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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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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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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0:33
第631章 局面

  以前的心焦和不滿,被周虹一句解釋就頓時煙消雲散了,白戰墨心中無比欣喜,他還擔心周虹耍他,原來是美人有事,而且理由合情合理,可以理解可以原諒,他就忙大度地說道:「沒事,沒關係,誰都有點急事,是不是?」

  「有一件事兒我本來不好意思開口,可是事到臨頭又確實沒有辦法,不知道您肯不肯幫我?」

  周虹可憐巴巴的聲音傳來,白戰墨的腦海之中立刻就出現了周虹楚楚可憐的形象,就讓他頓生舍我取誰的氣概:「說,儘管說,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義不容辭。」

  「那就先謝謝白書記了,是這樣的……」周虹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按什麼東西一樣,「哢嗒」一聲輕響過後,就又說道,「我上次送給白書記的煙酒,裡面都有埋伏,煙都是一百元一張的人民幣卷成的,酒的每個酒蓋裡面,都有一枚金幣……總價值50萬元,不知道白書記您有沒有發現裡面的機關?」

  白戰墨一愣,嚇了一跳:「你怎麼出手這麼重的禮?而且也不事先聲明一下,我差點把手提袋給扔掉。再說了,你給我送這麼多的錢,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當我是外人?」

  50萬元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白戰墨並不十分富裕,但他也不是什麼錢都要,況且和周虹相比,50萬元也不如周虹的人更能帶給他賞心悅目的享受。白戰墨就有點生氣,有點不滿。

  周虹委屈地說道:「我事後也後悔了,覺得送禮給您太見外了,您對我那麼好,我們之間再談錢,就太庸俗了。正好我現在手頭急需一筆資金周轉,就厚著臉皮向您要回禮物,不知道您會不會因此看不起我?」

  白戰墨微一猶豫,在50萬和周虹之間要做一個選擇的話,放長線釣大魚,就不能只貪圖眼前的利益,再有周虹的聲音實在是太具誘惑力了,說不定可以趁還錢的時候就能成就了好事……他就一口答應下來:「好,沒問題。」

  「那就請白書記檢查一下手提袋,看看裡面的東西是不是還在?」

  上次拿回手提袋後,白戰墨也不以為意,隨手就放在辦公室裡,周虹一說,他才緊張起來,他還沒有到50萬元隨便一扔的財大氣粗的境界,急忙翻出了手提袋,照周虹所說,撕開一條煙,打開一瓶酒,說道:「沒錯,煙裡是錢,酒裡有金幣。」

  「謝謝您,白書記,您真是好人。」周虹甜甜地說道,「您等我電話,等我找一個最好的時候,再約一個地點見面,好不好?」

  最好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白戰墨被周虹的暗示勾得心裡發癢,不由心花怒放:「好好,不過最好過上兩三天,區委剛死了一名副書記,要處理一下他的後事。」

  周虹的電話打得真是及時,放下電話,白戰墨頓時覺得精力充沛了許多,先前的晦氣一掃而光,感覺美好的明天正在沖他招手。

  危機解除,又有美人相約,人生美事不過是金錢和美女,他馬上就會兩者都要握在手心,怎能不喜不自禁?

  白戰墨先是向市里打了報告,邀請相關市委領導出席康少燁同志的追悼會,隨後又讓傅曉斌安排在區委禮堂佈置會場,並且傳達區委指示,要求下馬區全體黨員幹部,務必出席康少燁同志的追悼會,一律不許請假。

  安排妥當之後,白戰墨就又給付先鋒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了一下他的安排。付先鋒沒說什麼,只「嗯」了兩聲就掛斷了電話,就讓白戰墨有點疑惑,付書記怎麼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難道他對康少燁之死不感到開心?

  付先鋒不是不開心,而是覺得沒臉見人。

  但再沒臉見人也得露面,所以當他走進常委會會議室的時候,對眾人投來的置疑和不解的目光報以一笑,故作輕鬆地笑道:「路上遭劫了,被人打了一頓,就成這樣了。」

  陳風驚訝地站了起來:「怎麼回事,先鋒?有沒有報警,在哪裡出的事?」

  付先鋒無法判斷陳風的關切是真是假,他一心認定在高速路上出的事故是夏想精心策劃的一出好戲。不過事後他想了想,也沒有打報警電話,就不要再把人丟大了,員警來了又有什麼用?人都跑遠了,他又一個也不認識,連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記住,最後只能以普通的治安案件處理,肯定也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但是他懷疑歸懷疑,卻沒有一點證據指向夏想。完全當成一起意外的突發事件也可以,在高速路上,也不乏紮胎搶劫的事件發生,他遇上了,算他倒楣罷了。

  本來他儘量躲在辦公室裡不出來見人,鼻青臉腫的形象可不符合市委副書記的威嚴,但康少燁一死,市委要召開常委會討論下馬區副書記人選問題,還有追悼會的規模和悼詞怎麼寫,都要市委研究之後,給下馬區一個基調。

  常委會他不能不參加,付先鋒接到通知後,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找個藉口請假,後來一狠心,算了,丟人就丟人了,正好以一副悲慘的形象出現,或許可以轉移一下眾人的注意力,不讓人再多想康少燁突然死亡的事情,也不再讓人把王大炮和牛奇和他聯想在一起。

  付先鋒不管是不是願意,陳風既然有所表示,他就得客氣幾句,簡單地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在座的常委聽了,都對他的遭遇表示了同情。是真是假先不說,反正每個人都說出了該說的場面話。

  陳風就拋出了今天的議題:「康少燁同志意外身亡,是市委市政府的重大損失,下馬區也失去了一位好黨員好幹部,在此我代表區委區政府對康少燁同志的家人表示深切的慰問,對康少燁同志的不幸去世表示沉痛的哀悼……」

  開篇語說完,陳風就又話題一轉:「關於是否為康少燁同志舉行追悼會,還有悼詞該怎麼定論,請同志們暢所欲言,各抒已見。」

  付先鋒心中有愧,認為康少燁之死確實是他指使白戰墨所為,就第一個發言:「少燁同志為國為民做出了不少貢獻,他是在工作崗位上犧牲的,應該有一個隆重的高規格的追悼會,悼詞也應該由市委出面撰寫。」

  由市委出面撰寫悼詞就表明市委高度肯定康少燁的工作和為人,而且必定要有市委領導出席康少燁的追悼會。

  李丁山立刻表示了反對意見:「康少燁同志雖然也算是因公犧牲,但他畢竟沒有做出太大的成績,由市委高調出面為他舉辦追悼會有點小題大作了,我建議直接由下馬區出面主辦就可以了,具體事宜全由下馬區負責,市委就沒有必要挑頭了。」

  「我也覺得秘書長說得有道理,下馬區剛成立,成績沒看到多少,倒先死了一個副書記,傳了出去也不好聽,市委再一出面,大張旗鼓給外面的印象也不太好,還是低調一些好。」高海也隨即附和李丁山的提議。

  胡增周看了於繁然一眼,見於繁然穩坐釣魚臺的樣子,似乎一切胸有成竹,他暗暗一笑,微微一想,就說:「市委還是不出面為好,少燁同志在火樹大廈事件的處理之上,不太讓人滿意,市委出面,會引起下馬區一些同志的抵觸心理。」

  于繁然等胡增周話音一落,就立刻表示了贊同:「胡市長說得對,還是照顧到下馬區黨政幹部的情緒為第一,死者長已矣,生者當常思,各項工作還要繼續開展,下馬區的未來,任重而道遠。再者說了,康少燁同志的死得也有點蹊蹺,會不會有什麼貓膩?所以我認為大張旗鼓地召開追悼會,不符合當前的形勢。」

  於繁然有意無意地看了付先鋒一眼,付先鋒眼皮抬也不抬,不敢和於繁然對視,心臟卻不爭氣地猛烈地跳動了幾下。

  于繁然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怎麼會聯想到康少燁的死因有問題?付先鋒做賊心虛,就不是底氣十足了,他只是悄然向陳玉龍使了一個眼色。

  陳玉龍也看了付先鋒底氣不足的態度,就適當地表示了讓步:「既然大家都堅持認為低調追悼好,我也就贊成大家的意見,就讓下馬區主辦追悼會就可以了,至於悼詞,還是要本著公正、務實的原則來寫,市委給下馬區定一個基調,由他們寫好之後,市委審查一下就算走完了過場。」

  其他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陳風見狀,就拍板定了下來:「好,康少燁同志的追悼會和悼詞問題,就這麼定了。到時市委派一個副市長露個面,表示一下市委市政府的慰問。接下來再討論一下區委副書記的人選問題……」

  付先鋒心中無奈,康少燁好歹也是區委副書記,下馬區的第三號人物,人死之後,竟然只有一個一般的副市長出面,連一個市委常委都不去參加追悼會,誰都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規格如此之低,簡直可以用寒酸來形容。

  但他又不能主動提出他去參加追悼會,他是市委副書記,參加一個區委副書記的追悼會,沒有市委決定,他私自去就是違犯規定。再者他心裡有鬼,臉上有傷,去了,不定會鬧出什麼笑話出來。

  算了,康少燁你就安心地上路好了,你的家人,我會盡可能暗中照顧一些。

  陳風提到人選問題,雖然事發倉促,方進江心中卻已經有了候選人,他離任在即,估計這一次提名是他在燕市市委組織部長的位置上的最後一次關鍵的提名了,就心思一動,說道:「經組織部初步考查,燕東縣委副書記陳子凡條件不錯,符合提拔程式,擬提名為下馬區委副書記人選。」

  燕東縣位於燕市東部,是燕市一個大縣,在燕市的排名比較靠前。陳子凡身縣委副書記,今年36歲,算是年輕有為的一類幹部的代表,高學歷,有幹勁,為人勤懇。當然如果以上不算優點的話,陳子凡是陳風一手提拔上來的內情,就足以說明了方進江提名陳子凡的動機。

  胡增周微一沉吟,也提名了一個人:「莊青雲同志也符合提拔條件,我覺得他也能夠勝任下馬區委副書記的職務。」

  莊青雲是燕西縣常務副縣長,和陳子凡一樣,同為副處級。下馬區委副書記為正處級,等於是一步邁進了正處的門檻,算是一次不小的進步。

  不用想,莊青雲平常肯定多向胡增周彙報工作了。

  李丁山見大家各抒已見,心想不如也湊湊熱鬧,就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安縣的鐘義平也踏實肯幹,是個好幹部……」

  一提鐘義平,付先鋒就忍不住發火。鐘義平是夏想精心算計,設了一個圈套讓他跳了進去,才得以順利從正科提拔到副處,並且進入了安縣的常委會,擔任了鄉黨委書記。以鐘義平現在的資歷,哪裡有資格再提升到正處擔任區委副書記?李丁山的提議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李丁山好象猜到了付先鋒的怒火一樣,說完之後,又自嘲地一笑:「我就不提名鐘義平了,他還是資歷淺了一些。提名人選是組織部的職責所在,就讓方部長負責好了。」

  言外之意是,他還是尊重方進江的提名。

  付先鋒本想發作,一下又被李丁山生生壓了回去,差點沒憋出好歹,只好強行咽回了到了嘴邊的話,不滿地看了李丁山一眼。

  李丁山卻一臉嚴肅,對付先鋒的抗議視若無睹。

  陳風最後定下了基調:「進江先篩選一下人選,儘快報到書記辦公會研究。請增周具體安排一名副市長到下馬區參加追悼會,散會……」話一說完,他又看了方進江和李丁山一眼,「進江和丁山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高調點明讓方進江和李丁山會後再商談,誰不清楚是為了什麼?付先鋒心中不平,不平也沒有辦法,他現在有問題在身,總是覺得不夠理直氣壯,心想看來還真是不能心中藏鬼,一藏鬼,就有點心虛了。

  說到底還是修養不夠,臉皮不厚,心不夠黑,就象夏想,永遠是一副鎮靜自若的樣子,誰知道他內心不是一片黑暗?指使人在高速路上暴打他一頓,雖然在火樹大廈事件之中扮演成一副光輝偉正的形象,其實他也是一個陰暗歹毒的小人。

  只不過夏想比他更會演戲罷了。

  付先鋒憤憤不平,又想起馬霄的電話,心中更堅定了要和夏想不死不休的決心。事情已經鬧到了現在,好,大家就各施手段,各憑本領,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等下馬區的局勢再穩定之後,再具體實施馬霄的計畫好了,付先鋒回到辦公室,撥通了崔向的電話。

  「崔書記,葉書記方面,有什麼動靜沒有?」

  「暫時沒有。」崔向憂心忡忡地說道,「夏想見了葉石生一面,具體說了什麼不清楚,反正我感覺葉書記態度有點微妙了。」

  付先鋒一咬牙:「事情得加緊操作,現在夏想回來了,他肯定會插手,會搞破壞……估計需要加大籌碼了!」

  崔向表示了認可:「葉書記對夏想有親近感,再加上夏想能說會道,又會搬弄是非,讓葉書記轉向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官場之上,利益最大,只要利益的分量夠重,葉書記最終下定決心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問題的難點在於,不知道夏想向葉書記許下了什麼好處。」

  付先鋒想了一想,忽然冒出一句:「能不能把麻秋拉攏過來?」

  崔向嚇了一跳:「不好辦,雖然葉書記和麻秋關係不是很密切,但麻秋對葉書記還算忠心。而且麻秋膽子小,可能不好打動他。」

  付先鋒自信地笑了:「天大地大,利益最大,麻秋跟了葉石生時間不短了,現在也沒有撈到什麼天大的好處,但如果突然就有天大的好處擺在他面前,他能不動心?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崔書記,讓你的秘書先和他接觸接觸,怎麼樣?」

  「……」崔向沉思片刻,覺得事情可行,就同意了。

  ……

  下馬區區委禮堂裡面,一片肅穆,以區委辦主任傅曉斌為首,政府辦主任金紅心為輔,正在佈置追悼會現場。不少工作人員忙來忙去,現場氣氛忙碌而肅然。

  夏想對於為康少燁舉辦追悼會的事情不置可否,不管康少燁因何而死,但人死為大,表面上的場面還是要做做樣子的,追悼會不是追悼死人,是讓活著的人放心安心。

  夏想所關心的是牛奇何時會招供的問題。

  牛奇的死硬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也相信牛奇肯定會有招供的一天,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關鍵是,怎麼樣才能讓牛奇如他所願,在一個恰當的時候認罪,就是難點了。

  夏想思忖再三,還是撥通了曆飛的電話。在向曆飛交待了幾句之後,曆飛有點不太相信地問了一句:「真的可行?」

  夏想笑駡:「想要立功你就主動去做,不想立功,就當我沒說。」

  「領導的話,一句頂一萬句,我敢不聽?」曆飛立刻回過味兒來,「馬上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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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0:51
第632章 起落

  夏想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一片枯黃的落葉,還有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草,心中一片空明。下馬區成立才幾個月,就風起雲湧,紛爭不斷,在國內,想要真正的有所作為,想要大展手腳,談何容易?有多少政敵在虎視眈眈地等你犯錯,又有多少人看中下馬區蓬勃發展的房地產市場,不是想真心投資,而是想席捲利益?天大地大,還真是利益最大,為了利益,下馬區又成了必爭之地。

  本來以為王大炮和牛奇落網,可以扳到康少燁,沒想到康少燁提前死掉了,就讓王大炮和牛奇的落網少了轟動效果。當然,夏想也猜測到了康少燁之死可能是有人做了什麼手腳,也算不錯,至少王大炮的落網,讓有些人害怕了。如果康少燁之死真有問題的話,某人就等於在脖子上套上了一個枷鎖。

  同時,夏想也不想放過白戰墨。

  如果說以前和白戰墨之間的爭鬥是政見不同,或是立場的不同的話,夏想願意和他凡事都擺到明面之上。但自從火樹大廈事件之後,又有康少燁的意外之死,就讓他對白戰墨的為人看低了幾分,就下定了要將白戰墨扳倒的決心。

  留白戰墨在下馬區,絕對後患無窮,夏想第一次產生了不將白戰墨打垮誓不甘休的念頭。

  打垮了白戰墨,等於是斷掉了付先鋒在下馬區的手臂,也有利於他以後從容地在下馬區對付元明亮。

  因為一系列的事件,下馬區的人代會一拖再拖,實際上到現在為止,他還只是下馬區的副書記、副區長、代區長,本來已經定好11月底召開人代會,現因為康少燁的意外身亡,又再次推遲。

  夏想無奈一笑,得,他這個代區長什麼時候才能走完既定程式,成為名符其實的區政府一把手?

  天色越來越陰沉,不一會兒,竟然飄起了雨絲。一場秋雨一場寒,下馬區的冬天要來了。

  不過與季節上的冬天相比,夏想卻有理由相信,下馬區政治上的春天,為期不遠了。

  不多時,雨越下越大,窗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燕市很少見這麼大的秋雨,夏想愣了一會兒神兒,心思有點渺茫,直到電話鈴聲把他驚醒,他才搖頭一笑,剛才的走神,讓他忽然就有了一種前生今世的感慨,因為他剛才的走神卻是無意中想起了衛辛。

  連若菡已經返回了京城,臨走之前,她打來電話說起了衛辛。衛辛特意讓連若菡見了見管新望——就是上次衛辛說過的一個追求她的工程師——連若菡對管新望的評價是可交,就認同了衛辛的選擇。

  衛辛聽到連若菡的認同和夏想的態度,卻又猶豫了,對連若菡說,她再考慮考慮,現在還年輕,不想考慮終身大事,又說女人30歲之前能將自己嫁出去就行。到30歲時,如果還找不到合適的,就單身好了。

  前世的衛辛和今生的衛辛,變了時空,不變的還是一顆癡心。夏想清楚記得前世也是一個風雨大作的秋日,衛辛第一次和他吵架,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為衛辛想要結婚了,確切地講,衛辛想要嫁給他,想要他給她一個名份。

  夏想卻依然沒有答應,輕描淡寫地說他還沒有賺夠一千萬,不想結婚。衛辛一向小意溫存,終於第一次沖他發了火,說她不在意錢,哪怕他只是一個乞丐,她跟了他好幾年,就想成為他名符其實的女人,不想不明不白地跟他同居下去。

  夏想也火了,說他是大男子主義,一輩子不賺夠一千萬,一輩子就不結婚。衛辛直哭得泣不成聲,摔門而去。

  外面風雨交加,夏想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猶豫一下,竟然沒有追出去,任由衛辛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然而過了幾個小時之後,衛辛回來後,又買了夏想愛吃的水果和包子,若無其事地為他做飯,又靜靜地收拾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夏想本想勸慰衛辛幾句,卻見衛辛臉上帶笑眼中帶淚的委屈模樣,又覺得一切的語言都蒼白無力——他就是不想結婚,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他說服不了自己下定決心去娶衛辛……

  人生,就是有無數遺憾組成,前世和衛辛在一起,最終還是分手的命運。今生再次相遇,還是一個有緣無份的結局。

  不管了,夏想長歎一聲,不是他不給衛辛機會,而是明知沒有結果,又何必重蹈覆轍?前生的錯誤今生就不要再犯了,就讓衛辛安穩地找一個愛她的男人過一生好了,哪怕她並不愛那個男人。

  電話是李沁打來的。

  李沁第一句話就十分誠懇地說道:「對不起,夏區長,我錯了,現在鄭重地向您認錯,您比我目光敏銳,我還是差了一點火候。」

  李沁的道歉立刻讓夏想明白了一個事實:長基商貿妥協了!

  果然,隨即李沁告訴夏想,長基商貿接受了百分之八的提價要求,條件是,對外嚴格保守秘密,不允許向市場透露一點內幕消息,如果違約,長基商貿有權全款退房,並且要付給他們百分之十的違約金。

  江山房產、天安房產都矜持一下,答應了對方的條件。沈立春卻沒有立刻表態,提出要請示一下成總。沈立春的做法符合正常程式,並沒有引起長基商貿的懷疑。

  沈立春不止要請示成達才,還要請示夏想,因為他想知道夏想究竟想要放長基商貿多少熱錢湧入。因為將江山房產、天安房產和達才集團三大房產公司在建的樓盤全部吞併之後,長基商貿就完全掌握了下馬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房地產市場,而且還是將具有決定性影響力的幾大房地產公司一網打盡,已經擁有了足夠影響下馬區房地產走向的能量!

  並且粗略一算,長基商貿如果真能全款付清房款的話,湧入的熱錢已經達到了將近100億的恐怖數字。甚至毫不誇張地說,作為整個燕市房地產市場風向標的下馬區,將會成為燕市房地產市場的晴雨錶,而長基商貿不動聲色之間,控制了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就等於控制了整個燕市房地產市場的定價權,就等於綁架了整個燕市房地產市場!

  也可以說,綁架了下馬區政府。

  沈立春儘管相信夏想的計策和能力,也是難免有點心慌。長基商貿有坐大之勢,萬一尾大不掉最後無法控制,就是大大的失策了。

  夏想向李沁傳達了三點指示精神,一是讓沈立春不必緊張,就按照原先說好的計策,放長基商貿進來。二是他還有後招,肯定能夠將事態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三是等下馬區的紛亂平息之後,他會再次召開一次全體會議,研究下一步的工作部署,並且他還會和成達才親自見面,和成總深入交流應對之策。

  李沁一一照辦,最後又說了一句:「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佩服您了,夏區長,您是國內少見的有睿智眼光的官員。」

  夏想不理李沁的馬屁,問道:「廣廈房地產的進展怎麼樣了?還有亞南的房地產公司,註冊成功沒有?」

  「肖總說,由我擔任廣廈房地產的總裁,佳誠房產仲介燕市分公司的總經理職務,逐步轉交到叢楓兒手中。齊亞南的房地產公司正在接受資金審核,他起了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就叫南新房產。」李沁脾氣難改,總是喜歡挑刺。

  夏想沒理會李沁的諷刺,笑了一聲:「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實力。好了,我有事要忙,再聯繫。」

  李沁本來還有話要說,有疑問要問,沒想到夏想說掛就掛,根本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讓她就無比鬱悶。

  夏想確實有要事要忙。

  追悼會現場已經佈置完畢,需要他和白戰墨驗收一下。

  夏想在晁偉綱和金紅心的陪同之下,來到禮堂視察了一下追悼會的佈置現場,基本上還算滿意。白戰墨也在費立國和傅曉斌的陪同下,對各處的擺放指指點點。和夏想很少發表意見相比,白戰墨卻是一副指點江山的氣概,處處發表改進意見,以一副悲痛的口氣說道:「同志們,康少燁是我們親密的同事,現在為他佈置追悼會現場,一定要認真再認真,慎重再慎重,不能有半點馬虎。」

  至少從表面上看,白戰墨也確實做到了生前好友死後情深,讓人挑不出他的理兒,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起碼他的作派讓人看了心裡舒服,看,白書記就是重感情重朋友,跟著白書記,肯定不會錯。

  相比之下,夏想就顯得淡漠了許多,讓不少人暗自猜測,夏區長似乎對康少燁意見不小。不過人死為大,畢竟都已經死了,再有過節也該放下成見,禮送一程。現在就一副人走茶涼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太薄情了?

  夏想卻不理會別人的猜忌,依然我行我素,淡然地看完現場,自始至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第二天下午,追悼會如期舉行。

  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以及市政府副市長于四出席了追悼會,追悼會由白戰墨主持。

  白戰墨先是聲情並茂地對康少燁的一生做了總結,基調雖然不高,但總體是肯定和讚揚。如果不是因為市委事先定下了基調,白戰墨就想將康少燁拔高到一個無與倫比的高度。

  白戰墨朗讀追悼詞之時,想起以前和康少燁共事的情景,以及康少燁出事之後責任了全部責任並且還丟掉了性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情之所致,也不免心傷,當眾掬了一把傷心之淚。

  白戰墨淚流滿面,滿腔悲憤的致詞,也確實打動了不少人。在場不少和康少燁認識或打過交道的下馬區的黨政幹部,也覺得康少燁死得突然,也死得不值,想起康少燁的為人雖然沒有太多值得回味和留戀之處,但畢竟同事一場,總算是下馬區的三號人物,卻英年早逝,都不免唏噓。

  現場一片悲聲。

  夏想冷眼旁觀,心中沒有悲傷,只有悲哀。一個幕後黑手之一的人物,一個利益集團的犧牲品,卻被人為地抬高,高調地將他說成為國捐軀的英雄式的人物,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諷刺。白戰墨的悼詞儘管在市委的要求下,不敢太誇大其詞,不過還是把康少燁誇得天花亂墜,差點說成他是力挽狂瀾的中流砥柱,就讓夏想心中悲憤莫名。

  國內的政治之中,有多少屍位素餐的官員意外死亡之後,會被人為地拔高成英雄人物?其實不管是同事也好,上級也好,明明知道一人平常沒有什麼作為,卻偏偏在他死後要為他樹碑立傳,為什麼?不過是活著的人為了自己的身後事著想而已,是想等自己身死之後,也能留下一點好名聲。

  可笑,真是可笑。生前不為國為民做實事,死後卻由上級領導蓋棺定論,用不少溢美虛誇之詞來總結一生,又有何用?如果全國的官員死後的悼詞不由同級黨委或上級來圈定,而由他治下的百姓來寫,相信會出現許多讓死者羞愧讓活人掩面而逃的墓誌銘!

  夏想冷眼看白戰墨表演,不經間看了於四一眼。

  於四身為市政府班子裡排名第三的副市長,在市政府裡面僅次於高海,算是比較有實權的副市長。他能參加康少燁的追悼會,也算是給足了康少燁面子。當然,下馬區區委區政府卻沒有什麼面子可言,因為死了一個副書記,少說也要有市委副書記出面弔唁才算合乎規矩,實際上僅僅一個副市長出面,還是表明了市委對康少燁不太肯定的態度。

  估計白戰墨的心思也是複雜難言,他倒想高調一些,從明面上看,康少燁和他關係不錯,下馬區人人清楚。市委高調追悼康少燁,也是對他的肯定,他也面上有光。但最終市委只派了一名副市長參加,他就感覺非常懊惱,就懷疑夏想暗中做了手腳,因此在朗讀悼詞的時候,還多次觀察夏想的反應。

  白戰墨對夏想漠然的態度,大為不滿。

  但不滿也沒有辦法,夏想肯定懷疑康少燁在火樹大廈的事件之中有擺脫不了的嫌疑,估計也會懷疑到他的身上,所以夏想能耐住性子出現在追悼會現場,就已經不錯了,換了他,未必肯出席追悼會。

  再看在場的全部常委,幾乎人人表情沉重,但白戰墨又不是初入官場,一眼就可以看出絕大多數常委都不過是走過場的神情,沒幾個人真心替康少燁難過,更不用說哀悼了。

  除了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啟明有兔死狐悲的傷感之外,白戰墨就想,他一定要借追悼會的機會,好好表演一下,讓其他人看到他對康少燁的深情厚意,讓他們都認為他是一個重感情重朋友的人,而不僅僅是政客,這樣,他才能團結幾個常委,加大在下馬區的發言權。

  人心不能散,人心一散,隊伍就不好帶了。

  想到這裡,白戰墨就更賣力地表演起來,演著演著,入戲過深,也不知是心中愧疚,還是被氣氛感染,小聲哽咽終於變成了泣不成聲,他一臉悲戚滿眼淚水地說道:「同志們,康少燁同志是我們的好同事,好戰友,好兄弟,我們是多少不捨得他離開我們,但當災難來臨時,我們又不得不接受現實——我們只能接受父母少了孝順兒子,接受賢妻少了相濡以沫的丈夫,接受兒子失去了慈父之愛,接受我們少了良師益友,接受社會失去了棟樑之材……讓我們接受以回憶來品味他的優雅,以思念重溫他的勤懇。接受以追悼來將他的善良、聰慧和所有我們不能忘記的良好風尚、高貴品格,烙印於我們的心頭!」

  白戰墨也挺有才華,最後一段的臨陣發揮,句句泣淚,確實起到了催人淚下的效果,原本許多一臉凝重的常委,在白戰墨的悲催的誇張的表演之下,也都紅了眼圈。慕允山和滕非也都摘下眼鏡,擦試眼淚。

  而平常就和康少燁關係不錯的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啟明,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一時之間,追悼會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忽然,于四的隨行人員匆匆進來,俯在於四耳邊耳語幾句。於四頓時臉色大變,因為離白戰墨較遠,也顧不上和白戰墨打招呼,只匆忙向夏想說了一句:「情況有變,追悼會取消,我先返回市里。」

  話一說完,於四就迫不及待地離開會場,隨同他前來的市委人員也全部緊隨離去,片刻之間,走得一乾二淨!

  所有人都驚呆了!

  于四副市長前來參加追悼會,接下來本該他上臺講話,他卻突然離開了現場,而且看他的表情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一副再多呆一分鐘就好象沾染晦氣的樣子,就讓久經官場的眾人大吃一驚,肯定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否則堂堂的副市長絕對不會如此失態,不顧禮節地逃一樣離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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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底線

  白戰墨一下止住了眼淚,好象喝水嗆一大口一樣,臉漲得通紅,一臉氣憤:「夏區長,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于市長為什麼突然走了?是不是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

  夏想對白戰墨氣勢洶洶地指責不以為意,說道:「白書記言重了,我哪裡有本事指揮于市長?您說話之前請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

  夏想的態度不冷不熱,語氣不輕不重地頂了白戰墨一句。

  白戰墨氣得大怒:「你……剛才于市長說了什麼?」

  夏想還沒有回答白戰墨的問題,費立國和晁偉綱雙雙從外面急急跑了進來,兩人分別來到各自的領導面前,都小聲地彙報了緊急情況。

  夏想在台下還好一點,晁偉綱的話就只有他能聽見。白戰墨在臺上,離話筒又近,費立國情急之下沒有壓低聲音,經擴音器的放大之後,在場眾人都聽清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牛奇招供了,幕後主使是康少燁!」

  「嘩啦啦」一聲,白戰墨手中的演講稿散落了一地,他搖晃兩下,要不是費立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絕對會當場摔倒!

  康少燁是幕後主使?太出人意料了,太令人震驚了,太不可思議了!

  現場頓時一片譁然!

  怪不得於四匆匆離去,連一句話也懶得再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康少燁是幕後主使,誰給他主持追悼會,誰就成了笑話!

  還是天大的笑話……

  真是應了一句老話,捧得多高,摔得多重。白戰墨一下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支撐不住,一下坐在後面的椅子上,雙眼發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心中驚恐萬分。

  剛剛明明還在天上,一轉眼,就摔到了地下。儘管康少燁死了,但一樣摔得極慘。而他還在臺上為康少燁歌功頌德,演講得越多,越聲情並茂,就相當於當眾打自己的耳光越響亮。

  丟人,簡直丟死人了。

  比丟人更讓白戰墨感到後怕的是,牛奇到底知道多少內情?他萬一知道了自己是幕後主使者之一,萬一知道了付先鋒是最大的幕後黑手,萬一他一股兒腦地全部交待清楚,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

  白戰墨冷汗潸潸,片刻功夫,後背濕了一大片。

  而現在是深秋季節,氣溫才不到10度。

  再想到他剛才還在臺上一本正經地大肆宣揚康少燁的為人和處事,還在高調表揚康少燁的品德,轉眼間康少燁就由一名為國為民的好黨員好幹部淪落為一名兇手,落差之大,諷刺意味之強烈,絕對是白戰墨生平所僅見。

  他大腦一片空白,已經無法運用邏輯思維來處理眼前的混亂局面了。

  白戰墨在台下呆若木雞,台下眾人面面相覷,也是昏天黑地。

  隨即,傅曉斌的電話及時地響了。

  傅曉斌一見是市委辦公廳來電,急忙接聽了電話,裡面傳來了李丁山十分嚴厲的聲音:「市委決定,康少燁同志的追悼會立刻取消,所有新聞稿全部撒下不發!」

  傅曉斌不敢怠慢,也顧不上向白戰墨請示,立刻大聲發號使令:「快,會堂立刻撒下,哀樂也不要放了,趕緊停了,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我宣佈,追悼會取消!」

  剛才費立國的話在場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都心裡有數肯定不會再有什麼追悼會了。開玩笑,都是兇手了還追悼個毛,完了,剛才的眼淚白掉了,表情也浪費了,真是晦氣。

  眾人一哄而散,沒有人再願意停留片刻。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誰也不願意和一個馬上就是名聲掃地的人有任何關係,哪怕他是一個死人。

  人一死,可以不用負刑事責任,但名聲卻可以臭掉。更重要的是,康少燁死了就死了,再壞了活人的前途就不好了。於是,除了留下來拆除會場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前來充數的人如風捲殘雲一樣轉眼之間就走得一乾二淨。

  現場只留下了白戰墨、夏想等下馬區一干常委。

  夏想在聽到消息的一刻起,就知道曆飛還算機靈,終於辦成了一件及時雨的大事!

  夏想想讓牛奇招供,至少也要咬出康少燁,就是不想讓白戰墨太過得意了,也不想讓康少燁之流壞事做盡,死後還能落個好名聲。即使不為警示天下壞人,也要讓下馬區的一干人心裡有數,讓他們知道,只要做了壞事,就必須要承擔一切後果。

  否則會讓一些人認為生前壞事做盡,死後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還能一死了之,就更讓一些屍位素餐的官員沒有了廉恥之心。

  古人重名節大於性命,而現在,有太多人寡廉鮮恥,更有不少官員在國內搜刮完民脂民膏之後,一逃了之,到國外過起了安逸幸福的生活,才不管背負了什麼駡名。

  也是國家不敢宣傳一些逃往國外的貪官,主要是數量太多帶走的金額太大,一公佈,就容易引起民憤。其實照夏想設想,應該在每座城市最有名的廣場之中,樹立一座恥辱柱,將所有外逃貪官的姓名和照片雕刻在上面,任由千人唾棄萬人謾駡。

  想遠了……夏想知道他的想法偏激了,永遠不可能實現,只是放在心裡當成一個慰藉罷了。在國內的官場之上,最不需要的是特立獨行的人,想要做出實事,就必須和光同塵。

  夏想就朝金紅心使了個眼色。

  金紅心會意,立刻和晁偉綱一起加入到拆除會場的大軍之中,加快拆除速度。

  夏想又沖在場幾名常委點頭說道:「先各回辦公室,等候市委的進一步指示。」

  夏想一發話,除了圍在白戰墨身邊的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啟明之外,其他常委都依次離開現場,竟然沒人向白戰墨請示一句。

  白戰墨雙目無神呆坐了半晌,才突然清醒過來,抬頭一看,會場已經人走樓空,除了正在拆除的工作人員之外,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幾乎走了個精光。白戰墨感到權威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比起剛才的失落,書記的權威被夏想當眾剝得沒有了一點遮羞布,他怒不可遏地喊道:「立刻召開緊急常委會,誰也不許缺席!」

  然後讓白戰墨更加沮喪的是,指示傳達下去之後,常委會竟然沒有開成,書記的話第一次在下馬區失去了效用,幾乎所有常委都對他的吩咐置若罔聞!

  其實倒也不是包括夏想在內有主要黨政領導無視他的權威,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在靜觀事態發展,和市委通話的通話,和熟人聯繫的聯繫,都在想方設法四處打探消息,都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結果就是所有的人問來問去,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沒有結果。

  當然沒有結果,因為牛奇一招供,孫定國就第一時間上報了市委,陳風當即召開了常委會研究如何處理善後事宜。

  在市委常委會結束之前,不會有任何結論性的決策傳出,夏想很清楚現在除了靜候會議結果之外,做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他在辦公室裡一點也不焦急,不象別人一樣四處打探消息,而是悠閒地澆起了花——還是在他京城住院期間之時,金紅心專門為他買了兩盆花,說是可以清新空氣。

  當他澆完兩盆花之後,電話就及時地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果然是曆飛的來電。

  曆飛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練,雖然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不過在夏想看來,多少還有點毛躁的毛病,他的聲音有點跳躍,顯然還沒有從興奮之中恢復過來:「領導,真是神了,我只不過試探了牛奇兩次,他就開口了,一點也不再嘴硬了。」

  黃建軍認為必須向牛奇隱瞞康少燁的死訊,否則牛奇一旦知道康少燁已死,作為老公安,他知道已經沒有人可以咬了,肯定不會將罪責推到死人身上,就更不會招供了。根據可靠的情報以及夏想的提醒,黃建軍也認為向牛奇及時提供夏想視察方北村消息的人就是康少燁。

  甚至還有可能是康少燁還親自參預了火樹大廈事件的策劃。

  但牛奇不開口,不能對一名區委副書記胡亂指責,何況又是已經死去的人?按照中國人觀念是死者為大,因此黃建軍認為必須向牛奇隱瞞康少燁的死訊。

  但夏想卻反其道而行之,他心裡清楚牛奇的底線所在,一是牛金,二是事件到康少燁為止。夏想就讓曆飛去試探牛奇兩點,一是向牛奇承諾保證牛金的安全——雖然陳玉龍是政法委書記,但要讓牛奇清楚,誰才是公安系統的一把手,在公安系統內部,誰才是說一不二的人。所謂縣官不如現官,陳玉龍再想插手公安事務,也不如孫定國在公安系統擔任了多年的局長有威望有權威。

  二是讓曆飛將康少燁去世的消息悄悄透露給牛奇。

  夏想雖然和牛奇接觸不多,但從牛奇一人力扛所有責任就可以判斷出來牛奇的為人和顧慮所在。如果牛奇知道了康少燁的死訊,牛奇為了立功表現,同時也為了保兒子牛金的平安,他肯定會咬出康少燁。因為咬出康少燁,將全部責任推到康少燁和他自己的身上,可以減輕他的處罰,也算是有立功表現。最關鍵的是,牛奇知道康少燁已死,那麼事情就會到康少燁為止,他咬出康少燁,又不會得罪付先鋒。

  同時,也相當於給了付先鋒一個間接的警告,如果付先鋒不善待他的兒子,他說不定會亂咬一氣,也會咬上白戰墨一口。儘管他沒有證據,也可以將所有問題都推到康少燁身上,反正康少燁已死,他就可以說是康少燁所說白戰墨也有份兒,甚至付先鋒也有份兒,死無對證,別人信不信再說,他反正只管咬不管解釋。

  夏想站在牛奇的立場上分析問題,知道以上兩點可以打動牛奇。曆飛開始還不相信,他和黃建軍的想法相同,認為康少燁的死訊傳到牛奇耳邊,反而會更讓牛奇死硬到底。不過夏想說得篤定,他就抱了姑且一試的想法,尋找了一個機會到市局,和牛奇進行了單獨接觸。

  第一次用牛金做試探,牛奇只是抬了抬眼皮,卻沒有動心。第二次曆飛一咬牙,心想拼了,不成功的話,大不了讓黃局知道之後,訓他一頓,他也不能透露是夏想的主意——他就向牛奇悄悄透露了康少燁的死訊。

  牛奇在聽到康少燁的死訊之後,只沉默了半分鐘,就說了一句讓曆飛大為震驚的話:「我和王大炮是具體執行的人,康少燁才是幕後策劃的人。」

  曆飛先是驚呆,然後驚喜,最後就對夏想佩服得五體投地。夏區長不是公安,也沒有從事過公安工作,怎麼就能把握住牛奇的心思這麼准?

  ……

  牛奇咬出康少燁的消息,當即震驚了所有人。曆飛向黃建軍彙報,黃建軍向孫定國彙報,孫定國向陳風彙報,陳風立刻讓李丁山通知於四,取消追悼會,不要鬧出天大的笑話。

  追悼會是追悼英雄和值得追悼的黨員幹部,而不是一個幕後兇手。

  聽曆飛興高采烈地彙報完工作,夏想就及時給他潑了一盆涼水:「立功了是好事,也不要得意忘形,別讓建軍和孫局覺得你輕浮就不好了。好好幹,穩重點,以後有光明的大道讓你走。」

  曆飛在電話的一端「啪」的一聲敬了個禮:「是,領導!」

  放到電話他又傻傻地一笑:「也不知是自己傻還是領導太厲害,打電話又看不見人,敬的哪門子禮?不過也怪了,就向夏區長敬禮讓我敬得最順手……」

  與曆飛的得意和夏想的篤定相比,付先鋒在聽到牛奇招供之後,猶如火燒眉毛一樣一下從椅子跳了起來!

  幸虧當時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否則還真成了笑話,讓別人看到一個好象大馬猴一樣的市委副書記,還不得笑掉大牙?

  付先鋒先是震怒牛金居然敢咬出康少燁,難道他不想他的兒子平平安安了?好在震怒過後,他又平靜下來,細心一想,才意識剛才太失態了。

  牛奇是聰明人,他就算供出了康少燁,也是肯定知道了康少燁已死,死人已去,過錯再大也只有一筆勾銷了。所以牛奇明白事理,會讓事情到康少燁為止。

  讓死人承擔所有的責任,也是牛奇給他的一個警告,付先鋒心裡有數,果然牛奇比王大炮難對付多了。現在咬出康少燁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讓他知道,只要牛奇死不了,就有隨時再咬白戰墨的一天。

  因此,大家都有了顧慮,如果都遵守約定,就一切好說。

  付先鋒也並沒有打算賴帳,因此倒不是對牛奇的做法感到多麼痛恨,只是唯一覺得可惜的是,康少燁死了死了,也要不得安生了。

  本以為康少燁意外死掉,還可以撈一個好名聲,至少可以入土為安,也算死得其所了,不想還是被人秋後算帳,死也死得不安心,真是氣人。付先鋒就有點憎恨牛奇,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咬出康少燁?

  因為康少燁有事,深挖下去,說不定還能牽涉到白戰墨。白戰墨是他最後的底線,說什麼也不能動,否則現在已經深陷下馬區的上百億鉅資無人照管,是一件讓人寢食不安的事情。

  白戰墨在下馬區最大的用處就在於在政策上向長基商貿傾斜,同時可以阻止夏想插手長基商貿的事務。

  付先鋒就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人暗中接觸牛奇,適當地敲打一下,讓牛奇見好就收,否則惹出大事,對誰都不好。

  他想到做到,直接給陳玉龍打了一個電話。

  陳玉龍也是剛剛聽說牛奇招供的事情,也是十分震驚。付先鋒的電話一打來,他就答應下來。他現在和付先鋒利益一致,因為和孫定國的矛盾越來越激烈,就讓他充分認識到了結盟的重要性。

  付先鋒剛和陳玉龍通話完畢,就接到緊急開會的通知。

  兩天來,因為康少燁的事情,已經是第二次召開緊張會議了,付先鋒搖搖頭,就覺得肯定是夏想背後搗鬼,就是要讓康少燁死不安生,又想到夏想到省委和葉石生會面,導致葉石生現在再次搖擺,而且還囂張地欺負了揚張一頓,又惹怒了馬霄,同時還有他在高速公路上意外被打,等等等等,夏想還是一個無處不在的黑手,陰魂不散地對他窮追猛打,難道他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了?

  付先鋒想起了以前夏想在領導小組的時候,和程曦學的論戰是何等的激烈,又想到馬霄對夏想的憤恨,心中就又有了主意。

  以後用陽謀對付夏想,不來陰謀的一套,要就是實力,拼的就是勢力!

  市委常委會會議室內,一片煙霧繚繞。

  本來陳風規定開會的時候不許抽煙,但今天的事情太讓人震驚了,連陳風都點燃了一支煙,一臉憂鬱地抽個不停,在座的常委有幾個不是煙鬼?在陳風的刺激之下,就都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不多時,會議室已經是煙霧彌漫……

  就如同現在的燕市的局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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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1:32
第634章 轉折

  陳風坐在首位,一邊抽煙一邊沉思,一言不發。他不說話,在座眾人也都不敢開口,都悶頭抽煙。眼見一根煙抽完,陳風一下將煙頭按在煙灰缸中,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樣,大手一揮,說道:「撤銷康少燁生前的所有榮譽,不開追悼會,不發蔔告,不發新聞,不進行任何的官方宣傳和悼念活動……同志們還有什麼意見,請補充!」

  還有好補充的?陳風的話顯然是一棒子將康少燁打死了,雖然康少燁已經死了,但國人重死後名聲,作為一個區委副書記,死後如果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就等於被打入了政治冷宮。人死也不是一死百了,也有身後名,也有墓誌銘,也有不少活著的人在看著他一生的功過和評價。

  付先鋒張了張嘴,想反對,卻沒有說出口。現在他還真是無話可說,區委副書記策劃了襲擊區長的事件,性質非常惡劣、影響極壞,傳到外面,將是燕市政壇的一大醜聞!

  宣傳部長回永義也及時說道:「嚴令各新聞媒體,務必嚴防外地記者,通知所有新聞口,不許有隻言片語的報導,一定要將事情上升到政治高度,凡是違犯規定者,一律開除。」

  陳風一拍桌子:「事情一定要控制在燕市的範圍之內,誰傳到外面,誰負責到底。不管是誰,他要是給燕市的臉上抹黑,我也保證,燕市人民也會給他的臉上抹黑。永義,你負責和省委宣傳部聯繫一下,請省委宣傳部配合工作,嚴格要求全省媒體不許報導這件事情。如果有必要,我也會親自向葉書記彙報一下。丁山,你和省委辦公廳聯繫一下,請求省廳就保密事宜進行配合。定國,你負責公安口的保密工作。」

  陳風一口氣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最後鏗鏘有力地說道:「同志們,康少燁策劃襲擊夏想同志,是一件非常惡劣的政治事件,雖然康少燁人已經死了,但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謹防此類事情再次發生。同時,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事關燕市的聲譽,一旦被別有用心的新聞媒體炒作成新聞事件,燕市就在全國出名了,當然,是惡名,不是好名。到時候,我們都臉上無光!」

  最後會議達成共識,嚴防死守,力保消息不外漏,誰洩漏,誰負責。同時陳風要求方進江儘快落實區委副書記人選的提名,早日恢復下馬區的正常工作秩序。並且要求孫定國儘快結案,把牛奇的問題查清楚。

  陳風剛想散會,一直沒有說話的紀委書記蘇功臣忽然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陳書記,請稍等一下……」他手中有一疊厚厚的材料,向前一放,一臉沉痛的表情說道,「根據紀委掌握的證據,牛奇貪污受賄金額特別巨大,現金300多萬,房產5套,證據確鑿……」

  眾人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本來不顯山不露水的蘇功臣真不簡單,落井下石的本領一流,這個時候拿出了牛奇貪污受賄的證據,再加上牛奇行兇害人,數罪並罰,有可能會判處死刑!

  付先鋒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一臉陰沉地看了蘇功臣之眼,心中驀然升騰起一股怒火。蘇功臣還真是名如其人,真會挑時候搶功。

  付先鋒清楚的是,如果牛奇真被判處了死刑,為了活命,牛奇有可能會亂咬一氣,到時萬一牽涉到白戰墨就不好了,會影響他的大計。他就十分痛恨蘇功臣的投機取巧。

  但付先鋒恨也白恨,蘇功臣一拋出牛奇的材料,陳風立刻大感興趣:「查,一查到底,重罪重判。」

  散會後,各忙一攤兒事情,李丁山就又電話通知了傅曉斌,傳達了市委的指示精神。隨後,李丁山和夏想通了電話。

  李丁山主要是和夏想商議副書記的人選問題,康少燁的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進入了司法階段,就不用他和夏想操心了。現在迫在眉睫的問題是,誰接任副書記,才能更有利於夏想開展工作。

  誰都想讓自己人擔任關鍵的位置,副書記的寶座,現在是胡增周和陳風之間的競爭了,付先鋒因為最近被一系列事情弄得焦頭爛額,基本上他已經無力競爭了。

  現在的就是在陳子凡和莊青雲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從夏想的角度,當然願意讓陳子凡擔任,問題的關鍵在於付先鋒還沒有表態。以付先鋒目前的處境,估計他會支持胡增周。

  夏想的猜測是,付先鋒最近連連失利,處於防守的狀態,他現階段最好的選擇就是和胡增周聯手,以應對陳風咄咄逼人的攻勢。如果付先鋒暫時和胡增周取得和解並且攜手的話,也是不容忽視的力量。

  在市里,他和胡增周將會取得過半數的優勢,也會對陳風造成極大的牽制。不管是人事問題還是政策法規上面,都將有不小的發言權。在下馬區,就會讓慕允山、滕非與白戰墨走近,如果再有胡增周的人擔任了副書記,可以說下馬區的人事大權就完全掌握在了付先鋒和胡增周手中。

  夏想不免微微有些頭疼。

  政治上的事情和天下大事一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胡增周和陳風合作日久,就分了。現在胡增周和付先鋒走近,也是必然的趨勢。因為兩人之間有了合作的基礎和條件,康少燁雖然後來投向了付先鋒,但和胡增周關係也算一直不錯。現今如果付先鋒力挺莊青雲擔任副書記,胡增周肯定會對付先鋒投桃報李,兩人就會一拍即合。

  形勢比人強,付先鋒和胡增周聯手,幾乎是既成的事實了。

  夏想倒也沒有感到意外和沮喪,局勢總是在變動之中,身在官場誰敢保證下一個下馬的人,不是自己?

  兩天后,牛奇案件提交檢察院,進入了司法程式。同時,市委組織部通過了陳子凡和莊青雲的提名。在書記辦公會上,陳同和方進江贊成陳子凡,胡增周和付先鋒力挺莊青雲,陷入了僵局。

  一天后,提交到常委會討論,關鍵時刻蘇功臣突然轉向支持了莊青雲,導致莊青雲的支持過半數,陳風也沒再堅持,認可了表決結果,莊青雲通過了提名並且被市委任命為下馬區區委副書記,不日就會走馬上任。

  又幾日後,牛奇案件塵埃落定,牛奇被檢察院提起公訴,建議對其判處死刑,建議對王大炮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法院一審沒有宣判,壓後宣判。但不管如何,牛奇在招供出來康少燁之後,沒有再咬別人,基本上沸沸揚揚的下馬區的一場鬧劇,即將落下了帷幕。

  市委也做出了相關的處分決定,涉及征地案的一名副市長記過處分,幾名辦公室人員和工作人員,開除公職,移交司法機關另案審理。火樹大廈引發的一系列的事情,最終以康少燁身敗名裂,王大炮和牛奇落網,面臨著死刑的判決,以及數名正處以上幹部的處分為結果,緩緩地收場。

  基本上可以說,此次事情各有收穫。付先鋒雖然損失慘重,但還不至於一無所獲,至少他出手幫了胡增周,讓莊青雲擔任了區委副書記,等於還是在下馬區給了夏想極大的制約。以後再有慕允山和滕非的控制,夏想的日子應該比以前還要難過一些。

  總體來說,相當於各有勝負,付先鋒就心情大好,主動召集崔向、馬霄、陳玉龍和白戰墨,又到靜心山莊相聚,共商大計。

  付先鋒臉上的傷好了大半,眼圈也不黑了,臉也不青了,眼神中也有神采了,整個人就顯得容光煥發了許多。白戰墨也是心情不錯,雖然周虹還沒有得手,但這一次逃過一劫,所有事情得以順利解決,甚至比他想像中還要圓滿,他就更加信心十足,決定要在接下來對抗之中,按照付先鋒的指示精神,要陽謀不要陰謀,處處牽制夏想,處處以書記的權威壓他一頭,看他是不是疲于應付。

  眾人分別落座之後,付先鋒首先哈哈一笑:「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就改成相逢一笑慶勝利,哈哈,一場鬧劇終於落幕了,夏想肯定心中鬱悶得要吐血了,除了收拾了幾個小蝦米之外,最大的收穫就是康少燁去世了,可惜的是,康少燁還是得心臟病死的,一死了之,連一個先下馬再被審判的揚眉吐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真是憋屈,是不是?」

  「哈哈……」

  眾人都一起大笑。

  白戰墨乘機大拍付先鋒馬屁:「還是付書記智珠在握,遇事不慌,談笑間,夏想之流灰飛煙滅。最後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在付書記的精心算計之下,又讓胡市長的人擔任了副書記,基本上夏想的處境比以前更尷尬了,呵呵。」

  馬霄聽了也是大感解氣:「夏想為人鼠腹雞腸,又睚眥必報,就得讓他吃虧,打他到疼,他才會收斂。上次他到省委找葉書記,還故意打了揚張一通,你說他囂張不囂張?仗著葉書記高看他一眼,在省委大院都橫著走路,真不是個東西。」

  陳玉龍也是憤憤不平地罵道:「下馬區分局仗著有夏想撐腰,在市局也趾高氣揚,不就是夏想和孫定國關係近嗎?哼,那個曆飛跟個小癟三一樣,還搖頭晃腦地敢不聽我的命令,一口一個孫局說了,媽的,孫定國算個什麼東西,想把公安口當成他的一畝三分地,以為我這個政法委書記是吃素的?」

  聚會成了夏想的聲討大會了,幾人七嘴八舌將夏想攻擊了一番,只有崔向一臉慎重,一言不發。

  過了半晌,崔向想起了什麼,說道:「蘇功臣是個牆頭草,剛給了陳風一份大禮,轉眼又在人事問題上支持了胡增周,看來他是想兩頭都討好。」

  付先鋒擺擺手:「紀委書記幹的本來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他站在中間,想左右逢源,也可以理解。」

  崔向點頭:「蘇功臣不足為慮,夏想經常有出人意料的手段,大家不要掉以輕心。夏想不會甘心就麼認輸,我擔心他還有後招。」

  付先鋒也吃過夏想數次大虧,經崔向一提醒,也冷靜了下來:「目前看來關於火樹大廈事件帶來的影響,招勢都已經用老,夏想還想借機生事,也不可能了。定案的定案,死掉的死掉,上馬的上馬,他還能怎麼樣節外生枝?」

  馬霄微一思忖,搖頭說道:「我們都有點太高估夏想了,他不過是一個區長,副廳級幹部,能有多大的能量?就算他和許多省市領導有不錯的關係,但他自身不夠強大,別人也不會無條件幫他,幫,也有限得很。打鐵還要自身硬,一個自身實力不足的人,他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就象這一次的王大炮和牛奇被抓,鬧得挺歡,結果呢?還是將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一個死人身上,我們一點也沒有受到牽連?我估計現在夏想正躲在一個地方哭鼻子,哈哈。」

  白戰墨也哈哈大笑:「說得好,馬部長分析得對。據我觀察,這兩天來夏想的狀態不太好,做事情無精打采的,估計也是因為牛奇雖然招供了,但離他的期望值太遠,所以他才會感到沮喪,再有走了一個康少燁,卻又來了一個莊青雲,肯定讓他噎了一下,堵在了心中,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白戰墨的形容很形象,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崔向見幾人都對他的提醒不太在意,一時他也想不出夏想還有什麼更好的反擊手段,也就不再多想,順口提到了省裡的局勢:「先鋒,接下來該將心思用到省裡了,據麻秋透露的消息說,範睿恒提議的市委組織部長人選是邱緒峰。」

  「什麼?邱緒峰?」付先鋒正在喝酒,一下嗆著,咳嗽個不停,服務員聽到,急忙進來幫他拍打後背,又被他不耐煩地趕了出去,「肯定不是範睿恒的想法,肯定是夏想這小子的餿主意,這小子,真刁鑽!」

  付先鋒氣急敗壞地將酒杯一放,又心有不甘地讓白戰墨倒滿一杯,一飲而盡:「夏想就是想挑撥離間,想鑽一個空子。我就發現夏想最會鑽營,總能發現一個非常巧妙的支點來撬動所有人的利益,他擺明瞭是想讓我和邱緒峰鬧不愉快。」

  付先鋒喝了點酒,又正在氣頭上,就立刻撥通了邱緒峰的電話:「緒峰,我是先鋒,聽說你也想挪挪位置,想來燕市市委組織部?聽我一句話,再等等,怎麼樣?快的話一年,慢的話兩年,到時你想直接過度到市委書記,我也會多方幫你運作。」

  邱緒峰剛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神清氣爽,精神不錯,付朵朵生產在即,他即將進入人生的第二階段——為人父,多少還是有些期待。

  他也聽說了燕市的動盪,雖然沒有置身其中體會一下一波三折的驚險,但也能感受到政治風雲的變幻莫測,心裡也是微微的感慨,還是省會好,到底是一省的政治中心,一舉一動都能牽動省裡高層的目光。

  因此對於到燕市擔任組織部長,他還是十分願意一試。現在吳家從省裡的高晉周,到市里的於繁然,再到下馬區的謝源清,可以說三點一線,已經完成了佈局。而梅家表面上看還沒有在燕省有任何動靜,實際上梅升平手握省委組織部大權,兩三年時間就可以培植一批自己人到各個要害部門任職,然後再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調來一兩個關鍵人物,就能在燕省一呼百應,大事可期。

  和吳家看重經濟實力,空降關鍵人物到政府關鍵位置的做法相比,梅家的佈局是培植人力資源,以人事代替經濟實力,其實和吳家的做法殊途同歸,只不過更隱晦一些罷了。

  而付家在省裡有宣傳部長馬霄,省委副書記崔向,市里有市委副書記付先鋒,下馬區還有區委書記白戰墨,也算是部署周密,三點一線,走的也是黨群的人事路線。與三家相比,邱家在燕省的實力明顯偏弱,影響車微不足道,尤其是當大京城經濟圈初步形成共識之後,邱家謀取燕省的利益的佈局,就迫在眉睫了。

  難得此次在夏想的居中協調之下,能夠讓梅升平點頭同意讓他出任市委組織部長,機會十分寶貴。不管是梅升平出於什麼方面的考慮,邱緒峰都知道梅升平一向對他沒有好感,一直總想卡他的脖子,現在居然點頭放行,他再不抓住機會,豈非傻子?

  邱緒峰是聰明人,雖然夏想沒有明說拉他進燕市市委有何用意,他也清楚,夏想目前的立場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付家的機會,同時,努力在吳家、梅家和邱家之間保持平衡,也有意讓三家形成一個互相牽制又互相合作的平衡局面。他也不管夏想是真心為他的升遷著想,還是僅僅只是為了拉他來對抗付先鋒,邱緒峰都要感謝夏想的點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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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1:49
第635章 樂極生悲

  沒有夏想,他不可能通過梅升平一關,也未必能讓範睿恒也點頭。燕市的市委組織部長,是多少人垂涎三尺的寶座,突然就有機會砸到他的頭上,他再不想方設法地抓住,就白在官場上混了幾年了。

  因此邱緒峰和家中一商議,得到了答覆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市委組織部長的位子!

  眼見事情正朝有利於他的方向發展,葉石生也可能點頭答應,邱家也準備出面和葉石生接觸,邱緒峰就心情不錯,要不是老婆有孕在身,今天晚上說什麼也要成就一番雲雨,沒想到,好心情讓付先鋒給破壞了。

  聽到付先鋒直接提出交換條件,讓他退出市委組織部長的競爭,邱緒峰就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厭惡。相比邱家,付家已經完成前期佈局,付先鋒的盛氣淩人的口吻,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在和他說話?

  邱緒峰的火氣一下就點燃了。

  憑什麼邱家要被你付家牽著鼻子走?邱家想佈局想安排,哪裡輪得著你付先鋒指手畫腳?

  邱緒峰也不顧付朵朵蜷著身子坐在身邊,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很不客氣地反問了一句:「先鋒,你喝酒了?」

  付先鋒猛然一愣,沒有聽出邱緒峰口氣中的不滿,下意識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喝了酒?」話一出口才明白過來邱緒峰的意思,邱緒峰並不知道他有沒有喝酒,而是在嘲笑他剛才的話是醉話。

  付先鋒也十分不快:「什麼意思?我好心和你商量,你諷刺我說醉話?緒峰,你當弟弟的,該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嗎?是不是不太禮貌!」

  付先鋒也確實有點酒勁,同時也十分生氣邱緒峰的態度。邱緒峰再怎麼著也是他的堂妹夫,現在不和他一條心也就罷了,還氣勢洶洶地嘲笑他,就讓他感到非常丟臉。好歹他也是付朵朵的堂哥,邱緒峰身為付朵朵的丈夫,按照規矩,至少也要對他尊稱一句「哥」!

  「沒醉的話,就不是醉話了,是胡話。」邱緒峰毫不理會付先鋒的不滿,輕描淡寫地說道,「大晚上的,就別說胡話嚇人了……還有事沒?」

  邱緒峰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付先鋒,他大聲喊道:「邱緒峰,你先別得意,不要以為有夏想幫你,你就能坐上市委組織部長的寶座,我告訴你,我不同意的話,你別想通過任命!」

  邱緒峰也怒了:「隨便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怕你我就不姓邱!」

  付朵朵雖然不太關心政治,也知道邱家和付家之間的糾葛,她見邱緒峰怒不可遏的樣子,就小意地說道:「別和大哥生氣了,他那人就那樣,喜歡自以為是,喜歡擺佈別人。」

  「屁大哥,他是你哥,不是我哥,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邱緒峰盛怒之下,口不擇言,沖付朵朵吼了一嗓子。

  付朵朵低下頭,雙眼含淚:「對不起,如果你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們離婚好了。」

  邱緒峰也意識到了錯誤,發火發過頭了,就急忙安慰付朵朵:「對不起朵朵,我是一時嘴快,其實在心裡還是知道你對我很好。怪我,不怪你。以後兩家的事情,你就別摻和了,安心做一個賢妻良母好了。男人之間的鬥爭,你們女人還是遠離一些好……」

  付先鋒本以為邱緒峰多少給他一點面子,沒想到邱緒峰態度傲慢,語氣冷漠,絲毫不把他的示好放在眼裡,就讓他十分惱火,心情大壞。

  他一把摔了電話,又讓白戰墨倒滿酒,說道:「來,今天不醉不休,不好的事情都不許提,今天就是尋歡作樂來了。」

  眾人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見付先鋒惱羞成怒的樣子,也知道壞了事情,就都不再多提,紛紛舉杯喝酒,一時之間觥杯交錯,又叫來幾名古裝女子撫琴伴舞,好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

  付先鋒好好的心情被邱緒峰破壞,就借酒助興,接連喝了不少杯,有了七分醉意。他趁機摟住一名古裝女子,調笑說道:「會唱什麼歌?來,唱一曲。」

  白戰墨今天也喝高了,主要也是心情高興,危機解除,基本上沒什麼重大的損失,他前些天一直提心吊膽,今天終於讓心落到了實處,也是放開了喝。見今天付先鋒難得放浪一次,其他幾人卻都沒有動,就為了配合一下付先鋒,也伸手抱住了一個綠裙女子,笑道:「靜心山莊還真不錯,山美水美人也美,真是一處世外桃源,哈哈。應該說,是個風水寶地!」

  綠裙女子小鼻子小眼睛,長得別有風味,單眼皮,有點象韓國人,她被白戰墨抱住,一臉嬌笑,打趣說道:「當然是世外桃源了,您不知道,山上還有一個仙人洞,有無限風光。」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深知其中妙處,哈哈大笑。

  白戰墨話就多了起來,又胡言亂語說了幾句,開始給大家大講特講風水學,說到風水也是一種學問,也有許多值得研究和商榷的地方,就比如下馬區的區委所在地就有點風水不好,被火樹大廈擋住了風水。火樹大廈被他叫停之後,現在下馬區一片風和日麗,天空明朗,人也就心情舒暢了。

  剛說到天空明朗,就聽到外面北風大作,兩個女子急忙去關閉門窗:「突然刮大風了,看來要變天了。」

  白戰墨頓時臉色一變,不悅地說道:「今天大家高興,怎麼能說不吉利的話?」

  綠裙女子自知說錯了話,急忙向白戰墨道歉,說了半天好話,白戰墨才臉色好轉了一些,笑了笑:「行了,行了,看在靜心山莊是風水寶地的份兒,我就不多說了……」

  突然,綠裙女子驚訝地看了白戰墨一眼,然後又直直地看了他半晌,才又笑了起來:「我說怎麼聽您的聲音越聽越耳熟,剛才聽到風水才想了起來,原來您就是網上有名的風水書記……」

  白戰墨的笑容僵在臉上,將酒杯重重地一放:「什麼風水書記?胡說八道!」

  綠裙女子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我沒有胡說,我可不敢胡說,您的聲音現在在網上到處都是,嗯,對,我想起來了,就是說火樹大廈擋住了下馬區區委大樓的風水的談話放到了網上,現在網友給您起了個外號就叫風水書記……」

  「哐當」一聲,白戰墨碰掉了酒瓶,一臉蒼白:「哪裡?什麼網站?」

  2003年是中國互聯網最風起雲湧的一年,因為孫志剛案引發了網路輿論的狂潮。從年初的一篇帖子《天堂裡有沒有暫住證》到年末的《天堂裡有沒有寶馬車》,標誌著對於中國的互聯網來說,2003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網路輿論監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珠海買春案」、「西北大學事件」、瀋陽的「劉湧案」,哈爾濱的「寶馬案」,網路輿論第一次上升到了和正規的媒體等高的高度,甚至在迅速性、透明度等方面,遠遠超過報刊和電視。

  網路輿論在2003年第一次被國家肯定,被人民接受,成為國民生活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的組成部分。

  白戰墨作為高級知識份子型的官員,他深知網路輿論的力量,猛然聽到他被冠以「風水書記」的稱呼,就知道壞了事,立刻意識到是他和陳錦明的談話被錄了音,而且還被放到了網上!

  糟糕,風水書記的稱號一旦傳開,絕對是政治生命中無法抹掉的污點,說不定,還要因此丟了官帽……白戰墨的冷汗頓時流了一頭。

  付先鋒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馬上酒醒了一半,一把抓住綠裙女子的胳膊:「哪裡能上網?快帶我們去看看。」

  綠裙女子哪裡知道後果的嚴重性,還以為放在網上的談話錄音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她不是政治人物,不知道官場上的險惡和手段,就被白戰墨的神情嚇倒了。

  崔向也吃了一驚,忙幫腔說道:「不要怕,我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快帶我們去,好不好?」

  還是崔向的和顏悅色有效果,綠裙女子鎮靜下來,領幾人前往休息間上網。

  綠裙女子看來平常也經常上網,她十分熟練地開機,打開了一個網頁,然後點開了一個論壇,幾人立刻看到一個大大的標題——「風水書記恫嚇開發商:立刻停工,你阻擋了區委大院的風水!」

  點開帖子一看,裡面有詳細的文字介紹,還有一個音訊的連接,點擊之後,就傳出了白戰墨抑揚頓挫的聲音:「……我實話告訴你,你的火樹大廈擋住了區委大樓的風水,我站在區委書記辦公室往南看,正好可以看到市委大樓,你的大樓一蓋,就擋住了我的目光,你知道不,你讓我遠離了市委,讓我不能和市委心連心了……」

  「……你知道為什麼以前燕市出現過多次打擊民營企業家的事件,就是因為你們這些民營企業家,素質太差。差到了什麼程度?一是連風水都不懂,二是和政府作對。和政府作對就是惡,就是黑,加在一起就是黑惡勢力,懂不懂?」

  「讓你停你就停,我一個區委書記,還管不了你一個民營企業家?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耍花樣,否則有你好看。」

  ……

  白戰墨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不敢看付先鋒一眼。

  付先鋒就有一種從天下瞬間掉到了地下的失重感,剛剛的興奮和得意,全部煙消雲散,只覺眼前閃動著夏想胸有成竹的淺笑和輕蔑的嘲笑,他還以為他是笑到最後的人,沒想到,夏想暗著一個巨大的殺招!

  好一手網路輿論,好一手借刀殺人!

  付先鋒知道,白戰墨表面上掌控了下馬區的大局,實際上,他一直被夏想玩弄於股掌之間。他不由燒火中燒,不顧外人在場,沖白戰墨大吼了一聲:「你真是一頭蠢豬!」

  白戰墨汗流浹背,不敢還口。

  馬霄在宣傳部門多年,思想比較僵化,還停留在宣傳部長掌控一切宣傳機器的時代,不以為然地說道:「什麼網站這麼大膽,敢放區委書記的錄音?回頭我打個電話,關了它。」

  白戰墨苦著臉,一臉無奈:「晚了,馬部長,網上的傳播速度太快了,一夜之間就會傳遍全國。」

  「啊,難道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了?這也太無法無天了。」馬霄還跟不上新形式,不知道網路傳播的威力以及快捷性。

  「暫時沒有辦法了,只有想法善後了。」付先鋒和幾人回到了房間,趕走了外人,一臉凝重地說道,「一個風水書記事件,還打不倒一個區委書記,戰墨,你明天一早準備好檢討材料,第一時間到市委向陳書記主動認錯,態度要誠懇,認識要深刻,要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爭取打動陳風,起碼在態度上讓他挑不出你的理。我和玉龍再在一旁打打掩護,說說圓場的話,說是你一時衝動,被人誤導在錯誤的地方說出了錯誤的話……」

  付先鋒到底經歷過大事,遇事不慌,立刻想好了應對之策:「你認錯之後,如果陳風的態度緩和下來,你就再說出錄音被人剪輯加工之後,放到了網上,就是有人想誣陷你,想栽贓你,反正先承諾錯誤,再表白自己,我和玉龍再在一旁說說好話,實在不行再拉胡增周也替你求情,不信陳風非要抓住一件小事不放,非要給你一個處分。」

  馬霄對付先鋒投去了贊許的目光:「先鋒現在手段越來越純熟,思路越來越縝密,連我都佩服得不行,確實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善後方法。我還有一個建議,可以再同時找幾個記者到下馬區採訪區委副書記陷害區長事件的真相,借機轉移視線,給陳風製造壓力。陳風也會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他揪住風水書記的事件不放,我們就敢將區委副書記雇凶的事情曝光,反正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來而不往非禮也。」

  白戰墨暗暗感歎,與付先鋒的沉著應對和馬霄的陰險狡詐相比,他欠缺的火候還太多,還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崔向連連點頭:「先鋒和馬霄的計策都對,一明一暗,肯定可以打亂了陳風的思路。不過報導下馬區內部鬥爭的方法不可取,沒有新聞記者敢來採訪,就算有,他們也得不到一手資料,還有可能被請出燕市。再說萬一真有一些沒有職業道德的新聞記者為了追求利益,真要報導了下馬區的事情,陳風面上無光,先鋒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有你身為宣傳部長,也有一定的責任。」

  馬霄被崔向指責一氣,也不惱,嘿嘿一笑:「本來就是要嚇一嚇陳風,下馬區的事情,陳風拼命想捂蓋子,我們就假裝要揭一揭,他肯定著急。一著急,就亂了方寸,要的就是讓他心驚肉跳的感覺。」

  「哼。」崔向對馬霄的弄險之計還是太贊成,「小心別連自己也陷了進去。」

  付先鋒忙打圓場:「馬部長也是一片好意,既然崔書記覺得不安全,就算了,先不用這個計策了,看陳風的反應再決定下一步。如果陳風非要抓住不放,我們就用馬部長的方法,轉移一下他的視線。」

  崔向沒再說話,不置可否。

  本來好好的一場聚會,最後卻因為風水書記的錄音門事件,不歡而散。付先鋒本想還要和崔向商議一下如何再打動葉石生,也沒有了心思。

  是夜,北風大作,飛沙走石,11月底的燕市,在經歷了一場盛大的北風之後,一夜入冬。

  冬天的腳步來了……

  第二天一早,過路的行人驚奇地發現,下馬河結了薄薄了一層冰,在陽光下閃耀著銀色的光輝,十分好看。白戰墨一點也無心欣賞下馬河的美景,他一夜無眠,費盡心機寫了一份檢討書,準備到辦公室再潤色一下,然後即刻前往市委做出深刻檢討。

  然而,就象突然降臨的寒冬一樣,白戰墨也好,付先鋒也好,都低估了互聯網的威力,一夜之間,風水書記的威名,傳遍大江南北。

  區委大院,不能說人人皆知,也是多數人都聽聞了風聲。白戰墨從停車場到區委大樓不到200米的一段路上,就遇到了幾十人置疑、疑惑、疑問或是鄙夷的目光,沒錯,有人的目光中大膽地寫滿鄙夷和不屑,讓他感覺如芒在背,感覺臉上發燙,恨不得立刻飛快地逃離。

  只是身為區委書記,必須保持形象,他依然努力保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對所有人的目光視而不見,鎮靜自若地走完了十分艱難的一段路,儘管他還能隱隱聽到人們嘴中小聲地議論之聲,也有「風水書記」幾個字傳到耳中。

  剛到辦公室還沒有坐下,電話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白戰墨就知道,肯定是情況不妙,大事不好,難道是事情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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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2:06
第636章 借機發揮

  果然是付先鋒打來的電話:「情況不妙,不但葉書記知道了此事,連中宣部也打來了電話,要求燕市提交一份詳細的報告,陳風大發雷霆。你要有心理準備,準備承受陳風的怒火和常委會的指責。」

  付先鋒的電話剛掛斷,李丁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冷冷地說道:「白戰墨同志,請你立刻來市委接受問話!」

  下馬區人心惶惶,不到半個小時時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風水書記的大名。雖然最早披露事件和錄音的論壇已經刪除了帖子,但一夜之間已經有無數網站轉載,百度搜不到,用連若菡的一搜網絕對一搜一個准。

  於是作為風水書記事件的意外收穫,一搜網在國內的市場佔有率一舉超過百度,奠定了搜尋引擎第一的地位,也是讓夏想始料不及的驚喜。

  整個下馬區所有人都在議論白戰墨的風水論,隨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管是辦公室內開玩笑,還是在路上堵車,大家張口就來:「你懂不懂風水?你擋了我的道,就是擋了我的風水,讓我和幸福不能心連心了……」

  甚至網上還興起了造句熱,以風水……不能心連心……造句,有好事者還舉辦了造句大賽,火爆一時。

  夏想昨天晚上也在網上聽到了錄音,聽完之後會心一笑,金紅心和陳錦明事情辦得還算不錯,至少時機選擇得非常好,而且放錄音的論壇也極有影響,又是在深更半夜放到了上面,正好一夜之間傳遍天下。

  比起古人的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現在的網路時代,一個無名小卒也有可能一夜成名。

  白戰墨成名了,不管是好名聲還是壞名聲,總之他的風水書記的桂冠,是實打實地戴在了頭上,也許無數年後還會被人提起,用作反面教材。

  夏想也相信,陳風肯定會抓住此事不放,會給白戰墨一個教訓。

  白戰墨趕到市委的時候,剛上樓就聽到了陳風盛怒的聲音:「白戰墨怎麼還不來?是不是路上又有人擋了他的風水?丁山,再催他一下,如果半個小時內再不來,就地免職。」

  陳風說的當然是氣話,但誰不知道陳風真假難辨?一個區委書記,市委書記想要免職,也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但陳風怒極之下,真要拍板,恐怕也會讓許多常委顧忌三分。

  白戰墨急忙一路小跑來到了陳風的辦公室,敲門進來,一臉誠懇地一見面就認錯:「陳書記,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已經認識到了我的錯誤,連檢討書都寫好了……」

  陳風一揮手:「我現在沒空聽你解釋,你先自己反省一下,一會兒到常委會對所有常委做出解釋!」

  白戰墨哭喪著臉,心中咯噔一下,壞了,陳書記直接把他弄到常委會當眾檢討,看來事情不好收場了,弄不好還真得背一個處分。

  陳風和李丁山扔下白戰墨不管,直接開會去了。

  陳風一進會議室,見所有人已經到齊,就立刻慷慨激昂地說道:「同志們,燕市又出名了!在我印象中,燕市最出名的一次是公車炸彈案,當時搞得人心惶惶,全市沒人敢坐公車出門。當時在公車上發現一個易開罐也要仔細檢查一下是不是自製炸彈。第二次出名是金辱朝爆炸案,炸死炸傷一百多人,轟動全國,當時國外媒體還給燕市評了一個十大最不安全城市。不過當時我還不在燕市,現在好了,在我擔任市委書記時,終於有人給我上了眼藥,又替燕市大大地揚名了一次……」

  誰都聽了出來陳風說的是反話,是諷刺。

  「燕市三次出名,三次都是惡名。前兩次我不管,也管不著。但今天這次我必須管,不管不行。好不容易增設了下馬新區,又好不容易平息了火樹大廈事件,好嘛,突然又冒出了一個風水書記,同志們,我想問一問大家,為什麼總有人要給下馬區抹黑?總想給市委市政府潑髒水?總想讓我陳風臉上無光?總想讓在座的同志們出去之後,被別人笑話是出過風水書記的燕市的領導,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光榮很自豪?」

  陳風打臉的水準一流,句句落到實處,如果白戰墨在場,眾人甚至都能聽到響亮的耳光聲。但現在白戰墨不在,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到了付先鋒的身上。

  白戰墨是付先鋒一手提拔的,打白戰墨的臉,就是在打付先鋒的臉。

  付先鋒臉上火辣辣地發燙,但只有硬挺著挨打。事實擺在眼前,誰還能抵賴?誰讓白戰墨不爭氣,被人抓住了把柄。現在陳風占理,而且還理大了,不讓陳風打臉也不行。

  只能忍了,打碎了牙齒怎麼辦?咽到肚子裡!

  付先鋒就又對夏想恨之入骨,儘管他沒有證據證明是夏想的手腳,但除了夏想誰還能有如此陰險?誰會想出這麼高明的辦法?誰能選擇這麼一個恰當的時機?

  夏想呀夏想,真是一個天生的陰謀家。

  付先鋒現在才知道,夏想在和氣無害的笑容背後,卻有一雙陰冷並且冷酷無情的黑暗之手。

  想起以前馬霄利用手中的宣傳武器對付夏想,現在終於被夏想還了回來,而且還是致命一擊,老實說,付先鋒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因為陳風火氣太大了。

  「風水書記?叫得多好聽,多體貼,果然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我看,這頂帽子白戰墨戴著不屈。」陳風一拍桌子,「風水書記敗壞的不是下馬區的名聲,不是燕市的名聲,而是敗壞了共產黨人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風水!」

  付先鋒眼皮亂跳,陳風的一頂天大的帽子扣下來,白戰墨這一次想要過關,確實很難了。他腦子迅速轉了幾轉,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想要保住白戰墨的官帽還有可能,但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哪怕白戰墨背了一個處分,也要讓他幹完這一屆,最不濟,也要保證長基商貿得手之後,才能將白戰墨拋棄。

  下定了決心,付先鋒反而心情平靜下來,白戰墨一個處分是跑不了了,確實也是影響惡劣,敗壞燕市的形象,尤其是下馬區是新區,正在對外招商引資,無論怎麼誠懇認錯都改變不了白戰墨以風水為藉口阻止火樹大廈建造高樓的事實。

  更何況,火樹大廈現在還在停工狀態。

  怪不得夏想回來之後,一直不管不顧火樹大廈的停工,原來貓膩藏在這裡,真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年輕人。

  陳風臉色發紅,可以看出他確實動了真火:「我們不能怪有人把錄音放到網上,反過來,我還要感謝放上網上的那個人,要不,我還不知道燕市還有一個受了多年唯物主義教育的共產黨員是一個風水專家,哼!透過現象看本質,火樹大廈原定的40層高樓早就通過了規劃,為什麼因為個別領導的好惡,就要停工,就要更改圖紙?一些規劃朝令夕改,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折射出的是法治缺位、人治越位、公權力失範、發展不科學等等亂象。」

  陳風口才不錯,一氣呵成發言完畢,餘怒未消地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同志們討論一下,如何善後。」

  陳風怒氣衝天地發作了一通,最後沒有給出任何處理意見,只是將難題拋了出來,大家都知道,考驗付先鋒的時候來了。

  有些人矜持,有些人就沒有那麼含蓄了,直接就把目光投向了付先鋒。

  付先鋒被逼得無路可退,他也知道現在不表態,等於讓別人看輕了他,認為他沒有擔待。現在白戰墨就在陳風的辦公室裡,陳風很聰明地沒有讓白戰墨旁聽常委會,就是有意給他一個主動提出解決白戰墨問題的機會。

  付先鋒就一臉嚴肅地說道:「風水書記通過網路的傳播,確實有損下馬區的形象,給燕市的形象抹了黑,也給下馬區的招商引資工作帶來了負面影響,白戰墨同志負有主要責任。他身為共產黨員,身為下馬區的區委書記,說出了唯心的迷信的理論,不是一個合格的共產黨員,我建議對白戰墨同志黨內警告處分,並且向常委會做出書面檢討!」

  黨內警告可大可小,還有一定的期限,基本上屬於對犯了錯誤的黨政幹部的最低處分了,付先鋒還是留了後手,沒有下狠心。

  于繁然一臉嚴峻的表情:「付書記的處分太輕了,這件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在全國都有了惡劣的影響。本來下馬區名氣不大,現在好了,一夜成名,但正如陳書記所說的一樣,不是好名,是惡名,全國人民都知道燕市有一個下馬區,下馬區有一個風水書記……大家想想,我們都還得感謝白戰墨,要不是他,說不定全國還沒有多少人知道燕市!現在是大家都知道了風水書記,然後才知道風水書記是下馬區的書記,然後一打聽,下馬區是燕市的一個區,因此才讓不少人第一次知道了燕市。」

  於繁然的目光不經意掃了付先鋒一眼,又冷冷地一笑:「白戰墨同志為燕市做出這麼巨大的貢獻,付書記,黨內警告太輕了一點,是不是?」

  於繁然的冷嘲熱諷確實犀利,又激起了付先鋒的怒氣,因為於繁然是吳家人,很明顯,就是故意要和他作對,他怒氣衝衝地一拍桌子:「于市長,有話請你好好說,不要陰陽怪氣。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想給白戰墨一個什麼處分?」

  「白戰墨同志需要加強學習一下黨員的基礎理論知識,因為他身為黨員,卻搞封建迷信的一套,應該留黨察看一年!」

  「啪」的一聲,市北區區委書記孫愛勇手中的筆掉到了桌子上,驚得眾人都為之一驚。

  因為於繁然的提議太驚人了,留黨察看是非常嚴重的處分,因為受到留黨察看處分的黨員,其受處分前所擔任的黨內職務自然撤銷,無需再履行撤銷黨內職務的處分手續——就是說,相當於直接將白戰墨就地免職了!

  陳風眉毛動了動,沒有說話。

  胡增週一臉不快,欲言又止。他先是看了陳風一眼,又看了看李丁山和陳天宇,臉上的神情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其他常委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誰都不傻,都清楚陳風和付先鋒之間的過節,現在白戰墨撞到槍口上來了,肯定會有一個處分,就看是大是小了。

  如果僅僅因為一個錄音事件,白戰墨在錯誤的地點說出了錯誤的話就將他就地免職,好歹他也是堂堂的區委書記,經市委任命的一級黨委的一把手,說免就免也太兒戲了。於繁然的提議,驚人而且嚇人。

  也不合適。

  常委會上一時冷場。

  方進江見陳風的表情也知道想拿此事就免掉白戰墨,不現實也不合規矩,就開口說道:「黨內記大過處分還是比較合適的。」

  胡增周微一猶豫,就點頭附和:「我認為,記過或是記大過,要看本人的表現再做出決定。如果白戰墨認錯態度良好,檢討深刻,知錯能改,就記過。如果他沒有充分意識到錯誤,還辯解,就記大過了。」

  胡增周基本是折衷的意思,深入一想的話,還是有偏袒白戰墨的想法。白戰墨在現在的情形之下,肯定認錯態度良好,基本上胡增周的底線就是記過處分。

  記過期限是十二個月,而記大過是十八個月,雖然只差了半年時間,但對白戰墨書記的威望是一次沉痛的打擊。背著一個處分的書記,在下馬區想要再大權在握,再拿書記的權威壓人,恐怕已經沒人再聽他的話了。

  更何況下馬區還有一個強勢的區長,只要處分一下,白戰墨在下馬區的威望將會一落千丈。官場之上向來不乏牆倒眾人推的熱鬧,本來許多中間搖擺的人,恐怕就會第一時間向夏想表示忠心了。

  付先鋒大感頭疼,又在內心痛恨白戰墨的無能和笨蛋,同時更憎恨夏想手腕的毒辣,怎麼夏想總能有層出不窮的手段,總能打到他疼?

  真是邪門了,白戰墨以前明明是一個還算穩重的人,怎麼擔任了區委書記之後,總是犯錯?難道真應了一句老話:小人不可得志?

  白戰墨品行雖然不能說有多好,但也不是很差,比起許多吃喝無度膽大包天的貪官,他還算是廉潔自律了,怎麼就小錯不斷,大錯也犯?回頭得好好教育教育他,讓他知道官場上步步雷區,沒事,是因為沒人算計。但現在旁邊有夏想虎視眈眈,時刻在尋找他的漏洞,他就得小心再小心,步步為營,不能再犯一次錯誤。

  哪怕在下馬區沒有任何作為,也不能讓夏想再抓住一次把柄,否則背著處分再犯錯誤的話,不就地免職還等什麼?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付先鋒最近已經輸得次數夠多了,不想再輸了,尤其是在下馬區,他幾乎要輸不起了。

  雖然元明亮的佈局很周密,步伐很堅定,也達到了既定的目標,而且似乎夏想還沒有一點察覺。以前付先鋒對他的瞞天過海之計信心十足,認定夏想肯定不會知道元明亮的真正用意,但現在卻漸漸沒有了底氣,總覺得以夏想妖孽一般的智商以及防不勝防的手段,指不定他什麼時候就能查到長基商貿的真相。

  長基商貿之戰再輸了的話,付先鋒就無顏再見京城父老了,估計最後只有一個結果,灰溜溜地回到京城,在一個部委的閒散部門任職,至少安心地呆上兩三年再考慮複出,否則,大伯罵也得把他罵死。

  所以胡增周的提議在付先鋒看來,是目前所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他當即表示了贊同:「我同意胡市長的提議。既然陳書記已經讓白戰墨第一時間來到了市委接受問話,我們就讓他當著全體常委的面做出深刻的檢討,懲前毖後,治病救人,要給他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陳風想了一想,也知道因為這件事情而將白戰墨一棒子打死,也不現實,就同意了:「也好,小如,讓白戰墨來會議室。」

  陳風的秘書陳小如應了一聲,出去去請白戰墨。

  白戰墨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只見他一臉痛苦的表情,雙目無神,六神無主,垂頭喪氣,最主要的是,還一頭大汗,十足是痛不欲生的模樣。

  李丁山看了暗暗冷笑,白戰墨政治上沒有什麼作為,表演才能倒挺不錯,至少這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就能贏得不少同情分。

  就連陳風也暗暗點頭,白戰墨也就是很不幸遇到了夏想,換一個人和他搭班子,還真對付不了他。

  白戰墨站定之後,先是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拿出了檢討書,開始聲淚俱下地承認錯誤:「尊敬的各位領導:我懷著十二萬分的愧疚以及十二萬分的懊悔寫下這份檢討書,我為自己的錯誤行為感到了深深地愧疚和不安,在此,我向各位領導做出深刻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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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7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2:25
第637章 提醒

  「……痛定思痛,這次發生的事情使我不僅感到是自己的恥辱,更為重要的是我感到對不起領導對我的信任,愧對領導的關心。發生這件事後,我知道無論怎樣都不足以彌補自己的過錯。因此,我不請求領導對我寬恕,無論領導怎樣從嚴從重處分我,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希望自己的錯誤,給其他幹部敲響警鐘!最後,我請求領導再給我一次機會,在以後的工作中我會通過自己的行動來表示自己的覺醒,以加倍努力的工作來做出積極的貢獻,請領導相信我……」

  白戰墨一把鼻涕一把淚,當著所有常委的面,泣不成聲,哭得一塌糊塗。

  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見到一個大男人哭得痛不欲生,也都動了惻隱之心。尤其是中立立場的幾個常委,明顯不忍再看下去。

  付先鋒暗中誇了白戰墨一句,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哭就哭了,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只要能保住官位,保住權力,多哭幾場也不怕。劉備的江山還是哭來的,只要能成功,不用管採用什麼光彩或不光彩的手段。

  陳風也看不下去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先穩定一下情緒,到外面等候一下。」

  白戰墨「嗯」了一聲,鞠躬下去。

  胡增周歎氣一聲:「戰墨同志認錯的態度非常誠懇,我看就記過處分好了。」

  「記過處分,再扣半年工資。」付先鋒很大度地做出了姿態。

  付先鋒的聰明之處在於,到了區委書記的層次,誰會當工資一回事兒?但他主動提出扣工資,就是要堵住別人的嘴,先拿出高姿態再說,反正就是要搶佔主動權。

  「工資扣不扣意義不大,就記過處分就可以了。」紀委書記蘇功臣還是一樣慢條斯理地說道,「主要還是治病救人為主,讓戰墨同志記住一次深刻的教訓就可以了。」

  李丁山、高海都不說話,就等陳風做出最後的決定。

  陳風本意也沒有想因為一個錄音事件就將白戰墨免職,理由不夠充足,過錯也不足以免職,他就見好就收,記過處分也基本上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就點頭說道:「也好,戰墨同志也是初犯,不清楚現在網路傳播的威力,才犯了一個大錯。這件事情也給我們一個警示,以後說話辦事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開口之前,先要過過腦子,考慮一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不要一衝動就忘了自己是黨員幹部,代表的是廣大黨員和幹部的形象。希望大家引以為戒,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最後常委會一致形成決議,對下馬區委書記白戰墨黨內記過處分,為期一年。

  中午的時候,消息傳到了下馬區,下午一上班,前來找夏想彙報工作的各局局長一下比平常多了不少,甚至一向和白戰墨關係最密切的教育局長鄭冠群,也腆著臉來彙報工作,臉上的笑容好象被霜打過的菊花一樣,乾癟而枯黃。

  夏想倒沒有說什麼,鄭冠群彙報工作完畢,離開的時候,在門口正好遇到了施長樂。施長樂一見鄭冠群就樂了,笑得很開心:「老鄭,你也聽說了白書記背了處分的消息,行呀,反應挺快。」

  鄭冠群最怕施長樂,因為施長樂最會整治人,他就尷尬地一笑,沒答話,就想趕緊溜之大吉。

  施長樂豈能放過一個嘲笑鄭冠群的好機會?他繼續笑道:「下次再來找夏區長彙報工作,記得順手買兩袋醬油,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打醬油的水準過人……哎,怎麼下樓了,白書記的辦公室在樓上。你說你,來一趟區委也不去看看白書記,是不是說不過去?」

  施長樂的嗓門夠大,聲音夠響,樓道裡到處都是回音。本來已經下了幾步樓梯的鄭冠群一想不對事,施長樂一嚷,白書記肯定在樓上聽到了,他不上去的話,就顯得太不會做人了,只好恨恨地返回,瞪了施長樂一眼,又上樓去了。

  施長樂哈哈一笑:「小心點,別挨駡。」

  還真讓施長樂說對了,白戰墨正百事不順,聽到了施長樂在樓下的喊聲,然後鄭冠群就真的上來了。一想到鄭冠群先向夏想搖頭擺尾一番,又來順道看他一眼,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見鄭冠群就劈頭蓋臉地訓了他一頓,直把鄭冠群罵得找不到東西南北,最後灰溜溜地跑了。

  自此,鄭冠群恨施長樂入骨,一心想要報復。

  下午下班時,夏想意外接到了於繁然的電話,於繁然提出在森林居坐一坐,夏想稍一猶豫,就答應了。

  於繁然此時提出邀請,恐怕大有深意,果然,夏想趕到森林居的時候,沒想到,於繁然已經提前一步到了。

  於繁然是常務副市長,比夏想大一級。官場之上,向來是下級等上級,沒有上級等下級的道理,於繁然恭候夏想的作派,顯然不僅僅是故作姿態那麼簡單。

  夏想就忙客套兩句,和於繁然一起上樓。

  說來也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和楚子高見面了,楚子高聽說夏想大駕光臨,急忙從郊縣趕回,特意來森林居等候夏想。

  楚子高最近生意做得挺順,正在向郊縣擴張,忙得不可開交。夏想受傷事件,他也聽說了,也想到京城看望,也給夏想打過電話,被夏想婉拒了。楚子高現在就有一種離夏想越來越遠的感覺,他知道夏想的核心圈子裡都是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他雖然也算一號人物,但和夏想身邊動輒幾億資金的人物相比,還在差了太遠,他現在的總資產也不過一個億。

  楚子高自知自身能力有限,也就不再多想,只要夏想有吩咐,他隨時照做就行,反正他一心跟定夏想就行了。

  因此夏想再次光臨森林居,楚子高還是打心眼裡喜出望外,急巴巴地不遠上百公里從郊縣趕回,就為了見夏想一面,當面表示一下他的心意。

  夏想和於繁然在雅間坐好,就向於繁然介紹了楚子高。於繁然很客氣地和楚子高握手,說道:「我聽說過你,楚總,聽說是你的楚風樓給夏想帶來了好運?呵呵。」

  常務副市長能夠清楚他和夏想之間的往事,是他的榮幸,楚子高就看了夏想一眼,見夏想一臉微笑,才敢大著膽子說道:「夏區長設計的休閒廣場就在楚風樓的旁邊,當年正好陳書記去視察,非常欣賞休閒廣場的設計,就記住了夏區長的名字。應該說,是夏區長給楚風樓給我帶來了好運。」

  幾句話一說,楚子高就對於繁然有了一個大致的評價:會說話,會辦事,非常穩重。

  夏想拍了拍楚子高的肩膀,笑道:「老楚,好久沒見你了,最近胖了點?呵呵。我現在在下馬區,來你的飯店不方便,有點遠,你就不能在下馬區開一家分店什麼的,也好讓我平常過去蹭蹭飯?」

  楚子高被夏想的親熱的舉動一拍,又被他不見外的話一說,差點鼻子一酸掉下淚來。領導現在高升了,身邊都是大集團大老總,卻還沒有忘記他這個小人物,就讓他心中充滿了感動。

  要不是於繁然在,他說不定還真能擠出幾滴眼淚。

  強忍住眼淚,楚子高滿臉堆笑:「行,領導一句話,老楚立馬上。」

  於繁然冷眼旁觀,心中感慨,夏想還真是一個會拉攏人心的年輕人,對上,深受信任和支持。對下,深得敬重和敬愛,果然正如吳才江所說的一樣,是一個天生的官場人。

  楚子高又呆了一會兒,就主動告辭離開。

  於繁然先沒有切入正題,而是談論起了森林公園的環境:「森林公園確實別有匠心,不管社會效益還是經濟效益,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聽說當時你也參加了設計工作?森林公園是遠景集團進軍燕市的第一個成功的專案,在森林公園成功的基礎之上,才有了現在的典藏苑和珍藏居的成功……」

  典藏苑和珍藏居的現房已經銷售一空,夏想也買了兩套,已經精裝完畢,但還沒有入住,打算明年春天再入住。嚴小時、古玉還有孫現偉等人,也都在典藏苑有一兩套房子。

  蕭伍也買了一套,離夏想的新房不遠,打算結婚用。

  兩處社區的巨大成功,為遠景集團帶來了豐厚的利潤。隨後第二期和第三期樓盤幾乎同時開工,現在第二期樓盤也預售一空,第三期樓盤也預售了百分之六十,兩處社區的資金回籠之迅速,讓燕市所有的開發商為之咂舌。

  但咂舌歸咂舌,所有人都知道兩處社區的成功是建立在森林公園的成功的基礎之上,具有不可複製性。因為森林公園當時開工興建時,許多人都不看好,認為肯定是一次失敗的投資。就算不失敗,在短時間內也無法回收資金,不管從哪個角度分析,都不是一筆合算的生意。

  結果,森林公園出人意料地大獲成功。

  所以儘管典藏苑和珍藏居無比成功,利潤驚人,關鍵是回報迅速,讓人歎為觀止。但其他開發商除了羨慕之外,都沒有想到去複製遠景集團的成功。沒辦法,有些成功不能複製。燕市就一個森林公園,森林公園旁邊就有一個鋼廠和一個藥廠,以後想在市里再尋找這樣的商機,除非幾十年後燕市再來一次全盤的規劃。

  也正是遠景集團的高瞻遠矚,贏得了森林公園和兩處社區的巨大成功,現在現金流充足,資金鏈完美,不管是建造下馬河,還是再出資在下馬區開發新的樓盤,都不在話下。

  于繁然以森林公園為開篇,夏想就明白,他是在打友情牌。

  果然,接下來話題一轉,於繁然又說:「我和晉周關係還不錯,他回京的時候經常提到你。不過好象高老更欣賞你,高老常說,小夏是個人才,是個設計方面的天才……」

  又抬了高家父子,套近乎的意味就更明顯了,夏想就謙虛地笑:「哪裡,高老過獎了。高老總喜歡誇人,尤其是和他關係不錯的年輕人,他總是喜歡誇個沒完,呵呵,您也知道,他德高望重,喜歡提攜後進。如果高老是教授的話,一定是一個深受學生愛戴的教授。」

  「呵呵,一定是,我也非常敬重高老的為人。」於繁然呵呵一笑,又及時轉移了話題,「吳省長剛給我打了電話,對你有點抱怨,說你總不打電話給他,是不是不太好?」

  夏想最近確實和吳才江聯繫不多,主要也是太忙,顧不上,同時也是覺得沒有必要打擾吳才江。現在吳才江身為省長,日理萬機,他難不成打個電話過去,就問個好,問一下身體?

  夏想就搖頭一笑:「吳省長批評得對,我接受批評。也是最近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您也知道,先是副書記康少燁病死,現在又有白書記被錄音事件搞得焦頭爛額,下馬區現在是混亂不堪……等局勢平靜下來,我一定好好向吳省長彙報一下工作。」

  夏想向不向吳才江彙報工作或打電話,於繁然並不真正關心,他真正關心的是下馬區的局勢:「白戰墨背了一個處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不過他畢竟還是一把手,場面上的事情,還是要圓過去才行,不能讓別人說三道四。」

  于繁然的意思夏想清楚,他是擔心他會驕傲自大,做出讓人詬病的事情出來,不但落人口實,還容易被人攻擊,夏想就點頭說道:「謝謝于市長提醒,我會注意的。」

  于繁然提醒夏想也不是目的,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借機套套夏想的話:「錄音事件時機把握得極好,而且手段很高超,會是誰在幕後操作了一切?」

  夏想對於於繁然的試探不置可否:「很簡單,肯定是陳錦明瞭,他的火樹大廈無故被白戰墨叫停,估計也是不服氣,就偷偷錄了音,然後放到了網上……也是被逼無奈的做法,要不是實在無路可走了,誰願意和政府作對,是不是?」

  于繁然見夏想避重就輕,不肯承認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不勉強,接了一句:「你說得也是,除了陳錦明應該沒有別人了,不過這事也只能是猜測,沒有證據也不好指責陳錦明什麼,聽說火樹大廈已經復工了?好,就應該這樣。」微一停頓,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下馬區的人代會快召開了,有沒有什麼想法?」

  夏想心中莫名一動,於繁然話裡有話,似乎是在提醒什麼,就問:「按照正常的程式走,白戰墨會當選為人大主任,我會當選為區長……難道還會出現什麼意外?」

  「付先鋒有陰謀的一面,也有陽謀的手段。」于繁然舉杯向夏想示意,又說,「國內政治雖然說很少出現唯一的區長候選人落選的例子,但也不是絕對,市長落選的先例也有,不過沒有媒體敢報導出來。如果你在區長選舉中落選,哪怕再經市委提名,重新開選,再次選舉的話,就算通過,對你的威望也是很大的打擊,你的區長的權威就掃地了。而且說不定還會出現第二次落選的情況……」

  夏想心中一驚,心中一想也是覺得於繁然的提醒並非杞人憂天,國內不乏副市長落選的先例,甚至還出現過副省長沒有當選的事件。當然,也不排除落選的候選人確實本身有嚴重的問題,但誰又敢說,不是有人操縱了選舉?

  先不說國內選舉的弊端,也不說國外選舉的優勢,任何一種選舉,都有可能人為操縱,哪怕是全民公決也是如此。民意不可違是不錯,但民意也是可以操縱的,普通百姓,受新聞媒體的影響,所聽所看所接觸的全是經過篩選的新聞,又能真正地知道多少真相?當事情真相被掩藏在文字的背後,民眾所認為的真理,不過是一層光暈之下映射的影子罷了。

  真理既然遙遠,真相也不可接觸,而所謂的民意,其實還是被愚弄了。

  所有的民主都是相對的,也有非常嚴重的局限性。美國高舉民主的旗幟,試圖以民主和自主的口號征服一些所謂的不民主的國家,也確實是推翻了薩達姆,但又能如何?現今的伊拉克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人民生活在本地官僚和美國軍方的兩重高壓之下,美國所承諾的民主和自由,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美國才不關心伊拉克人民的自由,他們需要的只是石油和地緣政治。

  小而言之,放眼國內,地方的選舉意外很少,但也不絕對,真要是所有選民都不支持唯一的候選人,候選人最後也只能落選,哪怕是挪個地方重新上馬,至少在落選的當地就會斷送了政治前途。

  如果付先鋒真有意操縱選舉,也有可能導致他無法取得合法的區長身份。再如果第二次重新選舉還落選的話,他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在下馬區擔任一個有名無實的副書記,二是換個地方重新來過,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會灰頭土臉,大失顏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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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2:48
第638章 醞釀

  於繁然的提醒還真是十分及時,夏想到底經驗不足,沒有想到選舉上有可能出問題,他就向於繁然表示了由衷地感謝:「感謝于市長的提醒,我還真沒有想到這一層,您一說我才想到,也確實需要注意一下選舉環節的問題,我會留心的。」

  于繁然終於會心地笑了,他也看出了夏想的感謝確實發自真心,就心裡十分高興,終於算是用他的用心打動了夏想一次。

  幫人,要幫到點子上,才能讓人記住。于繁然為了打動夏想,也算是煞費苦心,終於算是得到了夏想的認可,也是心中充滿了期待,因為他知道,夏想是一個投桃報李的人,只要他認可了你,肯定會有所表示。

  果然,夏想先是看了看手錶,又摸出了手機,說道:「高叔叔一向吃飯比較晚,他住得不遠,看他有沒有時間過來坐坐?」

  於繁然忙笑著點頭:「好,能和高海一起坐坐,增加增加交流,很好。」

  夏想打通了電話,只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高叔叔一會兒就來。」

  於繁然笑著點頭:「我們就等高海來了再點菜?」心裡卻對夏想的影響力又高看了一分。夏想只是一個區長,一個電話就請動了常委副市長,就是他現在一個電話打過去,高海也未必給他面子肯立刻過來。

  讓於繁然喜出望外的是,高海來得不但快,而且還不是一人前來,李丁山竟然和他一起走進了森林居。

  於繁然既驚又喜,今天的收穫真是大了,他一直尋求和李丁山、高海走近的機會而不可得,今天不過是取巧對夏想提了個醒,贏得了夏想的好感,一個電話就幫他解決了一直以來的難題,就讓他欣喜若狂。

  同時更堅定他拉攏夏想走他自己路線的想法,只要他贏取了李丁山和高海的支持,他在燕市就會成為另一股中堅力量。

  當然,任重而道遠,但他有信心也有耐心。

  李丁山的出現其實是巧合,他正和高海在一起,聽高海說夏想提議和於繁然一起坐坐,他心裡有數,就和高海一起過來,也是想和於繁然接觸接觸,試探一下於繁然的立場。

  儘管李丁山和高海一向和陳風關係密切,但官場上的事情不是零和遊戲,不是說和陳風關係好,就不能和於繁然走近了,而且陳風在燕市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以後早晚會是胡增周接任,現在有必要未雨綢繆,是建立一個穩固的同盟的時候了。

  于繁然的為人李丁山比較欣賞,認為他沉穩在度,而且難能可貴的是工作能力十分突出,又因為他和夏想之間也有某種聯繫,在李丁山看來,他和於繁然之間就有了合作的基礎。

  高海也早就因為夏想以前向他介紹過於繁然一次,又因為此次征地事件,於繁然也暗中幫他打了掩護,他就對於繁然印象極好,也有意和於繁然多走動走動。

  因此三人一見面,就相談甚歡,再加上有夏想居中調動氣氛,今天的聚會,達到了所有人都比較滿意的效果。

  最後,於繁然再一次慎重地提出了選舉問題,李丁山和高海都表示會認真對待此事,會提防付先鋒暗做手腳,同時也提醒夏想在選舉之前多和各個人大代表多接觸一下,讓代表們都對他有所瞭解,也好防患於未然。

  晚上回到家中,夏想心情不錯,沒有睡意,就坐到了書房之中沉思。

  曹殊黧和藍襪都已經睡下,四下一片寂靜,只有窗外的北風吹動樹枝傳來沙沙的聲響,夏想知道,燕市已經真正地步入了冬天。

  付先鋒真的會如於繁然所說,準備在選舉時大做手段,要讓他落選?根據夏想最近對付先鋒的瞭解,以及近來幾次和付先鋒的過招,讓他對付先鋒的為人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就知道,付先鋒操縱選舉的可能性極大,也完全符合他的性格,而且,讓他在選舉中落選,也是一次光明正大的陽謀,讓他輸得口服心服的一次絕佳的機會。

  也是有可能將他打擊得一蹶不振的難得的機會。

  付先鋒是聰明人,他怎麼可能放過眼前的大好時機?他不但肯定會想辦法操縱選舉,而且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著手實施了前期工作。

  以付先鋒的性格,最近的一系列的失利,他肯定無法接受。他自認大家族出身,又自視極高,怎能甘心失敗?不提名品時尚的倒閉,就是王大炮和牛奇的落網肯定也讓他品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更不用提康少燁之死和白戰墨的錄音門事件丟了大人並且讓白戰墨背上了處分!

  付先鋒肯定快要發狂了。

  不過眼前只是小打小鬧,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問題,估計才是最讓付先鋒抓狂的頭等大事。夏想儘管猜測不到付先鋒的真實想法,但他也清楚付先鋒必定認為所有事件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在內,所以付先鋒肯定會不遺餘力地抓住任何一個可以打擊他的機會,將他置於死地而後快。

  人大選舉的問題,確實是至關重要的一個關卡。真要落選,就是政治生命中一個非常重大的污點,以後不管走到哪一步,都有可能被提起。

  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檯燈的燈光開得不亮,映照在夏想的臉上,顯示出他的臉龐是前所未有的堅毅和果敢。夏想明白,他和付先鋒,不,確切來講是和白戰墨之間的決戰來臨了!

  夏想還真是沒有猜錯,或者說,於繁然的提示非常及時,付先鋒確實在打選舉的主意。

  下班時,白戰墨提前前個小時離開了辦公室。他現在有點不敢見人,因此提前離開,避免有人遇到和他打招呼,因為在他看來,幾乎所有人看他時的眼神和以前都大不相同了,多了一些複雜難言的東西在內。

  是輕視還是嘲笑?白戰墨不願意去猜測,也不想去面對。他是堂堂的區委書記,下馬區第一人,但同時又是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之中,唯一一個有處分在身的人,這樣的反差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諷刺,他現在在區委大院中行走,實在有點底氣不足,總覺得背後的目光之中,滿是鄙視和嘲弄。

  書記背處分,在國內官場上雖然不能說絕無僅有,也是極其少見,白戰墨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關鍵是,他一下名揚大江南北,成為國內獨一人的風水書記,錄音門事件絕對是他政治生命中一個無法抹掉的污點。

  白戰墨甚至泄了氣,認為反正已經沒有了什麼前途,索性湊和著幹完一屆就算了,然後調回京城,做點什麼不好,何苦非要在下馬區受這份閒氣?還被夏想逼得做什麼事情都束手束腳!

  付先鋒一個電話又給他重新鼓起了鬥志:「戰墨,別洩氣,你不過是背了一個處分,如果在人大選舉中,夏想落選了,你說他會不會比你更痛不欲生?」

  白戰墨就感覺如同迷霧之中透過一絲陽光,頓時大喜過望:「我怎麼忘了夏想的區長職務,現在還不是正式的合法身份,還有一關沒過?呵呵,付書記好計策,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政治智慧之人,遲疑說道,「操縱選舉難度不小,那麼多代表,想要一個個說服,幾乎沒有可能。」

  付先鋒呵呵一笑:「我有辦法,晚上見面再談。」

  白戰墨在付先鋒心目之中還有大用,他暫時不想放棄白戰墨,所以在關鍵時刻,必須給白戰墨足夠的支持,好讓他重新樹立信心。

  當然,想在人大選舉的過程之中給夏想致命一擊,也不是付先鋒隨口一說安慰白戰墨的話,而他確有打算,並且已經想好了對策,一條確保萬無一失的妙計。

  夏想作為唯一的區長候選人,想要當選,必須要有過半代表的支持。既然夏想想出利用網路暗中黑了白戰墨一次的手法,他也完全可以採用匿名的方法,給所有的代表發匿名信,不管是用電子郵件的方式還是寄信的方式,總之不惜一切手段抹黑夏想,讓他在代表的心目留下一個貪財、蠻橫、霸道和沒有工作能力的印象即可。

  當然,還有一些具體細節需要商議,而且也只是付先鋒的初步打算,他還有後手備用,務求在選舉之中一擊打垮夏想,讓他不能真正上馬。

  儘管付先鋒也知道操縱選舉的後果十分嚴重,一旦被發現,要負嚴重的政治責任。但他不怕,而且他的計畫也很周詳,就算有人懷疑他,也找不到具體證據來指證他。就象他懷疑夏想指使人在高速公路上暴打他一頓一樣,他再痛恨,再認定是夏想下的黑手,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就是要這麼做,就讓夏想明知是他所為,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要沒有真憑實據,隨便猜測,無所謂,只是不開口指責就成。既然是遊戲,大家就都遵守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再有他背後有家族勢力撐腰,小事,市委動不了他。大事,有崔向和葉石生保他,表面上他和陳風之間又能和平共處,誰能拿他如何?

  付先鋒要做的是,下馬區,也要成為夏想的下馬之地。

  幾天後,下馬區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進入了最後的籌備階段,並且定於12月15日正式召開,各項工作已經基本上準備就緒。

  幾天來,白戰墨一改以前的工作作風,他首先親自視察了火樹大廈工地,對陳錦明表示了親切的慰問,並親自主持了開工儀式。隨後,白戰墨又走訪了許多工地,走到工人們中間,對他們噓寒問暖,指示開發商一定要做好工人兄弟的保暖工作,不能讓他們受累又受凍。

  同時,白戰墨還主持召開了幾次扶貧工作會議,要求落實扶貧款的發放工作,對於回遷戶的住房安置,要打出提前量,要做到細心周到,冬天到了,新建社區只要住人,就要保證供暖正常,如是等等,表現出了一個區委書記親民愛民的一面。

  不管如何,白戰墨的做法也贏得了一些人的好感,讓不少人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讓他在背了處分之後降低的形象分,又回升了一些。

  夏想看在眼裡,只是會心一笑。白戰墨的做法,顯然得自于付先鋒的傳授,雖然套路化了一點,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挽回了一些形象。

  只是夏想更清楚的是,在短暫的平靜過後,下馬區將會迎來一次更激烈的動盪,因為他現在和白戰墨已經勢同水火,難以相容了。而且他更清楚的是,付先鋒對他恨之入骨,肯定不會放過眼下的大好時機。一旦等他真正坐實了區長的寶座,他再想動他就比登天還難了。

  而他,自從康少燁突然死亡之後,就對白戰墨的人品十分不齒,當然,也對付先鋒的為人有了更深的認識。現在不管他是妥協還是堅持,他和付先鋒之間,已經沒有了和解的可能。夏想就想,必須斬斷付先鋒伸向下馬區的巨手——白戰墨。

  不能再任由付先鋒插手下馬區的事務,阻撓下馬區的經濟建設了。既然他們因為王大炮和牛奇的落網,因為康少燁的意外死亡,可能留下了馬腳,何不好好查他們一查?

  夏想早就著手暗中調查康少燁的意外死亡事件,而且也初步接觸了康少燁的主治醫師潘案!

  夏想有理由相信,深挖下去,很有可能有驚人的內幕。不過潘案比較膽小,不太配合,他也知道蕭伍調查可以,但問話卻不在行。到底讓誰和潘案接觸,套出他的真話?夏想一時作難了。

  夏想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和付先鋒、白戰墨抗衡到底,自然也會暗中提防他們在人代會時做什麼手腳,還好,傅曉斌和金紅心兩人的岳父都是人大副主任,雖然不是下馬區的人大副主任,但也是從事人大工作多年的老人,有著豐富的和人大代表交流的經驗,交給傅曉斌和金紅心去辦理此事,夏想還是十分放心的。

  下午,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夏想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帶領晁偉綱和金紅心,以及在陳天宇的陪同之下,前往方北村小時新型建材廠視察。

  小時新型建材廠正在一刻不停地施工建設,已經初步有了規模。夏想幾人趕到時,嚴小時、古玉以及梅曉木,都站在廠門口迎接。

  夏想下車,迎上前去,主動和三人握手:「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瞧你們,還正兒八經地排隊,個個都一本正經,讓我很吃驚。」

  此時雪花飛舞,越下越大,放眼望去,遠處的田野之中,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間蒼茫無限,一轉眼,人的身上就落了一層雪花。

  嚴小時、古玉和梅曉木身後都有人打傘,晁偉綱也替夏想打著傘,跟在身後。

  夏想一開口,古玉就嘻嘻一笑,一雙眼睛在夏想臉上轉來轉去,卻沒有說話。梅曉木也是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氣:「確實真冷。本來古玉說夏區長不是外人,不用非在門口迎接,嚴總說,夏區長是下馬區的父母官,必須要端正態度,否則夏區長一發威,就會卡小時建材廠的脖子。」

  嚴小時板著臉,一點不笑:「歡迎領導視察小時建材廠。領導大雪天也來視察工作,不怕冷不怕累,我們在風雪中凍上一會兒迎接一下領導,是應該的……」

  夏想從京城回來之後,就只在老錢的病房之中見過嚴小時一次,當時她也是冷淡無言,只給老錢送了花就轉身離去。後來他和範睿恒通話時,嚴小時也在,在範睿恒的要求下,她也沒有和他通話,夏想雖然不是深知女人心的男人,但也清楚,嚴小時對他生氣了。

  至於生氣的原因,夏想才不願意去用心猜測,就客氣了幾句,也沒有表露出過多的熱情,就隨幾人一起進到了廠子。

  小時建材廠圍牆已經建好,裡面的路面也鋪了地磚,還有假山、池塘也初具雛形,看得出來,嚴小時蘭心蕙質,想將小時建材廠建成花園式工廠。

  遠處的辦公樓、廠房以及試驗室、職工宿舍,都在緊鑼密鼓地施工之中。雖然是下雪天,但施工沒停,工人們也正熱火朝天地叮叮噹當幹個不停,現在有許多新型材料,添加了防凍劑之後,冬天也一樣可以施工。而且燕市冬天最冷也不過零下幾度,很少到零下十幾度,一些室內的施工也可以進行,不受太大的影響。

  夏想路過一個辦公樓工地時,見辦公樓已經起到了三層以上,不少工人頂著大雪正在綁鋼筋,支範本,他也有過在工地上工作的一段歲月,見到工人們幹活就格外的親切,就沖他們揮揮手:「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雪天,腳下容易打滑,先做一些室內工作,比如打牆、抹灰什麼的,等雪停了,再澆混凝土……」

  工人們一聽就知道是內行的話,就沖夏想豎起了大拇指:「說對了,一瞧就知道你是內行,懂技術。」

  旁邊一個人眼尖,認出了夏想,驚叫了一聲:「夏區長?哎呀,真是夏區長來了。兄弟們,夏區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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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3:06
第639章 意外收穫

  一嗓子喊出去,整個工地都沸騰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翹首以望,都向夏想行注目禮,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喊了一聲:「夏區長好!」

  結果所有人都異口同聲,驚天動地地喊了一聲:「夏區長好!」

  整個小時建材廠的工地上,工人不下200名。200人齊聲吶喊,周圍環境又比較安靜,聽起來就象山崩地裂一樣。

  嚴小時嚇了一跳,她穿著高跟鞋,腳下一滑,一下沒有站穩,直接就撲到了夏想懷中。

  夏想還沒有來得及扶嚴小時一把,古玉就伸手拉住了嚴小時,不滿地說道:「又沒人推你,自己怎麼就倒了?前面有我,後面有梅曉木,都不倒,怎麼偏偏倒他身上?」

  嚴小時一下羞紅了臉,沒說話,只是怨恨地看了古玉一眼。

  夏想沒空理會古玉和嚴小時之間的貓膩,他也被工人們的熱情嚇了一跳,隨後一臉微笑地沖工人們揮手致意:「兄弟們辛苦了!要記住,安全第一,品質第一,工期第二,至於喝酒唱歌說笑話,就更得靠後了。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誰要出了事,我不但不表揚他,還要批評他,還要讓他到下馬區所有工地現場走一趟,讓他給每個人都說說他的丟人事,讓他嘗嘗被人嘲笑的滋味……」

  「哈哈。」夏想半真半假的批評和威脅,惹得工人們一陣大笑。

  到了辦公室,夏想聽嚴小時彙報了一下工程進度。現在工程已經完工了三分之一,到過年的時候,大概能完成一半的工程量。整個廠區進度最慢的是辦公樓和試驗室,職工宿舍和食堂以及廠房一類的建築,進度快,工期短,因為技術難度低。

  基本上可以肯定,到了明年春天,大概5月以前,小時建材廠就能生產出第一批新型建材。當然,不是太新型太超前的建材,而是隔熱玻璃一類有現成的技術可以借鑒的建材。更新型的有技術專利的建材,暫時還無法生產,如果梅曉木研發不成功,就必須去購買專利。

  梅曉木聽出了嚴小時話裡話外對他的不信任的意思,不服氣地說道:「嚴總,我敢保證到明年夏天以前,研製成功兩三種新型建材,並且完全具備投產的條件。」

  嚴小時淡淡地看了梅曉木一眼:「大話誰都會說,出來科研成果再說。如果到時百無一用,別怪我不客氣會請你離開。」

  金紅心和晁偉綱站在夏想身後,暗暗發笑,他們也看了出來兩個年輕漂亮的美女老總,都各有特色,也都有性格。梅曉木的目光時刻不離嚴小時左右,而嚴小時對他冷冷淡淡,他們也就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梅曉木似乎是被嚴小時打擊多了,臉色不變,鎮靜地說道:「嚴總也別看扁了人,我本事不算大,但留學幾年,還是學了一點東西的。到時等我出了科研成果,希望嚴總給我應有的尊重。」

  嚴小時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夏想就想起上次範睿恒所說嚴小時談戀愛的事情,現在看來,嚴小時和梅曉木之間別說談戀愛了,連基本的好感還沒有建立起來,他們想要走到一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范睿恒想要借助嚴小時和梅家聯姻的願望,短時間內不會實現了。

  梅曉木提出請夏想視察實驗室工地,夏想還沒開口,金紅心說道:「雪太大了,等雪停了再讓領導去好了。」

  夏想不置可否,想了一想,又說:「紅心、偉綱,你們陪天宇一起到處轉轉,我就看看圖紙就可以了。」他不是怕雪大路滑,主要是他見多了工程施工,在他眼中沒什麼好視察的地方,留在辦公室看看圖紙,主要和嚴小時、古玉討論一下新型建材的前景才是重中之重。

  陳天宇就和金紅心、晁偉綱一起,在梅曉木的陪同之下,冒雪視察去了。夏想坐在溫暖如春的辦公室裡,喝著香茶,身邊又有兩美相伴,再看窗外雪花漫天,仿佛天地之間一切都已經遠去,只留眼前的無邊美景。

  夏想卻心思不在賞雪品茶上面,他看了幾眼規劃圖,又細心地看了看施工圖,還指出了幾處錯誤的地方,工作態度之認真,就讓古玉有點不滿。

  古玉是自上次推倒事件之後,今天是第一次和夏想見面。她還以為一見夏想的面就會臉紅,就會害羞,沒想到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暗覺好笑,心中的羞澀全部不見,只剩下了一絲甜蜜的回憶。

  還有一點小小的期待。

  她站在夏想身後,見夏想目不轉睛時盯著圖紙不放,心中就埋怨他還真能裝,來了半天了,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說來說去全是官話套話,不當她是古玉,當她是古總,就讓她莫名其妙地有點生氣。她就悄悄地近前了一點,伸出一根手指,乘嚴小時不備,在夏想的後背上面寫字。

  「大壞人?」夏想感覺到了古玉在他後背上寫字罵他,不由心中好笑,不過當著嚴小時的面又不好表露出來,就說,「小時,上次聽范省長說,你和曉木談戀愛了?」

  古玉忙插嘴說道:「嗯嗯,他們之間有協議,如果曉木研發成功,小時就考慮當他的女朋友。如果失敗,曉木收拾東西走人,不要一分錢報酬。」

  嚴小時故作輕鬆地笑了:「我就是拿話逗逗他,其實梅曉木年紀太小了,不太適合我。我倒覺得,他和你挺般配。」

  古玉連連擺手:「去,我才不和他般配。我不喜歡油頭粉面的男人!」

  嚴小時忽然大笑起來,用手一指夏想:「夏區長是不是也有點油頭粉面?」

  「什麼眼光?」古玉憤憤不平地說道,「油頭粉面就是頭髮鋥亮、臉上抹粉的男人,甚至還用香水,一個男人,非要和女人一樣打扮,讓人受不了。夏區長還好了,你看他頭發黑又亮,是自然長成的。他臉上又沒抹粉,更沒有噴香水。」

  嚴小時樂不可支:「你怎麼這麼維護他,是不是和他……?」

  古玉頓時臉紅了,轉身跑了:「嚴小時,我不理你!」

  古玉一走,房間內就只剩下了嚴小時和夏想兩人,嚴小時就目不轉睛地盯了夏想半天,才幽幽地歎息一聲:「我還以為你多男人,多堅定,原來也是一個好色之徒。上次在賓館裡,你裝模作樣睡得挺香,我還是以為你真有坐懷不亂的本領,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偷腥的貓。」

  夏想裝糊塗:「嚴小時同志,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不懂你個大頭鬼!別看你現在區長了,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嚴小時又氣又笑地說了一句。

  嚴小時的話大有歧義,夏想就繼續裝傻:「什麼個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麼?」

  「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和古玉之間有了情況。」嚴小時恨恨地說道,「我看了出來,古玉已經不是處女了,肯定是你幹的好事。」

  夏想大吃一驚:「是不是處女你也能看出來?你也太厲害了……怎麼看出來的?」

  「別打岔,我只想問一句,不管是說不說真話,反正我只問一次,要不,我不安心!」嚴小時緊咬嘴唇,鼓起了十足的勇氣,「你們之間……誰主動的?」

  夏想本想若無其事假裝喝茶,嚴小時突如其來的問題一出口,他差點嗆了一口:「你的問題太隱私了,恕我不能回答。」

  「我就想知道!」嚴小時近乎耍賴,一把拉住夏想的胳膊,搖了兩搖,「如果是她主動還好說,如果是你主動,我……」

  夏想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從京城回來以後,嚴小時對他十分冷淡了,原來她看出了古玉和他之間的關係有了突破,才心生不滿,可是問題是,他和古玉發生了關係也好,或者是誰主動也罷,和她有哪門子關係?

  「是和我沒關係。」嚴小時好象猜到了夏想的心中所想,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就是不服氣罷了,明明我們先認識,明明在京城的賓館你也有機會對我……你一根手指也沒有動我,是不是我的魅力不如古玉?我覺得古玉就算比我清麗一點,她也不如我有女人味,我哪裡不如她了?」

  女人的思維真是古怪,碰了她,也許她會說是污辱她。不碰她,她又覺得是對她魅力的無視,讓她對自己的魅力失去信心。

  女人,你的名字叫秋天的雲。

  夏想就一臉無奈:「你不比古玉差,應該說,你和古玉平分秋色,各有各的美麗。」

  「那你在賓館裡,怎麼就……」嚴小時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夏想無語了,女人膽子大起來,也是嚇人得緊,他顧左右而言他,「好大的雪,下雪天,最適合吃火鍋了,食堂裡有沒有木炭火鍋?吃火鍋,還是用炭燒的最地道。」

  嚴小時氣得漲紅了臉,忍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有,食堂有四川師傅,他的拿手絕活就是火鍋湯底,吃了都說好。你想吃,我馬上吩咐師傅去做。」

  「好,好,吃,為什麼不吃?」夏想忙說,他不想讓嚴小時再提及男女之事,就又轉移了話題,「上次去二院,怎麼也不說一句話就走?難道專程去看望老錢去了?」

  嚴小時當然知道夏想的心思,就微帶幽怨地看了夏想一眼,也不再提古玉的事情,就說:「我是去看望一個同學去了,正好聽說你也在,就過去順道看望了老錢一眼。」

  夏想頓時來了興趣:「你在二院有同學?男的女的?」

  嚴小時嘻嘻一笑:「要你管?」不過微一停頓,還是如實答道,「當然是男同學,我一向比較受男同學歡迎……怎麼了,有事?」

  夏想才不理嚴小時的自戀,而是問出了正事:「認識潘案不?」

  「潘案?認識。」嚴小時的話一出口,夏想喜出望外。

  「熟不熟?」

  「一般,就是點頭之交,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我又不是外人,不用吞吞吐吐的。」嚴小時白了夏想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雖然在你心目中,我比古玉遠,但在我心目中,你比範錚近。我能幫上忙的,肯定會幫。」

  夏想猶豫了一下:「涉及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擔心會有不好的後果……」

  「想說就說,不說拉倒,現在的風格,不象你。」嚴小時倒是乾脆,直接噎了夏想一句。

  夏想笑了一笑:「行,你厲害。事情是這樣的……我想瞭解一下康少燁的真正死因,因為他死得有點突然,有點離奇,我懷疑有人暗中做了手腳,潘案作為主治醫生,肯定知道一點內幕。不過這事人命關天,很難問出什麼,而且只是懷疑,沒有任何證據……」

  嚴小時不是官場中人,但她的姨夫是范睿恒,她也知道官場上的門道,自然也清楚夏想和白戰墨之間的糾葛,還有康少燁在火樹大廈事件背後所起的黑手作用,一聽夏想是要查康少燁死因,她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康少燁還不是真正的幕後主謀?」

  「他是不是主謀並不關鍵,關鍵的是,如果查到康少燁的死有人為原因的話,順藤摸瓜,就大有文章可做了!」夏想見嚴小時一點就透,也就多說了幾句。

  「好,我有辦法讓潘案說實話,你就放心好了,三天之內,給你確切的消息。」嚴小時痛恨背後害夏想的人,在夏想住院期間,她日夜擔心,既不能象古玉一樣守在夏想身旁,又不能為他做些什麼,一直心中難安,現在有了機會,就立刻一口答應。

  能為夏想做些事情,她就覺得離夏想不會太遠,夏想也就不會疏遠她。

  夏想見嚴小時說得篤定,不由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嚴小時身穿淺紅色毛衣,毛衣過臀又中間收腰,顯示出了驚人的曲線。下身是緊身牛仔褲,腳下是一雙小蠻靴,整個人顯得亭亭玉立,又身材傲人,讓人只看一眼,就流連忘返。

  嚴小時被夏想男人的目光打量得不自在,嗔怪說道:「看什麼看?又不是沒看過!」

  夏想嘿嘿一笑:「我在想,我請你幫忙,你可千萬別用美人計……」

  嚴小時掩嘴一笑:「怎麼,怕我吃虧?」

  「不是,我是不想便宜了潘案。」

  「哼,想占我便宜的人多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沒見一個得手的。」嚴小時氣勢地說了一句,然後又幽怨地看了夏想一眼,「可惜的是……」

  夏想忙打斷她:「火鍋,木炭火鍋,現在就得燒上,要不就晚點了。」

  嚴小時還想說什麼,古玉從外面走了進來。經雪花一打,古玉雙頰飛紅,又穿了一件大紅的羽絨服,上面落滿了雪花,猶如一枝傲雪紅梅,更顯人比雪美,嬌豔動人。

  古玉沒有注意到房間中有點曖昧的氣氛,一進來就大聲說道:「雪下得真大,外面的田野都變白了,可好看了,一會兒打雪仗玩,肯定好玩。對了,我已經讓食堂師傅準備火鍋了,木炭火鍋,你肯定愛吃。」

  嚴小時頓時臉色一寒,本來一臉笑意頓時變成了冷若冰霜,輕輕地吐出了一句:「還真是——身無彩鳳雙飛翼……」

  古玉一下沒反醒過味兒,問道:「誰的詩?」

  夏想當然知道嚴小時的用意是下一句——心有靈犀一點通,他也不點破,呵呵一笑:「走,吃火鍋去,天寒地凍的,又下著大雪,喝個小酒,唱個小曲,吃個火鍋,人生一大美事。」

  「就這點出息?」古玉和嚴小時異口同聲地說道。

  夏想被兩個美女鄙視了,卻一點也不覺得冤枉,其實他覺得他的出息已經不小了,前呼後擁,又有兩個美女相伴,喝點小酒,唱個小曲,酒後再來一出踏雪尋梅,豈非人生樂事?

  ……

  大雪過後,下馬河凍得厚厚的一層冰,就有人興趣所致,要去滑冰。燕市不比東北的城市冷到骨子裡,因此冰層厚,凍得結實,可以承重。現在雖然寒冷,但不是深冬,還是有些地方冰薄,容易出事,夏想就讓人在河邊豎起警示木牌,嚴禁下河溜冰。

  儘管有警示,還是有人視而不見,非要下河,結果就出了事,掉進了冰窟窿裡面,差點沒淹死。幸好火樹大廈的工人發現得及時,用木板鋪在冰上,把人救了出來。

  借此救人的舉動,夏想讓吳港得以區委區政府的名義,對火樹大廈的工人進行高調表彰,並且對陳錦明也通報表揚,稱讚他是一位優秀的民營企業家,為下馬區的經濟建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夏想是借機為陳錦明正名,為火樹大廈事件定性,是打白戰墨的耳光。

  白戰墨無奈,只好咬牙忍了,誰讓他萬事都錯在了火樹大廈事件上面?夏想是在宣戰,是在舊事重提,是不想讓別人忘記他身上還背著處分!

  白戰墨恨得咬牙切齒。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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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2 00:13:25
第640章 突破點

  不過一想起付先鋒的操縱選舉計畫進展得十分順利,他就心情大好,等夏想落選之時,就是他痛不欲生之時,看他還能囂張幾天?哈哈!上級提名的區長人選沒有通過人大的選舉,傳了出去,夏想的什麼威望什麼名聲,統統掃地!他還想有什麼前途,有什麼作為,屁,都成了笑話。

  到時,他就是一個被人茶餘飯後用來消遣的笑話,因為在國內的官場之上,通不過人大任命的官員極少,要麼實在是人品太差,引起了眾怒。要麼就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揭發。總之不管是哪一種原因,只要是通不過選舉的人,必定會在政治生命中留下一個大大的污點。

  而且還永遠也洗不乾淨,成為上升的絆腳石。

  如果此次事件能夠打得夏想一敗塗地,從此消沉下去,也算是了新仇舊恨一次算清。到時再好好運作運作,就算不是自己人當上區長,也要讓胡市長的人上臺,到時他是書記,胡市長的人是區長,下馬區就成了一個鐵桶,陳風再強勢,也插不進手了。

  想到得意之處,白戰墨差點哈哈大笑出聲。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就又忽然想起了周虹。

  周虹自從上次打完電話之後,再也沒有了音訊,既不來電話要錢,又不再重提美容院的事情,就讓白戰墨心中有點嘀咕,周虹怎麼辦事沒個准,想起一出是一出?

  前兩天事情多,他身受煎熬,也沒有心思和周虹聯繫。今天忽然有了閒心,就又主動打了一個電話給周虹。

  不料聽到的提示音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停機了?白戰墨愣住了,到底怎麼回事兒?周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真是莫名其妙。還沒有來得及深思此事,白戰墨又接到通知,莊青雲在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王澤榮的陪同下,來下馬區走馬上任了。

  康少燁已經火化,市委經過開會研究,決定還是息事寧人,畢竟人已經死了,再追究任何責任也沒有意義,就取消一切追悼活動,直接火化了事。

  雖然下馬區自成立伊始,就牽動了各方的關注,而且引發了許多事件,導致了數名高官落馬,就有了「下馬區,下馬去」的諧音和傳聞,但不信傳聞者也大有人在,畢竟誰也拒絕不了一次升遷的誘惑,莊青雲就是懷著對下馬區的傳聞不屑一顧的態度前來走馬上任了。

  莊青雲今年36歲,個子高大,給人孔武有力的感覺,不過走路的姿態不太好看,有點彎腰,好象總是不夠理直氣壯一樣。和康少燁經常緊鎖眉頭相比,莊青雲始終一臉淡定的笑容,仿佛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陳天宇對莊青雲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小聲對夏想說道:「領導,看莊書記的樣子,是一個挺會來事的人。」

  「不會來事,也不可能當上下馬區委副書記。」夏想呵呵一笑,他站在白戰墨身後三米遠的地方,倒也不是非要和白戰墨保持距離,而是白戰墨太熱切,非要向前多邁兩步,以顯示他和莊青雲之間親密的關係。

  按說莊青雲上任,也用不著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親自來送,但如果提及王澤榮和胡增周非同尋常的關係的話,王澤榮親自出面力挺莊青雲,也就是讓人心裡明白市委組織部高調的背後,也是想為莊青雲壯壯聲勢。

  上一場大雪下了兩天才停,是近年來燕市少見的大雪。雪有一尺深,兩天來沒化多少,市委的車輛也費了一番力氣才來到區委。好在白戰墨早就吩咐人手將區委大院門前和門內的雪掃得乾乾淨淨,也算是給足了場面。

  以白戰墨為首的下馬區十幾名常委,全部到場迎接。

  王澤榮先是簡單地介紹一下莊青雲,然後就引領莊青雲和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見面。場面話也沒有什麼新意,莊青雲和白戰墨也沒有多說什麼,和夏想卻多說了兩句。

  「夏區長,我以後在下馬區工作,還請您多多關照。」

  夏想也客氣地說道:「彼此,彼此。大家以後是同事,互相關照才對。」

  莊青雲卻依然是一臉淡笑:「我很敬佩夏區長的工作作風,有許多需要向您學習的地方。」

  夏想擺擺手:「客氣了,客氣了!大家共同進步。」

  彼此試探兩句,都不著力,卻又有耐人尋味的你來我往,在場的常委都多了一些猜測。

  白戰墨也是目光閃爍不停,不明白莊青雲是什麼意思。

  隨後召開了全體大會,王澤榮在會上鄭重宣佈:「市委決定:莊青雲任中共燕市下馬區委員會委員、常委、副書記……」

  掌聲過後,王澤榮又介紹了一下莊青雲的簡歷,表明了市委對莊青雲的肯定和支持,希望下馬區的黨政領導團結一致,為下馬區的經濟建設做出新的貢獻。

  中午,下馬區宴請了王澤榮和莊青雲。

  下午,莊青雲直接搬進了康少燁的辦公室,一點也不忌諱,還非常大度地保留了幾件主要的辦公傢俱,說是不妨事,為了節省開支,不必更換太多東西。

  夏想聽了點頭一笑,至少從表面上看,莊青雲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同時,也是一個比康少燁冷靜、理智的政客。

  12月5日,離人代會還有10天時間時,夏想聽到了風聲——嚴格來講,也不能算是風聲,只是說是內部消息,因為消息是從傅曉斌和金紅心兩位老丈人的口傳來的——不少下馬區的人大代表都收到了匿名信,信中列舉了許多夏想的惡劣行徑,什麼欺男霸女,什麼攪亂市場,什麼貪污受賄,等等,總之一個十惡不赦的貪官形象躍然紙上。

  也不是全是打在紙上的信件,也有電子郵件。經技術跟蹤,電子郵件是由國外的IP發送的,信件有從燕市寄出的,有從安縣寄出的,甚至還有從壩縣寄出的,也有從單城市寄出的,反正只要是夏想呆過或去過的地方,好象都有對他深惡痛絕的人寄出舉報信,指責夏想的各種不良品行。

  各位人大代表,有人信以為真,有人報以一笑,有人深惡痛絕,有人將信將疑,什麼樣的態度都有。如果不是兩位老丈人從事了多年的人大工作,認識一大半下馬區的人大代表,匿名信件還真能鼓動一部分代表,讓一些人對夏想產生不好的印象。

  兩位老人受傅曉斌和金紅心所托,盡心盡力在代表中奔走,為夏想正名,打動了許多搖擺的代表。同時,兩人還為夏想出一個主意,讓安縣和壩縣的百姓寫一封表揚信寄來,打破別人的謊言,還他一個清白。

  夏想讓傅曉斌和金紅心替他感謝兩位老人,安縣的事情交給鐘義平來做,壩縣的事情,就交給杜雙林來做,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

  要和白戰墨、付先鋒兩人對抗到底了?夏想坐在辦公室裡,看著外面厚厚的落雪,心想快要過年了,春節一過,春天就為期不遠了。明年春天,將是下馬區蓬勃發展的一個關鍵時期,各項經濟指標將會突飛猛進,但如果白戰墨還在下馬區的話,將會成為下馬區經濟騰飛的絆腳石。

  更不用提他暗中保駕護航的長基商貿是如何地想要將下馬區的房產地創造的經濟價值掃蕩一空!

  夏想正深思時,忽然接到了叢楓兒的電話。

  叢楓兒現在已經正式擔任了分公司的總經理,業績還算出色,達到了李沁的要求。李沁現在是廣廈房產的總經理,正在以開發商的身份,初步和陳天宇進行接觸,就廣廈房產在下馬區開發中高檔住宅展開協商。

  基本上李沁已經不再過問分公司的仲介業務,但整合資源還有統一協調幾家房地產的行動之事,還是由李沁負責。

  叢楓兒的電話,讓夏想小吃了一驚,因為叢楓兒一開口問的是白戰墨:「夏區長,您好,我想請問一件事情,最近白戰墨白書記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叢楓兒算不上官場中人,她實際上和夏想談不上很熟,更沒有一起談論過官場上的事情,突然間問起了白戰墨,就讓夏想不解:「你認識白書記?」

  「不算認識,見過幾面。」叢楓兒猶豫一下,吞吞吐吐地又問,「最近紀委方面,有沒有傳出白書記的什麼問題?比如生活作風問題,或是經濟問題?」

  「沒有聽說。」夏想就更納悶了,叢楓兒今天的表現太奇怪了,怎麼總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別打埋伏。」

  叢楓兒沉默了小半會兒,還是沒有說清楚,只扔下一句:「對不起夏區長,不是我不告訴您,而是不想連累您。如果您在市紀委或省紀委有熟人,最好暗中打聽一下是不是有針對白戰墨的舉報材料被人扣下了。」

  掛斷了電話,夏想還百思不得其解,叢楓兒的意思是……驀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他和叢楓兒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難道是叢楓兒故伎重演,拿出先前對付他的手段來對付白戰墨了?

  夏想當場愣住,心中五味雜陣,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正出神時,電話又響了:「潘案說,他確實得到了白戰墨的暗示,要對康少燁的治療做做手腳,但潘案膽子小,沒敢答應。不過康少燁後來還是自己死了,潘案貪圖白戰墨許下的好處,說是他做了手腳才導致了康少燁的死亡……」

  是嚴小時的電話。

  「啪」的一聲,夏想拍案而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可惜的是,康少燁是自己死掉的,不是潘案害死的,否則的話,事情就鬧大了。」嚴小時聽出了夏想的激動和興奮。

  「如果是潘案害死的康少燁,他會說出來嗎?」夏想並不在意是不是潘案害死了康少燁,他所需要的就是只要潘案敢指證白戰墨就行,要的就是白戰墨指使潘案試圖殺害康少燁的事實,至於是不是造成既成事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指證成立,白戰墨必定下臺。

  突破點,絕對是重大的突破點,夏想的聲音有點小小的興奮:「小時,你是怎麼讓潘案開口的?」

  「這你就別問了,對付他,還不是小事一樁?」嚴小時雲淡風輕地說道,「而且,我還拿到了他的錄音,絕對如假包換的一手證據。」

  「太感謝了,小時,謝謝你。」夏想發自真心地感謝嚴小時。嚴小時的消息就如一陣春風,吹化了窗外寒冰。

  「別光嘴上說得好聽,口惠而實不至可不行。光說要感謝我,我可不答應,得有實際行動才行。」

  「你說,我怎麼謝你,你才滿意。」

  「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嚴小時故意拉長了聲調,吊夏想胃口,「要不,一次浪漫的燭光晚餐,怎麼樣?」

  「嗯……」夏想微一遲疑,沒有一口答應,他倒不是怕嚴小時什麼,而是最近太忙,事情太多,沒有心思。

  嚴小時卻以為夏想推脫,生氣了:「沒有燭光晚餐,就沒有錄音,你看著辦!」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女人,怎麼總是不講道理?夏想無奈一笑。燭光晚餐?虧她想得出來,小時候家裡窮,點不起電,天天晚上就著燭光吃飯,有時還有漫天星光,別說沒覺得有什麼浪漫了,而且一點美感也沒有。

  現在所謂的小資女人,非喜歡個什麼燭光晚餐,自以為浪漫無比。其實扔她們到貧困山村住上一周,天天點蠟燭,保證一周之後回來,再也不提什麼燭光晚餐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夏想決定妥協了。不就一次燭光晚餐,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就是讓蠟燭熏熏眼睛而已,他還扛得住,就給嚴小時打過去電話:「定下地點和時間,通知我。」

  嚴小時開心地笑了。

  下班後,夏想開車慢行在雪路之上,走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嚴小時的約定地點——第六感西餐廳。說實話,夏想對西餐實在興趣不大,不過為了滿足嚴小時的小小願望,就勉為其難了。

  嚴小時已經在包間中等候他了。

  嚴小時穿了一身羊絨長裙,依然是皮靴,不過不知何時頭髮長長了,散落在肩上,披髮美女的形象為她增加了一絲文靜的氣質。

  包間類似於半包圍的沙發,上面的射燈關閉,餐桌上放了五隻蠟燭,五種顏色,倒也美侖美奐,別有情調。

  夏想只穿了一件休閒上衣,隨手脫了上衣掛了起來,笑道:「我還以為他們會規定不穿西裝不讓進門,沒想到,還熱情地迎我進來,真是讓人失望。」

  嚴小時不快地回敬了一句:「你就這麼討厭我,不想和我一起吃飯?」

  「看,又多心了不是?」夏想就笑,「我沒說你,我是說第六感。起什麼名字不好,非叫什麼第六感,讓我想起了一部叫《第六感》的電影,當年看的時候,最後真相揭露的一刻,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第六感》又被譯為《鬼眼》,是一部美國的靈異電影,1999年播放時,曾經轟動一時。影史上只有4部恐怖片曾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本片便是其中之一。

  嚴小時也看過《第六感》,聽夏想一說,咯咯地笑了:「在昏黑封閉的環境之中,給一個女孩子講恐怖電影,一般是居心不良的男人的常用伎倆。」

  夏想大汗,誰說男人喜歡浮想聯翩,女人有時比男人更愛遐想。他剛才確實只是隨口一說,哪裡有嚴小時說得那麼不堪?

  再說他早超越了靠用恐怖片騙小女孩鑽到懷中的層次,那是16歲以前才用的手段,16歲以後,他的手段已經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夏想只點了一份通心粉,要了一杯紅茶,嚴小時則要一份牛排,還有一份水果沙拉,兩人邊吃邊談。

  不過嚴小時自始至終還是沒有透露她是如何讓潘案說了實話,只是拿出了答錄機,放音給夏想聽。夏想聽得清清楚楚要,潘案親口說出了白戰墨先打電話,後來親自找他,讓他在搶救過程之中,稍微延誤幾分鐘的暗示,最後潘案大義凜然地說,他是一名合格的醫生,絕對不會受人指使做出有損醫德的惡事,而且人命關天,他是救人不是害人,從他從醫以來,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

  聽上去像是求愛表白。

  夏想狐疑地看了嚴小時一眼,嚴小時面不改色,輕巧而優雅地切了一小塊牛肉,放到嘴中,一邊輕輕咀嚼,一邊笑道:「男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弱點,尤其是當你被無數男人追求過,知道他們常用的手段之後,你就會對男人多了許多瞭解,也差不多就能猜到某一個類型的男人的性格……」

  夏想微笑點頭,他相信以嚴小時的嬌媚和手腕,會有不少男人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潘案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就說:「小時幫了我的大忙,非常感謝,以後我介紹一些好的項目給你。」

  「對一個女人來說,事業不是她的全部。」嚴小時幽怨地看了夏想一眼,「你難道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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