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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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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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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01:24:22
第361章 史老最後的通天能量

  梅昇平嘴角始終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彷彿對眼前的反對聲音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葉石生看似臉色平靜,但神色之中隱有怒氣,讓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葉省長,不,葉書記動怒了。

  然而,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宣傳部部長盧淵源一向喜歡最後一個發言,而且一般都是投棄權票,然而今天他卻破天荒地提前發言了,而且還態度堅決地投了反對票:「我不同意對李丁山和高海同志的提名,組織部的工作做得不到家,對二人的履歷瞭解得不夠詳細,建議組織部再多考察幾個人,重新提交名單。」

  眾人頓時吃驚不小。

  在座的各人,有不少人知道盧淵源和曹永國的關係,而曹永國又是夏想的老丈人。夏想是誰?夏想曾經是李丁山的秘書,現在又和李丁山同在安縣,而夏想和高海之間的關係,有心人也都心知肚明。

  盧淵源此舉。等於一點也沒有給曹永國面子,而且還相當於當眾打了組織部部長梅昇平一個耳光!

  知道內情的人都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盧淵源之所以強烈反對李丁山和高海的提名,倒不是因為他對李丁山和高海有什麼意見,而是對新任組織部部長梅昇平大為不滿——原因很簡單,本來盧淵源也有望擔任組織部部長一職,但因為梅家的強勢介入,從而讓梅昇平橫空殺出,意外空降到了燕省。

  當然,僅僅是因為梅昇平搶了組織部部長的寶座,盧淵源就處處和他為難就太不明智了,也是沒有政治智慧的表現。讓盧淵源惱怒梅昇平的是,在他聽說省委組織部要列舉市委秘書長和副市長人選時,就向梅昇平報了兩個人選——盧淵源的態度也並不堅決,意思是讓梅昇平在常委會上報的時候,哪怕將二人的名字排在最後,也能在常委上露露面,傳到各個常委的耳中,也算為以後打下基礎。不料梅昇平口頭上答應得痛快,臨到常委會提名的時候,除了李丁山和高海之外,根本再沒有一個其他候選人的名字。

  梅昇平太不會做人了,也太不給面子了,盧淵源就要當場落落他的面子。

  7票反對!

  局勢幾乎逞一面倒的趨勢,邢端台心中忽然猶豫了,要不要還堅定地支持李丁山?李丁山和宋朝度的關係他自然清楚,支持李丁山就是支持宋朝度。要是以前,他肯定堅決地投下贊成票。但是今天的情況有點詭異,似乎各種錯綜複雜的原因交織在一起,有對李丁山不滿的,有對梅昇平不滿的,也有考慮到自身利益或是另有想法的,都匯聚成一股反對的激流,讓原來意志堅定的他,也多少有點動搖。

  考慮再三,邢端台還是決定表示有限的支持,畢竟他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不能有一絲縫隙,在座常委的情緒也在適當照顧,就遲疑一下,說道:「組織部關於市委秘書長和市政府副市長的人選,顯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畢竟考察幹部是組織部的權力,也是組織部的職責所在,我們身為局外人,自然沒有組織部的同志更瞭解幹部的任用和選拔……」

  邢端台的話其實是在暗示在座的各位,別看大家是省委常委,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上常委討論的。不給梅昇平留面子,以後誰的人提拔的時候,要過組織部一關,就得先考慮好了再好。沒有資格上常委上討論的提拔,決定權可是全在梅昇平手中。

  果然此話一出口,個別人的面色微微動容。大家也都忽然想到,梅昇平是京城空降到燕省,他如果就是不按規矩出牌,在燕省為所欲為,最後就算大家一起把他擠兌走,他也能利用手中的權力,卡住許多人脖子!

  組織部可不是宣傳部,是實打實的實權部門。

  「我的意見是,大家要認真考慮一下組織部提交的人員名單,要從多方面瞭解李丁山同志和高海同志的優點和作風,對於每一次幹部的提拔和任用,我們都儘量做到在公平公正的原則下,儘可能地多鼓勵,多支持特別優秀的幹部提拔上來……」

  邢端台的意見很委婉,是贊成的意思,也是勸大家放棄成見,真正從幹部本身的素質考慮問題,不要被外界因素影響的判斷。

  邢端台又繼續說道:「所以我的意見是大家再仔細研究研究,不要輕易下結論,我的意見是,不如大家先不要發表看法,再仔細研究一下兩位同志的履歷再說……」

  話說到一半,邢端台忽然停了下來,低頭從身上翻出手機。翻看了幾眼,隨即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微微愣了片刻,忽然聲音就大了起來,嚇了眾人一跳:「對於組織部的提名,我完全贊成!」

  什麼?好幾個人差點下巴掉到地上,剛剛還口口聲聲說要讓大家研究一下,差不多也是和稀泥態度的邢端台,怎麼轉眼之間,突然就語氣堅定地投了贊成票——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邢端台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就突然轉變了風向,由中間偏向支持,改成了百分之百地支持?

  正當大家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會議室中響起了一片嗡嗡之聲,好幾個人都從身上翻出手機,低頭看了起來。

  一直沒有發言的葉石生目睹了剛才的一幕,心中也是疑惑重重。他心思不定地看了崔向一眼,心中閃過一絲疑問。投反對票的幾個人,到底是因為自身立場的問題,還是早先和崔向通好了氣?如果是前者還好說,如果是後者。就不得不足夠引起他的警惕了。

  他剛剛上任省委書記,位子還沒有坐穩,如果崔向趁機坐大,在常委中有了足夠的影響力,非常不利力於他以後開展工作,也會讓中央對他掌控局面的能力產生懷疑。葉石生心中升起一絲厭惡感,感覺崔向有點小題大作了,李丁山論資歷論政績,就算一步提拔到市委秘書長又能如何?他所知道的首長中,就有一人曾經有過兩次破格提拔的經歷!

  破格提拔在各地都有,又不是什麼大事。燕省再保守,破格提拔一個市委常委,又算得了什麼?葉石生隱隱有點怒氣,正想發表一下省委書記的看法,忽然手機也響了。

  葉石生開會的時候,向來以身作則,開的是震動。本來他還對大家都看手機頗有微辭,他的手機一響,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就拿過手機一看,是一條短信。

  向來不太喜歡看短信的他覺得有點蹊蹺,因為他的手機號碼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據他所知,知道的人中,能給他發短信的更是寥寥無幾。

  都是有身份之人,誰會發什麼短信?有事都直接電話通知了。

  心懷好奇之下,葉石生打開了短信,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屏住了呼吸,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不可思議,太讓人震驚了,怎麼會是他發來的短信?

  葉石生震驚了足了半刻鐘,直到張建國的聲音再次響起,才將他驚醒過來。

  省軍區政委張建國,剛剛對組織部提名全盤否決的張建國,現在說出的一番話,差點沒讓崔向從椅子上摔下來。

  「剛才聽到邢書記的話,我深受啟發,仔細想了一想,剛才下的結論還是太武斷了。我又仔細看了看李丁山和高海同志的履歷,覺得他二人安全能夠勝任市委秘書長和副市長的工作,我收回剛才的話,完全贊成組織部的提名。」

  范睿恆的表情和崔向一樣,震驚、愕然,還有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在官場沉浮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常委會上,在幾分鐘之後就推翻了幾分鐘前的發言的古怪事情。

  更何況還是省委常委!

  然後。更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政法委書記李炳文臉色依然黑得嚇人,不過語氣卻是緩和了許多,還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邢書記說得對,在幹部任用上,確實需要慎重從事。剛才我就是有點激動了,說了過頭的話,在此,我向各位常委道歉。我更正一下我對組織部所提人選的意見,我完全贊成!」

  崔向的眼珠差點掉了出來,見鬼了,真是活見鬼了!

  范睿恆幾乎要坐不住了,他左顧右看,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卻發現所有的人都是一臉驚訝,還有人在驚訝之中,微微閃過一絲恐慌。

  緊接著,統戰部部長張燦陽再次發言:「對不起,我也收回我剛才所說的話,經過聽取大家的意見,再經過我的仔細考慮,對於李丁山同志和高海同志的提名,我完全贊成。」

  崔向和范睿恆不經意間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恐和慌亂。因為他們已經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就是剛才所有主動開口的人,都是在看了一眼手機之後,才突然之間態度大變。

  什麼人能有這樣的能量?只憑一個短信就能讓數個省委常委當場反悔,收回先前所說的話,簡直是通天的手段!

  沒錯,可以肯定的是,能夠只憑一個短信就讓幾名省委常委改變立場的人,絕不是燕省之人,而是在北面的京城之中某個高高在上的人物!

  一個市委常委的任命竟然驚動了最高層,還親自發來信息過問此事,李丁山的背後到底站著一個什麼樣的厲害人物?崔向和范睿恆幾乎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燕省水深,藏龍臥虎,身邊竟然有這樣的一個通天人物而他們一點也沒有察覺,簡直就是天大的失策。

  崔向同時又從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他沒有收到短信,又說明了什麼問題?

  好像,好像葉書記也收到了短信?崔向抬頭去看葉石生,見他一臉微笑,微笑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堅毅,隨後葉石生一下站了起來,大手一揮,充滿自信地說道:「關於組織部的提名,誰還有不同的意見,可以再提出來……」

  沒有人一個人說話,剛才發生的一切給大家的震憾還沒有消化,就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也知道肯定出了什麼大事,誰還敢再當出頭鳥?況且剩下的人,都對李丁山和高海的提名持贊成意見,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

  「好,既然大家都沒有了意見,我就宣佈此次提名,全票通過!」葉石生的臉上洋溢出大獲全勝的光彩,最後一句,一錘定音。他還有意無意多看了崔向一眼,見崔向一臉灰白,心中就有了一絲滿足。

  散會後,崔向和范睿恆走在一起,二人低語幾句,隨即崔向又叫住了張燦陽,問道:「張部長,到底出了什麼事?」

  張燦陽一臉緊張,搖頭說道:「沒有,沒什麼事情。」

  崔向追問:「那張部長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態度,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難道是因為收到了什麼指示?」

  張燦陽本來和崔向關係不錯,今天在常委會上的發言,也是為了配合崔向才投了反對票,不過現在卻對崔向的問話不作回答,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的事兒……我還有點要事要辦,先走了崔書記,再見。」

  崔向愣在當場,半天沒有動彈半分。

  事後,崔向又向張建國和李炳文詢問事情緣由,二人的口徑驚人的一致,就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們最後投下贊成票是意識到先前太主觀臆斷了,沒有仔細研究李丁山和高海的履歷。經過仔細研究發現,二人完全符合提拔條件。

  崔向知道,二人統一了口徑,肯定也是得到了什麼暗示。

  得知了省委常委會上的激烈碰撞的結果之後,史老一個人站在後院之中,雙手柱著枴杖,久久無語地看著灰濛蒙的天空,直到史潔喊他吃飯,他才輕輕搖頭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人情總有還完的一天,丁山,以後的路,只能全靠你自己走了,我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一瞬間,史老好像又蒼老了許多。

  一陣北風吹過,吹動地上的落葉紛飛,彷彿許多的陳年舊事都紛紛攪動……

  李丁山破格提拔,一步由縣委書記升到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消息傳到安縣,頓時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地震。

  燕市是副省級城市,李丁山等於一步由正處升到正廳,可謂力度驚人的一次破格提拔,不但讓夏想暗暗吃驚史老的能量不小,為李丁山真是下足了血本,也讓邱緒峰大吃一驚。

  沒想到李丁山背後隱藏著如此驚人的政治能量,幸好當初沒有和他針鋒相對,而是最後選擇了妥協和合作,現在看在,當時的選擇是多麼地明智。當然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一向保守的燕省很少有破格提拔的先例,這一次李丁山連升兩級,可以說是近些年來燕市乃至整個燕省也是少有一次越級提拔。

  眼見和自己平級的書記,一躍成為名正言順的市委領導,邱緒峰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做何感想。

  安縣的其他常委,也是不敢相信,在紛紛向李丁山表示祝賀的同時,也都在暗中盤算要在李書記任職期間,自己和他有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與其他人的人心惶惶不同的是,安縣最冷靜的人,卻是夏想和梅曉琳。

  梅曉琳卻是第一時間推開了夏想辦公室的門,一進來就說道:「下一步邱緒峰就要擔任書記了,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夏想還真沒有什麼想法,他今年26歲,不可能一步邁到正處級的級別,更不可能擔任縣長。他理想的狀態是,盛大擔任縣長,他頂多再接替盛大的常務副縣長一職。

  梅曉琳不等夏想回答,又說:「根據我對你的瞭解,你的最大願望就是接任常務副縣長的職務,對不對?還有,你最希望盛大擔任縣長,至於我,不在你考慮的範圍之內。」

  夏想笑了笑,別說,梅曉琳還真猜對了,也怪了,難道自己潛意識裡真的認為她真的沒有什麼政治頭腦,所以在政治也沒有什麼進步的想法?轉念一想還是覺得自己太想當然了,既然梅曉琳身在官場,自然會有步步高陞的想法。

  「難道說,你有當縣長的想法?」夏想忽然想通了一個環節,既然是梅昇平來到了燕省,梅曉琳不趁機升一升,也說不過去。

  「你說,我要是當上縣長,你當常務副縣長,你會不會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梅曉琳笑意吟吟地看著夏想。

  「當然會,不管誰當縣長,我身為副手,肯定會大力配合一把手的工作。不過……」夏想擔心的是盛大,儘管他和盛大之間的關係也不是真正的交心的朋友,但也算合作愉快,「盛縣長的資格也到了,他的位置給安排到了哪裡?」

  官場上的事情也有約定俗成的規則在內,盛大如果不能在安縣順利接任縣長,也要有位置安排才行,畢竟他資歷到了,也要從全局觀上考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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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01:24:51
第362章 塵埃落定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當上縣長。不過我叔叔說是機會難得,幹上一屆縣長,履歷就好看多了,基礎也就打實了。」梅曉琳歪著頭說道,她坐在沙發上,側著身子靠在桌子上,姿態散淡,倒像是一個閒來無事慵懶女人,哪裡有一縣之長的風範?她又看了夏想一眼,又說,「寶市義縣有縣長空缺,估計會把盛縣長調到義縣……」

  義縣?夏想微微皺了皺眉。

  義縣在寶市的東部,是一個中等縣,面積中等,經濟中等,總之,和沒有發展之前的安縣一樣,是一個各方面都不突出的縣。盛大過去也算不錯,做出政績不容易,但要熬資歷還是不錯的選擇。

  梅曉琳卻誤解了夏想的思索,以為他對盛大的安排不滿意。就不滿地說道:「是不是覺得在我的手下當副縣長覺得面上無光?是不是覺得我沒什麼政治上的才能,治理不好安縣?」

  平心而論,夏想確實是有點類似的想法,但又不能明白無誤於說出來,只好幹笑:「看,多想了不是?我是在想,不知道梅縣長上任以後,如何和邱書記搭好班子?我身為副縣長倒是其次,而你作為副班長,和一把手處好關係,才是關鍵。」

  梅曉琳「哼」了一聲:「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只要他也是一心為了安縣的發展著想,我肯定會支持。如果他有私心雜念,就別怪我處處反對了。」

  門一響,方格進來了,一見梅曉琳,先是恭敬地叫了一聲:「梅書記!」然後又沖夏想說道,「夏縣長,李書記請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梅曉琳擺擺手:「好了,去商量你們的重大事情去吧,我也該走了。」

  李丁山找夏想,自然是為了他即將到市委上任的事情。

  夏想和李丁山之間的熟悉程度,一些客套的恭喜之類的話自然就免了,李丁山也是沒有多餘的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小夏,你對胡市長的立場有什麼看法?」

  夏想過年的時候和胡增周有過接觸,李丁山也聽他說過。有此一問,也是要多方瞭解一些市委各個主要頭頭的政治立場。

  「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根據我們在壩縣時胡市長的表現來看,在燕市,他恐怕還會更加低調一些。而且胡市長的性格不是十分強勢,他擔任燕市市長,有很大的偶然性。以我看,求穩為主,兼顧發展力量,在重大問題,一般會配合陳書記。」

  夏想的分析不無道理,當然也不排除有不確定因素出現,比如胡增周迅速和省裡某些人物走近,從而走向陳風的對立面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丁山點點頭:「市裡的幾個常委,陳書記自然不用說,王書記和方部長都算是自己人,其他人的立場,暫時還不好說。本來陞官是好事,可是一想到更加錯綜複雜的市委關係,就少了喜悅,多了頭疼。」

  夏想呵呵一笑:「李書記。未雨綢繆是好事,但是常委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利益不同,立場也不盡相同,不是簡單地劃圈圈分門派就能分出敵友。而且具體到某一件事上,也不一定持相同意見的,就是盟友。」

  李丁山啞然失笑:「沒想到你比我還豁達,小夏,還真有你的。你一說,我還真輕鬆了許多,心中的擔憂也減輕了幾分。」

  原來李丁山是擔心到了市委之後,他是破格提拔上去的,缺少在副廳崗位上鍛練的經歷,唯恐別的常委會對他排擠……官場上當然是步步為營,但也不必非要將黑白劃分得清清楚楚。許多時候,黑白之間,還有一個緩衝的灰色地帶。

  夏想就向李丁山透露了梅曉琳有可能接任縣長的消息,李丁山聽了笑了:「我是贊成讓梅曉琳當上縣長的,相比盛大,她當縣長,更有利於你開展工作。」

  夏想也笑:「梅書記出發點是好的,但有時做事情缺少深思熟慮。不過相信在縣長的崗位上歷練幾年,也會成熟起來。」

  夏想清楚李丁山的心思,盛大有心機有手段,如果他當縣長,肯定會有爭權奪利的想法。梅曉琳則不同,她為人簡單,又和他走得過近,估計大事小事都會聽從他的建議。

  果真如此嗎?夏想不願意深想。有時候在利益面前,最親近的朋友也能變成敵人,誰也不敢保證未來。

  5月,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安縣又進了一個全新的局面。李丁山正式調任市委任市委秘書長,邱緒峰順利接任書記一職,夏想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常務副縣長,然而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是,接任縣長一職的並不是盛大,而是梅曉琳!

  盛大調任寶市義縣任縣長,臨走時,夏想握著他的手說道:「盛縣長,一路保重。曹伯伯是寶市市委書記,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找他,相信他會在允許的範圍之內,幫你一把。」

  盛大對於離開安縣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能遠離夏想的陰影,他到義縣當縣長,也能舒坦不少。憂的是,突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書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好不好搭班子?不過有了夏想的一句話。他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又對夏想多了幾分感激。

  因為梅曉琳轉任縣長而空出來的副書記一職,直接由省委組織部從異地交流過來一人,他來自壩縣,一直在壩縣擔任副書記一職,而且夏想還認識他——張健。

  張健,沈復明擔任章程市委書記時的秘書,被沈復明外放到壩縣當副書記。李丁山走後,石堡壘接任書記,張健還是副書記。直至現在,他一直在副書記的位置上幹了幾年。不上不下,頗有點前途渺茫的跡象。

  不過聯想到沈復明被判刑,身為他的前秘書,張健就算沒有被牽涉在內,在政治上肯定多少要受到一定的影響。從他一直擔任副書記,調到安縣來,還是副書記就可以看出,他的仕途之路並不平坦。

  甚至可以說,前景黯淡。

  張健到安縣上任之後,再次和夏想相遇,心中也是感慨萬千。當時在壩縣夏想不過是一個副科級幹部,現在倒好,和他成了平級的常務副縣長,而且他和夏想更無法相比的是,他後台已倒,想要再進一步,除非機緣巧合。而夏想26歲就是常務副縣長,明顯再過一兩年就可以接任縣長,當上政府一把手,此後就會一路順水順風,仕途暢通。

  人和人真是無法相比,張健暗自感嘆,和夏想握手時,努力表現出平靜和淡淡的驚喜:「夏縣長,今日再見,你已經是大權在握的常務副縣長,真是可喜可賀。」

  夏想也看出了張健的言不由衷,他對張健沒什麼好感,但也談不上厭惡,只是淡淡地說道:「歡迎張書記來到安縣工作,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有時間我盡盡地主之誼,請你吃飯。」

  夏想的反應也在張健的意料之中,不冷不熱,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笑著應付幾句,就看著夏想和邱緒峰還有梅曉琳一起,有說有笑地朝外走去。不由心中產生一陣無奈。安縣的小圈子已經形成,他這個副書記來後,不被架空才怪。

  張健並不知道他的結論下得過於早了一些,邱緒峰之所以和夏想、梅曉琳一起,是因為接受了齊亞南之約,前往縣委招待所參加改造後的縣委招待所正式落成的儀式。三個人好像都無意中疏漏了張健一樣,反正無人主動提出邀請張書記一同參觀。

  當然梅曉琳可能是真的沒有考慮到張健,至於夏想和邱緒峰,恐怕就是一種選擇性遺忘了。

  邱緒峰對張健的到來持不置可否的態度,如今他升任了縣委書記,希望能在任期內再將安縣的經濟提高一個台階,也好順利地邁過由正處到副廳的門檻。

  處級幹部是國內最龐大的幹部群體,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處級幹部,最終會卡死在升到副廳的門檻上。可以說,由處級升到副廳,意味著仕途之中另一扇大門的打開。

  而副廳,才算半隻腳跨入了高幹的行列。

  由處級升到副廳之難,只有身在其位之人,才能體會其中不足為外人道的艱辛。

  不過邱緒峰也多少瞭解一點夏想和張健之間的不愉快,也動過要拉攏張健的念頭。但一想到他是沈復明的前秘書,他就非常明智地熄滅了這個念頭。只憑沈復明秘書這一點,張健想要有什麼前途,除非有奇蹟出現。

  夏想和邱緒峰所想略有不同的是,張健能不受沈復明牽連,而還在副書記的位置上不倒,也足以證明他的個人能力。仔細一想,他也覺得張健也有過人之處,不可小瞧。

  一行三人到了完全整改完畢的縣委招待所,看到煥然一新的大院和主樓,以及經過培訓又重新上崗的服務員,感覺如同走進了三星級賓館。

  齊氏集團不愧為燕市酒店業的老大,果然在酒店經營方面有獨到的地方。

  齊亞南親自出來迎接三人,一番寒暄過後,由邱緒峰剪綵並發表講話,走足了過場,也走完了形勢,最後自然是皆大歡喜。

  隨後邱緒峰興趣大增,又提出到三石風景和度假村走一走,梅曉琳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提出要回去休息一下,邱緒峰心中不快,又不好說什麼,只好點頭同意。

  夏想看了出來,梅曉琳不願意過多地和邱緒峰接觸,但也沒辦法,一個書記一個縣長,不可避免地要常打交道。不過梅曉琳就是梅曉琳,還是不太會演戲,心中不願意,臉上就流露出了不耐煩。走了也好,省得她說出什麼不愉快的話來。但基本上普天之下,書記和縣長就沒有幾個沒有矛盾和衝突的,想想也就釋然了。

  夏想就陪邱緒峰又視察了三石風景區和度假村。

  因為天氣轉暖,旅遊開始升溫,所以邱緒峰十分關心景區的擴建和度假村的進展。夏想正好也存了同樣的心思,畢竟兩個項目他都付出不少心血。

  景點的擴建已經進入了尾聲,基本上是一些掃尾的工作,工程量已經很小了。經過擴建的景區,比以前大了三分之一有餘,遊客比同期增加一倍以上,接待能力也能保證。

  度假村已經完工大半,一期工程已經可以入駐,不過銷售沒有達到預期。倒是開闢的可以自己修建別墅或農家小院的自建地皮銷售火暴,比夏想預期得還要好上不少。看來,燕市也不乏追求新生活新休閒的有錢人士,對田園生活嚮往的人,還真是為數不少。

  不過對於度假村的銷售,夏想也是微微有點頭疼,也想多想點辦法促進銷售。現在暫時還沒有想出好辦法,抽時間要和沈立春好好協商一下。但就算沒有達到夏想自己的預期,也比沈立春的設想好了許多,所以沈立春反而並不著急。

  轉眼間到了5月下旬,燕省的平靜再一次被打破,從京城傳來消息,武沛勇被正式批捕。

  隨即燕省省委召開會議,免去了武沛勇建設廳黨組書記、廳長職務。

  一週後,中紀委宣傳開除武沛勇黨籍,燕省省政府宣佈開除其公職。

  此時,距離武沛勇被雙規才僅僅過了不到半年。一般廳級幹部從雙規到批捕,再到宣判,差不多要有一到三年的時間,京城動作如此之快,看來也是對燕省局面僵局的大為不滿。

  6月,遲遲沒有決定的省長人選終於塵埃落定,常務副省長范睿恆任省委副書記、代省長,同時,馬萬正為常務副省長,如果說以上兩條消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話,緊接著一項任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中組部宣佈,經中央批准,省委農工部部長宋朝度同志任燕省省委委員、常委,提名為副省長……

  平衡,中央的任命再一次體現了中層靠中庸、上層靠平衡的政治考量。

  消息傳出,不知道內情的人大吃一驚,知道內情的人,有人欣慰,有人咬牙切齒。

  咬牙切齒的人當然是高成松。

  不過他在得知了武沛勇有可能被判處死刑之後,也就沒有了任何想法。現在的他也知道日子不多了,自從高建遠失蹤之後,他就知道,上面早晚要對他動手。

  高成松還是對夏想無比痛恨,雖然上一次森林公園的見面,夏想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但他始終認為,如果沒有夏想在背後的推波助瀾,他不會倒台,高建遠也不會被抓,歸根結底,全是因為夏想的暗算。

  還有宋朝度的陰謀。

  高成松始終不願意承認的是,他倒台的原因是因為他自己做人和做官的雙重失敗,他把一切責任歸咎為夏想和宋朝度對他的雙重打擊——然而高成松的執迷不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

  6月底,中央宣佈,因為身體原因,高成松同志不再擔任燕省人大常委會主任一職,提名葉石生同志為人大常委會主任。

  許多政治敏感的人都知道,失去了最後一道光環的高成松,即將迎來對他的清算!

  一週後,武沛勇一審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高成松聽到後,仰天長嘆:「刑不上大夫,刑不上大夫!想拿我開刀,我曾經是省委書記,我曾經是省人大主任!」

  不久,一直沒有消息的高建遠在京城被正式批捕,罪名是涉嫌轉移、窩藏贓物和侵吞國家財產,與此同時,接到中紀委通知的省紀委,開始對高建遠在燕省的資產進行清查,所有和他有過經濟往來的人員,都要一一排查。

  高成松聽到高建遠被逮捕的消息之後,當場氣暈過去。半響之後被搶救過來,氣得頓足捶胸,呼天喊地,大罵:「夏想,你就是一個惡魔,你害我全家,你害我兒子,我,我與你勢不兩立!」

  可惜的是,如今沒有任何職務在身的高成松,除能了享受高幹病房的待遇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到他的病房之中探望。看到周圍空蕩蕩的房間,想起以前人前人後的風光,他心中莫名地生起一種悲涼,人走茶涼,要不是夏想和宋朝度,他怎麼會落到今天的下場?只是他現在有心無力,再也不能拿夏想和宋朝度怎麼樣了,而且宋朝度還當上了常委、副省長,可謂春風得意。

  不過……高成松不無惡毒地想,宋朝度得了實惠,重新復出,夏想卻什麼好處也沒有得到,而且還讓葉石生白得了天大的便宜,撿了一個省委書記來當,恐怕葉石生不但不會念夏想的好,也許還會對他心生提防!

  對,不能讓夏想好過了,想辦法也讓他嘗嘗苦頭才好,在葉石生心中,埋下一根釘子。

  高成松想通之後,拿起電話打給了葉石生。

  正在辦公室研究一份中央文件的葉石生,對突然接到高成松的電話大感意外。如果不是現在風聲正緊,他身為省委書記,說什麼也要做做樣子去醫院看望一下高成松。但眼下的形勢大家都心知肚明,躲還不躲不及,誰會惹禍上身去看高成松,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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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01:25:13
第363章 最後的反撲

  但既然接到了電話。表面上的問候還是要裝一裝的,葉石生就客套幾句,假裝問候了一下病情。

  高成松也沒有繞彎,直截了當地說道:「石生,你我多年同事,有件事情我不得不鄭重提醒你一下,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不要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葉石生聽到高成松淒涼加絕望的聲音,也是心中一驚,強行壓下心中的情緒,問道:「老書記有什麼話,儘管說,我用心聽。」

  一句「老書記」差點讓高成松老淚縱橫,他深呼吸一下,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以無比鄭重地口氣說道:「我落到今天的下場,全是因為宋朝度在背後搗鬼,還有夏想在台前為他搖旗吶喊。宋朝度因為當年和我不和,他被上頭閒置就怪罪到我的身上,後來就和夏想走到了一起,兩個人一暗一明。一個幕後一個台前,羅列我的罪名,天天向京城送我的黑材料。夏想更是可惡,他詭計多端,陷害了建遠,讓他以為可以大賺一筆而留在了國內,結果也被抓了起來……」

  高成松最後語重心長地說道:「石生,我們在官場浮沉幾十年了,誰敢說清白得像一張紙?誰都會有一點污點,都是為了**工作,沾染一點壞習慣,有一點私心雜念,都在所難免。可是夏想和宋朝度,抓住我的一點點漏洞不放,非要置我於死地,就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個人私慾,為了他們能夠上位,就不惜犧牲一切,甚至是我全家的幸福!石生,切記,切記,要時刻提防夏想和宋朝度兩個人,不可重用,不可提拔,能打壓就儘量打壓,否則一旦等他們坐大,看你不順眼的時候。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高成松話說得難聽,也有點危言聳聽,葉石生自認自己一個堂堂的省委書記,會被一個副省長和一個副縣長的聯手嚇倒?開玩笑!想要動一個省委書記,必須要上層過半人數點頭才行,高成松如果不是獨斷專行,如果不是在燕省飛揚跋扈,怎麼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放下電話,葉石生無心再看文件,站起身,背著手,在屋中走來走去。儘管他也有自己的判斷,認為高成松是在挑撥離間,但不得不承認,高成松的話確實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陰影。

  任誰也不願意身邊有一個時刻拿著放大鏡挑別人過錯的下屬,雖然夏想離他較遠,但宋朝度卻是身邊之人,既是常委又是副省長,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如果真如高成松所說,宋朝度是一個喜歡挑人過錯以整治別人為樂趣的人。豈不是相當於在自己身邊安放了一顆定時炸彈?

  葉石生皺緊了眉頭,聯想到夏想和宋朝度聯手將高成松扳倒,他實際上是最大的受益者,心中不由自主閃過一絲不安。宋朝度會不會因此而向自己提出什麼要求?或是他手中甚至已經掌握了自己的一些不光彩的資料?連高成松這麼有背景有後台而且性格又十分囂張的省委書記,都能被宋朝度斗下台去,自己相比高成松,不管是權謀,還是後台都差了不少,宋朝度會不會也動了別樣的心思?

  宋朝度今年才45歲,45歲的省委常委,如果說他沒有野心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又深思一番,葉石生忽然下定了決心,想到范睿恆以前一向和高成松走得比較近,此次高成松倒台,他不但沒有受到影響,還順利當上了省長,可見京城高層也有平衡燕省局勢的深層考慮。他主意既定,就對外面的秘書段振延說道:「小段,打電話請范省長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段振延恭敬地答應一聲,正要打電話給范睿恆的秘書,又聽葉石生忽然改變了主意:「不用了小段,你先忙別的吧。」

  葉石生關上房門,親自拿起電話,打給了范睿恆。

  ……

  因為清查高建遠的領先房產,孫現偉出謀劃策,蕭伍出面,以併購領先房產的名義和清查組接觸,並且提供了早期和領先房產接觸時,得到了一手資料。取得了清查的信任,被列入優先出售的對象。同時,因為要排查和高建遠有過經濟來往的所有公司,馮旭光的佳家超市也不可避免地進入了清查組的目光。好在因為以前夏想提醒得及時,現在的佳家超市和高建遠已經沒有了任何瓜葛。

  不過以前高建遠畢竟當過佳家超市的股東,清查組提出要進一步查帳。馮旭光也十分配合清查組的工作,隨後清查組接到了上級指示,因為佳家超市的正面形象,作為燕市重點宣傳的企業,在相關問題上儘量放寬標準……得到了上級授意之後,清查組對佳家超市的查帳工作草草結尾。

  馮旭光知道雖然背後也有叔叔出力的緣故,但對夏想的先見之明還是非常感激。如果不是夏想讓他主動找高建遠以現金換股份,如果不是夏想讓他大做公益事業,帶動了燕市企業家捐資助學的熱潮,今天的一關就算能過去,也要費一些周折。

  很快,夏想接到孫現偉的電話,在他的運作之下,江山房產因為最先和領先房產接觸,又因夏想提供的一些真實帳目資料,清查組基本上將江山房產提出的併購申請更為第一優先考慮。而且因為江山房產的商業策略,為國家挽回了巨額經濟損失,作為回報。領先房產的出售價格,不會太高。

  夏想大喜,總算沒有白費力氣,不但將高建遠留在了國內,又將他的資金套牢返還了國家,同時也為江山房產爭取到了實惠,可謂一舉數得。

  高成松離職之後,仍然享受著正省級待遇,住在燕省的高幹樓中。他本想返回南方老家,卻被告知,暫時不得離開燕省。同時高成松也發現。他的住宅周圍多了一些生面孔。一生都在政治鬥爭中度過的他自然清楚,他已經被監視居住了。

  可以說他現在已經是籠中之鳥,只等最後時刻的來臨,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不過高成松越是驚恐,就越對夏想和宋朝度恨之入骨。他思來想去,覺得光給葉石生一個人打電話,不足以起到打擊二人的目的。因為據他的瞭解,葉石生的性格偏軟,未必就能下定決心對付宋朝度,關鍵是,他就算真心要打壓宋朝度,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高成松又想到了范睿恆。

  范睿恆以前和他走得還算比較近,但范睿恆的聰明之處在於,不該沾手的東西,他非常謹慎,輕易不伸手。而且他為人圓滑,心機頗深,凡事愛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但卻有絕對實力的人。從他此次能夠成為自己倒台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就可以看出來,他以前儘管和自己來往過密,但並沒有給上層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在燕省之中,他的口碑也算不錯。

  高成松對范睿恆的結論是,聰明、謹慎,是一個優秀的政客,如果他和宋朝度為敵,才是宋朝度最強有力的對手。

  縱觀整個燕省政壇,也只有范睿恆可以和宋朝度一較高下。

  主意既定,高成松又撥通了范睿恆的電話。

  范睿恆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仍能讓高成松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情義,他的嗓音渾厚,是標準的男中音,說話時鼻音很重,如果去唱歌。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個聞名遐邇的歌唱家。

  「老書記,身體好一點沒有?最近忙著一系列省長交接的工作,忙得脫不開身,一直抽不出空去看您,實在是失禮。老書記不滿意的話,就罵我兩句!」

  明知道范睿恆的話很虛偽,很假,但很久沒有聽過別人稱呼一聲「書記」的高成松,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和別人恨不得接到他的電話立刻掛斷相比,范睿恆聲情並茂的表演,在一瞬間就洞穿了高成松幾乎乾涸的心田,讓他感受到自從走下省委書記的神壇之後,從未有過的溫暖。

  高成松激動得差點拿不穩電話,他嚅嚅幾下,才努力鎮靜一點,說道:「感謝范省長的關懷,我現在一切都好。你現在是一省之長,日理萬機,工作忙才顯示出重要性來,不要掛念我這個老頭子。」

  電話的另一端,范睿恆臉上掛著無謂的笑容,心中卻想,高成松此時打來電話,多半沒有什麼好事。不過念在當年的情誼之上,電話可以接,好話可以說,但,事情不能辦。

  現在的高成松是燙手山芋,誰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炸,所以離他越遠越少,萬一被他炸傷,就是自討苦吃了。

  「老書記有什麼指示精神,儘管吩咐。要是有生活的問題,醫護人員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告訴我,我批評他們。」范睿恆繼續客氣地說道,就等高成松說出真正的來意。

  高成松慢慢平息了內心的激動,他也知道以范睿恆的城府,絕對不會出手幫他任何事情。而他打電話給范睿恆,也不是為了幫范睿恆坐穩省長的寶座,而是為了打擊報復宋朝度和夏想。

  「睿恆,有一句話我得向你挑明,聽不聽由你,我只說出來,因為憋在心中不舒服,不吐不快。」高成松沒有猶豫,將心中對夏想和宋朝度的痛恨,一股腦地傾瀉出來,「千萬要提防宋朝度和夏想,他們兩個人,心機深沉,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後一定要小心他們聯手攪亂燕省的政局。宋朝度就不多說了,只說夏想,他當年故意接近建遠,以打著幫助領先房產的名義,拖建遠下水,才讓建遠一點點滑進了他的圈套,要不,建遠現在早就遠走高飛了……睿恆,聽我一句話,夏想的最高明之處還在於他的虛偽最讓人防不勝防,你可千萬不要讓范錚和他有什麼來往,他最善於從哄騙入手,一點點讓人上當,最後不能自拔……」

  接完高成松的電話,范睿恆靜心一想,聯想到夏想最早和高建遠接觸,再到夏想似乎不求回報的幫助領先房產,再到高建遠在京城被秘密關押,直至批捕,彷彿其中一直有一條隱藏的線索在其中指引著高建遠,步步陷阱,最終讓高建遠難逃被抓的噩運——難道全是夏想在暗中策劃了一切?

  如果真是如此,夏想也太厲害了,他怎麼可能知道高成松必定倒台?他又怎麼肯定高建遠必將逃向國外?夏想又不是神仙,又不會未卜先知!

  范睿恆倒沒有全盤接受高成松的說法,因為他剛剛和葉石生談過話。葉書記親自打電話給他,讓他過去,說了半天之後,他才聽明白葉書記的意思,是在側面向他瞭解宋朝度的為人,以及他是不是瞭解夏想。

  葉書記問起宋朝度還不足為奇,畢竟他是省委常委、副省長,卻問起夏想,就不得不讓人驚訝了。試想,一個省委書記和一個省長,在鄭重其事地談論一個副縣長,誰會相信影響全省局勢的燕省的一二把手,會專門抽出寶貴的時間,就一個副縣長的問題鄭重探討?

  好在范睿恆聽了一會兒,就隱隱猜到了事情的緣由,因為葉書記話裡話外透露的是要提防宋朝度和夏想聯手,要防止他們故意搗亂,破壞燕省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當時范睿恆還非常納悶,怎麼突然之間,葉書記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他作為省委書記,只要自身正,行事滴水不漏,還怕別人算計?何況宋朝度不過是一個副省長,在常委裡面排名又不太靠前,夏想就更不用提了,不過是小小的副縣長,更不足為慮。

  當時他應付過去,現在又接到了高成松的電話,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葉石生也接到了高成松的電話。

  對於高成松的用心,范睿恆懶得用心去猜。他心裡也清楚高成松能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不過他的提醒也並非沒有一點用處,想到葉石生一臉謹慎的表情,范睿恆嘴角抿起一抹自得的笑容,葉書記還是太謹小慎微了,凡事宜疏不宜防,防是防不住別人的私心雜念的。

  夏想和宋朝度能聯手對付高成松,就未必能聯手對付葉石生,而他們要想聯手對付自己,更是不可能。

  因為他們和自己沒有什麼衝突,而且范睿恆也有理由相信,不怕夏想和宋朝度聯手,也不怕他們對付自己,他有信心讓夏想和宋朝度為他所用。

  說不定,還能被他當成用來對付葉石生的最得力的武器。

  想起葉石生的謹慎和不安,范睿恆自信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上了葉石生的名字,然後重重地劃了一個圈,將「葉石生」三個字圍了起來!

  燕省的局勢,在高成松徹底卸下所有職務之下,漸漸明朗了起來,各方勢力重新劃分,不但是燕省,還有燕市,甚至安縣,都在平靜之下,隱藏著一股漸漸成形的力量。

  7月,曹殊黧正式離校,結束了四年的大學生活,宣告正式走向社會。同時,在夏想一手幫她策劃並且註冊成立的遐思設計公司也正式掛牌成立——公司規模不大,註冊資金也不過50萬元,曹殊黧除了擔任總經理之外,還擔任了主設計師。

  因為夏想的面子,少不了有達才集團、遠景集團以及其他大型公司送上鮮花和禮儀祝賀。剛成立三天,就接到了李紅江承包的一處工程的設計業務。

  不提夏想在燕市房地產業內的影響,光是曹殊黧自己的名氣,也足以讓許多房產公司聞風而動,前來主動送業務上門,基本上不用擔心賺錢問題,而要擔心的是,曹殊黧能不能忙得過來。

  燕市有名的標誌性建築,都少不了曹殊黧的影子,可以說曹殊黧在燕市乃至燕省的設計界都小有名氣,再加上有設計界的泰斗高老的大力推崇,她的名字就已經是一流設計的保證。

  本來說好春天有機會去美國看望連若菡,但整個春天事情之多出乎夏想的意料,一系列令人目不暇接的人事調整過後,感覺剛剛喘一口氣的時間,就到了現在。夏想幾次打電話給連若菡解釋,連若菡也不知是真生氣,還是耍小性子,就是不聽他的解釋,搞得夏想有點頭大。

  不過好在連若菡雖然有氣,但她還忙著網絡的推廣和應用,現在她旗下的網絡公司借互聯網蓬勃發展的時機,迅速壯大起來,在美國已經和GOOGLE並駕齊驅,因為有了夏想一些前瞻性的建議,隱隱有了超越GOOGLE的趨勢。正是因為忙得不可開交,連若菡對夏想的不滿也就沖淡了許多。

  與連若菡的忙碌相比,肖佳更是忙得腳不離地。她的房產中介公司開張之後,因為準確地把握了市場脈絡,迅速佔領了京城市場。先是在周圍形成輻射效應,很快,就在京城的房產界闖出了名聲。發展到後來,甚至有房地產公司主動找上門來,讓肖佳的公司替他們做銷售宣傳,因為肖佳的公司影響之廣,許多客戶都相信她的公司推薦的樓盤。

  肖佳的成就一點也不亞於連若菡,因為連若菡背後有龐大的財力支撐,肖佳卻沒有,她完全是在背水一戰的情況下,取得了今天的成績。夏想就對肖佳充滿了欽佩,覺得她真是一個經營奇才,許多地方無師自通,而且一旦入手之後,很快就能融會貫通,在短時間內消化吸收,並且還能在經營的過程中,不停地學習不停地進步。

  夏想就感嘆,肖佳就是一個賺錢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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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01:25:47
第364章 新時期,新問題

  7月中旬,就在森林公園中的療養院和會議中心竣工之時。關於高成松的問題,終於有了蓋棺定論的結果出來!

  經中共中央批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對燕省人大常委會原主任高成松嚴重違紀問題進行了審查,決定給予其開除黨籍處分,撤銷其正省級職級待遇,降為副廳級待遇。

  經查,高成松在擔任燕省主要領導期間,插手行政事務,為他人和其子高建遠謀取私利,給國家造成巨大經濟損失。放任配偶子女利用其職務影響,進行違紀甚至違法犯罪活動。利用職權,對如實舉報其問題的同志進行打擊報復。其秘書武沛勇違法犯罪依法判處死刑,高成松對他們利用其職務影響進行犯罪活動,負有主要領導責任。

  另外,中央紀委常委會認為,高成松曾擔任燕省省長、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等重要領導職務,本應帶頭遵守黨的紀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但他放鬆了思想改造,個人主義惡性膨脹,自恃位高權重。目無黨紀,獨斷專行,最終走上了嚴重違紀的道路,辜負了黨組織和燕省人民的期望,嚴重地傷害了燕省人民的感情,給黨和人民的事業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害,教訓十分深刻……

  中央紀委常委會要求,黨員領導幹部特別是主要領導幹部,應該從高成松所犯嚴重錯誤中汲取教訓,引以為戒。

  消息傳來,燕省上下一片嘩然!

  有人覺得對高成松最後的處理結果太重,畢竟他曾經是一省大員,下台之後,將待遇從省級降到副廳,讓他面上無光,沒有辦法從容養老。也有人認為處理結果太輕,以高成松對燕省人民造成的傷害,以及他在燕省的所作所為,判刑也不為過,至少也要判他十年。

  但不管如何,所有人都知道,恐怕這就是最後的結論了。從此以後,曾經在燕省政壇叱吒風雲的高成松,將會徹底淡出人們的視線,也會慢慢地從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中消失。

  由此,燕省正式告別高成松時代,迎來了葉石生時代。

  幾日後。高成松一家人在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離開了燕市。臨走的時候,不管是省委還是省政府,都沒有主要領導出面,只有幾個工作人員象徵性地為他送行。高成松望著曾經工作近10年的地方,想起遠在京城服刑的兒子高建遠,內心的淒涼無法言說。他站在省委大院門口長嘆一聲,坐上了省委為他安排的專車。

  此後,高成松返回南方老家養老,終生未再踏入燕省一步!

  高成松離開的當天,燕省省委召開常委會議,省委書記葉石生主持了會議,就高成松所犯的嚴重違法問題,進行了通報。要求全省幹部引以為戒,嚴格要求自己,從高成松所犯嚴重錯誤中汲取經驗教訓,同時要求全省的黨政幹部都進行自查行動,深入貫徹中紀委的講話精神。

  宋朝度再一次坐在常委席上,看著在座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也是心潮起伏。燕省從此完全告別高成松時代,他有理由相信。他的機遇來臨了。葉石生就算再有抱負,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而且根據他對葉石生的瞭解,他不是一個能夠把握機遇的人,否則在高成松當政的幾年裡,身為省長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也太過低調了。

  而范睿恆雖然既有心機,又有魄力,而且還有手段,但在宋朝度看來,范睿恆所欠缺的是高瞻遠矚的眼光,他沒有掌握全局的能力,甚至在某些方面還不如高成松。

  宋朝度又想到了夏想,想起了如果不是夏想一心在李丁山身邊勸說他從政,相信當年自己還打動不了李丁山。而正是因為夏想的功勞,最後關頭史老也認可了自己,在最緊要的時刻,出面給京城打了電話,自己擠掉另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順利當上了副省長,還進入了常委會。在自己重新復起的過程中,始終有夏想的身影出現。

  更不用提正是因為夏想查到了厲潮生的問題,才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扳倒了徐德泉,揪出了武沛勇,最後他將所有的材料彙總到了京城,才促使高層下定決心,將高成鬆開除黨籍——夏想所作的一切,就是壓掉高成松的最後一根稻草!

  夏想……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自從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給自己帶來的全是好運。他和高建遠的鬥智鬥勇,他攪亂了高成松的視線,讓自己從容出手。甚至他還從監獄中找到文揚,因為文揚提供的關於高建遠非法吞併國家財產的證據,才讓京城的人員及時出手,在機場截留了差點遠飛國外的高建遠。一樁樁,一件件,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宋朝度暗暗下定了決心,等他真正上位之後,就將夏想拉在身邊,作為親信培養。人在官場,要想得長遠一些才好,要想好後路,更要為下台以後多做打算。否則就像高成松一樣,一旦下台就成了孤家寡人,就算做到省委書記,也是太失敗了。

  燕市市委也召常委會議,市委書記陳風主持了會議,通報了中紀委的決定。李丁山作為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也正式出席了會議。他坐在方進江的下首,看著在座的各位常委都是表情嚴肅。心想高成松被嚴肅處理,恐怕給大家帶來的震動不小。

  同時,他又想到了現在的狀況是,宋朝度是省委常委,他是市委常委,夏想是縣委常委,總的來說,都達到了各自的目的。再想到1998年夏天,夏想一心勸他從政時的情景,不由感慨萬千。如果沒有當時夏想的勸告,沒有他從中周旋。敏銳地發現了液晶大屏幕的市場黯淡,自己也許會一頭栽倒在大屏幕項目上,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更不會有今天坐在市委常委會議室中,從容開會的場景。仔細一想,夏想還真是他命中的福星,助他一路順風走到了今天。

  想到夏想在安縣也做得順水順風,李丁山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不過和宋朝度、李丁山在常委會上躊躇滿志不同的是,安縣的縣委常委會上,夏想的處境卻有點不妙,因為以房玉輝為首的幾名常委,卻對他提交的「山水相連」的提議大肆攻擊。

  因為夏想現在是常務副縣長,市委就又從幾名副縣長之中提名鄧俊傑副縣長進入常委會,一開始夏想並沒有注意到鄧俊傑,因為一直以來40歲的鄧俊傑似乎沒有什麼個性,平常事事附和,經常笑眯眯的,脾氣好得不行,是政府裡面有名的老好人。沒想到,一進入常委會,突然之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犀利,咄咄逼人,而且還明顯地和房玉輝站在了一起!

  原來,官場中人個個都是天生的演員,夏想頗感無奈——因為對他的攻擊,雖然是房玉輝挑頭,但對他的提議全面否定,並且大加貶低的卻是鄧俊傑。

  三石風景區再擴建的話,不會再有什麼明顯的效果,可以說投入和產出不成比例。前段時間夏想抽空和景縣縣長江天進行了接觸,深入交談了「山水相連」的設想,雖然難度不小,但同樣深受三水風景區遊客不再增長之苦的江天,對夏想的設想也是大感興趣,還專門向景縣的縣委書記魏順做了匯報。魏順聽了也說可行,就讓江天和夏想保持接觸。深入研究。

  夏想在和江天商議出初步意向性合作的框架之後,就決定提交常委會討論。他原本以為,阻力會在景縣一邊,沒想到,三天後景縣常委會討論後一舉通過,在安縣,卻卡了殼。

  房玉輝首先提出了反對意見:「夏縣長的想法大膽,而且是了不起的創新,不過有點冒進的危險。50公里山路是不長,但修建山路成本高,危險大,需要巨額資金。好,這些困難就算都能在夏縣長的強大的影響力下之下得以順利解決,修建好之後,如果達不到互通有無的效果怎麼辦?如果只是安縣的遊客前往景縣,而景縣的遊客不來安縣,我們豈不是當了冤大頭?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想法不錯,不過還是太理想主義了。」

  房玉輝的話說得還算委婉,夏想聽了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反駁,但緊接著鄧俊傑卻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對夏想的設想進行了毫不留情地批駁。

  「夏縣長,聽了你的設想,我倒想問你一句話?」鄧俊傑臉上常見的笑容消失不見,取代的是一副冷冰的公事公辦的模樣,讓夏想微微一驚。

  「你提出了和景縣聯合開發的建議,到底是為了安縣著想,還是為了景縣江縣長的政績著想?誰都知道你和江縣長關係不錯,而且你的設想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不得不讓人懷疑你的用心!」鄧俊傑說完,審視的目光在夏想臉上轉來輕去,臉上的嚴峻的表情讓夏想幾乎不敢相信,他就是以前那個見人就笑的鄧副縣長?

  鄧俊傑的話殺傷力太大,話一出口,除了房玉輝之外,幾乎在座的所有常委都大吃一驚,一臉驚訝。

  夏想是安縣的功臣,也大有來歷,而且他一向與人為善,從來沒有和人紅過臉,鄧俊傑今天的指責不但突兀,而且語氣之嚴厲,讓人都不知道他哪裡吃錯了藥。

  夏想微微驚愕過後,還是一臉鎮靜地說道:「鄧縣長,你的指責毫無根據,不要僅憑你個人猜測就妄下結論。如果照你這麼說,只要是和外縣聯合就有私心雜念,那以後安縣的工作還如何開展?」

  夏想的反擊還算有理有據,沒有失態。

  鄧俊傑還是語氣不善地說道:「和外縣聯合沒有問題,但和景縣聯合就有點問題了。夏縣長,50公里的山路不是說修就修的,你的想法不但有點幼稚,還和空中樓閣一樣不可能實現。我懷疑你的真實用心就是先畫一個美妙的前景,然後聯合景縣一起向市裡要錢,等市裡資金到位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啪」的一聲,梅曉琳一拍桌子,怒道:「鄧副縣長,常委會討論的是工作問題,請你不要人身攻擊!」

  邱緒峰眨了眨眼睛,想要說些什麼,又收了回去。

  新調來了紀委書記車蕭今年41歲,圓臉,淡眉,薄嘴唇,他搖頭一笑說道:「房書記說得有些道理,自古以來修路都是大事,何況是山路,太難了。修建50 公里,只為了一個風景區,有點小題大作了。不過鄧縣長的話還是說得有點過頭了,都是為了**工作,怎麼能說夏縣長是了為了江縣長的政績,簡直是無稽之談嘛。好了,大家不要爭吵,就事論事,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個提議,我看不合適。」

  車蕭也投了反對票。

  夏想看了梅曉琳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憂色。梅曉琳眼中已經有了怒火,顯然她已經動怒,不過在努力克制罷了。

  邱緒峰揉了揉額頭,他的內心隱隱掠過一絲不安。

  張健搖了搖頭:「我要對鄧俊傑同志提出批評,說話太唯心了,也太武斷了,不要輕易對別人妄下結論。夏想同志的設想出發點是好的,雖然有點好高騖遠,但也是一心為了安縣的旅遊大計著想,不能打擊任何一個同志的工作熱情,是不是?」他看了夏想一眼,臉上微微露出歉意,「話雖然這麼說,但山水相連計劃還是不太合理,我覺得不太可行。」

  張健也是持反對態度。

  夏想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經過一系列的人事調整之後,他驀然發現,不知何時安縣的常委又重新形成了一個新的派系。新進的幾個常委,從鄧俊傑、車蕭到張健,竟然悄無聲息地都被拉到了房玉輝一邊。

  房玉輝的能量不小,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他。

  組織部部長榮芝一直因為方進江的關係,堅定地站在夏想的一邊,她發言說道:「夏想同志的設想雖然步子大了一些,但從長遠考慮,還是影響深遠,能將安縣和景縣的資源優勢充分發揮出來,優勢互補,資源共享,山路建成之後,肯定可以大大地促進兩地的旅遊交流。如果因為山路的修通而多帶來一成的客流,不出三年,就能收回山路的投資。」

  榮芝是贊成票。

  政法委書記平吉言簡意賅:「我同意夏想同志的提議,該大膽時,就大膽地向前邁進。我只說一句話,夏想同志為安縣的經濟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他提議的項目,沒有一個不成功的。我的發言完畢!」

  雖然有了兩個強有力的支持,但隨後宣傳部長駱文才棄權,而武裝部長孔劍、縣委辦主任蔡毅和三石鄉黨委書記段大可紛紛表示反對,都提出夏想的提議可操作性不強,對前景並不看好。

  一時間,夏想彷彿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梅曉琳先是看了夏想一眼,見他還算鎮靜,又看了邱緒峰一眼,明顯地從邱緒峰的眼神中,看到了退縮,不由心中暗罵邱緒峰怪不得不讓她喜歡,沒有一點男人的膽量和擔待。明明在提交常委會之前,她和邱緒峰、夏想三個人已經開過了碰頭會,邱緒峰也明確表示了要大力支持,事到臨頭,他竟然有反悔的意思。

  真不是個男人!

  梅曉琳板著臉,十分嚴肅地說道:「夏想同志的提議實際上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他親自到山中實地考察,也開著越野車,在危險的路況中測試過山路,並且做過預算,也徵求過市裡的意見,還深入到遊客中間,做過市場調查。幾乎所有的遊客都對三石風景區和三水風景區互聯互通大感興趣,表示一旦通車,他們就有機會一天之內遊遍兩處風景,而不用再專程繞遠來回跑,也讓他們出來遊玩的興趣大增……我覺得這個提議切實可行,一旦實施,會為安縣的經濟發展帶來新的契機。」

  如果說梅曉琳的發言到處結束,還沒有太大的震憾力,不料她話鋒一轉,又堅決地說道:「常委會是大家暢所欲言的地方,也是需要大家出謀劃策的地方。凡是反對夏想同志提議的常委,我建議每人為安縣經濟的下一步騰飛提出一個切實可行地方案出來。現階段安縣的各項工作都是在夏想同志一手策劃下,在邱書記的正確領導下,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是我們不能固步自封,要進步要發展,更需要集體的力量。」

  最後一句的話意思是,你們不是聯合起來反對夏想的提議嗎?好,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但不能光反對不辦實事,既然反對夏想的提議,那麼請你們拿出更好的有利於安縣經濟發展的想法出來。

  梅曉琳話一說完,底下就一片議論之聲。

  邱緒峰審時度勢,知道如果現在不站出來和夏想保持一致,以後別想再得到夏想的回應,而且剛才梅曉琳也暗示他,如果沒有夏想的支持,他在安縣也難以開展工作。邱緒峰一想也是,以房玉輝為首的常委已經抱成了團兒,他再不及時堅定立場,將會成為孤家寡人。

  邱緒峰就拿出了一把手的威嚴:「夏想同志的提議很不錯,如果順利實施,不但在修建山路的過程中能為安縣增加不少就業機會,山路修成之後的效益,也是可以預見的。看問題要從不同角度多分析,多思索,在如何更好地發展安縣經濟上,夏縣長做出的努力有目共睹,我也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夏縣長的眼光和幾次成功運作項目的手筆。我是支持夏縣長的提議的,如果各位有什麼好的建議,也可以提出來討論討論。」

  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明確表示了支持,而且梅曉琳的話又說得比較重,眾人一下又沒有主意,甚至有人還有目光徵詢房玉輝的意見。

  房玉輝看了直想罵娘,怎麼會笨到在常委會上用眼神交流,不是擺明了讓別人知道私下裡的串通嗎?但眼下的形勢又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直認為邱緒峰不會力挺夏想,沒想到,邱緒峰的態度十分堅決。

  房玉輝略一沉吟,說道:「我和鄧縣長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正在初步研究階段,等成熟之後,會提交常委會討論。相信我和鄧縣長的設想是一個能獲得大家認可的穩妥的計劃……」

  夏想在最後說了三個要點:「第一,大家對我的提議提出的疑問和建議,我都虛心接受。第二,我還是覺得我的建議可行,也為此諮詢過市裡的相關專家。第三,我會對我的設想進行修改,並且會附上相關專家的建議,等機會成熟時,會再次提交常委會討論。」

  夏想的發言也明確地告訴大家,他不會放棄努力,會再次就「山水相連」的議題提交常委會討論。而且還有隱含的意思是,他會用專家的意見來說服眾人。

  究竟是什麼專家?是學術方面的專家,還是既有學術又有政治身份的專家,就值得三思了。

  散會後,邱緒峰叫住了夏想:「中午一起吃飯?」

  夏想心情不好,不過見邱緒峰一臉誠意,也不好拒絕,就點頭同意了。他對邱緒峰在常委上的猶豫也微有不滿,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立場堅定?身為縣委書記,眼見連常委會都控制不住了,也是無能的表現。

  果然,二人幾杯酒下肚,邱緒峰就大發感慨:「在京城的時候,仗著家中的勢力可以為所欲為,誰惹我了,就狠狠打他一頓解氣,感覺世界上的事情都容易解決,不就是誰的拳頭硬誰就說了算嗎?等真正進入官場之中才明白,比起拳頭,軟刀子殺人才讓人既難受又無奈,有火發不出,有力使不上去,真叫一個難受!」

  夏想表示理解邱緒峰的心思:「邱書記也不用太灰心,常委會上一時的得失不能說明問題,也是我們太大意了,沒想到對方下手挺快,新上的幾個常委和他們一拍即合,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邱緒峰不停地喝酒,微微有了醉意,他伸手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沒想到,和你相比,他們才是真正的以權謀私。只不過為了爭奪發言權,就不顧大局,只要我們提議的議題,他們就全盤否定……他們還有沒有大局觀,還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

  邱緒峰的怒氣一半來源於常委會上失控的一幕,一半也確實有替夏想打抱不平的意思,當然,替夏想叫屈,也是為他自己著想。他相信夏想的眼光,更相信夏想的能力,認為「山水相連」只要付諸實施,肯定可以為安縣的旅遊帶來新的契機,而他也可以坐收一份沉甸甸的政績。

  歷來興建工程和修路,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最容易得到認可的政績——沒想到,卻遭到了房玉輝等人的堅決反對,邱緒峰就心中憋悶。好不容易和夏想攜手合作,正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卻又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夏想雖然心中也不舒服,不過卻不像邱緒峰一樣大生悶氣。他仔細分析了一下當前局勢,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在燕市的範圍內,以他的關係網,或許還能掌控住局面,但在省裡,高成松完全倒台後,省裡的勢力重新洗牌,大權掌握在葉石生和范睿恆手中。葉石生對自己恐怕沒什麼印象,就算有,他也不會有太好的印象。范睿恆就更不用說了,因為有高建遠的前車之鑑,他對自己肯定是防範加打壓的心理。

  還有崔向現在是省委副書記,在共同對付高成松時,他或許出於自身的需要,還可以為自己說上幾句好話。現在沒有了高成松這個最大的敵人,大家重新站隊,崔向因為陳風的原因,對自己也不會再有什麼好感。

  路書記已經退下,陳風雖然進入省委常委會,處境多少也有點勢單力薄。當然,馬萬正、宋朝度還有邢端台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不過怕就怕,萬一葉石生因為某種需求而和范睿恆聯手,一把手和二把手如果口徑一致,將會形成決定性的力量。

  實際上扳倒高成松之後,燕省、燕市甚至安縣的情況,反而比以前更加複雜了,政治鬥爭也比以前更加慘烈了。

  對,是慘烈而不是激烈!因為範睿恆比高成松收斂,所以他更有欺騙性。而燕市裡面,胡增周雖然和自己關係表面上不錯,但他也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人。而在安縣,房玉輝是幕後策劃,鄧俊傑是急先鋒,張健和車蕭在一旁策應,再有其他人搖旗吶喊,可以說,佈置非常周密,是一股可以左右安縣局勢的新興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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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01:26:12
第365章 好一場演戲

  夏想喝了一杯酒。又揉揉額頭,無奈一笑,倒了高成松,肥了葉石生,便宜了范睿恆,還好,自己一方也不是沒有收穫,宋朝度進了省委常委會,李丁山進了市委常委會,高海也如願當上了副市長,自己也成了常務副縣長。

  但問題是,以後要全靠自己了,因為史老的力量已經用盡,人情已經用完,以後就沒有了史老作為最大的依仗了。

  總體來說,有得有失,也不好說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至少目前還是一種膠著狀態,沒那麼容易決出勝負。

  事在人為,夏想相信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就一定能想出辦法。讓天平朝自己的一方傾斜。

  「放心好了邱書記,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度過難關。不過有一句話我還想多說一句,希望您不要介意,就是在目前的狀況下,您、梅縣長還有我,必須保持高度一致,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否則很容易被對方打敗。」夏想含蓄地點明了邱緒峰在常委會上不該表現出來的猶豫態度。

  邱緒峰臉紅了,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還是不好意思,他猛地一拍桌子:「我以前的勇氣哪裡去了?當官當了幾年,膽子越來越小。我發現當官就和開車一樣,進入官場越久,就越謹小慎微。路上開車生猛的,往往都是新手。老手從來都是四平八穩,不輕易超車,更不會超速。」

  夏想笑了:「我覺得我們也不用超車,更不用超速,我們只需要堅持當前的路線不放鬆,勻速前進,就能慢慢地讓對方懈怠,最後就可以輕巧地超過他們。」

  獨木難成林,想要戰勝對手,就必須需要同盟的支持。

  邱緒峰重重地點了點頭。

  經過此次事件,邱緒峰反而下定了決心,要和夏想、梅曉琳合作。政治上。果然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昔日的對手,現在卻又堅定地聯手,夏想倒沒有覺得什麼,邱緒峰卻微微感到了有些不自在,畢竟當年是他首先將夏想當成對手的。

  在夏想還沒有完全摸清局勢之前,又一波浪潮來襲,市委常委、常務副市譚龍要視察安縣。

  作為常務副市長,譚龍分管的攤子不少,城建和旅遊也正好在他的管轄之內,譚龍明確指出要視察的,正是度假村和三石風景區。

  安縣上下都動員起來,加快佈置一切,迎接上級領導的光臨。夏想作為常務副縣長,必須全程陪同,所以相比之下他最忙碌,細心安排每一個環節,唯恐出錯。

  要是陳風來還沒有什麼,譚龍來,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不能讓他挑出錯來了。誰知道譚市長是真心關心安縣的經濟發展。還是有意為房玉輝等人壯壯聲威,故意給夏想難堪來了?

  7月28日,譚市長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來到安縣。邱緒峰為首,梅曉琳和夏想其後,再後是一干常委和人大、政協等安縣所有大小領導,全部到齊。

  譚龍紅光滿面從車上下來,先和邱緒峰握手,寒暄幾聲,又和梅曉琳說了幾句,就來到夏想面前。他握住夏想的手,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夏縣長,我們又見面了,怎麼,不歡迎我?」

  「歡迎,當然熱烈歡迎譚市長大駕光臨了。」夏想也是一臉笑容,不失時機地免費送上一記馬屁,「安縣縣委縣政府早就翹首企盼譚市長能來安縣視察工作,據說只要是譚市長視察過的地方,都會有經濟騰飛的跡象。」

  譚龍聽了哈哈一笑:「唯心了,唯心了,呵呵。」不過笑容中還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完之後,卻又話題一轉,「聽說度假村和三石風景區的擴建,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我倒想親眼看一看,自從安縣有了夏縣長,到底發生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過於突出個人的功勞,譚龍的話有點含義不明。另有所指,夏想忙謙虛地說道:「哪裡,譚市長過獎了,我不過是起到了一點點作用,充其量就是聯絡人,就算有一點點成績,也是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譚市長的英明指導下,在邱書記和梅縣長的親切關懷下才取得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譚龍目光閃動,笑了笑,沒再說話,轉身和後面的人親切握手去了。

  夏想看得出來,譚龍的到來,讓房玉輝和鄧俊傑面露喜色。房玉輝還好一些,努力保持著鎮靜,恭敬之中還有幾分冷靜。鄧俊傑就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躍躍欲試的興奮,雙手緊緊握住譚龍的手,不停地說:「譚市長好,歡迎譚市長……」

  譚龍也很配合地特意拍了拍鄧俊傑的肩膀:「俊傑很有朝氣,有闖勁,好好幹。」

  鄧俊傑幾乎眉飛色舞起來。他還特意挑釁似地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暗暗搖頭,相比強江海,鄧俊傑這桿槍太生了,剛強易折,難成大事。

  夏想也就回敬他無謂的一笑,場面上的事情,也要分出一個高低出來,太浮了。官場中的事情,可不是誰的場面大誰就是勝利者。只有真正得了利益的人,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迎接儀式過後,譚龍就在縣委一干領導的陪同上。前往度假村。

  在人群之中,夏想故意落後幾步,和張健並肩走在一起。

  張健有點不自然地衝夏想笑笑,他雖然一來安縣就抱定了明哲保身的心理,但還是很快被房玉輝拉攏過去。也不怪張健要向房玉輝靠攏,他現在失去了強有力的後台,在安縣又人生地不熟,也急需一個同盟,所以和房玉輝也是一拍即合。

  其實初來安縣,因為他只認識夏想一個人的緣故,對夏想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只是很快他就發現夏想在安縣的位置如日中天,他自認夏想可能因為沈復明的原因,會對他有不好的看法,也就沒有主動向夏想示好。

  夏想也不太清楚張健患得患失的心理,就笑著說道:「安縣的山水雖然不錯,但還是比不了壩縣的藍天草地迷人。想起來在壩縣的日子,總覺得每天都藍天白雲,滿眼綠色,想想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張健也就順著夏想的話向下說:「是呀,壩縣的空氣質量非常好,除了冬天漫長一些之外,夏天和秋天非常舒適,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可惜的是,太偏遠了一些。」

  最後一句話,張健的聲音流露出無奈。所謂偏遠也是和心境有關,心遠地自偏,如果是下去鍍金,壩縣就是一個出政績的好地方。如果是陞遷無望,沒辦法只能呆在壩縣,當然感覺離權力中心無比遙遠。

  「也是,過年的時候,我和胡市長在一起吃飯,他也流露出章程市太過偏遠的意思,好像是燕省的城市也好,縣市也好,只要在京城北面。就容易被省裡忽視一樣。」夏想呵呵笑了幾聲,又說,「我還不同意胡市長的看法,還和他爭論了一番,最後結果胡市長還真被我說服了,因為我說,越是偏遠的地方反而越好。一是出點小錯容易被原諒,二是出點政績容易閃亮。呵呵,結果胡市長一高興,還差點喝醉。」

  夏想說完,就輕描淡寫地看起遠方的風景來。

  張健心中卻掀起軒然大*。

  夏想的話明白無誤地傳達了兩層意思,一是過年的時候吃飯,證明胡市長對他信任有加,因為張健也心裡清楚,胡市長過年的時候是一個人在燕市過年,沒有回去。二是夏想還和胡市長爭論,居然還說服了他,由此可見二人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以前在壩縣的時候,沒聽說過夏想和胡市長有過什麼關係,怎麼突然間,二人走得這麼近了?

  張健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儘管他也知道夏想和陳風關係不錯,卻不知道夏想和胡市長也合得來。對陳風,張健不認識,所以也沒有什麼想法,但胡增周卻不同,當年沈復明身為市委書記時,他是書記的秘書,沒少和胡增周打交道。而且他也心裡清楚,胡增周對他印象一般,甚至還有點反感。

  既然夏想和胡市長關係良好,那麼是否可以說,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能通過夏想傳到胡市長的耳中?萬一,萬一夏想再添油加醋說一點他的壞話,因為以前不好的印象,再加上現在他正是落魄的時候,胡市長想收拾自己,還不是容易得很?

  再想到他在常委會對夏想提議的反對,張健頓時驚嚇出一身冷汗。

  一愣神的工夫,夏想已經走到了前面。張健急忙起身去追,來到夏想身邊,見周圍人都沒有注意他們,才又小聲地問道:「夏縣長,胡市長有沒有提起我?」

  夏想看到張健一臉的不自信和不安,心中一笑,臉上卻還是平靜如初,說道:「提了一句。」

  張健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說,說我什麼了?」

  夏想擺了擺手,故意留了一個懸念:「記不清了,當時話說得太多了,只是讓我真切地感受到,胡市長和我一樣,是一個念舊的人。當年在壩縣,許多事情都過去了,只剩下了美好的回憶。」

  說完之後,夏想藉故邱書記找他,大步向前走去。

  看著夏想遠去的背影,張健目光閃爍,體味夏想話裡話外透露的意思。夏想的暗示他聽得明白,是告訴他,當年不管有過什麼樣的不愉快,都是往事了。當年張健是站在沈復明的立場上,現在沈復明已經成了歷史,大家就應該共同向前看。

  向前看……張健的目光在房玉輝和夏想的背影之間來回跳動,最終還是落在了夏想的身上。

  到了度假村,譚龍眾星捧月被人圍在中間,以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對度假村項目指指點點,發表看法:「度假村的設想確實不錯,有創意,思路很開拓,不過也有不足之處……」

  譚龍的架子拿得很足,話說一半,就是等別人端他。

  梅曉琳懶得捧他,邱緒峰身為書記,自然要及時表現,忙問:「請譚市長批評。」

  譚龍卻看了夏想一眼,夏想知道他的意思,也笑道:「請譚市長批評指正。」

  譚龍拿足了架勢,才咳嗽一聲,說道:「度假村的想法是不錯,不過建造的地點卻不好。建在半山腰,不但施工時費時費力,許多有錢人一看還要上山居住,就打了退堂鼓。度假村,既然是度假,講究的就是休閒放鬆,山腳下不是有許多空地,隨便劃一塊兒合適的地方建度假村,豈不是更好?」

  夏想忍住笑,緊繃著臉說道:「譚市長說得也是,當時也是考慮在半山腰適合看風景,而且縣裡也投資建造了雙向纜車……」

  夏想話未說完,鄧俊傑就打斷了夏想的話,急急說道:「譚市長批評得太對了,度假村建在半山腰,確實非常不明智,是一個大大的敗筆。我和房書記經過深入地研究,一致認為隨著安縣經濟的發展,一個度假村已經不能滿足安縣人民日益增加的物質和文化需要,所以為了進一步拉動安縣經濟,經過我和房書記周密的計劃和不懈地努力,終於和吉成地產的喬總達成協議,由吉成地產出資,來安縣三石風景區再興建一處度假村,地點就建在譚市長所說的山腳下。」

  夏想被鄧俊傑打斷話,本來還心中不滿,想要說他兩句,不料一聽到鄧俊傑突然說出要再建一處度假村的想法,頓時愣住。

  再聯想到他的「山水相連」計劃被房玉輝等人阻攔,心中明白了幾分。

  不過等他聽完鄧俊傑的全部想法之後,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譚市長熱心地前來安縣視察,怪不得他特意點名要視察度假村,也怪不得鄧俊傑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原來不過是人家的一次演戲,背後早就定好了今天的場景。

  吉成地產又再次跳了出來,到底是為了賺錢,還是為了什麼?將度假村建在山腳下,也虧得他們想得出來?夏想心中的怒氣一下被鄧俊傑的誇張的表演給一掃而光,反而忍不住暗暗發笑。

  吉成地產和譚龍有關係,似乎也和崔向有關係,但肯定是譚龍介入得比較深。如此說來,實際上主意恐怕是譚龍出的,就是要借安縣快速發展的東風,來分一杯羹。

  也可以理解,人家要拉來投資,總不能攔著不是。

  譚龍聽了連連點頭:「俊傑的想法不錯,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大力支持。」他又看了邱緒峰一眼,問道,「邱書記,你們安縣的班子裡,干將不少,你身為書記,真是有福了。」

  邱緒峰知道譚龍是逼他表態,只好說:「縣委縣政府歡迎各屆人士來安縣投資,鄧縣長所提的建議,常委會會認真討論。」

  譚龍對邱緒峰的態度不太滿意,就說:「邱書記好像不太支持,能拉來投資就是功臣,你不會嫌安縣的投資太多了吧?景縣可是對投資期待得很,前幾天景縣的魏書記還找我,讓我在政策上向他們傾斜傾斜,我都沒有答應他們……」

  譚市長的力度很大,邱緒峰也只能硬撐,只好說:「有投資當然要歡迎,但再興建一處度假村是大事,縣裡也要慎重研究,也是出於對投資商的保護。」

  「我建議,盡快落實,出台一個優惠政策,不要寒了投資商的心才好。」譚龍臉色一寒,不悅地說道。

  「一切都要常委會討論通過才有定論,現在只是一個不成形的初步想法。」梅曉琳顯然對鄧俊傑大為不滿,「不能光憑鄧縣長紅口白牙一說,就要縣委縣政府一個承諾,也太草率了。等什麼時候鄧縣長和吉成地產達成了初步意向,有了可行性報告,再按照程序提交到常委會,經由全體常委討論通過,再正式立項。」

  梅曉琳不冷不熱地頂了回去。

  譚龍很不高興,又問夏想:「你的意見呢,夏縣長?」

  夏想一臉嚴肅:「再投資一處度假村,肯定投資不小,不管是縣裡還是投資商,肯定都會慎重對待。話說出來輕巧,但真要落到實處,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什麼時候等俊傑同志有了意向書,有了可行性報告,什麼時候再開始研究也不遲。總不能他說一句話,就得立刻召開常委會,大家都有許多事情在忙。」

  譚龍感覺到丟了面子,不快地說道:「好,我尊重安縣縣委縣政府的意見。我的個人建議是,安縣所有領導都團結起來,都有責任和義務為安縣的振興出一份力。」

  言外之意是,不要覺得只有夏想能拉來投資,別人也能!

  隨後又到三石風景區視察,譚龍挑了一堆毛病,又提出一堆改進意見。就結束了視察,坐車返回了燕市。

  譚龍提出的意見,由邸俊傑整理出來,交給夏想,他煞有介事地提醒夏想:「譚市長的指示,一定要認真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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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18:30:58
第366章 運籌帷幄

  夏想笑笑沒有說話。等鄧俊傑一走,隨手就將意見扔到了一邊。譚龍根本就不懂市場運作,也不瞭解旅遊市場,純粹是外行指揮內行,夏想要拿他的意見當一回事兒,非把眼下的大好形勢毀於一旦不可。

  譚龍回到燕市,還是覺得不太順心,沒想到安縣的書記、縣長和常務副縣長,居然沒有給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多少面子,讓他多少有點惱火。正上樓的時候,一抬頭,正好看到胡增周下樓。

  譚龍雖然自恃後台強硬,有點輕視胡增周,但畢竟胡市長才是市政府一把手,表面上的禮貌還必須要有,他就側身讓路,恭敬地叫了一聲:「胡市長。」

  胡增週一臉微笑,點頭過去,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好奇地問道:「譚市長。你去安縣視察,感覺如何?」

  譚龍正要說上幾句夏想等人的壞話,胡增周卻又笑著擺了擺手,又說:「瞧我這記性,陳書記找我有事,我得趕緊過去,就不和你多說了。安縣有夏想在,應該錯不了,當年他在壩縣,也做出了不少成績……」

  胡增周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之中,過了半晌,譚龍才清醒過來,內心震驚不小。胡市長是什麼意思?當年夏想在壩縣的時候,他身為市長,怎麼會記住一個縣委書記的秘書?聽他的口氣,好像和夏想還關係不錯……胡市長是隨口無意一問,還是有意暗示他和夏想之間的良好的關係?

  譚龍陷入了苦思之中。

  如果胡市長也和夏想關係不錯,再有陳風和夏想之間的交情,如果他在燕市想給夏想難堪,說不定最後難堪的反而是自己!

  譚龍陷入了兩難之中。

  回到辦公室,譚龍剛坐下,就聽到有人敲門,秘書出去打水了,他只好應了一聲:「進來。」

  方進江推門進來,譚龍一看吃了一驚,急忙起身相迎。

  「方部長有事?快請坐。」對於方進江,譚龍還是不得客氣一點。

  方進江也不坐。隨手將一份材料遞到譚龍手中,說道:「上報省委組織部的異地干部交流名單,沒有通過審核,請譚市長重新報一下人選。」

  方進江說完就走,走到門口,對譚龍又說道:「譚市長去了安縣視察?」

  譚龍一愣,心想方進江不會又無意中提到夏想吧,就點頭「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方進江笑了一笑:「梅縣長比較有個性,想必譚市長也領教到了她的脾氣了吧?現在女縣長不多,據說省委裡面,有意樹立一批典型,葉書記對梅縣長的成長也比較關心。」

  方進江走後,譚龍拿著材料坐下,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不明白方進江突然提到梅曉琳是什麼意思。想了半天不得要領,就又低頭一看材料,差點沒氣得罵出聲來!

  有這麼當省委組織部長的沒有?

  異地交流乾部,譚龍上報省委組織部兩個人選,都是他自己的人,都是副縣長。準備交流到異地,任常務副縣長,配常委,可以說小進一步。但在材料上面,有梅昇平龍飛鳳舞的簽字:「資歷不夠,重報人選!!!」

  不錯,後面是重重地三個感嘆號,還加重了筆畫,給人的感覺觸目驚心,甚至可以看出梅昇平的憤怒。

  再聯想到方進江特意交待的梅曉琳的問題,譚龍懊悔地一拍腦袋,糟了,光顧住打擊夏想了,忘了梅曉琳是梅昇平的侄女這件大事。失誤,真是天大的失誤!

  誰不知道梅曉琳對夏想言聽計從?

  不過譚龍想通之後,還是大為不滿,梅昇平懂不懂為官之道?自己剛剛視察完畢,只不過說了幾句重話,也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梅昇平倒好,直接駁回了名單,還就是他報的兩個人選。別的人選方進江沒說,但肯定通過了。

  梅昇平簡直就是不按規矩出牌,睚眥必報。

  譚龍生氣歸生氣,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管他對梅昇平如何不滿,如何腹誹梅昇平不懂為官之道,現在梅昇平就是堂堂的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他除了妥協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難道一點小事就讓崔書記去找梅昇平理論?上一次梅昇平堅持提拔李丁山和高海的事情。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性格,他就是一個說一不二的脾氣,不喜歡,那麼對不起,他一點也不會遷就你!

  譚龍感覺就像剛剛向夏想伸出手,想要拿捏一下,沒想到還沒有握緊拳頭,就被紮了一根刺。

  怎麼辦?不向梅昇平妥協,借異地干部交流提一下自己的人願望就得落空。異地干部交流,必須要經過省委組織部。妥協,難道聽任安縣的大好光景,被夏想等人全部據為己有,自己人一點政績也得不到?

  真是難辦!譚龍大感頭疼。想了一想,他決定再找政法委書記陳玉龍商議一下對策。

  在市委,陳玉龍一向和譚龍走得比較近,二人也是同盟關係。

  譚龍活動的同時,夏想也沒有閒著,帶著他的可行性報告也來到了燕市,找到了陳風。

  夏想向陳風詳細匯報了他的設想,以及可以預見的前景。陳風對夏想的想法持支持態度,一道山路連接兩個縣,而兩個縣都是他的人,可以說是一舉兩得的事情。而且在他看來。就算山路建成之後,對旅遊的促進有限,至少也可以讓安縣和景縣的交通縮短一個小時以上,可以為兩縣的交通帶來極大的便利。

  「已經請相關專家實地考察過地質條件了?修建山路的技術不成問題?」陳風關切地問。

  「技術難題已經解決,就是縣裡的立項還沒有通過,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夏想就將常委會上的一幕向陳風交了底。

  陳風反而笑了:「沒想到你也有作難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事事鎮靜自若,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夏想自嘲地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事事都沒有阻力?關鍵是,安縣的班子調整力度大,還沒有來得及瞭解情況,就被別人佔了先機。」

  「小夏。官場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總會出現變故,所以也不要氣餒。就是我身為市委書記,也不可能在常委會上沒有反對的聲音,有時也必須退讓。合理的退讓,是為了捲土重來。」陳風第一次對夏想鄭重其事地說道。

  夏想很感謝陳風的教誨,也知道陳風是擔心他受了挫折會有什麼不適當的想法,所以才會正式勸導他一番。不過夏想最不怕的就是打擊,他的抗打擊能力恐怕無人能比,畢竟他的心理年齡現在也有40歲了,經歷了別人想像不到的人生。

  「我明白,謝謝陳書記的教導,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合適的態度還是必須做出來,夏想就恭敬地說道,「我也是一心為了安縣的經濟著想,而且如果我的設想真的付諸實施的話,對景縣也有重大的現實利益。」

  陳風點點頭,又笑了:「難得見你一臉正式的樣子,我還有點不適應……市裡支持你的項目問題不大,但你還面臨著兩個難題,一是縣裡的正式立項,常委會的通過,只能你自己想辦法。二是資金問題,市交通局資金有限,就算能下撥一部分錢,估計缺口還很大。而要到省交通廳申請資金,難度較大,因為……」

  陳風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桌子:「高成松的倒台,省裡的局勢比以前更複雜了不少。省交通廳廳長童榮光是范睿恆的人,他不太好說話,脾氣很倔,一般人的面子都不給。」

  修路的話,資金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因為山水相連的山路不可能建成收費公路,只能由政府投資。安縣的財政不可能出這筆資金,也沒這麼多錢。市交通的專項資金,估計也能要到一部分,但大頭還是靠向省廳申請。陳風又說童廳長不好打交道,看來還真是困難重重。

  困難再大,也要迎頭趕上,不能一見困難就退縮,不是夏想的性格。

  和陳風說完之後,夏想又來到胡增周的辦公室,來向胡市長匯報工作。

  過年的時候,夏想抽空陪了胡增週一天時間,也就他所瞭解的一些情況,簡明扼要地向胡增周交待了一些人際關係,當然,本著含蓄謹慎的精神,他相信他的說法既能讓胡增周瞭解到必要的情況,又能讓胡市長充分認識到他的一些關係網。

  當然,夏想並不是向胡增周炫耀什麼,而是他也清楚,用不了多久,胡增周就能將他的情況摸清。與其讓他費心查到自己的人脈,不如主動交待出來公開的部分,反正也是公開的秘密,說出來,反而更顯示出他的真誠和誠意。

  胡增周在震驚夏想的關係網複雜之餘,也對夏想更多了一份親近之心。再有李丁山也是市委常委的原因,他也就有意和夏想拉近關係。胡增周在省裡並沒有強硬的後台,就是和政法委書記李炳文關係還算不錯,也和宋朝度有過不錯的過去。當然對於宋朝度是不是對他有意見,他也心裡沒底。他之所能來燕市,全是仰仗京城一位首長對他的賞識。

  但縣官不如現管,他的陞遷之路,實際上還捏在省委的手中。

  夏想現在擁有堅實的中層人脈,正好有利於他打開局面,在燕市站穩腳根。對夏想瞭解越深,胡增周就越有拉攏之心,而且因為夏想對他書法的欣賞,也讓他有引為知己的想法。兩相結合起來,讓他對夏想的好感大增。

  對夏想前來匯報工作,胡增周十分高興,竟然親自起身相迎,著實讓他的秘書吃了一驚。

  夏想急忙表現出恰當地謙遜……賓主分別落座之後,夏想就將他的設想詳細說了一遍,當然也沒有隱瞞先向陳風匯報的事實。

  胡增周沒什麼好挑剔的地方,先向書記匯報是慣例,更何況相比之下,夏想和陳風之間的關係要更近一些。當他聽了夏想的山水相連的想法之後,微微皺起了眉頭:「想法是不錯,但是不是投資巨大?」

  「因為山路的情況複雜一些,也比較耗費資金,初步估計,需要5000萬以上。」

  「5000萬?確實不少,還只是初步估計,一般都會追加資金,根據以往的經驗,最少也要到6000萬以上。」胡增周說話間,拿起了電話,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袁局長,我是胡增周。安縣修路需要一筆資金,現在交通局還能撥出多少?」

  放下電話,胡增周伸出一根手指:「市交通局最多能撥款1000萬,還是我強要過來的,擠掉了不少其他地方的配額。其他的缺口,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

  夏想也在一旁聽到了胡增周開口向交通局袁局長要錢的話,知道胡增周為了他的事情,盡了心,就十分感激地說道:「謝謝胡市長對我的工作的大力支持。」

  胡增周呵呵一笑:「我是燕市的市長,安縣也是燕市的縣,為你們的工作創造條件,也是我的職責範圍。」

  話是這麼說,但一市長之長,下轄十幾個縣市,照顧哪一個不照顧哪一個,完全就在個人偏心了。

  又說了幾句閒話,夏想就不經意地提到了張健:「胡市長,說來也巧,張健現在也在安縣任副書記……」

  夏想點到為止,等胡增周表態。

  「張健?」胡增周想了一想,彷彿才想起他是誰一樣,笑了,「沈復明的前任秘書,差點沒想起來。張健不是早就是副書記了,幾年過去了,還在原地踏步?也對,沈復明出了大事,他多少還是受到一些影響。」

  見胡增周對張健不置可否,夏想就只好含蓄地說道:「據我觀察,張健為人還算可以。沈復明倒台,他沒有受到牽連,還在副書記的位子上不動,由此可見他沒有經濟問題,還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雖然仕途因為沈復明受到了影響,也沒有對提拔過他的老領導說過什麼壞話,也是為知恩圖報的表現。」

  胡增周聽出了夏想的言外之意,「哦」了一聲,饒有興趣問道:「小夏,你的意思是?」

  「如果胡市長稍微流露出拉攏的意思,張健肯定會靠攏過來,現在的他,正是需要有人拉一把的時候……」

  胡增周沒說話,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你替我向他轉告一句話,有機會來市裡匯報工作,就到我這裡坐坐,敘敘舊。」

  成了!夏想心中暗喜,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一扭頭,看到牆上掛上了一副字,夏想表演的慾望上來,站起身來向前兩步,看了幾眼沒有署名的字,讚道:「這幅字和當年與胡市長吃飯時字應該出自同一人之手,幾年間,這人的書法造詣又深了幾分,尤其是……」

  出了胡增周辦公室,夏想搖頭一笑,假作真時真亦假,官場之道,有時又不得不做一些無奈之事。

  既然來了市委,不見見李丁山自然說不過去,夏想就來到李丁山的辦公室,敲門進去之後,卻發現除了李丁山之外,還另有一人。

  他年約50歲,個子不高,微胖,一臉笑模樣,給人的感覺非常親切並且容易接近。

  李丁山一見夏想,就急忙介紹說道:「來,小夏,介紹一下,這位是市委統戰部部長薄厚發。薄部長,這位是安縣常務副縣長夏想。」

  薄厚發的形象還真適應做統戰工作。

  薄厚發伸出手,和夏想握了握手,一臉親切的笑容:「小夏還真是年輕有為,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連副科都不是,你都是副處了,還是實職,後生可畏,了不起。」

  夏想忙謙虛幾句,看了李丁山一眼,問道:「李秘書長有正事要忙的話,我就先回安縣了,反正也就是過來看看,沒什麼要事。」

  李丁山伸手讓夏想坐下:「薄部長不是外人,別見外,坐下說話。」

  李丁山說不是外人,就有點深意了,夏想有些疑惑地看了李丁山一眼,心想李秘書長也不簡單,才到市委不久,就有了自己人?

  李丁山看出了夏想的疑問,笑著一指薄厚發:「我也是在聊天中才得知,薄部長的父親和史老認識。」

  薄厚發卻立刻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說道:「家父曾經受過史老的恩惠,一直教導我,要對史老一生敬若長輩,不能有半點怠慢。得知李秘書長是史老的女婿,我就和他一見如故。」

  原幕如此,史老留給李秘書的財富還真是不少,夏想在感嘆史老的影響力的同時,又對史老的人格有了更崇高的認識。

  人生在世,當努力做到史老的境界。

  如果讓夏想知道史老的能量,是如何在一瞬間改變了省委常委會的局勢,估計他更是驚訝得合不上嘴巴。

  既然是李丁山認識的人,夏想也就沒有隱瞞,將他的山水相連的設想和安縣的局勢說了出來。

  在陳風面前,夏想不隱瞞安縣常委會發生的情況。在李丁山面前。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但在胡增周面前,他卻隻字未提,幾人之間的關係遠近,他心裡自有一桿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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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慷慨激昂

  李丁山還未說話。薄厚發卻搶先說道:「房玉輝和譚龍走得很近,其他人倒不清楚了,不過安縣有一個人我倒認識,就是新調來的紀委書記車蕭。車蕭人不壞,就是有一個毛病,愛搖擺不定。要是他立場堅定的話,現在少說也能當上縣委一把手了。」

  又是一個意外收穫,夏想不由自主地笑了:「薄部長和車蕭能說上話?」

  薄厚發笑眯眯的樣子,讓人感覺他一點威望也沒有,不過夏想卻清楚,能當上市委常委的人,不管他是笑臉還是冷臉,都有過人之處。笑臉和冷臉或許都是他們的偽裝。

  「我現在也說不好,聽說他好像也和譚龍走近了?我的面子可能沒有譚市長大,要不你幫我問問他,就說老薄想讓他請吃飯,你看他怎麼說?」薄厚發有點不太自信地說道。

  告別李丁山和薄厚發,夏想沒有立刻回安縣,而是又聯繫到高老,想請他出面找到省設計院的專家,就山水相連的山路進行論證。

  高老對所有工程都是大感興趣。一聽說夏想有意穿山鑿洞,興奮地連連說道:「開山辟路歷來是大事,我以前也經歷過幾次,現在一想起還是熱血沸騰。這事,我管定了。而且你還得答應我,修山路的時候,我一定要親自到現場參觀,還有,圖紙我也參預設計,怎麼樣?免費出人出力。」

  夏想可不敢勞動高老,忙說:「修山路太危險了,您老去,萬一有個閃失,我怎麼向高省長交待?」

  高老不高興了:「你怕他,就不怕我?你不讓我去,我告訴高晉周,不讓他批資金給你。」

  夏想苦笑:「高老您不要強人所難……好吧,我答應您,不過現在山水相連項目困難重重,有許多關卡還沒有通過,成不成還要兩說。就算通過了縣裡的立項,市交通局頂多能批1000資金,資金缺口還很大,少說還差5000萬。」

  「省交通廳拿出5000萬資金不成問題,我讓晉周給廳長說說情。」高老信心滿滿地說道。

  夏想不好拒絕高老的好意,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廳長童榮光是范睿恆的人,據他分析。再加上陳風所說的話,得出的結論是,一個強勢的廳長未必會賣一個排名靠後的副省長的面子。

  隨後,夏想就和高老一起前往省設計院,諮詢過相關專家之後,一干專家都對夏想的設想非常好奇,並且大感興趣,都拿出地圖研究修建山路的可行性,最後一致得出結論,山路貫通是可行的,雖然有很大的挑戰性,但以目前的技術力量,只要資金充足,可以成功。

  專家們都提出了不少建設性意見,有幾人興奮異常,因為他們以前也提出過類似的設想,但限於當時的技術力量和資金,根本就沒有形成方案。現在夏想舊事重提,好像替他們圓了多年前的夢想一樣,高興得不行。他們主動替夏想攻克了許多技術難題,甚至還主動請纓。立項通過之後,他們寧願不要任何報酬,也要到現場實地觀摩,親眼看到當年的夢想變成現實。

  夏想所需要的就是專家們給出了切實可行的意見,需要的就是他們在技術上的支持,帶著專家們贊成的意見,他回到了安縣。

  剛到辦公室,張健就輕手輕腳地敲門進來,一臉和藹的笑容,說道:「夏縣長,中午我請你吃飯,怎麼樣?一起說說話,聊聊天。」

  對張健釋放出來的善意,夏想也樂意接受:「好,不過有一點得事先聲明,我請客!因為我是燕市人,算是盡盡地主之誼。」

  張健笑呵呵地走了。

  夏想想了一會兒事情,就拿起電話,撥通了車蕭的辦公室電話。

  車蕭聽到夏想打來電話,心中微微一驚,不過還是鎮靜地半開玩笑地問道:「夏縣長,有什麼指示精神?」

  「車書記,薄部長有一句話想讓我替他問一問你?」夏想也沒有客套,開門見山說出了主題。

  電話一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大約過了十幾秒鐘,車蕭的聲音才傳來,微微有了一點激動:「薄部長怎麼說?」

  「薄部長想讓你請他吃飯,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時間?」

  又是十幾秒的沉默,就在夏想幾乎要將車蕭否決的時候,車蕭終於又說話了:「老領導開口。我心裡慚愧。夏縣長,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先一起坐坐,怎麼樣?」

  夏想一向不太喜歡搖擺不定的人,車蕭剛才的沉默,證明了他內心的掙扎。還好,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向薄厚發靠攏,證明還不是一個不念舊情的人。如果車蕭再遲疑片刻,夏想就會下定決心,將他從合作名單中一筆勾銷。

  安縣的常委中,他不是找不到可以合作的人,先找張健和車蕭入手,是因為有便利條件。如果排除了二人,剩下的幾人中,沒有合作基礎的,夏想就是創造條件也能達到合作的目的。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中午夏想和張健一起吃飯,二人先是暢談了以前在壩縣的歲月,相談甚歡。最後結束的時候,夏想才含蓄地點明胡市長提出,有機會讓張健到市裡找他坐一坐。張健強作鎮靜,不過夏想仍然可以從他微微顫抖的雙手和激動的眼神中,看出他內心的狂喜。

  就像一個和組織失散多年的人,突然之間找到了組織。張健內心的喜悅絕對真實而強烈。同時,他對夏想的感謝無以言表,只是嘴唇微微抖動,緊緊握住夏想的手,眼中流露出來的堅定讓夏想相信,張健此人,一旦表示靠攏之後,絕對值得信任。

  晚上和車蕭一起吃飯,車蕭的表現就冷靜了許多。他比張健更內向,也沒有張健的韌性。但有一點還讓夏想比較放心,他比較念舊。對薄厚發當年對他的提拔唸唸不忘。說到動情處,又因為在酒精的刺激下,還微微紅了眼圈。主要是他在外地為官多年,回到燕市後,給薄厚發打過兩次電話,都被他不冷不熱給回絕了,心灰意冷之下,就和房玉輝走近,從而結識了譚龍。

  夏想才明白,可能是薄厚發也不太喜歡車蕭,所以對他的主動靠攏不感興趣。但在李丁山處聽到了安縣的局勢,為了替自己拉攏一個盟友,才又不得不接受了車蕭。沒想到薄厚發為人真夠意思,不動聲色間賣了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

  當然也不是因為自己,其實還是因史老的關係,夏想就暗暗感嘆,以後不管官居到什麼位置,都要努力向史老學習做人的境界。

  不管怎樣,車蕭和夏想話也說了,酒也喝了,儘管沒談工作上的事情,但大家都心裡有數,有些事情,已經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8月初,在梅曉琳的提議,再一次召開常委會討論夏想的「山水相連」的議題。

  房玉輝還是首先表示反對:「經過我多方論證和對比,得出的結論是不可行。我反對任何有可能會對安縣經濟造成損害的項目上馬!」

  鄧俊傑還是一如既往地咄咄逼人:「我不明白夏縣長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急著上馬山水相連項目?不可否認修路鋪橋最能帶來政績,但如此迫不及待就不得不讓人尋思其中的深意了?夏縣長,你敢說你在其中沒有一點私心雜念嗎?」

  夏想淡定從容地說道:「不敢,我在山水相連項目上,確實有私心雜念。第一,我希望景縣的旅遊能和我們安縣的旅遊同步前進,因為旅遊是一種新興的休閒方式,是一種需要提倡的新式生活,不是一個景區就能完全帶動旅遊的熱潮的。市場需要運作,而且越做市場越大。前往景縣旅遊的人越多。輻射效應就越廣,反過來,對安縣的旅遊也是極大的促進。這不是一種你死我活的遊戲,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市場規則。」

  夏想又看了鄧俊傑一眼,心中充滿了鄙夷,想要上位,也用不著這麼急巴巴地表現,難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總是炮灰最先被犧牲掉?真是有頭無腦!

  「第二,我希望山路獲得立項之後,能從市交通局和省交通廳要來資金。市局和省廳每年都有不少交通專項資金,自私一點講,我們不申請,也會流到別的縣市。我們努力爭取,以修路的名義拿到我們手中,試想,可以為安縣帶來多大的產值,增加多少就業機會?雖然說通過關係也好,通過政策也好,我們擠佔了別人的資金,但我是安縣的副縣長,就得為安縣人民著想。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寧願讓別的縣市說我自私,說我有私心雜念!這個罪名,我心甘情願地願意承擔!我也願意為了安縣人民,時刻心存這樣的私心雜念!」

  「嘩……」

  邱緒峰和梅曉琳帶頭鼓掌,隨後榮芝等人也附和,頓時掌聲雷動。

  除了房玉輝和鄧俊傑之外,幾乎所有常委都被夏想的慷慨激昂打動,都為他喝彩。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安縣的發展現在成入了一個快速期,但大家想過沒有,這種增長速度還能保持多久?一年,還是兩年?我看頂多兩年就會趨於平緩!難道我們非要等到兩年後,所有的基建項目完工,沒有了新的經濟增長點再著急地四處尋找項目?不,我們應該騎馬找馬,未雨綢繆。當然,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有私心雜念,就是我們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口號都會說,怎麼造福?如何解決我們只給百姓帶來短期利益的弊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最後的一點私心是,希望借山水相連的項目,希望借交通專項資金的東風,在安縣扶植起來一批本地的中小企業,讓他們參預到修路項目中來,讓他們隨著山路的延伸而逐漸壯大起來,讓他們能夠在我們走後,還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而不僅僅是依靠各項投資,賺一點打工的錢,而是讓他們自己擁有了實力之後,主動走出去,走出大山,走出安縣,到外面更加廣闊的天地去闖蕩!」夏想一口氣說完,微微有點激動,他也被鄧俊傑激怒,雖然多次暗中告誡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但實在是看不慣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同時也正好心中有些感想要發,就藉機發作出來。

  「請原諒我的私心雜念,為安縣人民著想得太多了。雖然對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來講,安縣只是官場生涯中一個小站,以後肯定都要走向更加廣闊的天地。但我的想法是,造福一方,不是只說的是在任期內造福一方,而是要儘量多替他們著想,不管以後我們走向何方,萬一有一天我們再重新回到每一個工作過的地方,再見到當地的老百姓,見到他們生活得非常美好,對未來也充滿了信心,並且,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或事業,還是我們當父母官時給他們指明的道路……我想這樣的自豪感,這樣的成就感,比任何所謂的萬民傘都更加真實可信。以上,就是我的全部的私心雜念!」

  雷鳴般的掌聲再一次響起,經久不息。

  邱緒峰滿臉通紅,被夏想的宣言激起心中的火焰。梅曉琳也是霞飛雙頰,一雙美目不停地閃動,緊緊盯住夏想不放。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敬佩、激動甚至還有一點點愛慕的眼光!

  房玉輝低下頭,知道夏想的煽動力太驚人了,恐怕一番長篇大論下來,許多中間派會對夏想投下贊成票。他之所以堅決反對山水相連項目的上馬,主要還是因為他心裡清楚,安縣不可能同時上馬兩個大型項目,山水相連一旦通過,就意味著他和鄧俊傑私下裡商定的新度假村計劃就可能擱淺。

  他可是信誓旦旦在譚龍面前誇下了海口,一定能在安縣上馬新度假村,而且還想擠敗達才集團的度假村。度假村的紅火超出了房玉輝的想像,而且譚龍也有意讓吉成集團借安縣發展的有利時機,搶先佔領安縣的市場,也好大賺一筆。

  房玉輝下定了決心,還是搖頭說道:「我很欣賞夏縣長的豪言壯語,但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我還是不讚成上馬山水相連項目。我們舉手錶決吧……我反對。」

  說完,他微不可察覺地看了車蕭一眼。

  車蕭卻沒有和以前一樣,和他目光對視,而是若無其事地看向了別處,讓房玉輝心中一緊,暗道難道車蕭變卦了?不可能呀,才幾天工夫,就能被夏想攻克下來車蕭,他有那麼大的本事?

  「我也反對。」縣委辦主任蔡毅說道。本來他還想發表一番長篇大論,但剛才夏想的發言太有震憾力了,他連反對都覺得有點心虛,但已經答應了房玉輝,只好勉強說上一句。

  「我也覺得還是不太合適。」三石鄉常委書記段大可抬頭看了夏想一眼,又急忙將目光移到別處。

  「堅決反對!」鄧俊傑也投下了反對票,他還想再開口說上幾句,梅曉琳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贊成。」梅曉琳的態度非常堅決,「資金問題,市裡不行我找省裡,省裡不行,我找到京城。就憑夏縣長一腔熱血一心為民,我不幫他,就不配坐在縣長的位置上。」

  這一話扔出來,直接將鄧俊傑轟擊得面上無光。他當然不服,不滿地說道:「梅縣長的意思是指責我了?」

  「身為縣長,批評副縣長工作不力是職責所在,怎麼,鄧副縣長不滿意?」張健發言了,直接就把鄧俊傑的話頂了回去,「我覺得夏縣長的設想大膽、創新,不但能為安縣的旅遊帶來極為有力的正面影響,還能為安縣人民的長遠幸福打下基礎,我完全支持夏想同志的提議。」

  鄧俊傑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怎麼張健的態度大變,突然之間就站在了夏想的一方?

  房玉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知道車蕭可能靠不住,但張健為人沉穩,應該是他在常委會上最強有力的支持者,而且張健身為專職副書記,也是位高權重,發言極有份量。房玉輝千方百計將張健拉攏過來,就是要打夏想一個出其不意,沒想到,張健竟然倒向了夏想的陣營!

  怎麼可能?夏想以前和張健不是不太對付嗎?他們什麼時候走到了一起?夏想也太神通廣大了吧?房玉輝忽然之間從心中掠過一絲寒意。

  因為他從張健一調來就開始下手,可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張健,怎麼感覺一眨眼的工夫,張健就被夏想拉攏了過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房玉輝的疑問自然無人解答,他的震驚還沒有過去,就又有一個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給他澆冷水的正是他最擔心的車蕭,因為車蕭也是出人意料地投下了贊成票,讓房玉輝在驚慌之餘,甚至有了一絲手足無措的慌亂。

  怎麼可能張健和車蕭都同時倒向了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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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18:32:13
第368章 最大的阻力來了

  車蕭還是老樣子。說話也是輕輕的,生怕吵著誰一樣,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房玉輝遍體生寒:「上次夏縣長提交了山水相連的建議之後,我沒有仔細研究就倉促下了結論,呵呵,有點唯心主義了。回去後我仔細研究了夏縣長的想法,而且還實地考察了一下,終於發現夏縣長的提議不但有利安縣眼前的經濟利益,也對安縣的發展產生長遠的深久的影響。就算山路修通之後,對旅遊的促進作用不大,也能讓安縣多一雙騰飛的翅膀。為什麼這麼說呢?就是因為景縣緊臨高速公路,如果從安縣到燕市上高速公路需要70多公里,但到景縣上,只需要50公里。不要小看這20公里的差距,可以為大家節省多少時間和油錢?要想富,先修路,夏縣長勇挑重擔,迎難而上,我們還要拖他的後腿就太不應該了。夏縣長,我全力支持你!」

  車蕭一番話雖然比不上夏想慷慨激昂的演說。但也說得聲情並茂,而且顯然也下了一番功夫才得出了上述結論,也算是有心人了。

  在座不少人聽了都有所觸動,但在房玉輝聽來,卻猶如晴天霹靂!他最以為堅定支持者的兩個人,全部倒向夏想,怎不讓他大為震怒的同時,又從心底冒出一絲絲涼意……夏想太厲害了,舉手之間就將他幾個月的努力付之東流。

  夏想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妖孽?他怎麼可能這麼快發現張健和車蕭的弱點,讓對方堅定地和他站在了一起?房玉輝心中升起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不過他還不甘心失敗,他已經有了四張反對票,再爭取三張,就能獲得過半的反對票,而讓夏想的計劃夭折。只要宣傳部長駱文才、武裝部長孔劍和政法委書記平吉都表示反對,夏想一樣不能得逞!

  邱緒峰這一次不再故意最後一個表態,而是及時並且堅定地對夏想表示了支持:「我完全支持夏縣長的提議。」

  5人讚成,4人反對,競爭到了白熱化!

  房玉輝額頭上浸出一絲絲冷汗,信心不足地看了駱文才、孔劍和平吉一樣。平吉一向是邱緒峰的支持者,不過房玉輝在上常委會討論前,已經找他面談過,也許了諾,平吉也親口答應了下來,千萬不要再變卦才好。

  房玉輝感覺他的心臟都跳得讓他承受不了了。

  「我還和上次一次,支持夏縣長的提議。夏縣長一心為公,沒說的。」唯一的女性常委、組織部部長榮芝,雖然話不多。和夏想交往也少,也一向是夏想堅定的支持者。

  夏想向榮芝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6比4!再有一人讚成,提議就將獲得通過,房玉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目光掃來掃去,不停地在孔劍、駱文才和平吉的身上尋找焦點,但好像每一個人都不和他對視,都不給他最後一絲希望。

  鄧俊傑到底城府淺,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希望駱部長、孔部長和平書記慎重行事,投出寶貴的一票。」

  梅曉琳「哼」了一聲:「鄧縣長是不是有點過份活躍了?我這個縣長,還有邱書記,好像都還沒有你指手畫腳,常委會是邱書記主持,還是你在主持?」

  一句話嗆得鄧俊傑滿臉通紅,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再魯莽也知道官場上的規矩,書記和縣長的權威不容侵犯。而且就算在常委之中,他的排名也比較靠後,還真論不到他說話。

  邱緒峰第一次對梅曉琳的說話挺沖的脾氣產生了好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不料梅曉琳卻立刻移開了目光,不理會他的眼神交流。邱緒峰無奈搖頭,梅曉琳還是梅曉琳。她和自己只會在工作上有交集,在感情上,恐怕今生是沒有可能了。

  駱文才、孔劍和平吉三人面面相覷,三人心中都閃過一絲無奈,誰都不願意投下最關鍵的一票,但,又必須有人出頭才行!

  沉默,第一次在常委上出現了長達一分鐘的沉默。

  和房玉輝的提心吊膽不同,夏想彷彿置身事外一樣,悠然地玩弄起了手中的圓珠筆,也不和任何人眼神交流,而是嘴角掛著淡淡的淺笑,全神貫注地研究起手中圓珠筆的構造。

  裝什麼大瓣蒜?房玉輝心中狠狠地想,直想衝過去奪下夏想手中的圓珠筆,然後扔在地上,一腳踩碎!

  當然他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人可就丟大了。

  又沉默了小半會兒,終於聽到駱文才艱難地說道:「凡事都要有個選擇,夏縣長有擔當,知難而上,主動提起重擔,我要是連支持的勇氣都沒有,就不配當這個常委了。不管怎樣,我支持夏縣長。」

  7票贊成!

  房玉輝長出一口氣,彷彿跑完了萬米長跑一樣,精神萎靡地歪在椅子上,幾乎坐都坐不穩。他心裡清楚,張健和車蕭應該是被夏想私下裡拉攏過去。而處於中間派的駱文才投下至關重要的一票,也是夏想的演說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輸了?就這麼認輸了?房玉輝還不甘心,哪怕輸,也要給對手造成足夠的威脅才成,他又看了孔劍和平吉一眼,期待他們不管輸贏都要再說出反對的意見出來,也證明他的一方,有足夠和對方叫板的實力。

  只是,孔劍卻舉手棄權,而平吉似乎猶豫了一下,也鄭重其事地投下了贊成票!

  一敗塗地!房玉輝坐在椅子上,等人群散去了半天,還站不起來,也不想站起。太氣人,太不可思議了,夏想太逆天了!

  他本來第二次給夏想以重大的打擊,好讓他徹底死心,然後趁機提出他的新度假村計劃,一舉在常委會獲得通過,就可以迅速進入施工階段,沒想到,夏想的提議竟然以較大優勢勝出,也就是說。恐怕短時間內,他的新度假村計劃將會無法實施。

  該如何向譚市長交待?房玉輝雙手抱頭,只覺得頭疼欲裂。

  ……有了,房玉輝忽然覺得眼前一亮,夏想的計劃只是在縣裡通過立項,修建山路需要上頭下撥資金,如果資金遲遲不能到位,通過也和沒有通過沒有兩樣。 50公里的山路需要巨額資金,市交通局肯定資金不足,需要向省交通廳申請,省交通廳廳長童榮光聽說和譚市長關係還算不錯……

  房玉輝打定了主意。就撥通了譚龍的電話。

  譚龍聽完房玉輝的匯報後,先是大怒,罵了房玉輝幾句。但事已至此,罵也沒用,又聽到他的主意,就又有了主意,交待房玉輝盡快準備好新度假村的前期工作,找機會再上常委會討論,一定要通過立項。

  隨後,譚龍又給童榮光打了一個電話,當他聽到童榮光抱怨省交通廳的資金總是不足時,會心地笑了。

  放下電話,又覺得不放心,就又給范睿恆打了一個電話。自從范睿恆成為代省長後,譚龍向范睿恆匯報工作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范睿恆自然明白譚龍的心思,他在燕市正沒有強有力的代言人,也就接受了譚龍的示好。

  范睿恆聽到譚龍含蓄地說到了省交通廳資金的問題,一開始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等後來話題轉到安縣和景縣之間修建的山路上時,他算是猜透了譚龍的想法。聯想到燕省的局勢,以及譚龍和陳風的不和,范睿恆心裡就有了決定。

  山水相連在縣裡獲得通過之後,正式立項,夏想就又和江天進行了幾次接觸,商議以安縣和景縣的名義,聯合向市裡申請專項資金。

  果然和夏想預想的一樣,申請到了市裡,在陳風和胡增周的干預下,市交通局擠出1000萬資金下撥。但申請到了省交通廳,卻直接被駁回。

  夏想知道,最大的阻力來了。

  他知道,必須他親自出面解決此事,否則,山水相連就成了虎頭蛇尾,最終淪為一個笑柄。

  週末,夏想開車返回了燕市。

  本來說好要抽時間帶曹殊黧去一趟封龍山,據說現在封龍山也開發成了景區,但因為遊客還少的緣故。景色怡人,又有幽靜之美,非常適合自駕游。但最近一直忙著諸多事情,封龍山之行遲遲沒有成行,讓夏想多少心生愧疚。不過好在曹殊黧善解人意,從來不會埋怨他什麼,他也就對她心生感念。

  同時,曹殊黧的設計公司也是業務繁忙,生意好得不行,還好,看上去柔弱的小丫頭,雖然從小嬌生慣養,也挺能吃苦,一個人竟然扛了下來!

  夏想就又對小丫頭高看一眼。

  有一件事情夏想一直有點覺得愧對方格——方格因為李丁山高昇的緣故,也跟到了市委,還在擔任李丁山的秘書,同時也破格提拔為科級,否則無法和李丁山的身份相符。不過為了避嫌,也是方進江的意願,可能要盡快將方格下放到縣裡,初步打算再來安縣,跟在夏想身上。

  夏想感覺到對不起方格的地方是,他答應介紹藍襪和他認識,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現在好了,藍襪到了曹殊黧的公司,在幫曹殊黧打理行政方面的事務,夏想就打算藉機舉辦一個小型的聚會,也讓大家都聚在一起,認識認識。

  還有最近一直沒有拋頭露面的嚴小時,也在夏想的邀請之列。

  嚴小時在高成松被罷免人大主任之時,就已經得知了夏想接近領先房產的真實目的。她沒有找夏想理論,也沒有直接回南方老家,而是在配合清查組清查完領先房產所有的帳目之後,在燕市消失了。夏想知道她在燕市,也許在一個角落獨自流淚,也許只是心如止水,一個人在回憶以前所有的過往。總之,她沒有離開燕市。

  直到一週前,夏想突然收到了嚴小時的一個短信,她說,她想來想去,還是想見他一面,有些事情要當面說清楚才好。夏想回了短信,只有三個字:「等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回到家裡,曹殊黧一個人正在廚房忙碌。夏想過去,從身後攔住她的腰,將她輕輕抱在懷中。曹殊黧身穿圍裙,手拿鍋鏟,笑嘻嘻問:「幹什麼?別搗亂,快出去等著。你一搗亂,就影響我的手藝。要是做不吃好了,你得全吃了。」

  夏想就樂:「兩個人的飯,讓我一個人獨享,不太公平。好吃難吃,都得一起。」

  曹殊黧回頭在夏想臉上親了一下:「乖,快出去等著,先賞你一個吻,一會兒本姑娘再賞你一頓好吃的。」

  曹殊黧的身子愈加發育得飽滿,她穿著居家服,夏想在從身後抱著她,感受到彈性十足的臀部,就有點意動。雖然二人還一直沒有機會突破最後一層防線,但這些日子以來的耳鬢廝磨,夏想沒得到實惠,但手沒閒著,嘴上更是說個沒完,沒少給小丫頭傳授一些男女情事。

  小丫頭也由一開始一聽就面紅耳赤,漸漸就有了免疫力,到了後來,經過夏想不厭其煩的講解,也多少被他帶壞了一點兒。所以她一感受到夏想身體的變化,就一閃身躲到一邊,嘲笑他說:「都說飽暖思yin欲,你餓著肚子也胡思亂想,還真是壞到了骨子裡。」

  夏想就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正常人是飽暖才想好事,我是因人而異。像我家黧丫頭這樣的美人,在燈光之下,又添了朦朧之美,再有她身姿曼妙,舉手投足風韻迷人,就讓人有了色不迷人人自迷的意亂情迷。」

  「去,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甜言蜜語?老實交待,是不是又認識了哪個小姑娘,剛在她面前練習了一邊,然後回來就又給我複習了一遍。」曹殊黧取笑夏想,拿著鍋鏟在他面前一晃,作勢要打。

  夏想不退反進,抱住她就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我這一輩子就在你面前花言巧語過,在別的女人面前,還真沒有這個天賦。也真是怪了,難道因為是你的臉比較光滑的緣故,我一親,就變成了油嘴滑舌?」

  曹殊黧笑得直不起腰來,連菜都炒糊了。

  吃完飯,二人依偎在一起看電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就說到了結婚。

  夏想的打算是,國慶節結婚,反而是曹殊黧卻想元旦結婚,因為她最近工作太忙,公司正處於創業階段,不想因為結婚而影響了目前手中幾個較大的設計。夏想想了一想,也就遷就了她。

  「既然不想早一點嫁給我,也好,我也正好自由一段時間。」夏想假裝無限感慨地說道,「正好可以讓一些暗戀我的女人,可以再多幾個月的幻想。」

  「傻瓜,別在我面前裝傻了,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就不是你的妻子了。」曹殊黧躺在夏想的胳膊上,仰著臉看著他,小臉上的神情有點複雜,有憐惜,有無奈,有心疼,又有淡淡的失落,「不怕你笑話,我有點想連姐姐了……」

  連若菡在美國其實過得也挺充實,除了沒有找到她的媽媽之外,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如願以償地替夏想生一個兒子。當然,也不怪她一個人,也有夏想準確度不高的原因。現在的連若菡,正忙得不可開交,準備將網絡公司做大做強,完全沒有了當初玩票的想法。

  不過,她絲毫也沒有感謝夏想的意思,反而埋怨夏想不來美國看她,並且給夏想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今年他不來美國的話,她就永久留在美國,不再回去。

  夏想其實已經做好打算,等山水相連項目上馬之後,就一定找個時間飛美國一趟,說什麼也要安慰一下連若菡想念他的心情。現在連若菡不肯主動回來,其實也不是完全因為生他的氣,而是被生意所累。畢竟任誰看到生機勃勃的新興的市場,資本幾乎在以翻倍的速度遞增,誰都不會輕易放棄。

  就算連若菡也不能。

  儘管連若菡從小不缺錢,對金錢也沒有什麼概念。但一旦投入到其中,想要做大做強是所有人共同的心理,況且她有了想和夏想生一個後代,將商業帝國留給傳人的想法。女人的心理奇怪而固執,一旦她們認準了目標,甚至比男人還要執拗還要堅持。

  曹殊黧說到想念連若菡,眼中有淡淡的一層水霧,夏想知道,她說的是心裡話,沒有半點虛假,就不由地心中一熱,緊緊抱住了她,輕聲說道:「委屈你了。」

  小丫頭卻又突然咯咯地笑了:「其實這句話你該對連姐姐說!想想她那麼高傲的一個女孩,出身又好,什麼都不缺,偏偏被你騙到了手,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壞?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你倒好,明明知道連姐姐和我要好,你還不放過她,你是不是就吃准了我不會和你翻臉,你才敢色膽包天,是不是?」

  夏想頓時覺得十分委屈:「這個,感情上的事情,怎麼能說騙?這本來是你騙我我哄你的雙重騙局,騙來騙去,連自己也會掉進陷阱,能叫騙嗎?」

  「好了,不聽你胡言亂語了,你就明說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美國看她?小丫頭咬緊了嘴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夏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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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18:32:47
第369章 聚會

  夏想有點心虛,怎麼她什麼都知道了。也太神了一點?轉念一想就又明白了什麼,一定是她和連若菡一直沒有斷了聯繫,兩個人之間有不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還把自己都蒙在鼓裡。

  「現在還說不好,縣裡有一件大事要做,在沒有確定上馬之前,我脫不開身。」想起山水相連項目,夏想就有點頭疼。

  官場上的事情有時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得很。只要有一個環節卡住,就難以進行下去。現在就是卡在省交通廳,好在他已經有了初步的解決辦法,只是還不清楚真正實施起來,會有多大的效果。

  夏想沒有再提他具體為什麼事情而煩惱,有些事情自己煩惱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讓小丫頭再多操心,就說起了要舉辦一個小型聚會的建議。小丫頭也喜歡熱鬧,一聽就高興地答應了。最後二人商定,把地點就定在曹殊黧的遐思設計公司,時間是週日。

  第二天夏想就通知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的人,通知完之後。想想張健年紀也不算大,就又給他打了個電話。張健猶豫了一下,居然答應了。

  其他人有蕭伍、孫現偉、沈立春、李紅江、馮旭光、王林傑,江天因為工作忙走不開,就推掉了。夏想想了想,反正是一次類似於酒會性質的聚會,只要年輕就行,沒太多顧忌,就又通知了曲雅欣和鐘義平。

  當然,還有嚴小時。

  曹殊黧請了孫安、歷飛,還有藍襪,以及幾個留在燕市的女同學。曹殊黧還沒有忘記提醒夏想,邀請宋一凡前來。夏想覺得她太小了,不太適合酒會,曹殊黧一句話就又讓他改變了主意:「一凡妹妹大方得體,她來了,只會為你增光添彩,絕對不會添亂。」

  也是,請她來又何妨?夏想就給宋朝度家裡打了個電話,正好是宋朝度接的電話。夏想也不隱瞞,說了請宋一凡前來聚會,宋朝度笑了:「年輕人,就有隨意享受生活的好處,好,我給小凡說一聲,她巴不得瘋一下。不過小夏你可得提醒你,小凡我交給你。你不許讓她喝酒。」

  夏想笑著答應了,本想再含蓄地向宋朝度提一下省交通廳的事情,又覺得時機不對,就沒有開口,正要掛電話時,宋朝度卻主動開口問道:「小夏,你有事瞞著我,不太好吧?童榮光我是不太熟,但說兩句話,還是會給他帶來壓力的。」

  夏想就知道肯定是李丁山告訴了宋朝度,李丁山對安縣的情況非常關注,對他的狀況十分瞭解。夏想就不好意思地說道:「主要是我還沒有完全想好對策,就沒有開口麻煩宋省長。」

  「不用多說了,我明白你的想法。」宋朝度對於夏想的事情,該出手的時候,是毫不含糊要出手幫上一把,「既然事情卡在省裡,就由省裡來解決。我會出面再和馬省長談談,你就不用操心這件事情了。」

  掛斷電話,夏想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也是想借聚會的機會,讓馮旭光傳話給馬萬正一聲。讓馬萬正出面向童榮光發話,因為馬萬正正分管交通廳。

  當然,夏想直接找馬萬正也沒有問題,馬萬正肯定也會幫他一個忙。也主要是夏想近來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馮旭光了,一幫兄弟們抽空要聚一聚才好,也正好聯絡聯絡感情。

  聚會如期舉行,座落在繁華的中山路上的遐思設計公司一時間人流如潮,擠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

  蕭伍和孫現偉最先趕到,現在孫現偉和蕭伍越走越近,二人很對脾氣。二人來後,先和夏想在大廳坐了片刻,三人就一起到了露台說話。

  曹殊黧的遐思公司租了一處100平米的大辦公室,和四五間小辦公室。大辦公室將桌椅收起,正好可以當聚會的場地。夏想選擇在遐思公司舉辦聚會,也是另有想法,正好可以藉機推廣一下遐思公司,讓更多的人知道曹殊黧現在是遐思公司的總經理……兼總設計師。

  孫現偉著重向夏想介紹一下江山房產併購領先房產的進展。

  基本上已經通過了審計部門的審查,領先房產在將高建遠的資金收歸國庫之後,折價500萬賣給了江山房產。也不是說500萬元有多便宜,因為領先房產資不抵債,債務高達3000萬,等於江山房產接手的只是一堆外債。

  不過在接受了債務的同時,領先房產的所有在建的別墅、地皮以及各種批文,都被江山房產如數接收,也就是說,批文和地皮才是最大的財富。至於其中有沒有什麼內幕,夏想就懶得關心了,經營方面不是他的強項,既然交給了蕭伍和孫現偉負責。就由他們全權處理好了。

  孫現偉和夏想討論的是江山房產的下一步發展。

  「已經建成的別墅,裝修之後,分隔成小房間,當成陰宅出售。空地不再新建別墅,全部按照陰宅的設計,建造豪華公墓。」夏想只是依稀記得西水山是燕市的陰宅寶地,但具體裡面是什麼樣的場景,他也沒有實地看過,只能依照大概方向來實施,也相信豪華公墓在燕市大有市場。

  國人歷來重視死者為大,許多有錢的孝子,也願意為死後的親人置辦一處豪華庭院,以彌補他們生前的遺憾。許多有錢的不孝子,儘管在父母生前可能不太孝順,但父母死後,許多人為了臉面也願意為父母風光大葬。應該說,國人的思緒有時也確實奇怪得可以。

  孫現偉還是對陰宅市場不太樂觀:「可行不?我總覺得有點不靠譜,萬一不成功,我們再開發新的市場,就太晚了一點。」

  儘管孫現偉本身也有公司,但對江山房產投入的精力也不少,完全也是當成自己的事業來做。

  「你就聽我一次,放心大膽去做。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不願意拿錢打水漂。還有,江山房產的效益越好,才越符合我們成立公司的根本目的。」夏想信誓旦旦地說道,他就是要給孫現偉一個保障。

  孫現偉呵呵地笑了:「聽你一次?我可是聽了你好幾次了,幸好,沒有一次被你出賣。既然目前看來你還算是一個好人,就暫且再相信你一次了。」

  蕭伍嘿嘿直笑:「我不多想,也不亂想,夏縣長讓我做,我就去做,也不怕他害我。所以一點也沒有什麼擔心的。」

  孫現偉聽了翻了翻白眼,沒有說出話來。

  說話間,方格到了。讓夏想驚訝的是,他不是一個人前來,還領了一位妙齡女郎。

  儘管此時的她和後世夏想認識她的時候,有一點年齡上的差距,但夏想還是一眼認出了她——鳳美美。

  夏想努力保持住鎮靜,差點失態。

  方格在和眾人打過招呼之後,將夏想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爸非安排她跟來,我看她也有點願意。你說這叫什麼事兒?我身邊跟著一個她,怎麼向藍襪獻慇勤?對了,藍襪在哪裡?」

  夏想還沒有回答,卻注意到蕭伍的眼光有點飄忽,總是有意無意向鳳美美身上飄去,心中一樂,得,果然是緣份一說,妙不可言。本來蕭伍最近有密切追求藍襪的趨勢,現在倒好,鳳美美一出現,他就立刻動了心思。

  難道說,一個人的審美就那麼頑固得難以改變?

  孫現偉也想多看鳳美美幾眼,夏想就一把把他推到一邊,說道:「快去外面招呼客人,基本上純潔的美女一到,你再在現場就有點不合適了。」

  孫現偉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什麼話?好像我是一頭騷豬一樣。」

  夏想就笑:「你不是一頭騷豬,你是一頭騷騷豬……快走你的!」

  孫現偉一走,夏想就示意讓方格介紹鳳美美和蕭伍認識。

  現在的鳳美美比後世夏想認識時的鳳美美相比,更陽光更亮麗,雙眼之中閃動著莫名的神采,完全沒有因為被生活所迫時的哀怨和空洞。她穿一身淡雅長裙,亭亭玉立,長著標準的瓜子臉,臉型極美,一雙眼睛大而亮,尤其是睫毛又翹又長。看人的時候,雙眼有點迷離,確實是天生尤物。

  如果沒有後世蕭伍含冤而死之後,鳳美美為替他還債,寧願*台的情義,夏想知道鳳美美的為人,否則他還真不敢讓鳳美美和蕭伍走近,擔心蕭伍會被鳳美美的美貌迷住而不能自拔。

  世事還真是有著強大的慣性,既然蕭伍再一次和鳳美美不期而遇,就讓一切順其自然最好。

  介紹鳳美美和夏想認識的時候,她只是微微一笑,點頭示意,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介紹她和蕭伍認識的時候,她眼中悄悄閃過一絲光彩,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夏想卻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眼神的變化,心想不止是蕭伍看她對眼,她對蕭伍,也是一見之下就心生好感。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蕭伍和鳳美美就聊得十分投機,談笑風生,看得孫現偉連連搖頭,不過正好解放了方格。

  方格就開始施展他的纏人大法,纏著藍襪不放。

  夏想懶得理會他們,就出去找曹殊黧,見她正和幾個女同學在一起,有說有笑,還不忘招呼客人,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就放了心。他也清楚,在親和力方面,在如何和別人處好關係方面,他還真不如曹殊黧,完全不用他擔心小丫頭會將事情搞砸。

  夏想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嚴小時。

  嚴小時略施薄粉,但掩飾不住臉上的憔悴之意。她正上樓,抬頭看見夏想,愣了一愣,眼中驀然閃過一絲怒火。只是怒火燃燒了片刻,並沒有發作出來,卻又慢慢熄滅,變成了一汪秋水,在眼中不停地打轉,當真是楚楚動人,無比惹人憐惜。

  夏想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上前迎了一步:「小時,你來了。」

  嚴小時本來不想回答,卻又不由自主「嗯」了一聲,又說:「我來看看為什麼你看上去挺善良的一個人,怎麼也那麼壞?」

  夏想反而笑了:「高家父子是罪有應得,我不過是稍微蒐集了他們的一些證據罷了。至於你,其實我也沒有要利用你的意思,領先房產越早破產重組,你就越早脫身……」

  「花言巧語!」嚴小時忽然恨恨地說道,「你說得倒是輕巧,我現在裡外不是人,范錚埋怨我,范省長不理我,你讓我怎麼辦?」

  「我說過,我會幫你找一個適合你的工作來做。有兩條路你可以選擇,一是來江山房產當副總,以你的能力,肯定可以幫江山房產打下一片江山。二是我可以幫你找到投資,你去做化妝品生意。」

  從2000年後,隨著國外大開,國外的化妝品蜂擁而來,在國內掀起了化妝品高潮。當然其中魚目混珠,有不少偽劣產品。但不可否認的是,此後十年,化妝品包括洗髮水在內的市場越來越大,而正是因為化妝品和洗髮水的暴利,無數人大賺一筆,幾年時間就成就了一批數量可觀的億萬富翁。

  嚴小時精通化妝,她的妝就化得渾然天成,頗有味道。夏想認為,如果她躋身進入化妝品行業,肯定可以有所作為。

  嚴小時聽了夏想的建議,低頭一想,卻問:「你想我做什麼比較合適?」

  「姐姐這麼漂亮,能把妝化得深入淺出,一點也看不出痕跡,不做化妝品生意就太可惜了。」一個略帶稚氣卻有別有一股清脆之意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上樓而來。她身穿短裙,將學生的青春浪漫表現得淋漓盡致,一雙粉嫩的大腿,潔白之中微微透露出粉紅,正是一個女孩稚氣將脫即將成熟的特徵。

  宋一凡到了。

  嚴小時一見宋一凡,頓時眼睛一亮,彷彿先前的憂愁一掃而光,立刻打量了宋一凡幾眼:「好漂亮的***,長得和小仙女一樣……你的皮膚真好,又細膩又光滑,比我的皮膚還要好上幾分……你真的是燕市人嗎?」

  夏想就只好撓撓了眉毛,前一刻,嚴小時還有點幽怨的樣子,現在,她就立刻被宋一凡吸引了目光,還討論起來皮膚好壞來。女人的心思變化之快,果然不是男人所能理解的速度。

  宋一凡和嚴小時說了幾句話,就來到夏想面前,張開雙臂就給夏想來了一個小小的擁抱,藉機俯在他耳邊說道:「她好漂亮,你不許和她再說悄悄話了,要不,我告訴曹姐姐去。」

  什麼時候宋一凡成了小間諜了?夏想就拍了拍她的後背:「乖,快和嚴姐姐去裡面坐,好多人都在,很好玩。」

  「我是來看你來了,要和他們玩,才不會來。」宋一凡說完,推開夏想,轉身拉著嚴小時進屋。

  嚴小時就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夏想,似乎在問,她是誰?不是你的妹妹吧?你連十六七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太邪惡了吧?

  夏想就假裝沒看到嚴小時的置疑,急忙下樓,因為他看到了馮旭光。

  馮旭光有一段時間沒見夏想了,一見他,就給了他一拳,不滿地說道:「不夠朋友,連電話都不打,面更不見,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

  夏想哈哈一笑:「少來,你是最近發了大財,怕我讓你請客,所以一直故意躲著我,是不是?」

  馮旭光確實生意越做越大,在單城市的第一家超市剛剛開張營業,在寶市的超市也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之中,而且還籌劃南至台市東至州市都要開佳家超市分店,正式邁出了佳家超市大肆擴張的步伐。

  馮旭光嘿嘿笑了一陣,又說:「我叔上次見面,對我埋怨說,你和我關係挺好,但和他挺疏遠。」

  馬萬正的話也不能全信,他也是想通過馮旭光,表達一種善意,釋放一個信號,當然,馬省長的善意他聽到了,一定要有所表示才好,就又對馮旭光客氣了幾句,相信他的話會經馮旭光之口轉達給馬萬正。

  夏想也清楚現在是事情比較紛亂的時期,他能避免和省裡多接觸就儘量避免,以免讓人對他有不好的看法。尤其是現在葉石生的執政風格還沒有完全顯露,而范睿恆已經在慢慢顯示出剛柔並濟的一面,而身為省委副書記的崔向,一改在燕市擔任市委書記時的低調,而變得開始插手各項事務。

  夏想多少也能猜測到崔向的心思,葉石生在高成松時代的軟弱形象已經深入人心,而且他年紀偏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隨時退下,崔向現在顯示出足夠的掌控局面的能力,至少也能在省委班子的再次調整時,他可以再進一步。

  當上省長應該是他現階段最真實的想法了。

  葉石生的年齡,還能再幹三年。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崔向就想在三年之內,引起高層的關注,也想樹立起一個實幹家的形象。

  夏想才不想在崔向想要樹立形象的時候,被他當了反面的典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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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2 18:33:15
第370章 政治無小事

  夏想也知道崔向對他一向沒有太好的印象。況且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幾年後真要葉石生退下,崔向最強有力的競爭者,恰恰是馬萬正和宋朝度。

  而馬萬正和宋朝度,又和夏想關係最好。

  雖然說世事難料,但總要防患於未然才好,夏想也是因為最近忙著安縣的事情,就想著等什麼時候稍微閒一些的時候,再和馬省長坐一坐。至於宋省長就簡單多了,隨時可以到他家中作客。

  和馮歸光敘舊完畢,夏想就領他上樓。不多時,基本上所有的客人都來齊了,大家就開始自由活動,各找各自相熟的人,或舉杯,或聊天,聚會還算熱鬧,也比較成功。

  酒會結束,基本上算是皆大歡喜。方格算是成功地套取了藍襪的電話,藍襪對方格的態度稍有鬆動。孫安就不得不遺憾面對了,還好他也立刻轉移了目標。盯上了曹殊黧的一個女同學。至於蕭伍和鳳美美好像進展迅速,二人不但交換了電話號碼,還約好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李紅江、王林傑也相談甚歡,基本上大家都有收穫。當然收穫更大的是曹殊黧的遐思設計公司,公司開張以來,夏想並沒有向大家特意提起。今天所有人會聚一堂,許多都是燕省建築業內頗有影響的人物,得知曹殊黧開了一家設計公司,嘴上先是祝賀,心中自然有數,以後有設計方案,肯定會優先想到遐思設計。

  關鍵是,曹殊黧的設計確實有過人之處,許多公司以請到她設計為榮。算起來就算夏想不替她做廣告,就憑她打出的名氣,也足夠不大不小地賺上一筆。不過,設計公司也是名氣越響越好,夏想替她打打廣告,總沒有壞處。

  嚴小時臨走的時候告訴夏想,她已經想通了,要做化妝品生意。但並不需要他的幫助,她要自己做出樣子來給別人看。夏想就只有祝她馬到成功了。

  上班後,夏想就接到了高老的電話。高老的聲音有點無奈:「小友,我盡力了,別怪我,也別怪晉周,他想幫你。但人微言輕。」

  高晉周在交通廳廳長面前碰壁,也在意料之中。交通廳是大廳,位高權重,一般副省長還真指揮不動,畢竟是實權部門,手中掌握著全省的交通資金大權。

  夏想還是對高老表示了感謝。

  放下電話,他就接到了高晉周親自打來的電話。

  「夏縣長,家父想必已經給你通過電話了,童廳長的口氣很強硬,沒錢。呵呵,我這個副省長既不分管交通廳,又沒面子,也就是出面先噹噹馬前卒。相信我出面在先,然後再有宋省長和馬省長依次出面,童廳長再坐大,也不得不低頭。」

  高晉周也不簡單,將局勢分析得入木三分,夏想的設想被他完全看透了……看來在燕省呆了一段時間以後,他也算是看清了燕省的局勢。

  夏想就又對高晉周表示了感謝。

  高晉周話題一轉,感慨地說道:「若菡去了國外時間也不短了,也該回來了。小夏。你方便的話勸她回來,有她在燕市,也好有個照應,是不是?」

  夏想聽明白了高晉周的意思,連若菡不在燕市,高成松又倒台,吳家在燕省沒有了太大的利益,重點就會轉移到別的省市,如此以來,高晉周的處境就不免尷尬了。

  如果吳家不在京中對他大力扶植,只憑他一個副省長在燕省慢慢打熬,三五年之後能不能混上常委還要兩說。甚至有可能一直在副省級別打轉,到了快退下來的時候,最後調回京城,當一個實權副部長,或是提上一格到正部級,但會被安置到一個閒散部門。

  正是意識到了目前的困境,高晉周才會勉為其難地向夏想提出請連若菡回來,有連若菡在,吳家才會想起在燕省,他們還有一個副省長需要扶植。因為高晉周也十分清楚吳才江的脾氣,做事情是三分鐘熱度,想起一出是一出,做事情沒有什麼長性,高晉周甚至懷疑,吳才江在高成松倒台之後,在連若菡遠走高飛之後,就已經把他遺忘了。

  夏想聽到一個副省長以近乎哀求的語氣,希望他能請回連若菡。也不免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片刻,還是說道:「連總最近在美國的生意越做越大,請她回來有點難度。而且她好像基於某方面的原因,不是很樂意回來……」

  「省裡在近期有一個前往美國的考察團,正好我負責此次考察活動,到時我就把你的名字報上……」高晉周也挺有趣,不知是猜到還是從高老口中聽到了連若菡對夏想的要求,順便就替夏想解決了最大的難題。

  夏想也就無話可說了。

  解決了前往美國最大的難題,夏想目前所面臨的最大難題就是修路的資金還沒有落實。

  與夏想的小小撓頭相比,省交通廳廳長童榮光就是非常頭疼了。

  其實接到安縣、景縣及市交通局的聯合申請,在仔細研究之後,童榮光心裡清楚,下撥5000萬的交通專項資金給安縣,肯定超標。但山路是連接安縣和景縣,基本上是兩縣各佔一半,而且也是兩縣聯合申請,等於是5000萬資金由兩縣平分,這樣算下來,也算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而且根據他專業的眼光來看,山水路——夏想和江天商議之後,決定要山路命名為山水路,以紀念兩縣之間合作的情誼——確實是一條有利於兩縣人民的致富路。安縣和景縣稍微富裕一些的鄉鎮全在靠近燕市的東部。而西部山區裡面的鄉鎮,仍然貧窮如八十年代中期,甚至有的家庭一年只能吃飽半年飯,剩下的半年,一天兩頓餓著肚子挺過去,就是因為在大山深處,交通不便。

  如果山水路打通,等於在安縣的西部山區多了一條非常寶貴的出山天路。如果由西向東,經安縣縣城再到旦堡鄉,再到燕市,然後再到景縣。少說也要多繞行一百多公里,但山水一通,就縮短到了50公里,而且沿路兩側還有不少鄉鎮和村莊受益。

  童榮光身為交通廳廳長,看待問題地方式和夏想稍有不同。他更關注一道路能給沿路的百姓帶來什麼實惠,而夏想所提出的連接兩縣之間的景區,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亮點。但儘管他對山水路對促進兩縣的旅遊的巨大作用不以為然,但並不影響他對山水路持贊同意見,如果沒有譚龍的電話和范省長的暗示,他就會大筆一揮批了下來。

  譚龍和他關係一向良好,打來電話時,也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不希望夏想能從省廳要到資金,因為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組的時候,曾經和他作對。譚龍以前對童榮光有些恩惠,童榮光不得不給他三分面子。

  如果僅僅有一個譚龍出面,那麼接下來高晉周打來電話過問山水路的情況,童榮光就能順水推舟,以高副省長過問為由,也能批下來。但他卻又接到了范省長的親自來電,范省長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山水路的事情,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過問了幾句,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卻讓童榮光心驚肉跳,因為範省長明白無誤地暗示他,此事不能批!

  童榮光對安縣和景縣的瞭解不多,對夏想和江天也不熟悉,他只是出於一個省交通廳廳長的眼光看待山水路,從本心出發,認定可行。但官場上的事情,並不是可行就能行的,從譚龍打來電話的一刻起,再到連范省長也親自過問此事,童榮光才不得不大吃一驚,夏想一個常務副縣長,怎麼就得罪了常務副市長和省長?居然驚動他們親自打來電話,還真是面子不小。

  高晉周的面子在童榮光眼中,只能和譚龍相當。但范省長一出面,童榮光也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看了幾眼山水路上報的材料,就準備扔到一邊,不再理會了。

  不成想,下午一上班,童榮光就接到了宋朝度的電話。

  早在宋朝度擔任省委秘書長時,童榮光就和宋朝度認識,雖然不是很熟,關係也不夠密切,但彼此之間還算欣賞,也打過幾次交道。

  宋朝度打來電話,先是敘敘舊,然後話題一轉,就又落到了山水路上面:「榮光,你和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有些話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夏想和我的關係非常不錯,他想要修建山水路,也是一心為當地的經濟著想,是好事,省廳下撥資金也符合政策。我就直接說了,我第一次向你鄭重其事提出這件事情,是希望你能放行。放了,我欠你一個人情。不放,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不勉強。」

  童榮光放下電話,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瞭解宋朝度,宋朝度說話一向謹慎,而且他的性格也很要強,很少有直接開口求人的時候。現在為了一個副縣長夏想,直接打電話給他,敘舊情還講情義,可以說為了維護夏想不遺餘力——這個夏想,怎麼就值得宋朝度如此大動干戈?

  轉念一想,也是,連譚龍和范省長也都過問題了此事,一條山水一路和一個副縣長,竟然成了政治角力的焦點,驚動了一個省長兩個副省長,還真是政治無小事!

  童榮光不由大感頭疼。

  宋朝度的話說得很重,他現在雖然只是副省長,但他年輕,比范睿恆少說也要年輕10歲。10年是一個什麼概念,只要他步子走得穩,就是一點政績也沒有,也能在年齡上戰勝范睿恆,最終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宋朝度能重新啟用,日後必定官居高位。童榮光也不想得罪宋朝度,而且從他的本意來講,他也願意看到山水路的貫通。但在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個宋朝度的面子,還不足以和范省長抗衡。

  怎麼辦?童榮光一籌莫展。

  童榮光和范睿恆關係是不錯,但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人,在現在太多的政績工程面子工程面前,好不容易看到讓他眼前一亮的一條真正的為民著想的山路,卻又受到了來自方方面面的阻力,連資金都批不下去,難道只能讓山水路的申批書扔進垃圾筐?

  童榮光想了又想,還是無奈嘆息。他不敢駁范睿恆的面子,譚龍的面子可以不給,范省長是省裡的二號人物,他的話不能不聽。

  童榮光再一次拿起申批書,搖搖頭,準備扔到垃圾筐中,此時,電話又響了……

  童榮光一看來電號碼,又是省委,不由搖了搖頭,再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是馬省長的辦公電話!

  作為分管交通的常務副省長,馬省長的電話他可是熟記在心,畢竟是他的頂頭上級,有直接的管轄權。童榮光急忙接過電話,恭敬地說道:「馬省長您好。」

  「榮光,山水路的申批書我看了,詳細情況我也瞭解了,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我的意見是,請交通廳儘量給予適當的政策傾斜。如果有其他方面的阻力,就說是我分管副省長的意見……」

  「啪」的一聲,馬萬正直接掛斷了電話,不給童榮光說話的機會。

  馬省長如此雷厲風行,看來支持的力度也是相當地大。童榮光手握電話愣了半晌,心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一條短短的50公里的山路,5000萬的資金,居然就驚動了各方的神經,看來,夏想這個副縣長不是一般的強,支持和反對他的人,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三個副省長,其中兩個常委,應該說已經足夠給了他批准的台階,更何況馬省長還是分管副省長!

  童榮光拿過申批書,看了幾眼,然後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名字後面,用力劃了一個實心的句號。童榮光實心句號的簽名,意味著要實打實辦理的意思,不能有半點拖延!

  當然,如果他簽名之後,卻劃了一個空心的名號,意思就是,批了也是白批,不要辦成實事,要辦成空事。

  簽好名字之後,看了看時間,正好到了下班點,就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正要出門,電話卻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童榮光差點嚇了一跳,因為一條50公里的山路,今天已經接到了太多重要人物的電話,現在又是誰來對他發號施令?本能地想不接電話,想了一想,覺得還有太多的頭頭腦腦惹不起,只好返回接了電話。

  「童廳長,我是陳風。我來省委辦事,正好路過你們交通廳,一看到了下班的時間,怎麼樣,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陳風?童榮光頓時愣住。

  他和陳風交往不多,也沒怎麼打過交道,怎麼突然之間,陳風會找到自己?但又一想,陳風現在今非昔比,他不再是燕市的市長,而是市委書記了,關鍵是,他還是省委常委,是省委領導!

  又是一個得罪不起的人物,童榮光苦笑:「陳書記發話了,我當然有時間了,您說地點,我馬上過去。」

  不過和陳風的一頓飯吃得還算不錯,因為陳風也是為了山水路而來。童榮光已經簽了字,當然樂得送陳風一個順水人情,畢竟陳書記是省委常委,堂堂的副省級幹部。

  好嘛,三個省委常委出面——50公里長的山水路,在童榮光的廳長生涯中,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段道路,而且資金量也不大,但卻是驚動了最多常委觸動了最多重要人物關注的一條山路!

  童榮光感慨萬千。

  童榮光的感慨夏想是聽不到了,他聽到省廳批下專項資金的消息之後,高興地找到邱緒峰和梅曉琳,和二人商議要盡快動工,儘量趕在冬天之前完工。邱緒峰和梅曉琳也是十分高興,三人開了一個碰頭會,決定由邱緒峰親自掛帥擔任總指揮,梅曉琳為副總指揮,夏想為工程總負責人,即日就組織施工隊伍開赴修路地點,開山辟路。

  同時,景縣也動員起來,成立了以縣委書記為總指揮、縣長為副總指揮的指揮部,開了一次動員大會。隨後不久,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夏想和江天分別位於安縣和景縣的山路的起點,二人手拿電話,同時宣佈開工,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響起,山水路正式破土動工。

  山水路開工之初,夏想幾乎日夜都在施工現場,因為山水路全程在山區,容易突然出現危險狀況,他就以身作則,親臨第一線監督施工安全,吃住都在工地,一連盯了一週,直至工程負責人員充分意識到了安全的重要性,一點也不敢怠慢,他才因為縣裡還有工作要做,不得不返回縣委。

  一到縣委就正好趕上了緊急召開的常委會,是由房玉輝和鄧俊傑聯合提議,關於在三石風景區山腳下興建新度假村的議題。

  房玉輝和鄧俊傑有一種志在必得的氣勢,列舉了一大堆理由,充分說明了新度假村會和原有的度假村形成良性競爭,對促進安縣的房地產業以及旅遊市場,都大有裨益,而且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譚龍同志也非常關注新度假村,還提出了幾點要求。另外還有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陳玉龍同志也通過其他渠道,對新度假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二人抬出兩名市委出來,無非是向大家施加壓力,想讓常委會順利通過提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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