才是首選的居住地點。」夏想的開場白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有點摸不到頭腦,不是要說西里村的改造,怎麼說起了空氣問題,正當大家不解其意時,夏想又接著說了一句,「這個剩下的空氣不僅包含了更多的灰塵和雜質,還包括許多其他的廢氣,具體是哪一種,就不用說明了……」

  眾人哄堂大笑。

  「燕市是個新興的城市,綠化做得不好,一到夏天大街上沒有陰涼地,市裡連十年以上的大樹都找不到,人文精神落後了太多。所以市政府想了個辦法,開鑿了百姓河。可惜的是。百姓河沒有成為燕市的肺,反而成了燕市的蚊子製造基地。在座的專家學者也應該清楚,一條寬不過十幾米的人工河,對改善空氣所起的作用實在有限,根據我的樂觀估計,可能幾十公里長的百姓河,還不如幾十畝的森林對改進空氣質量所起的作用巨大。」

  敢當著陳風的面指責百姓河沒用,就差說出是勞民傷財的面子工程,夏想是燕市第一人。百姓河不是陳風任上修建的,但他畢竟是市長,夏想的說法,就等於當面數落他的不是。不過陳風臉上還是掛著淺淺的笑,好像夏想說的是別人一樣。

  夏想清楚得很,陳風對百姓河也是非常反感,認為完全就是頭腦一熱的產物,他說百姓河百無一用,正對陳風脾氣。

  在座專家也有人專門研究論證過百姓河,對夏想的說法點頭表示贊成。

  「既然百姓河沒有成為燕市的肺,那麼燕市還是需要有一個肺。燕市現在的經濟發展速度非常快,在陳市長的領導之下,制約城市發展的城中村也改造了大半。不但興建了許多新興住宅小區,還有為數不少的商住兩用樓,以及批發市場,可以說,一個嶄新的燕市形象,不用多久就會展現在我們面前。」夏想不忘給陳風戴上一頂高帽,他也確實佩服陳風的開創精神,為燕市的長遠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接下來話題一轉,「不過,在城中村改造之後,又會面臨著新的問題,就是燕市擴容的步伐越來越大,原先許多位於郊外的大型企業和工廠,現在已經被包圍在市內,象鋼廠、藥廠這樣的大型企業,雖然效益好,但對環境造成的污染也相當嚴重,按照其他城市的經驗,藥廠和鋼廠肯定會搬離市區……」

  最後一句話一經說出,在座的專家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然後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起來。

  開發商們也是都皺起了眉頭,顯然他們根本沒有考慮這麼長久,沒有想到,藥廠和鋼廠會有搬出市區 的一天!

  只有陳風和曹永國相視一眼,二人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專家席中有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發言說道:「年輕人,你的眼光看得很長遠,也分析得很到位,繼續說下去。」

  陳風也點頭說道:「那麼你來說說看。燕市的肺又在哪裡?」

  夏想向專家笑著點頭,然後正面回答了陳風的問題:「燕市的肺,就在西里村!」

  開發商們頓時發出一陣嘈雜,紛紛舉手想要發言,陳風示意他們安靜,對朝夏想示意:「繼續說下去。」

  「從山中流下的清新空氣,正好要經過西里村,也就是說,也正好經過藥廠和鋼廠。我想藥廠和鋼廠附近的居民會深有體會,藥廠和鋼廠的氣味是多麼的難聞,如果正好刮西北風的時候,家家戶戶都不敢開窗,風一吹,刺鼻的氣味甚至能一直飄到一公里之外。再遠一點,到了橋東雖然已經聞不到空氣中難聞的味道,但實際上空氣的污染物還在,也就是說,藥廠和鋼廠正位於燕市的風口,他們對空氣的污染,實際上讓所有燕市人都深受其害。」

  會場上一片議論之聲。

  「西里村正位於藥廠和鋼廠之間,位置非常關鍵,如果在此處建一處森林公園,正好可以當成燕市的肺。為燕市人民提供一個清潔空氣的天然場所。即使藥廠和鋼廠要搬出市區,三五年內也不可能完成。森林公園建成之後,三五年之內,可以淨化不計其數的空氣,為燕市人民帶來健康的清新空氣!」

  夏想話音剛落,銀發老者就帶頭鼓掌:「年輕人有一顆為民為公的赤誠之心,值得敬佩。」

  一名五大三粗的開發商當即氣憤不平地說道:「開發森林公園?沒搞錯吧?那麼好的地點不蓋樓去賣,要去種樹,豈不白白浪費?這個主意行不通,是胡鬧。」

  其他幾個開發商當即附和,吵成一片。

  對面的銀發老者卻持不同意見:「城市的發展。不能以犧牲人民的健康為前提。城中村改造之後,也不是全部都蓋成房子才好。如果市中心地帶全是商品房,大家都擠在一起住,沒有公園,沒有商場,沒有綠地,那不是和螞蟻窩沒有兩樣了嗎?我贊成小夏同志的意見。」

  「森林公園要誰來建?建了誰來維護?不但修建費用巨大,而且以後每年的維護費用也很驚人,除非市政府下定決心,要財政撥款……」一個開發商幸災樂禍地說道,「財政撥款,前前後後要投入好幾個億,難呀。」

  市政府財政緊張,對熟知內情的開發商來說,不是秘密,所以才有此一說。

  陳風也饒有興趣地問夏想:「是呀小夏,政府缺錢,如果要建森林公園,不但收不到開發商的土地轉讓費用,還要往裡面投一大筆錢,這一進一出說不定就有十億,你說怎麼辦?」

  夏想看了陳風看似誠懇實則狡猾的臉一眼,心想你是市長,卻來問我怎麼辦,不是故意氣人麼?怎麼辦怎麼麻煩是你市長該去頭疼的事情,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副主任應該去想的問題。

  不過市長當眾問他,他又不能不答,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地皮可以低價轉讓,建成森林公園之後,由開發商收取門票費用。森林公園建好以後,完全可以成為市民休閒度假的好去處,不管是門票銷售,還是裡面再開出各項遊玩設施,作為燕市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森林公園,一年下來接待幾十萬遊客不成問題……」

  「這麼說來,與開發成商品房相比,市政府還是要吃虧不少?」陳風笑眯眯地反問。語氣中有一絲調侃的味道。

  夏想被陳風已經放到火上烤了半天了,儘管對方是市長,但突然給他出了這麼天大的一個難題,也讓他疲於應付,心裡也有點不大痛快,就沒好氣地說道:「市政府是全體燕市人民的政府,不是開發商的政府,更不是企業,要是事事都講究經濟效益,政府就成了只知道賺錢的商人……」

  「說得好呀,有朝氣,是大實話。很久沒有人敢當面對我說出大實話,今天聽了,感覺心裡格外舒坦。一個市長,如果天天聽到的都是奉承和好話,那肯定不正常。就是一個家裡,兩口子還有吵架的時候,何況是一個幾百萬人口的城市,有反對的聲音有不同的意見才是正常現象。所以小夏同志,我要表揚你敢說實話!」陳風站了起來,帶頭鼓掌。

  市長帶頭,其他人不管願意不願意,也都得站起來附和,一時之間掌聲雷動。

  夏想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情,第一次被陳市長當眾誇獎,又是以如此隆重的形式,他還是不免有些心潮澎湃,沖台下連連鞠躬,又對陳風說道:「陳市長過獎了,我就是年輕氣盛,考慮問題少,所以才敢想什麼說什麼,不妥之處,還請陳市長和各位專家指正。」

  態度還是要端正起來,姿態也要放低,夏想謙虛的話讓本來對他非常不滿的一些開發商,也消了不少火氣。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信口開河對城中村的改造發表幾句意見,也許就是陳市長為了緩和氣氛,為了調解專家和開發商之間的矛盾,故意提供一個新思路給大家參考。既然是參考,就不必過於當真。

  原先以為陳市長真的會拍板決定要將西里村改造成森林公園的開發商,都暗中緩了一口氣,都琢磨著下一步該如何繼續打動陳市長,讓他支持自己地方案。

  陳風卻提議暫時休會,中途休息半個小時。

  夏想以為沒自己什麼事了,就跟陳風、曹永國以及高海打個招呼,轉身要走,卻被曹永國叫住。曹永國將夏想叫到一邊,小聲說道:「你知道銀發老者是什麼來歷?」

  夏想搖頭,他也好奇,但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所以一直沒問。

  曹永國笑了,笑容中充滿了讚許和欣賞:「不錯,小夏,你的眼光很不錯,想法也總是出人意料。其實陳市長的本意也是不同意在西里村開發商品住宅。市裡的長遠規劃中,藥廠和鋼廠肯定要整體搬遷到市外,如果在兩大企業之間建商品房,藥廠和鋼廠搬遷的時候,小區居民將無法正常生活。銀發老者也是持同樣的意見,沒想到你一上來就發現了其中的焦點,說出的想法和陳市長不謀而合。」

  夏想有點吃驚:「陳市長也想開發森林公園?」他剛才說完之後,對於森林公園能否真正開發,並不十分關心,因為他知道以他目前的份量,關心也沒有用,影響不了市裡的決定。

  「陳市長想開發一處可以為燕市人民淨化空氣的肺,但還沒有完全想好到底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還是一處公園,你的森林公園的主意非常不錯,我估計他動了心。而且銀發老者也是大力支持開發成公園,並且提了十分優惠的條件——對了,他其實既是規劃方面的專家,又是開發商,是雙重身份,而且他還不是燕市人,是京城人。」曹永國現在對夏想是越來越欣賞,他不但年輕,難得的是眼光長遠,而且總能看到許多人忽視的地方,最關鍵的是,他的意見總能和陳市長的想法不謀而合。

  在官場上什麼最難得,就是和領導保持高度一致最難得。

  照這樣發展下去,只要陳市長賞識,以他的敢幹的性格,短時間破格提撥夏想到副處,也不是沒有可能。

  「京城人?」夏想吃了一驚,「京城人來燕市投資房地產的話,不足為奇,他卻來燕市投資公園,就讓人覺得奇怪了。就算從長遠來看,也能收回投資,但比起房地產來說,還是見效慢,利潤低。」

  「在商言商,肯定不會是做善事來了,不過有人追求的是短期利益,有人目光放得長遠罷了。他姓高,叫高望,大家都叫他高老,具體來歷是……」曹永國還沒有來得及再介紹一下高望的身份,就被陳風喊了過去,他只好沖夏想點點頭,「你先回去,估計陳市長讓你拋磚引玉的工作已經完成,剩下的爭論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夏想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穩,就接到沈立春的電話,約他見面談一談。夏想對接近達才集團充滿期待,一聽沈立春有約,就推掉手頭工作,帶上鐘義平立刻前往。

  沈立春約夏想在市南的寶興花園見面,就是上次二人初次見面的地方。

  和一個多月前相比,寶興花園的施工幾乎沒有什麼進展,施工現場只是在做一些簡單的平整場地的工作,施工人員也寥寥無幾,基本上處於停頓狀態。

  沈立春熱情地迎出門來,略帶歉意地說道:「有點事走不開,還得勞煩老弟你親自來一趟,不好意思。」

  夏想就笑,握著他的手搖了搖:「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反正送你車了,過來也容易,就招呼我過來了,是不是?」

  沈立春知道夏想開玩笑,就笑呵呵地迎他進辦公室:「有件事情電話裡說不清楚,還是當面交待比較好,所以就請你過來坐一坐……」

  成達才終於提出要見夏想一面。

  其實夏想一來到寶興花園的現場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他提出的見解顯然已經打動了成達才。寶興花園的工程處於停頓狀態,就是成達才猶豫不決的表現,否則寶興花園現在差不多已經打好地基了。

  沈立春讓夏想過來,主要告訴他成達才的一些習慣和忌諱,以免不小心犯了成達才的忌,最後鬧個不愉快不好收場。成達才從一個小小的辦事員爬到今天的高位,連省委書記也讓他三分,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如今高處不勝寒,他脾氣大一些,性格古怪一些,也是正常現象。

  人一旦到了一定高度,就有一種俯視眾生的感覺,自我感覺良好,固執地認為自己的想法永遠正確,是所有人的通病。

  成達才放眼燕省無敵手,自認是燕省房地產第一人,要不是夏想幾句話正點中了他的癢處,別說他一個科級幹部,就是燕市一個副市長想見成達才,恐怕也不容易。成達才發跡以來,大小官員見了無數,什麼樣的人他都自以為可以從容應付,想見夏想一面,也不過是因為夏想的提議說得恰到好處,又有意猶未盡的感覺,和他目前猶豫不決的狀態正好完全相同。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放下了身段,想要當面問問夏想,對燕市的房地產狀況的前景,有什麼看法。

  沈立春也是出於一番好意:「成總脾氣不大好,夏老弟你別和他當面頂撞,當然你該說的還是要說,要不他也不會重視。只要他聽得進去,接受了你的意見,一切好說。」

  夏想點頭,他知道輕重:「放心好了,我心中有數。成總是燕省房地產的第一人,不說別的,光是他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就讓人肅然起敬。他的眼界高高在上,那是因為成總站得足夠高,需要我們高山仰止。」

  沈立春見夏想比他想像中還要穩重成熟許多,就放了心,又交待了幾句,就說:「我估計就這一兩天內,成總就會抽出時間見你。你等我電話,隨時保持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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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清冷如月,有女若菡


  下午夏想回到辦公室。又處理了一些事情,和孫現偉通了電話,得知他在十里鋪的進展一切順利,沒遇到太大的阻力。十里鋪因為位於橋西的原因,長久以來的橋西不如橋東的論調還真有市場,拆遷工作幾乎順利得出奇。孫現偉的補償費用給的也不算低,所以樂觀估計,再過一個月就能清場,而蔬菜批發市場的建造比起住宅樓要容易得多,多用鋼結構,廠房式設計,工期緊的話,秋天就能正式投入使用。

  蔬菜批發,一年四季不斷,早一天投入使用,早一天收回投資。孫現偉是開發商,肯定懂得這個道理,不需要夏想提醒。

  晚上本來約好和曹殊黧吃飯,要和孫安見面,增加一下感情。孫安在上次在楚風樓幫過曹殊黧之後,夏想一直沒有和他見過面。夏想剛剛知道孫安的爸爸是燕市公安局副局長。也是實權人物,心想結交一下也不錯,不想臨下班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竟然是高老親自來到辦公室,提出晚上要和夏想吃個便飯,深入交談一下關於森林公園的看法。

  「小夏,肯不肯賞個臉?你在會議上的演講非常精彩,我聽了之後非常贊同,想再聽聽你高見……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高名望,來自京城規劃設計院。」

  高老的笑容中充滿了期待,面對這樣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老者,夏想實在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就點頭答應了:「高老遠來是客,就讓我一盡地主之誼。高老想吃什麼,儘管說,我剛才摸了摸錢包,很鼓,估計夠我們大吃一頓。」

  高老爽快地笑了:「你是故意欺負我老,是不是?可要告訴你,我年紀大了,但是胃口還不小,小心吃窮你。」

  夏想對高老的印象很好,對他前來燕市有意投資森林公園更是大感興趣,也有意和他深入交談,就給曹殊黧打了個電話,回了飯局。向小丫頭說了聲不好意思。

  曹殊黧問也沒問他有什麼事,就說:「沒關係,和孫安吃飯什麼時候都可以,他又不是外人,敢不聽我的話?倒是你,少喝點酒,還有,別自己開車,聽見沒有?要聽話,當個乖孩子……」

  夏想開心地笑了,小丫頭關心他地方式很好玩,但也很容易讓人接受。她的聲音柔柔的,輕輕的,好像是要對小孩說話一樣,偏偏就讓人感到特別舒服,特別受用。

  高老自己有車,夏想也就沒有開他的桑塔納,和高老同乘一車。高老的車是一輛林肯,掛著京城牌照,車裡很寬敞也很舒適。美國車的特點就是舒適豪華,懸掛也是偏軟。坐在裡面有類似坐橋的感覺。

  夏想本想帶高老去京味飯店,高老卻神秘地一笑:「不僅是我要見你,我還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小友,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投資人?我只負責設計和規劃,真正的決策者,另有其人。」

  夏想不免好奇:「高老,陳市長好像還沒有下定決心,要在西里村開發森林公園吧?」

  高老點點頭:「開發商的利益得不到滿足,他們的能量也是巨大的,陳市長也會面臨著巨大的壓力。不過你放心,陳市長對我們開發公園的建議,也是持大力支持的態度。我想,陳市長也會在常委會上通過我們的建議。不過在我們老闆下定決心之前,我覺得你們二人還是見上一面為好。我覺得你的森林公園的想法,比我們最實初定下的水景公園,要好上許多。」

  「貴老闆是?」夏想越來越覺得有些迷糊,直覺高老恐怕不僅僅是一個規劃專家兼開發商那麼簡單,應該還有某種官方背景。

  「請容我暫時保密,小友不要見怪。」高老笑呵呵地說道,又拿出一隻煙,「抽菸不?」

  夏想擺擺手:「可抽可不抽的時候,不抽……不知高老要帶我到哪裡,這個總要告訴我一聲吧?要不我被你賣了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可不會賣你,你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搶都來不及,還會賣?」高老自顧自地點上煙,愜意地吐出一口煙圈,「戒不了了。這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嗜好了。小夏,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你這麼年輕,談論起城市規划來,頭頭是道,而且考慮問題也非常全面,我私下裡聽陳市長也誇獎你說,再過兩三年,你就有了主政一方的能力,不簡單呀小夥子。不過我倒要問問,你關於森林公園的想法,到底是如何想出來的?我真的很好奇。」

  作為一個規劃方面的專家,幾十年來一直是規劃界的領軍人物,高老對夏想考慮問題的全面性非常吃驚,因為他來到燕市之後,代表他們的公司正式向市裡提出承建西里村、開發水景公園時,不但陳市長一時驚愕,與會的燕市的規劃專家無一人能看中他們開發水景公園的長遠考慮,以及對改善燕市環境的有利因素。

  幸好陳市長還有些長遠眼光,畢竟他心目中有燕市的長遠規劃,因此知道藥廠和鋼廠對燕市的環境污染有多嚴重。

  讓高老想不到的是夏想不但點出了西里村的關鍵位置,還提出了森林公園的設想,相比之間。森林公園確實比水景公園對空氣的淨化作用明顯,而且造價也未必比水景公園高,讓他大喜的同時,又深感好奇,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夥子,又不是規劃方面的專家,不過是一個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副主任,怎麼會有這麼自上而下的全局眼光?

  夏想注意到汽車向東郊開去,漸漸出了市區,來到了東開發區,又向右拐上了長江大道。心想不會是去荷塘月色吧?這樣想著,聽到高老的疑問,他愣了愣神,答道:「我是建築學院畢業,平常就愛琢磨城市的規劃,一直在想,怎麼樣合理安排每一塊地方,才能讓一個城市更適合人居住?城市不是越大越好,不是人越多越好,更不是房子越高越好!人和自然需要和諧相處,人和城市更需要和諧居住……想得多了,可能就有了一點心得,其實不入高老之眼,倒讓高老見笑了。」

  「哎,小友,年輕人謙虛是好事,但要防止過份謙虛,就是做作了。在我面前,你不是政客,而是我的忘年交的小朋友,怎麼樣?」

  不得不說,高老也是一個很有感染力的人,與陳風的誇張不同,他的一言一行是本色流露,很容易讓人心中生起親切之感,覺得他和藹可親,值得信任。

  夏想還是謙虛地笑:「確實是一時的感觸,有感而發,並不怎麼成熟,只是想到了就說了出來,真要具體到規劃和細節上,我是只管畫個輪廓,不管具體從哪裡落筆,再說也真的不會……」他也不是謙虛,而是清楚自己的斤兩,畢竟他不是專業的規劃人士,真要和高老談論規劃的細節問題。才是班門弄斧。

  東開發區離市區較遠,再加上下班時間,路上堵車,車行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正和夏想猜測的一樣,汽車駛入了荷塘月色。

  荷塘月色是燕市有名的娛樂休閒的會所,位於東開區長江大道的盡頭,整個建築群都座落在一處人工湖的湖中心,佔地不下百十畝。人工湖更是有上千畝大小,一泓池水圍繞,池中種滿了荷花,一眼望去,十里荷香,再加上現在月亮高掛,灑落無邊銀光,更顯月下一片清冷之色。

  因為遠離市區的緣故,四下格外寂靜,月色如水,荷葉如夢,營造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恍如夢境。夏想不禁感嘆:「同樣是有錢人,同樣是做生意,有人就將吃飯的地方設計得金玉滿堂,彷彿沒有耀眼黃色就不足以顯示富貴一樣。卻不知道,真正有品味之人,可以將天地之美集於一地,就如眼前的荷塘月色,有水有月,有荷花,再有古箏一曲,約兩三知己,對酒當歌,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話音剛落,叮叮咚咚的古箏曲就悠然響起,正是張春江的《春江花月夜》。

  高老啞然失笑:「看來主人也是有雅趣之人,知道你的心意,特意以古箏曲來歡迎你,小友,你的面子不小。」

  在高老的引領之下,夏想沿著曲曲彎彎的水上木橋,來到一處位於湖心的一個小亭——荷塘月色的設計很有意思,在湖中心是一片建築群,在湖中也有許多湖中小亭,給人一種遠離塵世的感覺,既寧靜又遙遠,還讓人心曠神怡,聽到四下蛙聲一片,心情也就莫名地舒暢起來。

  高老領夏想來到小亭之中,小亭周圍有一層輕紗圍繞,用來防蚊,夏想就看不清裡面的人長什麼樣子。他有些奇怪,為什麼他和高老來到近前,也不見裡面的人出來迎接一下,也太託大了一些。

  高老也不解釋,反而笑著說:「我去安排一下飯菜,小友,請進。」說完他也不等夏想有所表示,擺擺手,轉身揚長而去。

  夏想就更納悶了,什麼事情非要搞這麼神秘?他一步邁入輕紗之中,就說:「你好,我是夏想,受高老之邀前來……」

  「來就來吧,進來坐下就可以了,難道還要讓誰請你不成?」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個人從裡面一步邁出——她一身潔白長裙,長裙外面又罩了一層輕紗,裸露在外的小臂潔白如藕,如畫的容顏嬌豔如蓮,只是目光清清冷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夏想。

  清冷如月,有女若菡!

  居然是連若菡……

  夏想瞬間有點失神,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在四周蓮花的映襯之下,連若菡美得奪目,美得耀眼,美得讓人窒息,他失去了一慣的鎮靜,緊張地說道:「連,連若菡,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連若菡打量了夏想片刻,又移開了目光,「看樣子你過得還算不錯,一點也沒有瘦,就是曬得更黑了點。」

  夏想這才注意到連若菡清瘦了許多,下巴尖了不少,就感慨說道:「一別半年多,你倒是瘦了一些。不過說實話,你的下巴一尖,反而更好看了。」

  「胡說!」連若菡回身坐下,也不理夏想,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哪有人瘦了都能瘦好看的?再說了,我瘦不瘦,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夏想才注意到亭中的佈置,四周是美人靠,中間位置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周圍是四張太師椅,桌子上面擺放了一些水果和飯菜,還有茶水。

  夏想也不客氣,坐下後就自己倒茶喝,連喝三杯才解了渴,就說:「點了菜沒有?餓了。」

  連若菡清冷的臉色終於繃不住,「噗哧」笑了:「你真沒出息,一見面就喊餓,是不是在燕市混得很慘,連飯都吃不飽?」

  夏想就逗她:「還是笑起來好看,下巴尖尖,眼睛圓圓,眉如彎月,口若含丹……若菡,我問你,來燕市投資開發西里村,是你的家族生意?」

  連若菡不回答,直視夏想的眼睛:「上一次的事情,你還沒有當面向我道歉,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夏想撓撓頭,又摸摸鼻子,最後搓搓手,實在沒有小動作可做了,就耍賴:「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當時特別感慨特別有感覺,不過現在一見你,又提不起來道歉的心思了,你說怪不怪?」

  連若菡不依不饒:「不道歉,不理你!」

  「這個,這個,道歉不是不可以,不過我現在確實肚子餓了,能不能打個商量,等我吃飽了再道歉。吃飽了就有勁兒了,可以多說幾句。」夏想不是不肯低頭,男子漢大丈夫,能屈難伸,向她道個歉也沒有什麼,畢竟當時連若菡確實幫他太多,也值得他鄭重其事向她說一聲謝謝。只是他想醞釀一下情緒,也不知為什麼,一見連若菡,以前的擔心全都沒有了,反而有一種格外的輕鬆感覺。

  連若菡扭過臉去,果然不理他了。

  夏想嘿嘿笑了幾聲,就站了起來,咳嗽一聲,說道:「尊敬的連妹妹同志,鑑於上一次在壩縣我對你太凶,說話簡單而粗暴,並且不小心傷害了你幼小的心靈,今天我在這裡向你鄭重道歉,並且對你的所作所為衷心地表示感謝——對不起,連若菡。謝謝你,若菡!」

  連若菡還是被逗樂了,從湖中掐了一枝荷葉就打夏想:「你是道歉還是氣人?」

  夏想站著不動,挨了一下打,疼倒是不疼,就是沾了一頭湖水。連若菡沒想到夏想不躲,就又拿紙巾幫他擦頭上的水:「你不是身手不錯,為什麼不讓開?」

  夏想一臉凝重:「能被若菡打上幾下,讓她消了氣,讓她開心了,我就是被打得頭破血流,也心甘情願。」

  連若菡愣了一愣,忽然笑了起來:「騙人,大騙子,只會說好聽話……」笑著笑著,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伏在桌子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夏想,你知道這半年,我有多辛苦嗎?」

  夏想沒來由地一陣心酸,他輕拍連若菡後背:「怪只怪你眼光太高了,是不是家裡給你訂親,你沒看中,然後就想辦法拒絕?」

  連若菡推了夏想一把:「不要你管,你離我遠一點,別出現在我的面前煩我。」

  夏想知道她說是氣話,完全是他當初對她所說的翻版,也不生氣,還是安慰她:「你不對我說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幫你?好了,別哭了,我一直覺得你挺堅強的,沒想到還哭鼻子!」

  連若菡不哭了,抬起頭,一臉倔強:「我就是非常堅強,不需要別人同情。家裡不是要給我訂親嗎,好,他們一提訂親我就裝病,不提就不病。結果他們提了七八次,我病了七八次,最後一次真病了,差點沒死掉,他們嚇壞了,再也不敢給我提了。哼,有本事再提試試……」

  夏想看著連若菡倔強的臉上,還有一絲稚氣未脫,也是,她應該才20多歲吧,心裡有些觸動有些不安,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好憨笑:「不喜歡就不訂親,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是不是給你介紹的男朋友,不太高不太帥?」

  「錯了,他又高又帥又有錢,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就沒有我喜歡的地方,純粹小毛孩一個。」連若菡氣呼呼地說道,顯然對某人非常不滿。

  夏想想笑沒笑出來:「你的眼光太高了,估計找不到你的白馬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世界上沒幾個好男人,不要也罷。」連若菡說完,狠狠瞪了夏想一眼。

  夏想委屈地說道:「你罵別的男人,瞪我幹什麼?我沒招你惹你吧?」

  「你就招我惹我了,怎麼啦?」連若菡不服氣地說道,「我來燕市,是以投資商的身份,代表家族在燕市打開局面。你是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的負責人,以後出面接待我的話,記得可以恭敬一點,我可是京城來的大投資商!」

  既然說到了投資,夏想就順著她的話說道:「連總你好,我是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的夏想,很高興認識你。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作為商人,無利不起早,就算貴家族再家大業大,想做公益事業,也會選擇在京城,為什麼會來燕市,打算將西里村開發成水景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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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5 10:38:57 |只看該作者
第188章 誰放長線誰是大魚?


  見夏想一本正經地說話。連若菡也坐直了身子,端起了架子:「你好夏主任,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你說得不錯,在商言商,以商人的身份來說,我代表家族來燕市投資,不會不求回報。不過商人和商人不同,有人目光短淺,只適合做短期生意。有人目光長遠,放長線釣大魚,徐徐圖之,有些項目乍一看沒有利益或者利益微薄,但是如此放到兩三年後,就會大幅升值,遠遠超過當初的投資。回報不過只看一時,做人也不能只顧眼前利益。」

  放長線釣大魚,夏想聽了不由心中一動,看了連若菡一眼,見她端起架子時有模有樣,還流露出一股精明強幹的味道,心想她還真是個百變女郎。裝什麼像什麼,不過聽她的話裡話外的意思,長線和大魚,好像另有所指,就又問:「這麼說,連總會在燕市呆一段時間了?」

  連若菡矜持地點點頭:「恐怕會呆相當長一段時間,不怕告訴你,我已經在荷塘月色長租了一套房間,就是準備在燕市大展手腳。夏主任身為改造小組辦公室的主任,估計以後我們少不了要打交道,到時還希望夏主任念在認識一場的份上,多照顧照顧才是。」

  夏想就笑:「沒問題,盡我所能。燕市城中村改造是一場東風,借助好了,可以打開燕市的房地產的大門,說起來,現在燕市的房地產,還沒有外來企業進入,貴公司算是第一家……對了,連總的公司叫什麼名字?對於西里村的開發,又是出於什麼樣的長遠考慮?」

  「遠景集團!」連若菡一身輕紗灑滿月光,她目光清冷,表情淡然,如同墜入凡間的仙子,飄然出塵,高貴無比,只是在夏想眼中。無論怎麼看,總是想起她在賓館時孤獨無助的神情,就覺得她又無比真實起來。

  對於夏想的後一個問題,連若菡直接不予回答:「至於西里村的開發是公司的商業機密,你是外人,不方便說出來。」

  夏想一點也不覺得尷尬,用手敲了敲桌子:「好像連總請我來,還有吃飯這樣的大事?我們面也見了,舊也敘了,該解決溫飽問題了吧?」

  「你怎麼就知道吃,真沒出息。」這句話一出口,頓時讓連若菡的仙子形象和高貴姿態蕩然無存,在夏想面前又變回了任性的小女孩,她白了夏想一眼,「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是一個飯桶?」

  夏想一臉委屈:「你中午不吃飯試試?」

  剛才高老說是去點飯菜,其實是找個藉口消失,因為桌子上的飯菜早已經點好,說了小半天話兒,估計都涼了。好在是夏天,夏想也沒什麼講究。就風捲殘雲地埋頭苦幹,不一會兒就將飯菜掃蕩一空。吃飽之後,還感慨說道:「都說荷塘月色的飯菜味道不錯,今日一吃,還行,也能吃飽。」

  又想起一事,就問:「若菡,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燕市?」

  連若菡沒怎麼吃,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夏想吃,不時露出會心的笑容,聽夏想一問,她反問:「你什麼時候收到的短信?」

  「啊,來了這麼久了,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你不打過來,我為什麼要主動給你打?」

  算了,夏想笑著搖搖頭,連若菡任性起來,沒有道理可講,何況她也確實對他有氣。他是男人,正常的男人,對連若菡的亦真亦假的話和小小心思,也多少猜到一點,可是他不敢點破。連若菡不是一般的女孩,她背後的家族勢力無比龐大,是他不能想像的一張大網。他千萬不能掉入其中,否則絕對沒有逃脫出來的可能。

  連若菡不說,他心裡也很清楚,她拒絕家人的訂親,又打著打開燕市市場的名義來到燕市。為的是什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誰也不能點破。連若菡不比曹殊黧,曹殊黧雖然貴為市長千金,但曹永國的關係網和脾氣,夏想都一清二楚,也自認能夠應對。但連若菡的家族根基在京城,京城是什麼地方,是龍盤虎踞之地,別說他只是科級,就是他爬到燕市市長的高位,到了京城,也得低得頭走路。況且,他對連若菡家族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夏想憐惜連若菡的倔強,縱容她的任性,寬容她的生氣,但卻必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避免掉入一個讓他無法翻身的深淵。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如果連若菡只是普通女孩,他可以對她好。但她出身在大家族之中,她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家族利益的代表。家族利益是不能被別人損害的,一旦有人試圖動搖家族的利益。所遭受的反撲將會是驚人的破壞力。

  在高山一樣的家族勢力面前,夏想知道,他渺小得如同一根小草。

  果然,連若菡說出了一番話,讓夏想暗暗感到慶幸的同時,又不免心驚肉跳。

  「高老挺欣賞你,沒想到,一向清高的高老也能看上你這個小毛孩,你還真是運氣不錯。」她像小女孩一樣擺弄著自己的手指,又漫不經心地說道,「家裡也真是的。總覺得我小,不可能運作好燕市的市場,不但讓高老來輔助我,還把高老的兒子高晉周也調到燕省,讓高晉周擔任燕省的副省長……」

  夏想自認一向比較鎮靜,也覺得自己經歷的大小事情也算不少,但聽到連若菡若無其事地說出她的家族為了打開燕市的市場,就安插了一個副省長下來,還是無比震驚!他在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為自己以前的見識淺薄而心中感嘆,什麼樣的家族才有這樣恐怖的實力?為了打開一省一市的市場,居然能安插下來一個副省級幹部,而且聽連若菡的口氣,好像很輕鬆一樣。

  真是讓人想像不到的一張大網!

  如此手腕通天的家族,別說自己,就連陳風也不敢碰上一碰。怪不得高老說了,只要他們想開發西里村,可以確保市裡通過。對於有足夠資本的人來說,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不是炫耀,不是自傲,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罷了。

  「我會幫你的……」夏想打定了主意,能和如此龐大的家族有正面接觸的機會不可放過,而且高老提出的開發水景公園的想法,他也十分贊同,認為連若菡的家族雖然勢力龐大,但做事有理有節,不霸道,不蠻橫,按市場規律辦事,是真正的大家風範,所以與這樣的家族交友,也是一種榮耀,「誰讓你是我的連妹妹呢,對不?」

  「我沒有哥哥!」連若菡翻了夏想一眼,月光下,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更顯潔白。閃耀著一層迷人的光澤,「你怎麼幫我?大言不慚,連我開發西里村的真實目的都猜不到,還說幫我,不過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夏想不敢多看連若菡。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的美有驚人的誘惑之意,夜風吹動,她衣裙飄飄,秀髮飛舞,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浮想聯翩。況且,二人又在湖中的小亭之下,四下無人,再加上以前與她也有過肌膚之親——男人面對美色的誘惑之時,抵抗力都是無法想像的差。

  所以夏想低頭假裝喝茶,連喝幾杯,才抬頭說道:「將西里村開發成公園,看上去好像不賺錢,也許兩三年之內真的收不回成本。但一旦藥廠和鋼廠整體搬遷到市區之外,兩處遺留的地皮可以再開發成商品房,因為有公園的緣故,房子肯定可以賣出高價……我想以你們和市政府的關係,藥廠和鋼廠的地皮,肯定可以拿到手。」他故意停頓子一下,看到連若菡一臉的驚訝,滿意地笑了,「投資公園從短期看是賠錢生意,從長遠看,是以後開發的商品房的附加價值,絕對可以加倍賺回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在和市政府簽定協議時,肯定還有一個附加條款,就是在確定在藥廠和鋼廠搬遷時,遠景集團可以優先獲得地皮使用權。」

  連若菡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夏想,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才多大,是個小毛孩,怎麼可能猜到我們的意圖?絕不可能!肯定是陳風告訴你的,對不對?」

  蹬蹬的腳步聲傳來,然後是高老爽朗的聲音:「我可以保證,陳市長絕對沒有對小友透露過一點消息,連小姐,我現在不得不承認,小夏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才,也是我見過的最有商業眼光的政府官員!了不起,真是後生可畏。」

  高老的出現還真是時候,夏想看了他一眼,都說人老成精,果然一點不假,走的是時候,來的也是時候,他也是絕頂聰明之人。

  高老被夏想置疑的眼神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哈哈一笑:「受連小姐所托,不得不為之,小友勿怪。我一把年紀了,你還要跟我生氣,就是不尊敬老人家了,哈哈。」

  夏想就倚小賣小:「高老,您老不早說是若菡找我,也好讓我精心準備一下,換件新衣服,擦擦皮鞋,再理理髮什麼的。給我來一個突然襲擊,不是故意毀我形象嗎?」

  說笑幾句,高老落座,就和夏想探討起水景公園和森林公園的各自的優勢,最後高老越來越傾向於森林公園,對夏想也是越看越歡喜:「我家小子快來燕省了,他肯定也喜歡你。他從小受我的影響,也喜歡規劃,喜歡指點江山。不過他只能算是學院派,沒有你的悟性和靈氣。規劃其實就和畫畫一樣,有匠人和大師的區別,匠人可以學來,大師卻學不來,只能看個人有沒有點石成金的悟性,小夏,要不你做我的弟子,我把我一生所學都傳授給你?」

  夏想急忙擺手:「高老還是找一個行業內的人來教吧,我其實是半瓶子的水平,也許有時候靈光一閃就有了主意,有時候憋死也想不出來。您教我,說不定會讓您大失所望的。」

  高老也沒有強求:「我反正也要留在燕市,以後有的是機會。連小姐,我看就定森林公園地方案吧,再造一些假山池塘,可以成為休閒娛樂的好去處,比造一個巨大的人工湖要好上許多。」

  連若菡非常尊重高老的意見,她看了夏想幾眼,不滿地說道:「也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一見面就打動了高老?既然高老說可以,那我也沒有意見。原先的設計方案作廢,森林公園地方案,就由高老再重新設計吧。」

  高老笑眯眯看著夏想,不說話,夏想知道他的意思,忙道:「高老,我誇誇其談可以,真要落到實處動手設計的話,真的水平有限……不過我可以向你推薦一個人,她在設計方面有天賦,也有獨到的見解,休閒廣場的設計,就是我和她合作完成的。」

  「是黧丫頭吧?」連若菡插話說道,目光中閃過一絲落寞,瞬間又恢復了正常,「我好久沒有見她了,挺想她的,有時間叫她一起聚聚,好不好?」

  「是你的女朋友?」高老聽出了連若菡的言外之意,疑惑地看了好幾眼,卻問夏想,「你有女朋友了?」

  可能又覺得剛才的問話太直接,暗示的意味太強烈,高老又咳嗽著笑了幾聲:「算我多嘴,我老了,年輕人的感情問題,不便多說。既然是小夏介紹的,就有時間見上一見,不過大體方案你還要幫我們出一個,怎麼樣小夏?我老頭子的面子你不給,連小姐的面子,總要給吧?」

  「他愛給不給,反正公司不會虧待他,會給他設計費用。」連若菡冷冷地說道,突然伸了伸腰,「我累了,先回去了,高老,替我送送夏主任。」

  連若菡說走就走,一點情面都不留。

  高老望著連若菡的背景,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小友,這個,這個,怎麼會這樣?」

  夏想知道他有愧於連若菡,對於她,他沒有理由挑她的不是,也不生氣,笑著說:「若菡有時就是小女孩心性,高老不必在意,我不會和她生氣。她還小,我得讓著她。」

  高老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又將話題轉移到了森林公園上面。

  夏想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桌子上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是曹殊黧秀氣的筆跡:「回來後記得喝水,喝酒多的話,喝點茶再睡。別喝太濃的茶,會影響睡眠的……」

  夏想笑了,她絮叨的口氣,還真像個小妻子。

  對於遠景集團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進軍燕市的房地產市場,首先選擇的竟然是開發一處公園,讓所有提心提膽的燕市的房地產商,大大鬆了一口氣。不過讓夏想鬱悶的是,遠景集團儘管從註冊資金上看,實力雄厚,但卻沒有什麼背景,從遠景集團上,查不到任何和連若菡有關係的內幕。可見,遠景集團也可能是連若菡的家族為了進軍燕市的房地產市場,而專門成立的。

  正當所有的開發商都全力以赴,發動各自的關係,準備說服市裡批准西里村開發成商品房的規劃時,出人意料的是,各方關係還沒有準備出手,市裡已經出台了決定,西里村交由遠景集團開發,而遠景集團提出了森林公園地方案,也一次性獲得通過。

  眾人感到震驚的同時,也隱隱猜到,遠景集團大有來頭。不過好在他們只是開發森林公園,還好沒有直接開發房地產,讓開發商們為失去西里村的開發權失望的同時,又暗暗出了一口氣。

  七月,燕市進入了最炎熱的夏季。

  在夏想的介紹下,曹殊黧和高老見面,聯合設計森林公園。當然前提是,夏想出了一個籠統地方案。高老先是對夏想地方案大加讚賞,和曹殊黧接觸下來,又為小丫頭獨到的細心和出人意料的想法而驚喜不已,直叫又撿到了寶,就和夏想商量,要收曹殊黧為弟子。夏想自然高興,曹殊黧一切聽夏想的話,也就點頭答應了。

  高老大喜。

  七月中旬,就距離沈立春所說的兩三天之後的十幾天後,夏想終於接到了他的通知,說是成達才抽出了時間,要和他見面。

  成達才選擇的會見地點並不在達才集團的總部——位於燕市東南的達才大廈的他的辦公室裡,而是在達才集團中高層人士的別墅群裡,他的住處——一棟單獨的超大型別墅裡面,三層高,足有上千平米,獨立小院也有幾千平米,院子裡,還養成幾隻體型高大的德國黑背狼狗。

  有專人領夏想進了別墅,然後一言不發就轉身離去。夏想以前也聽過關成達才的傳聞,孤僻、性格古怪,深居簡出,也就有了心理準備,見怪不怪。他自己見門口有拖鞋,就換上之後,一個人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客廳有上百平米,大理石地板,羅馬柱,全部上好的實木家具,大到電視,小到一個茶杯,無一不彰顯出主人的品味和奢華。

  他坐了片刻,不見有人招呼,就站起來朝和客廳相連的廚房走去。廚房的門是毛玻璃的,隱約可見裡面有人影晃動。推開廚房門,見裡面有一個人正圍著圍裙,耐心地用打蛋器在打雞蛋,不禁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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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官場上的四有新人


  傳說中的成達才身材高大。鼻直口方,北方人的特徵非常明顯,第一眼就給人十分惇厚可信的感覺。他的最顯著的特徵是眉毛又濃又長,中間連在一起,是最正宗的一字眉。夏想進去的時候,他腰上繫著圍裙,嘴裡還吃著半截黃瓜,雙手沾滿了菜葉,正起勁地攪動碗中的雞蛋。

  見夏想進來,他也不打招呼,直接說道:「打蛋器其實也不好使,可能和我手法不熟有關,雞蛋總打不勻。打不勻的話,炒出來的雞蛋就不嫩,口感就差……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沒有,我不太會做飯。」夏想搖頭,想了一想又說,「其實也有一個笨辦法,窮人家裡以前吃不起雞蛋,不捨得多吃,打雞蛋的時候就會放點水和雞蛋攪一攪。雞蛋一摻了水,炒出來就會又滑又嫩。」

  「真的假的?」成達才說話的時候,眉毛挑動,既像興奮,又像質疑。

  夏想不置可否:「我也是聽說的,行不行,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成達才毫不猶豫向裡面注了一點水,然後熱上油,將雞蛋倒入鍋裡炒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炒出一盤金黃的炒雞蛋,他嘗了一口,連連點頭:「不錯,確實不錯,口感滑嫩了許多……我就不懂了,既然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大部分人家炒雞蛋的時候,不放水?」

  夏想搖頭笑笑:「成總吃慣了山珍海味,現在不再喜歡滑膩的食物,回歸了清淡,是第三個階段,所以吃起來注水雞蛋不覺得什麼。對於剛剛吃得起雞蛋的家庭來說,他們吃多了注水雞蛋,認為不注水的雞蛋才香才好吃。與又香又純的純雞蛋相比,口感滑嫩的注水雞蛋對他來說,反而是吃不起雞蛋時的無奈做法。」

  成達才笑了:「第三個階段?那前兩個階段是什麼?」

  「其實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三句話,第一階段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第二階段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第三階段就又回到了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同樣的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心態卻完全不一樣。」夏想也是有感而發,想起後世為了追求經濟的發展,導致了許多污染環境的惡**件。為了追求高產,大量種植連蟲子都不吃的轉基因作物。為了片面的追求升學率,造就了太多高分低能的狀元。等到醒悟過來的時候,再回頭彌補,卻已經造成了許多無法挽回的損失……誰曾想,現在農村人無比羨慕城裡人,十幾年後,城裡人又開始羨慕農村人不受污染不吃有毒的糧食和蔬菜的有機生活,他收回心思,笑了笑,「就像歐洲人開慣了汽車,再步行說是環保說是健身,和我們買不起汽車,不得不步行健身,雖然一樣是步行,但心態卻完全不同。我們欣賞山水,和高人欣賞山水。看到的景物一樣,但心境卻有高低之分。」

  成達才解下圍裙,將炒雞蛋放到一邊,哈哈大笑:「你的意思也是說我閒著沒事炒雞蛋,和家庭主婦不得不為家人做飯炒雞蛋一樣,雖然都是在做菜,但對我來說是一种放松一種體驗,對家庭主婦來說,卻是一種枯燥無味的不得不做的差事,是不是?」

  夏想也笑:「比喻貼近,意思相近,成總的炒雞蛋和主婦的炒雞蛋,同樣的一盤菜,附加值可是有天壤之別。就像名人字畫一樣,如果不署名,或許不名一文。一旦署名,就會價值連城。為什麼,就是因為有無形價值。」

  「請坐!」成達才終於開口請夏想坐下,他也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夏想,名字挺有意思,想法也不錯,不但年輕也挺有見識,照你的意思說,寶興花園完全可以建成高層住宅,打出燕市的第一高層小區的名頭?」

  夏想正了正身子:「如果是別人承建,未必能打響。但是達才集團出手,可以一舉成功,品牌的號召力。不可忽視。」

  成達才沒有再提寶興花園的問題,直接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聽沈立春說,你對燕市的房地產現狀和以後的發展,很有見解,說來聽聽……」他揚起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很有指點江山的氣勢,「說得好的,可以被採用的,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成達才想當然地認為夏想必有所圖。

  夏想也不多解釋,將他心目中的燕市宏圖說了一遍:「達才集團是燕市乃至燕省的龍頭企業,許多時候要有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在我的心目中,燕市的第一個高層小區,第一個豪華別墅,第一個免物業的小區,第一個低價小區,等等,應該全部出自達才集團的手筆。成總既然是燕市房地產第一人,肯定有超前別人許多步的眼光,應當可以看到,燕市的未來的宏圖上,有哪些地點該由達才集團去書寫……」

  夏想說的並不多,也沒有具體落到哪一處小區。哪一個地點上,因為他知道,到了成達才這個層次,他關注的只是大方向上的問題,對於具體的實施細節,他不再感興趣,也沒有精力去關注,所以夏想只是從整體走向上簡略一說,他也知道,他所說的達才集團的發展方向,符合成達才以後的思路。又稍微加上了他的一些暗示性的引導。

  是希望達才集團能更多地關注經濟適用房,將目光投向低收入家庭。以後房價上漲的趨勢不可避免,不是他所能阻擋的歷史潮流,只能儘可能地影響一下成達才,讓他多做一些對普通百姓有益的事情。

  成達才一直沒有說話,出乎夏想意外,他倒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傾聽者,表情專注,神態安詳,聽得津津有味。成大事者必有過人之處,果然不假,最起碼成達才這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就讓人十分受用。

  「中午一起吃點便飯?」談話完畢,成達才對夏想的說法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直接略過不提,而是邊說邊繫上圍裙,「想不想嘗嘗我的手藝?拍個黃瓜,拌個涼皮,再弄一個雪山紅梅——就是糖拌西紅柿,一人再來一杯冰鎮啤酒,怎麼樣,夠豐盛吧?」

  堂堂的達才集團的締造者,中午就請他吃素餐,而且還全是涼菜,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不過夏想倒是理解成達才的嗜好,對於這樣一位傳說中的人物,他所經歷的一切是許多人無法想像的,揮手之間決定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投資,一個龐大帝國的掌門人,他也有著許多不為所知的秘密。

  恭敬不如從命,夏想留了下來,陪成達才吃飯,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唯獨沒有一句談到工作和房產。成達才甚至還問到夏想有沒有女朋友,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卻沒有問上一句他和陳風有什麼關係。他想要見他有什麼目的。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點明。儘管夏想知道成達才或許會誤解他,認為自己是想得到什麼好處,他也沒有說明。在成達才面前,不必急著證明一切。成達才什麼是什麼人?上至國家級領導人,下到潑皮無賴,他什麼人沒有見過?什麼事情沒有處理過?對他而言,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有目的不要緊,要緊的是,你有沒有本事打動他。

  吃完飯後,成達才直截了當地告訴夏想他要午休,夏想恭敬地告辭而去,成達才送他到門口,揮揮手:「小夏,以後想吃清淡的飯菜的時候,可以過來找我。」

  夏想強壓內心的狂喜,他原來以為今天要無功而返了,沒想到成達才最後一句話給了他一線希望,他知道,成達才大門,已經向他打開了一條門縫,儘管說來,門縫很小,不足以讓他看到門裡面的風景,但至少提供一個可以推門而入的可能。

  下午一到單位,就被高海叫進了辦公室。

  「遠景集團指定你為他們在市政府的聯絡人,陳市長點頭了。遠景集團是什麼來歷,我還不太清楚,不過看樣子對方決心很大,想在燕市站穩腳根……小夏,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遠景集團在燕市的發展順利,你作為他們指定的聯絡人,就可以在履歷上寫上濃重的一筆。我很期待你一年之內,再前進一步。」

  高海的話出自真心,官場上是捧高不捧低,夏想現在上升的勢頭非常不錯,不提他有陳市長的賞識和曹市長的支持,他在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是一個既能出成績又能落人口舌的是非之地。但正是因為處於各方勢力的風口浪尖之上,也才有更多的機會站立潮頭。想想看,一家京城來燕市投資的大型集團,點名要夏想為他們的聯絡人,不是擺明了要把成績拱手送到夏想的面前嗎?

  當然,高海也不無感慨地想,也不能只羨慕夏想命好,看不到他有能力的一面。誰讓他在會議上,一下就說中了陳市長的心事,而且也和遠景集團地方案不謀而合?這就不是運氣可以解釋了,只能說,夏想有才華,有見識,同時又有好運,再加上有後台,不正是官場上的四有新人嘛,能不大踏步前進嗎?

  夏想對高海還是保持著恭敬的態度:「以後還要多靠高叔叔指點,有些我考慮不周的地方,高叔叔儘管批評,都是為了進步,批評了我,我還得請高叔叔吃飯。」

  「說到吃飯,我倒還真有意見,小夏,你來燕市也有一段時間了,不是和女朋友粘在一起,就是和曹市長來往過密,我這個高叔叔反而被你冷落到了一邊,說說看,你是不是做得不太對?」高海明是批評,暗是拉近關係,其實也多少有點怨氣,怪夏想和他總刻意保持距離。

  市政府秘書長是個關鍵位置,級別不高,但權力不小,主要是承上啟下,方方面面都要照應周到,非市長心腹不可勝任。夏想對高海的感覺很複雜,雖然也覺得他人不錯,但因為宋朝度始終不肯拉他一把的原因,他心裡也總在顧忌或許高海有什麼地方得罪過宋朝度,所以他也擔心和高海走得過近,等宋朝度得勢之後,會有不利的影響。

  不過現在看來,高海對別人怎樣暫時不論,對他,確實也是沒得說,他就誠實地接受了高海的批評:「高叔叔批評得對,我最近又忙著熟悉工作,又得抽空談一下戀愛,確實忙不過來……既然高叔叔批評了我,我就改正。今天晚上我約一下曹伯伯,看他有沒有時間,一起坐一坐?」

  坐一坐的意思,就是私人性質的會面和吃飯,比起在市政府裡的公事公辦,關係可以更近一層,高海自然願意多和曹永國來往,都是陳市長的嫡系,他和曹永國,還真沒有私下裡交流過。

  曹永國聽到是夏想從中牽線,就一口答應下來。

  會面地點選擇在楚風樓。

  正好曹殊黧打來電話,想和夏想一起吃晚飯,夏想就提到了晚上的安排。曹殊黧想夏想了,就說:「高叔叔也不是外人,我就過去蹭飯吃,好不好?不過就是太遠了,晚上還要回學校……」

  夏想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算了,誰讓你是我的小丫頭呢,我去接你,然後再送你,管接管送,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心。」曹殊黧高興地驚呼起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上次說和孫安見面沒有見成,要不也叫上孫安和孫叔叔,大家認識認識也沒什麼壞處,是不是?」

  夏想就內心感嘆,小丫頭聰明得很,很懂得借勢助勢,她也是在幫自己編織關係網。因為有了曹永國和高海的在場,孫安的爸爸也會對他高看一眼,不會僅僅因為他是曹殊黧的男朋友,而看輕了他。

  夏想沒有理由拒絕,就讓小丫頭打電話去聯繫。不一會兒她就回了電話,說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孫安不敢不答應,也請動了他的爸爸孫定國孫局長。

  夏想就把市公安局副局長孫定國也一起吃飯對高海一說,高海喜出望外,點頭說好。夏想就不好意思地說出他要接曹殊黧,高海自然沒有異議,就讓夏想儘管去,不用管他,他會開車前往楚風樓準備一下。

  以高海的身份,提前到達地點等候曹市長,是應有的禮節。

  夏想開著喬白田送的桑塔納去曹殊黧,儘管此時的汽車連離合器都沒有助力,開久了會踩得連腳都疼,不過穿梭在人流之中,空調打開,看著外面汗流浹背的人群,還是感慨有車真好。好車壞車暫且不論,至少可以冬暖夏涼。

  在校門口接上曹殊黧,才發現小丫頭不知何時短髮留長,已經可以紮起了辮子。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裙子,不長不短,還算典雅,脖子裡還繫著她的銀鎖。

  「你怎麼留起了長發?」夏想好奇地問,又看了她迷人的脖子一眼,用力指了指,「從壩縣你就說要告訴我你銀鎖的秘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年了,我還是不知道銀鎖藏著什麼秘密?」

  曹殊黧見夏想用手指她的胸,急忙摀住胸口,又聽到問的是銀鎖,才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又少穿了什麼,明明記得戴上了……就是防止你偷看,哼!」她笑著挽起頭髮,梳了一個小短辮,「我覺得長發也不錯,好像你比較喜歡長頭髮,是不是?」

  「誰說的?」夏想比較納悶,小丫頭何出此言。

  「楊貝和連若菡都是長發!」曹殊黧挑釁似地看了夏想一眼,意思是,非讓我說出來不是,好,就點出你的內心秘密。

  夏想假裝擦汗:「她們留不留長發,和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沒有一毛錢,我感覺可能有一分錢的關係,所以我也留長發試試,比比誰的頭髮更長。」曹殊黧的邏輯讓夏想完全無語,他只好趁拐彎的時候,假裝手忙腳亂地開車,就故意不接她的話,不料小丫頭也有意思,點到為止,也不逼他,又轉移了話題,「銀鎖是我奶奶送我的,說只要我一直戴著,不摘下來,就能鎖住一生的幸福。還說,要摘的話,只能讓一個愛我一生的男人來摘……唉,雖然老人家說的我不太相信,不過奶奶也是一片好心,我也就一直戴著。」

  過了一會兒,曹殊黧又假模假樣地嘆了一口氣:「你說,兩個人真能相愛一輩子嗎?書上說,愛情最多只能持續18個月……好像真的挺準的,我現在就已經有點討厭你了。」

  「英雄所見略同。」夏想就不順著曹殊黧的話說,「愛情就是體內分泌的一種化學物質作祟,一旦化學物質停止分泌,愛情就不存在了,所以說愛你一生一世絕對是騙人的假話,我才不相信,兩個人有什麼愛來愛去的,是不是,黧丫頭?」

  「是你個大頭鬼!」曹殊黧毫不客氣地在夏想的腿上擰了一把,「女孩子是要靠甜言蜜語來哄的,尤其是在沒有騙到手之前,一定要再加上花言巧語,都像你這樣笨,活該找不到女朋友。」

  「誰說我沒有女朋友?我女朋友多得是,不信我打個電話,立馬會有一個美女過來找我……」

  不料夏想話未說完,手機就突然真的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號碼,頓時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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