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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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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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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3 00:33:12
第371章 再見連若菡

  房玉輝和鄧俊傑想要阻止夏想獲得省交通廳的資金。沒想到最後聽說范省長都打了招呼,省廳還是批了下來,就不得不讓二人大跌眼鏡了。譚龍在和童榮光通過電話後,半天沒有說話,後來抓起電話打給了房玉輝,說是暫時不要和夏想正面衝突了,就全力推行新度假村計劃就可以了。如果夏想再帶頭反對的話,再想辦法對付他。

  夏想其實很想反對房玉輝的計劃,因為他幾乎可以斷定,一個小小的安縣無法容納兩處度假村。新度假村建在山腳下,肯定會沒有什麼市場前景,他以前也仔細論證過度假村在山腳下和半山腰的得失,才最後得出了在半山腰的結論。房玉輝並不太懂市場,卻要強行上馬項目,無非是看重了安縣近期的發展勢頭,想藉機撈一筆政績罷了。

  當然,不可否認也有吉成地產想賺上一筆的念頭。如果市場足夠大,夏想也不會阻礙對方想要賺錢和想要政績的美好願望,但問題是,新度假村建成之後,不但會大賠一筆。還有可能搗亂度假村的市場,基本上可以斷定利大於弊。

  但好心未必會當成好報,夏想知道,只要他開口反對,對方肯定會認為他是藉機報復。

  沒想到的是,在夏想還沒有發表意見之前,宣傳部長駱文才、武裝部長孔劍、縣委辦主任蔡毅、三石鄉黨委書記段大可都紛紛表示支持,對所有前來安縣投資的投資商,舉雙手歡迎。

  和夏想考慮深遠的不同的是,大部分人看到有投資有項目,都是忙不迭表態支持,唯恐投資跑到別處,卻不會深入考慮投資是否能帶來效益,是不是真能促進當地經濟的良性發展。後世的燕市曾經有十幾處爛尾樓,差不多足足爛了七八年才重新找到資金完工,甚至有幾處爛尾樓正處在兩處繁華大街的路口,極大地影響了燕市的形象。

  基本上都是盲目招商的結果。

  可惜的是,夏想還沒有來得及反對,邱緒峰、張健也相繼投下了贊成票。

  也就是說,基本上大部分常委都持贊成態度。

  最後包括夏想在內的其餘幾名常委,也只好做了順水人情,舉手表示支持。夏想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只是他看到房玉輝和鄧俊傑得意洋洋的笑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反正最後安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又不是他拉來的投資,他總不能阻止別人美好的夢想,是不是?

  不過至於下一步房玉輝等人如何折騰。他也不太關心,也暫時看不到了,因為省裡組織的美國考察團,即日就要啟程了。

  夏想向曹殊黧作了說明,小丫頭能理解夏想,什麼也沒有多說,更沒有多問,最後只是讓他好好工作,注意身體,又悄悄地讓他替她向連若菡問好。

  夏想一一答應了。

  美國考察團是由副省長高晉周帶隊的一次商務考察,是為了學習美國先進的管理經驗和管理模式,主要行程包括舊金山和華盛頓,而連若菡正好在舊金山。

  因為是省政府組織的活動,夏想幾乎什麼問題都不用操心,只管接受統一安排,坐上了飛向大洋彼岸的飛機。

  考察團是由省政府各省直機關的頭頭組成,夏想算是另類,被高晉周安排成臨時助理的角色。考察團先到華盛頓,整個考察過程乏善可陳,基本上學習不到什麼先進的經驗,夏想也無心學習。等到了加州之後,不用他開口,高晉周就放了他的假。

  夏想就用他可憐而蹩腳的英語,一路打車來到了連若菡的公司所在地,因為他沒有提前告訴連若菡他來到了美國,想給她一個驚喜。

  連若菡的一搜網絡公司座落在舊金山近郊,是一處花園式的庭院,綠樹成蔭,花團錦簇,入目之處都是賞心悅目的勝景,讓夏想不得不感嘆,人少就是好,可以做到整潔乾淨。

  美國的面積比中國不小多少,人口卻只是國內人口的六分之一,自然就會顯得整潔許多。再想到澳大利亞和加拿大,用國內的眼光來看,幾乎可以用渺無人煙來形容。而且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加拿大比中國的面積還大,但人口只有區區的3500萬!

  一個國家的人口才是國內一個省的人口。

  估計在加拿大,人人都是地主,人人都有超大面積的住宅——地皮太便宜了。

  夏想發完感慨,就來到前台,見一個捲髮女孩的黃種女孩接待員,她的樣子小巧而可愛,乍一看,長得還有點象衛辛。

  女孩先給夏想來了一句英語,夏想就只好笑笑:「同是中國人,請說中國話。」

  女孩「撲哧」一聲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人,不猜我是日本人或韓國人?」

  應該說2001年時。中國在國際的地位還遠不如現在,國人出國在外,經常會被誤認為日本人或韓國人,甚至台灣地區人,唯獨很少有人說開口就猜是中國人。

  夏想就含蓄地笑:「中國人和日本人還有韓國人,有著明顯的區別,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女孩頓時好奇起來,忘記了工作,問道:「真有這麼神奇,快告訴我怎麼看出來?」

  夏想見她笑起來時,左邊有酒窩而右邊沒有,就在想連若菡選她當前台,會不會也有什麼特殊的含義,愣了一愣,才說:「不能告訴你,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女孩不高興地說了一句:「騙人,肯定你剛才是瞎猜的,不聽你瞎扯了……快說你有何貴幹?」

  「日本女孩低眉順眼,韓國女孩彬彬有禮,只有中國女孩才最現代,最沒有賢淑之美,我說得對不對?」

  連若菡的聲音在夏想身後突兀地響起。

  夏想倒沒有什麼。女孩卻嚇了一跳,急忙微微彎腰,略帶慌張地說道:「連總。」

  夏想回過頭來——一年不不見的連若菡,身穿職業裝,頭上挽了一個髮型,正端莊大方,賢淑典雅地站在不遠處,她臉上的笑容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卻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儘管她努力假裝平靜。

  一年不見。連若菡幾乎沒變,不胖不瘦,但在眉宇之間,還是多了一些成熟的風韻,就如一朵青澀之花半開半合,雖然還沒有完全綻放出最美的花朵,但卻是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刻。

  夏想微微有些激動,努力平息了內心的想念,而是假裝驚訝地問道:「連總剛才所說的話,做何解釋?」

  「很簡單……」連若菡雖然一年沒見夏想,突然見他意外來到,也是驚喜交加,不過見夏想假模假樣的作派,反而沖淡了她內心的喜悅,倒想配合他演戲,「日本和韓國一直秉承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對女人在各方面的要求非常多,也比較嚴格,所以日本女人和韓國女人首先要學會賢淑有禮,其次在家中要時刻保持謙恭的態度,她們因為時刻受到熏陶的緣故,所以至少在外面會保持著足夠的禮貌。中國女人許多傳統美德經過幾個運動之後,全部消失殆盡,我來到美國一年多,就聽到許多美國人對亞洲女人的評價,說是某國女人開放過頭了。」

  對連若菡的話夏想深表贊成,聯想到後世曾經有一段時間瘋狂地外嫁潮,尤其是以某地女人大多嫁到日本為最甚。結果潮落之後才發現,原來光鮮的嫁到外國的女人,有的被人拋棄,有人淪落為農民,甚至有人成為生育工具,苦不堪言。

  不成想,一見面,竟然和連若菡面對面討論起如此深刻的問題,夏想醒悟過來之後,啞然失笑。忙說:「連總,我受人之託前來看你,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私下裡交談。」

  連若菡小臉一板:「有什麼時候就直接說好了,不必非要私下裡說,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什麼私事好談。」

  在一旁的前台女孩低著頭捂著嘴,一直在偷笑。

  故意置氣是不是?夏想扭頭看了前台女孩一眼,就故意大聲說道:「既然連總說了,我就傳話了,你的男朋友說,他和你之間……」

  連若菡大羞,急忙打斷夏想的話:「別亂說,小心我趕你出去……快跟我進來。」

  夏想得意昂著頭,跟著連若菡上樓。身後的前台女孩愣了愣神,朝夏想的背影伸出了大拇指:「帥!我看你就是連總的男朋友吧?裝得還挺像!」

  夏想跟隨連若菡來到她樓上的專用辦公室——她的辦公室佈置得還真不錯,面積足有50平米,各項設施一應俱全,巨大的落地窗,高大的辦公椅,以及全套的現代化的辦公設備,讓他羨慕不已,說道:「到底是有錢人,我這樣的窮人沒法和連總相比……」

  話未說完,已經溫香軟玉撲滿懷,而且還有一個柔軟可人的小嘴主動送了過來,堵了他的嘴,還含糊不清地說道:「叫你廢話多,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亂說!」

  夏想被連若菡攔腰抱住,品嚐到她火熱的唇,抱著她滾燙的軀體,確實是什麼調侃的心情也沒有了,就一把抱緊了她,然後用力吻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恐怕是夏想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吻。忽然之間,嘴上一陣疼痛傳來,然後就是一股熱流流動,隨即連若菡一下跳開,半是生氣半是玩笑地說道:「咬破你,讓你嘴疼,讓你記住!」

  女人心,海底針,前一刻還溫柔似水,下一刻就冰冷如刀,夏想就只好伸手抽出一張紙巾,擦試嘴上的血,搖頭說道:「記住什麼?我時刻把你放在心裡,從來不曾忘記,哪裡還需要特意記起?」

  連若菡本來還有千言萬語要說,本來也有無數埋怨和委屈要提,卻被夏想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一下擊中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差點站立不穩,喃喃說道:「你真是我的剋星,是我的冤家對頭。為什麼我明明氣你恨你,直想見到你打你罵你一頓,可是真正見到你時,卻又想你念你,絲毫再也恨不起來?」

  夏想上前緊緊抱住連若菡:「因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有最賢慧的心,有最寬容的愛,還有最讓人留戀的胸懷……」

  連若菡聽到最後一句,不解地說:「你說錯話了吧,什麼叫最讓人留戀的胸懷?」

  「沒說錯!」夏想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忘了,我最喜歡躺在柔軟的港灣不肯起來,無比留戀……」

  「你……」連若菡醒悟過來,頓時俏臉飛紅,用力推了夏想一把,「小流氓,大色狼,臭壞蛋。」

  夏想就嘿嘿直笑,還好,他喜歡的幾個女人都還不錯,都是良好的出身,即便是肖佳,也不會說出什麼難聽的髒話,所以罵他的時候,三個女人幾乎都是大同小異,不外乎就是以上三句。

  高晉周給了他三天自由活動的時間,夏想就有了三天和連若菡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連若菡在美國的豪宅是一棟三層小樓,前門車庫和草坪,後門花園加菜園,總佔地面積超過1000平米,把夏想羨慕得直流口水,直說她完全被西方的資本主義思潮給腐化墮落了,連若菡就反駁說:「你別不懂裝懂,我賺是美國人的錢,住的是美國人蓋的房子,雇的是美國人的鐘點工,作為主體享受的我,卻是地道的中國人,實際上我的所作所為是在為國爭光,知道不?」

  「知道了。」夏想作恍然大悟狀,「如果我在出國考察期間,欺騙幾個美國純情少女的心,也算為國爭光了,是不是?」

  連若菡瞪大了眼睛,不認識一樣看著夏想,小巧的嘴巴微微張開,樣子既俏皮又有別樣的**意味:「純情少女?哈哈……」她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夏想不解地問道:「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你沒說錯,美國也是有純情少女,不過基本上你要從幼兒園抓起了。」連若菡緊貼著夏想站住,她的眼神迷離而變幻,「你說,我加入美國國籍,然後假裝純情少女,被你哄騙回國,你是不是也挺有成就感?」

  夏想一向自認對美女有足夠的抵抗力,甚至和曹殊黧同居一屋半年有餘,還沒有把她拿下,也是有定力之人,但他最不解的是,面對連若菡真真假假的誘惑,他總是無法抗拒,非常容易就被她點燃了愛的火焰。

  或許,連若菡的任性之中自有一種野性之美,最讓男人心生征服之心。

  夏想就口乾舌燥,一把抱起連若菡,狠狠地把她扔到豪華舒適的大床之後,假裝一臉獰笑:「嘿嘿,我先看看出口轉內銷的純情少女,到底有多純情?」

  連若菡假裝驚惶失措,大喊救命,剛喊了兩聲,求救的聲音就變了聲調,聽起去好像還是求饒,但卻已經變了質,成了含義複雜的呻吟。

  不知何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微風細雨,叮咚作響,打在後院寬大的樹葉上面,彷彿在演奏一首天地合唱之歌。

  「你老實交待,偷偷過來看我,是不是心虛,怕我在外面有人,所以特意來個突然襲擊?」連若菡的聲音懶洋洋的,有一股盡興之後的歡愉的味道。和雨聲相應相和,別有一種情調。

  「你說,你是不是算準了日子,知道我今天在危險期?」

  「你最近一年過得怎麼樣,有沒有真心實意地想我?還有,你和黧丫頭,有沒有……有沒有新的突破?」

  連若菡的問題問個沒完,夏想也突然發現,似乎每一個女人在和男人赤luo相對之前和之後,判若兩人。之前矜持而含蓄,之後,許多問題大膽而直接。明明是男人得到了女人,但男人只是從肉體上得到了女人,但女人卻要從心理上擁有男人。

  夏想只好問一句答一句,對連若菡,他始終有一絲愧疚縈繞於心,所以儘可能讓著她。實際上,連若菡也從來沒有拿過她的好,來要求他一定對她好。而真正聰明的女人的聰明之處就在於,她只付出,不炫耀,不索求回報,總有一天,男人會被她的用心打動。

  男人總喜歡聽話的女人,但往往是,一旦他喜歡上這個女人,就慢慢變得開始聽女人的話了。

  就這樣,在一個細雨紛飛的美國的下午,在連若菡的豪宅之中,夏想和連若菡相依相偎,聽著她如同囈語一樣的話語,沉浸在加州之夢的美妙之中。

  第二天,夏想陪連若菡遊覽舊金山勝景。沒有了在國內的困擾和壓力,連若菡如同一個熱戀中的女子一樣,拉著夏想的手,和他流連街頭,漫步金門大橋,開心的笑聲不斷,俏臉也生動迷人,整個人都流光溢彩,展現出從未有過的神采。

  夏想就想起了一句話:雨潤紅枝嬌。

  他就放下所有雜念,全心全意陪連若菡遊玩。畢竟難得二人單獨相處,可以不用避諱所有人的目光,他也可以放下他的副縣長的身份,暫時忘記自己是官場中人,在異地他鄉,做一次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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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3 00:33:37
第372章 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儘管說夏想的心理年齡不小了。但真要算起來也不大。男人40歲時才是一生之中最成熟最燦爛的時刻。如果一個男人擁有40歲時的成熟和風度,又有20多歲時的身體和熱情,只憑藉這兩個有利的條件,就幾乎是所有女人無法抗拒的魄力。

  此時此刻,夏想的魅力就開始煥發,將連若菡迷得如醉如痴。不過夏想也沒有太自我陶醉,他心裡也清楚,連若菡對他的依賴,不排除有看對眼的嫌疑。

  當然,對自己喜歡的女人迷戀自己,夏想也是有點沾沾自喜。誰都希望自己官運亨通,情路暢通,夏想雖然不太博愛,但作為男人,也有私心作祟,下意識裡也覺得男人一生,要有三個女人才算完整。

  男人這一生中,有的女人是用來愛護和呵護的,有的女人是用來珍惜和憐憫的,有的女人是用來共度一生的,而有的女人。則是用來懷念和回憶的……

  晚上吃西餐的時候,連若菡才正式告訴夏想,她已經加入了美國國籍。

  夏想倒沒有吃驚,他是贊成連若菡加入外籍的,不管是美國還是別國,總之有一個外籍的身份,在美國經商也好,回家辦實業也好,總有一個華僑的身份,更能受到重視和政策上的照顧。就算以連若菡的家族勢力不需要特殊照顧,她加入美國國籍,從私心上講,也有利於她長久和他在一起。

  連若菡實際上也是出於後一種想法。

  「我想過了,不能沒名沒份地跟著你,要不就太便宜你了,你非得得意死不可。我要在美國和你舉行一次婚禮,你答應不答應?」連若菡咬著嘴唇,緊緊盯著夏想的眼睛。她話說得挺死,語氣也很強硬,實際上,她緊張的表情和閃爍的眼神出賣了她——她非常緊張,擔心夏想會不同意。

  夏想正在跟一塊牛排較勁,他要的是八成熟的牛排——實在受不了四五成熟的帶著血絲的半生肉,感覺好像還沒有進化到高級人類時代的茹毛飲血一樣——即使是八成熟,他也覺得有點硬,可能美國人所理解的八成熟,和國人的理解還有一定的偏差。他用力切下一塊。放在嘴中嚼了幾下,還是無奈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國人都愛吃西餐,說實話,和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美食還是無法相比。

  夏想正吃得味同嚼蠟的時候,猛然聽到連若菡的問話,頓時愣住。

  夏想愣住不是因為連若菡突如其來的想法,而是他被肉塊給噎住了。但落在連若菡眼中,就成了他好像被她的話給嚇著了——連若菡平常是任性,性子也倔強,但現在見夏想一副吃驚的模樣,她就委屈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努力強忍著不流出來,緊緊抿著嘴唇說道:「你不願意就明說,不用擺出這樣的一副樣子給我難堪!」

  夏想苦笑著指了指嗓子,然後又喝了一口紅酒才嚥下了嘴裡的肉:「不是,肉沒熟,咬不動,噎住了。」又見連若菡一副委屈小意的樣子,心裡一軟,想起她一直以來為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哪裡還有半點拒絕的理由?就忙不迭點頭,「求之不得。第一次遇到女士主動求婚,我得趕緊答應下來,否則以後從哪裡再找這樣的好機會?」

  連若菡破涕為笑,狠狠地瞪了夏想一眼:「你敢不答應,我,我絕饒不了你。」

  口氣很嚴厲,但卻沒有一絲底氣。

  次日,夏想就陪連若菡在一處很小的教堂,在一個牧師的見證下,二人交換了戒指。儘管夏想並不信教,但因為在美國只需要一個牧師主持儀式即可,並不需要其他繁瑣的手續之類。連若菡挑選了一處偏僻而非常小的教堂,也是出於將影響降到最低的考慮。

  儀式簡單而明朗,當牧師說出「你可以親吻你的妻子了」之時,夏想看到連若菡的眼神之中有晶瑩的淚光閃動,她的臉上洋溢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讓她整個人都沐浴在愛的光芒之中,煥發出令人心醉的喜悅。

  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刻其實還是和心愛的人結為夫妻的一刻。

  連若菡在異地他鄉終於實現了她心中的夢想——嫁給夏想——儘管不是國內承認的正式婚姻,但至少給了她心理上的安慰,而且她已經取得了美國國籍,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將夏想當成她唯一的丈夫。

  夏想又陪連若菡盡興地玩了一天,就接到了高晉周的電話,要求他歸團。夏想就和連若菡約定,等她將手頭的事情理順完畢之後,就回燕市。

  而當連若菡告訴夏想,現在一搜網據業內人士評估,市值已經達到了5億美金時。夏想儘管早有思想準備,還是驚訝不已。互聯網時代的神話就是創造財富的神話,上一世沒有抓住機遇,沒想到今世在連若菡的手中實現了夢想。

  聯想到後世的GOOGLE曾經一度達到1500億美元的市值,而現在一搜網已經和GOOGLE並駕齊驅,有望和GOOGLE平分市場,夏想就差點熱血沸騰。天,照此發展下去,不出幾年,豈不是說連若菡將會成為身家上百億美元的超級富翁?

  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儘管對連若菡來說,或者幾百億和幾億對她的生活來說,沒有太大的不同。但一旦成為行業內舉足輕重的公司,有了制定規範和標準的資格,就可以為擁有話語權,不至於在全球化的市場遊戲規則中,處處被動,受制於人。

  在加入世貿之後,中國經常被美國和歐洲制裁,就是因為掌控不了市場規則,成不了遊戲規則的制定者。想要加入遊戲,好,就必須遵守歐美制定的規則。制定規則者。永遠會將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所有的後來者,想要加入遊戲,首先必須先要做出巨大的犧牲。

  一流企業定標準,二流企業做品牌,三流企業賣技術,四流企業做產品——如果有朝一日一搜網真能站在行業的頂峰之時,夏想就可以參預到標準的制定之中,可以擁有足夠的發言資格,在世界上發出中國人強有力的聲音。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沒有標準就意味著你將永遠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學。而且還要繳納昂貴的學費。

  夏想就從制定標準的大環境大策略方面,對連若菡說出了他的想法。一番話也說得連若菡激情澎湃,渾然忘了她已經加入了美國國籍,說道:「你說得對,我就是要賺美國的錢,住美國的洋房,雇美國的人幹活,然後製定有利於中國的標準。」

  夏想欣慰地笑了:「最關鍵的是,還要嫁給中國人!」

  讓連若菡回燕市,也不是全是因為高晉周的原因,還有燕市已經開始啟動了鋼廠和藥廠的搬遷工作,今年秋天就要動工拆除外圍。相信秋天的時候,也要定下鋼廠和藥廠的地皮歸屬。從前一段時間譚龍的舉動來看,他肯定會插手此事。

  而且根據上一次省交通廳的審批資金大費周章一事可以看出,范睿恆也明顯對自己一方有打壓的意思。萬一到時范睿恆再介入此事,遠景集團能不能最後拿到地皮,還有很大的未知數。

  遠若菡回去,遠景集團就有了主心骨。鋼廠和藥廠的地皮必須拿到,否則建設森林公園就成了一個笑話,會讓遠景集團進軍燕市房地產的企圖大受打擊,也讓遠景集團想在燕市站穩腳根的步伐放緩,甚至會影響到遠景集團的遠景規劃,不得不慎重從事。

  連若菡也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遠景集團是她的心血,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就決定最晚再遲一個月,她將一搜網的股權分配和人事安排調整好之後,就會回到燕市。

  告別連若菡,重新歸團,高晉周十分關心連若菡的去留,問夏想情況如何。夏想知道高晉周的迫切之心,就說出了實情。得知連若菡一月之後就將回國,高晉周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笑道:「小夏,也只有你能勸動若菡,還是我爸的眼光准,說只要請你來到美國。若菡肯定會答應回國。」

  原來還有高老的影子在內,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高老就算準了自己和連若菡之間的糾纏,也看透了連若菡最牽掛的是什麼。在人老成精的高老面前,夏想發現他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當然,高老也不是神人,有關他的一些關係網以及人脈,相信就算精明如高老者,也頂多是只看到表象。

  8月底,夏想隨赴美考察團剛回到燕市,就聽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山水路項目工程出現了重大安全事故,一名工人掉進了山溝之中,生死未知,生不見人,活不見屍,失蹤了!

  工人家屬大吵大鬧,要求縣裡給一個明確的說法,還組織幾十人抬著衣冠塚到縣委門口請願,請求縣裡還家屬一個公道,死要見屍,活要見人。

  同時,施工隊伍中還有人在散播流言,說是施工的山路正好穿過一個山洞,當年被日本人在山洞裡屠殺過無數百姓,死去的人冤魂不散,誰敢進洞就讓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流言傳播得有板有眼,導致人心惶惶,再加上失蹤者家屬不斷鬧事上訪,在鄧俊傑和房玉輝的提議下,經縣委縣政府批准,工程暫時停工!

  夏想在聽完相關負責人的匯報之後,臉色鐵青,第一次動了怒火。

  他甚至不用到工地諮詢工人,也不用親自去仔細查看現場就可以隱隱猜到,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否則,就算工人掉進山溝,命大不死的話,也能找到活人。

  僅憑工人失蹤,夏想也不敢肯定是有人幕後操縱。但後繼一系列的事件表明,家屬鬧事,工地流言四起,顯然是一起人為策劃的抹黑事件。

  政治上的角力,應該一切都擺到明面上,勝負到常委會上為止。但對方顯然不肯認輸,還想將手腳做到工程隊,藉機抹黑工程,是可忍孰不可忍!

  抹黑工程,導致工程停工,受損失的是安縣,是所有期望安縣經濟發展的幹部,是安縣所有的百姓!而某些人為了一己之私,甚至只是為了發洩心中的不滿,就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阻撓工程的進展,簡直就是官員中的敗類。

  不等夏想去找邱緒峰和梅曉琳,二人竟然聯訣前來,同時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梅曉琳餘怒未消地說道:「夏縣長,你可是回來了……我和邱書記一直在商議對策,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出來,你說該怎麼辦?」

  夏想見邱緒峰和梅曉琳都是一臉擔憂,尤其是邱緒峰,眼中也是怒火中燒,他就知道通過這件事情,邱緒峰更會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不會再對房玉輝等人心存幻想。

  想都不用想,幕後之人,直指房玉輝和鄧俊傑。

  夏想沖梅曉琳笑了一笑,對邱緒峰說道:「邱書記,新度假村的進展如何?」

  邱緒峰一愣,夏想怎麼不說採取什麼應對措施,卻問起了房玉輝的工程進展,難道夏想是想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對方?他回答說道:「已經正式立項,劃好了場地,前期工作已經就緒,各種設備正在進場,開工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

  新度假村開工,山水路因為安全事故而停工,打得好漂亮的如意算盤!

  「因為事件越鬧越大,已經引起了市委的注意,陳書記和胡市長都打來電話,表示了不同程度地關注。尤其是胡市長,還委婉地提出了批評意見,要求解決好施工安全問題,要落實到個人,要實行責任制!」梅曉琳插話說道,她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縣長的重擔壓上身上,也讓她體會到了身為政府一把手,權力大了,但責任也重了,也比以前更清醒地認識到,許多事情,不是靠倔強和對抗就能解決的,還需要有足夠的政治智慧和耐心。

  只是她和邱緒峰商議了好幾個應對地方法,都覺得力度不夠,又抓不到對方的痛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她就只能儘可能地安慰工人家屬,許諾縣委縣政府會盡一切可能的力量,搜救失蹤的工人,一定要給家屬一個交待。

  邱緒峰也以縣委書記的身份出面安慰家屬的情緒,並且妥善安置前來鬧事的人群,才沒有進一步激化矛盾。幸好鄭少烽非常機靈,發現了人群之中有人渾水摸魚,就是故意要挑起事端。不過在動手抓人之前,對方夠機警,乘機跑掉。

  儘管如此,鄭少烽的精明能幹也難邱緒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到他在厲潮生大案中也立過大功,就萌生了要提拔他的念頭。

  也正是鄭少烽及時發現了鬧事人群之中的黑手,也讓邱緒峰深刻地認識到,他雖然是太子黨,但在安縣畢竟根基不穩,不如在當地土生土長的幹部有群眾基礎,比如房玉輝,比如鄧俊傑。

  而且他也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在於,他和老百姓打交道少,不太瞭解他們的習性和脾氣,雖然名義是縣委書記,是一把手,但在老百姓之中的聲望,恐怕還不如直接和他們打交道的副縣長,甚至是鄉黨委書記。

  在如何對付老百姓的上訪事件和群體事件上,邱緒峰才發現他確實缺乏足夠的判斷力,幸好他聽從了張健的建議,儘可能以安撫為主,不能動粗,因為安縣的局勢比較複雜。如果安縣是一個政治團結的縣,可以直接將帶頭的人抓起來,連嚇帶騙,絕對可以將事件壓下來。但安縣有些人唯恐安縣不亂,喜歡把事情向上捅,所以就只能採取懷柔政策。

  張健的建議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事後邱緒峰一分析,不得不感謝張健的及時提醒,才讓他躲過一難。因為陳書記和胡市長的電話再三強調,要照顧老百姓的情緒,要以安撫為主,不要怕花錢,甚至語氣不善的胡市長暗示說,萬一激起更大的群體事件,安縣的縣委縣政府就要承擔起政治責任!

  政治責任——嚇得邱緒峰出了一身冷汗,什麼事情一旦上升到政治責任的高度,是要和前程掛鉤的,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但一件並不算大的群體事件,能讓胡市長說出非常嚴厲的話來,邱緒峰就能猜到,有人捅到了市裡,胡市長感到了壓力。

  有些人還真是賊心不死,唯恐天下不亂!

  邱緒峰就怒火中燒。

  官場之上少不了明爭暗鬥,也少不了陽奉陰違,政績就是陞官最大的砝碼,自然人人想要。可以各憑本事拉來投資,也可以各憑眼光開拓市場,但不能只想自己一家發達,讓別人都落敗,甚至還暗中下黑手,陷害別人。

  更何況,在邱緒峰看來,夏想的山水路要比新度假村更能促進安縣的經濟發展,從私心的角度考慮,山水路也有他的一份政績在內,而鄧俊傑和房玉輝的新度假村,顯然沒有打算分他一杯羹的意思。

  相比之下,邱緒峰再對比夏想的為人,才發現和鄧俊傑和房玉輝的陰險狡詐不同的是,夏想凡事放在明面之上,工作上的衝突和矛盾,絕對不會暗下黑手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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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3 00:34:02
第373章 夏想的從容應對

  邱緒峰就清楚,他選擇和夏想合作。是多麼明智的選擇。如果真的和房玉輝等人走近,就是他們的行事方式也會讓他感到羞愧。他堂堂的太子黨,從小到大什麼時候用過下作的手法去害別人,簡直就是官場敗類。

  和邱緒峰的深思熟慮相比,梅曉琳的想法就簡單多了,既然房玉輝和鄧俊傑胡來,好,以後就在工作中對他們指手畫腳,反正不讓他們好過就是了。

  二人都是心中有氣,一聽到夏想回來,就不約而同同時前來,也不覺得一把手一二把手同時出現在常務副縣長的辦公室,會讓外人怎麼想。

  夏想一見邱緒峰和梅曉琳各自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們的擔憂。不管怎麼說,鄧俊傑和房玉輝這件事情做得太過份了,必須得還之以顏色,否則任由他們胡鬧下去,安縣的工作還怎麼進行?他聽了邱緒峰的話,微一沉思,義無反顧地說道:「山水路工程由我負責到底,即日起。我吃住都在工地上,寸步不離,直到解決了失蹤工人的問題,保證以後的安全施工為止。」

  邱緒峰點點頭,心中閃過一絲愧疚。他不是沒想到親自到工地上坐鎮,哪怕裝裝樣子也好。縣委書記親臨第一線,坐鎮三天,看看誰還敢不重視起來?誰還敢沒事找事?只是他擔心萬一他一到工地,再出現什麼安全事故,上級領導怪罪下來,就全成了他的過錯。

  歸根結底,邱緒峰清楚自己還是沒有擔待,不敢承擔責任。夏想一回來卻毫不猶豫地要衝到第一線,他才是真正的實幹家,真正為民著想的好縣長。

  「夏縣長,謝謝你,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朋友!」邱緒峰雙手緊緊握住夏想的手,一臉慚愧地說道。

  夏想明白邱緒峰的心意,擺手說道:「邱書記千萬不要這麼說,既然我一心推動山水路,要為安縣百姓修建一條通往大山之外的道路,我就一定會負責到底,這是我們為官者的責任,也是做人的良知!」

  梅曉琳也感動了,堅定地說道:「你放心,夏縣長,我和邱書記會好好盯住房玉輝、鄧俊傑的一舉一動。不讓他們再暗中搗亂。」

  夏想呵呵一笑:「既然是暗中搗亂,他們怎麼會讓我們發覺?新度假村一開工,他們就會忙碌起來,哪裡還有時間來關注山水路的情況?他們所要的就是山水路停工、新度假村開工的強烈對比,是做給市委看的。不信,新度假村開工時,肯定要請市委領導來剪綵。」

  梅曉琳會心地笑了:「新度假村要開工,我們也要大力支持才行,要仔細檢查各項安全措施,看看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到位?什麼地方不合規範?哪一項工作有疏漏,都要一項項一處處細心地檢查,有一點點問題都要整改。」

  邱緒峰也聽出了言外之意,不由多看了梅曉琳一眼,心想以前毛糙的梅曉琳也有細心的時候?居然學會了運用政治智慧來對付對手。所謂細心檢查,就是出於安全的角度考慮,對新度假村的各項要求上升到最嚴格的狀態,也是以出於愛護新度假村,保護投資商的利益為出發點,照顧市委領導的安全的多方面綜合考慮的結果。

  如果鄧俊傑和房玉輝非要認為是縣委縣政府對他們故意刁難,雞蛋裡面挑骨頭,那也沒辦法。只有說是對待安全的理念不同。縣委縣政府也是從山水路的事故中吸取經驗教訓,防止此類事故再次發生。

  三人達成了一致,隨後就各自投入到工作之中。

  夏想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一路西行,來到工地上,先和工程總負責人熊海洋進行接觸,再詳細地瞭解一下失蹤工人的情況。

  臨時辦公室建造在山坡的下面,裡面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之外,幾乎一無所有。電話和一大堆資料堆積在一起,雜亂如山。夏想帶著鋪蓋過來,熊海洋聽說常務副縣長要常駐工地,頓時緊張得不行,讓工人們趕緊打掃房間,收拾乾淨,夏想就大手一揮:「不用麻煩了,我以前也在工地上呆過,知道工地上的工作是怎麼一回事兒。髒點亂點沒什麼,只要工作能做好就行。」

  一句話,頓時拉近了和熊海洋之間的距離。

  熊海洋是安縣人,原本是一個農民,後來承包工程賺了點錢,就慢慢積累了一些資金,成立了施工隊伍,專修鄉村工路。雖然他不是技術人員出身,但修路多年,也積累了不少寶貴的經驗。夏想是建築專業畢業的,他也知道在建築行業,包括市政修路鋪橋,書本的知識往往落後於實際經驗。一個大學畢業生。如果到工地上進行實際操作,還不如一個工作了兩年的技工。

  山水路之所以交給熊海洋修,是因為他在修路方面,確實有過人之處,而且他為人不錯,善於團結工人,工人們都服他都尊重他,有凝聚力。夏想就相信經過山水路的修建,熊海洋能最終脫胎換骨,成為安縣第一批土生土長的商人。

  山水路剛剛修出不到一公里,現在處於停工狀態,工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都在議論紛紛,談論失蹤工人的事情。

  失蹤工人名叫卞金瑞,是跟了熊海洋三年多的老工人了,今年38歲,為人一向謹慎,而且膽子也小,平常就是喜歡喝點小酒,也沒有什麼大毛病,也沒有犯過什麼大錯。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據和他住在一起的工人說,卞金瑞晚上出去撒尿。然後就聽到他驚叫了一聲,然後就傳來咕咚咕咚滾落的聲音。眾人跑出去一看,山溝邊上倒了一棵小樹,還有人滑落的腳印,應該是卞金瑞失足掉進了山溝。

  山溝挺深,到處是石頭,掉下去非得摔個好歹不可。眾人就打著手電下到山溝裡找,找了一晚上也一無所獲。第二天白天又全體出動尋找,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然後就出現了家屬鬧事的一幕……

  夏想聽了,感覺其中的疑點不少。首先沒人親眼看到卞金瑞掉進山溝,其次他也查看了山溝。並不是特別深,山溝裡面的環境也不是特別複雜,藏不住人。最後現在的山中已經沒有了狼和其他大型野獸,被野獸吃掉的可能性更是沒有。

  夏想就猜測,卞金瑞可能沒有失蹤,而是受人指使藏了起來,目的就是故意給山水路項目抹黑。但問題是,卞金瑞藏在哪裡?工人之中還有沒有內應?熊海洋是不是完全可靠?

  此事不能操之過急,需要慢慢來,先和工人們打成一片,才能慢慢摸到其中的內幕。

  讓夏想沒想到的是,他剛到工地的第二天,高老就和幾名省設計院的專家也來到了施工現場。高老一生沉迷於設計之中,對了山水路穿過許多地形複雜的山脈大感興趣,同行的設計院的專家也想藉機研究一下太行山脈的地質狀況,就一起來工地湊熱鬧。

  夏想對高老等人的到來非常歡迎,而且高老不愧為老江湖了,不一會兒就會工人們打成一片,有說有笑,比其他幾個省設計院的專家強了不少。

  在親和力方面,夏想和高老相比,自嘆不如。

  在夏想慢慢地和工人們熟悉的時候,安縣縣城,邱緒峰和房玉輝的關係,越來越緊張。

  邱緒峰親臨新度假村現場,親自檢查各項安全措施。邱緒峰雖然不太懂施工要領,但他身邊的城建局局長師曉霞卻是專業出身的局長,對施工現場的各種要求細則如數家珍,幾乎倒背如流。她是邱緒峰的親信,自然明白邱書記的心思,就對新度假的所有設施橫挑鼻子豎挑眼,差一點就貶低得一無是處。

  直把鄧俊傑氣得暴跳如雷,聲稱吉成地產是燕市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各項安全措施經得起安檢局的嚴格檢查,師曉霞不要不懂裝懂,外行指揮內行。

  師曉霞被鄧俊傑當面反駁,臉上當然掛不住。不滿地說道:「鄧縣長說我外行指揮內行,也不知道我這個全國一級註冊建築師怎麼就是外行了?難道鄧縣長也是建築系畢業的高材生,也是高工?」

  高工是高級工程師的簡稱。

  鄧俊傑沒想到看上去和顏悅色的師曉霞,說起來話也是刻薄逼人,氣得以有事為由,拂袖而去。

  邱緒峰第一次沒有生氣,反而心中隱隱高興,終於他也揚眉吐氣了一把,把別人氣跑,自己卻絲毫不動怒,嗯,是真正成熟的表現。

  隨後梅曉琳再親臨新度假村現場,發表了重要講話,要求從山水路事故中吸取寶貴的經驗教訓,要求務必做好每一項安全檢查,不能稍有疏忽,否則只要出了安全問題,不管是誰將會一查到底。該追究責任的追究責任,該免職的,就就地免職。

  梅曉琳的發言措辭嚴厲,她和邱緒峰一前一後,將新度假村盯得死死的,沒完沒了地要求檢查各項安全設施,還要求人人都立下軍令狀,誰的環節出了問題,就拿誰是問。這一下倒好,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膽,唯恐大棒落到自己身上。

  新度假村的進展,陷入了停頓之中。

  房玉輝勃然大怒,在辦公室裡和鄧俊傑大吵了一架。

  「俊傑,不是我說你,怎麼想出了這樣的下三濫的手段?你讓卞金瑞藏起來,躲得了一時,能躲得了一世?是,你是搞得山水路工程陷入了停工狀態,現在倒好,人家的報復,也是打著安全為由,搞得我們疲於應付,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房玉輝最生氣的是,卞金瑞事件是鄧俊傑一人一手策劃的,他根本沒有和他商量就做出了決定,才導致了現在如此被動。就算上級領導干涉的力度再大,安縣也是一級黨政機關,書記和縣長聯手,就是市委書記也不能一句話就推翻他們的決定。

  干涉一級黨政的事務,是官場大忌!

  況且房玉輝也是覺得,既然常委上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就不要再背後胡亂伸手,亂了規矩。否則大家都在背後亂來,天天只想著打擊報復,還怎麼做實事?官場之上最好以陽謀為主,陰謀能少用則儘量少用,一切靠實力說話,留下一線,也好日後相見。

  鄧俊傑倒好,竟然想出嫁禍於人的拙劣伎倆,惹得夏想大怒,現在好了,本來還有嫌隙的邱書記和梅縣長,現在同心協力,共同對付自己的一方,自己一方就算在常委會佔多數,在書記和縣長的聯合下,還能討了好去?

  以前房玉輝敢在常委會上拿多數來壓少數,就是賭邱緒峰和梅曉琳不和,安縣誰不知道書記和縣長之間有過節?現在好了,被鄧俊傑的笨主意一出,二人冰釋前嫌,反而聯起手來,怎能不讓他生氣加心焦?

  雖然夏想表面上去了山水路工地現場,但誰不知道他現在對邱緒峰和梅曉琳的影響力?他沒回來之前,邱書記和梅縣長似乎都束手無策了,他一回來,二人就意氣風發,反擊的招數犀利而致命,一下就擊中了新度假村的軟肋。

  不是夏想的主意又能是誰?

  一二把手一個鼻孔出氣,下面的人誰還敢大聲說話?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常務副縣長和一個專職副書記,可以說是權力最大的四人組合!恐怕不出幾個回合,他們的聯盟就有瓦解的危險。

  書記和副書記將人事權牢牢抓在手中,縣長和常務副縣長控制著政府班子的大局,自己一方怎麼撬得動?鄧俊傑真是有頭無腦,在現在的情況下,最適合埋頭髮展,先有了政績再說,再在以後的事務上各個擊破,充分利用邱緒峰和梅曉琳之間的不和,製造矛盾放大矛盾,才會慢慢地再掌握主動權。鄧俊傑還真是聰明,反而出了下策,讓幾人之間的聯合反而更密切了。

  房玉輝就有一種幾乎要發狂的怒火。

  但他還想利用鄧俊傑的衝勁和莽撞來對付夏想,來激怒邱緒峰和梅曉琳,讓他們自亂陣腳,所以話又不能說得太難聽了。

  「再有,我也不明白,你怎麼就對夏想有這麼大的不滿?」房玉輝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是的,連房玉輝也納悶,為什麼鄧俊傑以前挺低調的一個人,一進入常委會就氣勢逼人,尤其是處處針對夏想,彷彿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樣。記得以前鄧俊傑好像和夏想沒有什麼過節?難道僅僅是他妒嫉夏想的耀眼的光芒?

  鄧俊傑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之色,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平靜下來,說道:「夏想害死了厲潮生,我和他勢不兩立。」

  鄧俊傑和厲潮生交情莫逆,厲潮生對他有恩,曾經資助過他十幾萬元,讓他用來救治生病的母親。鄧俊傑對厲潮生無比感激,但因為夏想的緣故,厲潮生才被查處,他以前沒有什麼發言權時,只好忍氣吞聲。現在進入了常委會,有了和夏想叫板的資格,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處處和夏想作對。

  房玉輝微微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在官場之上,雖然工作之中難免會帶著個人好惡,但在重大問題,還是必須要堅持原則,否則很容易被高明的對手打敗。

  鄧俊傑就犯了公私不分的主觀錯誤。

  想了想,他還是提醒說道:「對夏想不滿,可以從長計議,不能拿山水路當出氣筒。弄不好,會連自己也陷進去。」

  鄧俊傑還是沒有聽進去房玉輝的勸告,嘿嘿一笑說道:「我的計劃非常周密,夏想不是親自到施工現場去坐鎮了嗎?好,我倒要看看,如果他身在現場的時候,發生了重大安全事故,他身為常務副縣長,又是工程的主要負責人,會不會引咎辭職?」

  房玉輝心中一驚,正要開口勸鄧俊傑千萬不要再搞出什麼事端出來,否則事情鬧大了,最後無法收場就得不償失了。忽然又轉念一想,夏想真要出了什麼大事,最後都是鄧俊傑一個人在背後策劃,和自己有什麼相干?如果鄧俊傑把夏想弄下去,就算他也被牽連進去,陪夏想一起下台,一箭雙鵰也是好事一件。

  鄧俊傑下台也好,反正自己沒什麼損失就成。房玉輝打定了主意,笑了一笑說道:「俊傑,聽我一勸,一切還是以穩妥為主,不要再生出亂子來。出了問題,我們兩個人一起都擔不住。」

  鄧俊傑目光複雜地看了房玉輝幾眼,輕輕地「哼」了一聲:「事情是我一個人做出來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房書記。」

  房玉輝忙埋怨鄧俊傑說話見外,心裡卻想,萬一出了事情,你自己就好自為之吧。

  夏想在工地上一住就是一週。

  他吃住都在工地,一點兒也沒有副縣長的架子,和工人們有說有笑,甚至還開一些無傷大雅的葷笑話,很快就贏得了所有工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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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3 00:34:29
第374章 出了大事

  大家都非常喜歡這個年輕的副縣長。因為他不但沒有架子,還對修路非常內行,從來不瞎指揮,有不明白的地方還向大家請教,遇到有爭執的地方,還以商量的口氣和大家一起討論。總之,夏想讓他們見識了一個沒有架子但有本事又態度親切的官員形象。

  和夏想相比,高老和一干專家們,也給工人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以高老為首,專家們都對工人們放下成見,一口一口「師傅」掛著嘴邊,遇到問題還以請教的口氣和他們商量,讓從未見過省裡專家的工人們,個個受寵若驚,覺得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官越大人心越廣,就越沒架子,就越平易近人。

  高老只管技術上的問題,夏想卻將工人情況摸了一個底,一週時間,他就將卞金瑞失蹤事件的真相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一天晚上。夏想叫上熊海洋,到山邊散步。走到山溝前,他語重心長地說道:「老熊,知道我和你並不認識,卻為什麼將工程交到你的手中?」

  熊海洋一臉感激,連連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會一輩子唸著夏縣長的好。」

  「不用念我的好,我只希望你能認清眼前形勢。有人故意不讓我們修路,現在工程停工,失蹤工人事件還沒有查出結論,你願意就這樣幹耗下去?老熊,我是有心把你培植成安縣第一批本土企業家,你可以不領我的情,但你必須要為你自己的前程著想,不要自己放棄到手的機會。」

  熊海洋聽出了夏想話裡有話,慚愧地低下了頭。

  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熊海洋也瞭解到了夏縣長的為人,在對夏縣長感激涕零的同時,也深深陷入了自責之中。現在的他已經知道了誰才是一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誰才是真正的為民請命!

  夏想拍了拍熊海洋的肩膀,也不逼他:「你自己想想,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我不逼你。一條山路,連接兩個縣,也是一塊試金石……」

  夏想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只聽身後「撲通」一聲。熊海洋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夏縣長,我對不起您。我不是個東西,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我……我不配當一個男人。」

  夏想轉身扶起熊海洋,欣慰地笑了:「知錯就改就是好同志,來,到辦公室說話,把一切事實講清楚。」

  卞金瑞原本是厲潮生的私礦工人,私礦被收歸國有之後,因為他技術不行,被遣散回家,他因此就遷怒於夏想,認為夏想斷了他的生活來源。卞金瑞和熊海洋是一抬槓,他們兩個人的媳婦是姐妹,雖然不是親姐妹,也是堂姐妹,關係很近。卞金瑞就找到熊海洋,希望能找點活兒干,熊海洋就一口應承下來,讓他跟著自己幹工程。

  山水路的工程給了熊海洋之後不久。卞金瑞一天就神神秘秘地找到熊海洋,說他有一個發財的好辦法,想讓熊海洋配合他一下。熊海洋一聽卻大搖其頭,因為卞金瑞想瞞天過海靠詐死賺錢。

  熊海洋當然不肯,卞金瑞就不停地勸他,最後抬出鄧俊傑的許諾,說是事成之後,熊海洋除了現在到手的修路工程之外,新度假村的附近還有一條20公里長的山路,也要交給熊海洋。而且鄧俊傑還誇下海口,幫他在市裡找一些大工程,保證熊海洋在幾年之內,成為燕市的大企業家。

  熊海洋本來對卞金瑞詐死的辦法堅決反對,因為安全事故肯定會對整個工程帶來不利的影響,但他架不住卞金瑞的軟磨硬泡,而且卞金瑞還讓他的媳婦出動,去說動熊海洋的媳婦,甚至告訴熊海洋,如果他不聽話,就算完成了工程也拿不到錢,因為鄧俊傑掌管財政大權,他不批示,熊海洋別想拿到一分錢。

  鄧俊傑是安縣人,家中在安縣有一定的勢力,卞金瑞又能說會道,在他的連哄帶騙外帶威逼利誘之下,熊海洋無奈之下只好接受了卞金瑞的計策……

  結果事發之後熊海洋才知道上了當,縣財政確實出錢安撫了卞金瑞家裡,但山水路的工程也被勒令停工。而且還有人四處散播謠言,說是山洞有鬼等等,再有卞金瑞的家屬組織人到縣委鬧事,熊海洋終於明白過來,他被人利用了。

  但他又不敢說出真相,他認為自古以來官官相護,而且他不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打落牙齒向肚裡咽,有苦說不出。況且在卞金瑞事件上,他也擔當了並不光彩的掩護的角色。

  得知了全部事實真相之後,夏想沉默了片刻,看了看一臉惶恐的熊海洋,安慰他說:「自始至終你沒有犯什麼大錯,但也有膽子太小的毛病,以後難成大事。我得懲罰你一下……」

  「我願意受罰,我願意受罰!」熊海洋連連點頭。

  「晚上召集工人,你帶頭前往山洞走一趟,破除掉什麼鬧鬼的傳言!」夏想斬釘截鐵地說道,「將功贖罪,就不追究你以前知情不報的責任。」

  熊海洋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一點,卞金瑞現在在哪裡?」

  「他躲在景縣,我知道具體地點。」

  反擊的時刻到了,夏想忽地站起。下了命令:「老熊,你現在就召集所有工人,到山洞中走一圈,看看風景。」

  熊海洋不敢怠慢,急忙出去下令。夏想之所以急著讓他立刻召集全體工人,也是為了下一步的抓捕計劃不走露風聲。把工人們都集中起來,打著破除山洞鬧鬼傳聞的旗號,可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不讓他們有機會私下裡通知卞金瑞。

  夏想有理由相信,工人之中,還有卞金瑞的眼線。一有異常情況就會給他通風報信。工人之間的情誼,不是外人所能想像的堅固,有時盲目到可以不顧法律的後果。

  聽說有熱鬧可看,高老和一干專家也都紛紛走出房間,來到外面。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高老等人自告奮勇也隨同熊海洋一起到山洞中看看,夏想勸都勸不住。

  不過高老和幾個專家身先士卒,反而激起了工人們的血性,大家紛紛要求一起結伴到山洞裡面。一時之間群情沸騰,場面非常熱烈。

  夏想見時機成熟,大感高興。其實他早就在白天去過山洞,裡面除了一堆亂石之外,什麼都沒有,根本沒有什麼危險。有高老在,反而讓工人們更安心地看熱鬧,他就乘機離開人群,躲在僻靜之處,撥通了邱緒峰的電話。

  邱緒峰本來已經睡下,聽到了夏想匯報的情況,頓時睡意全無,興奮異常,說道:「我立刻安排人手去景縣抓捕卞金瑞,你負責安撫好工人。只要卞金瑞一抓捕歸案,就可以即日恢復施工。」

  「我會通知景縣方面,讓他們先出人抓人,省得卞金瑞聽到風聲逃跑。」景縣有江天在,讓景縣佈置警力先抓捕卞金瑞,小事一件。

  邱緒峰對夏想一出馬就能解決問題的本事大為驚訝,心中對夏想肯吃苦能和工人打成一片,非常佩服。他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撥通了紀啟東的電話。

  紀啟東接到命令後,立刻安排人手連夜趕往景縣,領隊的人,正是鄭少烽。

  夏想在工地上破除山洞鬧鬼的熱鬧已經散盡,工人們都回去休息,他卻無心睡眠。天快亮的時候,剛迷糊睡著。電話忽然響了,裡面傳來了邱緒峰略帶興奮的聲音:「夏縣長,人抓住了。」

  夏想大喜,撥雲見日,該是正面反擊的時候了。

  卞金瑞被抓捕的消息,鄧俊傑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消息,他大驚失色,急忙找房玉輝商量對策。房玉輝聽到之後,半天無語,最後只說了一句:「我也無能為力了,俊傑,你自求多福吧。」

  隨後,房玉輝向譚龍匯報了情況,譚龍也只對房玉輝說了一句話:「從頭到尾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和房玉輝所想的一樣,譚龍已經決心要拋棄鄧俊傑這顆棋子了。

  兩個回合下來,卞金瑞就交待了全部事情。邱緒峰和梅曉琳兩人一合計,就將事件的詳細經過彙總成一份材料,直接報到了市委。

  夏想自始至終都在工地,沒有露面。他知道市裡有李丁山和陳風在,許多事情不用他操心。他現在一心撲在工程,爭取再盯一段時間,把損失的時間補回來。

  半天后,夏想就接到了恢復開工的許可。在他的指揮下,熊海洋鬥志高漲,發表了極有號召力的動員講演。工人們也歇夠了,都精神飽滿地投入到施工之中。高老等人也是十分高興,等了一週,終於親眼見到開山鑿洞的壯舉,內心的激動可而知。

  夏想親臨施工一線,坐鎮指揮,給了工人們極大的鼓舞。他們幹勁十足,半天時間就干完平常一天的工作量。

  和工地上熱火朝天的情景不同的是,燕市市委的常委會上,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地就通過了對鄧俊傑的處理決定,除了譚龍說了一句「黨和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要慎重從事」之外,就只有副市長何江華說了幾句鄧俊傑的好話,連譚龍關係最近的盟友陳玉龍也是一言不發,對鄧俊傑事件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鄧俊傑的做法可以說讓在座的所有常委都大為不滿。背後陰人雖然是官場上的常事,但鄧俊傑確實做得過了一些,是無理取鬧。如果夏想本身確實有事,他用一些見不得光彩的手段讓夏想現形,也情有可原。但別人本來無事,他卻故意栽贓陷害,情節就比較惡劣了。

  最後市委常委會一致通過結論,給予鄧俊傑行政記過處分!

  行政記過處分是要寫入檔案的,一旦入檔,基本上就等於提前結束了政治生命,鄧俊傑以後的仕途之路,如果沒有奇蹟發生,基本上就會止步於處級了。

  譚龍心情複雜地投下了贊成票,他明白,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如果再有遲疑,會給其他留下是非不分的不好的印象,以後再想和別人合作,就很難了。

  安縣。

  邱緒峰向鄧俊傑宣傳了市委的處理結果,並且代表縣委縣政府,要求他停職反省一週。鄧俊傑一臉灰白,雙目無神,嚅嚅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話:「我服從組織上的決定。」

  邱緒峰見鄧俊傑接受了失敗的現實,也就沒再多想,假意安慰幾句就轉身離去。

  夏想期間回過一趟安縣,因為不放心工程,就又再次返回,連連若菡回國他也沒有來得及親自到機場去接她。好在連若菡對他一心撲在修路上非常理解,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說。

  連若菡一回來,就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之中,因為市裡已經提交了鋼廠和藥廠搬遷的動議,遠景集團正式向市裡提出開發遺留地皮的申請。

  進入9月下旬,山水路的工程遇到了開工以來的第一個難題。

  山水路向前推進了10公里有餘,遇到了一處懸崖峭壁。如果繞行,不但時間上不允許,資金上也不容許。如果架橋,也是成本太高。只有打洞一條路可走,但問題是,不知道為什麼,此處的山石特別堅硬,連打壞幾個鑽頭,都沒有進展。

  夏想請來高老,高老提出了解決方案,設計出了全新的爆破思路,終於算是向前邁進了一小步。夏想幾天沒有刮鬍子,頭髮也長得不像樣子,身上的衣服也劃破了幾處,乍一看,和工人沒什麼兩樣,讓高老大為感動,誇道:「小夏,我對你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你有如此幹勁,能和工人們同吃共住,能和他們不分彼此,贏得了他們發自肺腑的尊重,從這一點上來說,我敬佩你的所作所為。」

  夏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負責的項目,我就要負責到底,是為百姓負責,也是為自己承諾負責!」

  高老第一次嚴肅地地握緊了夏想的手,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送走了高老,夏想再一次投入到緊張的施工之中,他打算在天冷之前,至少將山路的雛形修好,至於上面是不是鋪好瀝青,可以緩上一緩,關鍵是整體打通最能鼓舞人心。

  一天突降大雨。北方的山石頭多,土少,所以一向很少形成泥石流,但由於爆破的原因震動了山上的石頭,雨一下,夏想就擔心形成山體滑坡,就讓熊海洋迅速組織工人轉移到安全地帶。

  熊海洋本來見多了山間的暴雨,如果是其他領導,他估計就應付一句,然後假裝組織幾個人工作一番,裝模作樣的轉移一下了事,才不會真當一回事兒。一下大雨,工人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躲在屋裡打撲克聊天,或者弄點小菜喝酒,對他們來說,下雨天就是難得的休閒一刻。

  但夏想在工地上斷斷續續盯了將近一個月有餘,熊海洋也能看出夏想是真心為工人們的安危著想,就立刻緊張起來,大聲吆喝所有人都行動起來,盡快轉移到高處。工人們雖然不太情願,但看到夏縣長傘也不打,淋得渾身精濕站在雨中,一邊搬東西,還一邊指揮人群疏散,頓時都收起了散漫的心理,一個個兔子一樣跑動起來,不多時,大部分人就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雨越下越大,幾乎是瓢潑大雨,人站在雨中,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夏想和熊海洋一起清點人數,點來點去,發現少了一人。熊海洋被夏想的精神感染,自告奮勇要回去找人。夏想擔心熊海洋的安危,說什麼也要陪他一起去。

  到了工地上才發現,果然有一個人還坐在臨時帳蓬中,正在從地上撿一個個硬幣——他慌張之下,身上積攢了一堆硬幣散落在地上,一共十幾元,對他來說,十幾元相當於一週的生活費,當然捨不得扔掉,就不顧危險非要一分不剩地全部撿回。

  夏想知道貧苦工人的清貧,也知道他們的執拗,就蹲在地上幫他撿錢。熊海洋心急火燎,因為他發現了山體有鬆動的跡象,就破口大笑:「你個蠢貨,老錢,都什麼時候了還撿錢?他**的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老錢正好將地上的錢全部撿完,站起身才發現是夏縣長在幫他一起撿,頓時嚇得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說道:「夏縣長,我,我……」

  夏想將手中的硬幣塞到他的手中,催促說道:「別多說了,快走,山洪要爆發了。」

  熊海洋大怒,罵罵咧咧向前踢了老錢一腳:「還不快滾,難道還讓夏縣長再請你一遍?」

  老錢忙不迭跳出帳蓬,一路頭也不敢回地跑向高地。熊海洋不敢怠慢,憑他的經驗,他已經聽到了山上隆隆的水聲,是山洪爆發的前兆。他急忙扶著夏想衝出帳蓬,剛一出來,就感覺一股大風撲面而來,風中夾雜著水汽,耳邊還傳來巨大的呼嘯聲……不好,山洪爆發了。

  熊海洋抬頭一看,老天,洪水已經衝到了眼前不足一丈之遠,而他離高地還有幾米遠。正一愣神的工夫,忽然覺得身後一股大力推來,他不由自主身子向前一撲,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喊:「兄弟們,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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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3 00:34:49
第375章 好一場大雨

  話音未落,熊海洋感覺身子一緊。就被幾個膽大的工人向前伸手接住,隨後身子騰空而起,被工人們接到了高地之上。再一回頭,只見洪水呼嘯而過,而夏想的身影只一閃,就被洪水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縣長……」熊海洋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只覺得肝膽欲裂,痛不欲生,夏縣長是為了救他而被洪水吞沒的,是為了救他的性命!

  熊海洋奮力掙脫工人們的拉扯,轉身就要跳到洪水之中救人,又被幾個工人死死地拉住,大家都眼含熱淚,強忍悲痛說道:「熊經理,不能下水呀,水太急了,根本救不了人。跳進去就是一個死!」

  熊海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聲大哭:「夏縣長,你何苦救我?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死?」他恨不得被沖走的他,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空中去救出夏想。

  可是洪水茫茫,哪裡還有夏想的影子?

  人家是一個縣委領導,堂堂的常務副縣長,竟然為了救自己一個包工頭而丟掉了性命,熊海洋心中如同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他幾次想要掙脫眾人跳入水中,救不到夏想也不要緊,要死大家一起死,也對得起夏縣長的大恩大德。可是工人們都知道他的性格,怕他做出傻事,三五個人合夥把他抓得死死的,讓他半點也動彈不了半分。

  最痛心疾首的是老錢。

  他發現夏想被洪水吞沒的一刻,幾乎就傻在了當場,半天直著眼睛,一動不動,腦中一片空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夏縣長被水沖走了,夏縣長遭了難!夏縣長是為了回去救他才被洪水沖走,要不人家一個堂堂的縣長,怎麼會再回到危險的地方?

  都是自己貪財,都是為了十幾元的硬幣!老錢傻呆了半天,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頓足捶胸,又不停地連打自己的耳光,聲淚俱下:「夏縣長,都怪我,我該死,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呀。是我害了你。是我為了十幾元才害你沒了命,我老錢賠你一條命!」

  說著,老錢衝過去又要跳到洪水中,又被工人們死死拉住,儘管大家聽到真相後都無比痛恨老錢,但也知道現在跳到水中除了送命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夏想隨和親民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所有的工人都對他十分愛戴,敬他是縣長,愛他如兄弟,尤其是他在用力推熊海洋之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更是如一記重錘一樣擊打在每一個的心間。

  「兄弟們,接住了!」

  一個縣長,在關鍵時刻脫口而出的發自肺腑的吶喊,是對所有的工人喊了一聲「兄弟們」,這是夏想對他們真心尊重一視同仁的最真實的表現,是夏想身為縣長卻視他們為兄弟的真情流露!在場的工人們,每一個人都眼含熱淚,凝視滔滔洪水。在內心暗暗祈禱夏縣長平安,甚至不少人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取夏想的平安。

  風聲,呼呼作響。雨聲,啪啪作響。一百多人如一百多根柱子一樣矗立在雨中,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緊盯一個方向,都期盼著奇蹟的出現!

  突然,不知誰的眼尖,發現了什麼,大喊起來:「夏縣長……快看,夏縣長在那裡……」

  所有人都聞聲望去,只見幾十米外的一棵小樹上,有一個人露出頭來——他一臉泥水,剛剛在洪水中露出頭,卻是頑強地衝所有人一笑,然後,就傳來了大家無比熟悉的聲音:「兄弟們穩住,不用擔心,我沒事!」

  正是夏想。

  夏想被洪水沖走,情急之下,急忙閉氣,隨波逐流在水中不停打滾。好不容易等穩定了身子,又不小心喝了幾口水,嗆得挺難受。心想難道小命就交待這裡了?隨後冷靜下來一想,自己以前練過功夫,底子不薄,山洪爆發雖然厲害,水流急但不深,只要足夠沉著應對,應該可以逃出生天。

  正是夏想出奇的冷靜和遇事不慌的性格救了他一命。否則一路被山洪沖走,不被淹死也會被山裡的亂石撞死。

  被洪水沖得身不由己之餘,一時眼尖,看到了激流之中有一棵小樹被水沖得東倒西歪,但就是不倒。夏想努力游水過去,費盡力氣才算抓住了小樹的樹幹,同時暗暗祈禱小樹千萬要堅持住,要勇於和洪水做鬥爭,不要輕易妥協。

  夏想被洪水沖得筋疲力盡,他勉強衝遠處的眾人看了一笑,心想十幾米遠,也沒有人也過來救他。估計就算小樹能撐到洪水散盡,他的力氣也不夠用了。難道今天就真的命喪此地了,看來還真是天妒英才,自己還沒有娶曹殊黧,還沒有生一個兒子,還沒有達到心目中的理想,還沒有……有太多的人生目標還沒有實現!

  然而令夏想驚奇的一幕出現了,先是老錢「撲通」一聲跳入水中,緊接著是熊海洋,然後是小丁、杜老三、二愣子、小安子、艾風,等等,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大家都跳到齊胸深的水中,手挽手,連接成一條血肉長城。

  長城越伸越長,慢慢地向夏想靠攏。

  夏想感動了,多好的兄弟們,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他。他們雖然沒什麼文化,雖然愛說髒話,雖然不講衛生,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但在關鍵時候。他們比任何一個文質彬彬的人都更可靠,比任何一個偽善的人都可愛。他們的質樸和善良,才是世間最珍貴的財富,最動人心弦的力量。

  幾十米的距離在慢慢縮短,十幾米,十米,八米……儘管血肉長城被衝開過兩次,還有一個工人差點被洪水沖走,但沒有一個人退縮,所有人都目光堅毅,表情堅定,每向前邁出一步,都彷彿在走向無比神聖的地方。

  終於,在小樹不堪重負「哢嚓」一聲折斷的一瞬間,夏想抓住了老錢伸過來的手!

  得救了!

  「夏縣長得救了!」

  所有人一齊歡呼,聲若雷震,彷彿在慶祝盛大的節日一樣。夏想被老錢緊緊抓住著,看著他眼中滿含熱淚,又看到老錢身後的熊海洋,臉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也不知是笑容還是在哭泣,他的內心就充滿了感動,就覺得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就覺得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一樣,然後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

  夏想太累了,一連一個月幾乎不間斷吃住在工地,又被大雨淋了半天,9月的天氣,山中又陰又涼,又在洪水中泡了半天,還被洪水沖得差點喪命,他心力交瘁,在得知獲救的一刻,終於堅持不住,昏迷不醒。

  眾人救下夏想,歡呼過後,發現夏想昏迷不醒。再一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知道他發了高燒。熊海洋決定,立刻送夏縣長到縣城醫院。幾人七手八腳開上車,剛走出不遠卻發現山路被洪水沖斷,怎麼辦?工地離縣城還有十幾公里!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說道:「就是背,也要把夏縣長背到縣城!」

  「背!」一百多人齊聲吶喊。

  老錢背第一段路,熊海洋在旁邊為夏想打傘。老錢一邊背,一邊流著淚說道:「夏縣長,您可要千萬挺住,千萬別出事。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老錢怎麼還有臉再活下去?」

  熊海洋也是心中堵得難受,夏想如果不是為了救他,他完全可以從容地跳向高地。但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卻將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每次想到夏想將他托起的那一刻,他就喉嚨發澀,雙眼發紅,一個大男人直想忍不住掉淚。

  夏縣長,您是當之無愧的人民的好縣長!熊海洋一邊打傘一邊擦淚,差點泣不成聲。

  大家輪流背了幾公里,才有人又想出了主意,拆了帳蓬做了一個簡易單架,四人抬起夏想,快步如飛向縣城飛奔。於是,沿途村莊的百姓看到了平生最難忘的一幕,一群一百多人組成的隊伍,眾星捧月一樣抬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所有的人都紅著眼圈,卻都是一臉堅毅的表情。大雨傾盆,卻沒有一個人擦一把臉上的雨水,他們埋頭走路,快步如飛,沒有人指揮,但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更沒有一個人掉隊!

  只為了他們心目中最可親可敬的夏縣長!

  等一百多人的隊伍將夏想抬到縣醫院的時候,整個醫院都沸騰了。

  一開始縣醫院文院長還以為是什麼人前來鬧事,嚇得躲在辦公室不敢出來,等一會兒一個護士慌裡慌張地跑來告訴他,外面送來的是夏縣長時,文院長差點沒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趕緊打上傘親自出來迎接。一到院中,發現所有人都淋得渾身精濕,夏想躺在一副不成樣子的擔架上,昏迷不醒,身上還淌著水,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文院長一愣,在沒有弄明白髮生什麼之前,忽然意識到自己打傘的形象不太好,當即扔掉傘,上前抬起擔架的一角,一連串的命令就傳達下去:「立刻動員起來,急診、護士,還有最好的醫生,統統候命,快,快,快!」

  文院長沒想到他剛才的下意識地反應,頓時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一百多人站在雨中,動也不動,只有熊海洋和老錢跟進了急診室,卻又被護士給推了出來。文院長在簡單地瞭解了一下發生的情況之後,就親自穿上白大褂為夏想診治。

  夏想只是大雨引發的傷寒,感冒加發燒,再有脫力,才導致昏迷不醒。文院長親自制定了治療方案,一直等將夏想安全安頓下來,才算擦了一下汗,還沒來得及坐下,就又有一個護士找到他,急急地說道:「文院長,你快去看看,院子裡有一百多人說什麼也不走,就站在雨裡不動,嚇死人了。」

  文院長急忙跑到外面一看,頓時驚呆了。

  只見一百多人,如同一棵棵挺直的白楊樹,沒有一個人打傘,更沒有一個人動上一動,都齊刷刷地站在雨中,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百多人沒有一點聲音,是何等的驚人,給人造成的視覺和心理上的壓力十分巨大,文院長一見嚇得差點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們,他們怎麼還不走?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這裡是醫院!」

  文院長親自出面,勸說工人們先回去,夏縣長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現在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不料他的話一連說了三遍,沒有一個人回應,也沒有一個人移動腳步。所有人都目光直視夏想在二樓的病房,猶如凝望心目中最神聖的地方。

  這一刻,文院長的心被深深地震憾了。

  他當院長多年,見多了送來病人時哭天喊的吶喊,也見多了虛情假意的關心,但如眼前的一百多人一樣,不說一句話,但他們的眼神和動作所流露出對夏想的關切,是發自肺腑的真心實意,是沒有半點虛假的人間真情。

  夏縣長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竟然贏得了工人們如此崇高的敬意!

  一瞬間,文院長也對夏想肅然起敬。一個縣長,讓工人們輪流換手,一路用人力跑了十幾公里的山路,冒著大雨,不但所有的人都沒有一句怨言,他們還將夏縣長當成真正的親人一樣愛戴,文院長擔任安縣縣醫院院長不下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縣裡領導受到老百姓如此愛戴!

  他的眼睛濕潤了,啞著嗓子喊道:「請大家放心,如果治不好夏縣長,我這把老骨頭就賠給你們!」

  一句話說得許多人為之落淚,老錢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文院長面前:「院長,請您一定要救好夏縣長。要輸血,我有的是。要什麼我有什麼,只能能救活夏縣長,要我的命也可以。」

  「我有血!」

  「我也有!」

  「我們都有熱血!」

  文院長顫抖著雙手扶起老錢,他是安縣人,知道土生土長的安縣人的性格,如果不是夏想真正讓他們感動,真正贏得了他們的尊敬,就算再有人說服他們,他們也不會前來醫院演這麼一出。他們是真心真意被夏縣長的人性折服了!

  不管文院長如何勸說,所有人就是不肯離去。實在沒有辦法,他打電話通知了縣裡。

  不多時,邱緒峰、梅曉琳以及其他幾名常委,還有公安局局長紀啟東帶領十幾名警察,風馳電掣地趕到。紀啟東一見聚集了一百多人,頓時嚇了一跳,唯恐出事,急忙又呼叫增援,卻被邱緒峰攔住。

  邱緒峰語氣沉重地說道:「不用了,紀局長,你難道沒有看出來,他們在院裡子淋著雨是為了什麼?他們是為了等夏縣長醒來的消息。他們不是壞人,他們其實是……」

  邱緒峰說不下去了,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被深深的感動了。

  夏想從一開始被他視為眼中釘,到後來幾次交鋒都失利,再到後來迫不得已與他合作,可以說,他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就算現在和夏想合作還算愉快,但在內心深處,他一直視夏想為對手,多少對他的出身還有輕視的意思,並且始終覺得,夏想不過是沾了是燕市人的便利條件,他其實沒有什麼真正的本事!

  然而直到這一刻,他徹底地震憾了,被夏想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如果說他以前總覺得夏想聰明是聰明,但事事算計得過於精明,但今天當他瞭解到夏想為什麼昏迷,看到眼前一百多人如同中流砥柱一樣,為夏想在雨中守候,他的心被針扎一樣刺痛,繼而是一陣深深的內疚和自責。直到此刻,邱緒峰終於承認,他確實不如夏想的地方很多,不如他有真情流露的一面,不如他有敢作敢為的一面,不如他有一個男人的擔待,不如他知難而上,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決心和勇氣!

  第一次,邱緒峰感到眼中濕潤,感到嗓子發澀,感到自己一直輸給夏想,輸得不屈,輸得值,也輸得口服心服。

  他站在雨中,任憑雨水淋濕他一絲不亂的頭,任憑雨水淋濕他身上精美的衣服,他制止了秘書為他打傘的舉動,和工人們面對面近距離地站在一起,大聲說道:「同志們,我是縣委書記邱緒峰,是夏縣長的老大哥,是他的好朋友,在此,我以一個縣委書記的黨性擔保,以他的老朋友的人格擔保,一定會全力救護,治好他的病,讓他生龍活虎地和你們見面,好不好?我希望同志們都回到工地上去,夏縣長也不希望你們站在雨中淋雨,更不希望你們因為淋雨得了病,而影響了工期。作為夏縣長的老大哥,我深感慚愧,因為我沒有照顧好他,讓他出了這樣的大事,我也有責任,在此我向同志們道歉,並且做自我檢討。希望同志們接受我的道歉!」

  說完,邱緒峰朝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縣委書記親自給大家鞠躬,人群一陣躁動,終於有人大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問道:「邱書記,您敢保證夏縣長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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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5 00:25:55
第376章各方的怒火

緒峰重重點頭!“我敢保証夏縣長沒有事,沒問題。”

“您是夏縣長的老大哥,那您就是一個好書記,我們相信您。兄弟們,邱書記說得在理,我們都散了。以實際行動報答夏縣長。”

邱緒峰被工人說成因為夏想的原因才是一個好書記,一點也不覺的羞愧,反而覺得臉上有些燒。他知道他遠遠算不上是一個好書記。在安縣幾年來,沒有做出什麼實事。更沒有做出什麼大事,反而是夏想,一心為安縣著想,拉來投資。又親自盯著修路,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人群漸漸散去,邱緒峰看著一旁一直一臉平靜的梅曉琳,心中詫異。怎麼她好象沒事兒人一樣,一點也不緊張,她不是和夏想的關系一向很好,今天夏想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反而她最冷靜?

邱緒峰不知道的是,梅曉琳性格之中,也有頑強的一面。她以前也在山中出過事故,在得知了夏想只是受了寒氣感冒燒之后,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養養就好,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邱緒峰聲情並茂的演說讓她微微觸動,心想,邱緒峰最近也改變了不少,看來也是深受夏想的影響。沒想到,夏想還挺有影響力,能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也走了不起的本事。

不過當梅曉琳走進病房之后。看到了夏想狼狽的樣子頭上還有碎草沒有完全清理干凈,臉上還有泥點,而且胡子也沒有刮,蓬頭垢面。臉也消瘦了不少心中忽然之間就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怒火源頭直指鄧俊傑。

如果不是鄧俊傑無事生非,如果不是鄧俊傑故意壞,如果不是他制造事端,夏想也不會親臨施工現場,也不會一直緊盯安全施工,如果夏想不在施工現場,就不會受今天的罪!

梅曉琳見夏想雙頰深陷,雙目緊閉,忽然之間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埋怨夏想太傻太愣,關鍵時刻怎麼能將生的機會讓給別人?萬一他不幸遇難。得有多少人為他流淚?得有多少人痛不欲生?

只是,夏想只是她的同事,她的操心好象已經過了同事之間的界限?梅曉琳心中又一陣慌亂。

夏想一連昏迷了三天三夜,實際上,他是身體嚴重缺乏睡眠,再加上確實過多地透支體力,再有感冒發燒,數病並發之下,才一直昏睡不醒,也是身體自我調節的一種表現。

夏想不知道的是,在他昏睡的三天之中,他的病情不但牽動了無數人的神經,在燕市和安縣,還生了許多紛亂的事情,

先是李丁山在得知夏想出事之后。大驚,連夜趕到安縣縣醫院,看到夏想憔悴的面容和昏迷不醒的現狀,他差點流淚。當場提出要將夏想送到甫里條件更好的醫院。

文院長不顧李丁山幣委秘書長的身份,堅決提出反對:“夏縣長是我們安縣的縣長,我們縣醫院技術力量是差了一點,但夏縣長病情並不嚴重,他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再被折騰一趟!我以我當了幾十年的醫生和十幾年的院長的資格擔保。夏縣長如果有什麼問題,拿我是問。”

李丁山第一次了火:“拿你是問?真要出了事,你負得起責任嗎?”言外之意是,你還遠遠比不上夏想的份量。

不過隨后李丁山仔細一想,再看夏想呼吸平穩,睡得正香,也覺得文院長言之有理,就沒再說什麼。又連夜返回了燕市。

第二天一早,李丁山顧不上上班。找到史老商議。他也知道事情的緣由是因為譚龍縱容鄧俊傑,夏想才有了今天的磨難。他向史老提出。他決定要在工作中、在合理的范圍內,在他的權限之內,為難譚龍。因為譚龍做得太過份了。

史老擺擺手,呵呵地笑了:小夏年輕力壯,能挺過去。再說他也不是沒有收獲,和百姓打成一片。和工人們同甘共苦,對他以后的成長大大地有利。多了解一些百姓的疾苦。才能真正做一個好官。只有真正地關心過百姓的所思所想,一個,人不管做到多高的位置,才能真正做到胸懷天下而心系百姓!”

史老的目光深邃地看向天空。微微搖了搖頭:“想做一個好官是何其艱難?不僅僅要面臨來自方方面面的阻力,就算你真正身居高位之后。如果你不了解民生民情,有時想法很好,但最終做出來的事情,老百姓卻沒有得到實惠,可以說是空有一腔熱情,但卻落到了空處。只有從基層和百姓打成一片的人,升到高位之后,才能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為百姓謀福利。”

說完,史老又會心地笑了:“丁山。不要逞一時的意氣之爭,你關心小夏沒錯,但因此要和譚龍硬碰硬。就有點沖動了小夏從此事上可謂收獲巨大小伙子確實不錯,也讓我高看一眼,能在重要關頭救人一命,還讓工人們都口服心服,是個有血性的人。

至于譚龍嘛,你現在實力不夠。不用急著站出來,我想,會有人替小夏出氣。

與李丁山的急巴巴的關切不同的是。陳風聽到消息后,先是吃了一驚。聽到夏想安然無事的時候,又搖頭笑了笑,打電話請胡增周到他的辦公室。

“胡市長,夏縣長的事跡想必你也聽說了,是不是市委要高調地公開表彰一下?近來和百姓打成一片沖到第一線的基層幹部越來越少了,是該樹立一個典型了,也好振奮精神。增強凝聚力。”

胡增周還沒有從夏想差點被洪水吞沒的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中還在一直埋怨夏想太沖動太冒失了。身為領導干部,怎麼能以身試險?領導是關鍵時候要站在最安全的地方,領導大家脫險的人,而不是親自跳入洪水中救人的人。他對夏想的埋怨中有愛護之意,作為他在書法上最引為知己的一個下屬,在燕市,夏想對他來說,比任何一個人都更引起他的時刻關注。

陳書記的提議,胡增周自然舉雙手贊成,他點頭說道:“我同意陳書記的提議,是不是由我出面。代表市委市政府,親自到醫院看望一下夏想同志?。

陳風意味深長地看了胡增周幾眼,他也隱隱聽說過胡增周對夏想印象不錯,但好象還沒有不錯到主動提出要到醫院看望夏想的地步,他就有點納悶,同時也有點驚訝,這個小夏什麼時候和胡增周走得這麼近了?

“夏想同志是從燕幣出去的干部。和我也有深厚的感情,我不親自出面看望他,會讓人說我沒有人情味。

。陳風笑呵呵地說道,“既然胡市長也想看看夏想同志,不如我們兩個人就一起看看他去,你的意思呢?”

胡增周吃了一驚,書記和市長同時出面看望夏想,夏想的面子可真是不有不過一想到一向傳聞之中,陳書記喜好拉攏人心,常有驚人之舉,也就釋然了,說道:“行,就按您說得辦。不過,市委里面關于高調表彰夏想同志一事。是不是具體由李秘書長負責比較好?”

胡增周當然是樂得賣一個順水人情。讓李丁山操作此事。肯定不會有什麼疏漏。

“最近市委的各項活動比較多。李秘書長忙著組織協調各項工作,恐怕脫不開身。我看讓譚副市長負責這件事情比較好,他網從安縣視察回來,對安縣的情況比較了解。”陳風笑著,用征詢的目光看著胡增周。

胡增周心想都說陳風護短,果然,好一手軟刀子殺人。不是譚龍愛到安縣找事嗎?好,現在夏想為公負傷。市委市政府要大力表彰,就讓你去負責好了,讓你去公開表揚你處處刁難的夏想,等于是直接把譚龍放到火上烤,在高調表彰夏想的同時。也是高調讓譚龍難堪!

胡增周對譚龍也是印象不佳。既然是陳書記的提議,他就附和就行了,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譚龍聽到陳書記和胡市長的決定后。差點沒氣炸了肺,沖動之下,幾乎脫口而出要一口回絕,幸好關鍵時刻冷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接受了決定。因為他知道,他就算和范睿恒關系再好,市委和市政府安排任務,范省長也無權干涉。因為書記和市長還指揮不動你一個常務副市長,你這個常務副市長也就干到頭了。

要是書記和市長聯合向省里提議將他調走,就算他是省委書記的親威。哪怕是親兒子。恐怕他在燕市也呆不長久了。政治之上的角力,比后臺的同時,還有一定的規則必須遵守,還要大局必須顧全。否則不能服眾,根本就是無路可走。

怎麼辦?忍!譚龍忍氣吞聲,抓起電話打給了鄧俊傑,又將他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都是鄧俊傑政治智慧太低,惹出了一系列的麻煩,現在倒好,成全了夏想的名聲和威望,讓他堂堂的常務副市長也受到了牽連,被陳風和胡增周擺出去,讓人當笑話看。

夏想怎麼這麼命大,怎麼就沒有淹死?譚龍不無惡意地腹誹了夏想。

只是譚龍網罵完夏想,就又行到有人敲門。門一開,進來的是方進江,和以往的和顏悅色不同的是。今天的方進江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模樣。一進門,就將一疊材料扔到桌子上,語氣不滿地說道:“老譚。你也是多年的老同志了,怎麼也犯這種明顯的錯誤?幸好是讓我發現了。要是落到別的副部長手中,你說他們會怎麼看你?”

說完,方進江擺擺手,也不等譚龍說什麼,轉集就走了。

譚龍愣在當場,怎麼了這是。都吃了槍藥了?怎麼口氣都這麼沖?

他拿起材料一看,只看了兩下。就氣得兩眼黑,一怒之下,三下兩下將材料撕得粉碎,又狠狠地扔進了垃圾筐,罵道:“什麼東西?這也叫錯誤,故意整人就明說,媽的,都找我的事,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原來是一批副處級干部的提拔,其中一人是譚龍的遠房親戚,在燕市一個偏遠的縣任局長,擬提副處級,升副縣長。本來前期一切順利,組織部干部處已經審批過關,和他不錯的花副部長也已經口頭答應他,沒有問題,肯定能行。沒想到還是被方進江給挑了出來,硬生生卡了脖子。

其實他的親戚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過一次警告處分,警告處分是一年期,還差一個月到期。按照規定。凡是有警告處分的,一年內不的在黨內提升職務和向黨外組織推薦擔任高于其原任職務的黨外職務。不過凡事都有個特例。正好趕上了一批干部提拔的好機會。錯過了就太可惜了。譚龍就讓人做了假,將警告處分涂改了日期,不成想,還是被方進江的火眼金睛給發現了。

方進江是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的一把手,一般處級以下干部的提拔。他都不會親自過目,除非有特殊情況。什麼時候工作繁忙的方部長。也細心到連一個副處長的提拔也嚴格盤查履歷了?譚龍直罵娘,擺明是方進江故意讓他難堪,專挑他的過錯,就是不讓他的人過關。

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就是將事情摘到省里,方進江也是一點過錯也沒有,還能落一個嚴謹認真的好名聲。譚龍火冒三丈。有氣沒處。在屋里不停地轉圈。

都是夏想,都怪夏想。好一個夏想,關系網龐大是不是?人脈廣人緣好是不是?不信想辦法把你調出燕市,你還有什麼辦法好想?譚龍思來想去,終于又想出了一個應對之策。

但在譚龍還沒有來得及實施計劃之前,他又收到了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在又一批異地干部交流名單上,鄧俊傑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鄧俊傑被異地交流到燕省東部的海縣,還是擔任常委、副縣長。雖然說是平調,但海縣比安縣不但面積大上不少,還富裕許多,經濟產值是安縣無法相比的,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並且譚龍也聽說,此事是省委組織部部長梅昇平一手促成的。

等于是鄧俊傑過去之后,比在安縣強多了,既容易取得政績,又少了不少制約,是天大的好事。梅昇平和鄧俊傑又不認識,怎麼會這麼好心?還是鄧俊杰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后臺?譚龍左思右想想不通,就給房玉輝打電話了解情況。
房玉輝也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夏想醒來,聽到消息后,估計他也猜不出梅昇平的用心。梅昇平不顧其他人的反對意見,強行要調鄧俊傑前往海縣,當然不是為鄧俊傑的前途著想。梅昇平可沒有那麼好心,尤其是當他接到梅曉琳的電話,聽說夏想差點沒命之時,而在梅曉琳的添油加醋的敘述中,將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歸咎于鄧俊傑時,梅昇平漸漸地有了怒火。

想玩陰的?梅昇平嘴角咧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想當年他在京城。什麼陰人的手段沒玩過?什麼整人的招數沒用過?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就敢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是欺負夏想沒人罩著?

對夏想印象極好的梅昇平,因為梅曉琳的緣故,愛屋及烏,也容不的別人欺負夏想。他只坐了片刻,就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將鄧俊傑調到海縣去,他不是囂張喜歡當刺頭嗎?好。就讓他去海縣挑戰一下書記和縣長的權威試試。

海縣的書記梅昇平也認識,和邱緒峰一樣。也是來自京城的太子黨。但和邱緒峰在官場上磨得沒有了棱角不同的是,他為人處世非常強勢,不但霸道而且極有手段,能把人整治得無話可說。

而海縣縣長雖然是草根出身。但在基層打磨多年,為人圓滑世故,行事滴水不漏,是一個極難對付之人。海縣有他們二人在,鄧俊杰過去之后,不被玩死才怪。

想到這里,梅昇平不由暗暗嘆息,再想到京城打架的一幕,還是認為夏想對待對手不夠硬,有時候過于退讓了。該強硬的時候,就得針鋒相對。

他決定找個時間,再找夏想好好談一談,讓他多向自己的處事之道。


果然如梅昇平所料的一樣,鄧俊傑被調到海縣不久,先走向縣長拉攏。不久又被書記拉攏過去。最后被二人踢來踢去,玩弄于股掌之間。落了個過河拆橋的下場。再后來。被書記厭煩之后,想了個辦法將他幫縣長時的丑事揭露,縣長為了自保,推卸責任,鄧俊傑非常悲慘地成了政治犧牲品。

三天后,夏想才蘇醒過來,雖然已經沒有大礙,但身體還是比較虛弱。此時才有人通知了曹殊黛小丫頭嚇得花容失色,急急從市里趕來。見到夏想瘦了不少,她心疼得不行。不過她既沒有埋怨夏想,也強忍著沒有掉淚,她不想讓夏想再反過來安慰她,懂事的小丫頭默默地守候在夏想身邊,給他無言地支持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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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5 00:29:12
第377章 偶遇

  在李丁山的再一次要求下。夏想被轉移到了燕市的醫院。轉移的當天,以熊海洋為首,山水路工地全體施工人員,一路浩浩蕩蕩前來為夏想送行。熊海洋和老錢都是長得非常粗壯的漢子,二人卻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所有的工人也是全體肅立,如同接受夏想檢閱一樣,向他行注目禮。

  熊海洋向夏想保證,他以性命擔保,絕對保質保量地完成修建山水路的任務,請夏縣長放一百個心。

  夏想見到工人們的情意,也是百感交集,勸大家回去好好工作,不用惦記他,他已經沒事了,很快就會康復。

  本來對讓夏想生病的工人們還有些怨言的曹殊黧,看到工人們真誠真心的一面,心中的怨氣煙消雲散,覺得他們也有可愛的一面。

  夏想住了燕市最好的醫院——省三院,宋朝度特意打電話給院長,讓院長給安排高幹病房。宋朝度是分管衛生系統的副省長。接到他的電話之後,院長哪裡敢有半點怠慢?急忙親自出面安排好了一切。夏想本不想麻煩這麼多人,但宋朝度盛情難卻,他又不好拂了院長的好意,只好任人擺佈。

  夏想回到燕市,他受傷的消息才傳開,而朋友中第一個到醫院看望他的竟然是李紅江。

  李紅江是帶著無數鮮花前來的。

  他帶來的鮮花不是從市場買的,而是他手下的工人從工地上採摘的。當夏想為了工人而受傷的消息傳開,李紅江手下的工人聽到之後,都深受感動,自發地在工地附近採摘各種野花,非要托李紅江帶給夏想,以表達他們的敬仰之心。

  李紅江感慨地說道:「工人們雖然有時比較粗魯,但他們都最實在的漢子。你身為副縣長還身先士卒,救下了工頭,在工人之中傳開之後,大家都覺得你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唉,我當了這麼多年經理,和他們打成一片,還不如你一件事情就立刻樹立了高大光輝的形象,和你想比,我還是差了老遠。」

  夏想笑罵:「我沒那麼偉大!當時情景刻不容緩,哪裡來得及想那麼多?先救人要緊,誰離得近誰的生存機會就大。你少打趣了,下次你也舍身救人一次。」

  李紅江連連擺手:「我可不敢,真的不敢。到時估計跑得比誰都快,我常在工地上。也遇到過險情,所以我也非常佩服你——英雄不是誰都能當上的。」

  李紅江走後,沈立春、孫現偉、馮旭光、王林傑、嚴小時,甚至曲雅欣、秋爰都紛紛前來探望,可以說,凡是夏想認識的人,全部出現。還有不少認識他但他不認識的,也絡繹不絕。儘管護士再三不讓探望的人打擾病人休息,但前來的人太多,擋都擋不住。

  連為夏想安排高幹病房的院長也由一開始對夏想不以為然,也徹底改變了看法。他原以為夏想是宋省長的什麼親戚,所以才會以副處級別的身份破格住進了高幹病房,等他發現前來探望夏想的人,都是市裡有頭有面的人物,有工商界的重量級人物,有電台主持人,他才明白,原來級別不高的夏想影響力還真是驚人。

  尤其是當他知道夏想是為了救一名工人而受傷,再看到從病房一直擺到樓道之中的無數的不知名的野花,他的心也震憾了。一朵朵或卑微或渺小的野花,雖然不美麗甚至沒有香氣。但它比任何買來的鮮豔之花更給人帶來心靈上的衝擊,因為它們都是最樸實的工人們一顆顆閃亮的愛心。

  當接下來燕市市委書記和市長聯訣前來看望夏想時,差點沒把院長的眼珠驚得掉在地上!

  什麼,一個副縣長受傷,竟然驚動了兩個副省級幹部親自前來探望?太驚人了,太不可思議了……省三院院長好歹也是副廳級幹部,自認見多識廣,高幹病房更是省市幹部來往不絕,但今天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上。能讓燕市的書記和市長同時出現,就是一個副省長也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夏想對陳風和胡增周同時現身,也是微感意外。陳風行事風格有時出人意料,可以理解。但胡增周也同時前來,夏想就對胡增周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覺得至少在目前為止,他的立場還算堅定,沒有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

  陳風和胡增周來去匆匆,只停留了幾分鐘就走了。時間不在長短,而在於釋放了一個強有力的信號,就是市委市政府對夏想的支持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甚至比起崔向、陳風的時代,還要強了不少。因為當時只是陳風力挺夏想,沒有崔向市委書記的支持。現在倒好,崔向一走,陳市長變成了陳書記,又新來了胡市長,夏想更是如魚得水,和市裡的關係再進一步。

  燕市許多並不知道夏想和胡增周關係如何的大小頭頭,聽到陳書記和胡市長聯訣看望夏想之後,都心思複雜。譚龍聽後。更是焦躁不安,想將夏想調離燕市範圍的念頭愈加強烈。

  隨後,高老和高晉周也同時前來看望夏想,與他們同來的,還有連若菡。

  連若菡是從曹殊黧口中得知夏想受傷的消息的,她並沒在急著在第一時間來醫院看望,因為她知道,夏想一病,肯定會有人絡繹不絕前來探訪,她去了也是添亂,反而不起效果。連若菡背著夏想做了一件讓夏想絕對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去一趟京城,在和吳才江會面之後,私下裡替夏想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高老、高晉周以及連若菡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什麼關注,也正好趁了夏想的心。他現在太想安靜了一點了,不想引起各方勢力的關注,尤其是葉石生、范睿恆和崔向對他的關注。

  但一些領導來看,不能提出拒絕不是?所以夏想就無比希望省裡不要再來人看望他了,心意心領了就行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如他所願,在他和連若菡只是簡單交流幾句,送走了高老、高晉周之後,宋朝度還是出現了。

  儘管宋朝度是和宋一凡一起出現的。還是在一個週末,刻意穿了一身休閒服,是私人名義前來看望他。但宋朝度作為新晉的省委常委、副省長,他的一舉一動格外引人注目,況且高幹病房區所住都是省市兩級重要的領導幹部。雖然其中大部分是不在職的,但也有不少是在職的領導,於是,省委常委看望副縣長的傳聞就慢慢流傳開來。

  宋朝度是被宋一凡強行拉來的,他也知道此時看望夏想,可能引起不好的猜測。但宋一凡非說他不關心夏想哥哥,他不出面。就是一個冷漠自私的人。宋朝度被纏得無奈,加上正好是週末,而且省三院離家裡步行就是五分鐘的路程,就只好和宋一凡一起,步行過來。

  宋朝度倒沒有說什麼話,只有宋一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問東問西,非讓夏想把當時的情景又說了一遍,不時還感動得紅了眼圈,一會兒就又嘻嘻笑了起來。今天正好曹殊黧有事沒在,她就提出要留下照顧夏想,宋朝度就說她:「你留下來只會添亂,還照顧人?算了,別影響小夏休息了。」

  宋一凡偏不:「爸,你太唯心主義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照顧人?我不會照顧你,不代表我不會照顧夏哥哥。你不懂,我的能力也因人而異。在你身上不會發生的事情,在夏哥哥身上就會發生!」

  前面說得還算可以,最後一句就多少有點歧義了。夏想不免尷尬,就勸宋一凡離開。宋一凡今天是少見的倔強,就不聽話,最後宋朝度也無奈,只好讓她留下,特意叮囑她,到晚上就必須回家。

  宋朝度一走,總算消停了下來,病房中只剩下夏想和宋一凡。夏想休息了好幾天,覺得渾身精力充沛,就起來做做運動。宋一凡見夏想精神不錯,就說:「到院子裡去散散步,我扶你。」

  夏想笑了:「我現在生龍活虎,哪裡用人扶?要不是醫生不讓出院,我早就想出院工作了。」

  宋一凡大搖其頭:「哪可不行!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現在你好像是病好了,實際上病根未除。就得聽醫生的話,再好好休息幾天。差點丟了命,不是小事。一定要聽話,最少再住上一個月,知道不?」

  夏想啞然失笑,宋一凡年紀輕輕,說話的口氣,已經有了要管人的趨勢。

  二人到後院散步。

  省三院的高幹區和普通區是分隔開來的一處特意設立的病區,裡面不但各項設施是燕省最好,而且後院的綠化也和普通區大不相同,夏想感慨,這個社會還是階層明顯,普通人再有錢,也享受不到高幹病房的待遇。

  夏想穿著病號服置身於後院中,引得其他在外散步的人的紛紛注目。因為高幹病房區不管是治病也好,還是療養的領導,大都是50歲以上。一般不到四五十歲,有幾人可以躋身到高幹的行列?夏想倒好,年輕得不像話,而且旁邊陪他的小女孩,漂亮得無法形容。二人的古怪組合一出現,就讓在外面呼吸新鮮空氣的人,大吃一驚。

  夏想才發現出來還真是一個錯誤,就急忙向宋一凡說道:「我們快回去吧,在外面太現眼了。」

  宋一凡也有點受不了大家古怪的目光,就假模假樣地扶起夏想,就要回房。剛走幾步,路過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的面前時,老者突然目光如電一樣射向夏想,威嚴地問道:「年輕人,家裡有什麼背景,怎麼就住進了高幹病房?」

  夏想一愣,本來不想回答,不過見老者的目光之中審視的味道挺濃,而且他的眉毛高挑,面相不怒自威,頗有氣勢,就不由多看了兩眼。

  老者見夏想打量他,忽然又笑了:「怎麼,是不是覺得我面相很凶?面惡之人,未必就是真的凶惡。」

  這一句話引起了夏想的好感,他就停下腳步,點頭一笑:「倒不是覺得老人家面惡,而是看您的面相,有一種久居上位者的威嚴。」

  老者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換了一副冰冷的面孔:「這話就說得言不由衷了,在高幹病房的人,都是廳級以上的幹部。說什麼久居高位,小夥子,你的心思不純。」

  夏想心想老者倒是挺有意思,臉色變化挺快,而且似乎挺忌諱別人說他身居高位,就說:「就如您剛才所說,面相凶惡之人未必真有壞心,我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您卻說我心思不純,老人家,是不是也有點太主觀主義了?」

  老者被夏想說得啞口無言,瞪著眼睛看了夏想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好久沒有見過你這麼有趣年輕人了……來,坐下,我們聊聊。」

  「你想聊就聊,想變臉就變臉,我們還沒心思奉陪呢!」宋一凡不高興了,對老者凶道。

  老者饒有興趣地看了宋一凡幾眼,笑道:「小姑娘長得真是漂亮,不過就是牙尖嘴俐了一點,小心以後不好嫁人。」

  「要你管,多管閒事。」宋一凡才不客氣,又不滿地瞪了老者一眼,「既然我長得漂亮,肯定好嫁人,肯定有人搶,你老人家說話前後矛盾。以後再說話,可要想好了再說,省得被人發現話中的漏洞,落人口實!」

  老者愣了,呆了片刻,用手指著宋一凡,開心地笑了起來:「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我好久沒有聽到這麼犀利的話了,有趣,太有趣了。來來,兩個年輕人,陪我老頭子坐一坐,說說話,好不好?」

  夏想先坐了下來,伸手一拉宋一凡,說道:「既然出來散步,陪老人家坐一會兒又何妨?來,坐下。」

  宋一凡還是不大情願,不滿地看了老者一眼,才氣呼呼地坐下。

  老者卻是越看宋一凡越歡喜,就問她的名字,宋一凡不理,老者童心發作,也不生氣,就又問夏想名字。夏想一向有尊老愛幼的好習慣,就老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老者聽了點點頭:「名字不錯,有一點想像的空間。我姓古,你們叫我老古就行。」

  「老古董!」宋一凡脫口而出,隨即開心地笑了起來。

  老者聽了不怒反喜:「小姑娘,我可不是老古董,我是老古——不過老古董的說法不錯,有點符合我目前的狀況,好,特批你以後叫我老古董。」

  宋一凡樂了:「老古董,沒想到你還挺開朗,不怕別人叫你老古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叫你兩聲老古董,如果高興的話,再叫你一聲古爺爺好了。」

  老者也樂了:「好,就這麼說定了,以後叫三聲老古董,就叫一聲古爺爺,怎麼樣?」

  「嗯!」宋一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二人一問一答,倒把夏想閒置到了一邊。夏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饒有興趣看著一老一少之間的互動,心情放鬆了不少。他對老古的來歷沒什麼猜疑,不管他是誰,曾經在過什麼高位,以他現在的年齡,已經是一個無官一身輕的老人了,只求安心頤養天年就可以了。

  老古和宋一凡說了一會兒話,情緒明顯高漲起來,又問夏想:「小夏,你有沒有尊老愛幼的習慣?」

  「夏哥哥是天大的好人,好品德他都有。」宋一凡替夏想回答了。

  老古又問:「我想問你一問,如果有一個老人為老不尊,你是不是還尊敬他?」

  「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必須保持。當然,不是說所有老人都德高望重,也有一些老人可能品行不行,但我一樣尊敬他的年齡。因為在我看來,年輕人就該對老人有所忍讓。你可以不尊敬他的職位,也可以不尊敬他的品行,或者不尊敬他的所作所為,但必須要尊敬他的年齡,因為一個人能活到很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夏想非常認真地說道。

  「尊敬一個老人的年齡?」老古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句,低頭想了一想,一臉嚴肅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尊敬年齡的說法,照你的意思是,就算一個人一生碌碌無為,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成,但他活得足夠長,也值得人們尊敬?」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夏想還是堅持他的看法,「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生在世有許多種成就,比如可以賺大錢,可以官居高位,可以很帥很漂亮,可以成為名星,有許多人喜歡,但高官權貴未必長壽,名星多有自殺之人。中國講究五福,五福之中第一福是長壽,第二福是富貴,第三福是康寧,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終,將長壽擺在第一位,可見長壽比起其他四福是多麼不易。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比較尊敬長壽之人。」

  老古一臉驚奇地看著夏想,半響才說:「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對中國傳統文化還有研究。五福之說我也聽說過,但聽你從另一個角度一說,也還真是有這個道理。難道說,能不能活得長久一點,也要靠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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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5 00:29:34
第378章 醞釀之中的下一局

  「雖然高官權貴可以享受到普通人享受不到的醫療條件。但遺憾的是,長壽之人之中,幾乎沒有高官……」夏想實話實說,也是他最近閒來無事,正好看到電視上揭露一個假冒神仙之人的騙局,而且還有許多名人、名星都是他的弟子,對他的成名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此神仙被揭穿之後,眾多名人紛紛發表聲明,聲稱和神仙沒有關係,但無數事實卻證明了名人和神仙之間,有些千絲萬縷的糾葛……因此有感而發。

  「長生之人,也很少有名星和名人……」夏想見老古對他的說法很感興趣,就想反正也是閒聊,就繼續說道,「凡人求長壽,所以信各個道貌岸然的養生專家。名人信長生,所以比我們凡人的追求更高尚,直接就傍上了神仙。或許在名人的潛意識裡,神仙也好名利,所以神仙會對名人特殊照顧。古人曾感慨『劉項原來不讀書』,現在我們也不得感嘆。名人原來不讀史!歷史證明,所有在世間追逐名利的所謂神仙,大抵是騙子。從秦始皇開始,到明朝幾個為追求長生幾乎走火入魔的皇帝為止,他們最後為了追求長生不老,卻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都死於所謂的不老仙丹。」

  老古深有同感地緩緩點了點頭:「小夏說得有點道理,世人認為金錢可以買到一切,其實卻不清楚,清心寡慾才能長壽……」

  二人談論了一會兒長壽和養生,感覺彼此之間熟悉了不少,老古又問:「小夏現在是什麼級別?」

  夏想也不隱瞞,如實說出了自己的職務,老古聽了,板著臉說道:「你走了誰的門路才進入了高幹病房區養病?」

  夏想就發現老古其實也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說到感興趣的話題時,他笑容可掬。但他的原則性很強,一說到他不喜歡的事情時,就立刻板起了臉,臉色變化之快,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

  幸好夏想不是一般人,早就練就了足夠的承受能力,他也知道能住在高幹病房的人,都有些來歷,也就沒有藏著掖著,而是說道:「是宋省長非要把我安排進來,其實以我的心性。隨便住在外面更好,住在高幹病房,心理壓力挺大。」

  老古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對宋朝度的名字卻沒有什麼反應,又問:「是不是覺得自己級別太低,和一群真正的高幹混在一起,覺得不自在?」

  「那倒不是。」夏想嘿嘿地笑了,「我是覺得,大家都活到了六七十歲,甚至還有七八十歲,我就想,我得多努力才能活這麼久?這麼一想,就覺得還是外面的病房自在一些,起碼外面的病人多大年紀的都有。」

  「呵呵,你的意思是嫌棄我們都是老頭子了?」

  「可不敢,我是想每個人都得讓我尊敬一次,我就更累人了。」

  笑了一會兒,老古又問:「小夏得了什麼病?看你的樣子,好像精神不錯,不像有什麼大病。」

  宋一凡不滿了:「夏哥哥身體強壯,生龍活虎。才不會得病。他是為了救人,被洪水沖走了……」

  「哦?」老古一臉好奇,「什麼個情況?說來聽聽。」

  夏想不想再提,宋一凡卻不由分說就將夏想的光輝事蹟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一開始,老古臉色還算正常,聽到後來,他的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等他聽到一百多人為救夏想,冒雨輪流背他前往醫院時,他一下站了起來,神色激動,連連說道:「好漢子,好漢子,有血性!」

  一瞬間他的神色中流露出一股勇往直前的氣勢。

  一直聽完宋一凡繪聲繪色的敘述,老古再看夏想時,神情之間多了幾分親切,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說道:「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同志,好幹部,我老古剛才看錯你了。以你的所作所為,完全有資格住進高幹病房。」

  晚上,宋一凡說什麼也不回去,夏想拿她沒有辦法,就打電話給宋朝度。宋朝度也勸不過宋一凡,只好叮囑她讓她好好呆著,別搗亂,正好是週末,就當給她放假了。宋一凡為了留下,難得地一一都答應了。

  夏想住的病房是兩居室的房間,各種設施齊全。和三星級賓館差不多。夏想就讓宋一凡住在另一個房間,宋一凡口頭答應著,等夏想睡著以後,又偷偷地摸了出來,爬在床邊盯著夏想看,也不知她看些什麼,反正看了不久,就開始犯困,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裡護士過來查房,驚醒了夏想,他才發現宋一凡爬在自己床邊睡著了。她睡著的樣子很可愛,歪著脖子,抿著嘴唇,眼睫毛還偶而顫動一下。透過燈光,可以看清她臉上的絨毛細長而晶亮,臉上的皮膚更是如嬰兒一般純潔而閃耀光澤。

  與她的漂亮不協調的是,她的嘴角還有一點點的口水,為她平添了不少嬌憨之態。

  護士笑道:「你的妹妹真漂亮,睡著了都這麼好看,她可比你白多了。」

  夏想就在護士的幫助下,將宋一凡抱回了她的房間。

  不料天亮時醒來,一睜眼又發現她爬在床邊睡得正香甜,夏想無奈一笑。這丫頭,挺固執也挺可愛,真是讓人不省心。

  此後一連幾天,夏想就一直到後院和老古聊天。二人越聊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不過讓夏想始終難以適應的是,老古的脾氣拗了一些,只要談論到他不喜歡的話題,就立刻變了臉色。好在經過接觸夏想也瞭解了他的脾氣,知道他脾氣直是直,卻是一個真性格之人,他高興時。就陪他一起高興。他變臉時,夏想就識趣地轉移話題。

  幾天後,夏想終於獲准出院。高興之餘,夏想就向老古告別,老古還有些傷感地說道:「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要分別了,小夏,你說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你願意常陪在我身邊,和我一起聊天嗎?」

  夏想只當老古年紀大了,人一上年紀,就容易懷戀,就安慰他說:「有,一定有機會。我也願意陪您說話聊天。」

  老古立刻高興了:「好,我相信你的話。一言為定!」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迎接他出院的是李丁山和高海。

  李丁山見夏想精神不錯,十分高興:「總算出院了,小夏,看你狀態良好,看來也是休養得不錯。」

  高海也好:「以後可要注意自身安全,幸虧你命大,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小夏,你現在可是一人牽動了許多人的心,再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安全當一回事兒了。」

  夏想感謝李丁山和高海接他出院,曹殊黧在一旁陪著,也一併答謝二人。

  夏想住院期間,馬萬正、王鵬飛和方進江都通過不同方式對他表示了慰問,同時,他也聽到了市委市政府對他的表彰決定,心裡也是十分感動。當然,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山水路的工程進展迅速,所有工人加班加點苦幹大干,沒有一人叫苦叫累,甚至附近村莊聽說了夏想的事蹟之後,主動出人出力,免費為工程清理沙石,掃清路障。

  夏想住院一週多。山水路向前推進10公里,加上先前的幾公里,再有一個月時間,就可以和景縣勝利合攏!工期比預計時間整整縮短一個月!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果然如此。

  最讓夏想感到感動的是,不僅住院期間所有朋友都出面看望了他,曹殊黧也是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他,任勞任怨,沒有一句怨言。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小丫頭沒有對他捨身救人一事指責過他一句,也從不問他當時的細節,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此事一樣。她其實是不想提不願提,是將心中的恐慌和擔憂埋在心底,不敢輕易觸動,是怕她忍不住會哭泣,會再觸動夏想的傷痕。

  夏想就非常理解她的沉默。

  小丫頭長大了,也成熟了,她也開始承受生活的擔子了。夏想就感覺自從曹伯伯走後,她在迅速地成熟起來,由以前的市長千金,漸漸變成了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設計師,和對他的生活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小妻子,就讓他從內心深處體味到她的好。

  同樣,夏想也理解連若菡的沉默和合理的避讓。自從她上次和高老出現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有現身,連電話也很少打,但他心裡清楚得很,她一定在等他主動找她。她不想給他添亂,也不想頻繁出現惹人閒言碎語,畢竟現在夏想已經訂了親,她只用她的耐心等待夏想的出現。

  其實說起來,反倒是肖佳雖然和他見面最少,但肖佳對他的擔心也最少,許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就讓她當一個遠離煩惱瑣事的簡單的女子也好,生活已經給了她太多的不幸,就讓她活得簡單再簡單一些,不該操的心不該擔的憂不知道也是,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

  夏想回到安縣,受到英雄般的歡迎。

  本來邱緒峰和梅曉琳想親自來市裡接夏想,但聽說有市裡領導去接,也就識趣地沒有露面。沒想到,李丁山和高海親自送夏想來到安縣,讓安縣的大小領導吃驚不小。雖然說夏想和李丁山關係不錯,但讓一個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親自送到安縣,這份面子還真是大得可以。

  大家震驚過後,都紛紛對李丁山重回安縣表示歡迎。李丁山對安縣也有感情,也沒有什麼架子,和所有人的打招呼握手,態度非常平易近人。高海也是和顏悅色,和所有人一一點頭示意,絲毫沒有副市長的架子。

  李丁山隨後又向眾人宣佈了市委的決定,對夏縣長勇以救人的行為提出表揚,市委市政府還會專程派人前來安縣為夏想同志召開表彰大會,具體日期由譚市長和安縣縣委接觸。

  什麼?譚市長代表市委市政府對夏縣長進行表彰?

  聰明的人馬上就想到是有人故意讓譚龍難堪,聯想到鄧俊傑被記過處分,又被遠調到海縣,眾人再看夏想時,眼神中就流露了敬畏的神情。

  上一次夏想被抓,結果倒好,抓他的人倒台的倒台,被抓的被抓。這一次譚市長不過是躲在背後策劃了一點什麼事,最後就是鄧俊傑被支走,譚市長來為夏想召開表彰大會,向外界的透露的信息就是,譚市長公開道歉來了。

  於是,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房玉輝身上,心想不知道房玉輝會有什麼下場?作為在常委中排名比較靠後的一個鄉黨委書記,後台都低頭了,他還能有什麼能耐不成?

  房玉輝站在人群之中,眯著眼睛看著夏想,臉上掛著不以為然地笑,心中卻想,夏縣長,你還能威風幾天?

  譚龍告訴房玉輝,夏想的工作近期可能有較大的調整,最大的可能是離開燕市,所以讓他不用擔心,夏想在安縣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房玉輝不無得意地想,夏想的關係網和人脈都在燕市,一旦離開燕市的管轄範圍,他還能折騰出什麼風浪?聽譚市長隱隱透露,可能要調夏想到省委任閒職,好,就等著看夏想到了省委機關之後,還有沒有現在的威風和氣勢?看他到時是不是被別人收拾得灰溜溜得不成樣子……房玉輝想著想著,差點笑出聲來。

  這一局勝不等於下一局也會勝利,且看下一局誰會笑到最後!

  三日後,譚龍代表市委市政府親臨安縣,召開全縣幹部大會,對夏想提出公開表彰。譚龍神色自若地宣讀了市委市政府的決定,又發表了熱情洋溢地演講,也算是一流的表演才能,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尷尬的神情,彷彿他從來沒有針對過夏想一樣。

  譚龍履行完所有的程序之後,起身返回燕市,臨走前,語重心長地對夏想說道:「夏想同志,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不過聽我勸一句,太優秀了是要遭人嫉妒的,木秀於森風必摧之,還是收斂一些好。做實事,出政績,不一定非要出名才行。」

  「多謝譚市長的教誨。」夏想不清楚譚龍的本意,只當他隨口說說而已,也就沒有在意。實際上他救人之時,哪裡會想到出名會想到得到什麼好處?完全只是一種本能罷了。

  就想到電視新聞中採訪的一些英雄一些,英雄們在講述救人之時,會做出激烈的思想鬥爭,或者是發出一番豪言壯語,他就想笑。千鈞一髮之際,根本就不容人多想。許多人救與不救,只是一種下意識地本能,是在一瞬間做出的反應。

  在當時,大部分人是大腦一片空白。

  眼見,國慶節就來臨了。

  國慶節期間,夏想除了走訪親朋好友之後,還帶著曹殊黧去了一趟寶市。曹伯伯因為工作繁忙脫不開身,無法回來過節,曹殊黧想念父母心切,夏想就帶她在寶市住了兩天。

  曹伯伯的工作一切還算順利,畢竟市委書記掌控大局,市長年紀偏大,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想法,非常配合曹伯伯的工作,基本上,寶市的班子還算安定團結,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地方。

  回到燕市,夏想又拜訪了幾位領導,和馮旭光一起見了見馬省長,又和李丁山、高海、宋朝度一起去釣魚,還沒忘和王鵬飛、方進江以及秦拓夫一起打牌,最後又在高老的邀請下,參觀了森林公園療養院和會議中心的最後的收尾工作。

  宏偉、富麗的會議中心和溫馨、淡然的療養院,比夏想想像中還要好上幾分。稍微有些復古味道的會議中心,青磚綠瓦設計,掩飾在重重綠樹之中,確實有鬧中取靜的雅緻。療養院的色彩設計得比較淡然,給人的感覺是放鬆並且舒適。設計上初看沒有特色,仔細一看,就發現錯落有致的房屋以及曲徑通幽的庭院,別有寧靜致遠的淡泊之意。

  夏想大讚:「好一派匠心設計,高老,這才是您真正的大師手筆!」

  高老大笑:「好一個小夏,你再仔細看看眼前的設計,出自誰的手筆?」

  夏想愣神,又看了多時,忽然尷尬地笑了:「好像大部分是我的創意,高老只是改動了其中的一些細節……怪事,我什麼時候有這麼順暢的思路了?」

  「小夏,不是我說你,你對你的設計才華太不在意了,太浪費你在設計方面的天賦了。其實療養院和會議中心完全出自你手,我改動的地方非常有限,只是在色彩上多動了一些心思。」高老微微感嘆,並且有些遺憾地說道,「你一從政,從此世間少了一位設計大師。」

  上一世夏想畢業時所做的設計作品,據說也得了一個什麼獎項,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因為畢業時順手就將畢業設計交給了導師,根本就沒有記得要回來。難道是他確實在設計方面有些天賦,所以今世在參考了一些後世先進的設計之後,才突然之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不管如何,從事設計事業是不可能了,夏想就謙虛笑了笑,又跟隨高老到療養院和會議中心,參觀一下里面的設施,看到裡面不管是裝修還是傢俱,都力求做到最好,就深感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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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5 00:30:13
第379章 幕後之手

  原定療養院和會議中心在今年夏天完工。但本著精益求精的態度,工期適當延長了一兩個月,夏想心想果然慢工出細活,處處透露出精美和不凡出來。他敢保證,療養院和會議中心的設施一流,別說燕省,就是放到京城去比,也是上乘之作。

  參觀完療養院和會議中心,夏想又和高老商討了一些如何開展工作,將療養院和會議中心推向市場的想法,眼見就到了中午。飯點的時候,高老神秘地一笑,提出告辭:「我和老楚約會,中午找他吃飯聊天,就不陪你了。」

  夏想見高老笑容之中有促狹的意思,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和連若菡創造空間。由高老他忽然之間就聯想到了老古,心想心胸開闊之人,到了老年就如老頑童一樣,有時還會調皮一下。

  夏想就朝連若菡的蓮居走去。

  連若菡回來有一段時間了,一共才和夏想見過一面,還是醫院人多眼雜的地方。話也沒有說上幾句。可以說,回國後,連若菡和夏想還沒有過真正的交流。

  不一會兒,蓮居就遙遙在望了。

  夏想有一段時間沒來蓮居了。

  此次故地重遊,再想起去年連若菡遠走美國時的情景,轉眼間,已經一年過去了。真是時光如梭,再想起壩縣時的時光,屈指一算,他和連若菡認識已經有三年光景了。

  一個女人最美的青春時光,有幾個三年?

  夏想腳步有些沉重,踏上木橋的一刻起,忽然覺得蓮居對他來說,成了一種象徵和寄託。象徵著連若菡的愛,寄託著他的一種夢想。

  輕輕敲門,開門的人是衛辛。

  怎麼是衛辛?夏想頓時愣住。

  他最近見到了鳳美美,又目睹了鳳美美和蕭伍迅速走近,在感嘆一個人審美是如何頑固並且無法輕易改變之時,獨獨沒有意識到自己和衛辛之間,雖然早就見過了面,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發生什麼?現在又見到了衛辛,夏想猛然想起,原來連若菡離開的一年時間裡,他見過衛辛的次數屈指可數。

  又深入一想,心中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蕭伍和鳳美美再一次迅速走近,是因為兩個人都對對方有好感的緣故。而自己和衛辛之間始終淡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故意遠離。

  世間的事情。只要有一方退讓,就不會發生什麼。夏想兩世為人,突然之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又引申到從今以後越來越普通的二奶和小三現象,站在公平的角度來講,也不能完全將責任推到男人身上。如果女人不愛財,不愛慕虛榮,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當小三?

  當然也不排除世間真正的相見恨晚的愛情出現,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痴情。不過已經不在夏想思考的範圍之內了,因為衛辛見到他後,突兀地問了一句:「你來做什麼?」

  一臉的憤憤不平。

  夏想明白了什麼,沒有回答衛辛的問題,只是問:「若菡呢?」

  「她不想見你!」衛辛站在門口不讓夏想進去,「痴情女人負心郎,自古以來一向如此。你不要再招惹連總了好不好?」

  「衛辛,沒你的事情了,你去忙吧。」連若菡款款從樓上下來,穿一身白底藍花的素裙,頭髮隨意地挽起,有一種清水出芙蓉之美。

  衛辛略帶不滿地看了夏想一眼,無奈地上樓而去。

  夏想就上樓將連若菡攬在懷中。小聲地說道:「委屈你了。」

  連若菡慵懶無比,打了一個哈欠,笑眯眯地說道:「委屈什麼?我一切都好。我比黧丫頭認識你在後,卻事事搶了她的先。其實說起來,最委屈的人是她才對。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也想好了,等我的一搜網絡公司股權分配的時候,我給她百分之五的股份……」

  夏想一愣:「黧丫頭不缺錢,再說好像也不太合適,她不會要的。」

  「會的,我不是給她,是給她的孩子。」連若菡神秘地一笑,笑容中有得意有幸福,「也是給他(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連若菡一隻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眼神中流露出母性的光輝。

  什麼?夏想驚呆了!

  有了?他一彎腰把連若菡攔腰抱起,迅速衝進他的房間,將連若菡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將耳朵放到她的肚子上去聽——卻被連若菡咯咯笑著推到一邊,笑罵:「傻瓜,才剛剛發現,哪裡有什麼動靜?」

  「應該是中國製造美國結晶了。」夏想一想,最近他和連若菡只在一個月前去美國時住在一起,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生根發芽。

  連若菡一臉幸福陶醉的模樣,對夏想最近沒有時間和她在一起,一點也沒有怨言,而是說:「沒想到,我也有當母親的時候。一想到一個小生命在我的身體裡成長,就覺得特別不可思議。你說,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是男孩叫什麼名字?要是女孩又叫什麼名字?」

  女人都一樣。一有了孩子,大半心思就會轉移到孩子身上,對男人的牽掛會減少許多。連若菡儘管稍有任性微有嬌縱,但一知道自己懷孕後,就母性大發,也讓夏想大為感慨孩子的威力。

  估計等孩子出生以後,連若菡就更會一心撲在孩子身上,對他也就懶得再理了。

  不過對於連若菡過多的問題,夏想一概選擇不予回答,他擔心的問題是:「你打算在哪裡生孩子?」

  在國內生,連若菡如何面對來自家族的壓力?最好還是在美國生,她已經加入美國國籍,生下孩子就可以落地拿到美國的國籍。不過對於孩子將來,夏想還是希望他或者她,自小在中國長大,接受中國的傳統教育。

  「還沒想好,反正還早,先在國內住一段時間再說。」連若菡反手抱住夏想,無限溫柔地說道,「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高興不高興?」

  「沒想到要當爸爸了,想想還有點跟做夢一樣。」夏想傻樂了一會兒,又輕輕撫摸了一會兒連若菡的肚子。叮囑說道,「請個專職保姆照顧你的生活,公司的事情也別太操心了,鋼廠和藥廠的地皮由我從中周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儘量交給高老或是副總打理,你自己要多休息,注意保養,爭取生一個白胖小子。」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我生一個女兒,你就會不喜歡了?」連若菡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

  「怎麼會?」夏想急忙傻笑,「女兒跟爸爸最近。生女兒也好,長大了跟你一樣漂亮,得有多少家來向我們求親,我當爸爸的,也是面上有光。」

  「臭美。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一個人的,跟你有什麼關係?」連若菡不留情面地小小地刺了夏想一下。

  夏想也不反駁,只是笑。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私語和情話,話題卻是全是圍繞孩子的出生和將來。夏想有意提提鋼廠和藥廠地皮的事情,連若菡卻絲毫不感興趣,彷彿天大地大,都沒有沒出生的孩子大一樣,讓他頗感無奈。

  又過了半天,夏想才想連若菡問也沒問他受傷住院的事情,就不免委屈地說道:「你移情別戀得也太徹底了一些,也不問問我是怎麼被洪水沖走,怎麼受傷,怎麼治病的?你這妻子也當得太不稱職了。」

  「你身邊又不是沒人照顧,有黧丫頭,還有一凡妹妹,聽說還有一個嚴小時也想陪床,哪裡輪得著我再噓寒問暖,是不是?」連若菡臉上明明是笑,卻是在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在說。

  夏想就有點想流汗,忙說:「黧丫頭照顧我是天經地義,一凡是好奇,她是搗亂去了。至於嚴小時,她好像沒有提過陪床的要求?你不要信口開河。」

  「真沒有?」連若菡眼睛眨了幾眨。

  夏想被她弄得迷糊了,用力想了一想,嚴小時確實是看過他,但好像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當時人多,也沒有單獨和她說過話,哪裡有什麼陪床一說?又見連若菡強忍住笑,他明白了過來,笑了:「還想唬人?行,有你的。越學越壞。是不是被美帝國主義的自私自利的思想給腐蝕了?」

  「哪有,美國人想腐蝕我,還差得遠。」連若菡「哼」了一聲,然後咬著夏想的耳朵告訴他,「是黧丫頭告訴我的,她說,讓我也看緊你一點,省得你亂跑。」

  夏想就不免汗顏,自己真有這麼壞?

  不料連若菡又一句話,讓他寬了心:「黧丫頭的意思其實是說,她覺得相比之下,可能你更聽我的話一點,讓我盯著你,以後別再做危險的事情了。你要清楚,你不但是一位官員,還是別人的丈夫,父母的兒子,以後也是兒子和女兒的父親,你身上的責任很重!」

  夏想明白了連若菡和曹殊黧的用心,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吃過午飯,夏想陪連若菡散了一會兒步,然後就到房間中午睡。他不知道的是,等他熟睡之後,連若菡卻悄悄醒來,側著身子出神地看著他,喃喃說道:「別怪我,我也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你出的事情太嚇人了,如果你再總是衝到第一線,我寧願不讓你從政。我想調你到京城去,到一個安穩部門呆一段時間……不就是步步高陞嗎?在哪裡升職不是升?」

  無意之中,好幾隻命運之手都向夏想伸來,除了連若菡的暗中操作之外,在省裡,關於夏想的安置,也起了不小的糾紛。

  省委書記辦公室裡,煙霧繚繞,葉石生和崔向相對而坐,二人都不說話,不停地抽菸。

  就在剛才,崔向突然找到葉石生,提出安縣常務副縣長夏想工作認真,能力突出,擔任安縣副縣長近兩年來,做出了不少成績。正好省委辦公廳信息處處長退體,崔向的意思是,擬調夏想任信息處處長,提正處級。

  葉石生聽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崔向的手伸得太長了。堂堂的省委副書記,連一個辦公廳處長的位子也盯著,是不是太有閒了?

  轉念一想又不對,夏想頂多再熬上一年半載,就有可能扶正當上縣長,正是時機大好之時,誰願意來省委辦公廳的信息處當一名處長?明是由副處提到了正處,實際上是由實權的常務副縣長給提到了閒置部門,相當於明升暗降。

  崔向是要整治夏想?

  葉石生對夏想就算印象一般,有點忌諱他在燕市和省裡的人脈,還有高成松的話在他心中留下的陰影,但他還真沒有把夏想當成一個威脅。崔向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直接向他給提出了對夏想的安排,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把夏想當成了他的人,來試探他?還是藉機來摸摸他的底,看他到底能不能樹立起省委書記一把手的權威?

  葉石生就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這樣安排,似乎不太妥當吧?」

  然後二人就開始不停地抽菸。

  夏想病倒住院之後,陳風和胡增周聯訣前往看望一事,葉石生自然知道。省裡高晉周和宋朝度也都現身夏想的病房之內,他也心裡清楚。對夏想關係之廣也是微微震驚,雖然也動過要動一動他的念頭,也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夏想調離燕市,調到其他縣任縣長。

  只是葉石生沒想到的是,崔向想要動夏想的念頭比他要強烈得多,而且他的提議顯然是要將夏想的政治前途扼殺。調入省委辦公廳之後,就算當一任處長,下一次正常提到副廳,當上一任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再慢慢熬熬資歷,該升正廳的時候,基本上會到省直廳局任局長或黨組書記,慢慢地就斷了到地方從政的路子。

  不在地方上按步就班地陞遷,是很難按照正常的順序,由市長到市委書記,再到副省長,一步步走到高位的。基本上可以說,崔向的想法,有毀掉夏想的打算。

  對於夏想的前途,葉石生並不太在意,他只是在關心崔向此舉的真正用心,是試探他的底線,還是只是單純要和夏想過不去。

  葉石生總是懷疑崔向別有用心,總覺得崔向可能始終認為夏想是他的人,所以拿夏想當墊腳石,來試探他的反應,摸清他的底線!

  葉石生性格是不太強硬,因為高成松的緣故,他在燕省的省長一直當得很憋屈,現在好不容易擺脫了高成松的陰影,又出一個有著明顯搶班奪權意圖的副書記,還有一個一直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范睿恆范省長,他忽然覺得目前他的處境,一點也不比高成松在位時輕鬆。

  葉石生忽然心中生起了絲絲怒氣。

  「我覺得不太合適,這件事情,省委的考慮雖然是從全面出發,但也要徵詢燕市市委的意見。」葉石生沉默了片刻,將球踢給了燕市市委。他也知道,市委書記陳風對夏想的維護不遺餘力,肯定會不同意崔向的提議。

  崔向聽了心中暗罵,老狐狸,又膽小又沒擔待,又拿陳風來嚇唬人?陳風是省委常委不假,但他一個人也不可能罩住夏想。

  「省委要調動一個副縣長,只需要給市委說一聲就行了,還要徵求他們的意見?難道省委還沒有調動全省範圍內任何一個副縣長的權利?」崔向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這話說得就過頭了。」葉石生也是不咸不淡地說道,「燕市畢竟是副省級城市,就算不是,也是關鍵的一級黨政機關。省委也不能想調誰就調誰,一點也不照顧燕市市委的情緒,以後還要不要開展工作?再者說了,我覺得調夏想同志任辦公廳信息處處長,不太合適。他太年輕,在省委裡面工作,不夠老練。」

  葉石生終於發出了一絲強硬的反對的聲音。

  崔向卻毫不退讓:「不止是我認為夏想同志擔任這個職務合適,范省長對我的想法也是持贊成意見。另外,我和范省長經認真研究後一致認為,宗應志同志擔任秦唐市市委書記是合適的。」

  葉石生眼皮跳動了幾下,心裡明白崔向提出了交換條件。

  宗應志是葉石生的人,在秦唐市擔任市長,原市委書記調到京城,葉石生就想將宗應志扶正,卻遭到崔向和范睿恆的聯合反對,理由是宗應志擔任秦唐市市長時,秦唐市的經濟發展停滯不前,宗應志應該負有主要的領導責任,鑑於宗應志同志的政績並不突出,資歷也不夠,不應該接任市委書記。

  葉石生本來想拿出省委書記的權威,向常委會施加壓力。但沒想到一向和他關係還算可以的梅昇平也提出了反對意見,葉石生見省長、副書記和組織部部長都反對,也就只好壓下動議不提。

  崔向舊事重提,還抬出了范睿恆,就讓葉石生又多了幾分警惕之意。

  難道是崔向和范睿恆已經結成了同盟?

  實際上一開始在葉石生看來,崔向和范睿恆之間沒有結成同盟的可能。范睿恆應該和高成松是一路人,和崔向在性格上有較大的差異,而且他也能分析出范睿恆目前的處境和他一樣,以求穩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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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5 00:30:36
第380章 各取所需的結果

  畢竟燕省出了高成松這樣的大事。京城對燕省的要求會更加趨向於保守。向來燕省的書記和省長難做,政績不好出,只能熬資歷,甚至有幾屆的省委書記才是中央候補委員,更沒有一人是政治局委員,可見京城對燕省的地位定位明確,就是保京城,求安穩!

  范睿恆在高成松時代和高成松來往過密,雖然他順利扶正,但也不排除京城對他還在觀察期內,他也會竭力表現出足夠讓上層放心的穩妥出來,否則省長的位子可能也坐不安穩。

  省長和副書記聯手對付一把手,范睿恆會主動挑戰書記權威,不怕惹來上層不滿?葉石生不太相信崔向的話,想來想去,認為他有些誇大其詞了。

  崔向看出了葉石生的疑惑,微微一笑:「我提議,由葉書記、范省長還有我和梅部長,先開一個小範圍的碰頭會,研究一下調夏想來省委辦公廳信息處的事情。」

  葉石生一愣:「小題大作了吧?一個副縣長的調動,上省委書記的辦公會。有點玩笑開大了。」

  崔向呵呵一笑:「夏想的問題只是附帶,討論宗應志同志的問題,才是首要議題。」

  如果用犧牲夏想來成全宗應志,葉石生自然沒什麼意見。雖然感覺有點被人逼迫的意思,但宗應志也是自己不爭氣,想提他也不好開口。既然難得崔向找了一個由頭,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也行。

  葉石生就點了頭。他也清楚,只要碰頭會通過之後,宗應志市委書記的寶座,就基本上拿到手了。四大常委的意見一統一,常委會上基本上就沒有了反對的聲音。只是夏想……不管了,反正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夏想是不是有前途,他並不放在心上。

  下午,碰頭會就召開了。

  最讓葉石生心中沒底是梅昇平的意見,他和梅昇平雖然關係不錯,但他也清楚梅昇平和夏想之間,也有交情,而且聽說梅昇平對夏想還挺欣賞。梅昇平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就算他和自己關係不錯,但他認定的事情,也不會輕易讓著自己。

  關鍵是,梅昇平來自京城,又是梅家的人,他在燕省頗有點特立獨行的意思,不賣所有人的面子。身為組織部部長,如果他非要拿出公事公辦的勇氣。還真能卡住許多人的脖子。

  碰頭會是在書記辦公室舉行的,首先葉石生做了說明,提了要重新研究一下宗應志同志的問題,然後又話題一轉,將球拋到崔向一邊,說道:「崔向同志也有附帶議題要提,請他發言。」

  崔向就提出了要調夏想來省委辦公廳任信息處處長的想法。

  因為是小範圍的碰頭會,大家就隨意了許多,范睿恆笑著調侃說道:「一個副縣長上省委書記的辦公會,夏想同志要是知道了,不知該作何感想?呵呵……夏想同志有成績,有能力,聽說現在在安縣很有威望,是個很有前途的好同志,調來省委辦公廳的信息處,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葉石生心中一緊,難道范睿恆要反對?

  沒想到范睿恆話題一轉:「不過總在地方上打轉,對官場就瞭解得不夠詳細,來省委工作也好,信息處平常負責信息的收集、整理、印送、上報和信息調研、管理和指導全省黨委系統信息網絡,也是一個要害部門。有夏想一個年輕的處長。也能更好地讓信息處適應現代化的要求,我覺得這個想法還是可行的。」

  本來一個並不重要的部門,被范睿恆一說,又成了要害部門……官字兩張口。

  梅昇平卻不置可否地說道:「夏想的問題先放到一邊,先討論宗應志同志的問題。」

  經過一番熱烈的討論,最後四人一致決定,考慮到宗應志同志在市長的工作崗位上工作了多年,也做出了不少成績,本來勉勵的精神,同意他就任秦唐市市委書記。

  葉石生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超出他的想像。他還以為範睿恆和梅昇平會提出反對意見,范睿恆的贊成如果說在意料之中,不過也在情理之中,那麼梅昇平一點反對意見也沒有,就有點出乎他的預計了。

  接下來開始討論夏想的問題。

  崔向和葉石生各自說出了贊成的意見,范睿恆微一沉思,也說:「我是持謹慎樂觀的態度。」

  范睿恆同意了。

  范睿恆之所以同意調夏想來省委大院工作,既不是因為崔向暗中向他打過招呼,也不是出於閒置夏的目的,他自有他的深層的想法。本來譚龍也向他提過,最好將夏想踢出燕市,因為夏想的人脈幾乎全在燕市。但忽然之間崔向向他提議調夏想來省委大院,他想了一想,也覺得主意不錯。

  他比較看重夏想的人脈和關係網,更看重他的商業頭腦,想藉機將夏想拉在身邊,慢慢地為他所用。

  至於和崔向聯合對付葉石生,范睿恆並不熱衷於此事。高成松的倒台給了他不少警示。就是在燕省為官,務必求穩,寧可保守不可激進,寧可不要政績,也不能給京城的發展造成一丁點的困擾。也就是說,寧可犧牲燕省的利益,也要遷就京城的利益。

  誰讓京城是帝都呢?

  燕省是京城的屏障,是京城最後一道南大門,戰略位置非常關鍵。至於燕省是不是能發展成經濟強省,並不在京城的首要考慮之內。對京城來說,燕省維持不高不低的現狀,繼續保持保守穩妥的路線才最符合全局利益。

  范睿恆不會傻到在京城的鼻子底下,和崔向來一出聯合逼宮。幾年後葉石生退下,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任書記,至於省長是誰,並不在他操心的範圍之內。而且說實話,他也不願意和崔向搭班子,因為崔向有讓人捉摸不透的一面。

  三個人點了頭,只差梅昇平了。

  梅昇平出人意料地非常乾脆地說了一句:「挺好,就調夏想來省委辦公廳信息處,我同意。」

  葉石生吃驚不小,他一直以為梅昇平會保夏想,一定會據理力爭一番。沒想到,梅昇平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難道說梅昇平和夏想之間的關係一般?

  不管怎樣,順利通過了兩個議題,各取所需,算是皆大歡喜。

  梅昇平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愣了一會兒,搖頭一笑,撥通了梅曉琳的電話。

  「有人想動夏想,調他來省委辦公廳信息處當處長,我同意了。」

  「什麼?叔叔。你怎麼就鬆口了?夏想到信息處做什麼?天天整理信息,處理文件?你不是害他嗎?你到底出於什麼考慮?」梅曉琳急切地說道。

  梅昇平無奈地笑了。

  梅曉琳的脾氣他瞭解,和他年輕時有幾分相似之處,就是遇事愛急躁,有時候張口就能說出不經大腦的話出來。但她性格耿直之中帶有真實和可愛,梅家的第三代中,他最喜歡的還是梅曉琳。

  梅曉琳在個人事情上一直不順,本來他還有意撮合她和夏想。後來試探過夏想幾次,又得知他和曹永國的女兒訂了親,也就死了心。官場之上,都要互相留幾分面子,曹永國的背後是沒有大家族,但夏想也不是趨炎附勢之人,他也沒本事強行讓夏想去娶梅曉琳,傳了出去,丟了面子不說,恐怕不但梅曉琳不同意,連老爺子也會打他一頓。

  年紀大了,當年的荒唐事情是做不出來了。

  不過夏想挺對梅曉琳的脾氣。梅曉琳對夏想的欣賞之中,也有喜歡的因素在內,這一點梅昇平還是看得清清楚楚。既然夏想和梅曉琳最終走不到一起,就在官場上互幫互助也好,夏想的能力梅昇平也是比較欣賞的,而梅曉琳又最聽夏想的話,有夏想在,梅曉琳就會少犯許多錯誤。

  不過聽到崔向想調夏想到省委大院,梅昇平本來想反對,但一瞬間卻改變了主意,想通了一點:夏想來省委大院工作也未必不是好事,崔向多半是想閒置夏想,先把他弄來當一個信息處的處長,以後讓他慢慢被人遺忘,讓他在瑣碎的機關事務中磨平棱角,麻木衝勁,最後就會泯然眾人矣,慢慢成為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官僚。可以說,軟刀子殺人的辦法確實不錯。

  但調來省委大院。平常就可以多了和夏想接觸的機會。梅昇平的打算是,慢慢找機會,一舉將夏想調到他的身邊工作,他可以慢慢向他傳授一些官場之中的謀略,將夏想培養成梅家的干將。不是梅曉琳欣賞並且喜歡夏想嗎,好,不能在生活在一起,就把夏想培養成以後可以輔佐梅曉琳的梅家的代言人。

  梅昇平對梅曉琳寄予厚望,希望她以後能至少做到省級的高位,在她步步高陞的陞遷之路上,如果有夏想在她身邊輔助,相信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正是出於以上的考慮,梅昇平最終決定同意崔向的提議。

  梅昇平的想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崔向有他的想法,他也有順水推舟的妙計。

  雖然有許多幕後推手在推動夏想的命運,但作為當事人的他,還完全地蒙在鼓裡,而且他還很忙。

  山水路即將貫通,三石風景區也迎來了今年旅遊最後的旺季,度假村也即將竣工,還有齊亞南也一直在找夏想商討新的投資項目,總之,他並不知道自己即將離開安縣,迎來新的歷程,而是一心撲在工作上,忙得不亦樂乎。

  房玉輝也老實了許多,一心一意緊盯新度假村項目,期望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當然,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梅曉琳有幾次見到夏想欲言又止,讓他心生疑惑。後來在一次下去視察的時候,在路上,梅曉琳終於還是透露了省裡的動向。

  夏想聽了,一時驚愕,久久無語。

  連省委書記都點頭了,事情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省委書記想要調動一名副縣長,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陳風再強勢,也不敢違背省委書記的意見。

  更何況,省裡四個重量級人物都點頭了,沒有人再敢有不同的意見。

  一向不怎麼抽菸的夏想,連抽了三支菸,才慢慢平緩了起伏的心情。說實話,他現在不想離開安縣,因為安縣現在一片火熱,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時機,而且他也想好了下一步規劃,更想親眼看到山水路打通之後,對安縣和景縣會帶來多大的影響……沒想到,突然之間就要調到省委大院去工作。

  雖然升了正處,但他心中沒有一點喜悅,他也清楚是明升暗降的把戲,不是崔向就是范睿恆的主意。

  儘管說到了省委,有馬省長,有宋朝度,也有梅昇平,想讓他受欺負也難。但在機關工作,不在基層為百姓造福,不是他的理想和抱負。雖然梅曉琳也含蓄地點明了梅昇平的用意,夏想還是覺得心緒難平。

  又想了一會兒,他又笑了:「也好,到省委大院學學如何更好地處好人際關係,也是一項收穫。都是為了**工作,都是一樣為人民服務,是不是?」

  梅曉琳見他又想通了,也高興地說道:「我也有點不捨得你離開,不過你升了級別也好,等過上兩年再一外放,就可直接做到縣委書記了。」

  梅曉琳的話有些柔柔的味道,夏想微微一愣,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梅曉琳意識到了什麼,臉一紅,嗔怪道:「看什麼?大驚小怪!我是女人,也有溫柔的一面。」

  夏想被她逗笑了,摸了摸鼻子:「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你是一個女人。」

  梅曉琳怒了,生氣之下的她又做一件不經大腦的事件,她昂起頭,努力挺起高聳的胸部向夏想炫耀:「你沒長眼睛?我不是女人,那這是什麼?」

  夏想敗了,他認識的幾個女人裡面,確實是梅曉琳的胸部最傲人。傲人就傲人好了,也用不著再用力挺一挺不是?

  臨近11月,天氣轉冷,各項工程也隨著天氣轉涼,開始降溫。好在經過夏想一段時間的策劃和推廣,度假村的銷售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完全超出了沈立春的預期,連成達才也被度假村的火暴驚動,親自打電話給夏想,和他討論了一下在其他旅遊縣興建度假村的可行性。

  度假村的銷售前景看好,也帶動了房玉輝的積極性,吉成地產的熱情也是無比高漲,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加班加點地施工。喬白田也來過幾次安縣,夏想也和他見過面,二人不過是淡淡地接觸,客套幾句,沒有太多的話好說。夏想是不喜喬白田的為人,再說和他也是無話可說。喬白田自恃有譚龍撐腰,最近又和省裡一位領導走近,對夏想一個小小的常務副縣長,也是不太放在眼裡。

  話不投機半句多,夏想也沒必要和喬白田一般見識。他在知道即將離開安縣之後,還能全心全意做好所有的善後工作,也算不易了。

  一週後,消息開始傳了出來。先是燕市市委的幾大領導開了一個碰頭會,會後,陳風氣得摔了杯子,隨後打電話給省裡吵了一頓,無果,就不得不無奈地接受了事實。

  胡增周呆坐半晌,搖頭嘆息:「小夏,你好自為之。」

  方進江和王鵬飛在辦公室碰了一個面,二人說了一會兒話,臨走的時候,方進江說道:「王書記的分析有道理……陳書記還是有點衝動了。」

  王鵬飛擺手一笑:「進江,陳書記的衝動,假做真時真亦假,可不能當真。他會比我們缺少遠見?事實證明,所有小看陳書記的人,都有後悔的時候。」

  方進江明白過來:「我就最佩服陳書記真真假假的手段,最讓人分不清楚他的真正用意。」

  王鵬飛笑了:「真假誰能真正分得清?有時候,假的時間長了,也就認假當真了。」

  「夏想會不會有什麼想法?」方進江又問。

  「想法當然有,但要想通的話,還得靠他自己。一點小挫折都不過不去,以後怎麼成大事?」王鵬飛顯然更傾向於讓夏想自我適應,自我接受。

  夏想其實已經坦然地接受了事實。

  官場上的事情,有時就得接受一些無奈的事實,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只有接受之後,才有新的辦法可想。再說,夏想從來不相信有人想怎麼擺佈他,就可以隨意拿他怎麼樣。

  就算去了省委大院工作又如何?就算是閒置又如何?宋朝度潛伏兩年,還能重新啟用,況且自己還要小升一步,到了正處級。再有年齡也不大,何愁沒有出頭之日?

  夏想想開了,想得很開,所以也就每天樂呵呵地忙著工作,他的神態落在知道了內情的房玉輝眼中,就成了驚訝和疑惑。

  夏想沒事吧?他還真當陞官了?

  12月初,市委組織部來人,找夏想談話,傳達於省委組織部關於調動他到省委辦公廳信息處任處長的決定。組織部只告訴當事人結果,至於原因,自己琢磨去,沒有人負責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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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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