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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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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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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7 00:13:30
第421章 古玉的身份

  夏想急忙幾口吃完,老古又高興起來,說道:「小夏,你肯定好奇我為什麼安排古玉進領導小組,對不對?」

  夏想就點頭:「是有點。」

  「其實也不是我安排她,是她自己想要到領導小組的。」老古的臉上顯露出慈愛之意,看了古玉一眼,「小玉從小跟我長大,做事情有主意,有見地,大部分事情是她在拿主意。」

  「爺爺,不是說好了不說這件事情的嗎?您怎麼又說漏了!」古玉噘著嘴,不滿地說道。

  夏想卻看了出來,老古不是老糊塗了,相反,他是故意透露給自己的。

  「小玉,別打斷爺爺的話,聽爺爺說下去。」老古樂呵呵看了夏想一眼,「小夏,你覺得古玉這丫頭怎麼樣?」

  上次老古就問過同樣的問題。現在又問,夏想實在不明白老古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模棱兩可地答道:「挺不錯,人長得漂亮,又懂事,工作又認真,總體來說是個好丫頭。」

  古玉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顯然對他的丫頭一說不太滿意。

  「古玉的志向其實是在商界,不在政界,是我強行拉她從政的,直到現在她仍然對此耿耿於懷。所以當她提出要從外經貿部調到燕省的領導小組來,我也就點頭同意了,難得她想來,不依著她,她還不得天天吵我?」恐怕在老古眼中,古玉就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女孩,所以他說話的口氣彷彿古玉就是一個愛耍賴撒嬌的小女孩,「我知道她的心思,是想借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實現她的商業夢想。小玉,把你的想法對小夏說說,讓他給你出出主意。」

  「不說,要說您說,我不求他幫忙。」古玉看了夏想一眼,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夏想就猜到了一點什麼:「古玉想向哪個市投資?」

  「看,人家小夏就是聰明,一眼就看出你的企圖。」老古吃飽喝足之後。說話就中氣十足,「小玉,投資和經商,我又不懂,你不說就算了,小夏,走,我們散步去,現在春暖花開了,森林公園是越來越讓人喜愛了。」

  古玉明知道老古是虛晃一槍,還是耐不住性子,主動說了出來:「爺爺,行了,別鬧了,我說不就成了?夏想,你說寶市的三大企業,萬里汽車廠,達富膠卷和茂盛醬菜,如果改制的話,我有一大筆資金,投入到哪一家為好?」

  夏想吃了一驚。古玉好大的胃口!

  除去茂盛醬菜實力稍差之外,其他兩家無一不是大型企業,固定資產都在十幾億以上,如果對外引進資金的話,沒有幾億元根本就不入他們的眼。難道說,古玉有幾億元的資金?

  夏想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要看你對什麼最感興趣了?我覺得,三家的前景都很好,但想要和他們合作,必須要有雄厚的資金才行。」

  古玉嘻嘻一笑,看了老古一眼,又說:「我個人而言比較喜歡汽車,至於資金,雖然不是很雄厚,但能動用的大概也有四五億左右,夠不夠?」

  夏想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多打量了古玉幾眼,見她一臉鎮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像信口開河,就問:「好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四五億元,也不知道你的資金來路是不是干淨?」

  夏想知道軍隊之上有權力之人,如果掌握了重要物資,想要賺錢還是比較容易的,難道是老古的手段?

  古玉咯咯一笑:「爺爺,他懷疑你貪污受賄!」

  老古臉色一板:「小夏,我的人品你不用懷疑。我敢說就算我不是一個從來不沾葷腥的清官,但至少不會為了金錢出賣人格。我老古要是人品不行。退下來之後,也不會還受到手下的尊重。我一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品玉賞玉,小玉天生一雙好眼,鑑玉的眼光一流,就做了一些玉石生意,順便就賺了一點錢。」

  順便賺一點錢就有幾億?夏想汗顏,他原本以為他憑藉重生的優勢,指點肖佳賺了幾千萬,又幫助連若菡進軍互聯網商務,奠定了日後億萬富翁的基礎,也是因為連若菡有雄厚的資金基礎,即使如此,算起來他也算是天才的眼光了。沒想到,古玉可沒有把握未來的眼光,卻有一雙鑑賞美玉的慧眼,竟然靠玉石生意賺了幾億元,不由不讓他震憾連連。

  以前他也聽到傳聞,說是在玉石界有一種賭石的商業行為,一壓千金。如果石中有好玉,一夜暴富。如果石中玉石品相差,一夜白頭。可以說是生死兩重天,全靠眼光和運氣。古玉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身家,難道是靠賭石暴富?

  當然。普通的玉石生意也是利潤巨大,基本上有10倍巨利,一塊售價高達萬元的翡翠,或許開採成本不過百元,加工成本也不過百元,最後到了消費者手中,或許就會價值萬元。金銀有價玉無價,玉石講究的第一眼緣份,許多人一眼就看上一塊美玉,就會愛不釋手。而往往玉石只此一塊,別無所求。也就變相地身價倍增。

  古玉看出了夏想的猜疑,笑了:「我還以為你全知全能,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物?告訴你,我做玉石生意是正當生意,在國內有許多家玉石行,有自己的雕刻師,有自己的石料廠,還有遍佈全國的零售渠道,是我的爸爸媽媽留給我的……」

  說到這裡,古玉忽然眼圈紅了,低下頭不再說話。

  老古嘆息一聲,也低下了頭,顯然是觸動了傷心事。

  夏想不願意過問別人的私事,就又將話題引到了投資上面:「萬里汽車廠前景不錯,以後應該有廣闊的發展空間,可以考慮和萬里汽車廠合資。」

  接下來,夏想又著重就萬里汽車廠如何在提升自己的品牌價值之外,抓住CUV興起的機遇,可以一舉佔領京城市場。因為京城的人愛玩愛生活,但因為京城過高的房價壓力,大部分人買不起好車,如果推出10萬左右的CUV,一定可以搶佔京城市場。此外,還可以擴展廠房,投資配件廠,為京城和天津的大型汽車廠家提供配件。

  京城和天津以後將成為北方重要的汽車生產基地,但其配件大部分來自長三角地區,不但運輸費用高,也導致製造成本上漲。如果能充分利用燕省本地的優勢,利用環繞京津的巨大地利條件,興建汽車配件廠,絕對可以產生不錯的經濟效益。

  夏想一番話說得古玉連連點頭,老古也不知聽懂沒有,反正也是眯著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自在模樣,在一旁笑而不語,對夏想侃侃而談而古玉洗耳恭聽的互動。大為滿意。

  夏想忽然又想起老古當初送自己的雕件,現在的情形不正是自己是一個說個沒完的蟬,而古玉就像張牙舞爪的蟑螂,在一旁胸有成竹的老古,不正是躲在背後自得其樂的黃雀嗎?

  好一個厲害的老古,也不知道在他的算計之中,還有什麼計謀沒有拿出手?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是不假,今天算是領會了。」古玉假模假樣地衝夏想一抱拳,「承蒙夏處長大才教誨,今天的飯,我就請了。」

  夏想就笑:「我替你出謀劃策,你一頓飯就把我打發了,也太小氣了不是?」

  古玉掩嘴一笑,用手指著老古說道:「爺爺本來說,連飯也讓你請的,我就大方一次,請你一頓,你還不領情?」

  和老古沒道理可講,夏想只好敗了。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古玉竟然是賺錢高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富翁,而且有了她的資金,至少解決了寶市三大企業其中之一的問題,也算是大有收穫。

  飯後,又陪老古散了一會兒步,偶而再說到萬里汽車廠的前景,古玉也不時插話幾句,往往也能說到關鍵之處,夏想就知道,古玉並不是無的放矢,她背後也做了不少功課。今天之所以請教自己,也是想堅定一下投資的信心。

  古玉親自來領導小組工作,又向試點城市之一的寶市投資,顯然,老古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也是十分看好。

  轉眼到了五一假期。

  假期期間,夏想和曹殊黧回了一趟單城,正好曹永國夫婦有空回燕市,也就沒有再去寶市。夏想二人在單城住了三天,主要是單士奇和王肖敏聽說夏想回來,非拉著他到趙王宮遺址看一看,夏想不好推辭,只好答應。

  上一次介紹嚴小時和王肖敏接觸,雙方談得還算愉快,不久就初步確定了投資意向。正好假期期間,嚴小時也受邀來單城市考察項目,就在趙王宮遺址上和夏想不期而遇。

  曹殊黧在家裡陪夏想父母,沒有隨同,否則見到嚴小時,指不定又會小小吃味,因為嚴小時一見夏想,就興致勃勃地說個不停,一連說了兩個小時也不停下。夏想從嚴小時滔滔不絕的談話中得知,她確實對成語故事帶動文化旅遊的項目,真正感了興趣。

  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嚴小時會投資趙王宮文化旅遊城。趙王宮遺址佔地1000畝,完全依照趙王宮原貌興建,建成之後,將會成為華北最大的歷史景觀旅遊城,也是燕省第一家弘揚傳統文化的旅遊古城,放眼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創意。

  此時趙王宮遺址還是一片廢墟,放眼望去,是一無無際的荒草,雜草中間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迎風飄舞。嚴小時一身麗人裝扮,站在草叢花間,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上泛起紅潤。她微微眯起雙眼,不時將手放在額頭,遮擋刺眼的陽光。春風吹動她脖間的頭髮,飛揚飄逸,給人一種巨大的反差之美。

  夏想就不由多看了幾眼,心想嚴小時果然是天生麗質,江南女子的靈秀加上北方荒地的淒涼,就如一副觸目驚心的美人圖,對比之強烈,美得令人窒息。

  嚴小時注意到了夏想的目光,扭頭對夏想嫣然一笑:「漂亮不?」

  夏想一愣,印象中嚴小時好像不是大方流露的性格,想了想還是答道:「是挺漂亮。」

  「我覺得趙王宮遺址建成之後,專門辟一塊地方出來,只建一處圍牆圍起來,裡面不施工不清理,就讓它原模原樣的保持衰敗……歷史,就是數不盡的興衰,只有站在遺址之上,才能感受到歷史的滄桑和真實。」嚴小時望著腳下的土地,無限感慨地說道。

  夏想明白了,剛才嚴小時不是問他她是不是漂亮,而是在問這一片荒地的荒涼是不是漂亮,原來是會錯了情表錯了意,他搖頭一笑,為嚴小時突然之間生發的感慨而不解。嚴小時正當花期,容貌出眾,又有不菲的身家,何來無端的感慨?

  不過他也沒有深想,人性都有複雜難解的一面,不必較真。

  晚上就又和嚴小時一起吃了一頓飯,單士奇和王肖敏作陪,對夏想是熱情備至。於公來說,夏想是領導小組中的實權人物,於私來說,夏想為單城市提出了不少切實可行的建議,而且還拉來投資,再有王肖敏也自認和夏想關係密切,所以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

  送嚴小時到賓館住下,嚴小時本來想邀夏想上去坐坐,夏想婉言謝絕了。嚴小時就微帶幽怨地說道:「還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夏想搖頭:「我是怕我受不了你的美麗,還有,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月色太美而你太溫柔,我怕月亮會惹禍。」

  嚴小時樂不可支:「果然男人一結婚就不一樣了……」

  夏想愣了:「怎麼講?」

  「男人一結婚,在別的女人的面前,就會越來越風趣幽默,並且會討人喜歡。」

  夏想哭笑不得,好像大家都有共識一樣,只要男人一結婚,對未婚女人的吸引力就會增強?

  晚上回到家中,夏安還沒有回去,一直在等夏想回來。

  夏安自從在王肖敏身邊擔任市長秘書以來,行事也比以前沉穩了許多,說話時總是沉吟一下才開口,不敢隨便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果然地位不一樣,說話的語氣也不一樣了。以前夏安說話有點唯唯諾諾,一著急起來還有點急促,現在倒好,說話從來都是四平八穩的腔調,再也不見一點毛躁了。

  夏安等夏想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簡單問了問今天的行程。本來今天他也要陪同王肖敏一起接待嚴小時的,不過王肖敏另有事情安排他去做,就臨時去了外地。

  夏安現在在單城市委大院,人人都知道他是王市長跟前紅人,和單書記也是關係密切,所以他在市委大院名氣不小,人人都對他高看一眼。

  夏安並沒有因此飄飄然,成了市長秘書以後才發現,原來位置越高權力越大,反而責任越重,他反而就越加謹慎小心。也正是因此,王肖敏也覺得他可堪造就,對他也是十分信任。雖然夏安不太會說漂亮話,但辦事圓滿,兢兢業業,勤能補拙,也讓王肖敏認可了他。

  夏天成現在是整天樂呵呵的,兩個兒子都有了出息,他也辦了退體手續,安心養老,就等著抱孫子了。曹殊黧回來了,張蘭還私下裡含蓄地指出,該要孩子時,就要一個孩子,別拖,孩子早生早養,到年紀大了不覺得累。還舉例說鄰居家35歲才要孩子,等孩子15歲時,父母就都50歲了,心累人也累,沒有緩衝期。

  曹殊黧有點害羞地答應了,說是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夏想和曹殊黧返回燕市後,二人又到封龍山轉了一轉。一到封龍山,就想起以前連若菡也在的日子,曹殊黧就有點想念連若菡。她站在一塊巨石之上,迎著陽光,眯著眼睛,一臉嚮往地說道:「時間過得真快,想當年我來山上的時候,你還記得背我一背,還有連姐姐在,三個人也挺好。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你也把我騙到手了,就再也不提背我了。」

  曹殊黧結婚以後,除了身子稍微豐腴一點之外,幾乎一點沒變,乍一看,還像一個女孩子一樣。她現在還穿了一身運動衣,寬寬鬆松的顯示不出曼妙的身材。用夏想的話說,不顯示身材才好,因為她的身材他已經深有體會,就留給他自己一人獨自欣賞好了,才不顯示出來給別人看。

  夏想聽了曹殊黧的抱怨,上前將她攔腰抱起,將頭埋在她的胸前,用力吸了一口氣:「什麼叫騙到手了?愛情,本來是你騙我騙你的事情,也是你情我願。我在騙你的同時,何嘗不是跳進了你的陷阱?」

  曹殊黧大羞,一把推開夏想:「你要死呀,小心有人看見。」

  封龍山經過一段時間的開發,不像兩年前人跡罕至了,時常有遊人路過。夏想剛抬起頭來,就有一個婦女帶一個小女孩經過。小女孩眼尖,看到了夏想剛才的舉動,奶聲奶聲地對婦女說道:「媽媽,你騙人——我才4歲你就不讓我吃奶了,剛才那位叔叔那麼大了,還在吃奶!」

  婦女忙不迭地不好意思地抱起女孩就走,也不敢多看夏想一眼。

  等婦女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之上,夏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又要往小丫頭懷裡鑽:「我要吃奶!」

  小丫頭滿臉羞紅,又急又惱:「你真沒羞,丟死人了,我,我不理你了。」

  夏想得意洋洋地仰天大笑,一把背起小丫頭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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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7 00:13:50
第422章 迂迴之策

  節後一上班,就是一片繁忙景象。

  試點城市關於結構調整的相關報告彙總到了領導小組。經安逸興、夏想和彭夢帆集體審議之後,提交給了宋朝度過目。宋朝度就其中的一些疑點和難點與夏想交流了意見之後,又向范睿恆和葉石生逐一匯報。最後由葉石生和范睿恆親自批示之後,正式下發到單城市和寶市,批准執行。

  由此正式拉開了兩市產業改制的序幕。

  夏想從中牽線,古玉的委託人和寶市進行了接觸,隨後又和萬里汽車進行了意向談判。經過幾次試探和摸底,萬里汽車和古玉的委託人代表古玉的靈玉商貿正式達成了初步協議,有靈玉商貿向萬里汽車注資5億,換取萬里汽車百分之十五的股權。

  協議簽定之時,市委書記曹永國、市長任慶之出席了簽字儀式。

  消息傳出,省裡一片震動。

  葉石生在一次常委會上,高調表揚領導小組居中協調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也對寶市和單城市的產業改制工作取得的成績表示祝賀,同時,對宋朝度提出表彰。宋朝度心裡清楚他雖然是組長,但具體工作卻一直是夏想負責,功勞應該歸於夏想。

  范睿恆也對領導小組旗開得勝很是高興,他對領導小組的關注程度遠勝過葉石生,葉石生並不清楚領導小組的具體運作,他卻是心裡有數是誰在主導領導小組的實際事務。從夏想高超的手段之中,發現了可以為他所用的商機。

  崔向聽到寶市初獲成功的消息傳來,也是眼皮跳了幾跳,心裡十分驚訝夏想迅速展開的佈局,更覺得夏想的才能比他預料中還要過人。一想到夏想現在脫離了他的控制範圍,心裡就覺得不是滋味,就想得想個什麼辦法對夏想形成制約才好。

  5月中旬,盧淵源的調令終於下來,他將赴西省任省委組織部長,同時馬霄也走馬上任,調來燕省任省委常委、宣傳部長。

  馬霄一上任,就顯示出強勢的作風,先是在常委會上提出要加強燕省的宣傳工作,對燕省各級報社的工作提出了批評,認為許多新聞從業者政治覺悟不高,要求在全省範圍內開展一次整風運動,旨在提高新聞工作者的素質和思想水平,從政治高度看待新聞宣傳問題。

  隨後不久,燕省晚報就發生了一起所謂的政治事件。

  事情的起因是在一篇新聞稿件中,提到了某位前國家領導人,如實地標明了他當時的職務,但此人後來叛逃,落了個身敗名裂的可恥的下場。下場雖然可恥,但他擔任過某職務也是不可抹殺的事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要是在南方的報社,恐怕不會有人提到,就算在燕省。一般也沒有人閒著沒事去挖墳去揪住不放。在盧淵源任宣傳部長的時期,燕省的媒體氛圍還算清朗。

  但恰恰馬霄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無意中就看到了這篇稿件,頓時大怒,立刻打電話將燕省晚報的社長訓斥一頓,要求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員。

  燕省晚報的社長丁國炳並沒有當成什麼大事,認為可能只是馬部長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好發現了一個小問題,就難免要小題大做。他就罰了記者和值班編輯每人300元資金,對於副刊主任口頭批評,就以為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沒想到,幾天後馬霄得知了處理結果之後,打電話讓燕省晚報的社長丁國炳、總編顧曾立刻到省委宣傳部開會。丁國炳和顧曾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盧淵源任宣傳部長的時候,儘管燕省的宣傳口一向保守,但也不至於出現什麼政治事件。不成想,一到會議室,就被馬霄聲色俱厲地嚴加批評一頓,馬霄從政治事件的角度對丁國炳提出警告,同時要求顧曾暫時停職反省。讓丁國炳重新嚴肅處理相關人員,再將結果報給他。

  丁國炳和顧曾大吃一驚,馬部長的新官之火,也燒得太過頭了吧?

  連總編都被勒令停職反省了,丁國炳也不是沒有政治頭腦,不管馬部長是出於故意打壓他的目的,還是他本身就是政治上極其保守,喜歡捕風捉影也好,領導的話必須聽從。儘管於心不忍,丁國炳也知道不下狠手是過不了這一關了,就一咬牙,將撰稿記者、值班編輯連同副刊主任,一併開除!

  副刊主任正是夏想的好友杜同國,而丁國炳和顧曾,都是李丁山的好友!

  本來一開始夏想也以為此事只是一件獨立的政治事件,也只是覺得可能馬霄此人太謹小慎微,喜歡小題大做,放到古代,他就是執行文字獄的最佳官僚。甚至在杜同國找到夏想時,他還沒有將此事上升到政治鬥爭的層面。

  夏想反而勸慰杜同國:「算了,不就是一個燕省晚報的副刊主任嗎?你想經商,我給你介紹大型集團,你還想從事媒體工作,我幫你聯繫京城的媒體,離開燕省。有些人不是喜歡管得寬嗎?他的手能到京城去嗎?」

  杜同國卻既不願意離開媒體,也不願意離開燕省:「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再說,我現在對燕市有了感情,家也在這裡,不想離開。不過還想在燕省從事媒體工作就難了。畢竟在馬部長那裡掛了號,全省通報批評,哪家媒體敢再錄用我?」

  夏想也清楚,燕省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再錄用杜同國,否則就等同於和馬部長公開唱反調。不過也許等過一段時間風頭過去之後,等此事慢慢被人淡忘之後,杜同國再在省內找一家媒體工作,也不算什麼難事。

  夏想也以為,既然丁國炳開除了杜同國等人之外,馬霄也就無話可說了,總編顧曾也應該可以恢復工作了。夏想在壩縣的時候,來燕省晚報取照片時,和顧曾有過一面之緣,後來雖然沒有再見過他,不過在夏想的印象中,顧曾為人還算可以,而且他也是李丁山認可的朋友,從個人的角度出發,夏想當然願意顧曾再重回總編之位。

  然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燕省日報召開黨組會議,通報了「528」事件的處理結果之後,隨即又宣佈了一項人事任命,調顧曾到雜論報任社長兼總編。雜論報社長兼總編焦華任燕省晚報副社長兼總編。

  顧曾當即震驚當場,因為他事先沒有接到任何通知,也不認為一件小事能影響到他的位置,沒想到,竟然將他打發到了雜論報——誰不知道雜論報是一家半死不活的時政類的報紙,在省內既沒有什麼影響,也沒有發行量,經濟效益更不用提,基本就是一個養老的單位。

  顧曾級別沒變,說是平調,實際是被閒置了。而一向沒有什麼能力的焦華突然調到燕省晚報擔任了總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想就立刻敏銳地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政治信號,馬霄好快的手,抓起一次政治事件小題大做,迅速更換了燕省晚報的總編,等於將燕省晚報掌握在了手中,不用說,焦華肯定是馬霄的人了。

  馬霄到底要做什麼?控制燕省晚報,意欲何為?

  因為事情發生得非常迅速,李丁山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成了事實,只好嘆息。顧曾是處級幹部,燕省晚報是燕省日報的子刊,而省委宣傳部又是燕省日報的主管部門,省委宣傳部長一怒,想要更換一個子報的總編,還不算一件難事。

  更何況,馬霄的理由光明正大,在事關政治事件的大帽子之下,沒有人願意為顧曾出頭。顧曾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夏想卻隱隱覺得,事情不會到此為止。

  但晚報政治事件過後,又似乎一切風平浪靜了,直到單城市成語故事的文化旅遊的項目,正式簽定的投資協議的消息傳出,再次在省裡引起了轟動之後,晚報政治事件的後遺症才顯示出來巨大的威力。

  單城市招商引資成功,又是在領導小組指導下的試點城市,算是一件大事,但燕省的各大媒體上面,沒有隻言片語的報導,平常最喜歡對經濟事件跟蹤報導的燕省晚報,更是悄無聲息,連一個記者也沒有派出。

  燕省晚報可是全省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是最受市民歡迎的民生報紙,比燕省日報的影響還要廣。

  事情引起了夏想的關注和深思。

  隨後又出現了一件事情……

  短短時間內,寶市和單城市就先後吸引了投資商的關注,投入了巨資,豈不是說明投資商對產業結構的調整持樂觀和支持的態度?只要能夠招商引資。就是最大的政績,就是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因此,不少落後的城市也開始躍躍欲試,有意向省委申請加入第二批試點城市。

  和單城市簽定協議的公司是金點子科技公司,註冊資金5000萬,根據協議,第一批註入資金不少於1億,後續資金3億,具體視工程進度分筆注入。隨即,單城市以開發週期過長,市政府負擔過重為由,向省裡提出申請,希望得到省裡專項資金的支持。

  宋朝度接到申請之後,批示同意,請范睿恆同志審閱。范睿恆也批示同意,請葉石生同志審閱。申請到了葉石生手中之後,卻卡住了。

  問題不出於葉石生身上,卻是崔向又節外生枝,提出了不同意見。

  「葉書記,寶市並沒有申請專項資金,目前各項工作也開展得非常順利,單城市卻提出申請,是不是別有用意?省裡錢也不多,每個城市都想伸手要錢,省裡又不是銀行,哪裡有這麼多錢?單城市第一次提出申請就立刻撥款,寶市一見也提出申請的話,省裡給還是不給?給的話,專項資金就用完了。不給的話,寶市會有意見,為什麼給單城市不給寶市,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不得不說,崔向的話不無道理,葉石生一想也是,就不免有些猶豫。

  崔向就趁熱打鐵:「再有,如果單城市和寶市試點成功之後,估計很快就會有第二批試點城市,到時大家就會爭先恐後的申請成為試點城市,為什麼?因為都知道成為試點城市可以從省裡伸手要錢!到時省裡怎麼辦?所以要防患於未然,從源頭堵住各個地市想要要錢的想法,不讓他們有機可乘。」

  崔向經歷過一系列的事情之後,變得更加聰明了。他現在和葉石生越走越近,不再事事和葉石生對抗,而是小事上合作,大事上引導,想方設法說服或打動葉石生,充分利用葉石生心軟的性格,因勢利導,讓葉石生改變主意,最終達到贊成他的意見的目的。

  可以說,崔向的策略起到了良好的效果,葉石生不知不覺就和崔向的關係向良性發展,對崔向非常配合他的工作,處處替他著想深感滿意,因為範睿恆和他的疏遠,以及政府班子的幾個副省長和他關係都一般,葉石生就覺得非常有必要和崔向保持一致,也可以在常委會上多一個強硬的聲音。

  葉石生雖然身為一把手,不過他感覺在常委會上沒有幾人和他保持一致,在省委裡面也有些孤單。政府一塊兒,范睿恆和他關係不冷不熱,馬萬正似乎一直是中立,宋朝度現在漸漸露出鋒芒,但他也沒有表示出靠攏的意思。省委裡面,政法委書記李炳文和他交流不多,除了正常的工作上的接觸之外,就少有往來。紀委書記邢端台和宋朝度關係密切。統戰部長張燦陽是個老好人形象,和誰都說得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他誰也不會得罪。

  組織部長梅昇平,葉石生自認指揮不動,也不會和他一條心。其餘幾人,市委書記陳風,新來的宣傳部長馬霄,和他也是泛泛之交,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除了秘書長錢錦松還和他走得比較近之外,目前就是崔向最對他的脾氣了。

  如此一想,就顯出了崔向的重要性,再加上最近崔向事事向他請示匯報,無比尊重他一把手的權威,葉石生就對崔向的好感,達到了最高值。

  崔向的話讓葉石生拿不定主意,他就說道:「試點城市本來就是新興事物,單城市和寶市主動提出申請,是為省裡分憂,理應得到省裡的政策傾斜和資金支持。如果不批的話,會讓省委失去公信力。」

  「呵呵,葉書記言重了。批,是省裡對單城市的扶持,不批,是省裡出於綜合的考慮,畢竟要顧全大局。」單城市和寶市的成功,讓崔向也是吃驚不小,他也沒有想到夏想會有這麼大的能量,短短時間內就出了成績。其實他勸說葉石生不批,也不是故意要和單城市作對,而是想趁機卡一卡夏想,不讓夏想太順了,要讓夏想意識到他的存在,同時,他也有意等時機成熟時,好拿此事和夏想討價還價。

  因為,崔向意識到用不了多久,第二批試點城市的名單就會出台,到時領導小組的人手肯定不夠,需要擴大人員,估計會有綜合三處。他想藉機安插自己的人進三處,在即將到來的產業結構的調整大潮中,先佔領一席之地,也好分一杯羹。

  「我的建議是,批是批,但不是現在,要壓一壓,過上一段時間再說。一申請就批的話,會給人造成錯覺,都覺得省裡的錢好拿,也會讓其他地市覺得,申請成試點城市,就可以隨意伸手向省裡要錢,那麼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不少地市申請成為第二批試點城市,到時也是一件麻煩事情。」崔向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葉石生被崔向說服了,想了想,就說:「單城市和寶市初步成功,現在就下結論說是產業結構調整卓有成效為時尚早,只有等三家以上的大型企業改製成功,才算是產業結構調整取得了成績,現階段就提出提出第二批試點城市,我看不太合適。」

  崔向搖頭一笑:「葉書記,您的步子不妨再大一些,既然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是在何副總理的關注下實施的,也要給何副總理一個喜訊才好,才能顯示出何副總理的英明決定。我認為,我們不但要提出第二批試點城市名單,還要將增加領導小組的成員,現在只有兩個處顯然已經不能滿足領導小組的職能,應該成立綜合三處,同時加強省委在領導小組的發言權……」

  葉石生明白了崔向的意思,是想過去摘桃子,他擺擺手:「不妥,不妥,產業結構調整本來就是政府事務,又在何副總理的密切關注之下,我們的手不要伸得太長了,給上頭留下不好的印象。當初何副總理提出問題的時候,我的態度並不積極,現在見到有了一點成績,就再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拿,吃相太難看了。成立綜合三處可以,省委方面就不要再安插人手了,至少不要安插副組長進去。」

  「那要不要把現在的成績上報給何副總理?」崔向仍不死心,想要攪亂局勢,他好亂中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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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7 00:14:09
第423章 尋找突破口

  「先不要了。」葉石生儘管現在對崔向印象好轉。但他性格中的保守根深蒂固,一時之間轉變不過來,「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更不能輕率。單城市和寶市是取得一點點成績,現在就上報上去,萬一在接下來的調整中遭遇到重大失敗怎麼辦?豈不是成了笑話!」

  崔向見葉石生下定了決心,也就沒有再勉強。他也知道事情急不來,只能徐徐圖之。

  走出葉石生的的辦公室,崔向忽然覺得,他的行事風格和夏想越來越接近。他搖頭一笑,自己一個堂堂的省委副書記,還要向才是處級的夏想學習處世之道,是不是有點丟份?再一想,只要達到目的,何管手段學自何人之手?目的才是根本,手段只是途徑。走誰的路都是走,只要能到達自己的目的地就可以。

  不成想,想要壓制夏想,卻被他借領導小組的名義逃脫,好在自己反而從他的手段中,學到了不少東西。也是意外收穫。又轉念一想,成立綜合三處的話,安排誰去好呢?一定要安排自己人,也好一舉兩得,既牽制了夏想,又能分一杯羹。

  單城市申請資金的報告被葉石生壓下之後,夏想就知道,肯定是崔向從中添亂。

  最近崔向和葉石生的關係不但大為緩和,而且有越走越近的趨勢,讓夏想也猜到了崔向的心思。在幾次碰壁之後,崔向也明白葉石生雖然性格軟弱,但也有底線,而且葉石生畢竟是省委書記,是一把手,真要發作起來,別人也會退讓。況且有幾次事件,也是崔向處理得有些輕率,不得人心不說,還給人獨斷專行的感覺,估計崔向也感覺到了他在常委會上,沒有幾人和他發出同樣的聲音,所以他以退為進,轉而和葉石生走近,想慢慢獲得葉石生的信任,再慢慢影響到葉石生的決定。

  必須承認,崔向確實聰明,深得將欲取之必先予之之道。

  對於崔向先和付家走近。又在常委中拉攏分化,並且和葉石生逐步走近的策略,夏想對崔向的警惕之心又加深了一層。任何一個身居高位的政治人物,如果能看到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中的最有利點,從而能夠將有利點化成他自己的支點,就有可能掌握主動,達到目的。

  目前省委的最有利點是葉石生。

  葉石生性子弱,耳根軟,如果和他硬來有可能觸及到他的底線,但如果採用迂迴之策,先接近,再事事聽從,慢慢就會取得他的信任,然後憑藉崔向的聰明和手段,逐步讓葉石生被他假象迷惑,用花言巧語牽著鼻子走,最終葉石生有可能成為崔向的傳聲筒,而他渾然不知。

  如果正副書記發出同一個聲音,就有相當大的權威。

  夏想最頭疼的地方是,省委的其他常委中,除了錢錦松之外。其他人和葉石生關係都不太近,表面上的恭敬和來往是有,但私交一般。也不知是葉石生為人不喜私交,還是因為他在擔任省長時,被高成松壓得太死,結果被其他常委都瞧不起,沒人當他是一回事。現在倒好,葉石生成了一把手,在別的常委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崔向充分利用葉石生性格中的缺陷,和葉石生已經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能不能想個辦法,讓錢錦松介入到葉石生和崔向的聯盟之中,分化葉石生和崔向之間的關係?夏想苦思冥想,感覺眼前的迷霧之中,漸漸地透出一絲光亮。

  葉石生還是可以合作的同盟,人不壞,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只不過是被崔向搶先一步佔領了先機。哪怕是錢錦松和葉石生緊密地走到一起,也比崔向好。崔向野心勃勃,他是馬萬正和宋朝度必然的下屆省長人選的競爭者,沒有合作的可能。

  崔向一旦當上省長,夏想明白,他在燕省精心籌劃的一切,安縣項目、單城市和寶市項目,甚至遠景集團以後在燕市和燕省的發展,都會成為崔向下手的目標。政治上摘桃子還在其次,說不定會有何種手段,將項目轉到他的人手中,政治和經濟雙豐收。

  6月的燕市。天氣轉熱。隨著熱氣一起席捲燕市的,還有一股湧動的暗流。在崔向事件還沒有解決之前,夏想終於發現了顧曾事件的後遺症的影響是如此巨大!

  領導小組剛開始成立的時候,燕省電視台、燕省日報,都重點做過宣傳報導。然而單城市的文化旅遊簽定協議之後,全省媒體噤聲,夏想就知道肯定是馬霄的手筆。

  寶市的萬里汽車廠和玉靈商貿的合作正式簽定協議,省委常委、副省長宋朝度親臨寶市,出席了剪綵儀式。寶市當地的媒體全體出動,輪番報導,不間斷播出之時,隨同宋朝度到訪的省裡的電視台和報社等媒體,帶子都剪輯完畢,新聞稿也採寫完成,發回總部之後,卻沒有播出,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堂堂的省委常委、副省長出席轟動燕省的大型合資項目,省台和省報新聞上竟然沒有同步重點播放,太不正常了。或許普通百姓沒有什麼感覺,但省委大院的人很清楚新聞和政治之間息息相關的內在聯繫,如果重要人物的活動在新聞上沒有隻言片語的介紹,沒有在電視上露上一面,就說明出現了重大問題。說不定此人的政治生命有結束的可能。

  夏想由此事聯想到前一段時間顧曾被調離燕省晚報,馬霄一上任就抓住一件小事不放,小題大做非要開除主任,調換總編,現在看來,當時的事件只是一個藉口罷了,馬霄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將宣傳口死死地抓在他自己手中。

  夏想來到省委大院上班時間也不短了,還從來沒有去過宋朝度的辦公室,今天他第一次來到宋朝度的副省長辦公室,和他面談事宜。

  宋朝度的辦公室佈置得還算簡潔。看上去非常有條理,沒有多餘的東西。夏想坐在下首的沙發上,見宋朝度微微皺著眉頭,正在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菸。

  煙霧從他身後的窗戶飄向外面,外面的白楊樹在6月的陽光的照耀下,已經恢復了生機,枝繁葉茂生長得格外旺盛,風吹過,葉子嘩嘩作響。在夏想的印象中,楊樹的樹葉應該是被風吹葉動時,聲音最動聽的一種。

  宋朝度卻無心欣賞樹葉美妙的聲音,他心中有不滿有怒氣,也有不解。

  通過相關渠道他也清楚了內幕,省委宣傳部內部指示精神,近期凡是試點城市產業結構調整的新聞,一律要提交省委宣傳部審核,各媒體單位不得擅自播出。若沒有省委宣傳部批准而私自播出的,追究政治責任。

  一個追究政治責任,足夠嚇壞許多人!不管是省台的台長,還是省報的社長,都是具有極高的政治敏感度的政治人物,他們可不是媒體人,而是黨的官員,是掌管著黨的喉舌的要害職務,尤為重要。誰也不敢拿政治前途開玩笑,在宣傳部門工作一著不慎就有可能前途盡毀,文字可以將一個無名之人塑造成英雄,也可以將一個有名之人貶得一無是處,殺人於無形之中。

  接到通知之後,省級媒體都將宋朝度的寶市之行的新聞提交到了省委宣傳部,等批示。不料提交之後,就沒有了下文。開始還有人催促,說是新聞要及時播出才有新聞價值,否則就成了舊聞,結果宣傳部給的答覆是:「領導正在審閱,審好後自然會有答覆,催也沒用。」

  結果一拖。就是一週。

  一週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從事新聞的人誰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就明白了是一回事,是省委裡面有了內部矛盾,省委宣傳部是故意要給某人難堪。

  某人,當然是指宋朝度。

  宋朝度不明白馬霄的真正心思,到底是針對他個人,還是針對試點城市。到底是馬霄的個人意思,還是得自於葉石生的授意。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夏想打來電話說要過來匯報工作,他就知道夏想也意識到宣傳方面出了問題。

  以前盧淵源擔任省委宣傳部長時,還不覺得宣傳方面有多重要,現在換了馬霄,立刻就來了一手軟刀子殺人,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夏想也猜不到馬霄真正意圖,雖然說馬霄是付家人,但在宣傳上卡試點城市和宋朝度的脖子,也未必是付先鋒的主意,想必付先鋒也不會做出這樣無聊的事情。如果是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也理應事先和宋朝度溝通一下,畢竟宋朝度也是省委常委。

  夏想微微一想,就說:「馬部長是從東北某省調來的,會不會因為他的性格過於保守的原因,覺得現階段宣傳試點城市的成功不太合適,等取得了更大的成績之後再宣傳不遲?不過不管如何,他也應該事先打個招呼,而不是直接壓下不放。」

  宋朝度微微有些怒意,一隻手輕輕敲擊桌子,說道:「馬霄太不會做事了,這件事情,必須要找葉書記說道說道。宣傳跟不上,就相當於得不到省委的認可,就會讓別人心中猜疑領導小組是不是還有存在的必要!」

  宋朝度看待問題的高度當然要比夏想高,不過夏想還是覺得他對這件事件有點過於拔高了,或許宋朝度覺得落了面子,沒有得到應得的待遇……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思,現在宋朝度急於需要證明自己,本來兼任領導小組組長就是一次政治冒險,是替省委分憂,現在倒好,馬霄輕描淡寫就在宣傳上扼殺了他的政績,不生氣才怪。

  「找葉書記理論沒有問題,不過我覺得估計沒有結果。我敢說,這件事情葉書記肯定知道,也心裡有數,否則馬霄也不敢剛來燕省,就大著膽子自作主張。就算葉書記沒有點頭,也是默認的態度,同時可以肯定的是,崔書記點了頭。」夏想經宋朝度一說,也隱隱覺得抓住了一點什麼。

  歸根結底,還是和崔向有關,和崔向和葉石生走近有關。

  看來,崔向在省委之中的份量越來越重,大有成為幕後一把手的意思。

  夏想就想,崔向不會傻到想方設法打壓領導小組,他和馬霄聯合出手的話,肯定是想藉機提出什麼條件用來交換更大的利益!

  夏想還真是猜中了——宋朝度在找到葉石生之後,葉石生的解釋是,他也知道這件事情,馬霄向他做了匯報,為了照顧燕市及其他地市大型國企的情緒,同時也是為了謹慎起見,暫時還是不宜重點宣傳領導小組的成績為好,而且現階段取得的成績還不夠,為了避免領導小組成員有懈怠的想法,以後除非再取得了更大的成功,否則試點城市的產業結構調整方面的新聞,儘量低調處理。

  葉石生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口氣,而且也說得在理,顯然是已經定下了基調。宋朝度也沒有辦法,只好表示接受省委的決定。意識形態本來是黨委管,他作為政府的副省長,只有服從。

  夏想也沒有閒著,他審時度勢,認為下階段單城市的通海鐵路會提上議程,然後就是寶市的達富膠卷和茂盛醬菜,如果以上項目再通過立項和引進投資的話,基本上領導小組的成績就算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如果運作得當的話,就算省委宣傳部再壓住不放,他也有信心驚動何副總理。一旦入了何副總理的耳,國家媒體做出正面報導的話,省委宣傳部必須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否則就是天大的失職。

  只是達富膠卷和茂盛醬菜暫時還沒有找到投資商,雖然說招商引資並不是領導小組的責任所在,但夏想的想法卻是,既然是他勸動單城市和寶市主動成為試點城市,他就有責任為單城市和寶市開一個好頭,幫助他們打開局面。

  萬事開頭難,一旦前期打開局面,樹立起了成功的榜樣,後期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週末,夏想約上了嚴小時,想和她談一談單城市投資的事情,當然,他還有更深層次的想法,要通過嚴小時來實現。

  二人約在好事咖啡見面。

  天氣漸暖,夏想還覺得穿著半袖衣服微有涼意時,大街上的女人已經如百花爭豔一般,爭相穿起了花枝招展的裙子,露出了白皙的胳膊和大腿。嚴小時也不例外,也是穿了一身潔白長裙,曼妙如婚紗,輕盈如煙霞。

  不知為何,嚴小時的白裙讓夏想一瞬間想起了連若菡,想起了他和連若菡初來燕市時,連若菡在國際大廈和他在一起時,就是穿了一身潔白長裙,美若菡萏。

  而現在的連若菡,已經快到了預產期,夏想正在著手準備飛往美國的計劃。在連若函生產之時,他一定要在她身邊陪她。他也希望,等孩子稍大一些之後,連若菡能夠回國,他想有他陪在她身邊,對她也公平一些。

  坐在一個半包圍的座位裡面,嚴小時見夏想神思有點恍惚,就笑他:「肯定又在想哪個女人?在我看來,只能女人能讓你心神不寧,政治和經濟上的大事,你都能從容應付。」

  夏想苦笑,這是誇獎還是諷刺?他沒接嚴小時的話,看了一眼人淡如菊的她,說道:「小時之美,越來越有渾然天成的味道了,恭喜你由第一眼美女轉變為百看不厭的美女。其中原因,恐怕還是因為文化的熏陶。」

  「錯,大錯特錯。」嚴小時被夏想一誇,也是喜上眉梢,不過還是秀眉微皺,俏皮地說道,「女人之美,第一眼流於表面,第二眼來自於知性,第三眼是因為風情,至於百看不厭,就是愛情了。電視上無數女名星,有幾個讓你百看不厭?你說我是百看不厭,是不有什麼暗示的意思?」

  夏想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咖啡廳也太小氣了,大熱的天怎麼不開空調?」

  嚴小時呵呵直笑:「假了,太假了,夏想,你也有在女人面前不自然的時候?」

  「咖啡其實不太好喝,許多人愛喝,八成是趕時髦罷了,對不對?」夏想抿了一口咖啡,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小時,你是美女不假,對男人也有足夠的吸引力,但對我來說,還是吸引力不夠,你知道為什麼嗎?」

  嚴小時臉色微微一變:「是什麼?你別亂說,要不我會生氣的。」

  「男人喜歡高潔的女人,因為征服的過程充滿了樂趣。男人也喜歡鄰家女孩一樣的女人,因為給人的感覺親切而且容易接近。但男人最喜歡既高傲又性感的女人,給人無限的遐想空間,既有征服的快感,又有致命的誘惑。但男人都不喜歡一種女人,就是既美麗又聖潔的女人,猶如女神一樣高高在上,對男人來說,只可遠觀只要欣賞卻不能一近芳澤。」夏想笑眯眯地看著嚴小時,眼中流露出戲謔的神色,「男人都是實用主義者,如果一個女人不能用來親近,他們就會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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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7 00:14:32
第424章 范省長的白紙理論

  嚴小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的小嘴不大,吃驚的表情顯得很誘人,性感而嬌豔的紅唇幾乎成了一個圓形,露出了裡面緊密而整齊的牙齒,以及粉紅香嫩的舌頭,她眨了一下眼,才氣憤不平地說道:「夏想,你太可惡了,你的話簡直是對女人的污辱,難道男人對女人除了佔有,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當然有。」夏想得意地笑了,「就像我對你,雖然百看不厭,但心中卻沒有半點不良的企圖,就覺得你一朵只可遠觀並且香遠益清的鮮花,我們之間隔著山隔著水,隔著……」

  夏想舉起手中的咖啡,又說:「隔著咖啡杯!」

  嚴小時本來聽夏想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他和她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距離,雖然明知道夏想是玩笑話。也清楚自己和他之間,也許真的無法靠近只可遠觀,但不知為何心中還是生起莫名的傷感,臉上就不免流露出落寞的神情。等聽到夏想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突然之間又如雲開霧散,雪後初晴,只覺得心情無比開朗,「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討厭,你現在越來越會花言巧語哄騙女孩子了,要是讓你家殊黧知道了,怎麼得了!」

  夏想見氣氛差到了想要的效果,就及時轉移了話題:「怎麼樣,貸款下來沒有?」

  嚴小時本身資金不夠,需要向省裡和單城市兩級申請貸款,單城市可以緩上一緩,等前期工程建好之後再申請最好,但省裡的貸款還是需要早做準備,因為趙王宮遺址一旦破土動工,前期資金需求量很大,光憑嚴小時的幾千萬再加上她找到了資金,一共1億元,還有不小的缺口。

  嚴小時本來還沉浸在夏想和她談論的男女感情的情事之中,沒想到夏想轉變之快,一眨眼又提及資金之事,讓她心中非常不滿。女人和男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女人沒有男人衝動,但一旦動情。卻又比男人持久。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多數男人追求女人時,在得手之前千好萬好,得手之後,慢慢就失去了激情的主要原因。

  又轉念一想,才知道夏想也夠壞的,他完全掌握了主動,就是要她的心情忽上忽下,任由被他擺佈,不由哀怨地看了夏想一眼,說道:「你的話題說變就變,就不能給人一個緩衝?」又笑了笑,還是說道,「省裡的貸款基本上定了下來,貸了8000萬,是我姨夫出面幫我解決的。」

  8000萬雖然不多,但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前期資金有近2億了,樂觀估計,能夠支撐到趙王宮全部工程量的一半左右,剩下的錢再找單城市貸款,就容易多了。

  范睿恆能夠幫嚴小時解決資金問題。可見他也是對試點城市的前景十分看好。夏想雖然不敢說有多瞭解范睿恆,但他對范睿恆的關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幾年了。從高成松時代,范睿恆就是謹小慎微的行事風格,當上省長之後,還是低調有餘,進取不足,尤其是在經濟問題上,他更是小心謹慎,恐怕落人把柄。

  范睿恆以省長之尊出面,別說8000萬,就是8億也能貸出來,但他顯然還是從最保守的角度考慮,只幫嚴小時貸了8000萬,就算最後嚴小時的投資失敗,8000萬的不良貸款放到省行,也是九牛一毛,很容易抹平,基本上不會引人注意。

  夏想原以來範睿恆甚至有可能不幫嚴小時出面解決貸款問題,或者是就算答應,也會費一些周折。沒想到嚴小時很輕鬆地就獲得了范睿恆的幫助,夏想並不相信完全是親情起了作用,最大的可能就是范睿恆也是迫切地希望試點城市的改制能夠成功,可以為他的省長生涯,加上不少的政績分。

  而且試點城市的城市還會產生連鎖反應,如果隨後再有三五個城市申請試點,再獲得成功的話,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范睿恆的省長寶座不但可以坐穩。而且擔任下一任書記也幾乎沒有了懸念。

  由此可見,范睿恆對試點城市的成功,也是寄予了厚望。是好事,也是好消息,嚴小時貸款成功,讓夏想心中暗喜,就又說出了心中所想:「好,非常好,接下來小時就可以在歷史的廢墟之上,勾畫你心目中的藍圖了。」微一停頓,又說,「今天週末,范省長有沒有空,我想請他賞臉一起吃個飯,怎麼樣?當然,也要請你一起。」

  由嚴小時作陪,就有很明顯的私人性質了,而且夏想還另有打算。

  嚴小時低頭想了想:「我打個電話試試……事先說明,我只負責試一試,不負責說情。」

  其實夏想在上班時間,以匯報工作為由直接去找范睿恆,范睿恆肯定也會樂意見他。上次錦盒事件之後,他一直保持沉默。還沒有給范睿恆一個答覆,是因為一直找不到利益共同點。現在好了,時機到了,有了他出面為嚴小時貸款的舉動,夏想就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嚴小時也沒有避著夏想,當著他的面撥通了范睿恆的電話。

  「姨夫,我是小時,有件事情我想向您說一聲,就是夏想和我在一起,他想和您一起坐坐,不知道方不方便?」嚴小時一邊打電話。一邊看向夏想。開始時,她的目光只是單純地在看,也不知范睿恆對她說了些什麼,她的目光開始流露出驚訝和不解,最後又變成了好奇。

  放下電話,嚴小時抬手看了看表:「現在11點了,姨夫說,讓我們11點半到家中接他。」

  夏想原本以為範睿恆會拿捏一下,最早晚上最晚明天才會和他見面,沒想到,一個電話過去,他竟然中午就想見面,倒讓他也小吃了一驚,隨即一想就明白了什麼,范省長恐怕等他主動靠攏已經很久了!

  夏想和嚴小時開了兩輛車,最後二人一商議,決定將嚴小時的車先放下,只開夏想一輛車前去接范睿恆,也好路上一起說話。

  在路上,嚴小時就說起了和單城市的合作,基本上一切還算順利,大家相處得非常愉快,單士奇有幽默風趣的一面,王肖敏則是辦事嚴謹,不善言笑,待人接物很有原則,也有禮貌,總之書記和市長都比較好打交道,也就是奠定了初步的基礎。

  「夏安是你弟弟?」嚴小時忽然想起常跟在王肖敏身邊的夏秘書和夏想有點相像,「長得有點象,不過性格卻差了太多。」

  「是,夏安是比較老實,為人誠懇。」夏想答道。

  「夏安何止是老實,是比你踏實多了,一看就屬於埋頭做事、勤勤懇懇的好人,不像你,一看就是一個聰明過人的壞人。」嚴小時嘴角帶笑。斜著眼睛看向夏想。

  「說我聰明我接受,說我是壞人,就有點言過其實了。」夏想表示了不滿,「什麼叫聰明過人的壞人?你的說法不成立,壞人不能用聰明來形容,應該說是奸詐。」

  「主要是你壞歸壞,但一不貪財,二不非常好色,三不違法亂紀,聰明之處都用在了正途,所以也不能用奸詐來形容。」嚴小時吃吃地笑,一副調笑夏想得逞的神情。

  別說嚴小時發壞的時候,小模小樣的調皮表情也無比動人,很有愛,而且讓人想有吃上一口的衝動,幸好夏想全神貫注地開車,沒有仔細盯著她白裡透紅與眾不同的臉頰看,否則說不定還真有一點激動。

  不過衝動不是好事,如果說衝動是魔鬼,那麼激動就是魔女了。

  到了范睿恆所住的省委小區,夏想停好車,嚴小時就打了電話。不一會兒,范睿恆就安步當車從裡面走了出來。夏想不敢怠慢,急忙下車,恭謹地站在范睿恆面前,說道:「范省長好。」

  「小夏好。」范睿恆似乎有什麼喜事一樣,情緒頗高,一擺手,「先不說了,上車,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聊。」

  難得見范睿恆也有意氣風發的時刻,夏想就打開車門,請他坐在了後座。嚴小時坐在副駕駛,等夏想上車之後,就嘻嘻笑道:「司機,開車。」

  夏想就悄悄瞪了她一眼,發動了汽車,徵詢范睿恆的意見:「范省長想去哪裡吃飯?」

  范睿恆微一沉吟:「聽說森林居的口味不錯,去嘗嘗,現在的季節,森林公園應該是花團錦簇了,吃飯加賞景,一舉兩得。」

  一行三人來到森林居,夏想是常客,又是楚子高特意交待的貴賓,基本上不用說大堂經理,就是普通服務員也認識他。只要是夏想領著客人前來,一律安排最好的房間,上最好的菜,並且不多問一句。

  到了樓上預留的房間,夏想請范睿恆坐在主位,又請他點菜。范睿恆也不推辭,當仁不讓地點了七八個菜,要了一瓶好酒,然後將菜單一扔,對夏想說道:「我就替你和小時做主了,你們也別挑了,今天就隨我的口味好了。」

  和省長一起吃飯,吃的不是飯,是賞識,夏想笑道:「我沒問題,就是不知道小時作為南方人,是不是習慣北方的口味?哦,忘了森林居偏重南方口味了,倒正好稱了小時的心。」

  嚴小時搖頭說道:「嗯,我現在在北方住久了,已經適應了北方的口味了,現在我是兼容並蓄,不管北方菜還是南方菜,來者不拒。」

  夏想見范睿恆看嚴小時的時候,眼神之中還是有一絲慈愛之色,就知道畢竟二人之間有親情,就笑著說道:「對於菜你可以兼容並蓄,不分南北,不過你估計對於男朋友的選擇,應該還是喜歡南方人多一些,對不?」

  嚴小時眼睛又大又圓,目不轉睛地盯了夏想片刻:「找事是不是?我記得我早就對你說過,我現在覺得不但喜歡在北方生活,喜歡吃北方菜,還喜歡北方漢子。」

  一句話說得范睿恆哈哈大笑:「你爸和你媽就是太固執了,非要到南方一個小城,說是追尋心目中的江南小鎮,要尋找心靈的寧靜。江南小鎮好是好,可惜日子太安逸了,消磨鬥志。想要從政,想要干一番事業,要麼去如嶺南省一樣的經濟大省,要麼就在北方幾省,離京城近了,才好當官。」

  夏想聽了沖嚴小時暗暗豎起了大拇指,一句北方漢子給人的遐想無限,估計嚴小時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嚴小時沖夏想做了個鬼臉,又雙手交叉在胸前,悄悄做了一個手勢,夏想明白了,嚴小時是告訴他,其實范睿恆好打交道,沒有外人的時候,他說話也比較隨意。

  不多時,菜上齊了,范睿恆拿起筷子就嘗了幾口,然後點頭讚道:「不錯,不錯,味道還是別有特色的,來,你們兩個也別光看不動了,吃,民以食為天,先吃飽肚子再說。」

  范睿恆也有意思,吃起飯來,就真的埋頭吃飯,不發一言。范省長秉承食不語的古訓,夏想和嚴小時也就無聲無息地低頭吃飯,一頓飯大概吃了十幾分鐘,三個人竟然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范睿恆吃好之後,放下筷子說道:「也難得你們兩個小朋友陪我一起吃飯,還有耐心一言不發,說實話,我家老李就最煩我這個規則,一吃飯就想說話,這不,鬥爭了許多年,終於還是我勝利了。小夏,男人對女人要溫柔,也要有原則,更要有耐心,要相信時間總是在站在我們一邊。」

  范睿恆話裡有話,夏想聽了出來,就答道:「范省長從生活中總結出來的道理,肯定精闢。實踐出真知,理論永遠是為實踐服務的,只有經過實踐檢驗過的理論,才是最有用的理論。」

  范睿恆點頭一笑,心想夏想果然夠聰明,一點就透,就又說道:「領導小組初步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和小夏你的個人能力是分不開的。」

  夏想忙謙虛地表態:「主要還是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范省長的親切關懷下,在宋省長的具體指導下,還有領導小組的全體同志的共同努力下,算是有了一點小小的成績,當然,也離不開單城市委市政府和寶市市委市政府的強有力的配合工作,我個人的能力有限,只不過做了一點份內之事。」

  范睿恆還沒有開口,嚴小時就嘲笑說道:「唉,你越來越沒有創意了,話說得一套一套的,太官僚了。你說你一個年紀輕輕的處級幹部,已經老氣橫秋得和一個在官場混了十幾年的老油條沒有區別了,我真替你感到失望。」

  范睿恆卻是滿面春風地說道:「小時不要怪夏想說官話套話,跟自己人在一起說話可以隨意一點,但在上級領導面前,該有的姿態必須要擺出來。你有必要的姿態,也許別人覺得你很做作。但你沒有,別人就會覺得你是自高自大。官場之上,寧肯做作也不要自高自大,是不是小夏?」

  今天范睿恆對自己格外和顏悅色,話裡話外全是點撥的意思,夏想就猜測范省長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主動請他吃飯,他如此高興,肯定他還有其他事情。

  果然范睿恆又說:「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對燕省來說是新興事物,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可以讓人任意繪畫藍圖。但也正是因為是一張白紙,所以最後交上來的答案,可能是高分,也可能不及格……」

  范睿恆點到白紙,夏想心中微微一驚,知道他在暗示錦盒一事,斟酌一下,說道:「是呀,越是白紙越不好下筆,不知道該從哪裡落筆,也不知道第一筆能不能開好頭,還有應該在哪裡留白,在哪裡重點描繪,所以不得不慎之又慎。對於領導小組,希望您多給一點成長的時間,相信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領導小組全體成員的共同努力下,一定會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可以說,夏想並沒有回答范睿恆最為關心的問題,就是他給夏想的錦盒和白紙,夏想將如何書寫。

  范睿恆微微有點失望,他本來以為夏想是向他靠攏,主動投誠來了,沒想到,夏想卻避重就輕地回答了問題,讓他心中微有不滿,想了一想,還不死心,就又問:「小夏,新婚大喜之時,我有事沒能親自到現場祝賀,來,現在來敬你一杯,就當是遲到的新婚祝福。」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夏想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他急忙站了起來,雙手端著酒杯,低於范睿恆的酒杯幾分,輕輕一碰,然後就又一飲而盡:「感謝范省長的盛情,我滿心感激。您的禮物我也收到了,非常有意義,我一直珍藏在家中。我也希望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能夠在您贈送的禮物之上,畫一副由我精心設計的藍圖……」

  夏想許了一個長遠的承諾,范睿恆本來還不太滿意,一想到他有事相求於夏想,再聯想到省裡越來越複雜的局勢,又自信地笑了:「不急,不急,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坐下,坐下說話,現在又不是在省委大院,別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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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7 00:14:56
第425章 投桃報李

  范睿恆的態度越隨意。夏想就明白,他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說,果然,范睿恆又問了嚴小時幾句單城市的文化旅遊的進展情況,然後話題一轉,問夏想:「寶市的萬里汽車的合資項目,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招商引資,我聽說,寶市有三大有前景的項目,除了萬里汽車,還有哪兩個?」

  「達富膠卷和茂盛醬菜……」夏想見范睿恆饒有興趣地問起寶市的項目,心中一動,就說,「萬里汽車廠需要巨額投資,雖然贏利前景最好,但因為投入資金巨大,而且週期長,相比之下,茂盛醬菜在三大項目中,應該是見效最快的一個。達富膠卷如果想要搶佔先機,資金需求量不比萬里汽車少。而且也需要三年以上才能見到效益。不過一旦初見成效之後,回報也是非常驚人的。」

  「哦?」范睿恆興趣大增,著重問起了茂盛醬菜,「一個小小的醬菜,能有多大的市場?」

  夏想自信地一笑:「范省長,您是不是願意見一下森林居的老總楚子高?他名下有四五家飯店,雖然以南方菜為主,但有幾家飯店也提供早點,既然賣早點,就有鹹菜令人供應……」

  范睿恆點點頭:「方便的話,就叫他過來談談。」

  夏想一個電話,楚子高急忙從楚風樓趕來,聽說是范省長有事找他,還是按捺不住激動,一路上車開得飛快,連闖好幾個紅燈。

  楚子高以為夏想特意召他前來,范省長有什麼大事問他,不料范省長見了他的面,也沒客氣,握了握手問道:「楚總,你的幾個飯店加在一起,一個月能夠銷售多少鹹菜?」

  堂堂的省長一開口,不問營業額不問總資產,開口就問鹹菜,多少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省長問話不能不答,他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說道:「具體數量還真沒有統計,不過總有一萬元以上的量……我的飯店以南方菜為主,鹹菜用量少,如果是北方口味的飯店,提供米粥等主食等麵食,鹹菜的銷量更大。」

  范睿恆心裡有了數,又問:「一般鹹菜不是免費提供嗎?」

  楚子高笑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的鹹菜是花錢買的,必然要把費用轉嫁到顧客身上,任何一個商家都會這麼做。」

  夏想就插了一句:「子高,你們一般用什麼鹹菜?」

  楚子高並不知道夏想和范睿恆談論的是什麼,就據實回答:「我的幾家飯店,有高檔有中檔,高檔的就用六必居的,中檔的就用茂盛的,兩家都是老字號,六必居的口感稍好一些,價格也貴了一些。」

  范睿恆粗略一算,暗暗吃了一驚,不算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醬菜。居然也有這麼大的市場,真是隔行如隔山,四家飯店一個月就萬餘元的銷量,燕市何止四百家飯店?燕省四千家飯店也有,更何況,北方風味的飯店銷量恐怕會高上一倍不止。

  夏想的話更堅定了范睿恆的信心:「范省長,其實飯店的銷量只佔總銷量的三分之一不到,普通家庭的購買力也是非常驚人的。如果再做成袋裝或是瓶裝,全面推向超市的市場,銷量還能提高一倍不止。」

  范睿恆怦然心動。

  楚子高識趣地提出告別,范睿恆也沒留他,等楚子高一走,范睿恆又重新坐下,換了一副輕鬆的聊天口氣,說道:「小夏,范錚在京城讀了研究生,現在畢業了,又想回燕市。我其實挺想讓他出國,在國內不管是經商還是從政,以范錚的性子都不太合適,可是他偏偏不願意出國,非要想來燕市發展,真是讓人頭疼。你以前和他交情不錯,他還專門向我問過你,要不,你替我勸勸他?」

  范省長不愧行事穩妥,說話滴水不漏,想要什麼絕不明說。你能領悟是你有悟性,領悟不了的話。對不起,你就不是一個能充分領會上級意圖的好幹部。夏想是何許人也,豈能聽不出來範睿恆的言外之意?想起當年設計逼走范錚的事情,也是覺得無比好笑。沒想到,人生也是有無數際遇,轉了一圈,又要不可避免地和范錚再次合作。

  也好,范睿恆行事,向來是寧肯不出手,也不讓別人抓住把柄。他肯讓范錚和自己交往,也是對自己完全信任的緣故。估計范睿恆就算猜到自己在高成松倒台之中所起的作用,也明白高建遠的被抓和自己有擺脫不了的干係,他仍然讓范錚和自己交往,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范睿恆無比自信的表現,因為他相信他沒有什麼重大問題被人攻擊,只要他自身站得正,好歹也能庇護范錚有錢可賺。

  夏想猜對了一半,范睿恆確實是認為他沒有做違法亂紀之事,也沒有什麼經濟問題,他之所以讓范錚再次和夏想走近,也是因為他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在崔向和葉石生越走越近的局勢下,夏想作為領導小組的成員,作為宋朝度最信任的人,在面對崔向的壓力和葉石生的保守,夏想和他之間,會擁有越來越多的共同利益。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夏想有商業頭腦,他賺錢的手段不是權錢交易,不是貪污受賄,而是向市場要錢,完全是合法合理地賺錢。這也是讓范睿恆最放心的地方。

  當然,有適當的政策上的照顧也沒有問題,一些工程項目必然要面臨著給誰的選擇,但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夏想經手的項目也好,招商引資的工程也好,無一不是在市場大潮中穩立潮頭,賺得缽滿盆滿。

  能得夏想相助,能讓范錚合法地賺錢,范睿恆相信在他的視線之內,只有夏想能夠做到,難得的是,范錚對夏想也是無比信任。同時范睿恆也有理由相信,夏想也不是沒有政治頭腦,他能審時度勢,不但能看清現在該和誰走近,也知道如何看得更長遠一些,在未來兩三年之內,不出意外的話,誰會是下一任省委書記。

  范睿恆有理由相信夏想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同時,也認為他能將夏想掌控在手中。

  夏想對范錚的印象雖然一般,但也知道相比高建遠,范錚其實簡單多了,既沒有複雜的想法,為人有點紈袴卻又不是膽大包天到為所欲為,比起高建遠好控制多了,在合理的範圍之下,幫范錚賺一些錢倒也沒有問題,就說:「好,等范錚回來後,我好好和他敘敘舊,幾年不見,一直挺想他的。」

  夏想也是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范睿恆滿意地點點頭:「你和范錚還有小時,關係都還不錯,有發展成好朋友的可能。小時就不說了。一直挺讓人放心。范錚現在多讀了兩年書,比以前倒是沉穩了一點,不過還是有點浮躁,他要是有什麼行事欠妥的地方,你和小時就批評他,他年紀比你小,經歷比你少,更沒有你有商業頭腦,你說他也是為他好。」

  基本上事情已經明了了,夏想就心中有底了,笑著客氣了幾句,就又問嚴小時:「單城市的文化旅遊項目,政府也要出一部分資金,聽說他們的資金出了點問題?」

  嚴小時知道夏想的問題是什麼,就無奈地說道:「是的,單城市向省政府提出了資金申請,本來在領導小組剛剛成立時,省裡就決定撥款2億元用作專項資金,隨時用來應對單城市和寶市產業結構調整中出現的資金短缺情況,現在單城市真提出了申請,卻被壓了下來,有點讓人寒心。」

  「這個確實不利用於領導小組開展工作,也會打擊寶市下一步產業結構調整的積極性。我聽邱市長說,寶市也有不小的資金缺口,也準備提出申請。其實省裡下撥資金,也是對單城市和寶市當初主動申請成為試點城市為省裡分憂的一種補償政策,現在怎麼又變了卦?如果事情傳了出去,影響到了試點城市的積極性是一方面,也會大大降低領導小組的威望。」夏想不憂慮地說道,又看了范睿恆一眼,「范省長,您應該出面解決這件事情,畢竟您是省長,也是產業結構調整的堅定支持者。」

  范睿恆一臉沉重地說道:「葉書記壓下不放,我也聽說了,等下我也要找他說說,不能言而無信,讓下面的地市對省委省政府的公信力置疑。」然後又笑了,「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找我,於公於私,我都會出面解決,是不是?」

  一句於公於私表明了范睿恆雙重的態度,於公是支持領導小組,於私是支持夏想,夏想就絃歌而知雅意,呵呵一笑:「那我就替邱市長謝謝您了。」

  夏想不說替單城市感謝范睿恆,也不說替寶市,單單只說邱緒峰,范睿恆也是心裡清楚,夏想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邱緒峰現在主導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也是夏想的好朋友,夏想應該會和邱緒峰就茂盛醬菜的改制一事,談好一個合作方案。

  最後夏想和嚴小時一起送范睿恆回家,路上夏想就領導小組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向范睿恆做了匯報,同時又提到達富膠卷的合資問題,現階段達富膠卷正和美國的柯達集團進行合資談判,但還沒有獲得進展,下一步夏想建議在股份比例上做出讓步,在保留達富膠卷的品牌的前提下,儘可能多的引進外資,同時力爭說服投資方,興建LCD液晶板的生產線。

  范睿恆聽了連連點頭,心中對夏想敏銳的眼光印象又加深了一層,更加判定夏想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隨後又說了不少話。

  到了省委小區門口,范睿恆下車之後,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返回到車前,對夏想說道:「對了小夏,我剛想起來,范錚讀研時,和他的導師鄒儒關係還算不錯 ——鄒儒也是我一個多年的朋友。你現在只是本科學歷,不佔什麼優勢,我找個機會和鄒儒說一說,讓你做他的研究生,正好,他是經濟學方面的專家,肯定也願意收你為學生。」

  夏想大喜。

  鄒儒在國內的名氣雖然不是一流,但絕對是真正做學問的為數不多的經濟學家之一。在眾多的經濟學家都紛紛投靠了國內各大利益集團,為了錢,到處發表一些為其利益集團歌功頌德或是惡意炒作的言論,淪落為「專假叫獸」的情況之下,鄒儒始終堅持本心,不為利益所動,只發表真實客觀的言論,因此夏想對他相當尊敬。

  儘管夏想不是經濟專業出身,但現在卻對經濟學有一定的偏愛,能夠投身到鄒儒的名下鑽研經濟學理論,絕對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他鄭重其事地說道:「謝謝,非常感謝范省長,如果能做鄒老的學生,我是榮幸之至。」

  「有你在實踐中成功的例子,我相信,鄒儒也很願意收下你這個天才學生。」范睿恆樂呵呵地笑道,他的樣子可不像剛剛想起鄒儒的事情。

  夏想自然也清楚鄒儒之事是范睿恆的底線,他最後肯拋出來,證明今天的會面達到了他預期的效果。當然最後成不成,還要看他和范錚之處相處得是不是愉快。現在,只是拋出一個大大的畫餅。

  嚴小時突然跑下車去,一把抱住范睿恆的胳膊,搖晃兩下說道:「姨夫你偏心,當年我想成為鄒老的學生,你說我不合格,偏不給我介紹。現在卻主動為夏想牽線,我找我姨告狀去。」然後又偷偷朝夏想使了個眼色,「我也要當鄒老的學生,我要和夏想成為同學。」

  夏想知道嚴小時想讓他替她說話,只是他不知道嚴小時和范睿恆之間的關係有多近,也不好多說,就笑道:「小時也對經濟學感興趣了?其實你在做生意方面也挺有天賦,賺錢的能力一流。能賺錢,就證明有理論聯繫實際的基礎。」

  范睿恆看了夏想一眼,又看了看嚴小時,無奈地一笑:「我試試看,能說服鄒儒收下夏想這個不脫產的學生,我心裡還有點把握。再加上一個你,也不知道我的面子有沒有那麼大。我只能說替你開口,但不保證一定成功。」

  送嚴小時到好事咖啡取車的路上,嚴小時緊盯著夏想的眼睛,說道:「你比我想像還要可怕幾分。」

  夏想不解:「怎麼說?我覺得我人挺好,忠誠可靠,又樂於助人,哪裡有一點可怕了?你不要毀人清白。」

  嚴小時一時語塞,想說什麼,又揮揮了小手,搖頭說道:「算了,當我沒說。我用錯形容詞了,其實本意是想誇你太厲害了。」

  夏想和嚴小時分手的時候,嚴小時忽然又小聲問了一句:「我問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為同學?」

  夏想沒有回答嚴小時的問題,只是淡然揮手再見,留下嚴小時站在車前愣了半晌,最後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越來越有味道了……」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週一一上班,夏想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邱緒峰的電話。邱緒峰最近情緒高漲,有一種大干一場的衝勁,他的聲音也由以前說話時的不緊不慢,變成了稍微有些快語:「小夏,已經初步和柯達集團達成協議,擬定於近期到美國訪問,寶市由我出面,領導小組就由你陪同好了。至於具體訪問日期,我看你的安排,反正前後不差十幾天,關鍵是你,一定要問好具體日期,否則錯不過了時候別怪我沒替你考慮周全。」

  夏想裝傻:「你的話有點深奧,我聽不太懂。」

  「行了,別在我面前裝腔作勢了,知道你快當爸爸了,作為老大哥,不替你創造一個飛到美國的機會,也顯示不出我們之間的友情不是?還有你別擔心,曹書記不在我身邊,你盡可以放心大膽地說話。」邱緒峰嘿嘿直笑,顯然,他知道連若菡懷孕的事情。

  夏想就只好默認了:「找機會請你吃飯,同時作為回報,關於你的糗事,我就不告訴付朵朵了。」

  邱緒峰大急:「你別信口開河,我有什麼糗事?在男女關係上,我一向清白,再說就算有,也是認識你之前,你能知道什麼?」

  夏想不說話,只嘿嘿笑個不停,邱緒峰上當了,忙說:「肯定是梅曉琳告訴你的,要不就是梅昇平,我們可有言在先,作為好朋友,必須要保守秘密,我們要攻守同盟……」

  放下電話,夏想還笑個不停,並不是邱緒峰太容易相信別人,而是也是自己確實人脈太廣,所以他就認為自己肯定知道了他以前的糗事,其實自己還真不知道邱緒峰以前有過什麼難以啟齒的往事。

  古玉在一旁被夏想的笑聲嚇了一跳,就問:「夏處長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是不是你愛人懷孕了?」

  夏想本來站了起來,被古玉無意中一問,一驚之下又坐了回去,心臟不爭氣地猛烈地跳動幾下,暗叫真是奇了怪了,女人的直覺怎麼準得嚇人?

  還好古玉只是隨口一問,就又說道:「聽說今天要召開常委會討論領導小組擴大問題,剛開始可是人人都不想來,現在卻好,剛剛有了一點成績,就想著再多進來人分點好處,政治,果然從來都是赤luo裸的利益。」

  夏想對古玉的牢騷沒有理會,他的心思也飛到了常委會上,也不知道常委會上,到底有沒有形成兩股勢力的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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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8 00:11:13
第426章 出人意料的開局

  夏想確實猜中了。許久沒有發出同一個聲音的數名常委,終於再一次顯示了異口同聲的強大威力。

  常委會是在葉石生的提議下召開的,議題是討論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的問題,關於領導小組增設綜合三處的問題,關於單城市提交省委省政府的通海鐵路的問題,一共三個議題,其中兩條和單城市有關,單城市第一次成為常委會上引人注目的焦點。

  葉石生拋出三個議題之後,會場上頓時一片議論之聲。葉石生和崔向相視一笑,感覺達到了他想的效果。他要的就是一下拋出令人震驚的議題,以顯示他作為一把手的權威和掌控一切的自信,當然,這也是崔向為他所出的主意。

  本來葉石生的意思是上常委會之前,先開個碰頭會研究一下,崔向卻列舉了三個理由,讓葉石生改變了主意。

  第一,三個議題兩個事關單城市,其中通海鐵路所有常委都已經接觸過相關資料,沒必要再開碰頭會研究,浪費時間。第二,領導小組增設綜合三處本來就是為了加強省委對領導小組的領導權。開碰頭會也是和范睿恆討論,省委主抓人事權,增設一個綜合三處的小事,沒必要連續開兩個會議研究,直接提交常委會就可以了。第三,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也不是什麼大事,到時在常委會上順口一提,壓一段時間再放,也沒人會有什麼反對意見。

  葉石生一想也是,雖然表面上一次三個議題是不少,其實都不算什麼大事,應該會在常委會上一舉通過,也就聽信了崔向的話,沒有事先通知范睿恆開碰頭會,只是在常委會正式召開之前,他和范睿恆在樓道中遇上之後,用幾句話點明了今天的議題。

  范睿恆聽了只是點點頭,沒有什麼表示,葉石生就以為範睿恆是默認的態度,也就沒有多想。

  葉石生通報了議題之後,就環視在座的各位常委,說道:「請各位常委暢所欲言,就以上三個議題發表看法。」

  崔向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一一打量在座的每個人常委。和以前一樣,馬萬正低頭不語,宋朝度若有所思,陳風心事重重。邢端檯面帶淡笑,梅昇平乾脆就是抬頭看天花板,彷彿天花板上真有鮮花一樣,而且他還看得無比入神,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勢。

  崔向就心中冷笑,好,越是各自為政越好,越是一盤散沙就越能顯示出他的影響力。現階段就是要充分利用范睿恆的保守和退讓,再利用各個常委一盤散沙形不成同盟的有利局面,先讓葉石生慢慢掌握住大局,只要葉石生在他的幕後推動之下坐大之後,葉石生基本上就會和他結成牢不可破的同盟,又因為葉石生骨子裡難以改變的性格弱耳根軟的毛病,崔向就有十足把握讓葉石生事事聽從他的建議。

  到那時,一個表面強勢暗中事事聽從他的建設的省委書記站立起來,本來各掃門前雪的各個常委,更沒有人敢挑戰書記的權威了。

  崔向信心滿滿地又看了馬霄一眼,對馬霄配合他的行動壓下宋朝度的視察新聞不播出的舉動,非常滿意。果然是人多力量大,由此,他對和付家走近的決定更是感覺到英明無比。要不只憑他還指揮不動一個省委常委、宣傳部長。

  讓崔向沒有想到的是,一向低調喜歡事事最後發言的范睿恆,今天竟然是第一個發言,而且他的發言還鏗鏘有力。

  范睿恆平常總是一臉平靜,今天卻是一臉嚴肅,緊繃著臉說道:「通海鐵路問題我看不是問題,直接由省政府出面上報交通部就可以了,單鋼作為全國重要的鋼鐵生產基地,不只是單城市一個城市的問題,更是我們整個燕省的問題,也是國家的問題,交通部肯定也會慎重對待,上報到國務院。」微一停頓,他的目光先從崔向開始,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省長的權威流露無遺,也是讓人感到心中一震,都不約而同地意識到,范省長是省委第一副書記,是政府省長,是名正言順的二把手!

  崔向被范睿恆自信加威嚴的目光一掃,沒來由地心中一驚,心想怎麼回事,一向低調的范睿恆難道今天要立場鮮明地站在葉石生的對立面?

  范睿恆沒有讓崔向失望,他又繼續說道:「單城市既然提出了申請專項資金的要求,就應該立刻下撥資金,不能讓其他地市看單城市的笑話的同時,又認為省委省政府出爾反爾!在單城市和寶市主動提出成為試點城市時,省裡不但高調表揚。還特意提出設立專項資金,以便應對兩市資金短缺的意外情況,現在看到單城市取得了一點點成績,正是需要省裡鼓勵和支持的時候,省裡卻又在宣傳上卡脖子,在資金上掉鏈子,試問,省委省政府的公信力何在?其他地方看的不僅僅是單城市自己跳坑,在最需要的時候省裡沒有拉上一把的笑話,也是在看省裡說話不算沒有威望可言的笑話!」

  范睿恆以前所未有的氣勢,擲地有聲地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話,猶如一塊巨石投入池水之中,「撲通」一聲巨響過後,激起無數浪花。

  馬萬正一直昏昏欲睡的表情頓時驚醒過來,雙眼微微睜大,流露出驚訝和難以置信的神情。宋朝度卻是嘴角微微帶笑,一臉鎮靜地看著葉石生和崔向。

  陳風還是老樣子,表情沒什麼變化,只不過手中的筆下意識地在紙上點來點去,眼睛卻不由自主地也看向了葉石生。

  其他常委也是臉露驚訝之色,有人竊竊私語,有人一臉憤怒,也有人微閉雙眼。坐等葉石生的反擊。

  葉石生微微有點激動,他也沒有想到一向走穩妥路線,寧肯退讓也不願出頭的范睿恆,忽然之間就意氣風發,句句直指省委插手行政事務,而且將事情上升到了省委沒有公信力被人坐看笑話的高度。

  他幾乎要拍案而起!

  然而范睿恆卻似乎並不懼怕他的憤怒,繼續說道:「我認為,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毫無異議應該立刻撥款。至於領導小組增設綜合三處,我看目前沒有必要。目前只有兩個試點城市,在產業結構的調整上才是初見成效。下一步會不會取得更大的進展,會不會失敗,都還不好說。別的不說,單是在單城市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省裡不但沒有幫助,卻壓了資金。在寶市需要宣傳的時候,省裡沒有任何宣傳報導,同志們,我們是在給他們政策的扶植還是在故意拖後腿?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增設綜合三處,只會讓領導小組的機構越來越臃腫,而不會對實際工作有任何幫助!」

  范睿恆的話不可謂不犀利,反駁也是一針見血,葉石生臉色鐵青,崔向也是滿臉通紅,他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人竟然是范省長,而且范省長的話絲毫不留情面,句句誅心。

  欺人太甚!崔向怒不可遏,努力平抑了一下衝動的心情,儘量讓語速慢上一些,說道:「范省長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話一出口崔向就後悔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在范睿恆突然發作的強勢之下,他剛才的話就意味著示弱,意味著退讓。

  不過又一想,范睿恆畢竟是二把手,他論排名不如他,論實權,更是差了太多,合理的讓步是為了更好的進步,崔向自我安慰完畢,才又說道:「就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和增設綜合三處的事情,上常委會之前,葉書記和我也進行過交流,其實葉書記的意思並不是壓下不批單城市的資金。省裡也不缺這點錢。葉書記也是出於全局的考慮,就是要壓一壓,拖後再批。因為如果下面一申請,省裡馬上批,會給其他地市造成錯覺,認為只要想要,省裡就撥款,那省裡也就沒有威信可言了。綜合三處的增設也在情理之中,隨著領導小組工作的深入開展,隨著單城市和寶市產業結構調整的大面積推廣,只有十幾個人的領導小組顯然人手不夠,而且葉書記和我的意見是,第二批試點城市應該很快提上日程,凡事都宜早做準備,所以成立綜合三處是非常有必要的。」

  崔向的解釋不但沒有什麼力度,而且還隱隱透露出他和葉石生聯合的意思,相當於抬出一把手的權威要壓范睿恆一頭。

  眾人都等著看范睿恆如何反駁,范睿恆還沒有說話,宋朝度卻輕輕一笑,說道:「崔書記說省裡不缺錢,我身為副省長,怎麼總覺得處處都有資金缺口?好像政府部門,從來就沒有資金充足過。」

  宋朝度話引來一陣輕笑。

  馬萬正也笑了:「真不缺錢就好了,水恆市申請修復歷史古蹟,向省裡提交了申請兩年多了,一直沒有批下來,就是資金不足。不知道崔書記所說的不缺錢有什麼依據沒有?」

  三個政府班子的成員,輪番對崔向質問,崔向再鎮靜再從容,也是滿臉通紅,吱吱唔唔說出一句:「我,我就是打個比喻……」

  「崔書記就是隨口一說,誰不知道錢永遠不夠花的道理?大家就不要揪著一件小事不放了。」馬霄跳了出來為崔向解圍。今年46歲的馬霄是東北人,生得身材魁梧,方臉濃眉,說話的聲音也是中氣十足,嗡嗡直響,「既然范省長剛才點到了宣傳方面出現的問題,我就解釋一下,燕省向來是以腳步穩健聞名,雖然說寶市的合資取得了一點成績,但現在大量宣傳的話,會給寶市市委市政府帶來不必要的壓力,也會給萬里汽車廠帶來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因為合資只是第一步,合資之後的贏利和擴大市場份額,才是最重要的成功,才是值得大書特寫的新聞。」

  「宣傳會帶來負面影響?馬部長言過了吧?」錢錦松笑眯眯地說道,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我就不提燕省以前只要引進資金就大肆宣傳的先例了,只說說我在京城部委擔任司長時,部委一有什麼重大活動——請注意是重大活動,不是活動取得了圓滿成功——就會大量邀請新聞媒體隨行,要求新聞媒體及時地全方位地進行宣傳報導,為什麼?因為各部委都心裡清楚,新聞媒體來得多不多,宣傳報導是不是全方位,直接就代表了上頭的意思。上級領導認可,宣傳報導就會鋪天蓋地。上級領導不滿意,宣傳肯定就跟不上……馬部長以前一直在宣傳部門工作,想必也非常清楚宣傳就是風向。不瞞你說,我以前也在中宣部工作過一段時間。」

  馬霄忽然之間覺得錢錦松看似笑眯眯的笑容之下,卻隱藏著一寒光凜冽的鋼刀——今天他算是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笑裡藏刀!

  葉石生更是大吃一驚,他一向認為錢錦松和他走得很近,而且一直以來在燕省素以中立著稱,向來是哪一方都不得罪的中立派,今天為什麼言語柔中有剛、含沙射影地直指馬霄?

  錢錦松說完之後,還是一副笑模樣,又說:「宣傳的事情不是今天的議題,就不提了。關於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的事情,本著公信、公平的原則,應該批。領導小組增設綜合三處的事情,既然馬部長都說了,現階段寶市和單城市的成績還不到全面宣傳的程度,就足以證明領導小組的工作還不是那麼繁重,人手夠用,也就沒有必要再多增加一個部門了。正好省裡也缺錢,能省一點是一點,是不是?」

  錢錦松說話從來都是不徐不疾的腔調,而且臉上一直笑容不減,給人的感覺很坦然很隨和,但錢錦松的話落在崔向和馬霄的耳中,二人感覺如同被人當面打了一個耳光,不但格外響亮,還火辣辣地疼。

  崔向更是火冒三丈,卻又被錢錦松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想不出更好的話來反駁錢錦松。因為錢錦松確實說得在理,直接攻擊了他話中自相矛盾的地方!

  崔向的如意算盤是,他想借此次常委會,樹立起葉石生的權威,同時也展示一下他和同盟者的力量,達到他增設綜合三處,完全安插自己人的目的。他的本意是借宣傳一事當成籌碼來換取對單城市專項資金的延後下撥,就是說以後可以在宣傳上面放開限制,但對單城市的專項資金,必須現在不能下發,要等他的人進入綜合小組之後,再考慮下撥資金的問題,才能顯示出他的權威,並且一舉樹立起他在領導小組中的威望,進而逐步獲得主導權。

  崔向甚至還想如果范睿恆反對的意見不強烈,他還想再增設一個常設副組長,也要安插自己人上任,也好加大對領導小組的掌控力度。他相信憑藉他的政治智慧,用表面上的退讓來換取實際利益,可以肯定在一盤散沙的常委會一舉獲得通過,況且葉書記都發話了,誰還敢有反對意見?

  只要范睿恆不明目張膽地反對,只要二把手不挑戰一把手的權威,其他常委在書記面前,還是要退讓三分的。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如意盤算第一回合就遭到了猛烈地反擊,正是范睿恆出其不意地大聲發出了置疑的聲音,才讓崔向第一次感到無力感。

  如果說省委裡面只有一人敢公開和葉石生叫板的話,就只有范睿恆一人而已。范睿恆是政府一把手,他的意見直接代表了省政府一塊兒的態度,可以說份量極重,葉石生再是一把手,有一個不和的二把手,他也只能想辦法化解矛盾,而不是對抗。

  政治是妥協的產物,尤其是一二把手之間如果矛盾公開化的話,就看誰的支持者最多了。書記是一把手不假,但如果常委中一多半都支持省長,書記也會有束手束腳的感覺,工作也難開展。

  書記說一不二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尤其到了省級層次,沒有平衡的政治手段,沒有掌控大局的佈局,每個常委的背後都涉及到最高層的支持,書記的權力也就有了很大的約束,不可能是一言堂。當年高成松性格如此強勢,而且有京中高層的力挺,他在燕省表面上看是一手遮天,其實也始終有不同的聲音發出,他也沒有完全掌控常委會,都是靠強勢強行壓下了反對聲音。

  現在的問題是,葉石生根本就不是強硬性格的人,他也沒有高成松一樣至高的強硬後台,更讓崔向擔心的是,本來各自為政的常委們,突然之間就又有了聯合的趨勢,怎能不讓他心慌意亂?

  連一向最為中立的錢錦松也突然站了出來,旗幟鮮明地站在范睿恆一邊,最讓崔向氣急敗壞的是,錢錦松指摘別人言語之中的漏洞的本事一流,直接就將他設想的計策完全破解,相當於他的說法自相矛盾,儘管錢錦松的話不犀利,言詞也不激烈,但殺傷力之大,也是一針見血。

  崔向知道此時他再說什麼也沒有力度了,就將目光看向了葉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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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意義深遠的結局

  葉石生心中已經由一開始時的震怒。變成了現在的一絲惶恐和不安。

  如果是別人強勢說出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葉石生或許不會震怒,因為他自信憑藉書記的權威,可以壓下反對的聲音,同時,崔向一直對他事事順從,也讓他隱隱有了掌控一切的感覺,認為在常委會上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即便不同意,也頂多是棄權而已,沒想到呀沒想到,范睿恆給了他迎頭一擊。

  范睿恆是省長,是僅次於他的燕省第二號實權人物,有足夠和他叫板的實力和政治資本。如果不是一段時間以來,范睿恆始終低調行事,基本上走的是穩定大於一切的路線,再加上崔向一直向他灌輸范睿恆根基不穩的論調,說范睿恆不敢和書記矛盾公開化,更不會在常委會上和書記唱反調,否則傳了出來,會讓京城以為燕省一二把手不和。對范睿恆下一步的仕途大大的不利。而且范睿恆因為以前畢竟和高成松有過來往,擔心給上層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凡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正是趁此時機確定書記權威的時候,不能錯過大好機會。

  整個燕省,葉石生最擔心的就是范睿恆和他公開唱反調。崔向說的不假,范睿恆根基未穩,但他也心裡清楚,他的根基也比范睿恆強不到哪裡去,也是在常委中沒有堅定的同盟,同時,他也相信上層對他信心不足,之所以讓他接任燕省省委書記,也是為了燕省的平衡過度考慮。但也正是因此,他也想站穩根基,也想有所作為,給上層留下一個能幹肯幹的不負眾望的書記形象。崔向的主動靠攏也正合他的心意,他也想趁范睿恆求穩心切之際,盡快地樹立起書記的權威,從而奠定下燕省名正言順的第一人的威望。

  有崔向可用,有錢錦松輔助,有陳風也和他關係也算說得過去,再加上范睿恆也沒有形成鞏固的同盟,大事可成。

  此次常委會,也是葉石生投石問路之舉,所以他才故意沒有召開碰頭會。沒有事先就單城市的申請資金一事徵詢范睿恆的意見。他壓下來之後,范睿恆好像忘了此事,問也沒問,就更讓他心中篤定范睿恆在大小問題上,一般不駁他的意見,只要他提了出來,范睿恆基本就是默認的態度。

  如果此次常委會完成達成他的目的,葉石生就相當於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會給所有人造成一個既成事實,就是葉書記定下來的事情,基本上在常委會上已經沒有了反對的聲音,相當於葉石生奠定權威的至關重要的第一局。

  書記的權威一般情況上無人侵犯,當然有一般情況就有特殊情況,況且省長反對書記的議題在國內的政治生活之中,不但算不上特殊情況,還是常事。也只有省長挑頭,其他常委才敢附和發出反對的聲音。

  葉石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范睿恆發出的強有力的反對聲音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後面幾名常委唇槍舌劍爭論一番給他爭取了時間,他甚至會有短暫的失神,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范睿恆怎麼就突然之間意氣風發了?

  好在葉石生畢竟是老官場了。在高成松的高壓之下,也委屈求全了許多年,性格不強勢,能力不高,但政治智慧還是有的,片刻之後他就冷靜下來,得出了結論:而對他的步步緊逼,范睿恆已經退到了底線,身為省長,燕省大權在握的第二號人物,不可能被他壓得死死的,況且在高成松時代,范睿恆表現出來的政治手腕也是非同一般,否則怎麼可能在高成松時代就遊刃有餘,同時高成松倒台之後,還依然屹立不倒?

  葉石生明白過來了,他在崔向的鼓動之下,在最近幾次小勝之下,在沾沾自喜之餘,有點輕敵了——本來範睿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示弱也好,保守也好,是做過上層看的,而不是因為他好欺負!更不是因為他畏懼自己的書記權威!

  當了幾年的憋屈省長,葉石生的軟弱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一當上書記就想翻身把歌唱?沒那麼容易!政治人物,所處的位置帶來的權威只是表面現象,真正讓別人畏懼和敬畏的,是政治智慧和過人的手段。葉石生自認相比范睿恆。他欠缺的東西太多,比如城府,比如周旋的手段,再比如審時度勢的眼光,他唯一比范睿恆佔據優勢的就是職務,就是書記手中要行使的最後的王牌:一票否決權。

  只是現在不比從前,以前政府班子在常委會中所佔的比重很小,最早的時候甚至只有省長一個人。但在經濟先行的今天,政府班子在常委會中的比重越來越大,而且往往任何事情一涉及到經濟增長,其他問題必須為經濟讓路。相對來說,政府班子的發言權越來越重,況且在中央越來越強調要集中更要民主的大方針政策之下,書記的一票否決權,越來越少見有人使用——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動用一票否決權,只能是書記掌控不了大局的無能表現。

  以葉石生的性格,更是不可能強勢地大手一揮,將包括范睿恆在內的反對聲音全部否決,強行通過他的提議——他既沒有勇往直前的氣勢,也沒有和范睿恆矛盾激化的勇氣,更主要的是,在以上兩件小事上。也根本沒有必要翻臉!

  葉石生告誡自己,如果因為單城市申請資金和增設綜合三處的兩件小事而和范睿恆再爭論不休,是沒有政治智慧的表現,是得不償失的舉動。他也知道崔向被辯駁得無話可說,而且他也仔細想過了,范睿恆一方說得也確實有道理,他壓下專項資金的事情,是有點做得過了。

  主要還是輕信了崔向之話,葉石生忽然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會不會是崔向故意為之,就是要讓自己和范睿恆產生矛盾。從而讓他坐收漁人之利?

  葉石生的念頭一閃而過,現在的形式之下不容他有心思多想其他方面,因為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常委會就是讓大家暢所欲言的地方,有爭論是好事,證明大家都在充分行使自己手中的權力……」葉石生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儘可能讓語氣溫和一些,政治從來都是平衡和妥協的產物,爭吵也好,心平氣和地商量也好,最終還是大家都退讓一步才行。

  葉石生話一出口,崔向就一臉失望之色。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葉石生在省長位置上時就以軟弱著稱,現在當上了一把手,剛剛遇到了范睿恆的反擊,就立刻退縮了,性子太面了,不夠強勢,難成大事……

  和崔向一樣面露失望之色的還有馬霄,他也想借此機會,在正副書記的力挺下,樹立起一個強有力的宣傳部長形象,沒想到,一個回合下來就全面潰敗,而且身為一把手的葉石生,立刻就軟化了立場,真是讓人痛惜。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呈現一面倒的趨勢,還有一戰之力,但葉石生的立場不再堅定,別人還怎麼反擊?

  梅昇平的目光從天花板上收了回來,狐疑地看了錢錦松一眼,又落在了葉石生身上,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屑之色。

  「通海鐵路應該是沒有異議了,直接由省政府出面,提交到交通部就可以了。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的事情,我認為此事可以緩一緩,具體批多少。何時批,等范省長散會後和我再碰個頭。增設綜合三處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凡事宜早做準備,不要臨時抱佛腳就被動了……」葉石生臉色沉靜,只不過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氣勢,表面上看雖然只是做出了微小的退讓,但從口氣中已經可以明顯得聽出來,他動搖了。

  崔向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了。

  「增設一個綜合三處也是好事,我倒是贊成。不過現階段才兩個試點城市,不宜再在領導小組增加組長了,如果設立綜合三處的話,就讓一處代管就可以了。」梅昇平抓住時機,果斷出擊,不遺餘力地為夏想爭取好處。

  梅昇平算是看明白了一點,崔向全力推動成立綜合三處,無非是要安插自己人進去。不管安插誰,只要讓夏想當領導就成。他對燕省的政治糾葛和利益分配不感興趣,他只對夏想有好感,所以在有好處可得的時候,就直接給了夏想就行,也也可以借發言的機會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宋朝度讚許地點點頭:「梅部長說得對,我附議。如果要成立綜合三處的話,就不設組長了,直接由一處代管。」

  宋朝度身為領導小組的組長,他的話就給中間派常委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如果反對的話,就等於反對宋朝度了。

  宋朝度對梅昇平因勢利導的策略非常讚賞,越來越覺得梅昇平對他的脾氣,是個妙人,雖然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但在關鍵時刻,總有驚人之語,而且總是維護夏想的利益。維護夏想的利益就相當於維護他的利益,儘管梅昇平也許不這麼想,但他做了出來,宋朝度就對他心生感激。

  而且宋朝度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葉書記已經做了合理的退讓,不能再緊追不放,畢竟也要維護一把手的尊嚴,所以他及時附議了梅昇平的建議。

  又是夏想?從剛才的失利之中清醒過來的崔向,忽然間打了個激靈。本來在今天的三個議題上面,表面上沒有夏想什麼事,但他也知道無論哪一個議題,都和夏想有內在的聯繫。他一直想竭力避免讓夏想的名字出現,哪怕是隱性的讓人想起,也很容易激發和夏想都有干係的幾個常委的關注。他們不會因為別的事情而聯合,但絕對會因為夏想的利益,而發出同一個聲音。

  沒想到,還是讓梅昇平成功地引出了夏想的利益,崔向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壞了,夏想一出,不出意料的話,陳風和馬萬正絕對是贊成的態度。

  崔向一瞬間對梅昇平就恨到了極點,想起付家和梅家的不和,又想起梅昇平在幾次提拔上面,都和他作對,他就恨不得找個機會將梅昇平踩在腳下。

  只是他也不過是想想而已,他心裡清楚,梅昇平在燕省向來獨來獨往,不拉幫結派,不幫葉石生,但也不幫范睿恆,只有在涉及到他自身利益或是夏想利益時,才會主動發言。崔向儘管對梅昇平大為不滿,但他也知道他既扳不倒梅昇平,也不敢過於惹惱他,萬一梅昇平惱怒之下,處處和他作對,也會讓他疲於應付。

  陳風果然沒有讓崔向失望,他一聽到梅昇平的建議不錯,也是笑呵呵地說道:「我也贊成梅部長的提議,不增設也可以,增設的話,就先由綜合一處代管,也有利整合資源,系統地開展工作。」

  整合資源?真會說漂亮話!崔向十分不滿地看了陳風一眼。

  馬萬正也是一臉嚴肅地點頭說道:「我的看法和朝度同志一致。」

  崔向無奈地想,夏想還真有魔力,一涉及到他的利益,果然眾人都紛紛登場。

  紀委書記邢端台平常不顯山不露水,但他在常委會排名比較靠前,所以說話的份量也是很重:「我的意見也和梅部長一致,同時朝度作為小組的組長,既然他都點頭了,對於小組內部的事務,大家也就不要過多地干涉了。」

  這一句話更絕,直接就將眾人推開,除非再有人提出完全不同的意見,否則只要贊成增設綜合三處,就得認可由綜合一處代管的建議,不同意的話,就是不給宋朝度面子,插手本該宋朝度處理的領導小組的內部事務。

  本來想發言表示反對的政法委書記李炳文,一聽邢端台的話,急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差點嗆著,咳嗽兩聲說道:「還是由葉書記做出決定吧,基本上大家討論的也差不多了。」

  崔向明白大勢已去,范睿恆雷霆一擊,本來分散的常委們,現在基本上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葉石生為首,一派以范睿恆為首,還有一派是梅昇平一樣特立獨行的一兩人。

  還是又重新站隊了,全是因為該死的夏想!崔向恨是牙根直癢癢,本來有望一舉奠定葉石生絕對威望的一次常委會,因為範睿恆的突然強勢,因為梅昇平意外抬出夏想,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而且還成就了范睿恆的威望,讓崔向大失所望的同時,又懊惱不已。

  看來也不用等別人表態了,沒有表態的幾人基本都是中間派,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也會附議梅昇平,崔向也就附和說道:「葉書記的意思是?」

  葉石生如果非常堅決地拿出一錘定音的氣勢,也可能會再重新樹立起一些威望,他遲疑一下,卻又問范睿恆:「范省長還有沒有意見?」

  「我的意見和朝度的看法一樣。」范睿恆恢復了一臉平靜,淡淡地說道,「如果大家還有不同意見,可以再提嘛。實在不行,就請葉書記最後做決定了。」

  葉石生點點頭:「那今天的會就先開到這裡,通海鐵路就由省政府上報交通部……」其他的事情,竟然提也沒提。

  在在座常委的印象中,常委會也不知道開過多少次了,雖然也並不是每一次常委會都能解決問題,但從來沒有一次常委會像今天一樣,最後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不過大家都心裡清楚,葉書記輸了,在關鍵時刻葉書記軟化了立場,在面對范省長的強硬態度之時,沒能頂住壓力,主動退讓了。

  基本上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情,葉書記從省長到書記,權力大了,脾氣沒有大,還和他擔任省長時一樣,不夠強硬。此次常委會雖然討論的都不是什麼重大的問題,但卻是燕省政壇上一個影響深遠的分水嶺,標誌著范睿恆奠定了強勢的形象,同時葉石生以前努力維持的一把手的形象,威信大降!

  絕對是燕省政治生活中,一次意義深遠的會議。

  散會後,宋朝度故意和梅昇平走在一起,他落後梅昇平半步,笑呵呵地說道:「梅部長,還適應在燕市的生活嗎?」

  梅昇平扭頭看了宋朝度一眼,微一點頭,說道:「還行,燕市和京城沒什麼區別,不管吃住還是習俗,都幾乎一樣……怎麼,是不是想給我介紹什麼好吃的飯店?」

  宋朝度就笑:「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飯店,有一道特色菜非常好吃,紅燜小魚,據說是從河裡撈的鮮魚,味道鮮美……有機會一起去嘗嘗?」

  梅昇平搖頭一笑:「真是抱歉,宋省長,我不吃魚,對不住了……」

  梅昇平走遠了,宋朝度才無奈一笑,搖搖頭:「梅昇平,果然有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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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葉石生的決定

  葉石生回到辦公室。還沒有坐下,就聽到秘書麻秋說崔書記有事找,他怒氣未消,就一揮手說道:「我還有事,讓崔書記先回去,等我空下來再找他。」

  今天的事情都是崔向出的主意,要不是崔向的失策,他今天何苦在常委會上被范睿恆嗆得無話可說?而且連錢錦松也站在范睿恆一方,明顯是崔向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再一想可能他也被崔向哄騙了,更是氣憤難平。

  打發走了崔向,還沒坐穩,就又聽麻秋在外面說道:「葉書記,范省長來了。」

  葉石生微微一怔,范睿恆此時前來,有什麼用意?剛剛在常委會上針鋒相對了一次,現在又來做什麼?他站起身來,推開外間的門,看到范睿恆站在門口,滿臉笑容。

  葉石生身為省委書記,在燕省值得他出門相迎的人幾乎沒有。就是范睿恆過來。他起身站在辦公桌前就是非常有禮貌的表現了,今天竟然直接迎到了外間,麻秋在心中暗暗震驚的同時,不由暗暗嘆氣,葉書記就是脾氣太溫吞了,當省長時如此,當了書記之後,還是如此,讓他身為秘書的,也一直沒法揚眉吐氣。

  范睿恆跟隨葉石生進到裡間,第一句話就說:「葉書記,今天常委會上的事情,對事不對人,您別放在心上。」不等葉石生有所表示,又說,「關於單城市申請專項資金的問題,我覺得不宜再拖,眼下正是招商引資的緊要關頭,省裡不能拖後腿。單城市有了這筆錢,就能加快產業結構調整的步伐,緊接著就有可能引來更大的投資。同理,此舉也會給寶市帶來莫大的鼓舞,寶市的萬里汽車只是第一步,我聽說達富膠卷和美國柯達集團的談判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也即將派人飛赴美國實地考察,產業調整的大幕已經徐徐拉開,正是葉書記在燕省大展宏圖的時候。怎麼能因為一筆資金的問題,而自毀前程?」

  范睿恆一口氣說完,直直看著葉石生,等他的反應。

  葉石生心中起伏不定,他將范睿恆的話和崔向的話一對比,越來越覺得范睿恆所言極是,全是出於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大局考慮,而崔向的建議,摻雜了太多的政治鬥爭因素,他就隱隱有些後悔輕信崔向的話,結果才導致了今天常委會上落敗的結果。儘管他也不願意承認是失敗,因為他當時只是拋出議題,並沒有發表他的看法,但卻意外觸動了范睿恆的底線,也讓很久沒有發出相同聲音的數個常委再次抱團,異口同聲發出了強有力的聲音。

  他微一沉思,耳根軟的毛病又犯了,又被范睿恆的話打動了,就說:「資金問題我也不是有意拖一拖,而是沒有來得及細看。剛才又仔細看了幾眼,確實是應該同意……這事就由省政府出面辦理就可以了。增設綜合三處一事,先緩緩再說,等什麼時候政府方面覺得時機成熟了,再提出來。」

  范睿恆點頭一笑:「行,就照葉書記說得辦。其實有些事情只要您下定決心,就能看出子丑寅卯出來。產業結構調整是一次重大的機遇,不可錯過,說不定借此東風,您還可以受到何副總理的重視,下一步到京城任職……」

  范睿恆走後,葉石生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他本來已經熄滅了再進一步的心思,但范睿恆的話又重新點燃了他內心的火焰,他也知道,范睿恆的後台和何副總理關係不錯,據傳,何副總理是下一任的總理人選。

  范睿恆的話也許是無心之話,也許是有所暗示。葉石生耳根軟的毛病再一次讓他保守的立場動搖了,如果真能因為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而再進一步的話,說什麼他也要重視起來。雖然說目前兩市取得了一點小成績,但放到全省,也確實不算什麼,小小的浪花而已。不過誰又能保證,小小的浪花以後不會掀起大風大浪?

  只是,夏想他有這份眼光和魄力嗎?

  葉石生也清楚,今天梅昇平的提議是為夏想著想,隨後其他人的附議,也是因為涉及到了夏想的利益。想當年,為了對付高成松,他也曾經替夏想說過話。如今為了夏想,一干常委又和他站在了對立面。夏想,一個處級幹部,還真是一個讓人猜不透吃不準的年輕人。

  其實葉石生也清楚他和夏想之間,也有內在的聯繫,也有隱含的共同利益相連,就是達才集團。葉石生和成達才交情莫逆,在達才集團崛起的過程中,也出了一份力。他和成達才之間,既有朋友之間的惺惺相惜,又有共同利益維繫。

  既然連商業奇才成達才也欣賞夏想,如此說來,夏想也確實有商業方面的天賦了。宋朝度也如此信任他,幾乎將整個領導小組都交給他管理,而且他還一人勸動了單城市和寶市兩座在燕省排名靠前的地級市申請試點城市,聽說通海鐵路、成語故事文化旅遊,甚至連寶市正在著手的三大企業的產業改制,也是夏想所出的主意……夏想真的如傳聞中一樣不但有政治頭腦,還是準確的商業眼光?

  葉石生心中升騰的火焰越燒越旺,越是迫切地想要憑藉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更進一步,就越覺得夏想的重要性不可替代。

  是該找個機會找夏想好好聊聊了……

  他剛剛升起這個念頭,麻秋又敲門進來向他匯報,說是錢錦松前來匯報工作。

  葉石生本來對錢錦松在常委會上的表現有些怨言。但轉念一想錢錦松和夏想也有來往,好像也有共同語言,就心思一動,壓下心中的不滿,讓錢錦松進來。

  不過這次,他端坐在座位上沒有動,見錢錦松進來,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

  錢錦松對葉石生的冷落渾不在意,如果說在燕省他最瞭解哪個人的脾氣,他肯定會說是葉石生。

  錢棉松自顧自地坐下。說道:「葉書記,有件事情我想向您匯報一下,就是目前階段隨著領導小組的工作越來越多,夏想同志再兼任信息處的處長已經不再合適了,有必要重新任命新的信息處處長,至於夏想的關係,我想還是放到省政府辦公廳比較恰當。」

  葉石生一怔,微帶不滿地說道:「一個處級幹部的調動,你自己看著辦就可以了,不用向我請示。」

  錢錦松聽出了葉石生的不滿,仍然面不改色地說道:「葉書記,夏想雖然只是處級,但他的調動會牽動許多人的目光,我向您事先請示,是不願意看到有人節外生枝。」他站了起來,又恭敬地說道,「今天常委會上的事情,我針對的是崔書記,不是您,請您理解。說句不好聽的話,葉書記,現在的情況是,誰勸您拖領導小組的後腿,誰就是拖您再進一步的後腿。」

  葉石生今天是第二次聽到「再進一步」的暗示了,心想本來範睿恆對領導小組雖然也是支持的態度,但力度不大,錢錦松雖然支持的力度挺大,但也沒有在他面前明確說出是一次重大機遇的話來,今天先是范睿恆,後是錢錦松,都先後勸他將產業結構調整當成一次重大機遇,難道是說,他們各自的後台,都認為燕省會借助產業結構調整的際遇,一舉成為上層的焦點?

  而他也將因此再邁進一步,達到政治生涯的頂峰?

  誰都想進步,省委書記也不是終點站。葉石生的心就爭氣地猛烈地跳動了幾下。

  「坐下,錦松,你我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用不著客氣。」葉石生和顏悅色地說道,「你真的認為,產業結構調整可以獲得成功,能為燕省帶來全新的氣象?」

  「葉書記,從政府班子對領導小組的支持力度,難道您看不出來範省長由以前的有限支持,變為了全力支持?領導小組才成立沒多久,現在已經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績,相信用不了半年時間,就會帶動單城市和寶市產業結構方面的重大突破,據樂觀估計,最遲明年,申請成為第二批試點城市的地市會想方設法入選,甚至有可能在第二批試點之後不久,就會全省推廣。我想不用等到全省推廣的時候,第二批試點城市確定下來之後,只要有成功的跡象,您就會被全國媒體包圍……」

  錢錦松一番話,說得葉石生心潮澎湃。

  當一人在認為前途無望之時,又突然被兩個重量級人物含蓄說成前程大好,儘管其中不乏恭維的成份,但葉石生也不是沒有政治頭腦,他也知道范睿恆能當上省長,也是有強硬的後台,而錢錦松在京城為官多年,京中朋友眾多,對政策的走向比別人更敏感,也把握得更準確一些。他們二人異口同聲都說出同樣的話,恐怕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在京中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高層的肯定。

  葉石生心思大動,誰不想更進一步?以他現在的年齡,再上升一步,到京城為官,難怕只是一個閒職,也比終老在省級的待遇上強上許多。再上一步,可就是副總理級待遇了,就是堂堂正正的國家領導人了,他如果能借助產業結構調整的成功的大好時機,一躍而上,那他肯定不遺餘力支持領導小組的所有工作!

  錢錦松走後,葉石生又坐了片刻,聽到秘書麻秋又請示說道:「葉書記,崔書記打來電話,說有重要工作向您匯報。」

  葉石生搖搖頭:「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讓他下次再說。」

  關上門,葉石生先是撥通了京城的電話,恭敬地說了一會兒話,又放下電話,臉上微微露出笑意,發了半天愣,又重新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達才,是我。」葉石生的語氣很親切也很隨意,彷彿和老朋友談心一樣,「有一段時間沒去你那裡坐坐了,怎麼樣,最近有沒有空閒?好,那就週末見。對了,聽說你和夏想的關係也不錯,要不也叫上小朋友一起坐坐?有個年輕人聊天,也熱鬧一些,是不是?」

  成達才明白了什麼,呵呵一笑:「好說,好說,既然您開了口,我就打電話給他。聽說夏想在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也幹得不錯,有聲有色?這個小朋友就是有商業頭腦,也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商量……」

  夏想接到成達才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向古玉安排工作。儘管他知道了古玉是隱形的億萬富姐,但她既然身為領導小組的成員,就得做好本職工作。

  夏想下達的任務的是讓古玉到寶市出差,系統地考察寶市各大國有企業,然後提交一個詳細報告。古玉一口答應,又說:「要不讓方格陪我一起出差,也好有個照應。」

  方格聽了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夏處長您可別安排我和美女出差這樣的好事,您可以讓我幹任何粗活累活,陪古姐出差,我看就免了。」

  古玉怒了:「我就這麼讓你嫌棄?」

  方格腆著臉笑:「不是,別誤會,多心了不是?是我自我控制能力差,有一個美女在身旁,我怕我會犯錯誤。你不知道,我女朋友醋勁非常大,如果讓她知道我和一女的出差,肯定會找機會過來看看你長得漂亮不。只要她一見到你,我就沒好日子過了,所以……」

  夏想還沒有來得及笑罵方格沒出息,居然被藍襪管得服服帖帖的……電話就響了,接聽之後,在得知成達才想要見自己,而且還有大人物作陪時,他會心地笑了。

  不管如何,他精心說動范睿恆,鼓動錢錦松,兩個人都是極有政治頭腦的人,一點就透,看破了崔向和葉石生走近的利害關係,知道對於葉石生還是宜拉攏影響為主,果然一番浪潮過後,葉石生看到了迷霧重重的前程有了一絲曙光,終於動了心,要主動伸手了。

  作為燕省最大的保守勢力的代表人物,葉石生的立場非常關鍵。夏想原以來葉石生會找一個理由直接叫他到辦公室談話,沒想到,他竟然通過成達才要和自己會面。如此看來,葉石生保守的立場雖然有些鬆動,但還並不徹底,仍然心存疑慮。和成達才坐在一起,正是想要聽聽成達才對自己的評價。作為燕省商業奇才的成達才,他在商業上的眼光無人可比,如果他也肯定自己的能力,並且對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看好,肯定會給葉石生莫大的信心。

  葉石生如果一改保守的立場,大力支持領導小組的話,夏想倒也不吝在他最需要政績的時候,送他一份大禮。因為目前對於領導小組來說,葉石生的公開支持雖然實際意義不大,但象徵意義影響深遠,會讓燕省其他地市的保守勢力產生動搖,也會讓對產業結構調整持抵制態度的大型國企的負責人,從心理上不再感覺有省委書記的堅強的後盾。

  現在才週一,到週末還早,夏想就放下心思,又重新回到領導小組的工作安排上來。

  安排古玉到寶市出差是早就定下的計劃,也是為了讓她實地考察一下寶市的萬里汽車廠,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發現不足,同時,也重點留意達富膠卷和茂盛醬菜有哪些需要改進的地方。古玉雖然是接手了父母的生意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經過瞭解得知,古玉掌控了家族生意之後,家族生意在原有的基礎上,翻了幾番,而且贏利能力大增,由此可見,古玉也是有準確的商業眼光之人。

  最後夏想決定,讓鐘義平陪古玉一同出差。鐘義平為人老實又勤快,有他在,古玉也能輕鬆不少。

  至於方格,夏想決定懲罰他,讓他陪彭夢帆一起到單城市出差。

  彭夢帆為人耿直,有點倔脾氣,這種人認死理,不過也好打交道,因為只要說服他,他肯定低頭,夏想就想讓彭夢帆實地走一走,直接到企業中間去走訪去考察,深入地瞭解一下現在老舊僵化的國企的現狀。

  彭夢帆不歸夏想領導,夏想就先找到安逸興,和他商議安排人手到兩市出差。安逸興對夏想的提議向來不反對,他也清楚在領導小組,夏想就是實際上的領導者,如果不是因為夏想的級別不夠,宋省長早就直接安排夏想擔任副組長了。

  和安逸興客套幾句,夏想就又回到了辦公室。他相信有安逸興出面,彭夢帆再不情願,也會照辦。耿直的人認死理,但也認規矩,只要上級有命,他不願意會說出來,但說完之後還會去做,而且肯定還會努力做好。

  下班的時候,夏想正要開車回家,古玉從旁邊閃了出來,無聲無息地嚇了夏想一跳。夏想就說:「感覺你像飄過來一樣,很嚇人,以後出現之前,最好先出點聲,也好讓人有點準備。」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古玉不以為然地說道,又曖昧地一笑,「最近有沒有見過曉琳?我也一直沒有見過她,好像她挺忙的樣子。我昨天給她打電話,說有時間大家一起吃飯,她也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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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8 00:12:39
第429章 各有心事

  夏想面不改色:「多想了不是?小女孩就愛胡思亂想。還說什麼某人之類的幼稚話。梅曉琳是縣長,事情多也正常,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可以隨時不當工作一回事?大家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不是可以躺在床上就有錢可賺的億萬富姐。」

  被夏想一頓嘲弄,古玉委屈地說道:「你看你嘴巴怎麼這麼厲害,我就是隨口一問,你非打擊報復我,證明你不但沒涵養,還小氣。本來有件事情想對你,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說了。」

  說完,古玉轉身就走。

  夏想不覺好笑,古玉有時也有點小孩心性,就急忙攔住她:「好了,別生氣了,你也不小了,還動不動就耍脾氣,不太好。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好了,大不了我多陪老古幾次。」

  古玉真好哄,轉眼又笑了:「好。我和你和好了……你有沒有聽說梅曉琳可能要調回京城了?」

  夏想吃了一驚:「沒有聽她說過,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昨天,我和她通話的時候,她好像無意中提了一句,我再問,她又不肯說了。」古玉一臉不解地說道,「明明縣長當得好好的,突然調回京城,浪費了一個大好機會,要不再當上一任縣委書記,履歷就好看多了,也好升到副廳了……」

  夏想有點心亂,怎麼突然之間想要調回京城?也正如古玉所說的一樣,現在調回京城,肯定升不到副廳,資歷不夠,而且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位置。梅曉琳在政治上比以前也成熟了不少,在縣長上的位置上,也算做得不錯,現在回京,絕對不是好主意。

  古玉走後,夏想一個人在車裡呆坐了半天。自從上次和梅曉琳乾柴熱火之後,他和她一直沒有聯繫過。不是不敢聯繫,也不是不想聯繫,而是總覺得缺少一種特別想要聯繫的情緒。說起來夏想對梅曉琳不能說沒有一點感情,也不能說真的有愛戀之意,只是覺得二人之間似乎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常常忘記了她的性別,但真的發生了什麼之後,有些記憶總是讓人留戀。

  男女之間,友誼一旦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很容易變質,很容易突破,突破之後,要麼從此形同陌路,要麼一發不可收拾。夏想倒也不想因此和梅曉琳成為路人,也不願意再有什麼糾葛,想必梅曉琳也未必想和自己有什麼更深的發展,但還想回到從前的朋友關係恐怕也不可能,所以他一直忍著沒有聯繫梅曉琳,其實也是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時機,就像當初他努力推動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的成立一樣,需要的是國家的經濟政策的調整的機遇,需要的是何副總理視察燕省的時機,需要的是當初連若菡想要調他進京的想法引發的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的機會,他想聯繫梅曉琳,也需要一個可以從容和她談論正事的理由。

  現在,理由出現了。

  夏想就撥通了梅曉琳的電話。

  梅曉琳的聲音從話筒中傳過來。波瀾不驚:「夏處長,有何貴幹?」

  夏想還擔心梅曉琳對他態度大變,沒想到還和以前一樣,看來,不僅僅是他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許還是他不太瞭解女人,女人在某方面估計比男人更坦然。

  「梅縣長,聽說你要調回京城,是怎麼回事?」夏想也就語氣正常地問道。

  「也沒有什麼了,就是正常的工作調動。」梅曉琳似乎不願意多談此事,頓了一頓,還是稍微解釋了一點,「在地方上太累了,我是一個女人,也很難升到高職,就和叔叔商量過了,回京任一個閒職算了……」

  「國家領導人中,也有幾個傑出的女性,還有有幾省的省委組織部長,也是女部長。我覺得你遲早也能做到梅部長的位置。」夏想覺得梅曉琳現在放棄,就有點太可惜了,畢竟已經走到了今天,再擔任一屆縣委書記,再提副廳也是順理成章,再加上有梅昇平的照顧,梅曉琳在燕省擔任副市長肯定沒有問題,幾年之後再加京城的話,可以順勢提到正廳。

  到了廳級回京,前程就寬廣多了。

  「你可真逗。呵呵。」梅曉琳終於笑了,恢復了她的直爽口氣,「一個女人想要升到高位,要付出比男人多幾倍的辛苦,要麼一輩子奉行單身,要麼有一個穩定的家庭,我可能兩者都不具備,再者我也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能力頂多能升到廳級……我想通了,不爭了,回京找個輕鬆的部門上班,不再費心費力了。」

  夏想見她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勸她,問道:「定好去哪裡沒有?」

  「沒有,哪有那麼快?我也還沒有想好,要不,你幫我出出主意?」梅曉琳的語氣又輕鬆起來,又變回夏想以前認識的梅曉琳了。

  夏想心中一動,脫口而出:「去團中央。」

  梅曉琳反應也夠快,立刻想到了什麼:「團中央沒人,想去也不好去,邱家有人,你現在和邱緒峰關係不錯。你的意思是,你幫我出面找他了?」

  「只要你點頭,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去辦。」

  「團中央倒是也可以,不過既然是你主動提出來的,肯定另有想法,說,你有什麼打算,告訴我?」梅曉琳直來直去,「還有,你對我的事情這麼主動,不要有什麼不良的想法。有些事情只能發生一次,沒有再來的可能。」

  幸好夏想是和梅曉琳在電話通話,不是面對面的交談,否則他肯定無地自容——居然被梅曉琳認定自己是貪戀她的身體,還想再有深入交流,真是丟面子,難道自己在她眼中也是一個色狼?

  夏想就說:「還是你多想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絕大部分時間沒有把你當成異性,只要你狀態正常,我肯定沒有任何超出常規的舉動。另外我覺得去團中央一是空閒,二是也有利於你以後的發展。」

  梅曉琳「哼」了一聲,沒再多說,沉默了小半會兒,才說:「行,就聽你一次,去團中央好了。」

  夏想長出一口氣,不管梅曉琳出於什麼想法放棄眼前的大好機會,他能暗中幫她,也要幫她一次。去了團中央,就算她以後升不到太高的位置,也有可能結識許多以後的重量級人物,甚至還會結識未來的掌權者。

  對她以後的前途以及梅家,絕對有利。

  回到家中,客廳一片漆黑,沒有開燈,也沒有慣常的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小丫頭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臉上淚痕未乾,已然睡著。夏想輕手輕腳地來到她面前,心中湧動著憐惜,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擦試她臉上的淚水。

  小丫頭驚醒過來,一見夏想,就一下撲入他的懷中,嚶嚶地哭了起來。夏想抱緊她,連忙哄她:「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丟了錢包還是又被人當成小女孩了,又或者是哪家老太太非要給你介紹男朋友?」

  夏想的話果然管用。小丫頭「噗哧」一聲又破涕為笑:「你討厭,我就是不高興,自己想哭一會兒,你也管,真是的。你不知道女人事情多,有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想哭。」

  「哭也好,有事情憋在心裡也不好,時間一長會生病。你知道為什麼女人比男人長壽嗎?就是因為女人會哭,一哭,就把煩惱和憂愁哭走了。男人則不同,男人有事就悶在心裡,久而久之,就鬱結成疾。來,多哭一會兒,哭響一點,我去拿個碗接著你的眼淚,看能流多少?」

  「我打你!」小丫頭氣壞了,跳了起來,一下就撲在夏想身上,捶打他的胸膛,「你不好好哄哄我,還讓我大聲哭,你真沒良心,一點也不懂得關心人。」

  夏想呵呵直笑:「我關心你,才讓你哭了再笑。我要是不關心你,怎麼讓你賴在我身上?看我對你多好,你這麼重,我還抱著你。」

  小丫頭的雙腿盤在夏想腰間,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像一只樹熊一樣,死死地纏著夏想。她俯在夏想耳邊,咬著嘴唇小聲地說道:「你哪裡有你沉?你總壓在我身上,我壓你一次還不行?」

  小丫頭也是初懂風情,夏想就抱著她原地轉了幾圈,問:「說,到底為什麼哭?」

  「不為什麼,就是想哭……原因嘛,不告訴你。」

  「說來聽聽,我幫你出出主意。」

  「不想說。」

  「為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了,就是覺得我也應該為你生一個孩子了,對不對?」小丫頭終於說出了心事,忽然又展顏笑了,「你說,我們生一個兒子好,還是女兒好?我覺得還是女兒好,女兒是媽**貼身棉襖。」

  夏想明白了,小丫頭肯定是知道了連若菡將要生產的事情,然後想到了自己一直沒有懷孕,而上次懷孕又是空歡喜一場,難免會有別的想法。

  夏想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她一直不主動說出來她和連若菡之間的聯繫,他也就一直不點破。想了一想,就說:「你想要女兒就女兒好了,別著急,只要我們二人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實現我們的造人計劃。再說你還小,等兩年再要孩子也不遲。」

  「早要早省心,上次回單城,媽就說了,現在的人不懂,都要孩子非常晚,其實孩子還是早點要好,否則到時不但難帶大,還累人。」

  夏想總能聽到誰家的媳婦不想生孩子,和公婆鬧矛盾,沒想到,自己娶了一個急於生孩子的媳婦,真是各家有各家的幸福。

  「好,都答應你。」夏想看了空蕩蕩的桌子一眼,「我都餓了,沒有人給我做飯,只好出去吃了。有一句說得好,老婆在家吃現成,老婆不在吃燒餅。」

  「去,你真沒情調,我們一起去吃燭光晚餐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蠟燭污染環境,還熏人。」

  「你……看我不打你!」

  夏想還是陪曹殊黧去吃了燭光晚餐,選了一家極有浪漫情調的西餐廳。曹殊黧結婚之後和沒結婚前沒有區別,相反更顯得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看上去還是一個非常漂亮可愛的女大學生,好像永遠長不大一樣。

  夏想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一個男士正站在曹殊黧面前,手持一朵玫瑰,正在求愛:「一看你就是大學女生,不要騙我了,你肯定沒有結婚。我眼光超人,是不是結婚的女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賞個臉好不好?請收下我的花,謝謝。」

  倒是挺彬彬有禮,裝得也好真心也好,挺像一個紳士。

  夏想也從服務生手中要過一枝玫瑰,也來到曹殊黧面前,將玫瑰向前一遞:「我見你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你。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是我一生追求的真愛……請答應我的求愛,好嗎?」

  曹殊黧忍住笑,咬著嘴唇,看了看旁邊的紳士,又看了看夏想,好像在猶豫選擇哪一個。紳士也打量了夏想一眼,還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臉傲氣地衝夏想微微點頭。

  夏想也有禮貌地回應了一下,然後又說:「不要再猶豫了,我就是你一生不容錯過的選擇!」

  曹殊黧彷彿下定了決心一樣,點了點頭:「好吧,我接受你的求愛。」

  一旁的紳士大跌眼鏡,不滿地說道:「憑什麼選擇他不是我?我比他先到,比他帥,比他心誠,你要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

  曹殊黧起身,一把挽住夏想的胳膊,仰著小臉對紳士說道:「沒理由,愛,不需要理由。」

  夏想也就配合她,溫柔地說道:「親愛的,我們去結婚吧,好不好?」

  「好,我答應嫁給你。」

  紳士仰天長嘆:「天,現實生活中居然還真有這樣的一見鍾情……我不甘心,我有房有車,長得又帥,還是富二代,怎麼就會失敗?」

  燭光晚餐沒有吃成,夏想陪曹殊黧吃了一頓火鍋,一直等回到家裡,曹殊黧還樂不可支,笑個不停。

  ……

  週四中午,夏想突然接到了范錚的電話。

  范錚的聲音親熱而不失熱情:「夏想,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哈哈……怎麼樣,晚上有沒有時間,見個面?」

  來得挺快,夏想暗喜,和范睿恆打交道要慎之又慎,好就好在他的兒子范錚遠不如高建遠有心機。不過想想范睿恆也是厲害人物,明知道高建遠的落馬和自己有關,還敢讓范錚和自己來往,不是他自信可以完全地控制自己,就是他認為在共同的利益驅使之下,自己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夏想自嘲地一笑,誰說范睿恆低調,他是不露出真面目罷了。他也把自己看得很透徹,雖然當年對付高成松時自己一往無前,但此一時彼一時,自己和范睿恆既沒有利益衝突,又沒有仇怨,相反,還有共同的對手要面對,有足夠的合作的基礎。

  夏想就和范錚約好晚上在小粥仙見面,范錚對夏想約他到一家粥屋見面大為不解,不過也沒表示出什麼不滿,就一口同意了。

  隨後夏想又和齊亞南通了電話。

  「亞南,晚上有沒有時間?好,那就晚上7點在小粥仙見面,好,房間你來安排就行。」

  夏想也沒有去接范錚,一個人就先來到了小粥仙。齊亞南已經定好了房間,比他還先來一步。到了房間內,夏想也不和他客套,開門見山地問:「洗浴中心籌劃得如何了?想好名字沒有?」

  「名字倒是想好了,就叫做伯爵,前期工作也基本上準備就緒,在鄭秘書長的幫助下,本來一路綠燈,但最後一道手續卻卡在了市裡,現在過了半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聽鄭秘書長說,是卡在譚市長手中了。」

  夏想聽了,搖頭一笑:「意料之中,不急,就讓譚市長先拿捏幾天,自會有人出面幫你解決。」

  齊亞南見夏想一臉篤定,也就沒再說什麼,問道:「好像您和鄭秘書長不太熟?鄭秘書長說,他對您可是印象深刻。」

  譚龍和夏想不對付,齊亞南自然心裡有數。夏想說有人出面,他絕對相信。以夏想在燕市市委裡面的人脈,他只要開口,絕對有重量級人物出面斡旋。

  「一會兒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他年紀不大,和你應該能成為朋友。都是年輕人,肯定有共同語言。」夏想提前向齊亞南透露了一點信息,也沒說太多,他不能勉強齊亞南去做什麼,只能從中牽線,看齊亞南的反應了。

  不多時,范錚趕到了。

  范錚變化不大,稍胖了一點,也成熟了不少,一見夏想就樂呵呵地說道:「在京城兩年多來,我最想念的燕市的朋友,還是你,也是怪事了。夏哥,小弟回來後打出的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你。見到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你,怎麼樣,夠朋友吧?」

  可以說,范錚確實成熟了不少,也懂得了說話的藝術,委婉地和夏想套了近乎。夏想也是熱情地和范錚握手,然後介紹他和齊亞南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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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因勢利導

  范錚一聽齊亞南是齊氏集團的齊東來的兒子。心裡明白了幾分,向夏想投去了心領神會的一眼。夏想不動聲色地介紹范錚:「范錚,鄒儒的學生。」

  夏想特意沒介紹范錚的身份,就是留了一個心眼,省得一會兒談不妥時難免尷尬。不過鄒儒的名氣實在是大,連齊亞南聽了也立刻肅然起敬,說道:「鄒儒是國內非常有聲望的經濟學家,范先生身為鄒老的學生,肯定是胸有大才了。」

  范錚不免臉上流露出欣喜之色,擺手說道:「哪裡,哪裡,我和鄒老相比,還差得太遠,不及他老人家百分之一……亞南,叫我范錚就行了,大家既然都是夏哥的朋友,就不要見外了。」

  寒暄過後,分別落座,在范錚的堅持下,非請夏想坐了上首。齊亞南也沒多想,以為範錚只是一個普通的畢業研究生。可能和夏想早就認識,今天坐在一起,估計也就是認識認識,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夏想負責點菜,要的全是清淡的飯菜,幾盤小菜,幾碟鹹菜,還有幾碗粥。范錚知道夏想的用意,也就沒有挑剔。齊亞南見多了山珍海味,對於吃,也是不太在意。

  三人說笑幾句,就開始吃飯。夏想將三碟鹹菜分別擺開,說道:「吃慣了大魚大肉,嘗嘗清淡的鹹菜,口感不錯,而且營養豐富。最主要的好處是,吃了還有利於身體健康,正好可以用來清理一下油膩過多的腸胃。」

  「夏哥原來還是營養專家,呵呵,說得很有道理。」范錚插話說道,「別說,吃慣了油膩的東西,現在一喝米粥就鹹菜,也真是味道不錯,別有風味。」

  齊亞南也隨聲附和:「就是,就是,確實不錯。我還有點奇怪。平常不覺得米粥和鹹菜好吃,今天特意一嘗,沒想到米粥就鹹菜也能吃出別樣的風味,真不簡單。這家粥屋有水平,比我們酒店的大廚水平也不差。」

  「米粥是飯店自己熬的,鹹菜就不是了,是從醬菜廠買來的。」夏想乘機點出了主題,「亞南你好好嘗嘗鹹菜,感覺一下比起你們酒店自制的鹹菜,有什麼不同之處。」

  齊氏集團以酒店業為主,酒店都提供早餐,早餐必有米粥,有米粥,則肯定有鹹菜供應。一般各大酒店的鹹菜都是自制的,一來新鮮,二來也實惠。

  齊亞南就特意嘗了幾口,品味片刻,點頭說道:「這鹹菜是醬菜,用傳統的法子醃製的,口感偏咸一點,但更嫩脆可口。而且口感更鮮美,唯一的不足就是可能南方口味偏淡的客人不太喜歡。」

  齊亞南到底是酒店業的出身,點評得十分到位,夏想就順勢又問:「如果齊氏集團旗下的酒店供應的鹹菜,全部換成這個品牌,你說會不會給客人增加不少印象分?」

  齊亞南微一沉吟:「酒店業的競爭很激烈,許多細節決定成敗。夏處長的提議很有見地,如果全部換成這家鹹菜,至少能給大部分北方客人帶來更好的早餐體驗。不過……」他有些不解地看了夏想一眼,猜不透夏想的用心,想了一想,還是說了出來,「會增加不少成本。」

  「投入和產出如果成正比的話,就值得一試。」夏想又說,他放下筷子,直了直腰,「我不懂經營管理,但我知道,客人們對早餐的要求雖然不高,但早餐的印象非常重要。為什麼呢?因為早餐是免費的,儘管是名義上的,但早餐供應不好,會讓客人們覺得酒店過於小氣。如果齊氏集團旗下所有酒店都配備統一的鹹菜,就做到了口味一致,畢竟不同師傅配製的鹹菜肯定口味略有不同。口味一致的話,不但有利於提升集團形象,也會讓顧客感覺到齊氏的實力。」

  齊亞南不說話了,低頭思忖片刻,點頭說道:「說得對。我以前也考察過南方許多集團的酒店,他們不但連拖鞋和毛巾都是同一個廠家的產品,連牙膏、牙刷也是全部使用同一個品牌,許多細節都做得比我們齊氏好。酒店業在硬件相同的情況下,就只有比拚軟件了。在服務方面,誰也不可能比誰差上多少,再深入一些,就全是細節上見高低了。」

  范錚呵呵一笑:「果然是實踐出真知,二位高談闊論,讓我這個經濟學的研究生也是自嘆不如,感覺許多知識確實是紙上談兵,真要應用到生活和實際之中,還是要靠出色的商業頭腦。」他一邊說,一邊又多吃了幾口鹹菜,嘖嘖幾聲,「好吃,不比六必居的鹹菜差,但又不是六必居的味道,夏哥,是什麼品牌?」

  范錚確實比以前有眼色多了,也有了因勢利導的水平,誰說學校不能造就人才,范錚多上了幾年學。成長的速度比夏想想像中要快。

  夏想對和范錚的合作,也有了一點期待之意。

  「寶市產的茂盛醬菜。」夏想漫不經心地點出了今天的亮點。

  齊亞南嘴角微微一笑,又拿起筷子嘗了嘗鹹菜,說道:「確實不錯,我回去後讓負責人研究一下,在齊氏集團所有的酒店全面推廣茂盛醬菜。」

  夏想見齊亞南反應挺快,也挺上路,就笑了:「亞南別誤會,我不是向你推銷茂盛醬菜來了。相反,我還想讓你幫我想辦法為茂盛推廣銷路,一家齊氏集團也吃不進多少量。與我心目中茂盛醬菜的銷量相差太遠……」

  曹永國是寶市市委書記,齊亞南當然清楚得很,所以夏想一提到寶市的茂盛醬菜,他就認為夏想是有意讓他的齊氏集團將早餐的鹹菜全部換成茂盛醬菜——他粗略估算一下,一年下來也不過幾十年萬元,小事一樁,心裡還驚訝這點小事夏想還繞著彎子說,不太是他的性格。

  卻原來夏想另有所圖,他就笑笑:「鹹菜別看不值多少錢,但勝在量大,全省範圍內不說中小飯店,光是大酒店的用量就非常大,當然,據我推算,鹹菜的最大的市場還在民間,還是普通老百姓吃的最多。」

  夏想微微點頭:「包裝精美一些,如果佔領全省各大超市,依你說,銷量能增加多少?」

  齊亞南看了范錚一眼,范錚擺擺手:「亞南說,你是行家,我是學生,呵呵。我估計銷量增加一倍以上。」

  齊亞南低頭一想,大著膽子說道:「兩倍應該不止。」

  夏想輕輕一敲桌子:「保守了,照我說,至少能增加五倍以上。而且醬菜廠不一定只銷售醬菜,還可以生產麻醬、面醬、醬油和腐乳,可以說如果擴大規模拓寬市場的話,可謂前景廣闊。」

  范錚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接過話去:「現在茂盛醬菜年產值1000多萬,如果能到5000多萬的話,利潤也會比較豐厚。主要是現在才1000多萬的產值,要是投資的話,大概幾百萬就可以了。我現在手中只有100多萬,估計去和茂盛醬菜談合作的話,對方也不會看在眼裡……」

  齊亞南明白了,夏想是想做中間人。想讓他投資醬菜廠,但既然話是范錚提出來的,肯定是范錚想和他合作。儘管他並不清楚范錚是誰,但夏想既然出面了,光憑夏想的面子就值幾百萬。

  齊亞南也沒有猶豫,即刻說道:「聽夏處長一說,醬菜廠也確實前景廣闊。但齊氏集團最近沒有辦法分心投資醬菜廠,我就以我個人的名義出資500萬,不過我也是事務繁忙,脫不開身,不如一同交給范老弟去具體運作。我省了事,范老弟就多費費心,分成方面,就按五五好了。」

  這份人情賣得不小,出資500萬,加范錚的100萬,共600萬,只佔一半分成,相當於直接白送范錚200萬。當然,只是股份上的,而一旦銷量上去之後,200萬有可能會變成2000萬!

  范錚忙擺手:「怎麼好意思?亞南太客氣了。夏哥,你說說亞南,他不能這樣,要不太吃虧了。」

  夏想滿意地笑了,他的滿意來自兩方面。一是齊亞南會做事,只看他的面子就直接拋出500萬的資金,是個可交的朋友,而且只付出不問收穫,顯然就是沒指望500萬能收回。二是范錚會做人,場面話也說得圓滿,讓人感覺不到傲氣。就算他擺明身份,如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的話,也沒人會因為他是省長公子的身份,就直接拍給他500萬。

  夏想對今天的結果很滿意,你敬我,我讓你,方是長久的合作之道。

  「既然亞南有誠心,那就這麼決定了。我也出出力氣,大家共同把事情做好。我首先會負責聯絡寶市,洽談合作事宜,其次也會幫忙打開全省超市的銷路。茂盛醬菜是寶市的重點企業之一,也是產業結構調整的重點企業,二位的投資,也相當於幫了我的忙,畢竟我也是領導小組的負責人之一。」夏想笑呵呵地說道,又看向了范錚,「至於面向全省酒店業推廣的話,倒是一個難題,你可以就此事徵詢一下范省長的意見,他估計會有不錯的建議。」

  范錚搖頭一笑:「算了,我可不敢向我爸開口,他最反對我做生意了。我多次強調我要做就做正當生意,一切向市場要效益,絕不靠不正當的手段,他還是不肯,總說既然他是省長,我是他兒子,就得避嫌。不提了,我不信靠自己的本事還不能闖出一條路出來?再說我有夏哥和亞南的幫助,肯定也能成功。」

  齊亞南正在用筷子夾一根鹹菜,手一抖,鹹菜掉在了桌子上,他也沒有意識到,又從桌子上將鹹菜夾起,放在嘴裡慢慢咀嚼,心道好險,如果稍微猶豫一下,不肯出錢的話,就錯失了結交省長公子的大好良機。

  好一個夏想夏處長,也不事先說明一下,可不興這麼玩人的!要是早早說出省長公子,還用得著這麼費力繞個大彎嗎?直接開口不就得了。現在許多官員,都是明碼標價,想要辦多少事,他就收多少錢。

  齊亞南的心怦怦跳個不停,能和省長公子結交並且走近,對齊氏集團以後面向全省發展的戰略,絕對有利。夏想一聲不吭送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還有意送得不動聲色,讓他心甘情願。

  他微一思忖算是想明白了,夏想也不是有意瞞他,也不是要測試他的誠心,而就是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主動向范錚示好,此時的500萬,相當於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的2000萬。

  因為如果知道了范錚的身份,哪怕出錢再多,也有別有用意的嫌疑。現在則不同,現在不清楚范錚是何許人也,就開口拋出500萬,相當於認可他的人,認可他的能力,也間接地給了夏想天大的面子,就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齊亞南就對夏想的感激之心無以言表,想起和夏想認識以來,夏想該幫他的幫他,卻幾乎沒有要求他做過什麼,更沒有像別的官員一樣,直接索取回報,心中就對他更多了敬佩。

  齊亞南臉上堆滿笑:「夏處長,這個,這個太意外了,怎麼不早說?范老弟,不,范先生是范省長的公子,讓我多失禮。」

  夏想沒說話,笑著看范錚。

  范錚笑著擺手:「看,亞南又見外了不是,叫什麼范先生,范老弟多好聽,我也愛聽,以後就叫我范老弟,否則我不應你。」說話間,他沖夏想微一點頭,「夏哥不讓我說,也是我自己想爭口氣,不想事事靠我爸。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有難同當,有錢同賺……」

  齊亞南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知道經此一事,不但他賣了夏想面子,被夏想進一步認可,連范錚也接納了他,而他付出了才是區區500萬,太值了。就算500打了水漂,他也沒有一句怨言。

  齊亞南卻沒有想到的是,用不了多久,他投資的500萬就給他回報了怎麼樣的驚喜!不但讓他和范錚緊密地綁在一起,也讓夏想對他另眼看待,同時,還有一份豐厚的利潤回報。

  自此,齊亞南對夏想的欽佩上升到了人格的高度。

  夏想從中撮合了齊亞南和范錚之間的合作,也讓范錚非常滿意。如果夏想一開始說出他的身份,他也就沒有了一份驚喜,就算齊亞南肯出一筆錢,也是看在他爸是省長的面子上,是認為以後有利可圖,而不是真心結交他這個朋友。夏想在最後才點明他的身份,有畫龍點晴之妙,讓他非常滿意,心中一直讚歎夏想巧妙的手腕。

  既讓對方出了錢,又讓對方口服心服,才是真正的高人。一開始就擺明身份,齊亞南就不會用心去分析市場前景,不是以合作的姿態出錢,而是以收買的角度出錢,性質完全不一樣。范睿恆也再三叮囑他,高建遠前車之鑑,不得不察,必須一切以市場為準則,適當的照顧可以,但最終還是要向市場要效益,否則,他寧肯不讓范錚經商。

  夏想深諳人心,也深知范睿恆心思,所以他能煞費苦心地誘使齊亞南出資。當然,夏想的最大依仗就是他認定醬菜廠項目可以賺錢,不會虧齊亞南,也讓范錚有利可圖,而且,也推進了產業結構調整的進展,可謂一舉數得。

  雖然說寶市還有許多項目都有不錯的前景,比如說風順蓄電池,比如說新興的太陽能項目,但因為投資大見效慢,不適合范錚進入。范錚現階段沒多少資金,范睿恆又有暗示不能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當然就算范睿恆同意,夏想也不會助紂為虐——所以只有從小處入手,以小搏大,慢慢發展起來。

  還好,本來夏想還捏了一把汗,以為範錚以前和高建遠玩過房地產,眼界高了,會看不上幾百萬的小打小鬧,沒想到,范錚學了兩年經濟學,人成熟了,眼界也寬廣了,心思也活泛了,進步不小。

  夏想和范錚站在門口,看著齊亞南的車遠去。范錚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感慨地說道:「日久見人心,夏哥,好樣的,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你以後也別當我是省長公子,就當我是你的學兄——雖然我比你小,不過我入師在前,你得叫我學兄,呵,我們以後師出同門,再加上脾氣相投,能不能成為好朋友?」

  可以說范錚這一句話就落實了范睿恆當時的承諾,當時范睿恆只是一說,拋出了誘餌,他是不是真為夏想引見鄒儒,還要看夏想是不是能把事情辦好。現在再次聽到范錚自稱學兄,夏想就知道事情成了。

  「能,當然能!而且只要你能學以致用,踏實做事,范錚,我相信你憑藉自己的能力,也能做出一番事業。」

  范錚嘆息一聲:「是,夏哥說得是,做人還是踏實一些好。前段時間我在京城的監獄裡見到了建遠,他對你還是恨之入骨,說出來後一定找你算帳。我勸他,他也不聽。我現在也明白了,建遠他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要不高成松身為堂堂的省委書記,最後被連降三極,貶成了副廳級待遇,也是丟人丟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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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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