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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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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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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1:18
第681章 精心籌畫

  夏想今天也不僅僅是單獨要向李沁解釋,還有要給齊亞南一個說法,因為城西村的地皮他雖然沒有向眾人提起是他的伏筆,在他心中就是專門留給在座幾人的一處好地盤,現今情況有變,也要向大家說個明白,才顯得他不是獨斷專行之人。

  在在座的朋友面前,夏想稟承的一個原則就是,交友交心。

  「李沁,你先介紹一下長基商貿最近的動作以及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的現狀。」夏想先將發言權交給了李沁,相信以李沁的洞察力,她對元明亮的意圖應該有一個充分的認識。

  李沁沖夏想點點頭,然後目光掃過眾人,才一板一眼地說道:「現在長基商貿手中已經掌握了下馬區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房源——百分之六十只是一個估計資料,估計會有正負百分之五的誤差——除了一些偏遠的地方和一些小開發商的樓盤之外,幾乎下馬區所有的大中型樓盤都有長基商貿的影子,必須承認,元明亮不但資金雄厚,也確實有高超的手段。他的高明之處表現在三個方面……」

  李沁沒有讓夏想失望,她不用發言稿,張口就來,而且還侃侃而談,說得頭頭是道,可見她確實是下足了功夫。

  「第一,元明亮慣用聲東擊西的計策。最早長基商貿打著建造高爾夫球場的幌子,轉移所有人的視線,卻在暗中研究分析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高爾夫球場荒廢了,下馬區的房產市場卻摸透了,確實是很漂亮的一手暗渡陳倉。就好比一個男人公開宣佈喜歡一個女人,正當大家都想看他們能不能走到一起時,實際上這個男人卻已經和另外一個女人同居了……」

  夏想沒想到李沁也會開玩笑了,而且還用男女關係來做比喻,不由會心地一笑。

  眾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李沁在嚴肅之餘,也有俏皮的一面,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當然,笑得最開心的還是齊亞南,他的目光溫柔而多情,始終停留在李沁身上,不能自拔,就讓孫現偉看了無奈搖頭,知道他和李沁之間已經隔開了千山萬水,儘管他早就清楚他不是李沁所喜歡的類型,但李沁對他卻有吸引力。

  夏想就想,看來李沁還真是動心了,女人一戀愛,據說就會性情大變,李沁也難逃情網的魔力。

  「第二,在長基商貿完成在整個下馬區房地產市場的佈局之後,一方面並不急於出手,也不操縱房價,另一方面,卻又突然高調宣佈要上馬長基超市項目,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元明亮不但是一個暗渡陳倉的高手,還是一個瞞天過海的高人,同時,他有耐心有信心,是一個冷靜、機智並且不易犯錯的可怕的對手!」

  此話一出,眾人都心中一驚,深以為然。細心一想,也確實如李沁所說,元明亮始終不慌不忙堅持他的步伐,如果不是夏想有先見之明,看出了元明亮的意圖,說不定直到現在所有人還蒙在鼓裡,不知道元明亮到底要做些什麼。

  李沁見眾人都認可她的看法,也是心中微微一喜,就又繼續說道:「第三,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仍然呈現一種蓬勃向上的發展趨勢,短時間內不會飽和,而且根據統計,已經有不少燕市的富商和官員都準備在下馬區購買住房,一條下馬河,裡面流淌不是河水,而是房價升值的保證。據樂觀估計,今年春夏兩季,下馬區的房地產有望呈現井噴式發展,不但燕市的購房者會雲集下馬區,整個燕省,乃至京津的投資者也有可能聞風而動,前來下馬區購房置業。因此我的看法是,必須現在就定下我們全年的開發計畫,否則我們有可能跟不上長基商貿的步伐。」

  李沁的結論一語中的,深得夏想本意。

  下馬區的房價從下馬區成立伊始,至今已經上漲了百分之六左右,當然這個漲幅是指年前的資料,年後才正式上班沒幾天,房價雖然還沒有大幅上漲,但卻已經出現了緊張氣氛。緊張的不是房價節節攀升,而是幾大樓盤聯合向市場透露了一個風向,房源短缺!

  製造房源短缺的緊張氣氛不是目的,目的是給消費者一個適應期,漲價的適應期。等大家都習慣了有錢買不到好房的現狀之後,就會失去理智和判斷力,房價上漲百分之五還是百分之十,對於一部分人來說區別不大,他們一樣會購買。買的人一多,持幣待購者,對上漲持抵觸心理者,最後都會妥協。

  實際上元明亮的方法還是最簡單的饑餓行銷,但他有能力也有耐心,因為整個下馬區的房源被他控制了一半以上,而且都還是目前在建的樓盤之中最好的位置最暢銷的地段,他手中擁有操縱市場的底牌。

  是該重新建立底牌的時候了,夏想環顧了一下在座的幾人,心中的思路也越來越清晰。

  江山房產是他的嫡系,他已經為蕭伍安排好了下一步的計畫,在下馬區北部鄰近常山縣的地方,建造一片低檔社區。下馬區北部地段遠離下馬河,因此在購房者眼中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但夏想卻清楚一點,短時間內常山縣沒有什麼出彩之處,但從長遠來看,常山縣以後必定會成為燕省最特殊最有政治意義的一個縣,甚至有望升級為縣級市,或者和市區連為一體,成為燕市的一個區。

  燕市和常山縣之間的距離只有十幾公里,如果下馬區向北擴展的速度夠快,不出幾年就能和常山縣連成一體。當然地域上的連接並不能提升常山縣在市委眼中的分量,能讓常山縣以後在省市兩級領導心目中的分量大增的是因為一個人。

  2004年,此時此人正在江曲省擔任省委書記,再向前推十幾年時,他從京城空降到常山縣擔任過三年的縣委書記,是他政治生涯的第一個關鍵的起點。目前他還沒有顯示出過人之處,既不是政治局委員,又不是大部委的一把手,只是眾多省委書記之中的一員,但夏想卻清楚地知道,幾年後,在確立下一屆接班人時,他的排序和職務已經確定了他以後國內第一人的顯赫身份。

  作為他政治生涯的第一站,又是最關鍵的起點,相信等他上任之後,常山縣有望獲得省市兩級領導的青睞,加大投資力度,納入市區版圖,等等,一系列的措施就會隨之出臺,到時,常山縣政治地位提高,必然而然會帶動經濟上的繁榮。

  從長遠看,讓江山房產在靠近下馬區和常山縣的交界處,肯定會有重大收穫。當然從眼前看,地點偏遠,利潤有限,只能算是勉強為之的地段。

  至於孫現偉的天安房產,夏想為他安排的地段是下馬區東部臨近高速公路出站口的一段。出站口附近有一片百餘畝的地皮,雖然地方不大,但建造十幾棟高層還是問題不大。而且因為交通便利的原因,房子有望吸引外地的購房者和投資者。

  達才集團目前還有在建項目,他們的樓盤並沒有全部出售給元明亮,還有幾處大型別墅區正在施工。成達才比較側重于在下馬區興建中高檔住宅,夏想就準備將下馬河最西端的一塊地皮交給達才集團。

  在下馬區最西端是一座小山,下馬河繞過小山之後,就流出了市區,開始了環城之旅。

  山地和下馬河交界之處,地形比較複雜,但卻是真正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本是一片荒地,可以以低價出售給達才集團,相信以成達才的眼光和氣魄,有能力也有實力將荒地改造成一處山清水秀的高檔社區。以夏想的設想,可以別墅和多層住宅間雜而建,形成全燕市甚至全燕省最獨一無二的真山真水的社區。

  更大膽的設想是,還可以跨越下馬河,建造一座空中走廊將整個兩岸的社區連成一片,打造華北地區第一山水相連的住宅人文社區。

  齊亞南的南新房產和肖佳的廣廈房產,夏想的初步打算是讓兩家在火樹大廈的兩側上馬中檔社區項目。火樹大廈的兩側原本為是陳錦明購買的地皮,他的本意是建造大片的廠房,但在火樹大廈事件之後,陳錦明又改變了主意,覺得將廠房建在離區委不遠的地方,確實有些扎眼,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換了區委書記或者區長,看到廠房不太順眼有礙市容,一句話就又讓他搬出市區就慘了。

  因為上次事件,陳錦明和吳港得成了不錯的朋友,他的想法經吳港得傳到夏想耳中之後,夏想就專門約見了陳錦明一次,和他商量如果他想在偏遠地點興建廠房,沒問題,夏想可以將方北村的地皮給他,緊鄰小時新型建材廠,而且以後還要上馬達才高新產業園,能形成大範圍的廠房建築群,絕對不會受到人事更迭的影響,但有一個前提條件是,陳錦明要將原有的地皮通過轉讓的方式,出售給夏想指定的人。

  陳錦明當然樂意,他也清楚只有跟緊了夏想,他在下馬區才能站穩腳根,當即一口答應。

  陳錦明轉讓的地皮面積不是很大,但也有足夠上馬兩處高檔的住宅社區。現在基本上以高層為主,百餘畝的地段就可以興建一處高層住宅社區。

  因為火樹大廈的地點極好,建成社區後有望在火樹大廈附近形成一個密集的居住和商業圈,對陳錦明的生意也是大有益處。當然,因為臨近第一高樓的緣故,兩處社區就多了不少賣點,而且又緊鄰下馬河,離區委不遠,在規劃之中,區委附近會有下馬區最好的小學、初中和高中,大部分父母為了孩子能夠就近上一所好學校,也會爭先恐後地購買兩處社區的房產。

  江山房產在北,天安房產在東,達才集團在西,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在南,基本上圍繞下馬區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在夏想的腦海之中有一個輪廓,對長基商貿所掌握的下馬區的樓盤呈包圍之勢。

  話又說回來,商業上的對峙和交手又不是真正的打仗,包圍、圍剿什麼的戰術、戰略不起多大的作用,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除了以上四處新開的樓盤之外,夏想還另有伏筆,就是遠景集團。

  遠景集團雖然沒有參加會議,但夏想對遠景集團的控制力度,一點也比對江山房產的控制力度差,甚至可以說江山房產和遠景集團,都完全在他的一手掌握之下,不,還要加上一家廣廈房產,因此,夏想對下馬區房地產的控制力和影響力,別說元明亮想像不到,就是付先鋒也不清楚。

  付先鋒只知道夏想對遠景集團肯定有影響力,其他的房地產商就未必肯聽從夏想的號令。如果他知道下馬區二分之一強的大房地產商都在夏想的掌控之下,包括天安房產、江山房產,甚至連達才集團也基本上對夏想言聽計從,打死付先鋒也不敢讓元明亮帶著熱錢前來。

  只可惜,付先鋒不但不知道夏想的力量,他也萬萬想不到一個政府官員,會在暗中藏著一手巨大的隱形之手,能夠撥動市場的琴弦,演奏出完全符合夏想一人節奏的樂曲。

  節奏,不錯,就是節奏,誰掌控了節奏誰就掌控了市場。誰能讓市場跟著他的腳步,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夏想是一個另類,是一個誰也想像不到的手中握住無數底牌的怪胎。

  夏想對遠景集團安排的妙棋暫時不能向在座眾人透露,他們只需要按照他的設想,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可以了,他居中掌控大局,處處佈局,勢必要將元明亮死死截留在下馬區!

  除了遠景集團的伏筆,夏想將他的設想和盤托出,對在座的眾人強調說道:「當然,以上只是我的初步設想,如果你們看中了哪一塊地皮,也可以當面提出來,再重新協調分配。我可不是一言堂,說一不二,我是董事長的話,你們都是有發言權的董事。」

  「呵呵……」眾人先是笑了一陣,然後都各自沉思,消化夏想的提議。

  基本上夏想的佈局照顧到了各家的利益和實力,而且還刻意將江山房產安排在北部偏遠地帶,明顯就是表明了不偏向自己公司的公平立場,就讓在座的人都口服心服。

  沈立春經過慎重考慮,點頭承認夏想對達才集團的安排非常合理:「我沒有意見,領導的設想不是政治安排,是商業創意,價值連城。」

  山水相連的別墅和高層住宅社區,通過一座跨越下馬河的大橋相連,如果再在兩側各建一處休閒小公園,達才集團可以打造出一處別具匠心的世外桃源。簡直就是絕妙的創意和銷售亮點,沈立春大為佩服夏想的眼光。

  孫現偉也是沒有意見,點頭說道:「我一直盯著區中心的地皮,被領導一點化,也發現高速路口的地點亮點很多,也大有市場前景,好。」

  蕭伍自不用說,夏想怎麼安排他怎麼辦,就是一個字:「行!」

  齊亞南是第一次進軍房地產市場,他早就打定了一切聽從夏想安排的想法,更是沒有異議:「南新房產接受領導的安排。」

  李沁也對夏想的佈局持贊成態度,因為夏想設想得非常周全,幾乎面面俱到,讓她也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只好說:「夏書記的安排非常周密,我無話可說,舉雙手贊成。不過還是希望您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將城西村的大好地皮拿去當養殖場?」

  今天最後的議題就是城西村的地皮歸屬,夏想也不回避這個問題,而是對李沁的追問報以一笑:「說了半天話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說,民以食為天,領導也是人,溫飽大於天。」

  李沁不好意思地笑了:「領導別介意,我就是太好奇了,總覺得您的安排有時合理得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有時又不合理得讓人一點也想不通。我就是想知道,養殖場到底能給下馬區帶來多大的利益,或者說,難道也能對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產生有利的影響?」

  李沁想得還挺多,夏想呵呵一笑:「你想得太多了,反而抓不住問題的重點,你不要忘了,我有你們這一幫經濟班底,還有下馬區的一幫政治班底。現在做出的決定是出於經濟方面的考慮,那麼養殖場的決定,就是政治上的考慮了。」

  夏想還準備再詳細解釋幾句,也好讓李沁完全信服,不料一句話說完,李沁就已經點頭表示了認可:「我不是政治人物,所以考慮問題時沒有政治立場。政治上的事情,有時解釋不通也完全正常,我理解了領導的苦衷。」

  夏想一愣,然後開心地笑了,得,以後再有無法說通的問題時,直接說是政治事件就可以了,反正中國最神秘的部門是有關部門,最講不通的事件就是政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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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1:39
第682章 組合拳

  基調定好之後,夏想讓眾人在正月結束之前,依次到區政府找陳天宇申請立項和申批地皮,完成前期工作。正月一過,就爭取儘快開工。因為,下馬區的春天很快就來臨了。

  第二天,曲雅欣和楊國英接觸無果,沒能聯繫上。夏想就推遲了召開碰頭會商議城西村地皮的歸屬,但李涵卻催促得挺緊,說是眾大集團在等區政府答覆,有意於急著上馬基地專案。

  夏想卻不急不躁,勸李涵再等等。李涵犯了地方政府官員最常犯的錯誤,一見到投資就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態度,就很容易被投資商玩弄。政治上的事情有時和商場上的事情沒有兩樣,都是兵不厭詐。歷來上杆子的不是買賣,李涵如果不是被他壓著,非被鄭毅耍得團團轉不可。

  夏想不由暗暗惋惜,政客就是政客,還是玩不過商人,尤其是小政客玩不過大商人。也是,許多大商人都是靠欺騙政客哄騙銀行貸款發家的,在他們眼中,到地方上投資是幌子,套取貸款才是根本目的。

  李涵見夏想一直在拖,雖然心中憤憤不平,也沒有辦法。夏想是一把手,擁有拍板權。書記不發話,區長再有意見,也不好違背書記的意願,自作主張。除非他直接到市委告夏想一狀,但夏想又不是犯了什麼大錯,只是壓了一壓,又沒有說不召開會議,就讓他十分惱火。

  只可惜他現在和葉石生關係不是很好,否則李涵還真想到省委找到葉石生,向葉石生訴訴苦。還好李涵也有一定的政治頭腦,知道任何地方一二把手之間都會有不少矛盾,一有矛盾就向上級反映,最後落不是的是他,而不是夏想。

  第三天,距離正月十五只有兩天時,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元明亮又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

  元明亮送了夏想一份大禮——長基商貿決定出資500萬元,在下馬區舉辦第一屆元宵燈會!

  元明亮的笑容很真誠,言語很熱切:「長基商貿願意為下馬區的明天增光添彩,特意從京城和南方趕制了一批花燈,為下馬區百姓奉獻一場別開生面的元宵節燈會。」

  夏想先是代表下馬區委區政府對元明亮的慷慨表示了感謝,隨後又話題一轉,以輕鬆的口吻說道:「長基商貿舉辦這樣的活動,一舉兩得,不但為下馬區的節日增加了光彩,又在下馬區百姓的心目之中,建立了口碑,而且也讓下馬區再次成為燕市甚至燕省的新聞焦點,確實是一件意義深遠的大好事……」

  元明亮聽了出來夏想的弦外之音,知道夏想看穿了他想借機為長基商貿宣傳的意圖,也不掩飾他的真實想法:「500萬元的投入,能夠換取下馬區和燕市百姓的好感,為長基商貿做一次全面的宣傳,也值了。在商言商,夏書記一定會理解並且支持長基商貿的一片熱情,是不是?」

  支持,夏想當然會大力支持了。燕市沒有元宵燈會的傳統,反倒是常山縣幾乎年年舉辦燈會,下馬區成立的第一年就有燈會,對提升下馬區的形象,奠定下馬區在燕市百姓心目的位置,大有好處。而且元明亮也有更深層次的目的,顯然是想借此元宵燈會,吸引更多的燕市市民前來下馬區參觀,因為下馬區成立以來,來過下馬區的市民估計還不到燕市市民總數的百分之十。

  一個元宵燈會,至少可以多吸引百分之十的市民前來遊玩,無形中對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是一次利好的宣傳,再加上口耳相傳的話,又能讓至少再有百分之十的市民瞭解並關注下馬區,另外還有省市電視臺的新聞,又是一次免費宣傳的大好機會,一個投資500萬的燈會,產生的宣傳效應絕對超過1000萬元的廣告投.放。

  元明亮,果然厲害,果然有眼光,果然考慮問題的出發點既準確又讓人嘆服。

  從表面上看,元宵燈會是長基商貿的無償奉獻,實際上,元明亮的暗中所圖還是借機宣傳下馬區,再由此帶動下馬區的房地產銷售,歸根結底長基商貿還是得到了最大實惠。但問題是長基商貿藏在暗處,不明真相的人看不出來長基商貿會有實際上的利益,因此,不管是區委區政府,還是省市領導,必定都會對長基商貿大有好感,同時,普通市民也會對長基商貿印象深刻。

  元明亮的聰明之處在於,他深刻地知道,世界上還是不明真相的群眾多,因此,他的策略相當有力,也有效。

  「元先生為下馬區做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我當然會大力支持了,不但會支持,還會對你提出表彰。」夏想必須拿出應有的態度,他是書記,是下馬區的主事者,他的態度代表的就是下馬區的態度。

  「謝謝夏書記的支持。」元明亮一臉真切的表情,又說,「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滿足我的願望。」

  「是什麼?」夏想饒有興趣地問道,元明亮越來越有意思了,手段層出不窮,估計元宵燈會之後,下馬區的房價將是一片上漲之聲。

  「長基超市定於元宵節當天一早動工,我想邀請夏書記出席開工典禮並且主持剪綵儀式。」

  長基超市真要開建了?夏想一臉淡笑地看著元明亮,心思轉了幾轉。元明亮妙計迭出,長基商貿大張旗鼓要在下馬區樹立形象,擺出了追求長遠利益、紮根下馬區的架勢,一般人還真會被他迷惑。

  長基超市占用不了多少資金,但問題是,元明亮是真想建造一座超市賺錢,還是只是虛晃一槍?不過他主動邀請自己出席剪綵儀式,恐怕不會鬧騰一場,然後就沒有了下文,應該是真想上馬超市了。

  夏想隨手翻了翻排程,就一口答應下來:「長基商貿為下馬區做了大好事,剪綵儀式我一定參加。」

  「太感謝了。」元明亮及時表現出了一臉的感動,「有夏書記出面,我就放心了,預示著長基超市一定能夠在下馬區大放光彩。」

  ……

  站在窗前看到元明亮走出區委的大門,夏想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元明亮,果然是心明眼亮之人,他的一系列的行動,兩記重拳打出,如果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長基商貿暗中的勾當,說不定也會將他當成合法企業家的典範。

  自古大奸大惡之人,必有大智大勇——果不其然,元明亮大奸似忠,大惡似善,自己和他之間的鬥爭,現在開始才真正進入面對面的過招階段。

  元宵燈會的具體安排和佈置等相關事宜,自有元明亮和政府班子方面接觸,具體由誰負責,夏想就交給李涵決定。

  下班的時候,他接到了古玉的電話。

  「領導,晚上我請你吃飯,賞不賞臉?」她的聲音透露出一股陰謀的味道。

  「晚上有應酬……」夏想故意打著官腔,哼哈地說道。

  「那算了,我就和鄭毅去共進晚餐好了。」古玉還挺機靈,立刻拋出了鄭毅來刺激夏想。

  「鄭毅最近和你聯繫多不多?」夏想意識到鄭毅最近加緊了在下馬區的活動,不由多問了一句。

  「你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否則免談。」古玉嘻嘻一笑,又拋出了一個夏想感興趣的問題,「還有,爺爺又讓我帶話給你,是關於趙康的事情。」

  趙康的事情夏想並未放在心上,但由元明亮最近的舉動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利用幾家開發商從正面和長基商貿對抗還遠遠不夠,還需要攪局者,以局外人的身份進軍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橫衝直撞也好,不按規矩出牌也好,總之能夠攪亂局面,好讓元明亮頭疼就達到了目的。

  聯想到趙康做過皮包公司空賣空買的經歷,如果他要來資金,進軍下馬區房地產市場的話,絕對是一匹闖入和諧草原的野馬,是一個合格的攪局者。

  當然,夏想想攪的是長基商貿的局,不是他的局。

  「好,你說地方,我一會兒過去。」如此一分析,古玉小丫頭就非見不可了。

  「這才像話。」古玉高興了,「7點,南花園,不見不散。」

  夏想放下電話,無奈一笑,古玉挺會挑地方,南花園是年輕情侶最愛去的步行街,有影院、餐廳和購物街,絕對是談戀愛的好地方,不過對他來說,就有點不太合適了。有心讓古玉再換個地點,一想古玉心思單純,想得不多,他也不必非要計較這些小事了。

  下班後,向黧丫頭請了假,夏想驅車前往南花園——他還是開的連若菡送他的富豪,不開不行,他要是不開,連若菡肯定不幹,會找他麻煩。車上了京城牌照,還是軍牌,也是連若菡的意思,方便通行,而且停車免費。

  到了南花園,停好車,夏想還是給了看車老漢兩元錢,讓老漢疑惑地看了他半天,接過錢後還不太相信一向蠻橫從不交錢的軍隊牌照汽車,也有主動交錢的時候?

  夏想來到花園廣場,見古玉身穿灰色風衣,脖間系了一條飛揚的絲巾,下身居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長裙,配上一雙精巧的小皮靴,站在人群之中,如鶴立雞群,嬌豔過人,人來人往之間,她是最奪目的一朵嬌豔之花。

  古玉真的長成大姑娘了,夏想心中微歎,儘管他也知道其實古玉一直都是大姑娘,不過以前總覺得她象小女孩一樣,而現在,卻越來越顯示出有風韻的一面。

  古玉見夏想出現,「呀」地一聲驚叫,就跑了過來,二話不說拉過夏想的手:「快跟我去看看,我看上了一件衣服,陪我去試試。」

  夏想被古玉滑潤的小手拉著,也不反抗,任由她腳步不停來到一家專賣店,一進門就發現了不對,他以為古玉是想自己買衣服,但卻拉他來的是一家男士專賣店。

  「這件衣服我覺得特別適合你,快試試。」古玉拉夏想來到一套西裝面前,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我覺得你穿上這套西裝,再到臺上講話,肯定又帥氣又威風。」

  夏想哭笑不得,古玉怎麼也有給他買衣服的嗜好,不太好,基本上他的衣服都是曹殊黧一手置辦,偶而連若菡也喜歡給他買上幾身,再添一個古玉給他買,他怎麼穿得完?再說古玉的眼光也太高了,一套標價上萬元的西裝,她也敢讓他穿?他可是區委書記,不是爆發戶,也不是富二代。

  夏想就擺手拒絕:「算了,我不缺衣服,不要了。」他也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我是區委書記,穿一套上萬元的西服,你想讓紀委查我的經濟問題?」

  「哼,我就要了,怎麼著?」古玉不知道犯了什麼倔,拿過衣服就要給夏想試穿。

  一旁的服務員急了:「小姐,貴重物品,非買勿動。」

  夏想穿了一件普通的上衣,渾身上下沒有什麼名牌。古玉雖然亮麗動人,但她也不太講究品牌,身上衣服都是普通牌子。高檔專賣店的服務員就以貌取人,認為兩人肯定買不起。

  當然也不完全怪她們沒有禮貌,燕市的整體消費水準不高,買得起上萬元西裝的人也有,但很少。

  以夏想和古玉的年紀,還有穿衣打扮,怎麼看怎麼象小情侶,不象有錢人。

  古玉才不理會服務員的態度,一伸手就拿起了西裝,以命令的口氣交給夏想:「穿上試試!」

  夏想本不想買,但見古玉有點小性子,服務員又是一副俗不可耐的表情,他也就笑了一笑,穿上了西裝。別說,還挺合身。

  「挺合適,要了。」古玉一揚手拿出一張銀行卡,「要三套!」

  服務員一下驚呆了,知道遇到了真人不露相的有錢人,結巴著說不清話:「對,對不起,小,小姐,同樣的款式,我們只有一套!」

  「那就再訂兩套過來,如果明天能到貨,我就三套都要。如果到不了,就只要一套算了。」古玉一心想給夏想買一套衣服,顯示一下她的好心好意,沒想到還被服務員輕視,她的小心眼就生了氣,非要在夏想面前找回面子。

  夏想哈哈一笑:「就要一套好了,別為難她了,我們還有事情要辦,別耽誤寶貴時間了。」

  夏想一句話,古玉就消了氣:「那好,就要一套好了。」

  服務員忙點頭哈腰地答應著,為古玉結算,然後精心包裝好衣服,又親自送出了門。

  夏想拎著一套西裝,有點犯愁,要不是服務員多嘴,他還能勸說古玉打消心思。結果倒好,服務員一句話惹惱了古玉,差點讓古玉給他連買三套。現在一套都不好收場,更不用提三套了。算了,回家就告訴黧丫頭說是連若菡買的就是了。

  和古玉在峨嵋小鎮吃過飯,古玉就又讓夏想陪她散步。入夜後的步行街燈光燦爛,古玉就挽著夏想的胳膊邊走邊說個不停。

  「鄭毅下了決心要纏我到底了,你說我怎麼辦才好?」古玉仰著小臉,熱切地看著夏想,眼中全是期待,顯然,她想讓夏想說出她想聽的話,「鄭毅爸爸專程到京城又拜訪了爺爺,一個月之內,他都三次去拜訪爺爺了,也不嫌累。偏偏爺爺對鄭毅爸爸還抹不開面子,對鄭毅又有點好感,就非讓我和鄭毅處處看。你說我都跟你那個了,還怎麼跟鄭毅處?……你倒是說話呀。」

  古玉說了半晌,一直聽不到夏想的聲音,不由又氣又惱,推了夏想一把。

  夏想倒沒有走神,而是想起鄭毅和付先鋒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麼關係,而鄭毅的爸爸鄭朱又和老古的關係有多近?剛才古玉說老古抹不開面子,就讓他深有感觸,恐怕趙康的事情,也是老古抹不開面子的所作所為。

  夏想笑著揪了揪古玉的耳朵:「你又不喜歡鄭毅,和他怎麼相處?隨他去,他怎麼追求你是他的事情,你怎麼拒絕他,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當成不相干的人就成了。」

  「你真的不想我嫁給鄭毅?」古玉還想讓夏想說更好聽的話。

  「其實許多人懷念萬惡的舊社會,是因為現在人對古代有誤解,認為古人可以娶好幾個妻子,其實不是,古人也是嚴格的一夫一妻制。」夏想答非所問地突然說起了另外的話題,「除了正妻之外,就不能再娶一人了,以後進門的只能算是妾,而且還是納妾。妾沒有地位,不受法律的保護,說到底只是家庭財產的一種。當然也有有情有義的男人對妾也有真心,就讓人生發出許多感慨,流傳至今,就成了名句……」

  「恨不相逢未嫁時!」古玉倒也機靈,脫口而出,然後她又調皮地一笑,「幸好現在女人有了新的選擇,不一定非要嫁人。古代女人如果不嫁人,肯定不行。但我可以一輩子不嫁人,我有事業,有能力養活自己,又不缺吃少穿,為什麼非要嫁給一個男人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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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1:59
第683章 透過現象看本質

  「我的意思是說,雖然我不強求你不去嫁人,但男人都有獨佔心理,當然不想你嫁給鄭毅了。」夏想說出了實話,然後又誠懇地說道,「什麼時候你厭煩了,想嫁人了,我不攔你。」

  「你說的,等我哪一天真煩你了,要嫁人了,你不許威脅我不許不捨得我!」古玉也是一臉認真。

  「嗯。」夏想點頭。

  「那我們拉勾。」

  「拉勾就拉勾。」夏想和古玉拉了勾。

  古玉就開心地哈哈大笑:「告訴你,我有可能真的一輩子不嫁,一直纏著你,怎麼辦?我覺得你又可靠又好玩,還象大哥哥一樣讓人覺得溫暖。等有一天我覺得你不好玩了,就把你當成大哥哥好了。」

  敢情古玉當他是大玩具,夏想無奈一笑:「隨你好了……說說老古有什麼話要交待。」

  「爺爺說,趙康這個人有點不靠譜,但跟了他幾年,當過他的警衛員,他抹不開面子,就讓趙康來找你。爺爺還說,你看著辦好了,別太遷就趙康了。」

  老古先前不說,現在才又托古玉傳話,顯然是趙康將他的態度回饋給了老古,老古意識到了什麼,才又特意交待了幾句。夏想不願意去猜測老古是不是覺得被他落了面子,反正他對趙康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如果趙康有資金,可以來下馬區發展,不管是作為攪局者還是參預者,他都歡迎。如果他沒有資金,想玩貸款借雞生蛋,對不起,他來錯地方了,下馬區沒有空手套白狼者的市場。

  「爺爺又說了……」古玉繼續說道,她真象一個小女生一樣,張口閉口是爺爺長爺爺短,就讓夏想又想笑她。

  「他過一段時間會再來燕市,還有,省委秘書長的人選現在正在僵持不下,吳家稍微占了上風。」

  吳家占了優勢?夏想倒是吃了一驚,他最近一直著眼于下馬區的內部事務,和市里、省裡走動比較少,對於省委秘書長的人選問題,一直持靜觀其變的態度,沒想到,吳家還真是實力驚人,在各方勢力的糾葛之下,還能佔據了上風,難道說,他對形勢的估計,真的錯了?

  或者是有些關鍵之手還沒有介入到事態之中?

  夏想思忖片刻,決定等忙過手頭的事情,再親自打電話給各方關係,關注一下事態的發展。

  夜色漸深,街上行人漸少,畢竟還是冬天,夜來冷氣逼人,夏想就送古玉回家。兩人向停車場走去,上車後,夏想還細心地為古玉系上了安全帶。一個體貼的動作,立刻讓古玉心花怒放:「你真是一個少見的好男人。」

  夏想一下愣住,因為古玉剛才的一句話,和他當年初識衛辛之時,也幫衛辛系上安全帶時衛辛所說的話一模一樣,真是世事輪回,千變萬化的生活,始終萬變不離其宗。

  不是人心易變,而是人生易變。夏想微帶感慨發動了汽車,送古玉回家,卻沒有注意到,在他替古玉系安全帶的一愣神之時,卻正正被坐在三樓喝咖啡的衛辛看個正著!

  衛辛的對面坐著一個帥氣的年輕人,一臉真誠的笑容,看向衛辛時的眼光深情而關注。而衛辛卻有些神思恍惚,不經意向外看了一眼,卻正好看到夏想和古玉在一起的一幕。

  幾乎是和夏想想起當年他為衛辛系安全帶的同時,衛辛滿眼淚水,心中一片灰暗,卻無比渴望坐在車中的那個女子是她,而且她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反復迴響:「他真是一個少見的好男人……」然而她更清楚的是,這個好男人卻永遠也不屬於她。

  衛辛的淚水就抑制不住地洶湧而出。

  對面的年輕人正是管新望,一直苦追衛辛而不得的年輕的工程師。

  管新望嚇得不輕,不知道衛辛為何突然之間就淚流滿面,他慌張拿出紙巾想幫衛辛擦掉眼淚,卻被衛辛一把推開:「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謝謝你的咖啡!」

  說完,衛辛奪路而逃,只留下管新望一臉愕然,不知所措地呆立當場。

  夏想哪裡知道他和古玉的一次聚會,無意中又惹得衛辛傷心欲絕。他一路送古玉回家,到了古玉的住處,古玉忽然情思大動,一把抱住夏想的脖子不放:「晚上陪陪我,敢不敢?」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沒有請好假的問題,夏想有一個優點就是,在燕市的時候,很少在外面過夜。但古玉又實在誘人,夏想堅定的意志就有點動搖,就想為古玉破例一次。

  不料還沒妥協,電話就非常不合時宜地響了。本想不接,但他設定的專用鈴聲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是連若菡來電。

  還沒有來及向正牌夫人請假,副夫人就來電查崗了?夏想只好向古玉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接聽了電話。

  「明天我和兒子到燕市,你歡迎不歡迎?」連若菡的聲音在夜深人靜之時,聽起來格外優美,有一股動人心魄的味道,「歡迎的話,我就見見你。不歡迎的話,我就不理你。」

  女人都是不講理的動物,古玉就在一旁立刻噘起了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歡迎,熱烈歡迎領導來燕市視察工作。」夏想說歡迎是心裡話,連若菡來燕市有三大好處,一是他可以和兒子相聚,二是連若菡和曹殊黧可以多聯絡一下感情,加固一下姐妹情誼,三是他可以從連若菡嘴中得知吳家最近的動向,至於其他方面的隱性好處,老夫老妻了,夏想也不願意多想。

  「哼,言不由衷,算了,饒你一次。」連若菡說完,忽然又警惕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別的小姑娘在一起,我怎麼感覺你的情緒不對?」

  太神奇了,隔著電話就能聽出他的情緒不對?夏想著實嚇了一跳,嘿嘿一笑:「你從京城打來電話查崗,簡直太敬業了,我都佩服你的福爾摩斯的推理能力和員警的保衛神一樣的嗅覺了。」

  「去你的,少來。」連若菡被夏想逗樂了,又問,「員警的保衛神是什麼?沒聽過,你瞎編的吧?」

  放下連若菡的電話,古玉也問了一句同樣的問題:「就是,什麼是員警的保衛神?」

  「不生氣了又?」夏想一樣沒有回答古玉的問題,而是見古玉又一臉好奇,沒有了氣性,就又逗她,「我有兩個老婆了,你還想跟著我?」

  「也是,你都有兩個老婆了,我還跟你湊什麼熱鬧,真是的。」古玉好象又生氣了,推門下車,走了幾步又回來,敲了敲車窗,笑了,「我又想通了,不就是兩個老婆,沒什麼。爺爺說,當年革命戰爭時,好多司令員都有好幾個老婆,也沒人管。我以後就當你第三個老婆好了,你叫我小三,好不好?」

  古玉走了很久,夏想還一臉汗顏,古玉理解的小三,和後世的小三叫法有嚴重的分岐,也虧她想得出來。

  回到家中,夏東已經入睡,黧丫頭仍在等他。藍襪結婚後自然不再住在家中,而且藍襪也懷孕了——現在就由黧丫頭和一個保姆照顧孩子,也能忙得過來。

  夏東現在將近半歲了,能吃能睡,長得又白又胖,幸好不和夏想一樣黑。

  黧丫頭見夏想回來,忙問:「連姐姐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她打來了家裡,你不在。她還說,讓我盯緊你一點,防止你到處亂跑,不一定會跑到誰家裡去。」

  黧丫頭和連若菡不一樣,她說話含蓄,而且點到為止,絕不多說。

  跑到誰家裡去?連若菡還真能聯想,真是離得越遠操心越多,夏想就伸手抱過黧丫頭:「她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不理她,還是來關心一下我們今天晚上的性福生活……」

  「不要了!」黧丫頭轉身就跑,就被夏想攔腰抱住,直接扔到了床上。

  ……黧丫頭玉體橫陳,曲線曼妙地爬在夏想胸前,一條潔白的大腿壓在夏想的小腹之上,兩根手指直立起來當成小人在他的身上走來走去,弄得他渾身發癢。

  夏想就一把抓住黧丫頭的手:「別亂摸。」

  「你是我的,我就得隨便摸。」黧丫頭已為人母,但嬌羞之意不減,依然粉臉透紅,玉容嬌豔如花,如一朵雨潤紅枝嬌的杏花,而她肥瘦適宜的胴體,在燈光下泛著喜人的誘惑之光,正應了一句詩句:杏花春風江南!

  夏想就任由她摸個不停,他的手就又伸到了黧丫頭彈性十足渾圓的屁股之上,手剛放下,就聽黧丫頭沒來由說了一句:「你說,爸爸要是跑跑關係,能不能當上省委秘書長?」

  夏想的手就停了下來,沒再繼續動作,有點愣住了,因為黧丫頭一向很少關心政治上的事情,今天突然有此一問,必有隱情。

  他隨即又想了明白:「是媽讓你說的?」

  黧丫頭見夏想一猜就中,不好意思地一笑:「嗯,媽媽說,讓我試著問問你,她說你眼光准,人緣好,你出面跑跑關係,也許能成。」

  丈母娘什麼時候也關心起老丈人的前途了?夏想啞然失笑。

  夏想不是沒考慮過曹永國擔任省委秘書長的可能,但現在正是各方勢力加緊博弈的時候,四大家族都盯緊了秘書長的寶座,曹永國幾乎沒有一點機會。

  「回頭我和爸爸解釋一下好了。」夏想用力在黧丫頭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睡覺。」

  黧丫頭一臉嬌紅:「討厭,打那麼響,小心被人聽見。」

  「誰能聽見?」夏想嘿嘿一笑。

  話音剛落,一聲響亮的啼哭傳來,夏東醒了。

  「你兒子對你有意見了。」黧丫頭嘻嘻一笑,忙穿衣下床,去抱夏東了。

  第二天中午,連若菡從京城來到燕市,曹殊黧去接了她,夏想只是打了電話,確實是沒有時間,因為曲雅欣從四牛集團帶回消息,楊國英對下馬區的地點很感興趣,提出要實地考察。夏想就讓曲雅欣具體安排考察時間,如有必要,他也可以出面陪同。

  下午,夏想提議召開碰頭會,區長李涵、副書記莊青雲、常務副區長陳天宇共四人與會。

  重點是討論城西村地皮的歸屬問題。

  夏想原以為會和李涵有一番激烈的爭論,因為李涵對眾大的投資寄予厚望,想當成他擔任區長以來的第一個政績。沒想到會議召開之後,夏想剛提出城西村的問題,李涵就直接說道:「既然夏書記已經有了安排,我也沒有什麼意見,表示同意。」

  夏想一下愣住,見李涵臉色不太好看,表情有點僵硬,而且語氣也是賭氣的口吻,就知道眾大的投資肯定出現了變故,問道:「李區長有話直說,不要說氣話。」

  李涵一攤手:「還有什麼好說的?拖了幾天,眾大沒有耐心了,現在和橋西區開始談判,聽說已經進入了實質階段。」

  夏想看了莊青雲一眼,搖搖頭,笑了:「李區長太急切了,商人經商,從不意氣用事,在商言商,從來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

  莊青雲擔任副書記也有一段時間了,表面上和夏想之間的合作還算不錯,每次開會,不是附和夏想,就是從來沒有反對意見,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就算不和夏想同路,也是一個稍微偏向夏想的中立者。

  莊青雲注意到了夏想的目光,知道夏想的意思是讓他也說上兩句。想起上次傅曉斌和他的一次長談,莊青雲自然清楚傅曉斌是出自誰的授意,平心而論,他其實也很想和夏想走近,只是胡市長有言在先,必須和夏想之間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所謂安全,其實就是中立了。

  但在城西村地皮的歸屬上,莊青雲還是支持四牛集團。眾大集團在各地投資他研究過不少資料,根據內幕消息顯示,眾大集團的聲譽一般,信譽也有待考證,而且他也很清楚的一點是,投資商沒有急不可耐的時候,向來有錢的都是大爺,哪裡見過急著要投錢的商人?

  莊青雲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如實地表達他的看法:「眾大的做法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鄭毅急不可耐地催促下馬區做出決定,我有點懷疑他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建廠,還是只是為了拿下城西村的地皮……」

  一句話驚醒了夏想,莊青雲不簡單,透過現象看本質,點醒了他,連他也因為過於關注事件本身,而忽視了事件之外的延伸。鄭毅和付先鋒有關係,付先鋒又和元明亮沆瀣一氣,城西村的地皮又是極好的地點,難道眾大集團真的是虛晃一槍,只為了拿下城西村的地皮,然後再和元明亮先高爾夫球場後長基超市的手法一樣,來一手瞞天過海?

  地皮一旦批給眾大集團,眾大集團就可以久拖不建,區政府也拿他沒有辦法。等機會合適時,突然又宣佈將地皮改為開發房地產,在李涵的配合之上,更改立項也不是什麼難事。如此,地皮就順理成章地被眾大集團或開發房地產,或賣給其他開發商,或直接轉讓給長基商貿!

  很漂亮的計策,夏想暗暗心驚,還是小瞧了付先鋒,主要也是最近元明亮動作頻繁,他的注意力被元明亮牽制,沒有想到付先鋒也會在暗中下手,也忽視了鄭毅來到下馬區,可不僅僅是為了追求古玉,他也政治上的利益訴求,他和付先鋒關係密切!

  保不齊鄭毅的舉動背後,就有付先鋒的一隻黑手。也說不定鄭毅現在已經和元明亮走近,共同圖謀在下馬區的利益。

  夏想想通了一點,心中暗暗感激莊青雲無意中對他的點醒。

  莊青雲不清楚他一句話給夏想帶來了莫大的好處,還在繼續發表他的看法:「剛才李區長說眾大集團和橋西區在談判,呵呵,不知道李區長有沒有仔細考慮過一個關鍵問題?橋西區是老區,位於市中心,整個城區沒有可以用來建廠的地段,而且市里也有規定,不允許再在市區建造工廠!」

  一句話就說到了關鍵點上,李涵頓時老臉一紅,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很犀利的理由,一下就點亮了主題,夏想立刻對莊青雲高看一眼。

  莊青雲平常不顯山不露水,低調而沒有主見,實際上夏想並沒有對他有任何的輕視。相反,夏想還能看出莊青雲在刻意的沉穩背後,肯定有一顆想大有作為的雄心。莊青雲現在還沒有找到切入點,也是現在下馬區的局勢還沒有明朗,他現在的不動聲色,是為了以後打下堅定的基礎。

  縱觀整個下馬區,夏想始終認為,莊青雲才是最深不可測的一人。

  今天一見,果不其然。

  陳天宇見李涵被莊青雲問倒,就趁熱打鐵地也說了一句:「據我所知,眾大同時和常山縣、安縣等不下三個縣區在同時進行接觸,據安縣縣長說,眾大在安縣,也是十分迫切的表現……」

  李涵的老臉就更紅了,一臉尷尬地站了起來:「看來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眾大也太過分了,簡直是哄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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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2:19
第684章 迷局

  一場原以為唇槍舌劍的會議,無疾而終,最終以李涵的尷尬和無奈收場,也是出乎夏想的意料。夏想本來還想站在政治高度上說服李涵,也好顯示出身為書記對區長的尊重,不想莊青雲和陳天宇各有手段,一人一言就將李涵置於敗地。

  散會後,夏想剛回到辦公室,接到了元明亮的電話,約好下午下班到廣場舉行元宵燈會的開幕儀式。放下電話夏想心想,元明亮好快的動作,一天多時間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切,看來是早有打算,暗中早就已經做了花燈,否則幾天時間哪裡來得及?

  夏想又通知黃建軍,讓他組織警力,負責燈會的安全,務必保證不能出現重大事故。黃建軍立下了保證,說他會親自出動,負責維持秩序。

  剛安排好一切,莊青雲出人意料地來到了辦公室。

  夏想起身相迎,以示禮貌,莊青雲點頭致意,沒有任何虛套,直接就說:「我提前向您請個假,正月二十是胡市長的生日,要耽誤半天時間。」

  夏想眯著眼睛笑了。

  莊青雲不是請假來了,還有一周的時間,哪裡有提前這麼長時間請假的?他是暗示來了。

  不管莊青雲是自作主張,還是出自胡增周的示意,胡增周的生日宴會,夏想是非去不可了。否則,就顯得他太拿大了。而且陳風離任在即,基本上胡增周接任書記已成定局,他有必要和胡增周修補一下若即若離的關係。

  政治上的事情,總是山不轉水轉,胡增周擔任了一把手,眼界一高,權力一大,相應的,心胸就會開闊一些,在政治鬥爭上佔據了有利位置,就由以前的中立立場改為大力推行自己的執政風格,他需要團結一批人。

  顯然,付先鋒還不是他需要團結的最佳物件。

  夏想就適時地表現出了會心地一笑:「好,好,胡市長生日,肯定高朋滿座了,如果胡市長不嫌棄,到時我也去親自向他祝壽。」

  莊青雲見夏想聞弦歌而知雅意,也是會心一笑:「我想胡市長一定會非常高興。」

  莊青雲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他的態度,大概也就是胡增周私下裡的態度。夏想多少明白了一些什麼,陳風的離任,胡增周肯定也有所耳聞。不過陳風的離任不是問題的焦點,焦點在於,是由誰接任市長!

  是呀,到底誰會接任市長,也是夏想一直拿捏不准的問題所在。

  於繁然是常務副市長,按理說他是第一順序的接任人選,但他資歷太淺,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時間太短,再一步邁進坐上市長的寶座,幾乎沒有可能。而且就算上面有人大力力挺,勉強坐上也難以服眾。

  基本上,於繁然接任市長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除非出現什麼不可預料的因素出現。

  如果還從燕市的現任常委中就地提拔的話,反倒是付先鋒最合適!

  作為市委副書記,燕市排名第三的重量級人物,付先鋒在市委工作也有兩年了,基本上各項工作還算說得過去,最主要的是上頭有人,背景深厚,努力運作一把的話,大有希望。

  付先鋒接任了市長,對夏想的處境最為不利。作為付先鋒最痛恨的人之一,一旦付先鋒坐實了市長寶座,該拿夏想一把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手軟。而且身為市長,權力比副書記大了不少,主管的工作範圍也面面俱到,夏想還真得小心三分。

  年後一直沒有聽到付先鋒有什麼動靜,夏想就心中有了計較,不出所料的話,付先鋒肯定正在暗中運作市長的寶座。

  而且,胡增周說不定也聽到了什麼風聲,也在加緊了加固他的勢力。因為在陳風的強勢之下,他身為市長可以和付先鋒暫時聯手。但陳風離任,付先鋒接任市長之後,他一旦就任了書記,和付先鋒之間就成了對立之勢。而且付先鋒的為人他也清楚,後臺硬,手腕硬,肯定會是一個強勢市長,胡增周被陳風壓制了很長時間,他肯定不想當上市委書記之後,還要被一個強勢市長給逼得束手束腳。

  人,都想自己當家作主,誰也不想聽命於別人,或被迫去做什麼事情,尤其是身居高位者。胡增周是未雨綢繆,借生日之際,暗中攏絡他認為可以團結的力量。他在燕市好幾年了,還沒有完全站穩腳根,如果接任了書記之後,掛了省委常委的頭銜,在級別上壓了付先鋒一頭,還被付先鋒逼迫的話,別說他自己會覺得憋屈難受,就是上級領導也會對他的能力表示懷疑,上,不能獲得領導的信任。下,不能贏得下級的尊敬,胡增周肯定不會坐等悲劇的發生。

  但付先鋒真的擔任了市長的話,還真會對夏想形成極大的制約!

  如此,胡增周既然通過莊青雲釋放了善意,他必須緊緊握住胡增周伸過來的友情之手。

  莊青雲一走,夏想看看時間,離元宵節的剪綵儀式還有一段時間,他就拿起電話,打給了陳風。

  「就知道你該打來電話了,肯定聽到了什麼風聲。」陳風上來就笑駡了一句,「就知道你平常沒事也不會打電話問個好,非等有事的時候,才臨陣磨槍。」

  夏想自然清楚陳風說的是玩笑話,他可從來不做臨陣磨槍的事情,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一直一來夏想如果不是事事比別人提前一步,也走不到今天。

  但陳風離任的事情,直到現在還沒有具體眉目,應該說是一直隱瞞得較深,可能也是上頭不想提前驚動太多人,以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但總是有人會提前得知一些內幕,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世界上沒有透風的牆,陳書記,我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是有人故意放風給我聽。」夏想對陳風真真假假的玩笑話習以為常了,呵呵一笑,「剛剛莊青雲告訴我,要提前一周請假,因為胡市長要過生日了。」

  「呵呵。」陳風笑了,立刻明白了什麼,「一個生日就能讓你聯想到許多問題,你還真行……說實話,我調走是不假,但具體去哪裡還沒有定好。說不定會拖上半年,說不定上頭拍了板,給我安排好了位置,三五天就離開燕市了。」

  「陳書記不管去哪裡,都是高就,我肯定是要恭喜的……」夏想繞了一句,停頓一下,才又說,「關鍵是……」

  「關鍵是市長的人選,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關心的不是我的去留,是後陳風時代的燕市局勢。」陳風假裝生氣地說了一句,隨即又笑了,「這事現在不好說,現在燕市和燕省的人事調整,只要是關鍵位置,都有非常重要的人物盯著,聽說,不但省委秘書長的人選已經驚動了總書記,連燕市市長的問題,委員長和總理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關注。」

  陳風透露的消息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實情,因為以陳風的級別,他能夠接觸到一些重大的機密,而且他再進一步的話,不是省委副書記就是常務副省長,開始正式邁向了省部級幹部的後備序列。屆滿之後,有望擔任省長,成為一方大員。

  況且夏想也清楚,陳風在京城的後臺,聽說現在很是得勢,也有上升的空間。

  陳風的話透露的兩個消息,非常耐人尋味。

  省委秘書長的人選驚動了總書記,就等於坐實了夏想的推測。總書記是不是家族勢力的支持者他不敢妄下結論,關鍵是,省委秘書長的人選,必定要經政治局討論,但不一定總書記會用心關注一個省委秘書長的人選。但現在既然驚動了總書記,就說明鬥爭已經上升到了最高層次,也說明,吳家遭遇到了重重阻力,否則,按照吳才洋的自負和推測,人選問題早就應該塵埃落定了。現在仍然僵持不下,形勢顯然對吳家不利。

  第二個耐人尋味的地方在於燕市市長的人選,竟然引起了委員長和總理的關注,就更證明了燕市在中央高層心目中的位置,與日俱增。燕市市長雖然也是副省級幹部,但決定權還是在燕省,省委提名最後人大通過之後,只需要向中組部備案即可。但現在卻是委員長和總理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關注,就有意味深長的意思了,因為不知道委員長和總理主動表示關注的用意何在?

  到了委員長和總理的級別,可不是隨便就關注一件事情的,一旦關注,要麼確實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要麼就是極有影響的政治事件。否則,絕對不會上升到關注的層次。

  也就是說,陳風還未離任,市長人選問題,已經開始展開了博弈,而且層次還很高,顯然,夏想所料不錯的話,付家已經出手了。

  付家估計也是清楚省委秘書長的寶座因為晚了一步的原因,已經希望不大了,正好可以全力以赴來爭取燕市市長的寶座,而且付先鋒現在位置是接任市長的最佳人選。

  政治鬥爭一旦上升到了最高層次,夏想就只能袖手旁觀了,但他也心裡清楚,再高層次的鬥爭政治,也不外乎利益和平衡。先利益,後平衡,或是先平衡,後利益,全在各自的政治立場不同。

  夏想笑了一笑,就跳過了市長人選的問題:「您下一步的安排,有沒有什麼眉目?」

  陳風的去向,夏想不可能不關心。

  「暫時還不好說,最大的可能是去京城部委,反正不會再留在燕省了。」陳風的聲音中有一絲留戀,他在燕省呆了不少年,人生中最關鍵的位置都是在燕省度過,對燕省,還是大有感情的。

  掛斷陳風的電話,夏想久久無語。儘管知道早晚有一天陳風會離任,但事情臨頭時,心情還是有些沉重,不是因為陳風一走,他在市委的大靠山沒了,而是和陳風相交的幾年間,他和陳風之間確實關係不錯,他也深受陳風的照顧和關懷。

  下午6點多,長基商貿派車來市委大院,接夏想和李涵一行,為元宵燈會的開幕儀式剪綵。

  元宵燈會從正月十四開始,持續三天,到正月十七淩晨結束,主要場地佈置在遠景大道、長征大街。因為下馬區是新區,街道寬闊,佈局合理,長基商貿只用了一天一夜就佈置好了燈展。

  夏想和李涵一起,坐上了長基商貿的車,兩人秘書都在後面的車上,夏想和李涵坐在一起,是有話要說。

  「李區長,正月十五一過,大部分返鄉的工人就都回來上班了,下馬區的各項建設,就會迎來新的高潮。區委區政府有必要走訪工地,安撫工人,鼓舞士氣,同時要讓各個工地加強安全意識,避免出現重大安全事故。」

  李涵點頭:「夏書記說得對,我已經安排源清同志具體負責這件事情,他也做好了詳細的部署。」

  謝源清真和李涵走近了?夏想目光閃動。他倒不是很在意謝源清偏向誰的立場,而是認為謝源清的性格和行事方式,不太適合去做安撫、慰問工人的活動,還是吳港得最適合。但政府的內部事務,夏想又不好指手畫腳,只是含蓄地說了一句:「港得以前在基層呆的時間比較長……」

  言外之意當然是吳港得最適合和工人們打成一片。

  李涵微微一怔,笑了笑,沒有說話。

  剪綵儀式乏善可陳,沒有什麼新意。夏想和李涵共同上臺,剪斷紅彩球,然後就是掌聲雷動,然後就是長基商貿宴請下馬區委區政府的一干工作人員。飯後,元宵燈會正式開幕。

  不得不說,元明亮精心安排的燈會確實有可取之處,一眼望去,各色燈展爭彩鬥豔,各有千秋。當真有「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壺光轉,一夜魚龍舞」的氣魄,又有「火樹銀花合,燈樹千光照」的流光溢彩,再有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確實有盛世景象。

  身為下馬區的父母官,夏想見此情景也是心中大慰。

  最後以夏想為首的下馬區一干黨政領導,都對長基商貿舉辦的元宵燈會大加讚賞。初步估計,第一天晚上的遊客就有5萬人次,隨著今天晚上新聞的熱播,明後天的人數將會翻番。

  夏想在淳淳叮囑了一番之後,再三交待要注意安全事項,然後就離開了現場,今晚連若菡還在蓮居等他。

  夏想讓司機和晁偉綱各自回家,他自己開車前往蓮居。半路上接到了曲雅欣的電話。

  「領導,有關四牛集團的事情我要向您彙報一下,楊總原則上同意了將養殖場建在下馬區,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夏想沒想到事情進展得挺快,比他想像中要順利許多,也讓他對曲雅欣的工作能力高看一眼。

  「楊總看中了下馬區和常山縣交界處的一片荒地,說是更適合建造養殖場,原有的城西村的地皮,她想指定轉讓給眾大集團!」曲雅欣不太明白楊國英是什麼目的,怎麼四牛集團和眾大集團又有交集了?為什麼要將地皮轉讓給眾大集團,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夏想正將車開得飛快,一聽此話,頓時吃了一驚,急忙靠邊停車,消化一下曲雅欣帶來的驚人的消息。

  夏想的第一反應和曲雅欣當時聽到楊國英的話時的反應一樣,震驚而不解,也是十分納悶四牛集團和眾大集團之間並無業務往來,為什麼楊國英要替鄭毅出頭?難道說楊國英暗中收取了鄭毅什麼好處,或是出於政治原因?

  楊國英可不僅是四牛集團的董事長,她也是政治人物,她是國有企業的幹部,有政治立場和政治取向再正常不過,但她和鄭毅之間有來往,提出將地皮轉讓給眾大集團,就讓夏想心中疑惑之餘,又多了一絲警惕之心,沒想到他的無心之舉,只想扼殺結石奶粉,卻又牽連到了楊國英和鄭毅,或者說和付先鋒之間有聯繫,真是出人意料的意外收穫。

  楊國英如果不是和鄭毅或者說眾大集團有聯繫,就是和付先鋒有交情,否則她不會提出一個看似不合理實則有隱性利益在內的要求……夏想微一思索,對曲雅欣說道:「容我考慮一下,以後再答覆你。」

  夏想在沒有摸透楊國英的本意之前,不會冒然答應她的任何要求。雖然說楊國英主動提出的地點很偏僻,近乎荒地,遠離市區,名義是下馬區的轄區,實際上是下馬區和常山縣都不想要的三不管地帶。不過雖然偏僻荒涼,但也在山腳之下,多花費一些時間和金錢來整理,也是建造養殖場的不錯的地點。而且遠離城區,不會給下馬區帶來任何不良好的影響。

  但問題是,楊國英肯定另有所圖,否則不會放著好地方不用,拱手讓人。政治人物也好,商界人物也好,從來沒有好人好事,更沒有發揚風格一說。

  夏想一邊想,一邊驅車來到了森林居,又直接開到了蓮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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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2:37
第685章 答案

  因為連若菡的到來,蓮居一片歡聲笑語,衛辛早早趕來,先是幫著收拾乾淨了屋子,又按照連若菡的習慣佈置了房間,整個蓮居從裡到外煥然一新。

  夏想還未進門,就見連夏飛奔而來,一口一個爸爸叫得親切,直撲入懷。小傢伙越長越壯實了,夏想將他抱過頭頂,轉了一圈,逗得連夏咯咯笑個不停。

  放下連夏進了房間,發現蓮居一如從前,仿佛時光流轉,瞬間回到從前,回到了他和連若菡剛剛認識時的時光,再看到衛辛一臉淺笑和複雜的目光,還有屋裡充滿衛辛風格的佈局,夏想就有一種昔日重現的恍惚感。

  連若菡一切都沒變,老樣子,盈盈一笑,猶如在水一方的蓮花,靜靜地看著夏想。衛辛卻是目光複雜,似有幽怨又似有無奈,直直地看了夏想幾眼,最終還是抱了連夏上樓,將空間留給了夏想和連若菡。

  夏想和連若菡分開才不久,兩人也就淡然地坐在沙發上,說起了家常話。

  連若菡打算過段時間飛一趟美國,網路公司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可能要在美國呆上兩三個月,她準備帶連夏一起去美國。夏想沒有什麼意見,連夏還是跟著連若菡好一些,連若菡不太嬌縱連夏,如果讓吳老爺子帶著,別看吳老爺子在政治上為人深不可測,但對連夏絕對是溺愛得沒邊了,不一定會把連夏慣成什麼樣子。

  雖然未出正月,入夜以後氣溫下降極快,但連若菡還是想讓夏想陪她到外面散散步。夏想自然不會拂美人心意,就和連若菡出門,漫步在夜色之中。

  連若菡緊緊挽住夏想的胳膊,頭在他的肩膀上靠了一會兒,笑了:「還好了,抱著你的胳膊還有溫暖的感覺,靠著你的肩膀還有踏實的感覺,證明你還愛我。」

  夏想驚呼:「太唯心了,你這樣的測試對我不公平,只是證明你對我還有沒有感覺,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

  「我要怎樣就怎樣,你管不著。」連若菡不服氣地一笑,然後用按了按胸部,噘著嘴說道,「你說實話,我的這個地方,是不是沒有以前有彈性了?」

  夏想樂了,伸手摸了一把:「沒有,還和以前一樣手感良好。我說你想勾引我就明說,不用用這種方法來暗示,都老夫老妻了,誰還不知道誰的小心思?」

  「去你的,真丟人,誰要勾引你了?」連若菡的俏臉在路燈的映照之下,格外嬌媚動人,天氣一冷,她的臉龐更是凍得紅潤如花,夏想就忍不住摸了一下。

  兩人沿著池塘散步,池水有一層浮冰,微風吹過,吹皺一池冰水,吱吱作響,在寂靜的夜裡,別有一番情調。

  風吹影動,人影忽遠忽近,忽長忽短,恍如夢境。

  夏想卻是十分清醒,因為他和連若菡說起吳家最近的動向。

  「不太順利,我見了爸爸幾次,他每次來找爺爺,臉色都不太好,雖然我沒有聽清他們說些什麼,但好象是遇到了挺大的阻力,到現在也沒有什麼進展,據說是在中組部挺順利,到了政治局討論的時候,卡住了。」連若菡受夏想的影響,由以前一點也不關心政治,變成也適當地旁聽一些消息,她不刻意去聽,只要爸爸和爺爺不主動告訴她什麼,她才懶得去打聽。但在政治氣氛大過於生活氣氛的家中,想不聽到政治話題都難。

  連若菡的話讓夏想吃了一顆定心丸,知道他的推測至少到目前為止,基本上還算正確。雖然還是膠著狀態,但拖得越久,對吳家越不利,因為吳才洋自認大權在握,大局在手,不想還是被卡,肯定心中焦急。

  一急,就容易出現失誤。

  吳家不比邱家,邱家勢弱,做事情必定全力以赴,並且抱定了犧牲其他方面利益的決心。吳家勢大,自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不肯拿出利益交換,再有意外遭遇巨大阻力,對吳才洋是一次不小的打擊。

  羞辱加激憤,吳才洋還真說不準犯錯誤,即便不犯錯誤,僵持時間一長,他自認即便得手也是一次失敗,有可能不想敗得太慘,就會主動放手。

  「對了,爸爸和爺爺有一次談話,還提到了你……」連若菡可能感覺到了寒冷,身子緊緊貼緊夏想,更用力地抱住夏想的胳膊,還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猜他們說了些什麼?」

  夏想將連若菡抱在懷中,嘿嘿一笑:「反正不會是好話,也不會是壞話,大概是毀譽參半。」

  連若菡睜大了眼睛:「你太厲害了,怎麼一猜就中?」

  夏想搖頭笑笑:「我不厲害,你會跟了我?」

  「少得瑟。」連若菡喜笑顏開,踢了夏想一腳,又說,「我也沒聽太仔細,只聽到好象說你對局勢的看法真的很准,連爸爸都有點佩服你了,不過他又說你眼高手低,看得准說不準,他還能重新扳回局面,要你好看。不過爺爺的意思好象是,不管這一次吳家能不能得手,他都建議把你拉攏過來,說是你一個難得的人才,以後絕對大有前途,吳家不把你納入核心體系,是一大損失。」

  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老爺子對他還是心存想法,夏想無奈笑道:「老爺子的想法比較溫和,不過吳部長肯定有不同看法,他對我還是大有意見的。」

  「你又猜對了,爸爸說,他不覺得吳家有多需要你,他倒想看看你憑藉自己的力量能走多遠,他還想看看……」

  夏想接過連若菡的話:「他還想看看陳風一走,我在燕市沒有了最大的靠山,還能不能在下馬區順水順風……」

  連若菡象一個小女孩一樣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你簡直太神了,猜得八九不離十。你太瞭解爸爸了,要是他知道了,非要嚇壞不可。」

  夏想搖搖頭:「吳部長才不會嚇壞,他頂多吃驚,然後又會對我偶而猜中一次不以為然。」對吳才洋的態度,他早有意料,也知道想讓吳才洋對他改變態度沒那麼容易。吳才洋不但固執,而且他還大有才能,越是如此越是自負,向來自負之人,越容不得別人比他聰明,尤其是他看不順眼的人。

  而自己,因為連若菡的事情,因為幫助邱家,現在差不多還是吳才洋最不喜歡的人之一。

  「吳家需不需要我沒有關係,只要你和兒子需要我,就足夠了。」夏想又將連若菡深情地攬入懷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這一生有你陪伴,我了無遺憾。」

  一句話如火焰一下點燃了連若菡心中的柔情蜜意,她直接就獻上了香吻:「雖然知道你在騙人,但我還是很開心。」

  夏想確實不是在騙人,而是有感而發。他和吳家在接近和解的時候,又面臨著全新的重大的選擇,雖然不至於和以前一樣疏遠而敵對,但還是依然分屬不同的陣營,而且吳才洋對他,又有了新的顧慮。

  利益決定立場,立場決定態度。如果在最初夏想曾經動過要依靠一個家族勢力的念頭,大樹底下好乘涼,也好步步高升的話,現在的他,雖然嚴格意外上來講,才是副廳,還沒有真正跨入高官的行列,但卻已經奠定了一定的政治基礎,擁有了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最主要的是,他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政治立場。

  很堅定的政治立場,並且是不會改變的為官原則。

  夜色漸深,夏想和連若菡回到蓮居,連夏已經被衛辛哄睡了。衛辛確實是一個天生的賢妻良母,對待孩子有足夠的耐心,連夏也非常喜歡和她在一起,對她也十分信賴。

  夏想還沒有開口說什麼,連若菡主動讓他回家:「還是回去陪黧丫頭好了,今晚我就不跟她搶你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方便。等哪天方便了,我親口向她借用你一天,她也會答應。」

  夏想就笑:「我成你們手中的玩具了,你讓我,我讓你,我是大活人,我有自主權。」

  連若菡打了夏想一下:「少來,在我們兩人的秘密世界裡,你就是一個被我們擺佈的大孩子,讓你怎麼著,你就得怎麼著,不聽話,信不信我讓黧丫頭喂你奶喝?」

  夏想敗了,黧丫頭現在確實還奶水充足,有時也逗他,非讓他喝一口。說起奶,夏想忽然想起了連夏現在已經斷了奶,應該還在喝奶粉,忙問:「連夏現在喝什麼奶粉?」

  「國外的奶粉,我直接讓人從國外寄來的,怎麼了?是不是不放心國內的奶粉?」連若菡很好奇夏想也會關心連夏的奶粉問題,「我才不讓他喝國內的奶粉,倒不是說國內的奶粉有多差,而是不想讓付家賺我一分錢。」

  「什麼?」夏想驚呆了,「什麼不讓付家賺錢?快說清楚。」

  連若菡嚇了一跳:「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百事通萬事能,什麼事情都門兒清,原來也有不知道的時候……」她開心一笑,渾然不顧夏想的焦急,還是慢條斯理地說道,「四大家族各有壟斷行業,也在壟斷行業之外,都有各自涉足的產業,付家早在幾年前就涉足乳製品業了,國內不少奶粉廠家,都有付家的股份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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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利益鏈

  夏想呆立當場,呆呆的愣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抱住連若菡用力親了一口:「你就是我的幸運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夏想明白什麼了,他沒有對連若菡說明,而是揮揮手,一臉笑容轉身離去。連若菡看著夏想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身影,開心地笑了。

  夏想明白什麼她不管,她只需要知道的是,夏想的開心就是她的快樂之源。

  夏想明白了楊國英和付先鋒之間的關聯之處,明白了楊國英為什麼突然提出要將地皮轉讓給眾大集團的提議,原來內在的隱情是因為楊國英早就和付先鋒認識。

  不但認識,甚至還有可能是關係極為密切,因為照連若菡所說,付家早就介入了奶粉行業,四牛集團作為全國乳製品行業十強之一,絕對有付家的股份在內。同時,也就說明了為什麼幾年前國內突然大興乳製品,不但有高層出面提倡,更有無數專家教授唱和,發表各種文章鼓吹牛奶的好處,原來根源在此。

  當某個家族,某個勢力,或者某個集團想要介入某個行業,想要從中大發其財的時候,必定會先造勢,先向民眾灌輸理論,說難聽一點,就是先洗腦,然後就會引發市場熱潮,才能讓老百姓心甘情願地向外掏錢,才能將老百姓手中的錢,合理並且合法地變成自己腰包中的利潤。

  後世的某養生大師章誤本,就是在一個利益團體的操作之下,從一個不名一文的赤腳醫生,搖身一變成了祖傳三代的老中醫,以治病健身為由,向所有人推銷綠豆。結果喪失了理智和判斷力的民眾大肆購進綠豆,每天煮上10斤綠豆當飯吃,當水喝,隨之而來的是綠豆價格的一路飆升,高達每公斤20元以上。

  章誤本大師就是在電視演講,中醫坐堂,再加出書宣傳,三位一體的炒作之後,幾乎是一夜成名,可以說深得許多操縱市場的手法之精髓,看中的就是老百姓天真善良的本性以及對健康的盲目追求,用小小的綠豆為誘餌,上演一齣精彩紛呈的逗你玩大戲。

  最後也不知是惹怒了哪個惹不起的人物,或者是章大師的手法照搬了別人的真傳,長此以往,以後別人再出此炒作之法就再難奏效,因此,大師被人封殺,直接被打落了塵埃。

  其實所有人沒有看清楚的一點是,章大師的名字其實早就告訴了公眾真相,只不過公眾沒有借機聯想而已。章誤本的意思就是,照章辦事就不會有錢可賺,必須讓你誤會、誤解並且誤入歧途,才是真本事,必須逗你玩一把,才算是人生如戲,才算是市場經濟。

  是呀,誰說市場經濟不能人為操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照章辦事之外的誤差。

  從連若菡嘴中得知了付家和乳製品行業之間的關聯,也讓夏想在驚喜之外,深深感到了自己的不足。以前他過多地關注政治勢力方面的鬥爭,對四大家族的政治權力分佈有一個大概的瞭解,但對他們各自的經濟構成,以及都是在哪一個壟斷行業有涉足,他不太瞭解,甚至可以說所知甚少。如果早先就知道付家看重的就是乳製品市場,楊國英的舉動也不用他殫精竭慮想來想去了。

  不成想他只是出於牽制四牛集團的考慮,想拉來四牛集團的項目,卻意外牽出了另外一條線索,難道說後世的舉世奶粉皆結石的問題,也和付家有推脫不了的干係?

  不管其中有沒有付家的手腳,反正夏想更堅定了要和四牛集團扯上關係的決心,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斬斷利益鏈背後的黑手。

  歸根結底,和四牛集團有了關係之後,等於又掌握了付家的軟肋。夏想也不免感慨,他和付家之間,還真是沒有了任何和解的可能。

  夏想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純粹的高尚,本來他拉四牛集團來下馬區,一是為了牽制四牛集團,二是也想通過和四牛集團的接觸,尋找背後的利益集團。不成想,連若菡的到來給了他柳暗花明的驚喜,更沒想到,利益鏈背後的既得利益者,竟是付家。

  夏想心中更清晰地理順了思路,對於楊國英提出的將城西村的轉讓給眾大集團的建設,就有了應對之策。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上午,夏想和李涵一同出面慰問和走訪了工作在一線的黨員幹部,謝源清代表區委區政府慰問了工人。中午,夏想和李涵共同出席了長基超市的奠基儀式,並且剪綵。一時之間,長基商貿在下馬區風頭無兩,無人可及。

  同時,省市的報紙、電視連篇累牘地播放下馬區的元宵燈會,盛讚開創了燕市的新傳統,為春節增加了喜慶氣氛。下馬區在市民心目之中的地位大幅上升,新聞播放的經過剪輯處理的畫面,花燈輝映,還有下馬河中也飄滿了河燈,再配以優美的背景音樂,美輪美奐,將下馬區打造得猶如仙境,下馬河一夜之間傳遍燕省大地,同時名揚京津。

  和夏想的猜想、元明亮的期待一樣,正月十五當天,下馬區各大樓盤銷售處的電話全部被打爆,人人爭相諮詢華北第一河、北方第一景的下馬河兩岸的樓盤價格,都想要住在下馬河畔,品味極品人生。

  長基商貿風頭出在表面,實惠得在暗處,好一個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的策略。夏想也暗暗佩服元明亮的高明手法,真是聰明絕頂的人物,既賣了區委區政府的好,又贏得了市民的好感,同時,卻又將錢賺到了暗處,不讓別人看到他們的真實意圖,已經達到了商業上的大象無形的境界了。

  名利雙收並不難,難的是只有好名,別人卻不知道你在名聲背後大賺其錢。真正做好事不圖名的人也有,當然不是雷鋒,因為雷鋒會把他做的好事記在日記上。又做好事又賺錢的人也為數不少,但能做到表面上只做好事看似沒有利益可圖,實際上背後賺得盆滿缽盈的,在夏想視線範圍之內,唯元明亮一人而已。

  如果元明亮不是圖謀席捲下馬區的經濟建設的成就,夏想倒還真願意和他舉杯共飲,好好交交朋友。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和元明亮,註定是對手。

  而且還是不分勝負誓不甘休的對手。

  參加完長基超市的奠基儀式,下午,夏想剛回到辦公室坐定,就接到了馮旭光的電話。

  「領導,我的佳家超市還沒動工,就有人搶先了,也太快了點,長基商貿到底是什麼來頭?」馮旭光聽說長基超市的規模很大,就有了一種緊迫感。他一向將燕市當成他的地盤,現在突然就殺入了一頭巨鱷,自然就有了提防之心。

  夏想就笑:「怪你自己不抓緊,總想等人流密集一些再上馬,現在好了,被人搶先一步。作為本土超市的龍頭,被一家外來超市佔領了下馬區的市場的話,你也面上無光。」取笑了馮旭光幾句,他又簡單說了一說長基商貿的情況。

  「原來是200億投資的大亨,怪不得動作麻利,又有魄力。」馮旭光倒沒有太多的感慨,又說了一句,「有競爭是好事,競爭促進進步。得了,現在立馬抽調精兵強將,全力上馬下馬區項目,爭取在工期上超過長基超市,提前營業。」

  夏想呵呵一笑,掛斷了電話。馮旭光一直對下馬區的超市項目不太熱衷是有原因的,因為他一直看不到下馬區的市場前景,認為在現階段下馬區的常住人口太少,現在急著上馬可能會賠錢。當然這些顧慮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最近佳家超市在外地的擴張步伐加快,馮旭光忙不過來。

  夏想也沒有強求馮旭光非要前來投資項目,提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有多說。夏想的為人就是對朋友付出真誠,但只點明一次,領悟不領悟就是別人的事情了,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否則就顯得他另有所圖了。

  正月十月雖然區委不放假,但下午也可以早兩個小時回家。下午3點多的時候,夏想收拾東西正要回家——連若菡在燕市,黧丫頭也去了蓮居,今天是大聚會的好日子,他也難得放鬆一下——不料卻來了不速之客。

  是趙康。

  趙康一進門就一臉興奮:「夏書記,我已經有了資金了,準備在下馬區大幹一場,您可是答應過我,要大力支持我的。」

  說實話,夏想並不太喜歡趙康,因為他是靠買空賣空起家的,不是踏實地做實業的人,從他和翔保有業務往來就可以得出結論,說不定還有偷稅漏稅等不法行為。但夏想不是法官,也不是憤青,不會對一個人的過往發表定論,而且又有老古的面子在內,他還是要給趙康一點許可權之內的照顧。

  「有多少起始資金?」夏想示意趙康坐下,笑眯眯地一臉親切,「能從翔保公司要來資金,不容易,聽說翔保公司的錢不好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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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跳板

  趙康應該沒說假話,因為他和上一次來時完全不同,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顯然是腰包鼓了:「大概有不到1個億的樣子,投資一個中等規模的社區,前期資金也算充足了。」他點燃一支煙,剛點上才想起什麼,忙遞給夏想一隻,「夏書記也來一支?」

  夏想擺手:「不用了,繼續說正事要緊。」

  趙康收回煙,神秘地一笑:「翔保公司的錢是不好要,章翔保為人老奸巨猾,他以前是豫劇導演,不但會演戲,還會佈置別人演戲,很難纏。不過對付他,我有的是辦法。因為章翔保有把柄在我手中,他的公司有貓膩,和嶺南省一家公司聯手,騙取出口退稅……」

  話一出口,趙康才意識到說多了,忙又嘿嘿一笑,轉移了話題:「夏書記,我的資金也到位了,公司也按照首長的吩咐,在京城重組了,現在是兵強馬壯,就等您一聲令下,立刻開赴下馬區,大展宏圖。」

  又抬出了老古,而且還重組了公司?夏想意味深長地笑了,老古對趙康還是有維護之心,不管是抹不開面子也好,別有內情也好,反正老古的用意就是讓趙康在達到他的要求之後,還是希望他能適當照顧一二。

  夏想也不想駁了老古的面子,而且見趙康為人既圓滑世故,又有誇大其詞的優點,讓他和李涵打打交道,應該能給李涵增加不少好處,同時,也會給李涵製造許多難題。

  楊國英不是想轉讓城西村的地皮嗎?她不是想借力打力,借助他的神奇之手,完成一次漂亮的起跳嗎?好,就讓趙康當成一個完美的跳板,看看楊國英、李涵,或者付先鋒和鄭毅,誰能玩得轉趙康!

  「城西村有一塊千畝的好地皮,本來我打算給你200畝,但聽說李區長另有他用。李區長年紀大了一些,地皮的劃歸又是政府事務,我不方便直接給他打招呼……」夏想欲言又止,話說一半,暗中觀察趙康的表情。

  趙康既然是做外貿出身,自然知道和政府官員打交道之時的種種貓膩。

  不出夏想所料,趙康立刻明白了夏想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我明白了,謝謝領導指正。我的意思是,如果李區長點了頭,再報到您這裡,應該就一切順利了?」

  「李區長點了頭,別說200畝,300畝也沒有問題,我都不會阻攔。」夏想及時給趙康吃了一顆定心丸,「具體事務我不便插手,但報到我這裡拍板的時候,就一切都好說了。」

  「那敢情好,非常感謝領導的支持。」趙康笑嘻嘻地從皮包中拿出一個信封,「一點小意思,領導別嫌棄。」

  夏想臉色一沉:「你是老古介紹來的朋友,我收你的禮,不是想讓老古見面罵我?快收起來,不許再有第二次。」

  夏想才不會拿趙康一分錢,他不缺錢,也不屑於收禮。他幫趙康不管于公於私,都有正當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看老古的面子不能收禮,就是他一向的行事原則,也不會收受任何人的禮物。

  拿人的東西手軟,夏想不想因為貪圖一點便宜,就影響了他的判斷力。

  趙康察言觀色,見夏想動了真格,就忙不好意思地一笑,收起了信封:「我也是一片誠心,您可千萬別看扁了我,我確實是實心實意……要不,晚上我請領導吃飯?飯總得吃,是不是?」

  趙康確實挺會說話,也會來事,夏想就更放心了,擺手笑道:「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氣。有吃你的飯的時候,不過不是今天。今天家裡人要在一起聚會,就不能陪你了。」他微一停頓,假裝不經意地說起一樣,「李區長家在外地,他又工作誠懇,應該不會早下班……」

  趙康要再聽不出來夏想的意思,他就白混了,頓時喜笑顏開:「那我就下次再請夏書記好了……」

  送走趙康,夏想起身來到外間,對晁偉綱說道:「你給金紅心打個電話,讓他到樓道中露個面。」

  晁偉綱不解夏書記的意思,不過還照辦了。

  金紅心接到電話也有點迷糊,到樓道中露個面是什麼意思?但夏書記有吩咐,就得照辦,他就放下手中工作,推門出來,就正好遇到樓道中的趙康。

  金紅心心思剔透,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就主動和趙康說話。沒說幾句,就知道了趙康的意圖,金紅心就十分熱情地透露了一下李區長的愛好,趙康聽了喜不自禁,恨不得和金紅心立刻成為至交好友。

  最後趙康被金紅心請到了辦公室裡,又說了半天話,才又喜滋滋地出來,前往區長辦公室而去。

  夏想只管伸手輕輕一撥琴弦,是知音者,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他此時已經驅車離開了區委大院,直奔蓮居而去。

  還沒有到蓮居,就接到了晁偉綱的電話:「領導,剛才李區長、金主任和趙康一起出去了。」

  「我知道了。」夏想會心地笑了,心情十分舒暢。舒暢的原因有三點,一是他並沒有告訴晁偉綱注意觀察趙康的動向,晁偉綱在他沒有暗示的情況之下,知道該做些什麼,進步不小,孺子可教。二是金紅心不但完全領會了他的意圖,還借機發揮,能和李涵一起出去,也是一個值得培養的有眼色有領悟能力的好幹部。三是趙康果然有一套,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成功地拉李涵下水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楊國英拋出的難題,就讓李涵去解決好了。

  到了蓮居,還沒進門,就聽到一片歡聲笑語。

  夏想推門進去,好傢伙,客廳坐滿了人,曹殊黧和夏東自不用說,還有衛辛、藍襪、方格。

  夏東被衛辛抱著,親個沒夠,藍襪有點嫉妒地盯著衛辛不放,想搶回夏東,又有點不好意思,就去逗連夏。結果連夏不理藍襪,小臉一板,轉身跑了,讓藍襪大感無奈,同時又將袖子一挽,不服氣地說道:「你這個小傢伙,還敢跟阿姨耍橫,看我不收拾你。」

  連夏咯咯直笑,轉身就跑,藍襪起身就追。連夏剛跑幾步,就正好一頭鑽入了夏想的懷中,急得大叫:「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藍襪不依不饒,從夏想手中搶過連夏,假裝惡狠狠地威脅說道:「讓阿姨抱,阿姨給糖吃。不讓阿姨抱,阿姨打你屁股。」

  「就不讓抱,就不讓抱。爸爸保護我,你不敢打爸爸屁股!」小連夏還知道仗勢欺人,抬出了夏想。

  別說,他還真說對了,藍襪當然不敢打夏想屁股,就只好放了小連夏,不滿地說道:「人不大,還挺壞,跟你爸一個樣。」

  夏想的不是秘密的秘密,連若菡一邊有衛辛知道,曹殊黧一邊有藍襪知道,算是擺在了明處,別人知道歸知道,也在暗處。藍襪就目光複雜地看了夏想一眼,哼了一聲:「到底是領導,挺幸福是不是?你幸福是你的事情,別教壞了方格就行。」

  夏想才不怕藍襪,針鋒相對:「我的幸福建立在兩個基礎之上,一是我的個人魅力無窮,二是家有賢妻,男人興旺。這兩點,方格都不具備。」

  「你……」藍襪氣得一瞪眼,卻又想不出反駁的話,只好扔下一句:「得了便宜又賣乖。」然後轉身走了。

  藍襪多少有點氣性,是為曹殊黧打抱不平的意思,夏想當然清楚,才不會和她一般計較。藍襪一走,方格就及時湊了過來,嘿嘿一笑:「領導教教我,怎麼樣才能構建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看,是男人都有大小老婆會聚一堂和平共處的美好夢想,有夢想是好事,否則男人天天面對家中的悍妻,哪裡還有對生活的美好嚮往?

  夏想就拍了拍方格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有兩個基本點你應該牢牢記住,第一個還容易辦到,第二點就難度極高了,對你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方格一臉無奈地歎息:「都說醜妻家中寶,藍襪長得不醜,就是強悍有餘,溫柔不足,經常傷害我身為男人的自尊。真是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以後找媳婦,漂亮不漂亮並不重要,一定要找溫柔賢妻。」

  夏想和方格來衛辛面前,衛辛沖夏想展顏一笑,笑容之中有一絲落寞和傷感,不過還是笑著說道:「夏書記,聽說下馬區的燈會非常好看,晚上是不是請我們一起去看花燈?」

  夏想呵呵一笑:「好,沒問題。難得今天大家團聚在一起,吃過晚飯後,一起去看花燈。」

  方格在一旁緊盯著衛辛看,捅了捅夏想,小聲說道:「領導,要是我娶了衛辛,會不會有和平共處的大好局面?」

  方格怎麼全是腐朽的封建主義思想?夏想就嚴厲地教育方格:「方格同志,你要端正你的思想,要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不要總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已經娶了藍襪,怎麼可能再娶衛辛?你沒有機會了。」

  方格懊惱地一拍腦袋:「上當了,結婚太快了。領導,要給我們可憐的人一點活路,沒有可能,也要幻想幻想,要不怎麼堅強地活下去,是不是?」然後他又大著膽子和衛辛握手,眯著眼睛笑,「衛辛,我早就知道你是難得的溫柔體貼的好女孩,可惜,恨不相逢未娶時!」

  衛辛笑而不語,不接方格的話,只是幽怨地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假裝沒看到衛辛的目光,他左手抱著連夏,右手抱著夏東,一副幸福美滿的老農形象,樂不攏嘴。夏東還完全處在有奶就是娘的階段,一雙眼睛看個不停,看看夏想,又看看連夏,還伸了小手去抓連夏。連夏也不甘示弱,伸手就抓住了夏東的小手,好奇地問:「爸爸,他是誰?」

  他是你的弟弟,夏想心想,現在連夏還不懂事,夏東還不會說話,等兄弟兩個長大之後,會不會好好地相處?

  方格在一旁見到夏想的幸福模樣,羨慕得不行,搓著手,只差跳著腳了。藍襪不知何時悄悄來到他的身後,冷不防問了一句:「是不是特別羨慕?是不是特別想學他?」

  方格沒反應過來是藍襪問他,下意識地一點頭:「男人都有雄心壯志,誰不想左擁右抱……」

  「抱你個頭!」藍襪伸手一揪方格的耳朵,壓低了聲音威脅說道,「你想想就行了,敢有行動,小心我不要你。」

  方格假裝求饒,心裡卻想,不要才好,我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前途,還會沒有小女孩喜歡?遠的不說,眼前的衛辛就是最佳的老婆人選。

  當然方格也只是心裡想想而已,他對藍襪還是很有感情的,雖然藍襪有時半真半假很愛吃醋,不過還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曹殊黧見夏想抱著兩個兒子,喜不自禁的樣子,來到他的旁邊,取笑他:「是抱著兩個兒子的感覺好,還是抱著兩個美女的感覺好?」

  夏想就實話實說:「當然是兒子好。有一句話說得好——自己家的孩子,別人的老婆——意思是孩子永遠是自己的好,老婆永遠是別人的好……」

  話未說完,曹殊黧的粉拳已經結實在打在他的胸膛:「叫你亂說,還別人的老婆,你還不知足是不是?」

  夏想倒沒什麼,知道黧丫頭和他取鬧,連夏卻不幹了,對曹殊黧氣呼呼地說道:「不許打我爸爸!你是壞人!」

  連若菡也在旁邊聽到了夏想的胡言亂語,也湊了過來,推了夏想一把:「膽子越來越肥了,行啊你,看我也得收拾你才行。」

  小連夏還真夠偏向夏想的,對他的親媽也是一樣表達了不滿:「你也不許打我爸爸!」小大人的模樣逗得連若菡和曹殊黧哈哈大笑。

  連夏的威脅毫無威力,連若菡和曹殊黧都不理他,但夏東卻突然之間放聲大哭,威力驚人,兩人就都放過了夏想,去哄夏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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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3:31
第688章 利益優先

  吃過晚飯,夏想和方格分別開了兩輛車,前往下馬區看燈展。夏想的車上坐著曹殊黧和連若菡,還有兩個兒子,方格就拉上了衛辛,他就頗有點喜不自禁的感覺,就幻想有兩美相伴的美好生活。

  夜晚的下馬區,花市燈如晝,早已人滿為患,根本沒有停車的地方。還好夏想有特權,直接將車開到了下馬區委大院。

  不得不說花燈確實很漂亮,也很有情調,而且人流之多超過了夏想的預計,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夏想心中暗暗感歎,元明亮算是走對了一步棋,雖然他也是為他自己著想,但也必須承認他的元宵燈會舉辦得十分成功,完全收到了預期的效果,甚至比預想的效果還要好上許多。

  元明亮也算是為下馬區做了一件大好事,夏想搖頭一笑,他身為區委書記,在這個事情上,必須要感謝一下元明亮,不管元明亮的本意是什麼,下馬區也是得到了切實利益。

  人太多,連夏和夏東太小,只轉了小半會兒,夏想就提議回家,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成。

  夏想抱著連夏在前,曹殊黧抱著夏東在後,方格和藍襪在中間,連若菡和衛辛落在最後。人流太過密集,走了幾步,連若菡和衛辛就被人群一沖,走散了。

  夏想也沒在意,剛走了沒幾步,忽然就聽到衛辛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流氓!滾開!」

  出事了?夏想心中一驚,轉身將連夏交給藍襪,和方格快速分開人群朝衛辛聲音的方向沖去,來到場中一看,地上已經倒了一個,正被連若菡踩在腳下,不過連若菡身邊還有兩人,另一邊,又有兩人拉住了衛辛!

  夏想勃然大怒,在下馬區的地盤上還敢撒野,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正要衝上去,卻突然從斜刺裡殺出一人,此人人高馬大,身材雄壯,二話不說,先是一腳踢飛一個,又大手一揮,將另一個拉住衛辛的人一巴掌打翻,怒道:「媽的,老子最恨男人欺負女人。」

  另外兩個和連若菡對峙的人見狀,嚇得直哆嗦,連連說道:「我們是長基商貿的人,整個燈展都是我們出的錢,你白看了燈展,就不能打我們……」

  來人一聽反而氣笑了:「滾,快點滾!」

  幾人一聽立刻抱頭鼠竄,連若菡也就勢踢了腳下的人一下:「你也趕緊滾!」

  幾人屁滾尿流,片刻跑得一乾二淨。夏想定睛一看,啞然失笑,路見不平的人居然是趙康。

  趙康也認出了夏想,忙向前問好:「夏書記,她們是你的朋友?」

  「是呀,謝謝你出手相助。」夏想就客氣幾句。

  趙康連連擺手:「不管誰的朋友,被人欺負我就看不慣,就得管。」他哈哈一笑,豪氣大生,「不瞞夏書記說,今天晚上我很高興,和李區長多喝了幾杯,李區長說……」

  夏想見趙康有點興奮過度,大庭廣眾之下什麼話都敢說,忙打斷他的話:「這裡太吵了,人多眼雜,走,到邊上說話去。」

  趙康才驚醒過來,尷尬地一笑:「呵呵,失態了,失態了。」

  微有幾分酒意的趙康比平常多了幾分爽直,再加上他剛才的意外出手,就讓夏想對他的觀感大為改觀,心想瞭解一個人確實需要時間,趙康如果一無是處,老古也不會非要介紹他來下馬區,看來,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能見人心。

  夏想和連若菡說了幾句話,連若菡就拉過嚇得發抖的衛辛走了。原來幾個長基商貿的人喝醉了,看到衛辛漂亮,上前搭訕,被衛辛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幾人惱羞成怒,就假裝喝醉碰了衛辛一下,連若菡就怒了,一腳就踢倒一個。

  結果對方仗著人多勢眾,就動起手來……

  事情很小,夏想也沒有放在心上,過去就算,連若菡一走,他就和趙康站在河邊說話:「你打了長基商貿的人,小心長基商貿會報復你。」

  夏想隨口開了一個玩笑。

  夏想只是無心之話,卻沒有想到,長基商貿還真因此和趙康結怨,引發了一系列的糾葛。當然,也不僅僅是因為趙康的一次出手,而是後來的一系列的利益上的衝突,再有被趙康爆打了幾人從中作梗,才讓長基商貿和趙康之間的過節,越來越深。

  「我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不找事,還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怕事。首長經常說我,要是我去打仗,要麼是英雄,要麼一個衝鋒就陣亡了。」天氣很冷,趙康卻衣服不系扣子,叉著腰站在河邊,十分威武地說道,「活著幹,死了算,能撈一把就撈一把,撈不到,認命。」

  倒是一個爽快人,也有喜感的一面,夏想呵呵一笑:「和李區長的晚飯,吃得可不可口?」

  「可口,味道相當不錯。」趙康一臉喜相,「主要是我遇到了金主任,政府辦的金紅心,和我很談得來,我們一見如故,原來他也有一個朋友是軍轉幹部,共同話題就多了起來。金主任向我透露了不少李區長的愛好,然後我就投其所好,晚飯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

  趙康就勢蹲在河邊,用腳踢飛一塊石頭:「李區長是老油條了,漂亮話說了不少,想讓他最後點頭,還得出點血。」

  好,趙康和李涵有了初步接觸就是好事,夏想就直接忽略了他最後一句話,伸手拍了拍趙康的肩膀:「天色不早了,別在河邊吹冷風了,走,回去。還有,回頭把你的房地產公司的資質什麼的都弄得漂亮一點,多聘請一些專業人士,不管做什麼,都要盡力做到最好,才算不負自己的一番心血。」

  趙康聽出了夏想話中的真誠之意,重重地點頭:「有時間一定好好請夏書記吃飯,好好向您請教。對了,首長過一段時間可能要來燕市……」

  和趙康分手後,夏想一路上想了不少。李涵的為人他多少瞭解一些,保守不是問題,古板更不是問題,問題是,李涵其實不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趙康剛才也說得很清楚,愛吃愛喝愛收禮。

  不收禮的領導不能說沒有,太少了,夏想不會強求他身邊的人個個官清如水,不現實,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一點也不收禮的人,要麼是千里挑一的清官,要以就是裝腔作勢的巨貪,因為巨貪不收小禮,還會演戲。

  李涵收禮不要緊,原則性不強也沒關係,只要他穩穩當當地管理好政府的一攤子事,不出大差錯就行。付先鋒想當李涵是深埋的棋子,以為可以任由他擺佈,其實以李涵的性格,反而不如白戰墨更好控制。因為白戰墨鐵了心和付先鋒一條道走到黑,李涵卻是利益優先,付先鋒對他許之以利,同樣,別人也可以。

  就算別人許下的利益沒有付先鋒的承諾大,但如果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放在李涵面前,買他行一次方便,李涵能抵抗得了誘惑?

  夏想搖頭一笑,他相信自己能,因為他真的不缺錢,上百萬對他來說確實是毛毛雨,但對別人來說,就完全不同了。有幾個人能拒絕百萬的誘惑?

  兩天后,下馬區的元宵燈會在一片讚頌聲中落幕,據統計,三天的燈會共接待遊客30萬人次,給下馬區帶來的直接經濟效益300多萬元以上。當然,300多萬不值一提,連燈會的成本都沒有賺回,但意義深遠就不是金錢可以衡量了。

  三天燈會期間,下馬區的樓盤銷售成交量大幅上升,提高了十個百分點!

  同時,各大樓盤開始了捂盤銷售,基本上每平方米售價都提高了一兩百元不等,而且全部採用饑餓行銷,一問全部是要麼沒有現房,要麼沒有好樓層,如是等等,總之仿佛一夜之間整個下馬區的在建的樓盤甚至尚未開盤的樓盤,所有的房子都銷售一空!

  即便如此,每天打來電話諮詢樓盤,或是親自跑來實地諮詢樓盤的購房者絡繹不絕,忽如一夜春風來,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直接跳過春天,進入了火熱的夏季。

  與下馬區房地產市場一片火爆相比的是,年後召開的第一次下馬區常委會議,場面也是十分熱鬧。

  不但熱鬧,而且還有點紛亂。

  會議是在夏想的提議下召開的,主要議題是討論四牛集團、眾大集團和文泰房產在下馬區的投資專案的申批和立項。

  會議由夏想親自主持。

  「同志們,四牛集團是燕省的明星企業,能在下馬區投資,是下馬區的榮幸。四牛集團第一筆投資1個億,主要用來建造養殖基地。基地建在小重山山腳下,遠離市區,不會對居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在曲雅欣副區長協調下,基本上達成了共識,已經在區政府申請了立項。」

  夏想不經意看了李涵一眼,見李涵不動聲色地審查晁偉綱分發的資料,看得很入神的樣子,他心中就有了計較,以接下來的討論,就更堅定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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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3:48
第689章 紛亂的常委會

  「眾大集團初步擬定投資2個億在城西村建造配件廠,也在區政府立了項,但有些常委對眾大集團在城西村建廠有不同意,認為城西村的地皮最適合建造住宅社區,用來建廠有些浪費。這個問題稍後我們再詳細討論。」

  「最後就是文泰房產的房地產開發專案……」夏想微一停頓,見李涵停止了翻看資料,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知道觸動了他的神經,就暗暗一笑繼續說道,「文泰房產的資料大家手中都有,是來京城的開發商,老總叫趙康,懷著一腔熱情來下馬區投資開發房地產。我們現在正是高舉招商引資的旗幟,要多方為開發商創造有利條件,不能寒了開發商的心。文泰房地產也提出申請,想要在城西村投資高層住宅社區,在地點上就和眾大集團起了衝突,是一個難題。」

  夏想說完,沖李涵微一點頭:「請同志們暢所欲言,談談看法。」

  李涵首先發言:「基本上四牛集團的養殖基地沒有什麼異議,是曲雅欣同志拉來的投資,記她大功一件。現在問題的焦點集中在眾大集團和文泰房地產都看中了城西村地皮上面,我個人的看法是,方北村一帶適合建造一個工廠集中區,城西村因為距離城區比較近,還是適合建造住宅社區。」

  李涵話音一落,政法委書記李應勇一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不解的神情。顯然,李應勇不理解李涵偏向文泰房產的立場。

  統戰部長祁勝勇和武裝部政委關啟明對視一眼,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是說李涵比較偏向付書記的立場,為什麼鄭毅是付書記支持的人,李涵卻沒有站好隊,卻替文泰房產說話,是什麼道理?

  組織部長慕允山和宣傳部長滕非也是交流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慕允山和滕非雖然並不知道李涵是付先鋒埋下的棋子,但也聽胡增周暗示過,李涵可能暗中和付先鋒來往密切。還有一點就是,鄭毅最初是找李涵申請立項,申批地皮,到頭來,怎麼李涵不向著鄭毅說話,突然偏向了一個才出現的文泰房產?

  下馬區現在的13名常委,各自的立場都有點微妙。自從白戰墨倒臺之後,差不多相當於又重新洗牌了。

  現在夏想是書記,誰都清楚下馬區現在被夏想牢牢掌握,不提他一把手的權威,就是團結在他周圍的幾名常委,都是身居要職。紀委書記卞秀玲、公安局長黃建軍、常務副區長陳天宇、區委辦主任傅曉斌,都是大權在握的實權人物。

  原先緊跟白戰墨的幾人,政法委書記李應勇、統戰部長祁勝勇和武裝部政委關啟明,現在表面上一盤散沙,實際上都團結在了李涵周圍。而新任的副書記莊青雲,頗有特立獨行的個性,似乎是中間偏向夏想一點的立場,實際上莊青雲有主見,在關鍵之時的重大問題上,未必會支持夏想。

  慕允山和滕非有理由相信,莊青雲在需要站隊的時候,肯定會和他們站在一起,畢竟莊青雲是胡市長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也就是說,現在下馬區的一干常委們,實際上還是分成三派,夏想一派勢力最大,其次是李涵一派,雖然常委數量不多,但因為李涵是區長,是名正言順的二把手,也是極有分量。最弱還是慕允山、滕非兩人,當然,如果莊青雲能夠堅定地對外表明立場的話,而不是象現在的模棱兩可,慕允山一派也將會在常委會上比重增大。

  只可惜,莊青雲太謹慎了,一直沒有流露出聯手的意思,慕允山也就沒有強求。

  私下裡,慕允山和莊青雲也接觸過幾次,並且流露出要在下馬區發出同一個聲音的意思,莊青雲卻假裝沒有聽明白。不過架不住慕允山再三的提議,莊青雲還是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下馬區現在需要建建設,而不是破壞。求同存異才是發展的根本,白戰墨就是前車之鑒。」

  慕允山對莊青雲的回答很不滿意,站隊就是站隊,又不是非要和夏想拼個你死我活,政治上的事情,向來都是利益最大,站隊也是為了更好地將利益最大化,一盤散沙的話,在夏想的攻勢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儘管慕允山也清楚,他也未必會和夏想有全面對抗的一天,因為經過他的觀察,夏想不是大權獨攬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人,相反,夏想行事還算周正,也很少徇私舞弊,更是從來沒有聽到了夏想貪財的傳聞,實際上下馬區有夏想擔任書記,反而是一件大好事。

  但夏想畢竟也是人,是人都有私心,慕允山現在在下馬區還沒有太多的利益訴求,但誰敢保證以後不會有?聯想到夏想和胡市長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還有夏想在市委裡面隱隱成為於繁然一派的關鍵點的可能性,必須要做出長遠打算,以防在利益衝突時,夏想一出手就將自己一方打得七零八落。

  慕允山也曾將自己的擔心告訴了胡增周,胡增周沉吟良久,才說了一句:「我相信青雲自有打算,他是一個善於謀劃的人,現在下馬區基本局勢平衡,青雲應該是在尋找最佳的時機。」

  胡增周沒有說出的隱含的話是,現在表面上李涵處於弱勢,是因為李涵還沒有修補和葉石生的關係,一旦李涵重新打動了葉石生,成了葉石生的跟前紅人,夏想區委書記的光環就被會李涵是省委書記跟前紅人的光芒壓了下去,到時矛盾就突出了。

  到時,莊青雲的作用就凸顯了。

  慕允山對李涵支持文泰房產的表態雖然有點疑惑不解,但也沒有深思其中的原因,因為他對李涵的性格還不是十分瞭解,對李涵的行事原則還在摸索階段,不管李涵是出於什麼考慮支持文泰房產,作為區長,他都有足夠的理由來為他的態度圓場。

  況且讓眾大集團到方北村建廠,也符合慕允山的看法。

  隨後,陳天宇發言支持了李涵的說法:「李區長說得有道理,配件基地不太適合建在城區,因為染汙比較嚴重。文泰房產的資料我也簡單看了一下,是一家有實力有潛力的開發商,可以適當給予照顧。」

  陳天宇現在對夏想的一舉一動所表露的含義瞭若指掌,知道夏想大概的立場是適當向文泰房產傾斜,儘量阻止眾大集團拿下地皮,因此他就順著李涵的話向下說。當然,他更清楚夏想的劍鋒所指之處。

  卞秀玲先是一笑,才說:「我就不發表什麼看法了,就是認為不管是什麼廠子,還是在方北村一帶最適合建廠,而且達才集團的達才工業園開始動工了,眾大集團的廠房完全可以建在達才工業園中,可以節省不少精力。」

  卞秀玲說沒有看法,實際還是明確地表達了她的立場。

  黃建軍卻是出人意料地棄權了:「我沒有什麼看法,棄權。」

  棄權也棄得乾脆利索,就讓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向黃建軍多看了一眼。

  黃建軍棄權其實出發點很簡單,他最近事情多,和夏想走動少,剛才又沒有聽出來夏想是傾向於哪一家,沒猜透的話就怕說錯,索性不說好了。

  夏想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倒是謝源清還是老樣子,冷不防說了一句:「現在有許多皮包公司都跑到京城註冊,打出的牌子挺響,是什麼京城的大企業家,大開發商,等等,誰知道是不是空手套白狼來了?我以前在京城,見多了這樣的騙子到各地騙貸款的……」

  他先是拋出了他一慣的冷嘲熱諷的腔調,然後又說:「我覺得眾大集團不適合在下馬區建廠,雖然有投資,但我看不出有什麼長遠前景,至於文泰房產,最好另外選個地點,城西村這樣的好地段,還是要交給更有實力的開發商才是正途,比如長基商貿,比如達才集團。」

  誰不知道書記拋出議題,既然列舉了眾大集團和文泰房產兩家,就是二選一的意思,沒有讓你另起爐灶重新佈置,書記就是書記,是一把手,他只給你選擇權,不會給你決定權,謝源清直接將夏想兩個提議全部否定,就有點不識時務了。

  夏想倒沒有什麼,依然一臉平靜,淡淡地看了謝源清一眼,倒是李涵目光複雜地打量了謝源清幾眼,想說什麼,又看了看在座的眾人,終究還是忍住了。

  慕允山也清楚,實際上在項目審批和立項上面,主要還是書記和區長的職責所在,其他常委的意見雖然重要,但還是要以書記、區長為主,又不是討論人事問題,他這個組織部長才有主要的發言權和建議權,但既然他身為常委,就必須發出自己的聲音,低調是對外低調,在內部開會的時候,你不表態,別人就會當你不存在,就會輕視你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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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3 00:14:07
第690章 掌控節奏

  「我也比較贊成源清同志的意見,城西村的地段是好地段,交給文泰房產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開發商,有點不太公平……」慕允山漫不經心地看了夏想一眼,見夏想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疑惑夏想到底是什麼立場,他明明有傾向于文泰房產的意思,卻不點明,是何道理?想不明白,他還是要說個清楚,「源清同志說得好,眾大到方北,文泰另外尋找合適的地段,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恐怕是都不滿意才是。」李涵立刻對慕允山的提議進行了反駁,「下馬區現在主要工作是什麼?是招商引資。現在有投資商投資,允山同志卻用簡單粗暴的態度對投資商提出的要求一口否決,不但會寒了投資商的心,也會給下馬區的臉上抹黑。」

  李涵的話分量很重,直接上綱上線,相當於拿下馬區的建設大計來壓慕允山,顯然,李涵對慕允山的態度大為不滿。

  在任何一個地方,所有的常委最不願看到的局面就是一二把手保持一致。因為如果一二把手一個聲音說話,大部分決議就沒有常委們什麼事情了,因為有人可以和書記不和,也可以和區長不和,但沒有人同時和書記、區長都不和。如果讓書記和區長都看不過眼,就別想開展任何工作了。

  眼下,就眾大集團和文泰房產的地皮問題,夏想的態度不明,但明眼人也可以看出他傾向文泰房產的立場,而李涵也是一心支持文泰房產拿到城西村的地皮,想到李涵前幾天還力挺眾大集團的態度,和現今的變化相比,其中就多了不少耐人尋味的東西。

  李涵的態度別人或許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夏想卻是心知肚明。

  最主要的一點當然是趙康的攻關手段出色,達到了預期效果,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涵對鄭毅的印象十分不好,因為鄭毅明顯在他面前耍了手段,並且一開始將他耍得團團轉,不但沒有給他什麼好處,還讓他丟了人。

  都是鄭毅向他隱瞞了眾大集團廣撒網的戰略。

  按說在商言商,廣撒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是正常的商業手段。但問題在於鄭毅一開始沒有明說,還擺出一副非下馬區不投資的架勢,只要批了地皮,資金一準到位,就讓李涵信以為真。不想在上次碰頭會上,先被莊青雲不冷不熱地擺了一道,又被陳天宇揭了鄭毅信口開河的短,就讓李涵有了一種羞辱感,自然就對鄭毅沒有了任何好感。

  基本上可以說鄭毅在李涵面前失勢,完全是鄭毅自己一手造成的,當然,其中也不乏人為推波助瀾的原因,有一隻巧妙之手輕輕一點,就達到了想要的效果。

  李涵在下馬區的威望還不足以完全服眾,因此他很有分量的一句話不但沒有壓住慕允山,反而激起了慕允山的火氣,慕允山微帶不滿地說道:「李區長,不要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現在是新時代了,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不假,但也不是事事都被投資商左右,政府就要拿出政府的權威,要敢於和投資商談判,爭取政府方面的利益。投資商是商人,為了追求利潤不擇手段,政府就要正確引導他們,為人民謀取福利。如果政府事事遷讓,都讓投資商說了算,那還要政府做什麼?直接誰有錢誰就是老大好了!」

  慕允山的話也很犀利,很沖,直說得李涵老臉通紅,幾乎就要拍案而起。

  夏想臉色一沉:「允山同志說話注意一下方式,就事論事,不要說氣話,更不要信口開河。現在討論的是地皮歸屬問題,不是政府和投資商之間的關係問題。」

  夏想聲音不大,也沒有刻意的嚴厲口吻,慕允山卻感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和面對李涵說話時的底氣十足的感覺完全不同,面對夏想,他提不起一絲氣勢,只是直了一下腰,想表示一下強硬,隨即又自主地彎了回來:「夏書記批評得對,我剛才太衝動了,向李區長道歉。」

  說是向李涵道歉,卻只是沖李涵微一點頭,就沒有了下文。

  在座的人心裡清楚,李涵雖然名義上是二把手,是區長,實際上還是鎮不住場,威望不夠。而夏想,從強勢區長到現在的書記,雖然不如以前擔任區長時的強勢,卻是更有不動如山的威望,始終掌控了下馬區的節奏。

  掌控節奏比掌控大局層次更高,掌控大局是靠權力和威望,以一種自上而下的壓力讓所有人為之折服。而掌控節奏,則是以平和的態度和完全讓眾人心悅誠服的能力,只引領大方向,不管具體事務,卻依然讓所有人都按照他的節奏前行,才是一個書記應有的素質。

  書記主管大方向,只管發號使令,要的就是一干人的服從,不管是絕對服從,還是被動地接受,必須在他可以控制的節奏之內,不能出現亂彈琴的人,才是一個成功的書記。

  夏想,至少現在在下馬區,已經是一個成功的書記了。

  「城西村的地皮是1000畝,文泰房產實力不夠,一家吃不完,再說也不可能只給他一家。我有一個想法不知是不是可行,說出來供大家參考。」滕非及時跳了出來替慕允山解圍,他對慕允山剛才的有意試探心裡清楚,知道慕允山是想看看是不是書記和區長聯手了,顯然,慕允山的試探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夏想剛才的表現讓人看不出來他的偏向。

  滕非也有點納悶夏想明明是想將地皮批給文泰房產,為什麼不明說?其實以夏想現在對常委會的掌控力度,基本上是他說什麼是什麼,除非有李涵的堅持反對,否則其他常委的意見僅供參考,不足以對他形成制約。

  不明白歸不明白,他的看法還必須當眾說出來:「文泰房產要一半,眾大集團要一半,既照顧了兩家的利益,又做到了一腕水端平,同志們認為怎麼樣?」

  夏想依然笑而不語,只是微一點頭,也不知是贊同滕非的提議,還是只是表示他知道了……

  滕非的提議其實也有許多人想到了,但他們不提,是因為他們現在還摸不清楚一二把手的真正想法,還有書記和區長之間是不是已經達成了什麼共識。今天的常委開得有點雲山霧照,讓人看不清方向。

  「城西村有1000畝地皮,文泰房產頂多吃下200畝,眾大集團如果建造廠房的話,也頂多吃進300畝,兩家分1000畝,他們吃不下,就算勉強吃下,也是浪費。」陳天宇說話了,他一說話,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為誰都清楚陳天宇是夏想在政府班子裡面最堅定的追隨者,他的話,多半代表的就是夏想本人的意思。

  陳天宇面對眾人的目光,一臉鎮靜:「我算了一筆帳,1000畝地皮,分給文泰房產200畝,分給眾大集團300畝,還有500畝左右,正好有幾家新開發商申請立項,也看中了城西村的地皮,分別是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

  陳天宇話音剛落,就立刻引起一陣議論之聲。

  正當眾人都期待陳天宇說出夏想本人的真實想法之時,所有人都想知道夏書記到底側重哪一家,是眾大還是文泰,沒想到,陳天宇突然拋出了瓜分城西村地皮的提議,就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難道陳天宇剛才所說,才是夏書記的真實想法?

  不但眾人驚訝不解,連李涵也愣住了。

  在上會議之前,李涵聽陳天宇提到了過南新房產、廣廈房產以及達才集團、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都有意向區政府申請立項,都打算重新開盤,新上專案。對於達才集團、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三家申請的地段,李涵只簡單過目了一下,沒有什麼意見,因為幾家開發商都是下馬區的老朋友了,他們是第二次追加投資了,他沒有任何理由阻攔,而且三家公司在下馬區也算是實力雄厚、名氣響亮的大開發商,是品質和銷售的保證,再有以上三家開發商在燕市多年,人脈深厚,李涵沒必要橫插一手,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而且他也清楚,陳天宇的意思就是夏想的意思,他就更沒有理由阻攔了,因此他幾乎看也未看,就放行了。

  但對於南新房和廣廈房產兩家新來的開發商,李涵還是上了心,仔細研究了一下送報上的材料,很翔實,也合法,沒有什麼可以挑剔之處,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兩家開發商進軍房地產,不需要專門向區政府申請地皮,因為兩家直接從金樹集團陳錦明手中接手了轉讓的地皮,只需要向區政府備案即可。

  新成立的開發商,又是在京城註冊,一到燕市就和金樹集團有內幕交易,誰也不會相信在燕市沒有人暗中相助。

  但李涵也不好對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說三道四,因為兩家公司是直接從金樹集團接手的地皮,區政府無權干涉。不過他還是暫時壓了一壓,沒有通過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的立項申請,想再等等,查清楚兩家公司的背景再說。

  當時陳天宇也沒有多說什麼,放下材料就走了,並沒有明說誰是兩家公司的後臺。李涵心中有數,能從金樹集團接手地皮,必然有深厚的後臺,否則不可能對金樹集團的事情瞭若指掌,而且事情進展得還這麼順利……

  李涵就很吃驚陳天宇突然又在常委會上拋出了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的議題,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個人的想法,還是出自夏想的授意?不過不管是誰的主意,都讓他感到心裡不太舒服,因為不僅僅是因為夏想對常委會的掌控力度超過他的想像,還有夏想一切盡在掌握的淡定,以及陳天宇突如其來的提議。

  陳天宇事先不和他商量,突然在常委會上拋出了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也有意瓜分城西村的地皮,就讓他有一種被忽視的不快。陳天宇絕對是事先和夏想商量好了對策,就想在常委會上逼他就範,簡直不拿他這個區長當幹部。

  這麼說,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的後臺是夏想了?

  李涵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又不滿地看了陳天宇一眼,一板一眼地說道:「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已經拿到了金樹集團的兩塊地皮,兩家是新公司,再在城西村拿下幾百畝地皮,他們恐怕沒有這個實力。這個問題,有必要再好好研究研究。」

  莊青雲一直沒有說話,低頭非常細心地在研究資料,作為區委方面的第二號人物,他的態度也非常關鍵。

  莊青雲放下資料,伸手摘下眼鏡,拿出眼鏡皮擦了幾擦,重新戴上眼鏡才說:「眼鏡上有了霧氣,擦乾淨才能看得清,要不雙眼一抹黑,就得摔跤。」

  話裡有話呀,陳天宇饒有興趣地看向了莊青雲,做出了細心聆聽的姿態。

  不錯,今天的會議開得很散亂,也有許多意外出現,確實是夏想的精心安排,要的就是打亂秩序,攪亂視線,不讓李涵和他背後的付先鋒摸清真正的用意。

  陳天宇清楚夏想的思路,眾大集團想要城西村的地皮,估計是另有用意,並非是真想用來建廠。作為付先鋒的一棵暗棋,李涵本該支持眾大集團,但因為多方原因,他對眾大集團大有偏見,就轉向支持了文泰房產,李涵的態度早在夏想的預料之中。

  夏想所想要的局勢卻是,將1000畝地皮一分為四,由四家瓜分,除了文泰房產之外,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乘此機會多拿下一塊地皮,也是機會難得。因為以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的資質和實力,想要直接拿下城西村的地皮有一定的難度,因為李涵肯定會刁難。

  當然,夏想力挺的話,也能壓李涵讓步,但問題是夏想不能太明顯地偏向南新房產和廣廈房產,否則容易引來非議,讓人懷疑夏想和兩家公司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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