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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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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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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0 00:07:31
第341章 醞釀之中的風暴

  大家的支持很踴躍。好像異地交流是天大的好事一樣,夏想還好,能沉得住氣,直到現在還沒有發言,反而是組織部部長榮芝發話了:「夏縣長為安縣拉來不少投資,在現在經濟先行的政策下,誰能拉來投資誰就是安縣最大的功臣。我發現有不少人都急不可耐地要把功臣向外趕,要送給別人,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是真心替蒼山縣著想?笑話,蒼山縣離我們幾百公里遠,和我們八桿子也打不著關係。那又是為了什麼呢?恐怕還是某些人私心作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

  榮芝的話說得非常不客氣,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本來還有意發言的宣傳部長駱文才張了半天嘴,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房玉輝呵呵笑了起來,大手一揮,一副指揮方遒的氣勢,說道:「榮部長的話說得言重了,大家就事論事,怎麼能說有私心作祟?也太主觀臆斷了。也確實是夏縣長是我們安縣最耀眼的明星副縣長。也是最年輕的副縣長,年輕有為,是我們安縣的驕傲。既然是干部異地交流,就要拿出我們安縣的誠意出來,當然是推舉夏縣長了,難道要推薦我?我年紀又大,又沒有什麼政績……」

  「我倒是覺得,其實房書記還真是挺合適。」梅曉琳忽然插了一句,意味深長地看了房玉輝一眼,「房書記老成持重,年紀又不大不小,正當年。夏縣長其實有點太年輕了,震不住場,容易被人小瞧,反倒是房書記給人的感覺,一看就非常穩重,到了蒼山縣之後,也更能受到重視。」

  房玉輝本來只是想自嘲一下,不料梅曉琳乘機就上,直接把他高高抬起,讓他有點意外又有點吃驚,微微一愣才說:「我不合適,我太不合適了,年齡大了一些,又資歷不夠,不行,確實不行。」

  本來倪正方今天不想發表意見。他現在基本上處於中立的狀態,誰也不幫,誰也不得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因為厲潮生事件,他最後雖然沒有背一個處分,但也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恐怕也會在履歷上留下一個污點,以後想要再進一步,也難。

  今天是討論交流乾部的問題,既然李書記提出了年富力強,那就沒他什麼事了。他今年40歲,雖然不算老,但40歲才是副處,可見前途黯淡,也就沒有了太多的想法。但聽來聽去卻覺得不對,從蔡毅開始,一直到房玉輝,顯然幾個人早就串通好了,就是故意要將夏想報上去,要乘機將夏想擠兌走,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摘桃子了。

  誰是幕後主使?

  倪正方本來昏昏欲睡的狀態一下清醒了。鬥爭,絕對的政治鬥爭,他忽然就亢奮起來。原以為李書記和邱縣長聯手之下,安縣將是一片和諧的聲音,沒想到,今天的常委會很明顯又分成了兩派。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今天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倪正方見時機到了,就咳嗽一聲,也發表了他的看法:「年富力強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我覺得並不是說越年輕越好。夏縣長是年輕,他在安縣可以做得不錯,不代表他就可以到蒼山縣有良好的前景。為什麼呢?因為安縣本身是一個年輕的縣,年輕的縣長,年輕的副書記,再有一個年輕的副縣長,既不扎眼,又不突兀,讓人覺得很正常,所以夏縣長才好開展工作。但如果到了一個平均年齡都在40歲左右的領導班子裡面,夏縣長的年輕就不是優勢,反而成了拖累,會讓所有人都用有色眼鏡看他,所以我建議,我們安縣的交流乾部一定要選一名老成持重的人……房書記正合適!」

  倪正方一篇長篇大論說完,最後一句直指房玉輝,也讓房玉輝吃驚不小。他不由自主多看了倪正方幾眼,見他笑容和藹可親,沒有什麼異樣。心裡卻想倪正方吃錯藥了,怎麼閒著沒事突然朝他開火了?

  「別說,聽倪書記一說,我也覺得房書記挺合適。」盛大冷不防冒出一句,笑呵呵地說道。

  「其實我還是認為梅書記最有代表性,她年輕,而且又是來自京城,肯定眼光要高了許多,對蒼山縣的長遠發展肯定會大為幫助。而且蒼山縣離京城又近,梅書記過去後,可以充分利用京城的資源優勢……」剛才有話沒有說出來的宣傳部長駱文才得了機會,急忙說出了心中想法。

  政法委書記平吉一直在低頭寫著什麼,他放下筆,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我也贊成讓梅書記去蒼山縣,從各方面條件綜合比較,她是最佳人選。」

  夏想和李丁山對視一眼,無奈一笑。常委會上的紛爭,充分顯示了眾人的好惡。以房玉輝為首的幾個人想要將自己一腳踢開,不排除譚龍背後授意的可能,也不排除有另外勢力想要插手安縣的企圖,看到安縣經濟發展迅速,大有前景。就想過來採取勝利果實。

  既然想摘桃子,自然是要將最關鍵的人物一腳踢開最好,眼下的幹部交流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夏想心中冷笑,有想摘桃子的想法也正常,人人都有貪心,但手段太直接太惡劣了一點。不管是誰,吃相有點太難看了。

  當然邱緒峰想要趕走梅曉琳也可以理解,估計他也是看著梅曉琳在眼前晃來晃去,心中不大舒服,眼下有一個可以搬開她的機會,怎能放過?其實夏想倒並不想讓梅曉琳離開。她作為副書記或許有點不夠成熟,但她的性格作為一個朋友和同盟,還算不錯。

  而駱文才和平吉提議梅曉琳,倒也不一定是和邱緒峰一唱一和,也有可能是他們確實不太喜歡梅曉琳。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將房玉輝支走,但夏想知道可能性不大,因為房玉輝身為旦堡鄉黨委書記,雖然也高配常委,但不是副處實職,所以不可能交流過去。眼下已經提議了三個人選,梅曉琳、房玉輝和自己,相比之下,自己還真是最佳人選。

  他也清楚縣裡不可能只報一個名單上去,要至少報兩個人,到市委組織部還要審核一下,最後確定一人。但究竟報誰,就有些技巧了。

  十三名常委中,除了夏想和李丁山沒有明確表態之外,其他人都發表了看法。眾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夏想和李丁山身上,看他們還有什麼說法。

  李丁山笑著看了看夏想,說道:「夏縣長說說你的想法。」

  夏想不想離開安縣,也不能離開,他手頭還有許多工作沒有做完,交給別人,他不放心。他沖李丁山點點頭,然後看了房玉輝一眼,才說:「去異地交流是好事,不過說實話,也確實是我年紀太輕,不夠持重。還有,安縣的一些項目目前還正處在開始階段,和投資商的溝通工作、催促後繼資金以及一系列的善後問題都需要我處理,暫時我還脫不開身,離不開安縣。」

  夏想的言外之意是,安縣的眾多投資項目,沒他不行——雖然說話時的語氣很平淡,但隱含的意思很傲然。讓人心中一緊,都不約而同地想到邱縣長對夏想的妥協,再聯想到夏想對前來安縣投資的達才集團、齊氏集團以及山水公司的無與倫比的影響力,都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想要保證後繼資金,想要讓安縣保持目前發展的勢頭,夏想必須留在安縣。

  否則夏想一走,說不定會將資金也帶走,安縣的損失,就是在座所有常委的損失。

  房玉輝看了夏想一眼,神色之間閃過一絲無奈和憂慮,眼神複雜地和蔡毅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地低下了頭。

  房玉輝確實是在譚龍的暗示下,想要挪開夏想,將他一腳踢出安縣。而且譚龍的許諾是,夏想一走,就讓他接替夏想的位置。

  夏想的手中可謂果實纍纍,真要摘了他的桃子,等於平空撿了一個天大的餡餅,唾手可得一大筆讓人眼熱心跳的政績,房玉輝不動心才怪?所以他就聯合了蔡毅、孔劍和段大可,決定在常委會上聯手提名夏名。譚市長說了,只要縣委將夏想的名單報到市委,剩下的事情由他來完成。

  孔劍和段大可都是徐德泉的人,因為夏想的原因,徐德泉現在和譚龍走得很近。而且徐德泉也知道譚龍即將進入常委會,也願意和他結交,可以在常委會上互相呼應。

  房玉輝原以為他和夏想同時進入的常委會,在常委會中,夏想的支持者還不一定有他的多。儘管他也知道夏想是李丁山的人,但李丁山也不能一人操縱常委會,最主要的是,他覺得夏想的光芒過盛,安縣肯定有許多常委對他不滿,現在有機會將他支走,其他常委肯定願意。

  國內的事情,從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一向認為最有可能大力支持調離夏想的邱縣長,竟然提出的人選是梅曉琳!

  而且,連紀委書記倪正方也插了一腳,說了不少話,甚至連常務副縣長盛大也替夏想說話,房玉輝就有點憤憤不平地想,盛大腦子短路了還是怎麼的,弄走了夏想,你的常務副縣長的光環才顯示出來。你也不看看現在,夏想一個普通的副縣長,比你一個常務副縣長還要吃香,還要引人注目,你不覺得處處受到壓制,不覺得很憋屈?

  想不通歸想不通,直到夏想發言,說出了一番話之後,房玉輝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別說政府班子的人不希望夏想調離,就是其他常委中想支走夏想的人,也沒有幾個。為什麼?因為安縣由一個經濟窮縣正在逐漸向經濟大縣發展,全是夏想的功勞,所有的投資,都是因為夏想的關係。甚至可以不客氣說,邱縣長也好,盛縣長也好,為什麼不嫉妒夏想,不想辦法挪開夏想?就是因為如果沒有夏想,他們都沒有政績,安縣就沒有現在的熱火朝天的景象!

  房玉輝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除非市委裡面強行將夏想調走,否則在安縣是動搖不了夏想的位置的,他甚至不需要李丁山出面保他,只憑他帶來的利益,將手中的利益和所有人分享,就會有許多人替他說話。

  房玉輝決定找個機會好好和譚市長談一談,想要弄走夏想,得從別地方面下手。

  李丁山聽夏想說完,讚許地點點頭,又環顧四周,說道:「剛才倪書記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也應該放寬條件,允許有上進心的同志自告奮勇去異地交流,哪位同志有意主動去蒼山縣,也可以毛遂自薦。」

  倪正方猶豫一下:「如果組織上不覺得我年紀偏大的話,我倒想到更艱苦的環境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夏想不由自主看了倪正方幾眼,心中閃過一絲欽佩。倪正方在安縣基本上沒有什麼前途可言,去異地交流,就算是平調過去,也有可能幹上幾年再提上一格,算是組織上的照顧。倪正方到蒼山縣,估計擔任縣委副書記沒什麼問題,他要是再肯吃苦肯實幹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到一個小縣當一任縣委書記。

  縣大縣小,窮縣富縣,都沒有問題,只要級別上去了,一切好說。

  李丁山笑了:「好,向市委報名單的時候,倪書記就排第一個。」

  常委會達成共識,上報到市委的名單共二人,倪正方和梅曉琳。

  梅曉琳也沒有什麼意見,表示一切服從組織上的分配。不過邱緒峰心中清楚,最後定下來的肯定是倪正方。相同情況下,上級領導都會適當照顧一下自願報名的同志。

  果然,不久之後市委即批覆安縣縣委,經市委組織部報批,省委組織部批准,調任安縣紀委書記倪正方到蒼山縣異地交流,任蒼山縣縣委副書記。

  因為倪正方調離之後出現的空缺,省委組織部另外從異地調來幹部,無須安縣縣委推薦人選。

  雖然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不過夏想對譚龍的警惕心理又多了一層。現在譚龍還沒有進入市委常委會,就已經將手伸得長長,想要和他過不去,讓他不得不多了一份提防之心。

  不久之後,在厲潮生案件還沒有結果之時,曹永國調任寶市市長書記一事,終於也經省委常委會討論批准,省委組織部正式下達了任命:經省委批准,曹永國同志任寶市市委委員、常委、書記,免去曹永國燕市常委、委員職務,不再擔任燕市常務副市長。

  同時,省委還決定,任命譚龍為燕市市委委員、常委,隨後在燕市召開的市政府第66次常務會議上,調整了政府班子分工,由譚龍擔任常委副市長。

  由此,燕市的一系列領導幹部調整暫時告一段落。

  與燕市的讓人眼花繚亂的幹部調整相比,省裡還是一片安靜,沒有什麼動靜傳出。夏想也是頗有耐心地等待,他相信,宋朝度也在等候一個最佳時機的出現。

  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崔向調任省委副書記以及陳風接任燕市市委書記一事,省裡也沒有風聲。崔向和陳風這個級別的幹部調整的決定權在中組部,不過省裡也可以向京城提出要求。只是現在高成松心思不在人事調整上面,幾次都壓下了一些相關的動議。

  夏想暫時沒有心思再關心厲潮生案件的進展,他也和秦拓夫通過電話,回答說是要配合省紀委的統一行動。夏想聽懂了暗示,厲潮生的案件什麼時候定性,什麼時候公開,都要聽上頭的指示。省紀委恐怕也不是擅自作主,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省紀委也在聽京城的一聲令下。

  夏想現在的心思,放在為曹伯伯送行上。

  曹伯伯在省委組織部一名副部長的陪同下,就要啟程到寶市上任。曹殊黧和曹殊君特意請假,前來送行。基本上之前該交待的話已經交待完畢,不過曹永國還是語重心長地對夏想說:「殊黧和殊君,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們,看好他們,我相信你會照顧好這個家。」

  夏想站在曹殊黧和曹殊君的中間,還真有一家之主的風範,他點點頭:「曹伯伯儘管放心,這些年我一直得到了曹伯伯和王阿姨的照顧,現在我也長大了,也該照顧照顧曹家。」

  王於芬有些依依不捨地看著曹殊黧和曹殊君:「你們也長大了,少讓夏想操心,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要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曹殊黧乖巧地點點頭:「我哪裡用別人照顧,說不定還要照顧某個人呢?好了,爸媽你們就放心去寶市好了,有我在,一切都會好好的。」

  曹殊君卻沒心沒肺地說道:「總算自由了……爸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省得被你們發現我的壞事。」

  王於芬又氣又笑,作勢要打,曹殊君急忙躲在夏想背後,曹永國就笑:「算了,要走了,就饒他一次。」

  眾人都呵呵笑了起來,倒是沖淡了不少離別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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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0 00:08:03
第342章 收網

  寶市離燕市不算遠。不到200公里,一路高速,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路程。夏想開車一路送曹永國到市委大院,前來送行告別的人,已經站滿了大院的大門。

  曹永國雖然算是平調,但去寶市卻是主政一方,比起在燕市的地位,可謂是大步前進。官場上歷來就是捧高不捧低,誰都清楚,曹永國干滿一屆書記之後,少說也能到省裡當個副省長。如果政績突出,再有後台強硬的話,進入省委常委會,也不是沒有可能。於是前來送行的人,比預料中多了不少。

  譚龍也來了。

  他站在陳風的旁邊,稍微落後陳風半步,看著滿面春風的曹永國,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再看到曹永國旁邊的夏想,更是心裡極不舒服。曹永國還真是交了好運,由城建局的局長,一步進入燕市的權力核心。又由燕市的常務副市長,成為執政一方的市委書記,陞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更令人嫉妒!

  而他的女婿夏想,到了安縣不到半年,就由一個排名靠後的副縣長,迅速上升為常委,成為了政府班子裡的第三號人物,其上升速度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他們憑什麼?譚龍既不服氣又非常不滿。他也打聽過,曹永國的後台不過是在省委裡面沒有多大發言權的省委宣傳部長,而夏想最大的依仗就是陳風,可是陳風能量再大,也不可能一手托起曹永國和夏想兩個人,讓他們兩個人都飛速上升。譚龍就覺得心中極度不平衡。

  不平衡也沒有辦法,形勢比人強。不過他相信,隨著他進入常委會,可以在許多重大問題上牽制夏想。夏想只要在燕市一天,想要再升一步,就必須經過常委會的討論,由他和徐德泉在,夏想別想再輕鬆地向上再邁進一步!

  譚龍向人群中的徐德泉看了一眼。

  徐德泉也來送行,花花橋子眾人抬,他不來,就顯得太不會做人了,以後他有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人來給他捧場。所以儘管他心裡不舒坦,也得出面為曹永國送行。況且曹永國以後就是寶市的市長書記。是一方大員,比起他一個排名靠後沒有多大發言權的市委秘書長,可是強了太多。

  不爽歸不爽,表現上的人情還是要做做的。

  不過當他看到站在曹永國身後的夏想時,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幾下,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夏想……徐德泉對他無比痛恨。

  因為厲潮生被抓之後,一直不開口,徐德泉也相信厲潮生的頑強,能抗得過去。沒想到,又是在夏想的幫助下,秦拓夫竟然抓住了游麗,還利用游麗和游永對厲潮生做出承諾,突破了厲潮生的心理防線,而讓厲潮生全盤招供!

  徐德泉聽到消息時,當時驚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去找高成松,請高書記給拿主意。高成松卻勸他不要驚慌,他已經給古人傑打過招呼,古人傑也給秦拓夫通了話,說是事情最好控制在小範圍之內。不要牽扯到市級官員。

  秦拓夫也一口答應下來。

  同時,高成松還向市委施壓,親自打電話給崔向,讓崔向站在政治高度來看待問題,不要將厲潮生案件擴大化,否則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會對燕市市委都造成不利的影響,省委希望不要因為一個厲潮生而影響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崔向的回答讓高成松安心不少:「請高書記放心,市委的態度很明確,責任到人,不牽連,盡快結案,不擴大影響,儘可能地控制輿論……」

  高成松就以為崔向領會他的精神,就又勉勵了崔向幾句,掛了電話,算是安了心。

  得到了高書記的明確指示,徐德泉也將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面,認為厲潮生就算招供,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畢竟燕省還是高書記的燕省,誰還敢明目張膽地和省委書記過不去?除非是嫌官做得太長了!

  說是如此,但徐德泉一見到事件的挑起人夏想時,還是難以抑止心中的憤怒。如果不是夏想多事,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而且他也清楚,就算最後厲潮生的案件結案之後,隻字不提他和厲潮生之間的關係,但市委的人都心知肚明他的問題,他在燕市的發言權將會大打折扣,而且想要在燕市升職也幾乎沒有可能。並且他時刻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包袱,一旦有了利益衝突,保不準誰會拿這件事情來指責他要脅他……

  他怎麼可能不怨恨夏想?

  但心中再不滿再憤恨,徐德泉又不能當面拿夏想如何?況且他和譚龍想要挪開夏想,將他支到蒼山縣的計劃落空之後,他也明白,恐怕想要收拾夏想,還要耐心地等待時機。如此一想,曹永國調任寶市市委書記,也是好事了。曹永國一走,夏想在燕市就少了一個巨大的靠山。

  想到這裡,徐德泉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和曹永國握手寒暄之後,又和夏想握手,說道:「夏縣長,先要恭喜你進入常委會,還有上一次訂親時,我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喝醉了,現在記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一些什麼。如果有什麼失禮之處,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夏想也知道徐德泉對他肯定恨之入骨,不過他表面上還能做到笑臉相迎,也算有城府之人。也就笑著回答:「哪裡,哪裡,徐秘書長能賞臉參加我的訂親儀式,也是我的榮幸,我高興還來不及。現在還記得您一出場給我帶來的震驚感覺,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徐德泉心想,也怪了,夏想年紀輕輕,怎麼城府這麼深,一點也不比他這個老官場差半分,說說笑笑。沒事兒人一樣,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夏想又和譚龍握手。

  譚龍心中剛剛升任常委、常務副市長的喜悅,一見到夏想,就煙消雲散,反而變成了難以排遣的怒氣。

  也不知為什麼,他左看右看,就是看夏想不順眼。也許是夏想的未來的老丈人曹永國搶了原本早就屬於他的常委、常務副市長的位子,也許是夏想和陳風走得過近,而他對陳風的作派極度反感,總之種種原因造就了他對夏想越來越不喜歡,甚至恨不得置於死地而後快。

  和夏想握手的時候,譚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曹市長一走,夏縣長今後身上的擔子就重了,可要注意勞逸結合,不要太費心了。市裡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夏想能看得出來譚龍笑容中的得意,也懶得和他過招,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年輕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吃苦耐勞,多謝譚市長勉勵,我會努力的,也相信自己能吃得消。」

  夏想的意思是說,單憑年齡上的優勢,也能最終打敗他?譚龍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轉身和別人說話去了,不再理會夏想。

  夏想搖搖頭,早將譚龍的態度拋到了一邊,心中在想,胡增周胡市長來到了燕市之後,自己是不是登門拜訪一下,敘敘舊?

  夏想將曹永國送到高速路口才回,曹永國走後,他又返回了市委大院,想找陳風聊聊,不料剛一進大院,正好遇到了江天。

  江天按照正常的程序,已經正式當選為景縣的縣長,他來市委大院是來匯報工作來了。遇到了夏想。他很高興地和夏想打了招呼,二人邊走邊談,來到了陳風的辦公室。

  陳風見夏想和江天同時出現,喜出望外,笑道:「來,進來坐。你二人一起來,有什麼喜事?」

  江天先說話:「我是回來看老領導來了,一是給您問好,二是向您匯報一下景縣的工作。」

  夏想就沒有那麼多客套了,直接說道:「我找陳市長一是討口水喝,二是隨便聊聊天,放鬆一下。」

  陳風笑罵:「我成了你放鬆的對象了?你還把我這個燕市市長放不放在眼裡?」

  說笑了幾句,江天就簡單地匯報了下景縣的狀況。

  景縣和安縣比鄰,情況和安縣類似,旅遊也是支柱產業,三水風景區在規模和檔次上,比三石風景區還要高出一些,效益自然也好一點。本來在江天沒有上任之前,景縣的三水風景區拉到了千萬元的投資,有望一舉超過三石風景區,成為燕市第一景點。但夏想到了安縣了之後,採取了一系列的行動,結果三石風景區在投資額遠小於三水風景區的情況下,遊客巨增,與三水風景區之間的差距迅速縮小,幾乎與三水風景區並駕齊驅,給景縣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和威脅……

  江天看著夏想,笑著說:「你現在在我們景縣,可是名氣大得很,甚至有不少人說要到安縣會一會你,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還要當面質問你,為什麼要處處和景縣作對?」

  夏想就笑:「我是為了安縣的發展,可不是為了故意和景縣作對,江縣長這麼說,就太有地方保護主義色彩了。」

  江天呵呵直笑,又對陳風說了一些景縣的局勢。縣委書記王越是崔向的人,不過為人還算講規矩,比較圓滑,不亂來,但他決定的事情,想要說服他也難。強江海到了安縣以後,不但和江天談不來,和王越也不是很對付,基本上處於被孤立的狀態……

  江天說,陳風聽,也沒有給他太多的指示,只是讓江天安心工作,處好關係,一心搞好經濟。夏想也清楚,走到哪裡都會有矛盾有對立的人,縣一級是最重要的一個關口,必須憑藉自己的本事過關,不打好縣級的基礎,以後就算升到高位,也容易翻船。

  說完江天的事情,陳風又問夏想:「永國一走,你不但要照顧曹家,還要用心搞好安縣的經濟建設,也不容易,說不定還會有不長眼的人給你添亂,怎麼樣,想好對策沒有?」

  夏想無奈地一笑:「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是見招拆招了,總有人喜歡沒事找事,還想把我支到蒼山縣,然後好乘機摘了我的桃子,幸好他們的陰謀沒有得逞。」

  陳風臉色凝重地說道:「別大意,對方的勢力也不小,現在還沒有擰成一股繩,等燕省的局勢明朗之後,就會形成新的利益團夥。」

  夏想清楚地知道陳風的意思,不管高成松是不是倒台,再過一段時間,所有的局勢一旦明朗下來,不說燕市裡面的譚龍和徐德泉,就是燕省裡面,也會各方勢力重新洗牌,重新站隊。現在所有人都態度曖昧,也是不想過早地表態,以免說錯了話,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告別了陳風,夏想和江天小聚了一次,他向江天提出了「山水相連」的活動構想。就是有意在三石風景區和三水風景區之間,修建一條快速通道。雖然成本較高,但因為通道是直線距離,而兩個風景區其實是同一個山脈,直線距離才50公里左右,以後私家車發達之後,可以直接從一個景區直達另一個景區,不必再繞遠路。直線通道建成之後,有利於兩個景區之間的遊客交流,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江天聽了非常贊成,又和夏想商討了一個細節,二人都發現這個設想需要的投資巨大,雖然目前暫時不可行,但放到長久來看,也是一項非常有利的遠景項目。

  夏想告別江天,正準備回到安縣,忽然接到蕭伍的電話,約他過來面談,說是關於領先房產的事情。

  夏想趕到瑞特商廈的時候,孫現偉和沈立春都在。論到吞併企業,算計別人,這二位絕對是專家。

  「高建遠上鉤了,他轉移來了一億資金,在兩次談判之後,他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5000萬,現在一共是一億5000萬,他開口十億,還個是獅子大開口,貪心不足蛇吞象。」孫現偉一臉奸笑,他談論起算計別人的時候,臉上的神情讓夏想看了都有點不也認識他,心想他臉上的表情也太豐富了一點,比任何一個電影演員都不差。

  經由夏想牽線,江山房產以蕭伍為主,朱虎為輔,和領先房產進行了兩次接觸。第一次是嚴小時出面,見面時,蕭伍裝深沉,朱虎裝暴發戶,二人一個話裡話外透露出什麼都缺,就不缺錢的無奈,一個滿嘴跑火車,張口閉口就是十幾億的狂妄,還真把嚴小時給唬得一驚一乍,認為蕭伍和朱虎真是人傻錢多的典型人物。

  第一次會面沒談什麼實質的東西,最後蕭伍說道:「嚴總太沒有誠心了,要不就算了,要不是看在夏縣長的面子上,我們就直接去京城開發高檔住宅了……」

  朱虎就說:「我的經驗是,一向不和女人打交道不和女人談生意,嚴總年紀又輕,長得又……太漂亮,讓人不放心。能不能請一個主事的人出來說話?大家好真正談一些有用的東西。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子曰,總之,我要和有來歷有內涵的人面談。」

  嚴小時等蕭伍和朱虎坐上奔馳揚長而去之後,才忍不住笑出聲來,怪不得夏想有把握讓江山房產上當買下領先房產的爛攤子,就憑剛才的一對活寶,他們有智商才怪。

  嚴小時將見面的情形對高建遠一說,高建遠覺得機不可失,又咬牙從國外轉移回來5000萬,親自出面和蕭伍、朱虎進行談判。孫現偉怕被高建遠認出,就喬裝打扮一番,假裝司機兼秘書隨行。

  第二次談判算是有了一點實質性進展,蕭伍拋出一個誘餌,提出願意出資5億收購領先房產,朱虎卻在一旁不停地插話,說是如果對方拿出誠意,多給政策上的支持,別說5億,就是6億也沒問題。蕭伍和朱虎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不過二人配合倒是不錯,一個使眼色,一個裝看不見,直把高建遠唬得完全相信二人確實是錢多人傻。

  高建遠要價10億。

  自然最後沒有談妥,兩方約定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談。

  蕭伍笑起來還是有點靦腆的樣子:「沒想到,我這麼老實的人也能騙人,還真能把他騙住。」

  孫現偉毫不留情地打擊蕭伍:「算了你,越是你這樣面相忠厚的人,越容易讓人上當受騙。面厚心黑說的就是你這樣的類型,天生騙人沒商量,絕對和夏縣長一個風格。」

  夏想懶得理會孫現偉的諷刺,笑道:「很好,繼續拖住高建遠,讓他完全相信我們有實力也有興趣收購領先房產,將高建遠拖的時間越久越好——當然,我們的本意還是要正常收購領先房產,至於如何做到合法合理並且沒有漏洞,就要全看孫總和沈總的本事了。」

  孫現偉沒有覺察到夏想的深層次的想法,還是沈立春有一定的政治敏感度,問道:「我總覺得在除了正常地吞併領先房產之後,你讓我們一直拖住高建遠,似乎另有目的?」

  夏想知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以後事發之後,大家肯定可以猜到一些什麼,但現在還是不宜透露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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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0 00:08:26
第343章 第二波浪潮

  夏想就解釋說道:「從來政治經濟不分家。經濟上的利益,也牽涉到政治糾紛。但現在更深層的內幕不方便說出來,而且說出來對大家也沒有什麼好處,所以我只有一句話,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我們的利益也是相同的,所以經濟上的事情你們去努力,政治上的事情由我來周旋,大家同心協力,共同打造出一個強大的江山房產。」

  沈立春放心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就是覺得其中有詐。」

  「我才不相信夏縣長會出賣我們,他是一個天大的好人,沒有他,就沒有我朱虎的今天。說句實話,就算夏縣長把我賣了,我也要替他討價還價,還要幫他數錢。」朱虎大大咧咧地說道。

  眾人都笑。

  在座眾人都受過夏想的恩惠,都或多或少利益於夏想的幫助才走到了今天,所以對夏想的信任也是百分之百。

  交待完事情之後,夏想就又返回了安縣。

  一回到辦公室。梅曉琳就來找他,一見面就說了一句讓他大吃一驚的話:「高書記要下台了。」

  夏想沒有從宋朝度嘴中聽到高成松倒台的消息,沒有從陳風口中聽到高成松下台的消息,卻冷不丁聽梅曉琳一開口就說高成松要下台,大驚之餘,忙問:「你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我家中有人告訴我,在一次秘密會議中,有人拿出了更多的高成松的材料,最後表決通過,要讓高成松讓位……」梅曉琳說話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想看,眼中半是好奇半是疑問。

  秋天已到,天氣轉涼,梅曉琳穿了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緊身毛衣,襯托得曲線玲瓏,身材曼妙,翹臀飽滿,上身豐圓,脖頸之下,一抹雪白,shu女風範一覽無餘。將近30歲的女人,果然比小女孩多了不少風韻,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女人味,更吸引深得其中妙處的男人的目光。

  夏想的目光不經意地從她身上掃過,忽然想起自己好久不近女色了,莫名地就有點意動。急忙收回目光,暗罵自己沒出息。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曹殊黧還沒有被他拿下,肖佳又遠在京城,連若菡更是遠走美國,他現在還真是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梅曉琳察覺到了夏想的目光,臉色微微一紅:「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身體?」

  一句話讓夏想心中的旖旎全部消失,他暗笑,梅曉琳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打擊別人的遐想,不管多曖昧多有情調的氣氛,她一句話就可以讓人所有的美好的想像煙消雲散。也好,省得犯錯誤,夏想就撓了撓眉頭,很老實地回道:「見過一小部分女人的身體,絕大部分,沒有見過。」

  「我呸,什麼齷齪的想法,真沒臉沒皮。」梅曉琳啐了夏想一口,又忽然曖昧地笑了,「我看你也就是有色心沒色膽。現在訂了親,就被你家曹殊黧管得死死的,別說偷吃了,就是偷看一眼也心虛,是不是?」

  夏想無語了,不再和梅曉琳討論男女關係的問題,就問:「中樞的幾個人之中,沒有姓梅的,你們梅家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別想從我嘴中套出我們梅家的關係網,我不會告訴你實情的。」梅曉琳惱怒地瞪了夏想一眼,也不知道對他不滿是為了什麼,「反正我將消息透露給你了,你愛信不信。這個消息現在應該還沒有傳出來,估計在採取行動之前,不會傳到燕省,你自己看著辦。領不領情也是你的問題,我走了。」

  她說走就走,關門的時候,還用了一下力,震得夏想眼皮跳了幾跳。

  消息應該是好消息,也可信,但具體時機還有待商榷。夏想也清楚,國內的事情,有時候京中出了決議,也許會拖上一兩個月才正式行文,有時也會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到底算不算不一個契機?夏想猶豫了好久,才撥通了宋朝度的電話。

  宋朝度半天沒有說話,只是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大概有幾分鐘那麼漫長,他才彷彿下定了很大決心一樣,說道:「梅家的關係網我多少瞭解一點,梅曉琳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真。不過就像你所說一樣,時機不好把握,但有時候政治上的事情,就是一場賭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高成松不會一免到底,肯定還有省級待遇,如果我們提前推波助瀾的話,事情就會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放下電話,夏想的手還微微有點顫抖。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離風暴中心這麼近,近到甚至可以嗅到風暴來臨之前的空氣之中不安和顫慄。

  11月底,省紀委書記邢端台在省委常委會議上,正式通報了燕市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徐德泉嚴重違紀行為。在厲潮生案件中,他擔任了不光彩的角色,是厲潮生私礦下游的銷售商,並且大肆收受厲潮生的賄賂,金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建議對其採取措施。

  高成松當即表示反對,他不相信徐德泉會有違法亂紀的行為,並且指出,肯定是有人背後搗鬼,誣陷徐德泉的清白。

  「徐秘書長的問題,我也知道一點,市委裡面,關於他的負面說法也不少。邢書記既然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贊成對徐德泉立案偵查。」崔向又一次站在了高成松的對立面。

  崔向對高成松的怨氣由來已久。不僅僅是因為上一次高建遠的領先房產事件,讓他看透了高成松自私自利的本質,還因為高成松猶豫不定的原因,導致他上任省委副書記的事情一拖再拖。現在曹永國已經調任到了寶市任市委書記,燕省的幹部調整,高成松還壓下不放,真是讓人無比氣憤。

  儘管高成松對他上任省委副書記沒有決定權,但高成松以燕省內部需要平穩為由,暫時沒有向京城提交建議,也是燕省局勢一直無法打破的關鍵因素。崔向能夠猜測到高成松的用意,他就是拖著不放,是想讓他向他低頭,或是等待一個有力的時機,乘機再提撥他的人上去。

  崔向就對任何一個能夠打擊高成松的機會,不會錯過。

  高成松眼神不善地看向崔向,極為不滿地說道:「崔書記不要摻雜太多的個人感情在內,徐秘書長在以前的工作中是得罪過你,但你也不要揪住不放。就事論事,而不是針對個人。」

  崔向不慌不忙地答道:「高書記言重了,我就是就事論事,並不是針對徐德泉同志個人。他被省紀委的同志抓住了把柄,又不是被我發現了問題。當然,如果我能發現他的問題,也一定會依法舉報他。」

  高成松積攢許久的火氣突然暴發,他一直躲在幕後的宋朝度整治得沒有脾氣,忍氣吞聲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對方還緊逼不放,最終還是舉起了砍向徐德泉的大刀,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終於發作了,「啪」的一拍桌子:「唯心,太唯心。一個正廳級的市委常委,你們說查就查,也不想想會為燕省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黨和國家培養一個幹部容易嗎?尤其是到了廳級,要經過多少次考查,要培養多少年?就因為一件小事就把他一棍子打死,你們究竟想幹什麼?是想打擊報復。還是想給我難堪?」

  堂堂的省委書記失去理智之下,以近乎咆哮的口氣沖所有人大發雷霆!

  倒退兩個月之前,大部分人迫於高成松的yin威,不是閉口不言,就是明哲保身,甚至還有中立派會立刻轉變口風,支持高成松。

  但今天卻大不相同,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沒有一個人被高成松嚇倒,甚至一向以軟弱著稱的葉石生省長,嘴角還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在座的都是省委常委,都是中央直管幹部,高成松的後台已退,大家都心裡清楚,也把高成松的前景看得十分透徹,所以他的省委書記的光環,已經減弱了不少。況且誰都是經久官場的老油條,省紀委書記邢端台一而再再而三的專門針對高成松的人,他會沒有依仗?

  如果說他沒有得到上層的授意,鬼才相信。

  高成松的失態已經證明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是他對燕省的控制力,已經大不如以前。

  馬萬正站出來做和事佬:「高書記不要發火,要多聽聽大家的意見。邢書記畢竟是老紀委了,他從事紀檢工作多年,手下查辦的大案要案無數,事實證明,他辦事穩重,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一向都是以事實說話。徐德泉同志有沒有問題,邢書記可以給大家擺事實講道理,大家都是共產黨員,都是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不要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大家可以有不同意見,但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是為了工作需要,是不是?」

  馬萬正的話,還是多少帶有偏向色彩。

  宣傳部部長盧淵源說道:「馬省長說得對,邢書記給大家講講目前掌握的情況,看看徐德泉同志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邢端台看了高成松一眼,見他臉色鐵青,沒有什麼表示,就清了清嗓子說道:「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以及厲潮生的供詞,我們可以確定,徐德泉同志不但非法參預了私礦經營,謀取私利500多萬元,還利用職務之便,貪污公款300多元,收取賄賂300多萬,涉案金額高達1100萬元……」

  在座的常委都不約而同吸了一口涼氣!

  不用說,徐德泉下半輩子又得在監獄中度過了。邢端台下手夠狠,一出手就是大案,1100萬,既然敢在常委會上提出來,真正的涉案金額恐怕只多不少,徐德泉是保不住了……

  眾人都又將目光看向了高成松。

  高成松雙手緊握,手上青筋突起,顯示出了他內心的掙扎和不安。他肥胖上的臉上隱隱浸出汗珠,心中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牆倒眾人推,當年他風光的時候,他氣勢正盛的時候,誰敢整他的人?誰敢在常委會上對他說不?誰敢當面頂撞他?

  曾經有一個媒體人在聚會的時候,說了他和高建遠幾句壞話,就在他的暗示之下,在公安廳的一手操縱之下,將媒體人陷害入獄,判刑十年!現在還在監獄服刑,還在四處喊冤——喊破喉嚨也沒有用,在燕省範圍之內,得罪了他高成松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還有一個處級幹部,四處整他的材料,到京城告他,不也是被他弄進了監獄,打得遍體鱗傷?現在還半死不活地在監獄養傷……誰又能拿他怎樣?

  現在倒好,慢慢地形成一股風潮,在常委會竟然有人牽頭處處針對他?房自立是他的人,徐德泉也是他的人,還有沈復明,到底是誰在暗中策劃了一切?竟然讓他抓不住一點馬腳,藏得嚴嚴實實,能騙過他這個縱橫官場數十年的省委書記,這個人不簡單,了不起。

  高成松知道這個人不是邢端台,邢端台雖然也算是心機深沉,但他沒有如此沉穩的耐心,他適合在台前吶喊,而不適合躲在幕後策劃。而且以高成松對他的瞭解,邢端台的眼光絕對沒有這麼準這麼深刻,也看不了這麼長遠。

  在座的常委們都不太像,他們或者是缺少足夠的穩重,或者是缺少某一方面的條件,或者是缺少勇氣和機會,高成松斷定幕後主使之人,一定不是經常在他面前出現的人,否則他不可能一點也沒有印象,一點也想不起來是誰?

  難道是以前的對手?

  再一次面對常委們一邊倒的壓力,高成松忽然出人意料地頭腦格外清醒,居然在面對眾人的質疑之時,還大有興趣地分析起到底是誰在幕後向他發難,對他步步緊逼。

  他眉頭緊鎖,雙手緊握,忽然腦中閃過一個人名:宋朝度?

  宋朝度以副省級的級別被他閒置了兩年多,一直低調,幾乎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但高成松在忽然之間想通了一個線索,宋朝度是李丁山的官場領路人,而李丁山又是夏想的領路人,夏想又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他又和厲潮生一起共過事,而且正是他到了安縣之後,厲潮生才突然事發……而且他也隱隱聽說,正是夏想揭發了厲潮生!

  夏想——宋朝度,一個台前一個幕後?高成松再聯想到宋朝度和邢端台關係過硬,再有夏想和曹永國的關係,曹永國又是盧淵源的人。還有夏想也和陳風關係走近,陳風又是路書記的人,一切的一切,漸漸在高成松腦中形成清晰的思路……一定是宋朝度,幕後主使之人,鐵定是他!

  又是夏想,上次吳家想要收拾他,讓他僥倖逃脫,沒想到,他不知悔改,還在幫宋朝度做事,真是不知好歹!高成松想通了各種環節,猛地一拍桌子:「走著瞧!」

  眾人吃了一驚,堂堂的省委書記,用不著在常委會上說狠話吧?

  高成松意識到了失態,才想起現在正在討論的是徐德泉的問題,正要再發表一下看法,給眾人施加壓力,忽然又想通一個關鍵之處。宋朝度的後台是京中新上台那位,宋朝度在背後策劃了一切,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戰爭,以他的能量,也不足以掀起多大的風浪,恐怕他的所作所為,還得到京中那位的默許?

  難道是要動他的前兆?

  高成松打了一個激靈,終於清醒地意識到可能要出大事,隨即忽然想到高建遠所說,這些天正在和夏想密切接觸,說是要將領先房產轉手賣出,要賺一大筆錢,而且他已經將轉移到國外的錢大部分又轉移了回來——高成松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糟糕,上了夏想的當了!他是想乘機拖住建遠,只要資金沒有轉移出去,建遠就是出國也沒用,沒錢如何在國外生活?

  不行,得立刻提醒建遠,不能再和夏想胡鬧了,夏想根本就不是一個好東西,他不是在幫建遠,是想害死他!必須讓建遠盡快出國,不能再留在國內了,恐怕事情有變。

  和高建遠的安危相比,徐德泉的生死就根本無足輕重了,高成松站起身來,擲地有聲地說道:「既然證據確鑿,就要嚴查,一查到底,絕不姑息,不管涉及到誰,都不放過……散會。」

  說完,扔下眾人揚長而去。

  眾人一臉愕然,面面相覷,不明白在短時間內,為什麼高書記突然就態度大變?而且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顯然有什麼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還有什麼事情比開常委會更重要的呢?

  但不管怎樣,已經通過了對徐德泉的立案查處,邢端台長舒一口氣,不經意看了馬萬正一眼,二人悄悄地流露出會心的笑容。

  高成松離開常委會辦公室之後,快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撥通了高建遠的電話。

  「建遠,你在哪裡?你現在聽我說,立刻將帳面上的錢轉移到國外,不要再耽誤一分鐘,事情可能有變,十分緊急。資金轉移之後,你立刻出國,現在就辦理出國手續,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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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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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最後反擊

  高建遠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正看到可以大賺一筆的前景,現在哪裡捨得放棄眼前的大好機會,就問:「爸,什麼事情這麼急?我的生意馬上就要談成了,不能功虧一簣。」

  「談?談什麼生意,你上當了,被夏想騙了!一直以來在背後暗算我的是宋朝度,而夏想,就是他的馬前卒!」高成松急了,恨不得立刻趕到高建遠面前,親眼看著他坐上飛機。

  高建遠第一次聽到父親近乎氣急敗壞的聲音,心中一驚,知道父親是真正慌了神,他還勸慰高成松:「爸,你別急,有話慢慢說,事情未必和你想一樣急切。再說夏想想騙我,也沒有那麼容易,就憑他的智商,就憑他一副色狼模樣?他作夢去吧!他其實不是幫我,是因為他看上了嚴小時。想乘機接近嚴小時達到他佔有她的目的,說不定,兩個人已經有了曖昧關係,在我面前就已經眉來眼去了……」

  高建遠想打動高成松,讓他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有把握,其實從根本上講,他還是捨不得即將到手的幾億資金。只憑現在手中的兩三億元人民幣,到了國外之後,也不夠一輩子生活之用。

  高成松是旁觀者清,聽高建遠說得越有模有樣,心中就越震驚夏想的詭計多端,幾乎將高建遠玩弄於股掌之間,而高建遠還自以為是地認為他能夠掌控一切,真是天真得可以!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在兩天之內,將帳面的錢全部轉移到國外,一週之內辦好出國手續,一出去,就別再回來了。」

  高成松隨即掛斷了電話,又立刻撥出了一個電話:「燕歌,派人暗中跟蹤宋朝度,要嚴格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匯報他的動向。必要的話,動用技術手段監聽他的所有電話……」又停了一停,還是說道,「還要,同樣監控夏想。」

  「夏想?夏想是誰?」燕歌身為公安廳副廳長。也是高成松的心腹之一。說到宋朝度,燕歌還有些印象,但夏想是誰,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安縣的副縣長。」高成松也懶得解釋什麼,再次強調,「兩人都要嚴密監視,不可放過。如果他們之間有電話聯繫,一定要將通話內容告訴我。」

  燕歌哭笑不得地放下電話,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公安廳的副廳長,要動用非常規力量去監聽一個副縣長,不是大材小用又是什麼?一般能夠驚動他親自出面監聽的人,哪一個不是廳級以上?夏想也真是面子不小,是第一個驚動他的副縣級幹部。

  高書記有令必須馬上照辦,燕歌立刻吩咐小計去親自監視宋朝度,另外安排人手去監視夏想,同時動用技術組,開始監聽宋朝度和夏想的電話。

  燕歌雖然是公安廳的副廳長,但他關係網極廣,在國安局也有相當的人脈。

  而此時,夏想對此一無所知,還蒙在鼓裡……

  週日一早。夏想還在睡覺,就被電話吵醒了。本來昨天晚上他想乘機拿下曹殊黧,不料很不走運,小丫頭不方便,他只好悻悻地睡下。可能是因為心情鬱悶的原因,睡得較死,一直到了早上9點還沒有起床,此時,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電話是蕭伍打來的。

  因為他在和高建遠商量再一次會談時,高建遠卻突然聲稱談判中止,領先房產不再出售,另有安排。具體是什麼,高建遠不肯透露,只讓蕭伍以後不必再和他聯繫了……

  「什麼?」夏想一驚之下,睡意全無,出什麼大事了?高建遠突然變卦,肯定是有所察覺,難道是他發現了自己的真實意圖?不可能,他不可能想到自己是想將他留在國內,而且京中暫時還沒有傳來要動高成松的消息!

  難道是……高成松的後台向他透露了一些什麼,引起了高成松的警覺,從而導致高建遠要提前出逃到國外?不行,不能再一次讓高建遠從容脫逃,從此逍遙法外,一定要想個辦法將他留下!

  夏想交待蕭伍:「立刻電話聯繫孫現偉、沈立春,讓他們到江山房產總部商議事情。」

  隨後他又想打電話給嚴小時,還沒來得及打過去,嚴小時就已經打了過來,她急切地說道:「夏縣長。不好了,建遠又改變主意了,他又準備將資金全部轉移到國外,而且好像還在緊急辦理出國手續……我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透露出無助和無奈,完全是一副向夏想企求的口氣。

  「先別急,小時,先冷靜一下。」夏想慢慢恢復了冷靜,他現在已經猜到肯定是高建遠聽到了什麼風聲,才會如此著急要攜款私逃,不管如何,先想方設法將他留下來才是正理,否則前功盡棄,「聽我說,你先穩住建遠,告訴他,據可靠消息,江山房產已經在暗中籌集資金,基本上已經答應了他要價十億的條件。不過他們手中的資金一下拿不出這麼多,所以一方面在繼續壓價,一方面也在四處籌錢,現在手中已經有了7億左右,大概還有一週左右,就能湊夠10億……」

  只能拋出足夠大的誘餌。繼續對高建遠許之以利,才有可能將他留下。當然,還要繼續從其他方面繼續迷惑他,讓他將警惕心降到最低,夏想就又接著說道:「一週時間就能到手10億元,你讓建遠自己決定是走是留。我也不是單純地為了幫他,也是想從中嫌取一些中介費用,當然,事成之後,你也會得到應到的一部分,也算生活有了保障。」

  嚴小時已經沒有了主意。夏想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只是連連點頭,也不想夏想在和她打電話,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夏想還想再說什麼,正好又有電話打進來,就又交待嚴小時幾句:「等我電話,我們盡快見個面。你先去找建遠,轉告他我說的話。」

  夏想掛斷嚴小時的電話,接聽了來電,是孫現偉。

  「我在樓下等你。」

  夏想急忙下樓,匆忙中只來得及向曹殊黧交待一聲,讓她自己在家,也顧不上解釋,來到樓下,正看到孫現偉的奧迪停在小區門口。他上了車,發現是孫現偉親自開車,就問:「司機呢?」

  「上車再說。」孫現偉一臉嚴肅,等夏想一上車,就一腳油門飛馳向前,絕塵而去。

  二人走後,有一個人探頭探腦地從門口的小賣部出來,手中拿著一盒煙,望著遠去的汽車尾燈,從身上拿出一個對講機,小聲說道:「2號上了一輛奧迪車,車牌號是……,請注意跟蹤。」

  過了一會兒,對講機中傳來聲音:「收到!」

  「我接到了蕭伍的電話,正好在附近有事,就過來接你。」孫現偉從後視鏡中向後探望幾眼,沒有發現有可疑的車輛,才放心地說道,「高建遠的反常表現證明了他有所發覺,想及時抽身,是不是他知道了我們的真正目的是想吞併領先房產?」

  孫現偉並不知道有人在跟蹤和監視夏想,他不過是覺得事情有異,一種下意識地警惕罷了。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他一直非常關注江山房產和領先房產之間的談判,也信心滿滿地認為可以合法地將領先房產吞併,而高建遠轉移回來的資金,正好可以填補領先房產資金來源方面的漏洞。到時江山房產就可以輕鬆地接收一個沒有包袱的領先房產,美其名曰為政府減負。

  沒想到,臨近成功的邊緣,高建遠要突然轉移資金到國外,孫現偉也是於心不甘,大好機會眼見就要得手,卻又功虧一簣,任誰也會心中鬱悶難安。

  「有可能,也可能是高書記聽到了什麼風聲,想讓高建遠到國外去避避風頭。」夏想自然也不知道他已經被人跟蹤和監聽,不無憂慮地說道,「現偉,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在兩天內湊夠10億元,哪怕只在帳面上顯示一下,也好讓高建遠動心,再拖他一拖。然後再想辦法把領先房產的帳戶凍結,讓他無法將資金轉移到國外?」

  孫現偉想了片刻,說道:「我需要三天時間,10億元不是小數目,需要多方周轉。只要你能拖住高建遠三天,我就有把握以10億元的帳面資金讓他動心。然後如果簽定了合同的話,就進入審計階段,他的資金就會被套牢,無法轉移!」

  「好,我會想方設法再拖他三天,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去來做。」夏想堅定地說道,現在到了非常時期,也許一切就要見到分曉了,萬一此時再讓高建遠脫逃,就太讓人氣餒了,畢竟前期做出了大量的工作。

  走到半路,夏想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不去公司了,就在前面放我下來。高建遠突然變卦來得太突然,我得暗中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還有,最近一定要萬分小心,防止有人跟蹤什麼的,我們在算計別人的同時,也要提防別人在背後謀算我們。」

  孫現偉點頭:「說得對,高成松畢竟是省委書記,他的勢力之大,肯定有我們想像不到的地方。我建議,你換一個手機卡和我們聯繫,原手機號也保留,但只說工作上的事情。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人動了壞心思,要是監聽你的話,可能會從通話中監聽到有用的信息,到時我們就被動了。」

  到底是孫現偉經驗豐富,他以前做醫藥生意,可能也沒少做過一些私下裡的勾當,現在事到臨頭,就又成了寶貴的經驗。

  孫現偉和夏想都沒有想到的是,孫現偉臨時起意,無意中的一句話,竟然讓高成松精心安排的監視計劃完全落空。如果高成松知道真相後,肯定會鬱悶得吐血。

  夏想感謝地點點頭,又問了一句:「要和省委書記為敵,要是你擔心的話,可以退出。」

  孫現偉哈哈一笑:「什麼話?我是膽小怕事的人?膽子小的話,也沒有我的今天。再說他們要對付的話,也是對付你,我可是躲在幕後,而且做的全是合法生意,就算要吞併領先房產,也會讓一切手續合法化,難道省委書記會制止合法的商業活動?他還沒有那麼空閒吧?哈哈。」

  夏想放心了,笑罵了一句:「得,反正我是他們的目標,自始至終你都躲在背後偷樂。行,你先去找蕭伍他們,我就不露面了,省得被人跟蹤的話,跟到總部就不好了。等我換了新號碼,給你發一個短信。」

  夏想就在路邊下了車,先站在原地假裝打了一個電話,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這才收起手機,轉身向前走。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和孫現偉的謹慎,讓他們險險逃過了一難,否則真的就要被身後跟蹤的人摸了老底!

  夏想下車了,背後跟蹤的人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跟蹤夏想。孫現偉的奧迪車不是他們的目標。但夏想的警惕性挺高,假裝打電話時,後面的人只好把車停在一邊,避免被他發現。等他們再看到夏想的時候,夏想已經打完了電話,轉身拐進了一條小巷。

  小巷雖然可以通車,但是卻是單行道,要是開車由西向東跟著夏想,就必然要逆行。跟蹤者一看路口有交警,心想逆行必然驚動交警,交警一攔,肯定會引人注目。跟蹤者一共兩個人,一個開車,一個負責監視,二人一商量,就讓開車者開車繞行過去,監視者下車步行跟蹤夏想,以防止夏想突然再乘車逃跑。

  不過二人也不敢肯定夏想是不是發現了他們。

  二人商量好以後,就開始分頭行動。監視者下車之後,遠遠跟在夏想後面,目不轉睛地監視著夏想的一舉一動。

  夏想還真沒有發覺身後有人跟蹤。

  他也沒有想到高成松會突然之間豁然想通,猜到了是宋朝度在背後策劃了一切,也把他當成了宋朝度最重要的馬前卒,並且派出了國安人員,對他的所有行動特別照顧。夏想只是直覺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尋常,但也沒有多想,因為上一次許大根跟蹤他的事件,他就多少有了點輕視之心,認為只要有人跟蹤他,他很快就會發覺。卻不知道,這一次跟在身後的是國安人員,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跟蹤水平和許大根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夏想一直被人跟蹤了幾條街,絲毫沒有發現身後的異常。

  他路上又打了兩個電話,然後又來到一處移動營業廳,買了一張新卡。想了一想,又買了一部新手機,裝上新卡之後,又給孫現偉發了短信,讓他最近一段時間聯繫他的話,打新號碼。

  換好手機,夏想轉身出了移動營業廳,想要給曹殊黧打個電話,報個平安。早上出門的時候太匆忙了,她肯定會擔心自己,現在不比以前,現在他是她的全部。

  電話一撥就通,小丫頭果然著急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夏想含糊其詞解釋幾句,只是反覆交待讓她不要多想,他一切都好,讓她安心在家中呆著,不要亂跑。夏想在電話中不敢多說,如果不是為了曹殊黧放心,他寧願不打這個電話。

  只是在他將要打完電話的時候,突然眼角的餘光一掃,發現一個人在遠處的長椅上看似閒散地坐著,只是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來一眼,落在夏想眼中,正被他看個正好。

  他的目光似乎是無意地一瞥,但夏想驀然心中一緊,下意識感覺此人並不是路人甲之類的陌生人。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感覺?因為夏想小時候跟叔叔練過武,非常熟悉練武人的眼神,有時候不經意間看人一眼,也能看到眼中的警覺和機敏。

  這個人有問題,他的眼神之中沒有善意,雖然假裝無意間掃過,但明顯可以看出,他眼中有審視和監視的意味。真的被監視了?夏想心裡一驚,自己不是專業人士,如果蕭伍在的話,可以很容易分辨出來眼前的人是不是別有用心!

  不過不管怎樣,小心為上。夏想低頭一想,拿出新手機給蕭伍打了一個電話:「一會兒你到天下廣場這裡,遠遠地跟在我的後面,注意觀察一下我的身後是不是有人在跟蹤。過來後不要跟我聯繫,只管暗中發現有沒有問題就行。」

  蕭伍正在跟孫現偉商議事情,一聽到夏想說話有點緊張,急忙說道:「我馬上到,您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就和平常一樣隨意走動就行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越放鬆越好……」

  夏想一聽還是蕭伍經驗豐富,既然他懷疑有人跟蹤,今天又是週末,想陪曹殊黧也不太好,索性就逗逗對方,就又給嚴小時撥通了電話:「小時,我有事想和你談談,我在天下廣場等你,好不好?」

  嚴小時正急得團團轉,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聽到夏想的召喚,立刻迫不及待地答應一聲,開車就直奔天下廣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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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0 00:09:23
第345章 故佈迷陣

  夏想也坐在一處長椅上。假裝閉上養神,心想不如大家比比耐心,看誰先露出馬腳?他透過一絲縫隙看向不遠處的男子,見他起身到一個賣鴿子食物的小攤面前,買了一包玉米粒,然後到了廣場中心,將玉米粒放在手心,伸出手去喂鴿子。

  還有這份閒心雅緻?夏想暗笑,又小心地觀察了一會兒,見他喂完鴿子,又四處散步,慢慢地離他越來越遠,最後走到廣場的邊緣,一轉身就消失在了拐彎處。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夏想突然之間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也許他真是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甲,卻被自己當成了跟蹤者。夏想暗笑自己,恐怕以自己的級別,還用不著動用真正的國安人員對自己監視和監聽吧?

  不多時,嚴小時到了。

  嚴小時穿了一件淺色風衣,長長的下襬迎風擺動,裡面還穿了中厚長裙,整個人顯得如秋風中一株傲然而立的菊花。香氣襲人,又楚楚動人。

  不過,和她楚楚動人的容貌相比,她的表情卻是無奈和驚慌,一見夏想的面就急急地說道:「夏縣長,高建遠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爾反爾?我都要被他害死了!」

  夏想完全能理解嚴小時的心思。

  如果說嚴小時一開始也是存了事業之心,想在燕省有一番作為的話,後來西水項目慘敗之後,她所求的不過是能順利解決所有的遺留問題,從容擺脫目前的困境。不過當自己重新給了她希望之後,估計她心中也會產生乘機賺上一筆的想法。

  如今高建遠再次變卦,嚴小時幾次經歷大起大落,恐怕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她是法人代表,不管如何總要承擔必要的責任,高建遠有關係又手中有錢,自然不怕,她不行,她不但沒有賺到錢,最後還不得不給高建遠善後。她一直在夾縫之中左右為難,基本上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到了夏想身上。

  甚至可以說,夏想不管對她提出什麼條件,她都會一口答應。因為和她遇到的所有男人相比,夏想幾乎是完美的代表。

  夏想見嚴小時花容失色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嚴小時怔了片刻,突然一頭鑽入夏想懷中,嚶嚶地哭了起來,傷心、無助、絕望和憤怒。全部在哭聲中得到宣洩。夏想先是一愣,隨後輕輕地將她攬在懷中,任由她哭個不停。

  有時候哭泣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哭出來,也許她就會好一些。

  嚴小時哭了近五分鐘,直哭得梨花帶雨,惹人生憐。夏想翻了翻身上的衣兜,沒有紙巾,只好無奈地對她說:「借你用了我的肩膀,正好,我身上也沒有帶紙巾,你用自己的紙巾擦眼淚好了。」

  「討厭!」嚴小時又破涕為笑,然後笑了,從身上拿出一包紙巾,擦了擦眼睛,埋怨說道,「也不知道勸勸我,真是絕情。萬一我哭個不停怎麼辦?」

  夏想無奈地一笑:「我是好心好不好?你哭出來反而會好許多,否則憋在心裡,說不定還會生病。」他見嚴小時情緒稍好了一些,就才問。「高建遠到底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我怎麼知道他!」嚴小時不無哀怨地說道,「說變就變,一點兒解釋也沒有,只說他有急事需要出國,來不及了,讓我全權負責領先房產的善後事宜,能賣就賣,賣不掉,就申請破產算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建遠他又急著要走?」夏想繼續追問,他不相信嚴小時能知道真相,但或許能透露一點有用的信息。

  「高建遠有事從來都是藏在心裡,我從來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不過這一次他還是無意中透露了一點,好像是高書記堅持要他立刻出國,他多少還有點不情願,認為將領先房產大賣一筆地方法切實可行。」嚴小時歪著頭在用心回憶,她出神的樣子很迷人,由於她是半彎著腰坐在長椅上,敞開的風衣露出裡面的緊身線衣,腰間盈盈一握,胸前山巒聳立。

  夏想收回目光,心想嚴小時別看身材苗條,其實也有曼妙過人之處,比起他所認識的幾個女人,別有風味不同之處。

  「我也覺得很遺憾……剛才我還和江山房產聯繫了一下,他們說三天之內就能湊齊10億資金,他們內部已經達成共識,有意收購領先房產,就算再討價還價一番。我認為,他們也能出到8.5億,對領先房來說,對高建遠來說,對你來說,都是一筆非常合算的生意,當然,如果談成,我還可以從中小有收穫。」夏想連連搖頭,一臉惋惜的神情,「可惜了,建遠一撤資,對方肯定有所察覺,再也不會相信領先房產的實力。領先房產經過此事之後,只有破產一條路可走了。」

  嚴小時忽然一臉堅定地站了起來:「走,現在你就和我一起,和高建遠見上一面,最後一次向他說明利害關係,如果他還是決心要走,我也就死了心,下周就申請破產,從此離開燕市!」

  夏想當然願意再見高建遠一面,只是高建遠現在未必肯再露面。他還沒有說話。嚴小時已經撥通了高建遠的電話。

  嚴小時慢慢地走到一邊,和高建遠通了十分鐘左右的電話,然後回來,一臉興奮:「建遠他同意了!」

  夏想有點不敢相信,嚴小時又解釋說道:「建遠說,江山房產的人又給他打了電話,說是想盡快簽署協議,他們提出了足夠優惠的條件,他不想錯過大好時機,決定推遲一週再走。」

  肯定是孫現偉的主意,夏想心中暗暗高興。不怕高建遠不貪心,就怕他胃口不大。沒想到,他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真敢拿10億不當人民幣,以為10億元唾手可得?好,就給他畫一個天大的餡餅。

  夏想放了心,就又交待嚴小時幾句,讓她回去之後,再好好勸勸高建遠。當然,他也適當地流露出了貪圖中介費用的意思,不想讓這筆生意流產,也不想讓嚴小時白忙一場。嚴小時對夏想充滿了感激,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夏想直心慌,不過他現在沒有一點心思和嚴小時**,他在擔心宋朝度。

  因為就在說話的時候,他又發現,原先那個喂鴿子的人,又從另一個方向繞了回來。由此,他已經確定此人肯定是跟蹤者。

  夏想找了個理由支走了嚴小時,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留下高建遠,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他,都必須要牢牢抓住眼前可以賺上一筆的機會。

  嚴小時滿心感激地走了,臨走時,還眉目含情地暗示夏想,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

  夏想笑著沖嚴小時揮手再見,心想如果有一天她發現了真相,別說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了,恐怕會不惜一切要找他拚命——因為真要較真的話,他其實還是利用了嚴小時對他的信任,讓嚴小時一步步拖高建遠下水。

  嚴小時一走,夏想就發現了躲在遠處的蕭伍在向他暗中示意。

  蕭伍的手勢是什麼意思,他沒看明白,但他從蕭伍的眼神中清楚地知道,果然是有人跟蹤他,蕭伍發現了目標!

  蕭伍只是露了一面,就消失在人群中。夏想當然不會傻到東張西望尋找他的身影。而是拿出新手機,撥通了蕭伍的電話。

  「夏縣長,一共兩個人,一明一暗,對方有兩下子,非常專業,可能是國安人員。」蕭伍的聲音在興奮中透露出一絲關切。

  夏想很清楚,蕭伍的興奮是因為在部隊養成的習慣,一遇到重大情況,他的精神就會高度緊張起來。現在他發現了有兩個人跟蹤自己,肯定有和對方一較高下的心思。

  「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他們跟丟?」夏想準備親自去見見宋朝度,在電話裡說話太不方便了,既然有人跟蹤,就肯定有人會監聽,最好的辦法就是甩掉尾巴。

  「我試試看,對方不簡單,經驗很豐富,要不是您剛才和嚴總抱在一起,讓對方其中一人吃了一驚,我還發現不了他們一共是兩個人。」蕭伍的聲音很平靜,顯然沒有調侃的意思,「只能隨機應變製造麻煩出來,到時乘亂甩開他們。您儘管繞彎子,我跟在他們身後。」

  夏想不免尷尬,嚴小時在他懷中一哭,沒想到還讓跟蹤者露出了馬腳,可見美女的威力果然不小,只要是男人,都難逃美女的殺傷力。因為嚴小時的投懷送抱,讓其中一人暴露,夏想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無奈。

  他起身朝廣場的東面走——宋朝度家在南面——不是聲東擊西,也不是南轅北轍,反正就是讓後面的人摸不到頭腦,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

  走到天下商廈裡面,夏想在男裝區轉了一圈,又躲進試衣間和蕭伍聯繫了一下,得知二人還緊追不捨,而且水平很高,差點發現蕭伍的行蹤,他就有點頭疼。甩不掉的話就麻煩了,後面總跟著一個尾巴,雖然說知道他們的存在,可以不做出讓他們抓到證據的事情,但身後總有影子,不但心裡不踏實,也妨礙他做許多事情。

  尤其是現在是緊要關頭,必須提醒宋朝度一聲,否則接下來的行動如果被對方全盤掌握,麻煩就大了。

  怎麼辦?

  夏想從試衣間出來,一抬頭,猛然發現了一個熟人的身影,是藍襪。

  他忽然間靈光一閃,一個主意立刻在腦中形成,有了,就讓對方吃點小虧也好。主意既定,他伸手招呼藍襪:「藍襪……」

  藍襪正一個人逛商場,猛然見到夏想,也是又驚又喜,急忙問他怎麼一個人在商場轉,曹殊黧在哪裡?夏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伸手就親熱地攬過了藍襪的肩膀,小聲說道:「別聲張,有事請你幫我一個忙。」

  藍襪被夏想突如其來的親熱的舉動嚇了一跳,想推開他又不好意思,只好低低的聲音說道:「你連我的光也沾,太花心了吧?」

  夏想哭笑不得:「你想哪裡去了?我告訴你,藍襪,後面有兩個人在跟著我,我甩不掉他們。別問他們是誰,也別管那麼多,我只問你,你能不能幫我將後面的兩個人攔下,然後誣賴他們耍流氓?」

  「行,沒問題,誣賴別人的事情我在行,尤其是壞人,更是拿手。但問題是,我幫了你,能有什麼好處?」藍襪睜著一雙大眼睛,毫不掩飾地直視夏想的眼睛。

  夏想就笑:「先欠著,現在來不及給你講條件。你幫了我之後,想好要什麼好處了,以後直接找我就是,我不會賴帳。」

  藍襪高興了:「一言為定。」

  夏想就和藍襪親熱地並肩下樓,一直出了天下商廈,夏想又發現了身後的尾巴,就告訴了藍襪二人的特徵。藍襪拿出化妝鏡假裝化妝,將身後二人看了眼中,記在心裡,對夏想說:「放寬心,姑奶奶最不怕的就是流氓——不管是低素質的流氓,還是有文化的流氓,總之,姑奶奶就是流氓的剋星……」

  夏想趕緊打斷她的話:「這樣,我一會兒在前面走,你慢慢落在後面,等那兩個人過來後……」

  「不用你教,我知道怎麼做。少廢話,你想逃跑就快逃好了,別囉嗦!」藍襪一把推開夏想,然後快步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小店,夏想抬頭一看,上面寫著:「女士內衣店」,算了,別再交待她了,趕緊走。

  他低頭快步向前走,一連走了幾百米遠,才藉著旁邊店舖中的玻璃幕牆偷偷向後張望,發現二人一左一右正分別包抄過來,一個人正好路過藍襪所在的女士內衣店,另一人路過一處路邊小攤——小攤上擺的全是玻璃器皿,攤主正蹲在地下看攤。

  情形似乎有點詭異,但具體哪裡不對,夏想一時也想不出來。想了一想,他不再理會那麼多,索性加緊步伐前進。他腳步一加快,身後跟蹤的二人唯恐他跑掉,也快步向前。

  突然,只聽「嘩啦」一聲,路過小攤的一人一腳踢在一個玻璃瓶子上,頓時將瓶子踢個粉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這人還想走,攤主不干了,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嚷道:「你踢了我的瓶子,賠錢,趕快賠錢!」

  這人姓孫,因為一向精明過人,外號孫猴子。他知道中了招,因為他剛才走的時候,明明腳下沒有瓶子,瓶子是突然被人扔到他的腳下的,雖然他急著跟蹤夏想,沒有留意周圍,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攤主有鬼!

  孫猴子大怒,身為國安人員豈能被一個小小的攤主給訛詐,他一翻手想要推開攤主,同時怒喝一聲:「離遠點兒,警方辦案!」

  攤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反正他一彎腰,一閃身,就輕鬆地躲過了他的一推,反而站在了他的面前,正好攔住他的去路,還大聲喊道:「不講理了,大家快來看看,有人踢翻了我的瓶子不給錢。我的瓶子是傳家寶,價值連城,少說也能值10萬元……你賠,你賠我錢,不賠別想走!」

  孫猴子也是當兵出身,攤主看似隨意一彎腰,但可以明顯看出來腰直腿硬的練家姿勢,心中一愣,咦,一個擺地攤的身上還有功夫,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落魄之人,難道是被人暗算了?想到這裡,他一伸手想從身上掏出證件,先嚇唬住對方,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因為遠處的夏想馬上就要消失在視線之外。

  不料他一伸手,攤主右手向前一伸,直直朝他的手抓來,嘴中還說:「想跑,沒門。今天你不賠錢就別想走,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踢壞我的瓶子就得賠錢,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可以作證。」

  說話間,周圍的人慢慢圍了過來,都來看熱鬧。顯然,攤主是有意利用國人熱衷於旁觀的性子,鼓動大家都來圍觀。人一多,他再掏出證件恐嚇,會被不明真相的群眾當成仗勢欺人。

  孫猴子明白過來了,手腕一翻躲過了對方的手,小聲說道:「別攔我的路,我不追究你剛才的責任,否則我抓你進去,弄你一個半死不活出來,你沒地方說理!」

  不用說,攤主正是蕭伍假扮的。

  蕭伍知道對方是國安,也知道他們確實有特權,但如他所說可以隨便抓人進去打個半死,如果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也確實有可能發生。但他認識夏想,也知道夏想背後的關係網,就知道官場之上的爭鬥,如果擺到明面還可以你來我往,但如果背後使壞,陰人一手,除非一點也不被人抓住把柄,否則的話,就像剛才對方說的話,不怕他不抓自己,真要是抓了,反而最後不好收場。

  所以蕭伍才不怕他的恐嚇,嘿嘿一笑:「你管你是誰,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是不是你是一個小小的國家人員,踢了我的瓶子,掀了我的小攤,就想不賠錢?就想嚇唬我?」他的聲音大了起來,中氣十足,足夠讓周圍所有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大家幫忙評評理,我無權無勢,當兵退伍後找不到工作,為了生活,我自力更生,靠擺小攤賣一點瓶子賺錢養家。我不求天不求地,不求國家為我安排前程,不為社會增加負擔,我的祖國,我親愛的祖國,我只求自己擺一個小攤養家餬口,天地之大,連我擺一個小攤的容身之處都沒有?這位同志自稱國家的工作人員,踢了我的瓶子,還口口聲聲說要把我抓進局子,要打我一個半死不活……我的祖國,我擺一個小攤只是為了有一口飯吃,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蕭伍雖然平常在夏想面前有點拘謹,但他以前常在社會上混,和無數小混混打過交道,也極有表演天賦,一番聲情並茂的演說一出口,頓時引來周圍眾人的同情和憤慨。大家紛紛指責孫猴子仗勢欺人,不是東西,不是好人,甚至還有人鼓動要當場打他一頓……

  「當官的都沒有好人,他們的狗腿子更不是東西!」

  「就是,就是。踢壞了人家瓶子還耍橫,特權階層,就是不把我們老百姓當人!」

  「別讓他走,讓他賠錢!」

  「賠錢!賠錢!」

  群情激盪,一片討伐之聲。

  孫猴子暗叫晦氣,沒想到對方身手不錯,還很有頭腦。現在的情況下,他再拿出任何證件來也無濟於事,只有低頭賠錢,才不會引發更大的事端。否則真要惹惱了眾人,被亂拳打上一頓,丟人事小,誤了正事事大。

  他眼見夏想的身影已經走到了街道的盡頭,就要拐彎。一旦拐過去之後,再想跟上他就不容易了。再看他的同伴竟然也在一家內衣店門口,被幾個人圍住,無法脫身,他猛然明白過來,糟糕,上當了,對方是發現了他們,用了一手調虎離山之計!

  孫猴子大急,急忙翻出錢包,拿出裡面所有的錢,一股腦兒全部扔給蕭伍,說道:「對不起,我踢了你的瓶子,是我的不對。現在賠錢給你,夠不夠?不夠的話你留個電話給我,我取了錢再賠你……我現在有急事,能不能讓我先走?」

  蕭伍見對方態度軟化下來,心想不簡單,對方也是一個能伸能屈的角色。他見對方扔來的一把錢足有一兩千元,又見周圍人群的憤慨已經消退,就知道現在必須見好就收,主要是夏想應該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可以從容脫身了,就一把接過錢:「算你識趣,雖然還差了許多,不過你的態度還不錯,就放你走吧。」

  孫猴子一聽,強壓心中的怒氣,也不說話,推開人群就朝夏想地方向追去。

  和孫猴子及時低頭不同的是,他的同伴溫杜就沒有那麼好運了,主要是他太傲慢了,被藍襪以耍流氓為由攔住之後,不但不賠禮道歉,還出言不遜,聲稱要以妨礙辦案為由,要將藍襪關押起來。藍襪又不是被嚇大了,當即大怒,施展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內衣店的店員一起作證,證明溫杜在不小地碰到她之後,還試圖動手動腳,想要非禮……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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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1 00:09:18
第346章 賭一把

  女人喜歡圍觀的天性。一點兒也不比男人差。藍襪又能說會道,又是一臉委屈的表情,格外惹人生憐,再加上溫杜囂張的性格,更是引發了周圍女人的同仇敵愾,一起將溫杜圍得水洩不通,非讓他賠禮道歉,否則就不放他離開。

  溫杜氣急敗壞之下,差點撥出手槍恐嚇眾人,幸好還保存了一絲理智。他身為國安人員,一向自恃身份特殊,不管走到哪裡,只要亮出身份,絕對可以嚇人一跳。不料今天陰溝裡翻船,被一群女人圍攻,還對他國安人員的身份嗤之以鼻,讓他怒氣衝天的同時,又無比鬱悶。

  如果是一群男人,以他的脾氣,恐怕早就拳打腳踢過去了。但現在是一群鶯鶯燕燕,而且他又確實被圍困在女士內衣店門口。有理也說不清,還真是罵不得打不得,又說不清道不明,差點沒把他氣得背過氣去!

  至此,溫杜算是真正體會了為什麼和女人不能講理的真理,因為女人沒有道理可講!

  他不敢動手,因為周圍的女人個個身帶胸器,萬一不小心觸摸到哪一個,指不定又有一個耳光打過來,大罵他是「流氓」。他又不敢罵,因為他剛才已經被藍襪不帶一個髒字的罵功給壓服了,知道他連藍襪一個人都對付不了,萬一惹了眾怒,眾人異口同聲地罵他,非把他罵死不可。

  不過因為性格的原因,想讓他低頭也是不行。堂堂的國安人員,國家特殊工作人員,向一群女人低頭認錯,他做不到,更何況他心裡清楚,明明是藍襪沒事找事,故意扔了一個xiong罩到他的頭上,還誣衊他說他是流氓是色狼是偷竊狂,讓他有口難辯。

  溫杜無法脫身,又硬挺著就是不服氣,在他看來,只要認錯就相當於丟掉了人格和尊嚴。不行,絕對不行!

  和眾人對峙了片刻,溫杜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裡面傳來了孫猴子氣急敗壞的聲音:「2號跟丟,2號跟丟,我們上當了!」

  溫杜猛然驚醒,他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被人攔住是怎麼一回事兒,只當是藍襪故意沒事找事。聽到孫猴子跟丟了夏想,才恍然大悟,糟糕,原來眼前的刁蠻女子是夏想設置的陷阱,是故意騙他上當,就是要為夏想爭取時間!

  認清眼前的現實之後,溫杜見周圍女人還一個個對他虎視眈眈,心想算了,認栽,和女人講道理,永遠也講不通,只有低頭認錯一條路可走,否則,別想離開!他先是鄭重其事地向藍襪道歉。然後又向周圍的女人陪著笑臉,一連聲地說「對不起」。

  主要也是因為溫杜長得實在太普通太不帥了,否則女人們也多少給他點面子。沒想到,一個不帥的男人耍了流氓還挺橫,當然女人們要共同維護自己的權益不受侵犯了。現在見溫杜道歉,態度雖然有點勉強,好在也僵持了半響,大家都有些煩了,就讓開一條路,放他離去。

  溫杜狼狽地逃出人群,回頭看了藍襪幾眼,威脅地說道:「你等著,我記住你了。」

  藍襪「哼」了一聲:「誰怕誰呀?有本事你再找我,天下女人是一家,我走到哪裡,都有姐妹們保護我。」

  眾女人異口同聲:「色狼,有種別走!」

  一身功夫又身為堂堂的國安人員的溫杜,只好落荒而逃!

  再說夏想乘機擺脫了二人的跟蹤,心中對蕭伍和藍襪的本事,讚歎不已。尤其是對藍襪,沒想到她大膽心細,而且機智多變,竟然能纏住國安人員,不讓對方脫身,也確實有一套。

  他打了一輛車,又繞了一個彎,直到確定身後完全沒有人跟蹤時,才來到宋朝度家中附近——他沒敢直接上樓,因為他不敢確定宋朝度是不是也被人監視居住了。想了一想。忽然想到了宋一凡。

  夏想就用新的手機撥通了宋家的電話。

  正是宋朝度接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應該是還不知道已經被人監視和監聽。夏想沒有直接對宋朝度說出實情,因為他擔心宋家的電話被監聽,通話內容完全被對方掌握,所以有些話不適合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夏想就壓低了嗓子,故意假著嗓子說道:「你好,我找宋一凡……我是她的同學。」

  宋朝度一愣,小凡一直很聽話,很少將家中電話告訴同學,怎麼今天有同學打電話到家裡?微一猶豫,還是喊來了宋一凡:「小凡,你的電話。」

  夏想暗暗擦了一把汗,連宋朝度都沒有聽出他的聲音,就算有人監聽到,別人更不敢肯定是誰打的電話。還行,自己裝得挺像,還有點做特工的潛質。

  不一會兒,宋一凡甜甜的聲音響了起來:「喂,你好,哪一位?」

  「你好,宋一凡同學,我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你能下來一趟嗎?我在上一次見面的地方等你,有一個問題我想請教你一下,是關於如何測試空氣成份的化學試驗,還有,這件事情很重要,最好不要告訴家長,好不好?」夏想一口氣說了出來,他就是要賭一把,賭宋一凡夠聰明,夠機靈,能猜到他是誰。也能及時和他見面。

  宋一凡愣了一愣,腦中迅速閃過幾個念頭。果如夏想所想,她一下就猜到了是夏想打來的電話,隨即又想夏想鬼鬼崇崇地找她,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否則以他的性格才不會故弄玄虛。雖然猜不到夏想因為何事而故意假著嗓子說話,不過出於小女孩好玩的天性,她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好的,你等著,我一會兒就到。」

  至於宋一凡如何說服宋朝度,是撒謊還是說實話,就不是夏想所需要擔心的問題了,他只需要讓宋一凡下樓,和他見面即可。他相信,他假裝的聲音讓監聽的人聽不出來是誰,而且談論的又是學習的內容,想必他們不會無聊到去關心宋一凡的學習。

  夏想算是賭對了。

  負責監聽的人聽到了宋家的電話內容,經過分析,一致得出結論是沒有價值的信息,不必在意。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監聽宋朝度的電話,而不是他的女兒——一個高中女生的學習和生活,所以就直接忽略了問題。

  而且夏想最幸運的一點是,他從宋家小區的門口走進小區的時候,被暗中監視宋朝度的人看個正著。但由於監視夏想和宋朝度是兩個任務,分屬不同的人,而監視宋朝度的人並沒有接到同時監視夏想的命令,所以他們根本不認識夏想,只當他是普通的客人。

  夏想得以在國安人員的眼皮底下,從容走進小區,然後來到了上次和宋一凡談話的偏僻小亭。

  宋一凡來得倒快,穿了一身居家衣服就急急跑了過來。因為小亭位於小區的角落裡,又掩映在大樹和假山之間,頗有點人跡罕至的幽靜。

  宋一凡一見夏想,就興高采烈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偷偷摸摸不象好人,還好我對你還有一點信任……快說,打得是什麼鬼主意?」

  自己的形象好像在她眼中不怎麼光輝正大?夏想知道時間緊迫。也沒心情和她取笑,就一本正經地說道:「別鬧,一凡,小聲點,快坐下,有重要情況,我需要你替我轉達給宋部長!」

  宋一凡見夏想一臉鄭重,也就小臉一板,嚴肅地說道:「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告訴我,一定轉告爸爸。」

  「請轉告宋部長,有人在監視他,甚至採用技術手段監聽電話,在採取任何行動的時候,一定要避免被人提前掌握計劃!」夏想之所以今天費盡力氣前來通知宋朝度,就是擔心萬一宋朝度在對高成松發難之前,被高成松完全掌握了計劃,提前瞭解了內情,事情將會朝著相反地方向發展,說不好還有可能被高成松反戈一擊!

  不得不慎重從事,不得人冒險通知。夏想對宋一凡說完之後,又再次強調:「一定要把話帶到,小凡,事情非常嚴重,不能有閃失。還有,你還得假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別讓別人發現你有反常的地方。」

  「包在我身上,放心好了,夏想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清楚該怎麼做。」宋一凡信誓旦旦地說道,小臉上沒有一點恐怕,相反,還是隱隱的期待和興奮,「我能替爸爸辦一件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會不會對我高看一眼?」

  夏想搖搖頭,他當成一件大事來辦,宋一凡卻輕描淡寫,當成一件好玩的事情。也好,倒也不用非給她加壓,一再強調嚴重性,反而給她增加無謂的心理負擔。這樣也好,讓她以一種隨意的態度將事情辦好,也有利於她以後的成長。

  夏想交待完畢,又說:「你先回家,將事情告訴宋部長,然後再假裝拿一個作業本下來,將宋部長要說的話帶給我——我在這裡等你。」

  「收到。」宋一凡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轉身跑了。寬大的居家服穿在她的身上,晃來晃去,別有一番韻味,尤其是她已經頗具規模的臀部,被寬大的運動服包裹,還十分不甘地想要衝破束縛,讓人看了不免眼熱心跳。

  還真是長勢喜人,夏想無奈地搖搖頭,驅趕走腦中雜亂的想法。

  到底宋部長會採取什麼行動呢?夏想不免有些猜測,眼下的局勢是,高成松作最後垂死掙扎,試圖絕地反擊,他要麼是猜到了什麼,要麼是掌握了具體情況,不過還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會儘可能地擊垮對手,打敗宋朝度。

  如果真讓高成松得逞的話,掌握了宋朝度的手段和關係網,以及他的行事方法,說不定還真讓他發現漏洞,給宋朝度致命一擊。到時宋朝度一倒,自己一直以來最大的倚仗和希望就會破滅,失去了宋朝度在幕後強有力地佈局,夏想明白,短時間內他就會被高成松打倒。

  高成松現在打不倒他,倒不是因為他的關係網有多強大,而是宋朝度總能及時出手,在最關鍵的時候打高成松一個措手不及,讓高成松顧不上集中火力對付他。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和宋朝度配合默契,總能聯手制敵。

  萬一被高成松各個擊破,宋朝度前途堪憂不說,自己就真的是前景一片渺茫了。

  正心思不定時,宋一凡蹦蹦跳跳地回來了。

  沒想到上樓的工夫,她竟然又換了一身衣服下來——淡藍色牛仔褲,淡黃色緊身毛衣,外面穿了一件對開的小中衣,乍一看,還多了幾分成熟味道,夏想就笑:「你穿得這麼正式做什麼?」

  「當然是要陪你出去玩了。」宋一凡笑得格外開心,一屁股坐在夏想旁邊,伸手從身上拿出一張紙條交給夏想,「爸爸說,讓你想辦法把這個交給邢書記。」

  紙條是打開的,顯然宋朝度也沒有刻意瞞著夏想。夏想接過一看,上面寫著:「情況有變,提前收網!電話聯繫不再安全,收網後再見面。」

  正是宋朝度的筆跡。

  夏想稍微一想就想通了,邢端台和宋朝度之間肯定有什麼約定,二人有重大行動,要麼親自面談,要麼有另外的聯繫方式,現在電話聯繫已經不再安全,宋朝度又不便再和他見面,只好委託自己當中間人,親自遞信過去。

  見信如面,想必宋朝度和邢端台之間也有約定,除非有親筆信,否則重大行動不通過中間人傳話。

  沒想到,自己前來通知宋朝度,又變相為自己找了事情做。

  其實也好,替宋朝度做事,也是因為他對自己百分之百信任的表現。夏想收好紙條,問宋一凡:「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當然,反正今天是週末,我沒什麼事兒,就當陪你逛街了。還有,我還可以給你打掩護,是不是?」

  「你不給我添亂就行了……」夏想苦笑,「你跟著我可以,但我有言在先,你必須聽話,不許亂跑亂看。還有,如果有特殊情況,我讓離開的話,你必須立刻就走,一刻也不能停留,記下沒有?」

  「記下了,你們可真麻煩,說話都一模一樣。」宋一凡不耐煩地說道,然後又一把挽住夏想的胳膊,「我爸早就交待過了,夏哥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可是非常乖的,有我跟著你,絕對是你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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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1 00:09:43
第347章 最後的風向標

  夏想無言以對,只好笑了一笑。又暗暗搖頭。

  二人走出小區,一直走到主幹道之上,夏想也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蹤,長舒了一口氣,心中也多少猜到對方安排跟蹤自己和監視宋朝度的人馬,是兩個隊伍,互不干涉,又互相不認識對方監視的人。還真是幸運,再有宋一凡打掩護,也能迷惑一下對方。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夏想不知道邢端台住在哪裡,而宋一凡知道,估計這才是宋朝度同意讓宋一凡出來的根本原因。夏想打了一輛出租車,在宋一凡的指揮下,來到了邢端台的住處——萬達小區。

  邢端台沒有住在任何一處省委住宅,他在省委小區也有住房,但沒有入住,就是為了怕被人尋上門來。身為省紀委書記,託人情求辦事的人絡繹不絕,令人不厭其煩,他乾脆搬到了外面居住。也落個清靜。

  夏想和宋一凡來到萬達小區,二人並肩來到小區的花園,花園旁邊還裝有磁卡電話。兩千年時,磁卡公用電話還有一部分市場,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磁卡電話就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夏想拿出一張磁卡交給宋一凡,說道:「你給邢書記打電話,請示他一下,在哪裡見面?」

  宋一凡笑吟吟地接過磁卡:「我就發現你做什麼事情都會準備得特別充分,優點非常突出,這一點,我特別喜歡。」

  夏想被宋一凡鄭重其事地誇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笑她:「別鬧了,快辦正事要緊。」

  宋一凡才拿起磁卡去打電話,片刻之後就又回來,說道:「邢叔叔說,他這裡沒有不該出現的人,我們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想想也是,邢端台不比宋朝度,他身為省紀委書記,不管是公安廳還是國安局,肯定也有自己的人。高成松估計也不敢派人來監視邢端台,省紀委書記不是一般人,因為職務的原因,和政法系統、公安系統都經常打交道,有著豐富的反偵查的經驗。

  夏想心想今天還想無意中沾了宋一凡的光。要不是她,邢端台未必肯定讓自己到家中一坐。

  邢端台住在三樓,家中佈置簡單而不失大方,面積倒是不小,有120多平米。夏想和宋一凡一進門,就被邢端台迎了進來,他熱情而不失禮貌地主動和夏想握手:「小夏同志,辛苦了。」

  夏想忙說:「邢書記好。不辛苦,是我的份內之事。再說能為邢書記和宋部長辦事,也是我的榮幸。」

  邢端台呵呵一笑,沒再客氣,又親熱地和宋一凡說了幾句話。夏想看得出來,宋一凡和邢端台比較熟,估計以前也是經常接觸。

  夏想就將紙條交給了邢端台。

  邢端台看完之後,劃了一根火柴將紙條點燃,一臉凝重的表情:「小夏,說說你的看法。」

  夏想就將他和高建遠接觸,有意將高建遠侵吞的財產留下,即將談到關鍵的時候,高建遠卻意外變卦,要突然轉移資產到國外。並且他在途中意外發現有人跟蹤的事情詳細對邢端台說了一遍,最後得出了自己了結論:「我懷疑是高書記已經認定是宋部長和我聯手,在處處和他作對,所以我認為應該是高書記已經採取了行動,否則一般人還無法指揮得動國安人員……」

  邢端台直視夏想的眼睛片刻,見他冷靜之中透露著一股沉思,心想朝度一直對夏想信任有加,以前自己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不清楚他的為人,今天一見,小夥子確實也有點遇事不慌的鎮靜,還算不錯。

  邢端台微一思忖,笑了一笑:「你的分析是對的,公安廳副廳長燕歌是高成松的人,他和國安局關係密切,而且國安局中也有他的親信。不過……監視和監聽都不怕,我們做的是正義之事,行得正站得穩,哪裡怕他一些偷偷摸摸的伎倆?」

  說完,邢端台站了起來,在客廳中來回走了幾分鐘,以一副命令的口氣說道:「小夏,你繼續和高建遠接觸,能拖一時是一時,如果能將他留下,算你大功一件。」然後他又看向宋一凡,「小凡,回去轉告你爸爸,讓他假裝沒有發現有人監視。和平常一樣上下班,等我一旦發動了計劃之後,再進行下一步的接觸……」

  夏想和宋一凡離開了邢家,天色已經到了下午,不知何時天空已經積滿了烏雲。陰雲密佈的11月的燕市,秋風吹來,寒風已經頗有威力。宋一凡穿得單薄,凍得有點瑟瑟發抖,夏想就說她:「趕快回家,不要美麗凍人了。記住,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宋一凡噘起了小嘴:「一點風情也不懂,見我冷,就該非常紳士地將衣服脫下來,替我披上,或者抱著我,給我取暖。你說你一點男人情調也沒有,怎麼讓曹姐姐喜歡上你的?」

  夏想伸手掏出錢包:「我借你幾百元,旁邊有一家商廈,可以去買件新衣服。」

  「真沒勁。」宋一凡打了夏想的手一下,將他的錢包推到一邊,「不理你了,我走了。」

  宋一凡說走就走,伸手打了一輛車。理也沒理夏想,揚長而去。

  夏想撓撓眉毛,放了心。以宋一凡的脾氣,相信她整個高中生涯都會安全度過。現在的男生懂得禮貌的很少,想入了宋一凡的眼,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夏想就回到了曹家。

  曹殊黧正等得焦急,一見夏想回來就撲入他的懷中,關心地問道:「你太嚇人了,一出門就是一天,一個電話也沒有。我也不敢打電話給你,怕影響你。」

  夏想撫摸著小丫頭的頭髮。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心中卻沒有一點旖旎的想法,只是覺得好累,好想在她的懷中好好睡上一覺,就說:「給我做點飯吃,餓了。吃過飯後,早點睡覺,今天事情太多,有點累了。還有黧丫頭,以後不要總擔心我,我沒事,是大人了,也會照顧自己了。」

  「哼,我不擔心你擔心誰?你是我的未婚夫!」曹殊黧這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也非常氣勢,夏想聽了心中一暖,只有真正愛你的人,才會時刻將你放在心上,將會對你有一種近乎霸道的關心。

  小丫頭還挺能幹,不一會兒就做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夏想就和她一起吃飯。家中沒有別人,曹殊君平常也懶得回來,二人儼然過起了二人世界。

  小丫頭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吃著吃著,突然臉頰飛紅,不好意思地看了夏想一眼,又飛快地移開目光。

  其實今天倒是一個難得的拿下小丫頭的機會,只是夏想心事重重,實在是提不起興趣,而且他也不想和小丫頭的第一次潦草行事,想要有一個比較完美的第一次,想和小丫頭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所以他吃過飯後,草草收拾了一下,又安慰了小丫頭幾句,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回到了安縣。

  對於以旅遊和農業為支柱的安縣來說。進入冬季,事情就明顯少了起來,整個縣委大院也顯得懶散了不少。不過幾大項目還在進行之中,目前除了風景區的景點擴建工程因為收尾的原因,進展緩慢之外,度假村項目和公園工程,還在如火如荼地興建之中。

  公園項目因為土建項目少,現在基本上完工了百分之七十,再有一個月左右即可對外正式開放。度假村因為土建項目較多,現在已經完成地基部分,開始了地面上的建築施工。

  至於縣委招待所的改造,也接近於竣工的邊緣。齊亞南很聰明,不愧為經營酒店行業的行家,整個招待所外牆做了重新粉刷,既省錢又省時。裡面的各項設施全部更新一遍,所用的用具都是由齊氏集團統一採購來的,價格也比外面便宜不少。服務員的重新培訓和上崗,也由齊氏集團專門的部門負責。可以說,當一個公司形成規模,形成集團化之後,做起任何事情來,都很輕鬆隨意。因為每一個集團都會有專門負責每一個環節的部門,身為總裁,只需要調配集團的中層人員,吩咐指令下去就可以了。

  夏想一上班,邱緒峰就打電話讓他過去,說是有事要談。

  邱緒峰的辦公室中,多了幾株盆栽。夏想對盆景沒有研究,只是覺得很好看,卻叫不上名來。

  邱緒峰笑眯眯請夏想坐下,第一句話就讓夏想吃了一驚:「夏縣長,最近有沒有發現身後多了尾巴?」

  邱緒峰是什麼意思?

  不得不說,夏想還真被他嚇了一跳。有人跟蹤他的事情,現在就宋朝度幾個人知道,連李丁山他都沒有告訴,邱緒峰怎麼會知道?隨即一想就明白了幾分,就含蓄地一笑:「邱縣長也聽說了?」

  「嗯,是國安局的朋友告訴我的。」邱緒峰笑容之中沒有惡意,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幾眼,又說,「說起來都不合規矩,不過既然高書記亂下命令,有些人看不慣,透露一些消息出來也是正常,你說呢夏縣長?」

  夏想明白了,肯定是邱家和國安部門有良好的關係,所以燕省的國安局才會有人向邱緒峰透露消息。既然他當面說了出來,顯然是有意示好,夏想也要有所表示才對,就說:「謝謝邱縣長提醒,只是事情比較複雜,為了不讓您惹上麻煩,還是不要多管這件事情為好。」

  邱緒峰看了夏想片刻,擺了擺手,呵呵一笑:「夏縣長說的什麼話?我雖然只是一個縣長,和省委書記相比有天壤之別,不過也有堅持正義的勇氣。我堅定地支持你,有任何需要我出面幫忙的事情,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一定義不容辭!」

  難得邱緒峰也有如此慷慨激昂的時候,夏想站了起來,鄭重地說道:「謝謝邱縣長,您的好意我會記在心裡,如果真有需要您出面的時候,我來麻煩您的時候,可不要怪我才是。」

  一直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夏想還在仔細回想邱緒峰今天反常的表現。思前想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估計邱緒峰也和梅曉琳一樣,從特殊渠道知道了高成松即將下台的消息,所以才會向自己示好,賣一個不費力的人情給自己。

  蕭伍在幫夏想解決了跟蹤事件之後,也注意到了藍襪也是在暗中幫夏想,就過去主動和藍襪搭訕,其實也是出於想保護藍襪的目的。不料二人一見如故,聊得倒是十分投機。蕭伍後來向夏想匯報工作時,還專門提到了藍襪,問了幾句藍襪的情況,讓夏想心中猜測,難不成今生蕭伍和鳳美美沒有緣份走到一起,改成和藍襪有戲了?

  隨後夏想又接到孫現偉的電話——當然,現在除了公事之外,他對外聯繫的都是新號碼,他不相信他的新號碼也能這麼快被人監聽,因為他辦理號碼的時候,用的是別人的身份證——高建遠還是沒能抵抗住巨額利潤的誘惑,被蕭伍和朱虎的聯合表演拉下了水,當然,也少不了孫現偉躲在幕後的功勞。現在已經進入了審計階段,也就是說,高建遠的資金已經被凍結,暫時無法轉移。

  好事,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夏想聽到孫現偉的消息,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費盡心機總算是將高建遠的資金凍結,沒有了錢,高建遠應該不會再倉促逃到國外了吧?

  一切都在朝著預定地方向發展,接下來,也該正面戰場有所行動了吧?

  三天後,燕市再傳來令人震驚的消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徐德泉因涉嫌嚴重傳紀,被正式雙規。一時之間,燕市及所有區縣,都驚訝不已。

  消息傳到安縣之後,所有人都心中明白,厲潮生案件引發的第一波浪潮,才剛剛開始產生深遠的影響……

  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高成松耳中。

  高成松第一次產生了驚慌——因為突然想起高建遠的事情,而在常委會主動退讓,同意讓省紀委拿下徐德泉。不過當他聽說高建遠沒有聽他的話,還是沒有將錢轉移出去,還和江山房產達成了協議,現在領先房產的帳戶進入審計階段,暫時無法轉移資金,頓時又氣又急,沖高建遠發了一頓火,勒令他立刻出國,錢先不要了……

  同時,高成松也意識到當初倉促答應對徐德泉立案,是一步重大失誤。徐德泉被雙規的消息一經傳出,高成松再聯想到高建遠被夏想套牢,才明白過來原來對手的聰明之處在於,分別下手,分工合作,施展的是連環計,一明一暗,配合得天衣無縫。他才知道,必須要讓高建遠出國了,再晚的話,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高建遠口頭答應著,卻沒有付之行動。巨大的利潤誘惑像一道繩索,緊緊把他拴牢。誰也無法拒絕投入1元可以賺回5元的商機,況且蕭伍和朱虎的表演又非常逼真,讓他深信不疑,認為二人就是得了天大便宜的暴發戶,有錢卻沒有頭腦,大好時機豈能錯過?

  沒有多少商業經驗的高建遠,卻又一廂情願地看輕蕭伍和朱虎,對高成松的勸告也是置若罔聞,沒有聽從高成松的話,而是偷偷藏了起來,等待審計完畢之後,好從蕭伍和朱虎手中套到資金,然後再遠走高飛……

  徐德泉事發之後,高建遠還沒有意識到危險,認為一個市委秘書長的倒台,不會掀起多大的風浪,更不會牽涉到省委書記,因為他也清楚,要查一個市委常委,必須省委書記點頭才行。既然父親點了頭,可見徐德泉也不會牽涉到高家。

  並沒有多少政治頭腦的高建遠一邊應付高成松,謊稱他已經辦好了出國手續,一邊催促審計部門,儘管審核完畢。還讓嚴小時和蕭伍、朱虎時刻保持聯繫,以便隨時和江山房產進行溝通。

  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網住了許多人,而且還在慢慢地收緊。

  只是誰也不知道,網,什麼時候收攏?而收網的手,又在誰的手中?

  時間進入了2000年12月,天氣漸冷,然而與天氣越來越冷相比的是,高成松的心,卻如同跌入了冰谷之中,冷到了極點。

  他先是發現了高建遠居然還偷偷地留在燕市,不但沒有辦好出國手續,還在暗中和夏想接觸,試圖大賺一筆,直把他氣得差點心臟病發作。他找到高建遠之後,連罵帶打,平生第一次動手打了高建遠一個耳光,怒不可遏地罵道:「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你這個混帳東西,趕快給我滾到國外去,現在立刻動身,一刻也不能停留!」

  高建遠在高成松的逼迫之下,萬般無奈,只好收拾行李離開燕市,前往京城。臨走的時候,他還不放心,又悄悄給嚴小時打了一個電話。嚴小時得知之後,又立刻通知了夏想。

  而夏想又通知了邢端台。

  隨後,邢端台就一個電話通知了京城,就在高建遠剛剛步入機場的一刻,就被已經等候多時的專案組的便衣人員抓獲,隨即控制起來,關押在京城中一處秘密地點。

  對此,高成松一無所知,還以為高建遠已經出國。

  更讓高成松喪氣的是,他安排人監視宋朝度和夏想,不但一無所獲,還反而被夏想捉弄了一番。無奈之下,只好全部撒回監視人員。因為燕歌找他訴苦,說是國安局內部有反對聲音,讓他很難做。高成松只好沮喪地揮手同意了,他心中閃過一絲悲哀,牆倒眾人推,看來,高家倒台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難道老首長真的一點也不保他了?高成松幾次給老首長打電話,老首長要麼以不方便插手為由拒絕,要麼就說他現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正在修身養性,不關心政治了……高成鬆氣得摔了電話,狠狠地將老首長痛罵了一頓。以前要不是他事事為自己撐腰,自己能落到今天這般下場?現在倒好,自己眼見就要走向頂峰,可以再向前邁進一步,他撒手不管了,不是故意把自己高高捧起,然後重重摔下嗎?

  其實高成松也知道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不過和大部分人一樣,他也心存幻想,一是想竭力保住自己省委書記的寶位,一直幹滿本屆再說,然後再退下來,再幹一屆人大主任,也算功德圓滿,可以安心養老了。二是最好能揪出幕後黑手,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將宋朝度和夏想等人一網打盡,保他在燕省政令暢通,沒有可怕的政敵,也好在最後兩年的任期內,大力培植自己的力量,為以後退到幕後早做打算。

  但現在他和京城的聯繫渠道雖然也算暢通,卻總有一種接觸不到核心機密的無力感,也能感覺到老首長也好,平常關係不錯的人脈也好,總有一種應付了事的不耐煩,儘管話也說得很委婉,他也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敷衍。

  高成松現在對宋朝度和夏想恨之入骨,恨不得親手提上一把刀,將二人當場殺死。就像早年他在鄉下殺豬一樣,一刀下去來個痛快。宋朝度和夏想是鈍刀子割人,讓人又痛又難受,卻又一下又死不了,不上不下的非常難受,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

  宋朝度是陰險狡詐,夏想是笑裡藏刀,二人一暗一明,配合得天衣無縫,簡直就是絕配。高成松自從想到了宋朝度是幕後推手之後,再聯想到以前種種機緣巧合之事,比如夏想被抓之後,突然之間市紀委就出了大事,再比如夏想暗查厲潮生,明著又拖住高建遠,而宋朝度就躲在背後,先將沈復明抓走,又將徐德泉拿下,下一步該是誰了?

  武沛勇?

  高成松猛然打了個激靈,忽然覺得渾身發冷。如果說拿了厲潮生,雙規了徐德泉都不足以對他造成致命威脅,甚至沈復明被中紀委帶走,也沒能讓他感覺到危險來臨,一旦武沛勇被正式立案,就意味著京城已經默許要對他動手了!

  武沛勇就是最後的風向標,就是他能不能保住省委書記寶位的一個信號!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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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1 00:10:03
第348章 燕省重大人事變動

  高成鬆一下就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拿起了電話,正想打電話給武沛勇,正式告誡他,讓他最近一定要收斂氣焰,儘可能將以前的不光彩的事情抹平,能吐出來的黑錢就吐出來,先過了風頭再說……剛拿起電話,電話就響了。

  高成松一愣,還納悶,怎麼拿起電話,電話還響鈴?隨即搖頭一笑,緊張之下,忘了自己的辦公桌上有好幾部電話了。

  響鈴的是一部紅色電話,高成松剛剛坐下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裡——紅色電話是京城專用電話,高層來電,上級指示,都是通過紅色電話傳達。

  高成松甚至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以前紅色電話一響,基本上全是好事,現在卻不同了,紅色電話在眼中卻成一枚定時炸彈。說不定接聽之後,就是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消息!

  但又不得不接聽,誰敢讓上級領導等上半天?高成松小心地拿起了話筒,小聲地「喂」了一聲,又努力以平靜的聲音說道:「你好,我是高成松。」

  「高書記,我是中組部安卓達,有個消息要提前告訴你一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安卓達是中組部副部長,一向和高成松關係不錯,他打來電話的意思是提前通知高成松一聲,中央對燕省的人事,將會有重大舉措!

  放下電話,高成松頹然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動彈半分。他心中始終有一個念頭在不停地迴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到底這樣安排是不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儘管安卓達言外之意也暗示說,讓他退下來是中央的集體決定,是為了顧全大局,是為了照顧燕省人民的情緒,也是為了燕省更好的發展,同時充分考慮他的個人身體狀況,也是中央對他的愛護和保護……

  高成松卻聽出了話外之音,總覺得有一種人走茶涼的悲哀。

  幾乎在同一時間,燕省的省委大院之中,湧動著一股潛流。許多人的電話響個不停,接聽電話之後,有的人笑容滿面,有的人暗暗搖頭。還有的人默然無語,低頭沉思,總之,整個省委大院之中,所有的人都無心工作,都在四下尋找熟人交流看法,不少人都動了心思,尋思著如何迎接即將到來的巨變。

  夏想是從李丁山口中得知這一消息的,他正在李丁山的辦公室談論工作,李丁山就接到了史老的電話。史老的聲音很響亮,夏想在一旁都聽得清清楚楚。

  「丁山,燕省將有一場政壇地震,局勢將會大變。你的機遇來了,說什麼也要趁這個難得的好機會,好好運作一下,我最後扶你一程!」

  李丁山沒說什麼,他知道史老的心思。史老自覺時日不多,想在有生之年,至少要也扶李丁山到廳級的位置,也算不枉他當年擔任省委書記之時,留下了可以一用的人情。

  夏想一直盼望著高成松的倒台。現在親耳聽到消息時,心情還是有點激動和不安,說道:「李書記,京城此舉意味著對高成松的否定,下一步,恐怕還會有相關措施出台。」

  李丁山點頭,他知道宋朝度一直在策劃和推動的是什麼,也知道夏想的心思,他對高成松也沒有什麼好感,聽到高成松倒台在即,也是心中欣慰:「希望以後燕省可以恢復一片清朗。」

  「下一步,李書記應該可以一步跨到正廳了吧?」夏想也是覺得李丁山有了足夠的資歷,再加上背後有史老的大力推舉,正好又遇到高成松下台之後帶來的震盪,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時機豈能錯過?絕對值得好好運作一下。

  李丁山擺手笑笑:「不好說,我倒是想,可是難度也不小。成則淡然,不成則坦然,也沒有什麼,是不是?」

  李丁山在夏想面前流露出一面,既真實,又有文人的風骨,夏想就笑笑沒有說話。其實他從李丁山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出,李丁山還是對大跨步前進抱有很大的期望。

  安縣知道消息的人並不多,畢竟級別不夠,燕市卻又有不少人,在第一時間知道了內情。

  不過如崔向和陳風的級別,知道消息後,只是淡淡搖了搖頭。沒有太多的表情。譚龍自從徐德泉被雙規之後,就有點坐立不安。雖然他和徐德泉之間也沒有糾葛,更沒有經濟上的利益,不過徐德泉畢竟是他的一個助力,被雙規之後,肯定沒有機會再出來了,對他來說,多少也是一種政治角力上的損失。

  當他聽說了高成松的事情之後,先是一臉灰白,想了半天,才又慢慢有了笑意,自言自語地說道:「說不定,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重新洗牌之後,誰知道哪一方勢力又要重新崛起?」

  12月7日上午,燕省省委在燕市召開全省領導幹部大會。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安卓達受中央領導同志的委派,宣佈了中央關於燕省省委主要領導同志職務變動的決定,並作重要講話。燕省省委書記高成松、副書記、省長葉石生以及一干常委都參加了會議,並在前排就坐。

  安卓達宣佈了中央決定:葉石生同志任燕省省委委員、常委、書記。高成松同志不再擔任省委書記、常委、委員職務。

  消息一經公佈,頓時一片驚訝之聲!高書記還有兩年任期,怎麼突然就下台了?

  還有許多不明真相的人面面相覷,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不是說高書記後台無人可比,不是高書記還要高昇一步到京城當官,不是說誰也動不了高書記一根毫毛。怎麼突然之間變了天?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當然還有更多知道真相的都暗暗慶幸,甚至還不無遺憾地想,可惜了,高成松只是被免了省委書記的職務,還擔任著重要的領導職務。

  高成松坐在台上,努力做出一臉坦然的模樣,偷眼去看葉石生,見他一臉平靜,但眼神中卻流露出抑止不住的興奮,心中恨恨地想,被我壓制了你這麼多年。現在終於上位了,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你當上了省委書記嗎?別忘了,我還是省人大常委會主任!

  眾人冷靜下來一想,也都意識到,高成松只是被免去了省委書記一職,但還擔任著人大主任職務!中央的決策讓人捉摸不定,為什麼高成松不是一免到底?一般來說,沒幹完一屆省委書記就被罷免,應該是出了問題才對,但還讓高成松擔任省人大主任一職,中央到底是出了什麼方面的考慮?是只是做做樣子,然後讓高成松安心在人大主任的位子上養老?

  以高成松的能量,他能安心在坐在省人大主任的位子上,不再到處插手?只是高成松不完全倒下,誰敢保證他的黨羽不會繼續在燕省折騰,為他搖旗吶喊?

  一時之間,人心浮動,浮想聯翩。

  安卓達自然知道眾人心思各異,不過他只是負責傳達精神,不負責解釋疑問,笑了笑,又繼續做總結性發言:「近些年來,燕省省委、省政府在黨中央、國務院的領導下,堅持以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

  重要思想為指導,全面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團結帶領全省各族人民,緊緊圍繞搶抓機遇、加快發展這個富民興燕的根本主題,堅決貫徹落實中央的決策部署,積極維護社會穩定和民族團結,堅持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突出抓好以交通、基建為重點的基礎設施建設,經濟發展呈現出速度比較快、效益比較好、結構逐步改善、協調性逐步增強的良好態勢。為此,中央對燕省省委、省政府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

  說完了集體,接下來又表揚個人:「高成松同志政治立場堅定,黨性觀念和大局意識強,自覺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堅決維護中央的權威,始終堅持把黨的事業和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經過多年崗位鍛鍊,領導經驗豐富,熟悉黨務工作,駕馭全局的能力強。重視加強領導班子和幹部隊伍建設,堅持正確的用人導向。認真貫徹民主集中制原則,注意調動班子成員的積極性,較好地發揮了省委的核心領導作用,省級幾大班子團結協調。熟悉經濟工作,思路清晰,重點突出。講究領導藝術和工作方法,考慮問題細緻周到。事業心、責任感強,作風深入紮實,關心群眾疾苦。高成松同志公道正派,謙虛謹慎,關心同志,待人誠懇,在幹部群眾中有較高的威信。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為燕省經濟社會發展傾注了大量心血,為燕省的發展做出了貢獻。中央對高成松同志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

  一連串的肯定說下來,底下有不少人都暗暗撇嘴。如果說高成松在上台之初確實為燕省做出一些貢獻的話,也對燕省的經濟發展起到了良好的帶頭作用,但等他坐大之後,再說他「公道正派、謙虛謹慎、待人誠懇」就多少有點諷刺的意味了。當然,大家只會將話埋在心裡,誰也不會說出來。不過看到台上垂頭喪氣的高成松的落魄模樣,當年許多被高成松打壓得抬不起頭來,一直鬱鬱不得志的人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高成松,你也有今天?

  安卓達在介紹了葉石生的簡歷後說,葉石生同志政治立場堅定,自覺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石生同志經過多年崗位鍛鍊,領導經驗比較豐富,組織領導和協調能力較強。思路清晰,有改革創新意識,推動工作力度大,積極參與經濟社會發展等重大事項的決策。在擔任燕省省長以來,工作一直比較突出,態度紮實,作風過硬,為人公道正派,原則性比較強,重視思想工作,注意加強機關思想作風建設。他事業心、責任感強,工作勤奮敬業,作風深入,關心群眾,待人誠懇,要求自己比較嚴格。中央認為,石生同志任燕省省委書記是合適的!

  最後安卓達又強調說,省委主要領導工作的變動,是全省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幹部群眾都很關注。大家一定要以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和黨性原則,全面正確理解中央的決定,以實際行動貫徹落實好中央決定精神,實現省委主要領導的順利交接和工作的平穩過渡,更好地維護全省團結穩定的大局,保持經濟社會發展的良好勢頭,把燕省的事情辦得更好,讓黨中央放心,讓全省人民滿意。

  講話完畢,是長久不息的熱烈的掌聲。

  葉石生接下來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表示堅決擁護中央的決定,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深深感到這是黨中央的高度信任,同時深感責任重、壓力大,有信心、有決心在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領導下,為實現全省經濟社會的歷史性跨越而奮力拚搏。

  高成松也發表了講話,不外是表示堅決擁護中央的決定,同時對他以往的事情深情回憶,他對燕省人民懷有深厚的感情,把自己當成燕省人民的兒子,最後又表示,他深信,在以葉石生同志為班長的省委一班人的堅強領導下,燕省人民會走向更加富裕的明天。

  雖然說套話官面文章一大堆,但又是必不可少的環節,畢竟省委書記的交接是大事,不管是對中央來說,還是對燕省來說,都是政治生活中一件舉足輕重的頭等要事。省委書記關係到一省的長治久安,關係到燕省今後的政治穩定和經濟發展,也關係到在座各位的政治前途。

  可以說是幾家歡樂幾家憂——和高成松關係不錯的人,聽到高成松突然下台,心中的失落和驚慌可想而知,都琢磨著如何向葉省長,不,葉書記及時示好,表示一下靠攏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人,高成松省委書記只幹了一半,還不到屆滿時被突然拿下,誰都清楚高成松的政治前途絕對到此為止,從來沒有省委書記下台之後,再重新復起的!

  和高成松一向不和,被高成松一直壓制得無法抬頭的人,個個壓抑不出內心的興奮,都暗暗朝周圍的人伸出大拇指,盛讚中央的英明決定。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的及時雨,高成松的倒台,證明中央的眼光是正確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影響是巨大而深遠的,同時,也將會給燕省帶來全新的氣象。

  高成松對下面的明顯分成兩派的眾人的反應看在心裡,心中恨恨的卻又沒辦法。牆倒眾人推,以後難道只能在燕省夾著尾巴做人了?上頭這一手也夠狠的,不說把他調離燕省,也不說讓他一退到底,非要再以人大常委會主任的身份在燕省政壇上繼續呆下去,不是把他放到火爐上烤嗎?但他又不敢向中央討價還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過高成松心裡也存了僥倖的心理,也許以前是自己反應過激了,看來老首長還是保了他一把,讓他直接到人大主任的位置養老,也算是以退為進。宋朝度背後整他的那些黑材料,還有因為徐德泉、沈復明事件所受到的牽連,估計也是一筆勾銷了,從此,他就可以安穩地做他的人大主任了。

  過上一年半載,等到他淡出人們的視線之後,再想方設法利用各種關係多撈一筆錢,好歹最後也以省部級幹部身份退下來,保留省部級待遇,也算值了。

  高成松想通之後,心中不平衡和落差慢慢平息了下來。也好,以退下來換平安,也是無奈之舉。不過隨即一想到造成今天的一切,全是因為夏想和宋朝度,他心中又重新燃燒起憤怒的火焰,恨不得一句話就讓宋朝度下台,就讓夏想一免到底。

  只是他也知道,他一言九鼎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直到安卓達講話結束,宣佈散會的時候,眾人才忽然醒悟過來一件事實,只宣佈了葉石生接任省委書記,並沒有免去他的省長一職,也就說,葉書記還是暫時擔任省長職務,而中央並沒有提名省長人選!

  肯定不是疏忽,也肯定不是疏漏,而是故意為之。有些政治敏感的人甚至已經得出了結論:中央關於燕省省長的人選,還沒有最後做出決定,肯定還是有不小的爭論!

  但已經不是眾人所能關心的問題了,畢竟中央的決定,大家打聽不到,也不敢亂打聽,只是心中羨慕不知道誰又該陞官了。

  比起底下的眾人,在座的燕省的一眾常委們,才是心中最七上八下的人。

  應該說,在常委中排名前五的所有常委,都有資格問鼎燕省省長一職。上頭故意留下一個懸唸給燕省,要的就是製造緊張氣氛,要的就是一種政治上的角力和平衡。

  難道又會空降一名省長過來?除了省委路副書記因為年齡到站,必須退下所以沒有心理負擔之外,其他幾人,包括常務副省長范睿恆、副省長馬萬正,以及紀委書記邢端台,甚至省委秘書長錢錦松都或多或少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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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1 00:10:31
第349章 將破未破的燕省局勢

  組織部部長張星水因為即將調離燕省。所以也就沒有了什麼想法。不過心中也隱隱有些後悔早先活動過早,要調到外省。沒想到現在燕省迎來了這麼一個大好的機遇。雖然說由省委組織部部長直接升到省長的先例很少,但燕省現在是非常時期,說不定也可以開一個特例!

  不過他調到鄰省的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更改,只好望之興嘆。

  夏想聽到高成松下台的消息時,正和梅曉琳在常山飯莊吃飯。因為近來和梅曉琳接觸較少,梅曉琳找了一個機會,說夏想過河拆橋,厲潮生案件一了,就把她拋到了腦後,話語之中頗有一些哀怨的味道。夏想無奈,只好以請吃飯為由賠罪,梅曉琳矜持了一秒鐘,就答應了。

  聽說夏想要請梅曉琳吃飯,方格腆著臉非要跟著摻合,夏想沒說什麼,梅曉琳卻一口回絕,絲毫沒給方格留一點情面。好在方格在梅曉琳面前已經練出了厚臉皮,嘻嘻一笑就撓頭走人。

  梅曉琳找夏想,當然不是為了吃飯。而是有事要和他商量。

  「家裡還想給我訂親,我身體有這樣的病,怎麼能嫁人?你說我該怎麼辦?」梅曉琳看似一臉憂愁,實際上還是沒心沒肺地大吃大喝,絲毫不顧及淑女形象,她將一片肉片放到嘴中,邊吃邊說,「哎,你幫我想想辦法,你鬼主意多,壞心眼也多,幫我想一個既能讓我不嫁人,又讓家裡不再逼我的好辦法。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謝。」

  夏想哭笑不得,她求人辦事,還不把話說得好聽一點,張口閉口都把自己當成壞人,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又見她大快朵頤的形象,不由笑道:「你就不能淑女一點?吃大塊肉片,也不怕長胖?」

  「在你面前就不裝淑女形象了,太累了。現在我也不怕長胖了,反正我已經打算一輩子不嫁人了,愛美不美,自己高興就不成,不怕沒有形象。女為悅已者容,沒有人能夠讓我動心為他特意打扮。所以該吃吃,該喝喝,做回自我。」梅曉琳說話,又吃了幾口撥絲蘋果。

  夏想無奈地搖搖頭:「我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你和家裡的事情,還是你自己解決為好,我就不摻合了。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梅家對高成松的下台,有什麼看法和想法沒有?」

  梅家好歹也是京城中的大家族,夏想並不清楚他們的具體勢力範圍,但梅曉琳能來安縣,證明他們在燕省也有足夠的影響力,故而有此一問,也想探探梅曉琳的口風。

  「高書記變成了高主任,無非是把他放到火上烤一烤,不是什麼好事。」梅曉琳並不太關心高成松的去留,相比之下,她對自己的婚姻大事的擔心,遠勝過目前的燕省局勢,「說正經的,你就得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樣說服家裡,不讓他們再煩我。你如果不幫我想辦法,我跟你沒完。」

  梅曉琳乾脆耍賴。

  夏想無奈,他不明白同樣身為官場中人,為什麼梅曉琳好像對局勢一點也不關心?好歹她是縣委副書記,是大有前途的年輕的副處級幹部,燕省的官場地震,也能影響到她的切身利益,她怎麼好像置身事外一樣?

  夏想知道梅曉琳的問題不解決,他提出的問題,她絕對不會正面回答,只好認真地想了一想,說道:「不好辦……家裡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也正常,想想你馬上就 30歲了,也確實年紀不小了。再不找人嫁了,恐怕以後真不好嫁了。你出身大家族,一輩子單身的話,可能性不大。不過如果你實在不想嫁人,可以和家中商量一個折衷的辦法,比如說抱養一個孩子,說是是你親生的,孩子的父親出國了,或者說是出意外不在人世了都行,反正就是來一個死無對證。你有了孩子,也算有了依靠,家裡也不好再逼你。畢竟一個大齡女人,再帶一個孩子,想要出嫁,恐怕也沒有男人會娶。」

  梅曉琳聽了。氣得不行,賭氣似地將筷子一扔,說道:「出的什麼餿主意?讓我抱一個孩子養,虧你想得出來,真是沒智商!你說我從哪裡抱一個孩子?還說是我親生的?未婚先育,家裡非把我打死不可。不行,絕對不行。」

  夏想就嘿嘿一笑:「你不是說我壞主意多嗎?我出的當然是壞主意了,反正聽不聽由你,我只管說,剩下的事情就不管了。」

  「真有你的,真夠無恥的,我算是服了你了。」梅曉琳索性一揮手,又從桌子上撿起來筷子,重新吃了起來。沒吃幾口,又眼睛一亮,「其實你的主意臭是臭了點,不過想來想去,也能逼得家裡啞口無言,行,就這麼辦了。」

  夏想無語了,只好埋頭吃菜。吃了幾口,卻又聽梅曉琳說道:「其實我們梅家也是希望高成松倒台,他在燕省主政幾年來。搞得燕省天怒人怨,幾乎沒人說他好話。不過還保留他省人大主任的職務,會不會還有後招?」

  夏想支起了耳朵聽,梅家自有他們的渠道,或許另有內情透露也說不定。

  「吳家想空降吳才江來燕省當組織部部長,我們梅家表示反對。沒想到的是,邱家也暗中反對,再加上現在高成松下台,燕省進入了葉石生時代——葉書記和吳家的關係可是非常一般,和邱家的關係好像不錯——只是好像,我也是隱約聽別人說過。所以他肯定會堅決反對吳才江空降。」梅曉琳知道的還真不少。一口氣向夏想透露了不少內情,「不過,葉書記和我們梅家的關係,還說得過去,不遠不近。」

  說完,梅曉琳瞥了夏想一眼,不滿地說道:「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今天你請我吃飯才花了不到100元,就得到了這麼多有用的信息,這筆生意可是賺大了。」

  夏想直叫屈:「我還幫你出了一個絕好的主意,智慧可是無價之寶。」

  「拉倒,少提你的餿主意。」梅曉琳托著下巴,一臉上愁地說道,「我從哪裡抱養一個孩子?說來容易做來難,何況抱來的孩子一點也不親,不如自己親生的好。你說,要是我自己親自生一個孩子,好不好?醫生說,我可能生不了孩子,只是可能,沒有說絕對。」

  夏想大窘:「你想自己生也行,你自己解決另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梅曉琳傻呵呵地問了一句,隨即意識到了什麼,臉一紅,不敢看夏想,低下了頭,「也是,從哪裡找一個信得過的好男人?這年頭,壞男人到處是,好男人和大熊貓一樣,可遇不可求。而且還得讓他不能有沾便宜的心理,還得不讓他知道隱情,還……也太難了,還不如抱養一個孩子省事。」

  夏想乾脆不接梅曉琳的話,擔心她口無遮攔之下,不定說出什麼讓人尷尬的話。就急忙說了幾句別的話,然後就匆忙結束了和她的飯局。

  從梅曉琳的話中雖然沒有得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但也讓夏想放心不少。首先是吳才江的燕省組織部部長之夢恐怕會破滅了,其次,既然梅家和葉石生關係可以,想必梅曉琳還會在燕省繼續發展下去,至少也要升到廳級再說。但邱家和葉石生關係良好,說不定邱緒峰會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也未必,葉石生的性格好像比較軟,行事風格喜歡綜合考慮。

  關於葉石生,夏想瞭解很少,只知道他在高成松的陰影之下,一直非常低調,低調到不像一個省長,甚至風頭還不如常務副省長范睿恆。此次他順利接任省委書記,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執政風格?是依然低調做事,還是突然鋒芒畢露,高調推行他的施政方針?

  省委書記對一省政策的影響是決定性的,一個強勢的省委書記,會給整個燕省帶來不小的變故,從制定各項方針政策,到人事上的變動,都有可能影響到所有縣處級以上的幹部。

  夏想回到辦公室,先是查看了一會兒文件,瞭解了一下各項工程的進度,還沒有看完,就聽到門一響,方格推門進來。

  「夏哥,李書記讓你上去一趟,找你有點事兒。」方格笑嘻嘻說完,卻站著沒動,顯然他還有話要說。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夏想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另有想法。

  「這個,夏哥,我爸的一個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我不太喜歡。不過好像她家和我家有點什麼淵源,我爸挺願意聯姻,挺認可她,天天給我施加壓力,讓我和她交往,我該怎麼辦才好?你在這方面是專家,給我出出主意。」方格說出了心事。

  夏想啞然失笑。

  得,什麼時候自己成了婚戀專家了,剛剛幫梅曉琳出主意解決她的私人難題,現在倒好,又來了一個方格,要自己幫他出主意,真是雜事一籮筐,他連今後燕省的局勢走向還沒有分析好,結果瑣事卻接踵而至——但方格不是外人,又不得不幫。

  只好問他:「她有什麼不好,你不喜歡人家?長得不漂亮,個子不夠高?人不溫柔體貼?」

  「不是,都不是,她漂亮大方,個子也不矮,身材還不錯,少說也是千里挑一的人材,可是不是我的菜。你也知道,感情勉強不來,我和她就是不來電。」方格愁容滿面地說道,「我另有喜歡的人了,雖然她沒有她漂亮,不過我總覺得她才是我的最愛。」

  「梅書記?你不會對梅書記還唸唸不忘吧?」

  「不是,不是梅書記。」方格連連擺手,「梅書記對我來說,已經成為了美好的回憶。我現在新喜歡的女孩是……藍襪!」

  夏想倒沒有多少驚訝,藍襪確實有她的迷人之處,不管是性格還是長相,也確實有吸引人的潛質,方格喜歡上她也不奇怪。

  夏想就好奇地多問了一句:「方部長給你介紹的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鳳美美!」

  「哐當」一聲,夏想手中的水杯失手落地,摔得粉碎!

  方格喜歡上藍襪,夏想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但聽到方部長為方格介紹的女朋友是鳳美美,他當即震驚得一時失神,居然失手打了水杯——鳳美美怎麼會和方部長有淵源?前世她受盡委屈,寧願到瑤池*台,也不願出面找方部長幫忙,是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隱情?

  主要是上一世最後一段時間,他除了和衛辛的糾葛之外,就和鳳美美來往最多,一直覺得平生最愧疚的人是衛辛,其次就是鳳美美,因為鳳美美一直拒絕他的幫助,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來減輕她的負擔。

  方格見夏想突然失態,也是吃了一驚:「夏哥,你沒事吧?怎麼了這是,難道你認識鳳美美?」

  夏想清醒過來,忙歉意地一笑:「失神了,想到了別的事情,沒事……哦,我不認識鳳美美,對了,你喜歡藍襪,上一次可是套出了藍襪的電話?」

  方格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有,她太聰明了,不上當。這不,我找夏哥你,就是想請你幫忙,幫我和藍襪從中牽牽線,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謝。」

  夏想不免莞爾,方格說的話,和梅曉琳說的一模一樣。得,他還真成了婚姻愛情專家了,以後有機會,就幫方格介紹一下藍襪也沒有什麼,就一口答應下來:「行,有機會我安排一下。不過我只管牽線,你能不能把藍襪的心摘下,全看你自己本事了。」

  夏想不知道的是,蕭伍一見到藍襪,卻先對藍襪產生了好感,現在的他正在準備對藍襪展開攻勢。

  到了李丁山的辦公室,李丁山第一句話就說:「小夏,週末和我一起回燕市,到家裡坐坐,史老想見你。」又頓了頓,想起了曹殊黧現在是一個人了,又說,「帶上殊黧一起,認認門。」

  對於李丁山的邀請,夏想是想也未想就一口答應:「好,沒問題。史老最近身體還好?他老人家見我,是有什麼好事不成?」

  李丁山笑罵:「不要成天就想著好事,史老想你了,見你一見也不行?你的尊老愛幼的美德哪裡去了?」

  夏想嘿嘿一笑:「我是說,現在燕省局勢剛剛大變,史老就要見我,肯定是有話要交待了。」

  李丁山有手指著夏想,笑了笑:「你呀你,總是能一眼看到事情的關鍵之處……你猜對了,史老確實有些話要說。」

  夏想就勢坐在沙發上,他也想就燕省的局勢,和李丁山交流一下看法。

  「李書記瞭解葉石生的為人嗎?」夏想最關心的還是新任省委書記的性格。

  李丁山慢條斯理地說道:「葉石生性格綿軟,他當省長時就行事非常低調,以我看,當上省委書記,也是求穩為主,以前制定的政策也好,包括現在的人事也好,都不會有較大的變動。而且燕省離京城太近,京中也希望以後燕省走傳統路線,要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才行。在這一點上,葉石生肯定會比高成松做得更好。」

  「不過中央沒有定下省長人選,想必也有多方面的考慮。」夏想拋出他第二關心的問題。

  「不錯,省長人選才是我最擔心的地方。中央沒有同時宣佈省長人選,可能也是出於平衡的角度考慮,要選一個有實幹精神的人擔任省長,也好和葉書記搭班子。」李丁山對燕省的政局也是十分關心,事關他下一步的仕途,不關心不行。

  「應該會是范睿恆接任省長吧?」夏想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范睿恆的可能性最大,雖然說范睿恆接任省長,對他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正常的順序之下,應該就是范睿恆了,除非再空降省長過來……」李丁山點點頭,「不過,空降省長的可能性不大,按照燕省現在局勢推測,空降一個省長過來,至少要一兩年才打開局面,京中也不願意在一個綿軟的省委書記的領導下,再有一個外地調來的省長,會增加不少不安定的因素,不利於燕省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

  也是,上層考慮問題,不僅僅是講究平衡的藝術,還有綜合許多方面的因素,結合當地的實際情況,最後才會任命。一省之地,乃是政治版圖之中,最大的治地,涉及到千萬百姓的生計,不得不慎重從事。

  省長的任命,恐怕就是完全打破燕省目前局勢的契機。目前也沒有什麼好想,只有耐心等待了。不過夏想心中隱隱覺得,很有可能在省長人選的問題,唱一齣好戲,同時又和高成松最後的下場掛鉤,也就是說,最終還是妥協的產物。

  現在的燕省局勢,是將破未破之時。

  週末,夏想就和李丁山一起回到燕市,約好時間之後,夏想就回到了曹家。

  曹殊黧也放學回到了家中。本來孫現偉送來的奧迪TT,她一直不願意開著上學,覺得有點招搖。曹永國一到寶市上任市委書記,她就覺得頭上沒有市長千金的光環,就開著奧迪TT上學,正好省了夏想的接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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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1 00:10:56
第350章 等待下一個時機

  好在建築學院雖然不是什麼名牌大學。但也有不少建築公司的老總的子弟,還有建委系統的人,反正有錢人不少,倒也有不少學生開車上學,曹殊黧的奧迪TT雖然比較扎眼,也不是唯一的好車,議論的人也極少。

  再有大家也都知道曹殊黧的設計才華,市內有不少項目她都參預了設計,還曾受聘於遠景集團和達才集團,為兩大集團設計方案,肯定不少賺錢。

  曹殊黧的車就在周圍人的眼中,就顯得非常自然,一點兒也不惹人生煩和嫉妒。而且到了大四,基本上課程已經結束,比平常隨意了許多,不到放學的時候,她就早早開車回家,為夏想做飯。

  二人差不多提前過起了二人世界,除了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之外,和恩愛的小夫妻沒有什麼兩樣。

  夏想在樓下停下車,剛想上樓的時候。就接到了連若菡的電話。

  說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連若菡聯繫了,和肖佳也是,倒不是夏想忘情,也確實是最近太忙,無法安心。和肖佳只通過兩次電話,也得知肖佳充分利用國家的調控政策,又做了十幾次房產生意,賺了小幾百萬,把她樂得合不攏嘴,正在籌劃房產中介公司事宜,爭取明年初正式成立。也許是賺了大錢的緣故,肖佳對夏想最近沒有看望她,沒有半句怨言。不過夏想知道,也是肖佳自從跟了他之後,性子收斂了許多,不再是以前潑辣的脾氣,在他面前,時常溫順得如同一隻小綿羊。

  而和連若菡之間的聯繫,雖然比肖佳多了不少,但每次通話的時間都不太長,因為夏想總是顧不上。現在高成松將倒未倒,燕省局勢一團迷霧,安縣也進入了平穩期,從監視事件來看,高成松已經將他和宋朝度當成的最大敵人。也就是說,高成松一天在位,他在燕省就一天不得自在。

  夏想也不想讓連若菡操心。而且他也知道,連若菡對政治不感興趣,政治敏感度甚至不如梅曉琳。

  「小壞人,在做什麼?最近又沒有主動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和黧丫頭卿卿我我,把我拋到了九霄雲外?」連若菡說是哀怨,其實是故意調侃夏想。

  因為夏想也知道,她最近也忙,互聯網的生意已經著手在做,初見成效,而且連若菡也迷上了網絡,還總給他發電子郵件。

  「我可是天大的好人。」夏想就沒有下車,坐在車內和連若菡通話,「正在做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事成之後,可以還燕省一片清朗的天空。」

  「哈,幾天不見,說大話的水平見長,老實交待,是不是又和高成松作對?」連若菡身在國外不假,但對國內之事也是時刻關注。尤其是燕省的局勢。她不關心政治是不假,但卻關心夏想,「我也聽到消息了,說是高成松不再擔任省委書記,而是以人大主任的身份退居二線。他的政治前途已經終結,還能拿你怎樣?另外,我三叔想到燕省當組織部部長的事情也告吹了。老爺子知道了之後,出手了,擋了他的道。而且知道了他以前的所作所為,大怒,本來還想外放到他南方某省當副省長,現在又決定還把他留在京城。」

  難得連若菡沒有撒嬌耍賴,只是一口氣向他說了這麼多政治上的事情,可見女人對男人的寬容之處在於,不管一件事情她以前是多麼不喜歡不在意,只要她喜歡的人關注,她也會跟著關心起來。

  夏想就很感動地說:「謝謝你若菡,為我瞭解了這麼多內情。」

  「我哪裡是為了你,別自作多情了。」連若菡又不失時機地小小地打擊一下夏想的氣焰,「我是替我的孩子著想。」

  夏想大喜:「有了?」

  「什麼有了?沒有!」連若菡嘆了一口氣,非常不快地說道,「也奇了怪了,明明當時是最佳時期,為什麼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看來懷孕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電視中那麼多**的人,一次就能懷孕?是我不行還是你不行?」

  幸好不是面對面地交談,夏想的尷尬連若菡也看不到。夏想第一次被人說不行,當然不是說某能力不行,而是說某方面不行。又是被連若菡置疑,不免讓他有點無地自容,就急忙解釋:「別胡思亂想了,才一兩次就能懷上,你還真以為我是神槍手?」

  「神槍手是什麼意思?」連若菡的聲音透露出一股嬌媚的意思,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假裝,反正話裡話外透露出讓人無法拒絕的**之意,「你還會開槍?我怎麼不知道!」

  夏想就有一種莫名的躁動。

  比起肖佳的嫵媚,曹殊黧的溫婉,連若菡大膽的**,或是明目張膽的暗示,以及她似懂非懂的風情,對男人的殺傷力才是最大。男人雖然喜歡佔據主動,但更喜歡既有點主動,又有點羞澀的矛盾女郎,連若菡就是!

  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夏想自認不是英雄,他就有點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心思,說道:「要不,你抽空回來一趟,我們再繼續分工合作,共同努力創造下一代?」

  連若菡吃吃地笑了起來:「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你打的是什麼啞謎?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些?」

  夏想打開了車窗,冬天了。怎麼天氣還這麼熱?還是透透風好一些,他咽嚥唾沫,有點不情願地說道:「若菡,現在高成松一倒,吳家在燕省就沒有強有力的代言人了,所以說……你是不是可以考慮回來了?」

  「不,就不回去!」連若菡似乎知道夏想內心的躁動一樣,故意任性,聲音中有堅決又有玩味,「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是我什麼人?我又是你什麼人?再說了。你一說我就聽,我多沒面子。想讓我回去也行,你得親自來美國請我。」

  夏想鼻子尖上就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我還真想去美國看你,不過現在確實走不開。我好歹也是副縣長,是常委,去一趟美國少說也要十天八天,可沒有這麼長的假期。」

  「以你的聰明,想來美國的話,你總會想出辦法。不想來的話,也能想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連若菡毫不猶豫地揭露了夏想的小小心思,「反正你看著辦,反正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你什麼時候來美國,把我哄開心了,我就跟你回去。你不來的話,我就一輩子不回去。還有,我的一搜網現在紅火得很,在美國已經達到了 GOOGLE的三分之一的市場份額,而且還在逐步上升。樂觀估計,不出半年,就能成為美國的兩大搜索引擎之一。如果你過來的話,正好可以乘機考察一下美國市場,也再替網站的發展方向,多提提前瞻性的意見。」

  連若菡是生氣也罷,是吃醋也罷,或者乾脆說她任性,總之夏想是治不了她了。掛斷電話,他又坐在車裡抽了一會兒煙,最後搓了搓手,才鎖好車,上樓。

  想想去一趟美國也未嘗不可,連若菡也值得自己親自去接她一趟,而且她說的也在理,是讓他實地感受一下美國的互聯網的發展勢頭。目前在國內,互聯網才剛剛起步,寬帶還遠遠沒有普及,就是撥號上網,也沒有多少人能忍受蝸牛一樣的網速。更不用說少得可憐的網頁和內容。

  當然他也瞭解連若菡的小小心願,雖然她不說,但他又不是才認識她,自然猜得出來。在美國,只有他和她,可是名正言順地過二人世界,沒有外在的勢力干擾,沒有外在的因素的影響,二人可以共享一段美妙時光。

  夏想也不免有些心動。

  不過眼下時機不對,等宋朝度最後的致命一擊之後,一切塵埃落定再定下具體日期也不遲。

  回到家中,曹殊黧已經做好了飯菜,正蜷著身子在沙發上看電視。客廳裡沒有開燈,光線十分昏暗,電視機的光芒忽明忽暗地照在小丫頭的臉上和身上,勾勒出無比動人的畫面,既溫馨又動人。她如同一具完美的雕像,身段玲瓏,曼妙起伏。又如一個成熟飽滿的果實,鮮豔欲滴,令人只看一眼,便心生嚮往。

  夏想心生愛憐,是完完全全地憐惜和呵護,沒有半點旖旎的想法,走過去輕輕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腿上,輕輕說道:「怎麼不開燈?」

  「不開燈想你,才感覺更真實。」小丫頭溫柔地將頭枕在夏想的腿上,又將雙手環住他的腰,趁著微亮的光,瞪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直視他的雙眼,「你想連姐姐的話,可以去美國看看她……她一個人在國外,真的挺寂寞,也挺不容易。」

  夏想俯身在她的嘴唇上輕輕一吻:「有機會再說,最近太忙,事情也太多。」他及時轉移了話題,「曹伯伯在寶市一切還算順利,工作開展得還不錯,畢竟是市委書記,堂堂正正的一把手,就算有人有不同的聲音,也不敢說得太大聲了。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當上一把手……」

  「你才多大,就跟爸爸比?你現在要和他級別一樣,爸爸還不得慚愧死?得了你,老老實實地當你的副縣長,現在也是常委了,也是名正言順的縣委領導,也不錯了,比爸爸當年可強太多了。」小丫頭數落夏想幾句,不過眼神中透露出的卻是得意和自豪。

  「那是你眼光好,早早就發現了績優股。女人找男人如同買股票,眼光好的,挑選了一隻升值潛力巨大的股票,以後的幸福就有了保障。眼光差的,不小心挑了一隻一路貶值的股票,就會覺得生活越來越悲慘了……」夏想淳淳善誘,其中心思想無非是拔高自己的光輝高大的形象。

  「行了你,別自吹自擂了,我知道你明著是誇我有眼光,實際上是在誇自己有本事。好吧,我承認你是一隻績優股,但我也要告訴你的是,女孩子的終身幸福,不能依靠男人,而是要靠自己去努力爭取……我就要做一個自強自立的人!」小丫頭昂著臉,挺著胸,一臉堅決地說道。

  夏想見她的模樣無比可愛誘人——她穿著睡衣,毛絨絨的像個大玩具熊一樣,既性感又好玩,就一把把她抱住,咬著她的耳朵說道:「一會兒我們就試一試你的積極主動性,好不好?」

  小丫頭一臉天真,不解地問:「你說什麼?試我的什麼積極主動性?」

  夏想只好敗退。

  連若菡不懂就反問,有假裝的嫌疑和**的意味。小丫頭不懂,她的反問,就真的是思想純潔的少女的無知了。沒有經過開發的女孩,確實對許多成人笑話反應遲鈍,夏想完全可以理解。當然也僅於現在,到了後世的時候,女孩的開發程度令人瞠目結舌,曾經有兩個女孩為了爭奪男友,爭相拍裸體視頻給男友,以顯示自己的身材過人,在當時被稱之為裸體門。

  女孩不自重的話,沒有男人會珍惜。男人其實都是一個德性,就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永遠不知道珍惜。就像富二代不知道節儉一樣,想讓男人對主動送上門的女人愛如珍寶,無疑是痴人說夢。

  夏想和曹殊黧吃完飯,二人又坐著看了一會兒電視。冬天的暖氣開得很足,屋裡足了20多度,夏想就有點燥熱,剛脫一件衣服,就把小丫頭嚇得驚叫一聲,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

  夏想尷尬地摸摸鼻子——雖然好久不摸了,但今天不得不再摸一次,就說:「我真有這麼可怕?哎,我說我是你未來名正言順的丈夫,再說我也沒有什麼壞想法,只是熱了脫一件衣服而已,你至於嚇成這樣?你這樣做,有點傷害我幼小的容易受傷的心靈呀。」

  小丫頭的笑聲從房間裡傳來,有些調皮又有點得意:「逗你玩,你怎麼現在一點也不好玩了。唉,當官久了,是不是越來越沒有幽默感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出來了,隨便你了,反正我也認命了。」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暗示夏想,他可以為所欲為了。夏想本來還有些升騰的內心的火焰,在小丫頭突然出現的一刻,意外地熄滅了。因為她一臉堅定,眼神中流露出令人心醉的光芒,忽然之間就讓他感覺到一種滿足感和幸福感——男女之間,並非只有**,有時傾心相許,有時義無反顧,也足以綻放出璀璨的愛情之花。

  第二天一早,早早吃過早飯,曹殊黧就細心地打扮一番,跟夏想一起到史老家赴約。夏想沒開路虎,而是開了曹殊黧的奧迪TT,小車車小,二人坐在裡面顯得溫馨,同時也是照顧小丫頭的情緒,不讓她多想。

  小丫頭今天穿了一件米黃色外套,下身是灰色緊身長褲,青春靚麗之外,又多一絲端莊大方的風範。夏想不由多看了幾眼,心想不知不覺中,小丫頭也漸漸長大了,不,也漸漸成熟了,有了一點點女人的味道了。

  到了史老家,史潔將二人迎了進來。

  史潔一見曹殊黧,就拉著她的手,說長說短,不停地誇她人漂亮性子又好,夏想也不理女人之間的寒暄,和李丁山坐在客廳喝茶。

  史老在外面散步未回,夏想就隨意和李丁山聊了一會兒天,說了說天氣和安縣今後的局勢。二人一致認為,房玉輝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折騰出來什麼大事,畢竟目前的大方向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只要抓住的經濟主動權,就有了足夠份量的發言權。

  不多時,史老一手枴杖,一手健身球,從外面安步當車地走了進來。

  寒暄過後,史老坐在夏想和李丁山的對面,笑眯眯地看了一旁的史潔和曹殊黧幾眼。史潔明白史老的意思,就說:「殊黧,後院的景色還不錯,我們一起走走?」

  曹殊黧自小也是局長千金,官場上的規矩還是懂的,就起身笑道:「好呀,正好去透透氣。」然後又轉身沖夏想揮揮手,「可要好好聽史老和李書記的話,不許亂跑。」

  夏想明知道曹殊黧是故意逗他,不過當著史老和李丁山的面,還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史老倒是非常理解年輕人之間的樂趣,呵呵一笑:「永國有福氣,生養了一個好閨女。小夏好福氣,找了一個好媳婦。」

  夏想就接著史老的話說道:「史老好福氣,找了一個好女婿。」

  「哈哈……」史老開心地大笑起來,「你別說,丁山剛入官場的時候,我還有點擔心他書生意氣過重,不適合官場,沒想到,他沉穩謙讓的性格,倒還讓他受益不少。有時候想想,其實官場之上的情況錯綜複雜,凡事不能一概而論。並不是說陰險狡詐者才能在官場立足,也不是說機智多謀者才能在官場上如魚得水,我研究了一下燕省以及其他相熟的省份的廳級以上幹部的履歷,也從各個渠道側面瞭解了一些重要人物的性格,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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