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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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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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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28:39
第391章 第二輪較量

  胡增周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緻舒適的療養院和會議中心。走馬觀花看了一遍,就讚不絕口,連連說好:「以後市裡有什麼會議,一定要來這裡開會,太好了,環境怡人,各項設施都是一流,真的不錯。」

  夏想就笑,趁機說道:「胡市長過年的時候,可以來療養院住幾天,有些家在外地的幹部,過年的時候不回家,都在療養院訂了房間。因為剛剛開始營業,目前有一個試住活動,凡是省市處級以上幹部,都可以在過年的時間,免費試住一個月。」

  胡增周不免心動,他家在外地,家中沒有什麼親人,過年的時候也不回去。兒子遠在外地上學,也說要和同學一起去旅遊。不回來,只有他和妻子兩個人,未免冷清。到療養院來住一住也不錯,清靜舒適,事事不用自己操心。

  「試住期間,還提供各項免費服務,只是為了提高以後的服務質量,也請胡市長提出寶貴意見,以便改進。」夏想見胡增周心動,繼續說道,「同時我也邀請了陳書記、王書記、方部長還有秦書記過年的時候也過來住上幾天,一來湊個熱鬧,二來也多找找不足之處,另外,省裡也有部分領導光臨,具體還沒有定好都有誰,但肯定會有兩三人過來……」

  好大的一場盛宴!

  胡增周頓時呼吸急促起來。

  夏想的暗示再明顯不過,如果胡增周參加盛宴,將會以私人身份和省市兩級領導來一次近距離全方位的接觸,不但可以成功地和燕市的幾個重量級人物建立起私人關係,還可以進一步和省裡領導接近,表達一下靠攏的想法。

  相比之下,崔向崔書記的誘惑力度,比起夏想省市兩級的雙管齊下,就弱了許多。不過胡增周仍有疑慮,關鍵是,省裡會有誰出現?

  夏想好像猜他的心思一樣。笑著繼續說道:「省裡確定下來的有宋省長和高省長,梅部長因為要回京城,不好確定日期,不過他也保證要過來看看,熱鬧熱鬧。還有馬省長也口頭答應也要過來,但住不住沒有表態。如果胡市長在省裡有相熟的領導,也可以請來,過年嘛,就是圖個熱鬧,圖個喜慶。難得領導們放鬆一下,建了療養院,不就是為領導們服務嗎?」

  夠了,足夠份量了,胡增周在一瞬間下定了決心,與其和態度不明脾氣是不是合得來的崔書記合作,還不如就和夏想握手,憑他能請動省市兩級領導中這麼多重量級人物前來,相信崔書記再強勢,也最終沒辦法拿夏想如何。

  胡增周更不想因為向崔書記靠攏,而在燕市被孤立起來。再一想夏想在遺留地皮的問題,明明有在燕市強行通過的影響力。還要煞費苦心地請他來參觀療養院,再藉機提出過年時的一次交際盛宴,也是高看他一眼的恭敬的態度,不由對夏想的看法又好上幾分。

  小夥子人確實不錯,懂得造勢更懂得借勢,關鍵還會照顧別人的情緒,做事情留有餘地,不硬來不蠻幹,真是一塊好材料。

  胡增周就用力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小夏,有心了。過年的時候,我就過來湊湊熱鬧,不要嫌棄我添亂才好。」

  「不會,不會,胡市長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夏想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就又乘機再加一把火,「我一直對胡市長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以前一直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直到收到了您的禮物,才注意原來我神交已久的書法家竟然就是胡市長之時,真是讓我又驚又喜。作為我最喜歡的書法家之一,胡市長的字我一直銘記在心,曾經細細揣摩過一段時間。只可惜我在書法上沒有什麼天賦,否則有機會還想向您學學書法之道。」

  胡增周立刻喜笑顏開。

  對於書法的喜愛,胡增周幾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夏想差不多是第一個無意中讚賞他的書法的人,又是第一個讓他親筆署名的人。夏想的稱讚讓他大為開心,連連說道:「小夏,不要妄自菲薄,書法之道。天賦是一方面,勤奮也是一方面。我倒覺得你挺有才氣,過年的時候,有時間的話我們就交流交流書法之道,怎麼樣?還有省委張部長也喜好書法,要不過年的時候,我也請他過來,我們三人一起坐而論道?」

  省委統戰部部長張燦陽?夏想心想,胡市長也藏得夠深的,他才知道原來他在省裡的後台是張燦陽。

  對於張燦陽的為人,夏想並不清楚,但既然胡增周提了出來,就一口應承下來:「當然好了,張部長能來,療養院也是蓬蓽生輝,榮幸之極。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到時胡市長和張部長興致大發,可否留下墨寶,也好掛在療養院,為療養院增添幾分文化氣息。」

  胡增周笑呵呵地一口答應下來,不過提出了一個條件:「不署名,不收打著潤筆名義的禮金……」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還有小夏。我送你的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要隨隨便便就傳揚出去。」

  夏想心領神會地笑了。

  胡市長所說的不要隨隨便便傳揚,不是真的不對外透露的意思,而是讓夏想審時度勢,該知道的人可以知道,欣賞的人可以知道,不懂得欣賞又沒有資格的人,自然就沒有必要知道了。

  同理,對以後掛在療養院中的字,也是一樣的處理方法。如果有哪位省領導看中了胡市長的字,那麼字就是胡市長的書法。如果被某個省領導貶低。那麼字就是無名之輩的字。

  中午,夏想請胡增周在森林居中吃飯,楚子高親自作陪。興致頗高的胡增周沒有暗示讓楚子高離開,而是談興頗高,和夏想、楚子高海闊天空地聊天。

  楚子高豈能不認識燕市的新市長,雖然有點誠惶誠恐,不過因為夏想的緣故,他現在也見多了省市的高官,倒也一直坦然應對,給胡增周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週一一上班,夏想就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外經貿部日前召開一次內部會議,就全國的經濟形勢做了報告,會上,易部長親自發言,逐一點評各省的經濟結構和產業構成,對西南和西北幾省的發展提出了表揚,同時,對燕省的結構調整力度不夠,產業的結構不合理提出了委婉的批評。

  當然外經貿部對燕省沒有管轄權,提出建議也是業務上的指導,而提出的批評也正是燕省落後的產業的弊端,可以說一針見血,極有借鑑意義。外經貿部的內部會議對燕省的決策不會有任何影響,但一般會上報國務院,請主管副經理過目。

  本來一般各部委主管的行業,對各省都會有批評建議,但外經貿部選擇的時機非常敏感,葉石生得知後勃然大怒,認為是易向師故意向他示威,當即打電話給易向師,親自和他理論一番。結果當然是誰也沒有說服誰……

  緊接著葉石生就接到分管外經貿部的副總理何東辰的電話,何東辰的聲音是非常標準的普通話,說話的語速很慢,而且沒有什麼威嚴,彷彿在隨意說家常一樣:「石生,易向師給我的報告,我看過了。他對燕省產業的結構調整的建議,還是有一些見解的,你可以參考一下,看能不能從中借鑑到可以運用到實際中的經驗。」

  何東辰在幾名副總理中排名靠前,而且他最年輕,在國務院中是少壯派的中堅力量,有傳聞再有一屆甚至會入主國務院。雖然他的聲音並不威嚴,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何總理認定的事情就要堅決執行到底,因為他有手腕有高超的政治智慧。

  葉石生驚呆了半天也沒有坐下,電話中傳來一陣陣的忙音,他才醒悟過來,難道是易向師請動了何總理向燕省施壓?不會,易向師和他的爭論,有意氣之爭,也有理論上見解的不同,但總歸來說,不能算是完全的私人恩怨,而且據他瞭解的易向師,也不是不知深淺的人,不可能因為調動夏想的一件小事,而將矛盾捅到國務院!

  易向師不是沒有政治頭腦的人,那麼何總理打電話這件事情只能說明,確實是何總理本人對燕省的保守微有不滿。

  而且何總理親自打來電話給他,是不是要傳遞一個政治信號?就是如果在他任期內能夠讓燕省的產業結構得到合理的調整,那麼等何總理執掌國務院時,他還可以再進一步?

  葉石生的心思在一瞬間轉了無數圈,最後卻又冷靜下來,決定還是小範圍內召開一個會議,探探大家的口風再說。畢竟燕省一向保守慣了,他一個人想要推動改革,也是獨木難支。

  夏想還不知道因他引起的第二輪較量已經開始,也確實易向師是找到了一個由頭,藉機對葉石生發難,倒也不是他真的要和葉石生解決私人恩怨,再說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恩怨——易向師確實是對燕省的保守和落後不滿,感覺燕省就如一艘腐朽不堪的大船,鏽跡斑斑,卻沒有人主動修補,只管勉強搖搖晃晃地向前開。

  其實燕省有許多優勢可以利用,但每一任書記和省長都非常保守,除了會大興土木之外,發展經濟、調整產業結構幾乎從來沒有成功過——不是不能成功,是不想成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正好借此機會,易向師想敲打敲打葉石生,看他有沒有膽量在燕省推行改革試點。當年辯論時,葉石生可是慷慨激昂得很,到了地方上做了幾年的省長之外,反而變得無聲無息了。

  對於上層的爭鬥和考慮,夏想接觸不到,就算知道也沒有什麼用處,他現在除了處理信息處的工作之外,就一心撲在鋼廠和藥廠的遺留地皮之上,眼見快要過年了,市裡年前也要定下來地皮的歸屬,不能馬虎。

  快下班的時候,夏想意外地接到了邱緒峰的電話。

  邱緒峰人在燕市,辦完事後想要和夏想見上一面,問夏想是不是有時間。夏想微一思忖就點頭答應了,邱緒峰現在和他關係反而有越走越近的趨勢,是個可以合作的朋友。

  因為正趕上吃飯時間,二人就相約在東坡食府見面。東坡食府離市委不遠,離省委有一段距離,夏想就開車前往,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才到。

  邱緒峰已經要好了雅間等他。

  邱緒峰熱情地和夏想握手寒暄,看得出來,他的笑容中有幾分真誠。夏想客氣幾句,就坐下問道:「邱書記來市裡辦事?」

  邱緒緒不說話,先是饒有興趣地看了夏想一會兒,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夏處長,我就發現,你確實不簡單,走到哪裡都能成為各方勢力的焦點……」

  夏想就笑:「邱書記的話可有幸災樂禍的意思,我現在受了冷落,你還說笑,不夠朋友。」

  邱緒峰哈哈一笑:「別的不說,你的性格我還是瞭解一些,有什麼打擊和冷落能讓你沮喪過?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總能找到平衡點。」停了一停,他不再繞彎子,直接說出了來意,「我來找你,有兩件事情和你說一說。」

  「請講。」夏想見邱緒峰說得鄭重,也是一臉真誠地回答。

  「王鵬飛書記將要調走,你聽說了沒有?」

  王鵬飛有望調到燕省的水恆市任市委書記,夏想也是有所耳聞,也並未太在意。按照王鵬飛的資歷,也該執政一方了。

  夏想就點了點頭:「聽說一點,怎麼,又有什麼內幕?」他知道邱緒峰不會單純告訴他王鵬飛要調走的消息,肯定還有隱情要說。

  邱緒峰搖頭一笑:「就知道你能猜到什麼,對你來說不算是好消息——會從京城空降過來一名副書記,他叫付先鋒!」

  夏想立刻明白了:「付家人?」

  「不錯,付家第三代之中的佼佼者!」邱緒峰感慨說道,「今年才36歲,比我不大多少,卻已經是正廳了。」

  夏想吃了一驚,36歲的正廳不太嚇人,但36歲的燕市的副書記,就有點嚇人了。付家也挺有能量,居然拿下了燕市的市委副書記的位子。

  「聽說,付家和你有點矛盾?付先鋒來了之後,也許會對你不利。他比我有手腕,也有魄力多了,你得小心一些。」邱緒峰的話倒是出自真心,邱家和付家關係還算可以,但不夠密切,相比之下,他更看重夏想和吳家以及梅家的良好關係,當然,還有夏想的本人。

  夏想表示了感謝之後,也沒太把付先鋒的到來放在心上,就又問:「那麼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邱緒峰愣了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聽說了外經貿部想要調你入京,如果你不想留在燕省省委,又不想去外經貿部,我倒有一個建議,你看是不是可行?」

  夏想看了邱緒峰兩眼,心中明白了幾分,邱緒峰是見有機可乘,乘機拉攏他來了,就笑:「說說看。」

  邱緒峰見夏想沒有反對,暗中鬆了一口氣,他怕夏想一眼看出他的目的,直接就回絕,沒想到夏想還頗感興趣的樣子。

  「邱家在京城的勢力不太廣,在南方還可以,我想梅曉琳應該也和你說過一些。但在京城一些部委或是中央機關,邱家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夏處長如果覺得外經貿部不太滿意,想去建設部或是團中央,我都可以提供幫助。」邱緒峰的態度非常真誠,語氣也十分和善,儘量不想夏想產生誤會,以為他在乘機收攏人心。

  夏想現在對於是不是離開燕省已經不再多想,走也好,留也好,他已經能夠做到從容面對。只是突然之間,邱緒緒竟然提出可以助他到建設部或團中央,頓時讓他眼前一亮。

  建設部倒沒有什麼,在後世改成了住房和城鄉建設部,職責範圍更廣了,權力也更大了,不過還是沒有讓夏想動心……而讓夏想眼前一亮的是團中央!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國內的政壇上,越來越多的團系幹部脫穎而出,走向了重要的工作崗位,以至於後世人們都稱團中央為幹部的搖籃。如果能現在進入到團中央,說不定可以認識以後走向中樞的大人物,最不濟,也能認識一兩個後世的封疆大吏。

  實話實說,夏想確實有點動心了。

  團中央的經歷,對今後的成長絕對有利,可以說是黨委的雛形,而且李丁山在團中央也應該有關係不錯的中層朋友,畢竟他有十多年的團報的記者經歷。

  慢慢冷靜下來一想,夏想還是覺得可能還是無法脫離燕省省委,現階段既然省委不放人,不可能邱家一出面,葉石生就妥協。現在已經不是他一個處級幹部的去留問題,而是燕省省委的臉面問題。

  夏想笑著搖了搖頭:「感謝邱書記的好意,省委裡面現在有點特殊情況,可能有人覺得我能留在身邊他才放心,所以我估計暫時離不開省委。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願意到團中央工作一段時間,只是現在……還是等等再說,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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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29:06
第392章 合縱連橫

  邱緒峰理解夏想的心思。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擔心燕省省委的反映,如果你想去團中央,邱家有辦法讓燕省省委放人,關鍵是你現在可能不想離開燕省。也好,來日方長,我們總有再攜手合作的一天,是不是?」

  邱緒峰說對了,夏想目前覺得還是留在燕省好一些,在省委裡面也可以學到不少東西,關鍵的一點是,他還想看看,事情最終會發展到一個什麼結局。如果邱家再意外插上一手,動用某方面的力量將他調到團中央,從長遠看是好事,但短期內可能也非常不利於他的發展。

  首先會讓吳家和梅家懷疑他和邱家走近的用心,其次他現在本身的實力還不夠強大,到了團中央之後,必須要站隊,不站隊就會受到排擠,站隊的話,又容易成了炮灰。最後他對邱家瞭解不多。也接觸很少,僅限於邱緒峰一人,才不敢將前途寄託在邱家身上。

  但邱緒峰也是出於好心,夏想也不願意讓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真誠,就說:「我和邱書記是不打不相識,經過許多波折能有今天的坦誠相對,相信以後的友誼會更牢固。」

  邱緒峰呵呵笑了:「說得對,說得對。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下,張燦陽張部長現在和我關係不錯,適當的時候,可以一起見個面,暢談暢談。」

  統戰部部長張燦陽?張燦陽的名字是短時間內,已經是第二次被人提起了。一是胡增周,現在又是邱緒峰,原來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之中,總有一條線串連在其中,只要發現了關鍵的一點,就很容易掌控了局面。

  夏想心想,收穫不小,至少邱緒峰釋放出來的善意,也代表了邱家的意思。而通過邱緒峰和張燦陽搭上線,比通過胡增周關係更近,同時,因為邱緒峰的關係,張燦陽對自己也會另眼看待。而如果通過胡增周和張燦陽認識,張燦陽會先照顧胡增周的情緒。

  現在好了。張燦陽會先考慮到自己和邱緒峰的關係,如此一來,相應的,胡增周也會因為張燦陽對自己的看重,而進一步向自己一方靠攏。

  看來,官場之上,還是儘量多交朋友為好,果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畢竟圈子就這麼大,誰都會有關係在其中,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有意外之喜。

  當然如果得罪人多了,就時刻會有莫名其妙的打擊。

  邱緒峰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興致挺高,又說:「我要結婚了,小夏,結婚的時候請你去喝喜酒,一定要去,不去就是不給面子。」

  夏想急忙表示恭喜,就問:「是哪家千金?」肯定不是梅曉琳了,要是她的話,她早就第一時間通知了自己。而且目前的狀況下,梅邱兩家也不可能聯姻了。

  「是付家的女兒。叫付朵朵……沒辦法,還是家族的利益最大,還好聽說付朵朵脾氣溫和,長得也還可以,反正就是一個媳婦,娶誰都是娶。我們官場中人,有多少事情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尤其是我出身大家族之中,又肩負著繼承邱家的重任,雖然我現在很窩囊,在燕省一直沒做出什麼成績!」

  邱緒峰狠狠地將杯子摔在地上,一臉憤憤不平。

  第一次看到邱緒峰的失態,夏想也可以理解他心中的苦悶。其實邱緒峰別看是太子黨,別看他出身大家族之中,他並不快樂。身上承擔了太多的責任和壓力,而且連婚姻也不能自己做主,想想也有可憐的一面。

  夏想安慰他:「事情急不來,慢慢一步步向前,再說你的資歷也夠了,下一步可以升到副廳……對了,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是繼續留在燕市,還是想回京城?」

  「沒有升到正廳之前,回京城就太沒面子了。其實我也想離開燕市,到別的地市去,但市委組織部一關好過,省委組織部,就不好說了。」

  如果在燕市的範圍內調動,市委組織部批准就可以了。但如果調出燕市,就需要經省委組織部點頭了。而且他再升一步就是副廳了,是必須要經省委組織部考核的。

  邱緒峰的意思夏想也明白。他是擔心梅昇平從中作梗。

  「邱書記想去哪裡?有沒有目標?」

  「寶市的一名常委、副市長還有半年多到站,時機不錯,如果能過去的話,也算小進一步。」邱緒峰目不轉睛地看著夏想,說完這句話後,儘管仗著酒勁,還是有點心慌。

  曹永國是寶市的市委書記,對於副市長的任命,他沒有決定權,但有建議權。市委書記的意見有時也很關鍵,尤其是在上級對市委書記本人非常重視的時候。

  同時,梅昇平和夏想的關係,邱緒峰也心知肚明,所以說,他能否去成寶市的關鍵,就落在了夏想身上。只要夏想幫他搬開了梅昇平這個最大的攔路虎,又讓曹永國不向省委組織部反對他的話,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他來做。

  最關鍵就是兩個前期工作,他心中沒底。

  夏想微一琢磨,就知道了邱緒峰的心思。他去寶市當一個普通副市長,未必願意。但進了常委會,就相當於進了領導班子,算是小幅度大跨步。根據夏想對邱緒峰為人的瞭解。現在對他的評價是,可交!雖然有時邱緒峰的性格也有優柔寡斷的一面,而且不是很有擔待。但他有胸懷,能放下成見,更有知錯必改的勇氣,夏想就決定,幫他一幫。

  況且以後邱家也是可以借助的一個不小的力量。

  夏想就一臉淺淺的笑意:「曹書記那裡我想應該不會有問題,就是梅部長是不是能聽進去我的話,我心裡沒底,只說能試一試了。」

  在外人面前,夏想還是喜歡稱曹永國為曹書記。

  一聽夏想是答應的意思。他說一試應該有七八成把握,邱緒峰大喜:「謝謝,謝謝你小夏。事成之後,我欠你一個人情。」

  夏想輕輕搖頭:「你我之間就不要說客套話了,既然是朋友,舉手之勞的幫忙是應該做的事情。」

  邱緒峰慚愧地說道:「對你來說也許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一條艱難之路。不管怎麼說,從今以後,我待你如真心朋友。」

  告別邱緒峰,夏想隨即就給梅曉琳打了一個電話,先是問了她一個近況,然後又問她梅昇平喜歡喝什麼酒抽什麼煙,梅曉琳立刻警惕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想求我叔叔幫忙?是不是想向他行賄?」

  夏想啞然失笑:「想和他一起坐坐,得先知道他的喜好不是?一瓶酒一盒煙也叫行賄,不要太敏感好不好?」

  「沒辦法,我就是比較敏感,你有意見?」梅曉琳還是一樣直爽的脾氣,還是告訴了夏想實情,「他愛喝劍南春,愛抽雲煙,都不是最好的一種,但習慣難改。還有,他愛雖淡茶,不愛喝咖啡,不愛吃辣……」

  還行,從梅曉琳嘴中差不多把梅長昇平的愛好全部套了出來,看來還是熟人之間提防之心最小,要是邱緒峰去問,肯定碰壁。

  夏想也沒有告訴梅曉琳他所為何事,此事是他和梅昇平之間的事情,由他們之間解決就好。況且他只請梅昇平高抬貴手,在考核時給個好評即可,又不是請他出面推舉邱緒峰。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打電話給梅昇平:「梅部長,快過年了,估計過年您得回京城。就不能一起坐坐了,晚上有時間沒有?有的話就一起坐坐,剛好我弄到了一瓶好酒,是20年的劍南春,怎麼樣,嘗一嘗?」

  梅昇平本來晚上約了別人有事,但禁不住好酒的誘惑,呵呵笑了:「小夏,你算是摸透了我的愛好,肯定是小琳告訴你的。好,晚上你來接我。」

  一天下來,信息處沒什麼事情要處理,機關的日子就是淡如流水,一上班就算著下班時間。還好夏想有事要做,奮筆疾書,寫了一篇《關於提高網絡信息安全的必要性的報告》,從各個方面詳細地闡述了網絡信息的洩密對國家安全造成的重大影響和後果。夏想的意思就是提前給大家打打預防針,要謹防許多洩密事件的重演。畢竟在網絡大潮的發展中,國家也交了太多的昂貴的學費,甚至有些遺憾是無法彌補的。

  在其位就得謀其政,既然擔任了信息處的處長,就得做出應有貢獻。

  晚上和梅昇平見面,一起開車前往大宅門。大宅門是京城口味的飯店,正合梅昇平口味。

  20年的劍南春是夏想從曹永國的珍藏中翻出來的,準確的講,是曹殊黧翻出來的。她知道爸爸藏東西的習慣,一下就找到了曹永國的珍藏品。兩個人先斬後奏,估計曹永國知道後,得心疼得不行,罵曹殊黧女生外向,老爸的好東西都給自己丈夫。

  雲煙是結婚時馮旭光送來的禮物,說是馬萬正的珍藏。梅昇平是識貨之人,一見好酒好菸就驚叫一聲:「好你個小夏,好東西一直藏著,不給我,太小氣了。」

  夏想呵呵直笑:「我也是剛翻出來,酒是借我爸的,煙是借馬省長的。」

  梅昇平立刻警惕地看了夏想一眼:「酒無好酒,宴無好宴,煙無好菸,看來今天是上了你的圈套了……不過,先喝了酒抽了煙再說,幫不幫你辦事,現在先不考慮。」

  真夠耍賴的,夏想無奈,只好笑著給他倒上酒,點上煙,先不說邱緒峰的事情,而是問:「梅部長,您說外經貿部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少跟我打馬虎眼。」梅昇平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吳老三搞出來的名堂,你會不清楚怎麼一回事兒?我說小夏,我最近幾天要不是特別忙,早就想找你說道說道了。你留在省委多好,非要去京城混個什麼名堂?部委裡面不適合你,聽我的,你就留在省委,咱們經常聊聊天,喝喝小酒什麼的,多好。」

  又抿了一口酒,梅昇平又說:「現在好了,對上了。易向師和葉石生兩個人當年有過爭執,他們不僅僅是執政理念的不同,還有在許多重大問題上看法完全相左。易向師也是,非要選你上班的第一天發來商調函,不是故意給葉石生難堪嗎?再有崔向從中作梗,現在已經上升到了燕省和外經貿部的對峙。聽說,何副總理還親自打電話給葉石生,讓葉石生膽子再大一些。」

  夏想吃驚不小,怎麼連副總理都驚動了?事情真是鬧大發了。隨即又一想,看來是上層有人對燕省和葉石生不太滿意,找了個機會敲打一下而已。也是,燕省近些年來政治上保守,經濟上沒有起色,始終是中等偏後的省份。燕市作為省會,在全國幾十個省會中,也僅比偏遠地區幾個著名的貧窮省的省會強一些,放眼全國,甚至還比不上南方的一些地級市。

  果真和梅昇平所說的一樣,現在好了,因為吳才江的意外插手,因為易向師和葉石生的之間的理念衝突,演變為上層對燕省省委的提醒,還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恐怕連崔向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局面出現,不知道他又作何感想?

  再一想作為當事人的自己,現在反而成了沒事兒人一樣。也不錯,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機會,一邊處理好信息處的工作,一邊做好自己的事情,一邊以旁觀者的身份靜觀其變。

  「其實調向外經貿部的事情,也不是我起的頭,是連若菡的主意,她背著我找了吳才江……」夏想也知道這件事情瞞不過梅昇平,索性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也顯得自己誠心,「我倒是無所謂,在哪裡都行。有一句不是說,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

  「行了,別扯閒篇,你現在的年紀還真不是雲卷雲舒的時候,沒經歷過大風大浪,沒有會當凌絕頂的感受,哪裡來的雲卷雲舒的坦然?來,喝一口。」梅昇平果然鍾愛劍南春,不一會兒就喝了二兩有餘。

  夏想就陪他喝了幾杯。

  目前的狀況是,雙方都不肯退讓,梅昇平也得知了消息,葉書記近期要召開一個小範圍的會議,就燕省的經濟狀況進行討論,就是維持現狀還是小步改革徵求意見。梅昇平不太樂觀地說道:「以我看,燕省的官員都非常保守,只要無過,寧肯無功,說句難聽話,混日子熬資歷的思想嚴重。其實高成松一開始還有心推動燕省的產業結構的改革,也做出一些成績,所以讓上層刮目相看。但他後來個人思想膨脹,被上層拿下也在意料之中。燕省離京城太近,做出了成績,容易被人認為會影響京城的發展。不做出成績,又要背上保守落後的罵名,葉石生的日子不好過!」

  發牢騷完畢,梅昇平搖頭一笑:「來,喝酒,替他操心做什麼?我幹一屆組織部部長之後,就跳到別的省去,才不在燕省呆下去。到時跟我一起去,怎麼樣小夏?」

  夏想沒有回答梅昇平的問題,而是笑道:「建議梅部長到南方大省去,好出政績。對了,寶市的市委常務、寧副市長聽說半年後就到了年齡,組織部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就說宴無好宴,酒無好酒,小夏,你想替誰說情?在我面前,有一說一。」梅昇平的臉色微微泛紅,看不出來是酒精刺激,還是不太高興。

  夏想知道梅昇平說話看似直爽,其實很有心機,不過他並不擔心梅昇平會生氣。相反,梅昇平向他表示出拉攏之意,他同時提出寶市副市長的人選問題,是一來一往沒有隔閡的表現,相信梅昇平不會心胸狹窄到一句話就不高興的程度。

  他的臉紅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官威的流露。

  夏想就脫口說出了邱緒峰的名字:「邱緒峰!」

  梅昇平的臉色變了,慢慢地放下酒杯,冷冷地說道:「酒太難喝了,是假酒吧?」

  言外之意,是質問夏想對他虛情假意,竟然替邱緒峰說話。

  夏想也不笑了,一臉嚴肅地答道:「梅部長,酒是百分之百的真酒。但有一句話說得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酒也一樣,同樣的酒,在不同的人的口中,卻有百般不同的滋味。就算是同一個人喝同一瓶酒,也會因為心情的好壞而感覺酒的味道不同。這瓶酒是我岳父的珍藏,他愛如至寶,被我翻了出來送給您。好不好喝您說了算,但是不是真酒好酒,我心中有數。」

  梅昇平還是板著臉,看了夏想半天,忽然說道:「我可以在審核的時候不卡邱緒峰的脖子,但你必須做出必要的讓步,因為我有一個條件……」

  夏想心中一驚,忙問:「什麼條件?」

  「哈哈……」梅昇平緊繃的臉再也嚴肅不起來了,一下笑出聲來,用手指著夏想,「嚇住你了,好,原來你也有膽小的時候,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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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錦盒和壽山石

  夏想暗擦一把汗。梅昇平也太嚇人了,演得太逼真了,主要也是他畢竟是梅家人,久居高位,養成的氣勢和威嚴無形中確實能給人巨大的壓力,況且他一舉一動確實掌管著無數人的前程,不由得別人不怕他三分。

  夏想也是因為有梅曉琳的原因,才覺得和梅昇平關係不遠,如果沒有他和梅曉琳之間長期合作的基礎,他可不敢在堂堂的省委組織部部長面前開玩笑。

  身在官場,天大地大,官帽子最大。

  夏想就謙遜地笑道:「您是省委組織部長,手下掌管全省無數大小官員的官帽子,凡是頭上想戴官帽之人,誰不對您怕上三分?我也是個小官僚,自然也怕組織部長。」又想起剛才梅昇平所說的條件,就又問,「什麼條件,梅部長?」

  「我是好人,不要怕我。你要是怕我,咱倆就沒有共同語言了。是不是?」梅昇平恢復了正常,又一連喝了幾杯酒,連連說道,「好酒,確實好酒。我的條件就是,小夏,你得告訴我,范睿恆送你的錦盒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夏想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范省長所送錦盒中到底有什麼禮物,夏想被問了不下一百次,從安縣的梅曉琳、邱緒峰,到燕市的秦拓夫,甚至王鵬飛和方進江私下裡也以開玩笑的口吻問過,再到省裡的高晉周,當然,宋朝度和馬萬正都沒有問,估計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正當夏想以為梅昇平會提出什麼讓他無法接受的條件時,他開口問出的,竟然也是同樣的問題!

  夏想也就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梅昇平被夏想笑愣了,問道:「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我當上了組織部長,就沒有了好奇心?」

  夏想忍住笑:「不是,我是想,范省長還真是夠聰明,送了一個錦盒。竟然讓無數人費心去猜裡面的禮物——其實裡面沒什麼禮物,說出來恐怕許多人還不會相信,就一張白紙!」

  「白紙?」梅昇平手中把玩著酒杯,愣了愣神,忽然又得意地笑了,「聰明!沒想到,范睿恆也真是聰明,送一張白紙給你,讓你去猜他的心思,更讓無數人摸不清楚頭腦……頗有兩桃殺三士的手段。」

  雖然說梅昇平形容得並不貼切,但也算看穿了范睿恆的用心,夏想就笑:「一張白紙在沒有字之前,可以說沒有任何份量,一旦有文字落在上面,又可以重逾千斤。現在白紙還是一張白紙,無人知道真相。」

  梅昇平知道夏想的意思是讓他保守秘密,他點頭說道:「人人都有好奇的心理,大家越好奇,范省長和你之間的關係就越神秘,就越讓人猜疑。就讓大家隨便去猜也好,當成消遣。」頓了一頓。又問,「你為什麼要幫邱緒峰,不會想向邱家靠攏吧?」

  「在安縣的合作還算愉快,以後有可能成為官場上的合作者,伸手幫上一把,留下人情以後好相見。」夏想實話實說,他就是覺得邱緒峰如果踏下心來做事業,又有家族的支持,不愁沒有一飛衝天的一天。

  「梅家和邱家,也是有合作有對抗,利益糾紛不少,但大面上的事情,大家都要遵循一個規矩,邱緒峰資格也到了,你給曹書記通個氣,省委組織部徵求寶市市委意見時,將邱緒峰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夏想高興地點了點頭。

  晚上回家後,就和曹永國通了電話。曹永國正愁沒什麼好的人選,夏想一說,他就非常高興地接受了夏想的提議。

  晚上吃完飯,小丫頭就早早鑽進被窩,只露出一個小腦袋,衝他做了個鬼臉,小聲說道:「快過來,和你商量個事情。」

  夏想就覺得奇怪:「一會兒等我也鑽了被窩再商量,不過我看你的樣子有點邪惡,是不是有什麼不良的企圖?」

  儘管結婚一段時間了,二人也早就琴瑟和諧了,小丫頭被夏想影射地一說。還是粉臉一紅:「你就不能想一點正經事兒?怎麼腦子裡天天有黃色思想,累不累?」

  夏想就叫屈:「你說你躺進被窩,露出頭,又向我招手說有事情,不是擺明了要誘惑我?還好意思說我,是你不注意自己端莊的形象才對!」

  「不理你了,我是天冷才先上床的,誰像你,一說上床就不想好事。」曹殊黧背過身子,給了夏想一個後背。

  夏想就嘿嘿一笑,也是,上床的說法,在男人的心目中已經成了某種事情的代名詞。他也不急,知道小丫頭有意逗他,就還是磨蹭著把事情做完,才上床。

  「到底有什麼好事?」夏想色迷迷地問道,然後手就有些不老實起來。

  「別亂動,我和你說正事呢。」小丫頭推開夏想不安分的手,「聽我說,老老實實的,乖,要不不和你說了。」

  「有話好好說。」夏想老實了,看了出來小丫頭確實是有事情要說。

  「快過年了。我們回家的時候,給家裡買些什麼禮物好?」她歪著頭,一根手指放在鼻子上,顯然是在用心思考,「還有,讓爸媽他們過來過年好不好?反正家裡東西也吃不完,他們過來也熱鬧。」

  「你決定好了,家裡的事情,我一向是放權,全權交給老婆處理。」夏想耍賴偷懶,不願意操心。

  「好吧。放過你了,知道你操心的事情也多,就交給我好了,我來安排。不過我安排好了,你必須嚴格執行,不許反對。」小丫頭伸出手,要和夏想拉勾。

  夏想只好依她,忽然又想起什麼:「可能過年的時候,夏安要結婚,現在決定什麼也沒有用,就省點事,別想了。」

  其實他挺喜歡她好像總是長不大的可愛模樣,總給人無限遐想的可能。見她說完了事情,就眯著眼睛犯困,夏想就不依了,一翻身說道:「說完事情就裝睡,你太氣人了,我要發怒了。」

  「我真的困了,饒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那好吧,我妥協了。」

  「你真沒有原則,為什麼不再堅持一會兒?」

  「我怕堅持一會兒,就真睡著了……」

  「你……」

  眼見就要過年了,年前肯定不會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是不是去京城,夏想已經無心再管,只管做好手頭的工作,同時盯緊了燕市的關於鋼廠和藥廠遺留地皮歸屬問題的決定。

  葉石生就燕省的產業結構的現狀問題,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會議,由他和范睿恆、馬萬正以及宋朝度四人參加。果然和他設想的一樣,所有人都反對改革,覺得在目前的狀況下,還是以穩妥為上,維持現狀為好。幾人之中,以宋朝度的意見最為堅決,就是燕省的地理位置決定了燕省很難成為經濟大省,只要能在國內所有省份保持中游就足夠了。

  宋朝度一番話,深得葉石生之心。讓他忽然之間覺得宋朝度和他在許多問題的看法上,有著驚人的一致。

  與此同時,燕市在胡市長的提議下,也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會議,重點討論鋼廠和藥廠的遺留地皮的歸屬。

  參加會議的人員有,市委書記陳風、市長胡增周、常務副市長譚龍,副市長何江華。陳風首先發言,抬出了上一屆市政府和遠景集團的意向書,胡增周也表示,應該尊重上一屆政府的意見,否則政府就沒有了公信力可言。

  譚龍卻堅決反對,說是事實證明,遠景集團的森林公園開發得非常成功,並不如當初所說賠錢,反而大賺了一筆,再加上市裡允許在森林公園內興建療養院和會議中心,也算是補償了遠景集團為改善燕市環境做出的巨大貢獻。現在遠景集團全副精力放在療養院和會議中心上面,不應該再批地皮給他們。

  吉成地產近些年也為市政府做出了不少好事,經濟適用房的建設,一些安置工程,都是吉成地產的影子,市裡也應該適當照顧一下本地企業。

  何江華也表示了同樣的意思,表示還是要多扶持本地企業家,不要寒了本地企業的心。燕市是燕市人的燕市,讓燕市的企業來建造更有積極向上的意義。

  四人各抒已見,一時陷入僵局。

  陳風知道譚龍對吉成地產的維護肯定不遺餘力,他微一沉吟,笑了:「我的意思是,我們小範圍開一個會就定下來歸屬,省得一直人心不定,也不利於企業開展前期工作。上一屆市政府,是由我和遠景集團簽定的協議,當時為了引進遠景集團的投資,為了讓他們興建森林公園,才提出以開發地皮作為交換條件,可以說,市政府是主動的一方。現在不能因為見到森林公園贏利,就覺得遠景集團已經賺回了投資,就不認可當時的協議,如果這樣,傳了出來,以後哪家大型集團還敢來燕市投資?」

  陳風目光炯炯地看了譚龍一眼,又說:「遠景集團能讓森林公園贏利,是他們的經營水平高超,和我們當時簽定的意向不衝突。古人還說君子一諾千金,我們市政府,難道就撕毀當初的意向書,為了眼前的利益,而將和遠景集團多年愉快的合作毀於一旦?」

  「當年簽定了只是意向書,又不是協議書。」譚龍有點懼怕陳風,不敢和陳風對視,他看了何江華一眼,「我和何副市長一致認為,還是由吉成地產開發為好,崔書記也非常關心吉成地產的成長,也曾親自打電話過問此事。」

  又抬出了崔向壓人?陳風微有不滿,眉毛一挑正要開口反駁,胡增周卻笑著向陳風微一點頭,主動說道:「崔書記也給我打過電話,關注過鋼廠和藥廠的遺留地皮問題,我對崔書記的答覆是,首先看實力,其次看適當照顧為燕市做出過貢獻的外地的投資商,最後,要聽從大多數人的意見。從頭兩點來說,遠景集團不管是實力還是為燕市做出的貢獻,都超過吉成地產。從最後一點來說,我個人認為,遺留地皮不算是什麼大事情,沒有必要再提交常委會討論了。我是市長,我就帶頭表個態,我還是認為交給遠景集團合適。」

  陳風微微吃了一驚,他從前一段時間胡增周並不明朗的態度上,看出了他有動搖的跡象,準備私下裡和他好好談談再說。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談話,胡增周就提議召開了臨時會議。陳風還有點擔心胡增周如果也支持吉成地產,他只有動用書記的權威,強行要求提交到常委會討論。

  沒想到,胡增周對遠景集團的支持力度還挺大,陳風眯起眼睛,就立刻想到了夏想。

  譚龍吃驚地看了胡增週一眼,心中無比驚訝。記得上次崔書記說過,胡增周有靠攏的跡象,怎麼一轉眼又變了卦?他看了何江華一眼,一咬牙,反正已經事到臨頭,不硬著頭皮上也得上了,就說:「我還是支持吉成地產。」

  三人都看向了何江華。

  何江華知道自己人微言輕,雖然也是常委,但剛進入常委會,目前走的是和譚龍近一些,但還沒有決定完全倒向譚龍,見大勢已去,連市長都支持遠景集團了,他在市政府裡面,還是和市長的腳步一致才好開展工作,就點頭說:「聽了陳書記和胡市長的分析,我覺得還是遠景集團更適合一些。」

  譚龍雖然料到了何江華有臨陣變卦,但事實真發生之時,還是不免一陣心灰意冷。既然連書記和市長都聯手了,自己一個常務副也沒有必要硬撐了,連崔書記出面都沒有打動胡增周,肯定是胡市長有了決定,就只有妥協一條路可走了。

  四人會議通過之後,在一次常委會上,鋼廠和藥廠的地皮遺留問題,只作為附加議題提了一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就算正式通過了。

  夏想聽到消息後,打電話告訴了連若菡,連若菡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就又問他:「你說我是剖腹產好,還是順產好?」

  夏想敗了,連若菡現在完全進入了母親的狀態之中,美國的網絡公司和國內的生意,都無心照顧,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還好,美國的公司有董事會,有執行總裁,一切運轉正常。遠景集團有執行副總,也有高老,而且也形成了集團化的正規管理。

  算算連若菡已經有四個月身孕了,夏想就問:「過年去哪裡?」

  「呆在燕市好了,不想回京城。我想好了,如果年後你還留在燕市,我就提前飛回美國生產。如果你能去京城,我也回京城,在京城生產。反正就看你的去留,不管在哪裡生,我希望我進產房的時候,有你在身邊。」

  這個小小的要求,夏想還是要答應她的,就勸她好好休息,過年的時候,他會抽出時間陪她。

  週末的時候,宋一凡和宋朝度突然來到曹家作客。

  宋朝度去看望朋友,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曹家的建委宿舍,宋一凡提出到樓上坐坐,宋朝度一想也有段時間沒有和夏想私下裡坐坐了,就點頭同意了。

  夏想對宋朝度父女的來訪,有點意外,又有點驚喜。曹殊黧連忙為客人泡茶倒水,宋朝度坐下和夏想說了一會兒閒話,然後無意中問了一句:「上次范省長送你的錦盒,到底里面裝了什麼?」

  夏想就忍住笑,宋朝度還真有耐心,一直過了這麼久才問。不過人的好奇心真大,看來他也是一直唸唸不忘此事。

  夏想就說出了真相。

  宋朝度愣了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一個范睿恆,用一張白紙捉弄了無數人,有一手。」

  宋一凡在曹家並不安穩,和曹殊黧樓上樓下轉了幾圈,對夏想一本正經地說道:「還行,房子挺大挺寬敞,不過好像你住在你媳婦家,難道你沒有自己的房子?」

  北方的習俗是一般不住老丈人,夏想被宋一凡問得有點尷尬:「小孩子不懂別什麼亂問,老實歇一會兒,亂跑累不累?」

  宋一凡噘著嘴,不滿地做了個鬼臉:「我願意,要你管。趕緊賺錢為曹姐姐買房子住,我以後嫁人,沒房子才不嫁。」

  宋朝度笑罵了宋一凡一句:「就你話多?亂說什麼?世界上的事情,一切要靠自己去爭取,別總想著依靠別人。你在這一方面依靠了別人,就會在另一方面還回去,世界是公平的。」

  「好了,好了,不聽你講大道理了。」宋一凡捂著耳朵走進了曹永國的書房,剛一進去就「咦」了一聲,「這是什麼石頭,挺好看的。不過雕的是一棵白菜就太老土了,沒創意。要我說,一定是老古董才喜歡的東西。」

  老古董?

  夏想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宋一凡的無心之語頓時讓他茅塞頓開。一直以來,他都琢磨不出來到底是誰送他的古怪禮物,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宋一凡無意中喊出一句「老古董」!

  沒錯,就是在省三院住院期間偶遇的神秘老者老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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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怒不可遏

  除了他,夏想再也想不起來到底還有誰和他有一面之緣。並且談得非常投機。肯定是了,夏想幾乎要驚叫出聲,除了老古之外,絕對不會再有第二人送他古怪禮物。

  但問題是,老古既然送他禮物,為什麼不現身,也不打個招呼?他出院的時候,並沒有留老古的聯繫方式,連他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什麼官職,現在何處。

  夏想又無奈地搖搖頭,老古也真是,脾氣古怪,行事也古怪,送了一份怪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底又是個什麼意思?

  本來夏想安穩地等待過年的時候,眼見還有一週就要放假之時,省委裡面卻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崔向和梅昇平因為寶市副市長的人選,產生了衝突。

  梅昇平提議由邱緒峰接任寶市的市委常委、副市長,因為原定還有半年才到年齡的副市長。因病提前提出退休,要回家養老,因此副市長人選就提前提上了日程。

  但梅昇平對邱緒峰的提名,遭到了崔向的強烈反對。

  崔向的態度很明確,邱緒峰資歷不夠,政績不突出,只提副市長還可以考慮,但一步進入常委會,跨度太大,不予考慮。梅昇平也寸步不讓,說是省委組織部對幹部的考核有一套嚴格的標準,他認為以邱緒峰的資歷和政績,接任常委、副市長是合適的。

  二人誰也不肯讓步,就陷入了對峙之中。第二天,崔向就提出了新的人選,是燕市的市政府秘書長鄭冠群。

  鄭冠群在曹永國擔任燕市的常務副市長時,是他的對口的政府副秘書長。高海擔任副市長後,鄭冠群就扶正,接任了市政府秘書長一職。

  梅昇平當然不知道鄭冠群是誰,就研究了一下鄭冠群的履歷,發現他一直沒有主政一方的經歷,就直接以資歷不夠為由,在省委組織部的審核不予通過。

  崔向惱羞成怒,直接就動用了副書記的權力,壓下了梅昇平的提議。

  崔向也知道梅家和邱家不好惹,但他最近春風得意,先是在京城的後台在一次政治鬥爭上佔據了上風。拿下了數個重要省份的關鍵職務,隨後他在最近一次進京匯報工作時,和四大家族之一的付家有過一次愉快的接觸。付家的付先鋒要來燕市任副書記,就有意在燕省也尋找代言人,正渴望得到家族勢力支持的崔向自然和付家一拍即合,初步達到了各取所需的意向。

  崔向自然就底氣十足了許多,對於在燕市關於鋼廠和藥廠地皮的失利,也不再看重,而是等待以後的機會再找回局勢。付先鋒一到,處在關鍵的副書記的位置上,再和譚龍相互呼應,在燕市也是一股不可小瞧的力量。雖然陳風和胡增周有聯手的可能,但陳風在省裡同盟不多,在京城的後台也不是十分強硬,而胡增周更不用提,在燕市的根基還不算太穩,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攻克陳風和胡增周的聯手。

  省裡的局勢也是一切盡在掌握。

  葉石生直到目前為止,也沒有顯示出足夠強硬的一面。范睿恆在省政府裡面雖然也建立了一定的權威,但面臨著馬萬正和宋朝度的聯合,也不敢掉以輕心。以後估計還有有求於他的地方。范睿恆求穩,葉石生保守且膽小,其他常委本身的職權範圍有限,相比之下,他的重量性就不言而喻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中間搖擺的常委,就會向他靠攏。

  燕省的局面,正在逐漸朝著對他有利地方向發展,崔向就頗有一種躊躇滿志的胸懷。

  儘管他前段時間想拿捏一下夏想,不成想,因為一個夏想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情,反而造成了外經貿部對燕省的不滿。不過也正好趁了他的意,因為何副總理的電話他也從別的渠道也聽說了,也明白外經貿部對燕省的不滿,代表了上層中有人對燕省的現狀不滿,由外經貿部出面,只是一種含蓄地表達罷了。反正上層對燕省的不滿,是對葉石生的不滿,是對范睿恆的不滿,和他又沒有多大關係。

  葉書記主持全面工作,范省長主持省政府的工作,宏觀調控是一二把手的主要職權的份內之事,出了問題,也是他們的責任。崔向反而對於夏想是走是留也不再放在心上,因為他現在覺得夏想對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了。而且最近局勢大變,省市兩級都在朝著有利於他的局面發展,他也就無心再顧忌夏想。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馬萬正和宋朝度一直表現得比較低調,完全沒有銳氣和進取精神。反而是梅昇平有點咄咄逼人的氣勢。

  崔向分管黨群和人事,人事問題自然要顯示出他身為副書記的權威,所以在寶市副市長的人選上面,寸步不讓,就是要借此立威,同時打擊一下梅昇平的囂張氣焰。

  因為崔向得到了付家的保證,只要他敢和梅家對抗,付家就會在幕後全力支持他,而且付家還向他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就是付家準備大舉進軍燕市的零售市場,有意投入巨資在燕市打造一家高檔的百貨商場,彌補燕市沒有高檔的百貨商場的空白。

  政治利益,經濟先行。有了付家準備向燕市巨額投資的保證,崔向知道,付家一旦進入燕省,燕省將成為幾大家族政治角力的場地,到時他就可以脫穎而出。有了付家作為靠山,再有京城後台的支撐,他就可以從容地在燕省佈局,在燕市安插自己人,慢慢地培植出一批自己的勢力。

  很不幸,邱緒峰的副市長提名,就成了崔向立威的第一步。

  然而讓崔向沒有想到的是。他只是初步接觸了付家,瞭解了付家對其他三大家族都不太對付的情況以後,以為四大家族之間,是一種非敵即友的零和博弈。其實不然,大家族家大業大,利益糾葛太多,某一方面有利益衝突,在另一方面或者還保持著合作的狀態。

  而崔向更不清楚的是,就在他大力打壓邱緒峰的同時,京城之中,邱家和付家之間的聯姻。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

  邱緒峰接到了夏想的電話,放下電話,心中隱隱生起怒火。

  本來夏想替他鋪平了道路,他也讓家族開始著手準備相關事宜。不料計劃趕不上變化,突然之間副市長提前退下,家中正忙著他的婚姻大事,還沒有來得及向各方面打招呼,這下倒好,竟然被崔向卡了脖子。

  邱緒峰在安縣呆了好幾年,早就想動動地方,高昇一步,有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可以小幅度地上升,也正好借現安縣形式大好的東風,有一筆可以拿得出手的政績,沒想到,崔向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竟然不賣梅家和邱家的面子,太囂張了?

  他以為他是誰?

  邱緒峰對夏想心生感激,什麼是朋友,朋友就是答應你的事情,從來都會一心一意辦妥的人。什麼是敵人,敵人就是凡是你的事情,都會千方百計阻撓的人。

  崔向崔書記,明明和邱家相安無事,現在卻突然跳出來,難道是想拿邱家立威?

  同時,邱緒峰第一次對梅昇平產生了好感。不管梅昇平是不是為了他的利益而和崔向對抗,還是只是為了他個人的面子或是理念,總之,梅昇平的所作所為有利於邱緒峰,就讓他必須對他領情。

  邱緒峰就抓起電話,打給了京城。

  兩天後,葉石生接到嶺南省商貿團的電話,原定於年後來燕省考察的嶺南省工商訪問考察團,因故無限期推遲。何時成行未知,要等上級通知!

  嶺南省考察團的來訪,至少能為燕省帶來近十億元的投資。是葉石生上任以來最大的一筆投資,也是他千方百計通過種種關係才請來的財團,可以成為他最大的政績之一。沒想到,突然就起了變故,說推遲就推遲,可見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嶺南省省委書記海德長和葉石生曾經上過同期中央黨校,還算是有點交情可講,所以在葉石生多次電話的聯繫之下,海德長才終於鬆口,將原定於到別的省份的工商訪問團分一部分給燕省,也算照顧一下葉石生的面子。嶺南省財大氣粗,分一部分就是近十億元,對燕省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投資。

  葉石生自然高興,滿懷期望地等待工商團的來訪。不成想,竟然等來了是推遲訪問的消息。

  葉石生情急之下,拿起電話就直接打給海德長。不料打了兩次卻找不到人,第三次海德長才接了電話,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石生,我給足了你面子,你卻不給我面子,你讓我怎麼做人?」

  「到底怎麼回事兒,德長,你我好歹同學一場,我的性格你也瞭解,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有話明說,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葉石生急切地說道。他最近忙著工商團的事情,同時也和京城保持溝通,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也諮詢了相關專家,他心裡還是放不下何副總理的電話,總覺得哪裡有不對的地方。因此對於燕省省委裡面發生的一些小事,他並沒有太留意。

  海德長聽了出來葉石生不像假裝,就咳嗽一聲,說道:「石生,你是省委書記,是一把手,要拿出一把手的權威出來,別讓副手太出風頭了。京裡雖然希望燕省穩定,但穩定的含義是不能影響京城的大局,而不是保守和落後。」

  「啪」的一聲,海德長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海德長是政治局委員,在他面前,葉石生沒有資格平起平坐。他拿著電話,臉色慢慢地由青變紅,終於動怒,一把摔了電話。

  他不是摔海德長,而是明白了問題出了在哪裡,立刻對秘書麻秋說道:「最近省委有什麼較大的人事調整?」

  麻秋有點納悶,葉書記對人事調整雖然比較關注,但一般廳級以下的幹部調整,他從不過問,也不知道他突然問出人事問題,是個什麼意思?好在麻秋跟了葉石生時間不短了,見他臉色聽他聲音就知道領導發怒,忙說:「沒有涉及到廳級幹部的調整,一到廳級,都要向您請示的。只有一個安縣縣委書記擬調任寶市市委常委、副市長的報告,被崔書記壓了下來。」

  「安縣縣委書記是誰?」讓葉石生記住所住縣委書記的名字,也不太現實。

  「邱緒峰。」麻秋答道,「梅部長報請邱緒峰擬調寶市任市委常委,提名副市長人選,但崔書記不同意,報了燕市市政府秘書長鄭冠群,但梅部長不同意。梅部長很強硬,就是不通過鄭冠群的審核程序,崔書記也就壓下了邱緒峰的報請。」

  邱緒峰,京城邱家,而海德長正是邱家的嫡系!

  葉石生一瞬間明白過了,頓時怒不可遏地說道:「打電話給梅部長,讓他直接把材料報到我這裡來。」

  麻秋心想葉書記在高成松在位的幾年裡,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看來今天是真的發作了。他不敢怠慢,急忙通知了梅昇平。

  梅昇平和崔向僵持,他才不怕崔向是省委副書記,也不擔心崔向能拿他怎樣。不過他也就做到僵持為止,才不會動用其他手段向崔向施壓——那已經不是他所應該操心的問題了,如果邱家連崔向也壓不動的話,邱家就不配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了。

  雖然梅昇平至今還認為,邱家不夠資格躋身到四大家族之中。

  接到麻秋的電話,梅昇平笑了,他的火已經點起來了,響炮的是葉石生,看來,邱家已經出手了。邱家忌諱梅家,也許不敢拿自己怎麼樣,但要敲打一下崔向,還不算一件太難的事情。

  梅昇平帶上邱緒峰的材料,來到了葉石生的辦公室。

  葉石生也顧不上和梅昇平寒暄,伸手接過材料,只看了幾眼就說:「邱緒峰同志有資歷有政績,完全符合條例符合提拔的條件。」

  又將手中的鄭冠群的材料向桌子上一扔:「鄭冠群資格是夠了,但沒有在地方上鍛練的經歷,不適合一步進入常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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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30:18
第395章 咄咄逼人

  葉石生拿出筆,在邱緒峰的材料上飛快地簽上了字。交給梅昇平:「這事就這麼定了,崔書記再有反對意見,讓他直接找我,組織部可以按照正常程序,對邱緒峰同志進行全面考核了。」

  自始至終,梅昇平都是面帶淺笑,一言不發,等葉石生一錘定音之後,才說:「就按葉書記的話辦!」

  這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恰到好處地襯託了葉石生身為一把手的權威,一瞬間讓葉石生產生了從未有過的自信,心想,崔向是副書記又怎麼樣?一把手真要決定一件事情,還要看你副手的臉色?

  但一想到崔向的從中作梗導致了嶺南省考察團未能如期成行,葉石生餘怒未消,對梅昇平說道:「昇平稍等一下,我還有事。」

  他返回裡屋,給范睿恆打了個電話,轉身又回到外面說道:「臨時召開常委會,討論嶺南考察團因故推遲對燕省訪問的問題,同時。作為附帶議題,邱緒峰的問題,昇平你也在常委會上提一下,爭取一舉通過。」

  難得葉石生也有雷厲風行的時候,看來他是正式向崔向宣戰了,梅昇平點頭答應。邱家的手腕也挺高,直接就抓住了葉石生的痛處,逼得葉石生直跳腳——看來,今年的這個年,有人要不太好過了。

  臨時常委會在葉石生的提議下,迅速召開。

  葉石生主持了會議,首先宣佈了嶺南省工商考察團因故無限期推遲訪問一事,消息一出,常委們一片嘩然。

  嶺南省考察團是燕省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重大利好項目,怎麼能說推遲就推遲?而且還是無限期推遲,和取消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是聽起來好聽一點罷了,只不過是為了給燕省留了一點面子罷了。

  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眾人面面相覷。

  葉石生卻沒有回答眾人的疑問,而是直接又拋出了附帶議題:「寶市市委常委、副市長因病提前告退,組織部報了接任人選的名單,正好趁現在的機會大家討論一下……」說話時,他還有意無意看了崔向一眼。

  崔向還沒有意識到邱緒峰和嶺南考察團推遲訪問之間的聯繫,等他聽到葉石生突然說出寶市副市長人選時,心中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顯然,葉石生私下裡已經和梅昇平達成了一致,直接繞開了他這個省委副書記!

  此時此刻。崔向還沒有將嶺南省考察團的變故和邱緒峰提拔聯想到一起,也難怪,他剛接觸到大家族勢力,對大家族背後的影響力嚴重低估,並且沒有認識到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正信心滿滿的他怎麼會意識到,突然之間就風向大變?

  崔向決定還是堅決反對邱緒峰的提名。

  果然,梅昇平報上的人選名單,只有邱緒峰一個人。崔向就隱隱有了怒氣,好一個梅昇平,太不把自己這個副書記放在眼裡了,不要以為和葉石生達成一致就可以強行通過常委會,不要忘了,他是分管人事的副書記!

  梅昇平匯報完畢,葉石生再次發言:「邱緒峰同志的資料我也看過了,是個好同志,在安縣幾年裡,做出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現在的安縣發展勢頭不錯,邱緒峰同志功不可沒。我認為,他擔任寶市市委常委、副市長是合適的。」

  葉石生今天的表現有點反常。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這一點。一是他說話非常乾脆利索,二是直接表態,大力支持。

  說完,葉石生饒有深意地看了崔向一眼:「崔書記發表一下看法吧。」

  崔向心中不滿,就直接流露了出來:「關於邱緒峰同志的提拔問題,梅部長前期已經和我交流過幾次,我的意見是,邱緒峰同志資歷不夠,還欠了一些政治火候,他現在的政績,可以看成是李丁山同志調走之後的遺留。再有,安縣在短時間內相繼提拔兩任縣委書記,會不會給其他縣造成不好的想法,認為我們對安縣另眼看待?我看還是再緩一緩,不適合現在再提。」

  葉石生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家可以暢所欲言,發表看法。」

  「對邱緒峰同志的提拔是合適的,我完全贊成。」出人意料的是,統戰部長張燦陽第一個表示支持。

  崔向看了張燦陽一眼,沒有說話。

  「葉書記,到底嶺南省考察團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和嶺南省再好好協商一下?」范睿恆開口提出的問題還是考察團的問題,沒有對邱緒峰的事情表態。

  葉石生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解釋說道:「相比考察團的事情,邱緒峰同志的問題更迫切一些。考察團訪問行程,只有年後再定了。但年後寶市的副市長就不再上班,我們最好現在就定下來人選。」

  雖然葉石生說得含蓄,但聽在大部分人的耳中,都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就是考察團的推遲,和邱緒峰的提拔之間。有某種隱性的聯繫。

  崔向皺緊了眉頭,怎麼回事?他忽然覺得,好像剛才范睿恆和葉石生一問一答之間,早就演練好一樣,就是故意要向眾人透露什麼信息。

  果然范睿恆立刻說道:「葉書記說得也是……邱緒峰同志擔任寶市的副市長,我表示同意。」

  范睿恆在之前接到葉石生電話後,得知了考察團推遲訪問的原因後,也是非常氣憤。他對崔向在邱緒峰提拔一事上小題大做也是大為不滿,認為最近崔向確實有點風頭過盛,應該適當敲打一下。

  崔向見勢頭不妙,如果再討論下去,邱緒峰的任命肯定會獲得通過,他急忙說道:「葉書記,邱緒峰同志的問題,我和梅部長之間還需要繼續商討一下,今天就沒有必要在常委會上表決了吧?」

  葉石生不滿的目光看了崔向一眼:「崔書記,就邱緒峰同志的提拔,我和梅部長已經充分交流過了看法,剛才我也表了態,認為對他的提拔是合適的,是符合幹部提拔條例的,崔書記好像有不同意見,剛才不是已經提過了?常委會就是一個民主的會議。允許有不同意見,既然如此,那就交給常委會表決好了。」

  葉石生的話冷冰冰的,如一盆冷水直接澆了崔向一身。

  崔向一臉愕然,不敢相信一向軟弱的葉書記,突然之間就咄咄逼人,發出了不容置疑的聲音!

  「同意!」

  「同意!」

  紀委書記邢端台和燕市市委書記陳風相繼表態支持。

  邢端台的表態是看出了葉石生和范睿恆在此事之上聯手的跡象,邱緒峰和他沒有利害衝突,他表態支持,是對葉石生的支持。

  陳風是聰明人,看出了其中有幕後推手的影子。而且他一向對崔向沒太好的印象,肯定要支持葉石生了。

  崔向後背濕了一片,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難道是邱緒峰的提拔和考察訪問的推遲,有必然的聯繫——是邱家的反擊?

  在他還沒有完全想明白之前,常委會已經一片同意之聲,通過了對邱緒峰的提名。

  開玩笑,省委書記力挺的人,省長附和的人,組織部部長推舉的人,又和自己沒有太大的利害關係,誰會反對?而且現在誰看不出來,葉書記一把手的權威終於發作出來,明顯是要敲打崔向。

  作為附帶議題的邱緒峰的提名一事,竟然成了今天常委會的主要議題,作為幾十年的老官場,誰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有人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崔向,就差直截了當地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了。

  梅昇平果然沒讓大家失望,還是說出了譏諷的話:「葉書記目光卓越,有識人之能,在葉書記的英明的領導之下,才會有更多有才能的年輕幹部走向更重要的工作崗位。也只有真正有才能的人在重要的崗位上發揮了作用,燕省的明天才有希望。」

  梅昇平的話相當於直接打了崔向的臉!

  崔向臉色鐵青,想要發作,但在形勢一邊倒的情況下,不敢犯了眾怒,只好假裝沒聽明白梅昇平的話,又問葉石生:「葉書記,嶺南省考察團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突然推遲了訪問?」

  葉石生沒好氣地說道:「經濟上的事情,向來是和政治密不可分的,崔書記,你自己做出的好事,難道還會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嗯?」他威嚴地掃了在座的人一眼,「以後大家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好了後果,詳細地將各種不利因素都計算在內。再做決定。燕省不是經濟大省,能夠得到兄弟省份的大力支持是來之不易的寶貴機會,不要因為某些人的判斷失誤或是政治智慧不足,而導致燕省遭受到巨大的經濟損失。我認為,某些同志應該深刻地自我反省一下。」

  崔向的臉色頓時由青轉紅,胸口大為起伏:「我,葉書記,您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看不出來,嶺南考察團正是因為你阻撓邱緒峰同志的正常提拔,而推遲了訪問。如果不是昇平同志敏銳地發現了邱緒峰同志的能力,竭力向我推舉邱緒峰同志擔任寶市的副市長,我們不但會錯過一位優秀的好幹部好人才,還會因此錯失嶺南省考察團對燕省的訪問和投資!」葉石生憋了許久的不滿終於發作出來,沖崔向好好說出了心中的怒氣,然後餘怒未消地一擺手,「散會!」

  葉石生拂袖而去,留下一眾常委面面相覷。大家心思各異,但有一點讓大家認清了形勢,就是葉石生畢竟是省委書記,是一把手,他一旦權威發作,還是有巨大的威懾力的。

  崔向臉色變幻不定,雖然心裡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上還是強作鎮靜,不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只是他的內心閃過了一絲慌亂和不安,邱家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既然邱家在嶺南省有如此大的影響力,為什麼邱緒峰還非要呆在燕省?

  不解歸不解,崔向更大的擔心是葉石生的強硬的態度。他的憂慮是,難道葉石生和邱家走近了?就算葉石生沒有和邱家走近,但他突然發作的態度也讓崔向暗暗吃驚,葉石生不是一向膽怯並且溫和嗎?難道現在有了底氣,慢慢地變得硬氣起來?

  葉石生的強硬和掌握一切的權威,是崔向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他一個人在會議室呆坐了半天,最後才猛然下定決心,一時的失敗不怕,來日方長。過年的時候到京城好好活動一番,和付家好好談談,再和京城的後台接觸一下,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應對之策。

  至於邱緒峰,算了,一個寶市的副市長,就算進入了市委常委會也影響不了大局。唯一讓崔向不放心的是,好像最近夏想十分安穩,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他也應該知道了外經貿部的事情,難道他沒有密謀什麼?

  對於今天葉石生的當眾指責,崔向雖然覺得有點大失顏面,但畢竟在官場沉浮多年,誰沒有被一把手訓斥過?正常現象。一時的勝負不能說明什麼,他總有反敗為勝的一天。

  夏想還真沒有密謀什麼,他在安排過年時的事情,因為他得到消息,過年的時候,先是年前夏安結婚,年後又是邱緒峰結婚。夏安在燕市南面,京城在北面,他過年期間看來不得安寧,得先南後北跑個不停了。

  邱緒峰調任寶市市委常委、副市長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邱緒峰很高興地給夏想打了個電話,一是對夏想表示謝意,請他年後務必到京城參加他的婚禮,二是想找個機會,在年前和曹永國見上一面,希望夏想能安排一下。

  夏想想了想,雖然覺得今年的年過得太忙了,事情太多,應接不暇,但還是答應了邱緒峰的要求。邱家此次展現出來的巨大能量,影響到了燕省的政治格局,也對葉石生產生的深遠的影響。夏想在得知了省委常委會上的一幕之後,第一次對邱家有了全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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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30:38
第396章 機遇來臨

  邱家不缺能人,懂得充分利用經濟的力量。以經濟來影響政治局勢,是極其聰明的手段,比起單純的政治對抗要高明許多。政治利益,經濟先行,在越來越注重經濟效益的今天,嶺南省一個省委書記的影響力,可以和西北等偏遠地區數省相當。

  沒辦法,誰讓人家手中擁有巨額的投資!

  當政治鬥爭上升到一定階段,到了只依靠政治資源誰也對誰無可奈何之時,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在於誰手中擁有更多的經濟資源。通俗地講,就是看誰的錢多。

  國內政治和國際政治一樣,世界上的老大,永遠是最富的國家。武力並不是決定性的力量,手提核彈要飯的國家,看上去嚇人,實際是外強中乾,差不多餓得前心貼肚皮了。揮舞著大棒要飯,其實和低聲下氣要飯一樣,是沒有什麼尊嚴的。

  不過似乎忽然之間,外經貿部和燕省省委之間的芥蒂不見了,外經貿部既沒有再提商調的事情。燕省也沒有就產業結構改革提出全新的政策,彷彿突然之間就風平浪靜了。不過夏想卻並不樂觀,他彷彿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之前的氣息,總覺得在事件背後還在醞釀著什麼變故。

  因為他問了連若菡,吳才江是不是收手了。連若菡卻說,吳才江已經置身事外了,但易向師不但沒有收手,可能得到了上層的授意,還要繼續對燕省的產業結構提出新的意見。現在已經不是調不調夏想的問題了,而是上層中有人對燕省的政策不滿,又或者是,對葉石生或范睿恆不滿。

  夏想無語,他再一次成為引發事件的導火索。但是這件事情,表面上看是挑戰是事件,其實在他看來也是機遇是好事。

  吳才江本身職務不高,現在剛剛升到教育部任副部長,但他目前是吳家代言人的身份,基本上等同於吳家接替人,他的話就具有了相當的份量。夏想也有理由相信,連若菡最初找吳才江提出調他入京,吳才江不管是出於何種考慮答應下來,當時肯定沒有和燕省叫板的意思。後來易向師故意挑了自己上班的第一天發出商調函,也許是想給葉石生一點難堪,也許是玩笑,相信巧合的可能性最小,但葉石生絲毫不給面子,反而激起了易向師對葉石生的舊怨。

  至於其後外經貿部對燕省的產業結構委婉提出批評。並且上報了分管副總理,恐怕就不僅僅是私人恩怨,應該葉石生的態度正好激怒了易向師,讓他對燕省的不滿再和對葉石生的不滿一起發作出來,而他同時又知道上層有人對燕省的滯後和保守的不滿由來已久,就藉機提了出來……然後就有了何副總理出面的事件。

  何副總理出面,也不一定是總理或說國務院的態度,很有可能是他個人的態度。當然更深層次的原因夏想也無法猜測得到,以上也只是他粗淺地分析,要不是事關他的切身利益,他才懶得費腦筋去想燕省在上層心目中的形象。

  也不知道年後又會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夏想無奈地一笑,算了,不想了,還是做好眼前的事情再說。

  轉眼就到了春節。

  一放假,夏想就和曹殊黧前往單城,要提前回家,安排夏安的婚禮。本來還打算過年時接爸媽過來過年,沒想到原定五一結婚的夏安,突然就提前到了年前。夏想也能體諒許寧的待嫁心情,也沒多說什麼。

  連若菡還想同夏想一起回去,夏想堅決不允許。現在連若菡身子不便。是一級保護動物,可不能到處亂跑。他請了兩個保姆照顧連若菡,衛辛也是守在連若菡身邊,說好了過年不回去,也要照顧她。夏想就放心了許多。

  回到單城,新房和一切用具都已經買好,夏想就幫忙張羅一些雜事。曹殊黧也不閒著,忙前忙後一刻不閒,張蘭不停地讓她歇歇,她也不聽。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曹殊黧拿出了10萬元,交給了夏天成,說道:「夏想當兒子的,這些年一直在外面,也不常在爸媽身邊孝敬,他心裡挺過意不去,就讓我拿一點錢給爸媽。錢不多,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正好夏安要結婚,家裡花銷大,不夠的話就還有。」

  夏天成忙推辭:「夏安結婚,哪裡有夏想出錢的道理?我還在,就用不著當哥的出錢。你們剛結婚,用錢的地方多,自己留著,家裡不缺錢。」

  夏安也忙不迭說道:「嫂子可別再拿錢了,再給爸媽錢,我都沒面見人了。車是哥哥給的,工作是哥哥幫找的,我已經夠坐享其成了。連爸媽也照顧不好,那我還有什麼用?快把錢收起來。」

  曹殊黧笑著說:「你替夏想照顧爸媽,孝心無價,他留點錢給爸媽也是應當的。快收下,一家人別推三推四的,多見外。錢先存起來也行,就當替我保管了。」

  張蘭憐愛地看著曹殊黧,覺得夏想的這個媳婦真是不錯,別看年紀比夏安小,但有嫂子的風度,就收起了錢:「我就當替夏想存錢了,省得他亂花錢。殊黧,以後你多管著他一點,別讓他大手大腳的,現在年輕能賺錢,到老了就賺不動了。要有存款才有保障。」

  曹殊黧笑意吟吟地看了夏想一眼:「他呀,別的優點不好說,就是不愛花錢的優點最好了,衣服什麼的從來不主動買,又不愛大吃大喝,煙也少抽……」

  難得曹殊黧正面誇他一次,夏想還有點不好意思:「就這一點優點就被你發現了,我也太沒有隱私了。」心裡卻想衣服是很少買。都讓連若菡給買了,他都沒有機會自己買。

  包括肖佳在內,三個女人中,連若菡最喜歡給他買衣服,肖佳最喜歡給他買皮帶,曹殊黧卻好像沒有什麼偏好,但細心一想,她是無微不至到什麼都買。

  被關愛的男人是幸福的男人,夏想對此還算心滿意足。

  夏安的婚禮定在臘月二十八日,地點在單城市最好的酒店單城大飯店,邀請了包括親朋好友以及同事在內的一百多人。可謂濟濟一堂,盛況空前。本來燕市的許多朋友聽說夏想的兄弟結婚,都紛紛要求前往單城市參加婚禮,夏想卻沒有答應。

  考慮到過年的時候大家的事情都多,而且如李紅江、馮旭光等人前來參加婚禮,肯定要送禮,夏想就不願意再承他們的人情,就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夏安的婚禮舉行得還算成功,賓客如雲,光是夏安的同事就來了不少,可見夏安的人緣還算可以。許寧的家人圍著夏想,一臉討好的笑容,說個不停,夏想也不厭其煩地一一應付。

  中途的時候,夏安紅著臉對夏想說:「我也請了單市長,現在還沒出現,估計不會來了。」

  夏想知道夏安一心盼望單市長出現為他捧場,但自己和單市長交往不多,也不好意思直接給單市長打電話,就勸慰夏安:「單市長也許回家過年了,不用放在心上。領導來與不來都是正常,不要對領導有所不滿。」

  話音剛落,夏想的手機響了,一看是不認識的號碼,夏想正忙,就有點不想接聽。夏安眼尖,忽然驚叫起來:「哥,快接,快接,是單市長的電話。」

  夏想接聽了電話,聽到單士奇熱情洋溢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夏處長,今天是夏安大喜的日子,我本來定好要過去一趟,可惜今天外地來了一個朋友,暫時脫不開身,抱歉了。」

  「單市長客氣,領導公務繁忙。當然要一切以工作為重。」夏想寒暄幾句,暗暗感嘆單士奇會做人,身為市長也保持著足夠的細心,也不容易,就又說,「聽說過年後,單市長就要變成單書記了?提前恭喜一下高昇。」

  單士奇呵呵一笑:「不瞞你說,今天我接待的老朋友就是即將到任的下一任單城市市長,對了,他叫王肖敏,是原章程市委組織部部長,說不定你也聽說過他……」

  王肖敏和陳風關係不錯,當年夏想在壩縣裡,他就曾經受陳風之托,差點調夏想到章程市委,現在原來小進了一步,來單城市擔任了市長。

  掛斷電話,夏想向夏安解釋了兩句,夏安臉色緩和了許多,不再認為是單市長故意不理他。

  不想過了不久,單士奇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夏處長,我見了王部長,他聽說你的弟弟舉行婚禮,就問方便不方便過來湊湊熱鬧,順便也想和你見個面。」

  未來的市委書記加市長聯訣來訪,不方便也得方便,夏想忙提出要去迎接一下兩位領導,被單士奇婉拒了:「你忙你的,我和王部長一會兒就到,別聲張,誰也不驚動最好。」

  夏想將情況告訴了夏安,差點沒把夏安嚇得坐在地上,冷靜下來之後,夏安欣喜若狂,書記和市長同時來訪,面子太大了,臉上太有光了,他急忙找酒店經理給安排最好的房間出來。

  經店經理還不太情願,說是臨時安排不開。夏安就直接抬出了單市長,嚇得酒店經理立刻緊張起來,二話不說迅速安排好了房間並且準備好了酒菜。

  單士奇來得挺快,十幾分鐘就趕到了。他一出現在門口,夏想就急忙迎上前去。

  單士奇親熱地和夏想握手,然後一指旁邊的王肖敏:「見見老朋友,王部長一說你也在單城市,心情迫切,非要見你一見。」

  幾年不見,王肖敏沒什麼變化,依然是臉色白淨,面無表情,如果不認識的人,第一次見面時恐怕對王肖敏都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夏想瞭解王肖敏的為人,知道在他的嚴肅的外表之下,其實很好打交道。

  王肖敏緊緊握住夏想的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鄉遇故知,一別兩三年,小夏成長的速度很快,讓人歎為觀止。我剛剛還聽陳書記說,現在的你,在省委裡面也是很吃香。」

  夏想就謙遜地笑:「陳書記是取笑我……我現在在省委辦公廳,是信息處處長,每天忙完工作之後,還有大量的時間可以用來學習理論知識,最近自我感覺在思想方面提高了不少。」意思是他很清閒。

  「學習理論是好事,打好了理論基礎,以後再結合實踐,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了。」王肖敏顯然也知道省委裡面的一些動向和傳聞,對夏想能夠從容應對表示滿意,「總在基層工作,難免也有理論上的欠缺。在信息處工作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收集各方面的信息,可以綜合無數理論知識為我所用,對今後的成長,也是不小的幫助。」

  話裡話外就帶有勉勵的意思了。

  夏想見王肖敏和自己沒有見外,知道他和陳風的關係還保持著密切,也就沒有過多的客氣,直接請單士奇和王肖敏入內。

  單士奇和王肖敏走過大廳的時候,刻意避著眾人,但還是有眼尖的人發現了單士奇。好在大家都有眼色,知道單市長故意避開大家自有原因,領導不主動露面,誰會自討沒趣上前去打招呼?所以大家只是私下裡交流一下,知道了單市長親臨了夏安的婚禮,就足以說明了許多問題。

  對於單市長旁邊的人,大家也有所猜測。最後還是一個知道單市長今天安排的人透露了天機:旁邊的人,就是下一任市長王肖敏。

  所有人得知未來的書記和市長同時出現在夏安的婚禮之上之後,都目瞪口呆。

  許寧在眾人羨慕加嫉妒的目光中,在聽到單士奇和王肖敏在樓上的雅間後,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夏想陪單士奇和王肖敏入座,說了一會兒閒話,交談中才得知王肖敏本身是單城市曲縣人,回家過年的時候路過單城市,正好接到了單士奇的電話,二人以前也認識,就一拍即合見了面。隨即聽到夏想也在單城市,王肖敏就提出和夏想見上一面,因為他有事想找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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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31:00
第397章 登高者,望遠

  王肖敏在夏想還在壩縣時。就對他印象不錯。因為有幾次陳風提出要調夏想回燕市,就讓他格外留意起夏想的一舉一動。後來壩縣打通山路,開發旅遊,經濟大步邁向了新台階,表面上是李丁山的功勞,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是夏想在背後出謀劃策,壩縣有繁榮的今天,夏想功不可沒。

  後來夏想調回燕市,他也斷斷續續在和陳風的聯繫中,聽到夏想的點滴。雖然不多,也沒有刻意關注他,但還是一聽到夏想的事蹟就放在了心上。此次他調任單城市任市委副書記、代市長,是他的政治生命中一次重大的機遇。在單城市的市長任上,如果做出了政績,以他現在的年齡,再做一屆市委書記,還可以在退休之前,以副省級的級別到人大、政協養老。

  在臨來單城市之前,王肖敏就仔細研究過單城市的歷史和現狀,也將單城市和燕市做了詳細的對比,就發現單城市近些年在經濟發展方面。已經遠遠落後於其他的兄弟城市了。

  最早在燕省成立不久,排車牌號碼時,是按照當時的經濟規模排序,燕市第一,秦唐市第二,單城市第三。幾十年過年後了,單城市的車牌還是燕C打頭,但單城市的經濟在燕省已經排不到前三名了,去年排名第5,今年第6,明年能不能保住第6名還不好說……王肖敏在還沒有上任之前,就已經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單城市產業結構老化,全市輕工業落後——以前紅火一時的棉紡廠,現在一片凋零,都處於破產的邊緣。全市的重工業也不發達,當然也不能完全說不發達,單城市鋼鐵總廠號稱全國三大鋼鐵基地之一,總資產500多億元,職工2萬人,具備了年產500萬噸鋼的綜合生產能力。但單鋼龐大是龐大,但屬於國有企業,生產效率低下,投入產出比低,人員臃腫,負擔重,並不是王肖敏心目中的理想的重工。

  應該說,單城市除了單城鋼廠以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重工業基礎了,再有比較拿得出手的企業還有一家酒廠和一家羽絨服廠,可以說,單城市的產業結構非常不合理,高附加值的新興產業幾乎沒有,基本上還是十幾年的產業結構,在南方發達省份早就完成了轉型之後,單城市還和燕省大部分地市一樣,沉睡不醒!

  從夏想在燕市城中村改造小組的表現,到他在安縣任副縣長時,為安縣招商引資,擴建景區,興建度假村,打通山路,等等,可見夏想出色的政治智慧和敏銳的商業頭腦,尤其是王肖敏在仔細研究了夏想經手的所有商業項目之後,大大地吃了一驚,因為夏想看中的項目,全部贏利,達到了預定目標。

  招商引資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在引進外來資金之後,能夠有持續的贏利點。

  王肖敏今天十分想見夏想一面的真實用意就是,他聽到夏想是單城市人之後,就動了心思,希望夏想以一個單城人的角度,來闡述一下單城市今後的發展思路。

  三人先是聊天,慢慢地王肖敏就步入了正題,說出了他真正的來意。

  夏想聽了,低頭不語。

  單城市的情況他也是心裡有數,不止單城市,整個燕省都是差不多的一種狀況,產業結構落後,人心思穩,進取不足,導致現在燕省在全國排名逐年下滑。正是因為燕省的經濟狀況一年不如一年,才在嶺南省的投資面前,硬氣不起來。

  也正是邱家的眼光獨特,在犧牲了其他方面的巨大利益之後,終於力扶海德長入主嶺南省。海德長本來在有望在京城大部裡面任一把手,但在和邱家老爺子面授機宜之後,毅然決定前往嶺南省。在其他家族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經濟領域正在慢慢地成為改變政治格局的決定性力量之前,邱家已經搶先一步走到了前面。正是如此,海德長剛上任不久,就遇到了邱緒峰事件,只一出手就決定了勝負。

  如果海德長早入主嶺南省兩年,邱緒峰也可以借助嶺南省經濟發達的東風,在安縣就能做出一番不小的政績出來。雖然海德長為了當上嶺南省的省委書記,在京城中等了一年多。但目前看來還是非常划算的事情。海德長當上省委書記不久,就接連出手,利用經濟優勢,替邱家挽回了不少劣勢。

  可以預見的是,邱緒峰到寶市之後,可以更好地利用嶺南省的優勢,拉來投資和資金,一改在安縣的束手束腳的劣勢。和政治力量有時無法達到每一個地區的影響力相比的是,經濟力量,卻能在任何一個地方顯示出巨大的威力。就在前天,夏想已經介紹了邱緒峰和曹永國見了面,他也私下裡告訴曹永國,邱緒峰能為寶市帶來投資,儘可能讓市長在安排分工的時候,讓邱緒峰分管經濟。

  再說到目前的現狀是,就如燕市的鋼廠和藥廠一樣,說是超大型國企,實際上也是處於虧損的狀態,只不過為了保持國企形象,為了幾萬工人的生計,國家每年補貼大量資金,年年用銀行貸款沖抵虧損,才勉強不倒。如果一切按照市場規律。燕市鋼廠和藥廠早就倒閉了。

  但國情就是國情,必須要照顧一些老舊的大型國企,否則很容易引發社會問題。照顧老舊國企的政策夏想也可以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發達省份可以成功地轉型,而燕省的老舊國企要麼靠吃老本,要麼靠銀行補貼,要麼只有倒閉一條路可走?

  難道就不能真正地面對市場,到市場的大潮之中搏擊一番?

  不是不能,是不敢,是責任不明確。

  作為保守的省份。因為思想傳統的原因,在國企擔任領導職務的人不是在經營企業,而是在作官。歸根結底,還是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經理人,而是當一個政府官員。他們擔任領導職務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陞官,為了下一步提升一級,而不是想方設法把企業做大做強。

  企業是不是效益好和他們能不能陞遷沒有必然的聯繫,誰還有心思去用心經營企業?反正熬上幾年資歷,再換個好地方升上一級,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漲工資,漲待遇,至於他走之後國企的死活,與他一點干係也沒有。

  燕省當年不是沒有好企業好產品,在90年代中期,曾經一家手錶廠全國聞名。當時錶廠拍了一個傳誦一時的廣告,從直升飛機上扔下手錶,在十幾米的高空墜落到地,手錶安然無恙,依然正常走時,結果轟動一時,成為國內的知名品牌。

  還有當時名動全國的宇環牌電視機,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名牌,銷量供不應求,許多人為買一台彩電,還要託人情排號,可見當時的熱銷情景。

  可惜的是,時過境遷,當年著名品牌的手錶,如今連廠房都賣了。而全國聞名的宇環電視,現在已經淪落為配件廠,成為新興品牌的附屬品。

  想想就讓人痛心。

  夏想還瞭解到的事實是,在期刊市場還沒有興旺之前,燕省的報刊雜誌也是領先全國,有一本青春類的雜誌發行量曾經在同類雜誌中排名第一!還有一份時政類的報紙,期發行量也高達20萬份,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雙豐收,讓同行羨慕不已。

  然後自90年代初。全國的期刊市場開放之後,南方許多報刊異軍突起,憑藉新奇和全新包裝,迅速佔領了市場。而燕省的青春類雜誌,由最初的80萬的發行量,迅速萎縮到8萬,甚至到今天已經不足3萬!更可笑的是,青春類的面對青年的雜誌,主編竟然是一個50多歲的老頭——以老年人的思維辦青春雜誌,能把握市場脈搏就怪了!

  而時政類的報紙,自從換了一個主編之後,發行量每年下降一萬,到現在市場份額已經只有8萬份的發行量了。對於一份報紙來說,8萬份的發行量,基本上就要降到了生死線上。而主編從來沒有覺得是他的原因,還要琢磨如何更進一步,到燕省日報當一個主任。

  夏想每每想起燕省在市場大潮中,和發達省份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就不免心痛。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也只是空想而已,影響不了任何人的決定。

  甚至在後世燕市好不容易又出了一個全國性的知名企業——四牛集團。四牛集團是集奶牛飼養、乳品加工、科研開發為一體的大型企業集團,產銷量一直高居國內同行業之首,卻突然間出現了尿素奶粉事件!結果一夜之間,四牛集團跌落塵埃,再也沒有恢復到全盛之時的盛況,原先收購的許多中小品牌也四分五裂。

  太多的經驗教訓,太多的血淚事例,只是在夏想在基層為官時,一心撲在基層的建設之上,很少想到全局想到整體。現在在省委辦公廳工作,在信息處接觸到了大量的信息和材料,又和王肖敏面對面坐在一起,讓未來的單城市的市長開口問他對單城市產業結構調整的看法,再聯想到最近京城中上層對燕省的不滿和敲打,夏想心中沉澱許久的許多想法都浮現腦中,就有了一種厚積薄發的感慨。

  果然是登高者,望遠!

  不過想到自己的身份,顯然站在一個市長的高度來對單城高的經濟指手畫腳,是非常不合時宜的。王肖敏再客氣,再對自己表現出親近,他畢竟也是一市之長。他向自己請教,是沒有市長架子是平易近人的表現,如果自己誇誇其談指點江山,就是不識時務自高自大的作派。

  夏想就謙虛地說道:「王部長問我,相當於問道於盲了。我在基層最高做到常務副縣長,現在也只是信息處處長,不管是資歷還是境界,都達不到縱觀全局的層次,讓我對單城市的發展發表看法,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再說,單市長對單城市的瞭解,遠在我之上,更有高屋建瓴的大局觀……」

  王肖敏和單士奇對視,二人會心地一笑。

  單士奇感慨說道:「小夏,平心而論,我和曹書記雖然不算至交好友,但也算一見如故,現在也是有些交情,對於你,我也是當成晚輩看待。你在燕市城中村改造小組的所作所為,在安縣做出的成績,別人或許不清楚,卻瞞不過我和王部長。我和王部長趁今天你弟弟結婚的日子來和你見面,有些事情不說大家也心裡清楚,是為捧場……但那些不是主要的原因,而是因為我覺得這樣的機會,大家坐在一起,可以放鬆可以不論身份,輕鬆地聊天。你別當我是單城市長,也別當王部長是組織部長,就當我們二人是你的長輩,當然,是朋友也行,就是隨意說說話,談談對目前局勢的看法。」

  王肖敏顯然和單士奇的圓潤不一樣,他板起了臉色,不快地說道:「小夏,謙遜是好事,但要分人。你和陳書記的關係就不用說了,我和陳書記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要不我們也不會坐在一起。你有多大本事,有多高的眼光,我心裡有數,否則我也不會開口和你討論單城市的經濟結構問題。我上任市長以後,身邊還會缺少經濟方面的專家?我之所以和你討論,是看重了你與眾不同的眼光,還有對市場的準確的把握。當然,如果你覺得和我見外,不說也沒有關係,我不強求。」

  王肖敏的話幾乎是冷冰冰的,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單士奇就有點尷尬,見氣氛不太友好,就想打圓場。

  夏想卻笑了:「王部長見笑了,我不是矯情,也不是和您見外,而是確實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單市長擔任單城市市長多年,應該也是心裡有數,單城市和燕省的其他地市一樣,保守而缺乏進取精神,倒也不能完全怪政策上的原因,和燕省人的性格也有關係。燕省人一向保守,寧肯在家中受窮,也不願意出去打工或創業。就算做生意小有所成,也是小富則安的思想……」

  夏想就從他所瞭解到單城市的現狀,以及和燕市現狀的對比,再結合他記憶中燕市和單城市各自不同的發展軌道,發表了自己的淺見。

  因為單城市是他的家鄉,夏想對後世的單城市的發展還算記憶深刻,基本上單城市一直是四平八穩地向前發展,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相反,單城鋼廠的效益卻年年下滑。儘管國內隨著汽車行業的興起,對鋼鐵的需要求量增大,但由於新興鋼廠的崛起,單城鋼廠的競爭力下降,人員老化,設備陳舊,以及管理效率低下,最主要的是,生產成本過高,嚴重地阻礙了單城鋼廠的市場佔有率。

  同等情況下,別家的鋼材要比單城鋼廠便宜百分之十左右,誰會當冤大頭,非單城鋼廠的鋼材不買?

  後來由於國際上鐵礦石的漲價,導致單城鋼廠的效益大幅滑坡。因為單城市深入內地,交通不便,遠不如沿海城市在鐵礦石的運輸上有便利條件。一噸礦石,沿海的鋼廠至少要比單城鋼廠少幾百元的運輸費用,折算下來,單城鋼廠光是成本就比人家的銷售價格還高,怎麼和別人競爭?

  痛定思痛之餘,單城鋼廠才開始投入巨資興建自己的專用鐵路線,由單城市直通黃驊的渤海港口,以解決燃眉之急。但在當時的國際和國內大環境的兩重影響下,單城鋼廠已經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正是由於有運輸優勢和港口城市的便利條件,位於連雲港的鞍鋼分廠逐漸強大起來,成為國內的鋼鐵產業的支柱企業之一。

  單城鋼廠正是看到了鞍鋼將分廠建在連雲港的成功先例,才痛下決心修建一條救命鐵路,直達燕省的沿海城市黃驊港,以便可以減少在運輸環節的巨大費用,獲得成本上的優勢。只不過已經比別人晚了一步,失去了市場的先機。

  「就像單城鋼廠,目光有就點短淺了。」夏想心想既然讓他說,索性就將單城鋼廠現在的弊端說出來,不管單士奇和王肖敏是不是接受,也算了了他一樁心願。他也不願意看到家鄉的鋼廠,再次重蹈燕省許多大型國企的覆轍,因為運輸成本的問題,漸漸失去市場。

  夏想的話一出口,單士奇的臉色立刻凝重起來:「小夏,但願你不是故作驚人之語,以我看,現在的單城鋼廠,在國內的影響力還算不錯,目前的效益也還可以,是單城市的利稅大戶,你怎麼就說單城鋼廠目光短淺了?」

  王肖敏也是一臉驚訝,不過他的態度比單士奇稍有護短不同,而是饒有興趣地問道:「說說看,怎麼個目光短淺了?照我看,無非就是一些大型國企的通病罷了,比如人員臃腫,人浮於事,除此之外,單城鋼廠的市場前景還算不錯,我也比較看好……你一開口就點出單城鋼廠這個單城最大的企業,肯定是比我目光長遠,看得更深入了,說來聽聽。」

  比起單士奇的吃驚,王肖敏反而是虛心接受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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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31:21
第398章 應時對景

  夏想擺擺手:「哪裡。我可不是看得比較長遠,而是平常喜歡琢磨市場,覺得在以後的市場大潮中,一切還是由不可抗拒的市場規律說了算,政治對市場經濟的干涉力度越來越小,直到一些非國有經濟完全崛起,所有的國企也必須放下身段,去和民營企業爭奪市場。」他又看了單士奇一眼,見他一臉平靜,表現還算正常,就又繼續說道,「現在的單城鋼廠效益還算不錯,但隨著國內房地產的興趣,對鋼材的需求量越來越大,還有汽車工業的發展,也對鋼材市場帶來有利的影響。但正是因為有了市場需求,才會有更多的鋼廠加入到競爭的行列之中,才會千方百計地降低成本,提高競爭力。在降低成本地方面,單城鋼廠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王肖敏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單城鋼廠有職工兩萬多人,而南方沿海城市一家鋼廠只有職工3000多人。但產值卻和單城鋼廠相當,為什麼?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技術優勢,還因為他們有沿海優勢,處在於港口城市,交通非常發達。單城市深處內地,只能依靠鐵路運輸,而鐵路運輸相比海運,雖然速度快了不少,但運輸量小,運費高,粗略估計,單城鋼廠一噸鋼材的製造成本,比沿海鋼廠要高一兩百元!如果以後大型用鋼企業面向全國公開招標,在同樣的質量下,就全看價格優勢了。價格戰,就是生死之戰!」

  夏想話音剛落,單士奇和王肖敏同時動容。

  因為夏想正說中了單城鋼廠目前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成本過高!

  不但是運輸成本過高,而且養老成本,退體職工成本,以及管理成本,都是高得驚人,投入和產出比嚴重不成比例。結合現狀,再加上夏想的一分析,單士奇和王肖敏怦然心驚。

  「小夏,既然你發現了問題,有沒有想到解決方法?」單士奇問道。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覺得夏想的說法有點聳人聽聞的話。在聽了夏想的詳細的分析,以及列舉了真實的數據之後,他心裡明白,夏想一點也沒有信口開河,單城鋼廠的主要負責人也意識到了成本問題,也到南方沿海的城市進行過考察,得出的結論是,要建分廠的話,時間和資金都不允許。最主要的是,目前單城鋼廠技術力量不夠,也就是說,暫時沒有辦法可想。

  單士奇充滿期待地看著夏想。

  說實話,夏想對家鄉也是很有感情的,也希望家鄉城市能更富裕更強盛。既然他說出了單城鋼廠的弊端所在,看兩位領導的表情,也是真心諮詢,就笑了笑,說道:「我只負責說出我的想法,好與不好,或者可行不可行,我都不負責解釋。兩位領導也別罵我就成。要不我就不敢說了。」

  單士奇急了:「快說,別賣關子。」

  王肖敏臉一沉:「本來就是私人性質的聊天,你說你的,我聽我的。」

  夏想放心了,就說:「離單城市最近的港口是黃驊港——海上運輸的優勢不用說,兩位領導也清楚,如果從單城市修建一條專用鐵路到黃驊港,大概需要上百億元,全長大概370公里左右,一旦建成,綜合海上運輸的優勢和專用鐵路的快捷,應該可以在未來十年保持一定的優勢……」

  單士奇和王肖敏再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愕。

  修建一條連接到港口的鐵路,夏想的想法不但超前,還真是無比大膽。鐵路修建要首先報省政府批准,省政府批准以後,再報鐵道部。最終如果鐵道部審批通過,還有資金比例的劃分等一系列問題,涉及到眾多的部門,還有大量的工作,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光是通過省政府的審批,恐怕就一年以上。省政府再報到鐵道部,說不定又拖下一年半載。真正立項再到開工,三年以後了。

  三年?單士奇終於明白了夏想的用心。現在單城鋼廠的弊端初步顯露出來,三年之後,其他鋼廠的優勢就會凸顯,而到時鐵路正好修好的話,正好給了單城鋼廠足夠的緩衝期。而如果等問題完全發生之後才開始申請。就算是亡羊補牢,也已經損失了羊。

  單士奇又和王肖敏對視一眼,二人同時微微點頭,他就知道,王肖敏也動心了。

  再看夏想,沒事兒人一樣,拿過酒壺又給二人倒滿酒,說道:「敬二位領導一杯。感謝二位領導的親臨,讓我受寵若驚。」

  王肖敏笑了,這個夏想,雖然說眼光一流,但打馬虎眼的水平也有一手,立刻將剛才的話題拋到腦後,意思很明顯,是不是實施就看二位領導的魄力了,他剛才說的話,說過就忘。

  其實夏想從內心深處,還是非常希望單士奇和王肖敏能聯手將單城市治理好,讓單城鋼廠提前走出以後的困境。

  夏想還有一個預感,就是在外經貿部和燕省省委的對峙事件中,隱隱透露一個讓人期待的內情,不管是上層一致的意見,還是個別領導人的意志。總之是對燕省的工作不太滿意,尤其是燕省的產業結構不太合理,有人希望燕省前進的力度再大一些。

  是不是也隱性地說明,有人對葉石生或是范睿恆領導下的燕省,稍有不滿。

  當然,短時間內再換書記或省長也不現實,不過上層有人對葉石生或范睿恆不滿,也會迫使他們重新站隊,重新評估燕省形式,重新推行有利於燕省經濟發展的政策。

  由此,夏想就看到了許多機遇。

  再一想。以前許多想不到或者很少關注的問題,自從來到省委之後,慢慢地就會多想多思索,難道就是因為站得高望得遠的原因?夏想暗暗一笑,誰說到了信息處就是被發配了,在任何地方都有機遇,關鍵是,要看你是不是時刻在充實自己在為自己加壓!

  單士奇和王肖敏都不說話,顯然是在消化他剛才的話。剛才夏想提出了設想,比後世發生的時間足足提前了六七年。具體時間他記不太清楚了,只依稀記得後世最後一次回家的時候,和家人聊天時,家人無意中說出了單城到黃驊的鐵路正式開工修建,由此夏想才在網上查證了這個消息,得知了修建專用鐵路的來龍去脈。

  至於單士奇和王肖敏是不是有前瞻性的眼光,能不能提前推動鐵路的開工建設,夏想並不強求。一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二是有時歷史是由無數力量交織在一起向前推進的,他不會強行去改變什麼,因為如果沒有各方面的推手一起努力,他一個人的力量微乎其微,根本就影響不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王肖敏端起酒杯,說道:「來,小夏,為了我們今日的重逢,乾一杯。」

  領導敬酒不能不喝,夏想急忙恭敬地一飲而盡。

  單士奇也端起酒杯,笑道:「來,祝夏安夫妻和睦,白頭偕老。」

  夏想也是恭敬不如從命,客氣兩句,也是先乾為敬。

  喝完酒,單士奇和王肖敏相視一笑,二人起身,說道:「既然來了,躲在裡面算什麼?我們到外面去敬敬酒。和大家認識一下。」

  又送人情?夏想暗笑,看來二人對自己還有所期待,恐怕先賣自己一個面子,接下來還會提出新的要求。

  領導的送的面子不能不要,但想要還回來,就得付出更多的回報。得,面上有光的是夏安,被人追著必須拿出主意的是自己,自己這個大哥當得足夠稱職了。

  單士奇和王肖敏一露面,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現場一片此起彼伏的問好聲,還有因為緊張和激動將椅子帶倒的聲音,更不用說灑了酒,碰倒了茶水等等無數的小事件的發生。

  單士奇和王肖敏也沒有一個個握手,而是先沖大家揮手問好,緊接著單士奇又向大家介紹了王肖敏就是即將到任的下屆市長,更是引得眾人驚呼一片。

  隨後,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夏安。

  夏安激動得滿臉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語無倫次地不停地向單士奇和王肖敏表示感謝。王肖敏見做足了文章,就和單士奇一起,一起端起酒,說了幾句祝酒詞,然後同大家共飲一杯,就又回到了雅間。

  夏安也一同進了雅間,向兩位領導表示由衷地感謝。

  王肖敏看了夏安幾眼,難得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夏安比夏想老實多了,也實誠,我就喜歡誠懇的同志。士奇,我身邊還沒有稱職的秘書,你說讓夏安跟著我,怎麼樣?」

  單士奇明白王肖敏的意思,笑眯眯地看了夏想一眼:「你的意思呢,小夏?」

  幾人繞來繞去,王肖敏問單士奇,單士奇問夏想,卻獨獨沒有人問當事人夏安的意思。不過看夏安一臉的激動和期望,其實問他不問已經沒有意義了。

  關鍵是夏想。

  夏想明白,王肖敏讓夏安當他的秘書,半真半假。或許也真是看上了夏安的誠實可靠,但更多的是希望將夏安拉在他的身邊,如此一來,自己為了夏安的前途,就不得不幫夏安為單城市出謀劃策。於是,自己的想法就順理成章地傳到了王肖敏的耳中。

  夏安當了王肖敏秘書,自己就相當於當了王肖敏的半個秘書,官場中人,個個都是精於算計之人,夏想無奈搖頭一笑:「夏安能跟在王部長,不,王市長身邊,是他的造化。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夏安為人老實,有時想法不夠多,還請兩位領導大人大量,多擔待,多批評。」

  言外之意是,夏想接受兩位領導的條件,但他的要求是,希望他們多照顧夏安一些,不能對他期望過高。

  「人都是一點點學習進步的,沒有一個人是天才,我相信夏安在我的身邊,會慢慢地成熟起來。」王肖敏語重心長地看著夏安說道,還特意朝夏安點點頭,安慰他說,「別緊張,夏安,不要看我非常嚴肅,其實我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

  夏想呵呵一笑:「王市長是面冷心熱,我算是領教了。」

  王肖敏知道夏想所說指的是他拿夏安來說事,雖然他也真是有心讓夏安當他的秘書,但也有一半是為了拉攏夏想的原因,不由哈哈一笑:「行了小夏,不要再發牢騷了,來,再坐下好好聊聊。夏安,你今天是新郎官,就別陪我們了,去陪大家好了。」

  夏安一走,夏想就無奈一笑:「兩位領導還有什麼吩咐的,請現在就說出來,省得我提心吊膽睡不著覺。」

  「哈哈……」

  單士奇和王肖敏一起大笑,說道:「好你個小夏,就不能給我們留點面子,非得說得這麼直白?好像我們拿夏安和你綁在一起一樣?」

  「沒有,絕對沒有,兩位領導是提拔夏安,是看得起他。」夏想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作為他的哥哥,肯定要感謝兩位領導的抬愛。不過我沒有別的本事,只有有一個想法可能還能給兩位領導帶來一點啟發……」

  「還有什麼好的想法,就別藏著了,現在大家又不是外人,是不是?」單士奇滿意地笑了,暗中沖王肖敏伸了伸大拇指。

  王肖敏也含蓄地笑:「小夏就有一點不好,就是有點前怕狼後虎,說話喜歡吞吞吐吐,不夠爽快。」

  想必是陳風的原話,王肖敏倒也學得惟妙惟肖。夏想無奈,他人微言輕,在領導面前高談闊論,說輕了是不知天高地厚,說重了是大放厥詞!再有領導千人千面,夏想對單士奇和王肖敏的瞭解不是很深,並不清楚他們真實的想法,怎麼敢隨便就海闊天空地談天說地?

  領導不追究你的責任,是領導的寬容。要是追究你的責任,也是領導對你負責,怕你走彎路。夏想不敢說他是八面玲瓏,但至少也要做到心中有數才敢多說話,畢竟面對的是單城市的一二把手!

  現在見二人一唱一和,擺明了一副吃定自己的架勢,夏想就只好認輸。關鍵是,他也看了出來兩位領導確實不是做做樣子,而是擺出了足夠的誠心。

  夏想就問:「單書記和王市長有沒有聽說,外經貿部對燕省產業結構的點評?」

  單士奇和王肖敏一起點頭:「聽說了,葉書記沒有做出任何批示,也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看來是不太接受外經貿部的意見了。」

  「何副總理給葉書記打電話的事情,是不是也聽到了?」夏想又問了一句。

  單士奇搖頭:「這倒沒有聽說……有什麼內幕?」

  「內幕倒沒有,只是何副總理的意見,和外經貿部的點評如出一轍!」夏想說完,就目不轉睛地看著單士奇和王肖敏。

  二人也是老官場,立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信息,不約而同地說道:「難道說,上頭有人對燕省的產業結構不太滿意?」

  夏想點頭:「具體我也不清楚背後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至少也是何副總理本人對燕省微有不滿。何副總理是國務院的中堅人物……」

  夏想點到為止,官場上的事情,尤其是上層,能少議論還是少說為好。

  單士奇卻沒有多想,直接說道:「何副總理據說有望接任下一屆總理,如果他對燕省稍有不滿的話,等他上任之後,燕省的產業結構肯定要有新的調整。」

  「對,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如果我們單城市提前著手產業結構的調整,步子向前邁出一大步的話,萬一有幸得到何副總理的賞識,能夠得到國家的重點項目,單城市的發展就會搶到別的兄弟城市的前面!」王肖敏敏銳地發現了可乘之機,轉頭問夏想,「小夏,說說你的想法——單城鋼廠的鐵路是遠景規劃,無水不解近渴,再談談你對單城市現狀的看法。」

  夏想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單城市其實有許多優勢,不像燕市是一個新興的沒有多少文化底蘊的城市,單城市曾經是趙國的都城,有幾千年的歷史和動人的傳說,而且單城還是成語之鄉。」

  據考證,直接出自單城的成語典故多達200餘條,比如「胡服騎射」、「毛遂自薦」、「紙上談兵」、「一言九鼎」等,每條成語典故都有一段動人的歷史故事或傳說。還有「完璧歸趙」、「一枕黃粱」、「負荊請罪」、「價值連城」等等,數不勝數。

  作為燕省最有文化的一座古城,單城的旅遊優勢非常明顯。不過由於國內受辮子戲的影響,具有燦爛的文化傳統的單城市卻沒有開發出相應的古蹟旅遊和文化旅遊,反而一些清朝皇帝的墓穴人流如織。比起參觀滿清皇帝的墳墓,遠不如體驗中華民族當年趙國時的強大和胡服騎射的激昂,更能讓國人生發愛國之心和民族自豪感。

  「開發單城的文化旅遊,應該大有可為。」夏想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們單城有趙武靈王檢閱軍隊與觀賞歌舞之地的叢台,有學步橋,有趙王宮遺址,完全可以在原有的基礎上開發一處龐大的趙王宮,將出自單城的200多條成語的歷史故事和傳說,用繪畫或雕塑地方式,一一展現在人們面前,讓人們再一次體現古城風韻,體驗作為戰國七雄之一的趙國的昔日風采!」

  夏想的話慷慨激昂,頗有感染力,聽得單士奇和王肖敏也是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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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31:43
第399章 新的關係,新的資源

  是啊,單城市是全國聞名的成語之鄉。可惜的是,許多人並不知道耳熟能詳的成語是起源於單城,如果能將200多條成語的典故都展現在眾人面前,讓世人瞭解到單城輝煌的過去,不僅是一種巨大的宣傳資源,也有利於提升單城市形象,振興單城市經濟。

  同時,以文化旅遊為契入點,開發單城市的旅遊資源,是個非常有亮點的創意。

  單士奇愣了半晌,忽然長嘆一聲:「小夏,我擔任單城市長多年,從來沒有發現單城市的旅遊亮點在成語上面,慚愧,真的慚愧。文化旅遊的思路我倒是有過,但一直沒有成形,也沒有具體地方向。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成語也是一種無形的資產,耳熟能詳的成語是一種文化浸染,但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些文化是屬於單城市的寶貴財產……」

  單士奇微微搖頭,可以看出他的話確實發自真心。

  王肖敏沒有惋惜的感覺。相反,有一種欣慰和滿足,他感慨說道:「我一開始就對士奇說,你認識小夏,不和他當面討論單城市的發展思路,是錯失良機。當時他還不信,認為你雖然做出了不少成績,但未必有大局觀……士奇,你現在怎麼說?」

  「我現在就想調小夏來單城市當副市長!」單士奇呵呵一笑,開玩笑地說道,「人才,放到信息處,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我倒不這麼看。」王肖敏擺擺手,一臉篤定地說道,「信息處好像是個空閒的部門,但平常省委許多材料和信息都彙集在信息處,小夏都要過目,可以學到不少理論知識。而且在省委裡面,可以接觸到平常接觸不到的高官和信息,登高望遠,對小夏來說何嘗不是寶貴的經歷?不說別的,就說他先前說到的產業結構調整,還有何副總理的電話,如果他還在縣裡,肯定不會由聽到的信息就能聯想到未來的動向。」

  王肖敏盯著夏想的眼睛,又說:「小夏,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要做好每一份工作,記住,經歷都是財富,就看你從哪個角度看待問題了。」

  夏想肅然起敬。

  王肖敏看似是在勸導他,實際上也何嘗不是對他剛才所說的思路的一種肯定?夏想忽然覺得,王肖敏怪不得和陳風關係不錯,他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看他年齡應該還不到50歲,有望在退下來之前進入副省級的行列。

  夏想呵呵一笑:「感謝兩位領導的勉勵,我會牢記在心。還有,我今天有點喝多了,如果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領導們不要怪我才好。我還年輕,要允許我偶而犯一兩次小小的錯誤。」

  單士奇開心地笑了:「你以為我和肖敏會這麼小氣?行了,別打掩護了,我和肖敏主動來找你,就算你滿嘴胡話,也不會怪你。」

  王肖敏也是呵呵地笑了起來:「行了,行了,你出的主意,我和士奇都先記下了,年後再認真研究。估計相關進展,會有夏安及時和你通報。當然,你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們,瞭解一下具體情況。不過估計你只顧著和省領導套近乎了,到時就不再理會我們了,呵呵……」

  玩笑一開,氣氛就輕鬆了許多。

  單士奇和王肖敏走的時候,沒有讓更多人知道,悄悄從側門走掉,是不願意再和眾人打招呼。夏想也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過年了,想圖個清靜也不行。人在官場,有時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至於他的想法能不能實現,夏想不願意多想。因為他的單城鋼廠修建鐵路的思路,是完全照抄了後世單城鋼廠的做法,相信最終能夠實現,但具體能提前幾年,就不是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了。而成語故鄉的文化旅遊思路,則完全是他的原創,擁有絕對的版權。

  樂觀估計的話,有理由相信單士奇和王肖敏會同時推進兩個思路,單城鋼廠是的長遠規劃,需要耐心和時間。而以成語帶動旅遊的創意,如果操作得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宣傳費用,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夏想認為,單士奇和王肖敏都動了心。想想能為家鄉做出一點實事,他也是倍感欣慰。

  晚上,又有親朋好友留下熱鬧了一陣。不少人對單士奇和王肖敏親自出席夏安的婚禮大感意外。並且對夏安無比羨慕。夏安也是非常高興,感覺面上有光。許寧對夏想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雖說單書記和王市長參加的是夏安的婚禮,但看的完全是夏想的面子,要不為什麼在房間內和夏想密謀了半天?

  許寧就一口一個「哥」叫得非常甜,比夏安叫得還親切。

  夏天成和張蘭聽說夏安有希望到新來的王市長身邊當秘書,嚇了一跳。他們不是官場中人,也知道領導身邊的秘書可是領導最信任的人。市長秘書?那還了得,豈不是說以後要天天和市長在一起?再想到夏想也是從秘書起步才有了今天,老兩口樂開了花,一遍又一遍叮囑夏安,在領導身邊辦事,要有眼色,要手腳麻利勤快,要少說話多辦事,等等。

  夏安忙不迭地答應,對他來說,今天的意外之喜比起結婚大喜還要來得高興。他對夏想的感激無以言表,又是自己的親哥哥,就只是沖夏想笑個不停。

  夏想也沒多說,相信王肖敏對夏安也會用心培養,倒不用他多操心。

  大年初二,夏想就和曹殊黧返回了燕市。因為他正月初六還要趕赴京城參加邱緒峰的婚禮,要留出三天時間在燕市走訪一下親朋好友,以及安排許多既定的事情,比如在聞養院過年的幾位領導。

  轉眼就到了初六,本來曹殊黧也要隨同夏想一起去京城參加婚禮,但王於芬思女心切,又不願意讓曹殊黧再奔波受累,就強行留下了她。

  夏想也沒勉強,正要一個人開車回京城,忽然又接到了連若菡的電話。

  夏想回燕市之後,本來抽空陪了連若菡一天。她也說好不回京城了,懶得動。四個月的身孕,已經微微顯了身子。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是不宜遠行。

  「我想回京城一趟!」連若菡突然改變了主意,讓夏想吃了一驚。

  夏想想勸她打消念頭,連若菡不肯:「我有點想爸爸了,聽說現在他在京城,我想見他一面。你送我到京城就行了,我會自己安排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夏想找不到反對的理由,春節本來就是合家團聚的時刻,連若菡孤零零一個人已經讓人無比憐惜了,她又難得想念她的爸爸,想到她的身世,夏想就不免隱隱心疼。

  接上連若菡,發現她穿了一件寬大的衣服,恰到好處遮蓋了身子,不仔細看並不明顯。夏想想想還是有點擔心,問她:「見了你爸,萬一被你發現了身孕怎麼辦?」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連若菡好像在和誰生氣一樣,氣呼呼地坐在車裡,「開車。」

  夏想無語,他知道連若菡的脾氣,也不哄她,就開車上了高速。沒過一會兒,連若菡又討好地湊了過來,笑道:「剛才衝你凶,對不起,別生氣好不好?」

  「我才不生氣,聽說懷孕的女人性格都有點急躁,可以理解。」夏想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就問,「是不是你繼母也到京城了?」

  連若菡賭氣似地點點頭:「說好了她不回來,誰知臨時變卦,又回來了,真是氣人。我不想見她!」

  夏想想不出太好的話安慰她。就說:「多體諒一下父母也好,也許你媽媽和你爸爸分開也是一件好事,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覺得水挺燙,也許在別人喝來感覺正好。所以,不要用自己的判斷去決定別人幸福與否。」

  見連若菡微微有些意動,夏想又說:「不管如何,你的繼母在你父親身邊,一直照顧了他這麼多年,本來也不容易。你的親生母親再好,也沒見她主動聯繫過你一次。她如果真的關心你的話,會一點兒也不在意你?」

  「不要說了!」連若菡推了夏想一把,然後俯在座位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夏想還是第一次見到連若菡痛哭不已的樣子。

  車在高速上飛快地行駛,夏想也沒有停車,騰出一隻手輕輕拍著連若菡有後背,安慰她說:「別傷心了,你現在不是還有我?用不了多久,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還有許多關心你愛護你的人,有我,有我們孩子,還有黧丫頭……」

  連若菡漸漸停止了哭泣,見夏想在看她,就又別過臉去:「不許看,不許看我哭的樣子,肯定很醜。」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意將醜的一面展現在愛人面前,夏想就笑,聽話地不再看她。過了片刻,連若菡又破涕為笑:「好了,我沒事了,不想他們了,到了京城和他們見上一面,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後的事情再說了,反正現在我也有你有孩子了,就算以後沒有了你,我的孩子永遠是我的骨肉,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也不會!」夏想緊緊握住了連若菡。

  連若菡堅強而自立,但她畢竟一個女人。為了自己,她受過不少委屈,做出了不少犧牲,自己不能給一個婚姻的名義,至少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照顧她一生一世。

  「你會不會我不管,只要讓我發現你花心,我會毫不猶豫離開你。」連若菡直視夏想的雙眼,「我才不會像黧丫頭那麼心軟,不信你試試。」

  「我不花心,也不會試著去花心,放心好了,這一輩子只有你和黧丫頭就滿足了。」夏想撒謊的時候,眼睛也不眨上幾眨,說得還煞有介事的樣子。

  沒辦法,肖佳是在認識曹殊黧和連若菡之前認識的,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一二三那麼簡單,和肖佳之間就算開始沒有太深的感情,幾年下來,也有了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懷。就算普通朋友交往幾年,也會有朋友之情,何況是男女之間的男女之情?

  而且肖佳對他也是真心實意。

  過年的時候和肖佳通過幾次電話,年前她去了一趟海南,一是度假,二是考察海南的房產市場。肖佳現在雖然已經是公司的老總,但在做出重大決定之前,總是徵求夏想的意見。她現在身邊有一個女助手,經常陪她跑東跑西,也同時照料她的生活。不過肖佳自我意識很強,也非常獨立,不需要人照顧。

  年後,肖佳又回到了京城。

  唯一一點讓夏想感到對不起她的是,她也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他卻沒有答應她。不是怕有後遺症,也不怕她別有所圖,而是總覺得時機不對。

  再等等也好,現在他年齡也不大,萬一曹殊黧再懷孕,好,一下就有了三個孩子,他簡直就成了生育機器。儘管說來孩子的撫養不成問題,每個孩子的媽媽都有能力讓他們在十分優越的環境中成長,不過夏想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一路上和連若菡說了不少話,她有時會說說小時候父母的不和,有時也會說到不知道親生母親現在在美國的何處,還會說道其實她的後媽也不凶,對她也很遷就,只是她始終無法接受她。

  人生總有許多無奈,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所謂的大家族!

  到了京城,夏想在東直門放下連若菡,看到了一車加長豪華汽車將她接走,才放心地給邱緒峰打了一個電話。

  邱緒峰接到夏想的電話,非常高興,提出要親自來接夏想。夏想急忙婉拒,不管邱緒峰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禮節到了,也讓他感覺受到了重視,就足夠了。

  邱緒峰的婚禮定在著名的王府飯店,就在王府井附近,很好找,夏想開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地點,正好還趕得上正午12點的儀式。

  新人已經進入大廳,夏想就跟在人流之中,來到禮堂之上,見邱緒峰盛裝打扮,滿面笑容,旁邊的新娘一身潔白婚紗,高貴大方,圓臉杏眼,也是中上之姿。

  夏想在司儀的指揮下,就近坐在酒席上,和眾人一起為新人鼓掌和祝福。

  京城和燕市很近,婚禮上的儀式大同小異。儀式完畢之後,邱緒峰攜新娘開始敬酒,敬到夏想所在的酒席時,他拍拍夏想的肩膀,悄聲說道:「晚上好好聚聚,現在得先走完過程再說。」

  夏想點頭微笑,表示理解。

  重新入座之後,夏想才注意到他無巧不巧挑選的一桌,居然還有一個熟人——黃毛小子!

  就是上一次陪同梅曉琳來京,在東來順飯店遇到的故意找事的黃毛小了。黃毛小子顯然也認出夏想,正對他怒目而視。

  夏想衝他笑了一笑,主動打了個招呼,問道:「你是女方的嘉賓吧?」

  黃毛小子一愣,沒想到夏想笑臉相迎,下意識地點頭說道:「不錯,你是男方的嘉賓?」

  夏想點頭,伸出手去:「幸會,幸會,沒請教……?」

  黃毛被夏想的熱情弄暈了,也伸手和夏想握手:「我叫費王,幸會。對了,你好像叫夏想,對不?」

  夏想大汗,一年過去了,對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看來當時的氣性不小。

  握手過後,費王才感覺到不對,急忙又甩開夏想的手,冷冷地說道:「夏想,我們之間好像還有帳沒有算清,你說怎麼辦?」

  「不怎麼辦。」夏想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有帳要算,就找打你的人去算。我和你之間,當時已經算清了。要是你覺得還不服氣,那就等婚禮結束之後再說,現在在別人大喜的日子,要懂點禮貌,好不好?」

  夏想話音剛落,他旁邊一位氣質高雅,微帶一點混血兒氣質的女孩就插話說道:「費王,拜託你有點水平好不好?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就憑你的斤兩,又想被人收拾不是?」

  女孩說話的聲音微微有點沙啞,聽起來另有一種別樣迷人的磁性,和衛辛的聲線有些相近,夏想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

  女孩穿著一件長長的毛衣,脖子之間有一個掛飾,下端是一塊上好的玉石,玉石正好落在兩處高聳的山峰之間,別有情趣。她的臉型有些瘦長,下巴很尖,從兩眼之上可以看出一點混血兒的痕跡,不過不太明顯,顯然是四分之一以上的國外血統了。只是她的臉色有點蒼白,似乎健康情況不容樂觀。

  女孩見夏想看她,沖夏想嫣然一笑,似乎很有禮貌,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一樣的冷漠:「我不是在幫你,只是看不慣費王而已。別想多了……」

  夏想搖頭一笑,沒有說話。費王卻好像找到了同仇敵愾的理由,對夏想說道:「知道她是誰不?她叫古玉,人稱古公主。這個公主不是說她漂亮如公主一樣,而是說她像古代的公主一樣古老,讓人感覺不到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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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16 00:32:07
第400章 大人物

  古玉也不阻止費王介紹自己。等費王說完,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說完沒有?廢話真多!」又輕輕地掃了夏想一眼,「你是邱緒峰什麼人?」

  夏想正想說話,眼睛的餘光卻發現遠處有一個熟人的身影,扭頭一看,居然是梅曉琳。梅曉琳也發現了夏想,欣喜地衝他連連揮手。

  夏想就站起身,笑著對費王說道:「失陪。」又轉身對古玉說了一句:「其實你挺有活力,只是你不想釋放而已。」

  也不等古玉有所表示,就揚長而去。

  古玉呆坐了片刻,見費王還在看她,就又冷淡地說了一句:「聽說你曾經追求過付朵朵?你也不想想,朵朵怎麼會喜歡你?她就是喜歡剛才的夏想,也不會看上你。」

  費王臉色變了幾變,似乎有點懼怕古玉一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嘻皮笑臉地說道:「男人追求女人,不努力過,怎麼知道不行?如果每個男人都見到喜歡的女人,都膽小到不敢去追求。世界上的女人豈不是都像你一樣,嫁不出去了?」

  古玉被說中了心事,忽然瞪了費王一眼:「正是因為世界上和你一樣的男人太多了,許多女人才寧願單身。」

  夏想來到梅曉琳身邊,發現她右邊坐著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一臉淡薄,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將目光移開,彷彿他不存在一樣。

  梅曉琳讓夏想坐在她的左側,然後為他介紹右側的年輕人:「介紹一下,我弟弟梅曉木。曉木,這位就是我常說起的夏想。」

  梅曉木勉強一笑,笑容中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慢,他主動伸出手,和夏想輕輕一握就立刻分開,說道:「幸會,夏處長。」

  夏想對梅曉木愛理不理的態度也不在意,自己並不會因為他是太子黨的身份就高看他一眼,也沒有有求於他,冷漠是他的態度,自己坦然應對就可以了。

  他就笑道:「幸會,梅先生……」

  梅曉琳看出了梅曉木端著架子,就不滿地說道:「曉木,夏想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

  「姐,你說話能不能縝密一些?他是他。你是你,怎麼能混為一談?」梅曉木在梅曉琳面前,不敢端著態度,不過也是不肯低頭,「你的話容易讓別人產生歧義,好像他是你什麼人一樣!我聽說他已經結婚了,姐,請你自重。」

  梅曉木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按照夏想的推測,梅曉琳應該發火才對。不料她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麼?你是我弟弟,我不給你解釋也不罵你。要是別人,我不打他一個耳光也得罵他一頓。」

  梅曉木又看向夏想,問道:「聽說你和邱緒峰關係也不錯?既然你和我姐是朋友,就不應該和邱緒峰走近。」

  夏想笑了:「梅先生似乎管得太寬了,有些話還輪不到你說。我和你似乎也沒有什麼交情,你是以命令的口氣和我說話,還是以商量的態度?」

  梅曉木被夏想不以為然的態度氣得大怒,本來想發火,轉念一想也覺得他沒有理由要求夏想什麼。就又不滿地對梅曉琳說道:「姐,他是你什麼朋友?大老遠從燕市跑來參加邱緒峰的婚禮,明顯是拍邱家的馬屁!」

  梅曉琳不理梅曉木,無奈地對夏想說道:「你也看到了?我以前還覺得邱家不如梅家,現在拿我弟弟和邱緒峰一比,差距越來越大。夏想,你能不能幫我調教一下曉木,他現在太傲了。」

  梅曉木對梅曉琳的說法嗤之以鼻,但沒有說話。

  夏想搖頭:「出身良好,家族勢力龐大,再加上自身條件也算不錯,長得也算帥氣,有點傲氣也算正常……」

  聽了夏想的話,梅曉木隱隱有自得的神色。

  不過夏想卻繼續說道:「是人都有自尊,儘管說來自尊過頭就成了自卑,但因為人人喜歡以自我為中心,就把身外之物當成了引以為傲的資本。其實許多大家族傳人也沒有必要傲慢,傲慢往往是沒有底氣的表現,就像在官場之上,廳級以下的官員之中,自高自大的往往最多。一旦到了廳級以上,因為自身有了雄厚的實力,基本上都養成了平易近人的脾氣。身份越高之人,越會表露出隨和的一面。隨和不是降低身份,反而,越隨和就越能表明一個人有沒有修養有沒有素質有沒有底氣……」

  梅曉木臉色鐵青,對夏想怒目而視,想反駁,卻又說不出話來。

  梅曉琳已經樂不可支。笑得直不起腰來。

  「怎麼笑得這麼開心?」梅昇平的聲音突然響起。

  夏想回頭一看,梅昇平端著酒杯站在身後,他的旁邊還站著兩個人,一個人夏想認識,是吳才江,另一個人個子比吳才江稍高,50多歲的樣子,也胖了一些,戴了黑框眼鏡,目光從眼鏡背後透過來,仍然可以讓人感到一絲嚴厲。

  夏想微微一驚,此人的目光如此犀利,難道是常年在紀委工作的原因?

  夏想還真是猜對了。

  梅昇平見到夏想,微微點頭,說道:「來,小夏,介紹一下,付遠志,中紀委副書記。」

  然後又用手一指吳才江:「他就不用介紹了吧?」說是不用介紹,還是說出了吳才江的身份,「吳才江,教育部副部長。」

  付遠志應該是付家人了,夏想就恭敬地笑。等付遠志主動伸手。中紀委副書記如果不是兼任書記處書記的,為正部級幹部,既然梅昇平沒有特意指出,眼前的付遠志應該等同於燕省省長的級別。在級別上,比梅昇平和吳才江的副部高了一級。

  付遠志緩了一緩,才慢慢地伸出手來,說道:「夏想……我聽才江和昇平說過你,說你是個有朝氣有幹勁的年輕人。年輕人,有朝氣和幹勁是好事,但最好還是要掌握一個度,朝氣是因為年輕。而幹勁就需要智慧了。」

  付遠志話裡有話,夏想心想恐怕和自己與梅家和邱家走近有關,他對自己不會有太好的印象。雖然表面上付家和吳家不和,和梅家關係一般,但也會參加邱家的婚禮,還和吳才江、梅昇平走在一起,大面上的事情,大家還是要維持一個和平共處的表象的。

  幾大家族之間的糾葛,夏想不想置身其中。但往往事與願違,他因為身在省委工作的原因,和梅昇平走近。又因為連若菡的關係,又有可能和吳才江接觸,還有和邱緒峰的共事與合作,和邱家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多好,但也不是很差,如此一來,付遠志對自己沒有好感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夏想就恭恭敬敬地答道:「感謝付書記的教誨,回去後,我就當成的我座右銘,牢記在心。」

  吳才江在付遠志的身後直笑,朝夏想暗暗點頭。

  付遠志沒什麼表示,也不理會夏想的話裡話外的意思,轉身和梅曉琳打了個招呼。

  夏想就上前一步,對吳才江說道:「您好,吳部長。」

  吳才江也不知是有意說給誰聽,親熱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叫什麼吳部長,太見外了,叫吳叔叔就行。對了,若菡也回來了,她在家裡,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

  連若菡的爸爸也在京城,夏想一想還是免了,恐怕吳才江也能猜到是他送連若菡回京的,剛才的話,是故意說說而已,就笑:「晚上還要和緒峰一起坐坐,恐怕沒有時間。就不麻煩了。」

  「明天就再在京城多呆一天,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吳才江是故意當著付遠志和梅昇平的面,以顯示他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匪淺。當然夏想也清楚,吳才江可不是為了抬他一抬,而是拿他當了一個支點,故意來撬動他和梅家以及邱家之間的關係。

  梅昇平豈能不明白吳才江的心思?就呵呵一笑,對梅曉琳說道:「曉琳,上次夏想送你回京,你沒有什麼表示就讓他回了燕市,這次他又來到京城,你身為京城人,說什麼也要盡盡地主之誼,是不是?明天抽時間好好陪陪小夏,好歹你們也同事一場,合作得也算愉快。」

  夏想有點無奈,家族之間的明爭暗鬥拿他來說事,就有點讓人難以承受了,正想開口婉拒兩家的邀請,就聽到身後又有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才江、昇平,你們似乎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夏想今天是我們邱家的客人,是緒峰的嘉賓,他應該由邱家安排一切,怎麼能跟你們走?不是笑話我們邱家小氣嗎?」

  得,大人物都紛紛登場,夏想連忙回頭一看,見身後站了一人,身材高大,微胖,滿面紅光,乍一看,和邱緒峰有幾分相像。不用介紹他都能猜得出,肯定是邱緒峰的父親。

  夏想就恭敬地叫了一聲:「伯父好。」

  吳才江雖然表面上要拉攏夏想,但也不會失了禮貌,就替二人引薦:「邱部長,這位是燕省省委辦公廳信息處處長夏想。夏想,這位是國家安全部部長邱仁禮。」

  夏想上一次從邱緒峰告訴他燕省國安部門有人跟蹤他時,就猜測到邱家在國安部門有人,沒想到,邱緒峰的父親是國安部部長,讓他小吃一驚。其實各大部委的領導人名單,他也略知一二,也以為是邱仁禮是邱緒峰的叔叔或是伯伯,卻原來是他的父親。

  國安部屬於特殊部門,不能以尋常級別來論。夏想非常恭敬地和邱仁禮握手,說道:「我和緒峰在工作上的合作一直不錯,緒峰沉穩成熟,辦事謹慎,原來都得自於邱部長的教誨。」

  剛才叫伯父是因為不敢肯定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的職務,現在叫邱部長則是尊稱。

  邱仁禮態度和藹,笑道:「怎麼又叫邱部長了?見外了不是?我早就聽緒峰說過你,就特意叮囑他,讓他一定請你來參加他的婚禮,也好趁機多走動走動。緒峰說,你現在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就很感興趣,因為緒峰性格散淡,不好交友,在安縣幾年,也沒聽他說過有什麼朋友。現在總是把你掛在嘴邊,就讓非常好奇,小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讓緒峰總是念叨他的好?今天既然來了,晚上還有家宴,哪裡也不要去,緒峰還沒有和你好好坐坐,你走了,他會失望的。」

  夏想本來就是專門為參加邱緒峰的婚禮而來,真要是被梅家或吳家拉走,邱家就會顏面掃地,就算不會遷怒於他,也會怪他不會做事。夏想就一口答應下來:「我已經答應了緒峰,晚上要留下來,請伯父放心。」

  邱仁禮笑了,就沖吳才江和梅昇平說道:「才江、昇平晚上也要在,年輕人一桌,我們也有一桌,都不是外人,不來就見外了。」

  梅昇平和吳才江相視一笑,一起點頭:「一定到。」

  一場小插曲過後,夏想重新落座,梅曉木就一臉不滿地問道:「你就是一個處長,怎麼大家都高看你一眼?」

  夏想搖頭:「為人處世,職務很重要,但不是決定性的作用。如果你覺得對方出身不如你,級別沒你高而對對方輕視,你永遠也交不上真心幫你的朋友。」

  梅曉木不以為然地說道:「謬論!」

  夏想坦然一笑:「是你自己主動問我,又不是我主動理你,再說是不是謬論你說了也不算。你身為梅家的人,剛才為什麼付書記和邱部長,都沒有和你說話?」

  夏想注意到了剛才付遠志和邱仁禮都和梅曉琳有過短暫的交談,但對梅曉木都是理也不未理。

  梅曉木頓時氣急,忽地一下站起:「夏想,你,你閉嘴。」

  梅曉琳終於動怒了,伸手將梅曉木拉回座位,呵斥說道:「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傲慢的脾氣,請你現在就離開婚禮現場,沒有人會挽留你,也省得你丟了梅家的面子。」

  梅曉木氣呼呼地瞪了梅曉琳一眼,最終還是軟了下來,不再說話,扭頭到了一邊。

  梅曉琳無奈地對夏想說道:「從小慣壞了,真是拿他沒辦法。從小家裡就盼著要男孩,結果先生了我,在對我是女孩失望之後,又生下了曉木,自然就對他寵愛得不行,造成了他現在的不可一世的德性。我也懶得管他了,覺得他已經不可救藥了。」

  夏想也不願意對梅曉琳的家事多發表意見,只要梅曉木不主動挑事,他也不會理他,沒必要和梅曉木一般見識。想起以前邱緒峰所說的話,夏想就暗笑,想必以前邱緒峰也有過和梅曉木一樣囂張狂妄的年齡段,但等他外放到基層之後,在工作遇到重重阻力,才知道傲慢和偏見最終損害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你對別人傲慢,對別人偏見,反過來,別人也會同樣對你。你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所有人,最後除了慘敗之外,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

  可惜的是,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彷彿不囂張不傲慢就顯示不出他的與眾不同一樣。與眾不同有兩種,一種是身居高位但平易近人的與眾不同,是有本事沒脾氣。一種是位置不高但脾氣挺沖的與眾不同,是沒本事有脾氣。試想,人人都願意受到別人的尊重,哪怕沒有尊重,平等對待也會讓人產生好感。但如果遇到傲慢凜然之人,就算懼怕他的權威而表面上產生敬意,實際在內心深處,也會對他產生牴觸心理。

  和光同塵才能對周圍的人帶來影響,才能讓別人接受你容納你並且再進一步信賴你。如果你始終擺出高人一等的態度,就會和別人產生距離,進而漸行漸遠——一個不能融入人群之中的人,不管是做官還是經商,注意會是失敗的下場。

  因為不融入人群,就不能瞭解所有人的所思所想。

  夏想再看梅曉木就覺得他實在有點可憐,年紀不大,非要擺出一副高姿態,如果長此下去,也不知道他注定會是可悲的下場。太子黨很多,最終能夠站到省一級高位的就少之又少了,到了中樞的,更是寥寥無幾。為什麼?因為大部分一下到基層就被淘汰了。

  家族的勢力再大,也只能侷限於一地或一個行業,在下面,就算你是太子黨,但天高皇帝遠,官場的潛規則必須遵守。還有任何一級領導,也不會重用一個與其他領導幹部格格不入的人。從某一方面來說,邱緒峰能有今天,也是他走過最艱難的心路歷程之後,才邁出了可喜的一步。

  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由此聯想到梅昇平當年的荒唐,他能有今天,也實屬不易,也是屬於有大毅力之人,否則也不會在官場上走到省委組織部部長的位子。

  當然還有吳才江,儘管有人說他做事情三分鐘熱度,也有人說他不夠穩重,等等,但他能在京城做到副部級,也不是一件易事。上面有人扶是一方面,自己如果是爛泥扶不上牆,再扶持也不管用。如果真是只要上面有人就能升到高位,那麼也不會有如此多的草根出身的人,爬到了省級、中樞了。

  龐大的太子黨的階層之中,進軍官場為數不少,最終站住腳根,卻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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