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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鬼鬼夢游]惡人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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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2 22:43:54
100章 巫女傳言

  老嬤嬤吃過了飯精神也好些了,就又央著寶珠要見小小姐。

  莊書晴沒勞動她,自己過來了,先給老嬤嬤把了脈,身體虛得厲害,傷了底子,以老人這把年紀,怕是要養上大半年。

  “您先去歇歇,有什麼事也不急於這一會。”

  “老婆奴還撐得住,在京都就聽說小小姐習得一手好醫術,現如今見著果真如此。”老嬤嬤的神情很有些欣慰,“老太爺和老夫人當時聽說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高興,可惜不能親眼見著。”

  女醫的地位並不高,就算真高興怕也有限,莊書晴只是聽著,並不插話。

  “老奴來之前老夫人說小小姐聰明早慧要遠甚于小公子,小公子以後但凡有點出息也是小小姐照顧得好,老夫人還說,若是小小姐問及老奴什麼事,讓老奴據實以答,不用隱瞞。”

  老嬤嬤慈祥的笑了笑,“所以小小姐心裡有什麼疑問儘管問,老奴知無不言。”

  莊書晴看著這個眼裡全是善意的老人,問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事,“董家其實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我娘在哪裡是不是?”

  “是。”

  “那為何在她最難的時候。董家都沒有幫她?”

  “老太爺不許。”看她眼裡滿是失望,老嬤嬤也不急,語句依舊緩慢。“老太爺對家裡三位公子說四小姐既然拋棄一切也要跟了那人,那就得承擔一切後果,以後董家也沒有這個敗壞門風的女兒。”

  莊書晴的心更冷了。

  “小小姐,您不要怨老太爺,老太爺這麼做是為了保全四小姐,保全你們姐弟,董家早已千瘡百孔。做了不知多少犯忌諱的事,您不在京都。所以不知道老太爺都有多久沒有現身於人前了,說是重病臥床不起,實際卻是被大老爺關在府裡,出不得門。家裡的人除了幾個老僕跟在老太爺老夫人身邊侍候,其他人全換了,也不知道大老爺哪裡找來的那許多人,以前真是半點跡象也無。”

  抹了下眼睛,老嬤嬤繼續道:“老太爺和老夫人向來最疼四小姐,哪會捨得她回到董家那個火坑去,就是在莊家受苦受難,也好過回到不知何時就會大難臨頭的董家,四小姐過世。最難過的也是兩老,可老太爺依舊不鬆口,言道要是大老爺執意接回你們。那就先要了他的命,大老爺再沒良心也不敢真要了老父的性命,所以這事才不了了之。”

  “可後來也不知怎麼,大老爺還是瞞著老太爺讓二老爺來了會元,老太爺和老夫人怕你們姐弟落入他們手裡,董家就真要一個乾淨的人都沒了。找了個機會讓老奴裝死逃出董家,老太爺說大老爺背後有人。一定不能暴露行蹤,老奴也怕會碰上二老爺,這一路就扮成個老頭子,換了不知道多少趟車總算安安全全的到了這裡,原以為沒那麼容易找著小小姐,沒想到小小姐現在名頭大得很,隨便一問就問到了,老奴總算沒有讓老太爺老夫人失望。”

  看著坐著都有些搖晃的老嬤嬤,莊書晴還是追問了一句,“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身體可好?”

  “怎麼能好得起來。”老嬤嬤打起精神回話,“老夫人還好,撐住了,反倒是老太爺沒受住被兒子算計的打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這麼下去,怕是……”

  莊書晴心裡一緊,她對兩個老人沒什麼感情,可在知道他們竭力保全他們姐弟後,她心裡已經生出些好感,再加上本就是親人,對於兩輩子親人緣都不算好的人,她也是盼著兩老好的。

  “您先去歇著,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老嬤嬤也確實有些撐不住了,任人扶著離開。

  寶珠這才稟報道:“老嬤嬤的兩條大腿都是烏青的,這一路怕是沒少掐自己。”

  沉默片刻,莊書晴歎了口氣,“董家可真是,先讓我失望到底,現在又……你去青陽子那要點藥膏給老嬤嬤抹上。”

  “是。”

  靜坐了一會,莊書晴回了屋,毫不意外白瞻自在得不得了的在那等著她。

  “問清楚了?”

  莊書晴也不瞞著,將董家的情況都說了,“我那幾個舅舅怕是真做了什麼大事,讓外祖父覺得董家會大難臨頭,堅持不將我們姐弟牽扯進去,也是為了給董家留點香火吧,想想就挺為外祖父難過的,被兒子逼得做出這樣的決定得有多艱難,大周朝不是以孝治天下嗎?白瞻,你覺得得是怎樣的誘惑才能讓我那幾個舅舅將這個都拋之腦後?”

  “冒著被皇帝厭棄的危險也要做的事能有幾件。”白瞻冷哼,他知道從哪裡著手了,他那些個兄弟怕是不安份得緊,就不知道誰這麼膽大包天竟然將父親都算計上了。

  “董家你打算怎麼辦?”

  莊書晴想了想,“既然兩老不想我回,我自然也沒有回的必要,就這麼著吧,只是若董家哪天真落水了……你能保下二老嗎?”

  “能。”白瞻回得毫不猶豫,換來莊書晴一個笑臉,“袍澤這件事父親不會輕輕巧巧揭過去。”

  “做錯了事,自然要付出代價。”莊書晴有些難過,“在董明德沒有出現之前,我對董家是存有幻想的,娘親舅大,舅舅本就是最親的人,我一開始只是不想寄人籬下,並沒有存了和董家斷了的心思,只是想著等我有自保之力,書寒能讓人刮目相看了就回董家去認親,讓他們知道娘雖然許錯了人,卻生下了一雙出息的好兒女,到那時我們認親就不是寄人籬下,也不會被人小看,還能讓人說我娘的好話,你看,我想得多美好,可現實卻這麼糟糕,人為什麼要有那麼大貪心呢,一天三頓只能吃那麼多東西,睡覺也只得一張床就夠,就算天天睡在銀子上,死了也就是一副棺材,什麼都帶不走,昧著良心貪來再多又如何。”

  “要是人人都有這麼清醒,世間要少多少事。”白瞻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這個人,明明只有十五,有些事上卻比三十歲的人還看得透。

  老嬤嬤病了,莊書晴並不意外,之前繃得太緊,一鬆懈下來人就受不住了。

  莊書晴派了女醫輪流守著,自己一天也會去看她幾回。

  她不知道在這裡乳娘是什麼地位,可在現代是有有奶就是娘這個說法的,既然娘吃她的奶長大,她這個小輩自然也得多敬著些。

  更何況這個忠心的老人並不討人厭,每回看到她都是笑得溫柔又慈祥,讓做慣了大姐姐照顧別人的莊書晴很是受用。

  “小小姐和小公子的情況老太爺和老夫人都是知道的,董家一直安排了人在看著你們,大老爺這方面並不瞞著老太爺,所以你們當時吃的苦頭,您是怎麼帶著小公子脫離的困境兩老都知道,後來您身邊出現了個查不出身份的公子,老太爺還生怕您被欺負了,就像四小姐當年一樣……”

  拍了拍握著自己的手,老嬤嬤歎了口氣,“四小姐當年真是傻,她要是能多問一聲,又怎麼會賠上一輩子,要是沒做傻事,嫁給已經定親的吳家大公子,老太爺又怎會如此孤立無援,連老朋友來看他都只能裝病,咬著牙將血淚往肚裡吞也不能將董家的事告知外人,小小姐,老奴不懂那些大道理,老奴只知道老太爺和老夫人心裡太苦了,您和小公子可一定要爭氣,不要讓他們失望。”

  “老夫人當年給四小姐準備的嫁妝都原封未動封存起來了,說是要留給您,還有老夫人自己當年的陪嫁這幾年都暗藏下不少,除了老夫人外只有老奴知道在哪,這也是要留給您和小公子的,老夫人說當年沒能給四小姐的都要給您和小公子,就算董家有朝一日被抄家滅族,那些東西也能藏得住。”

  莊書晴只是靜靜的給人擦了淚,什麼都沒說,心裡卻覺得憋得慌,這般被厚待,她有些不習慣。

  通過這個叫雪娘的嬤嬤,幾日下來,莊書晴對董家的情況大致瞭解了,不免對兩個老人生出些同情來。

  養出幾個這樣的兒子根本就是來討債的!

  三兒一女,女兒早逝,三個兒子卻都陷了進去,他們還連個話都不能給人透,只能努力保住他們姐弟這點香火,都顧不得他們只是外孫,是外姓人。

  兩老當時的那種無奈只是想想她都心酸。

  飯後,莊書晴正端著茶盞和白瞻說著對董家的感想,陳元匆匆從外進來,“公子,莊小姐,城裡突然起了傳言,說莊小姐能聽懂獸言,會巫醫之術,分明是巫女。”

  巫女可不是什麼好字眼,傳言巫女有翻江倒海之能,有起死回生之術,懂獸語,萬獸為她所用,不分善惡,只憑心意行事,有野心的人追逐之,想使其為他所用,可想殺她以保天下太平的正義之士更多。

  歷史上曾出現過這樣的人物,並且顛覆了一個王朝,現在將這兩個字灌注到莊書晴身上……

  這完全是要制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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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2 22:44:19
101章 好賴

  白瞻面無表情眼神如冰的樣子讓陳元大氣都不敢出,好久不曾真正生氣的公子,生氣了。

  “查。”

  “是,屬下已派人前往丹陽縣,只有那個村子裡的人曾見過莊小姐和獸交談,那裡的人脫不開關係。”

  “要真和他們有關係……”白瞻冷笑,“話從哪些人嘴裡傳出去的就斷了哪些人的手腿,敲了牙拔了舌,他們不需要這些東西。”

  “是。”

  莊書晴突然起身往後院走。

  白瞻也不放冷氣了,一把拉住人,“去哪裡。”

  莊書晴臉色有些白,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裡的巫女和她知道的巫女是不一樣的,這裡的巫女,確實是有大能的人物。

  有了前車之鑒,沒人哪個朝代容不得這樣的人。

  所以她已經儘量不和動物接觸,尤其是在人前更是注意,連念念都常被她以各種理由打發回去,就是怕會被人注意到。

  可現在,好像突然之間事情就發展到了最可怕的局面。

  白瞻是皇子,受盡寵愛,可他若保她,現在看樣子也是真打算繼續將她護在羽翼下,皇帝未必還會待他一如既往。

  她想他一直都肆意的活著,不用因她惹上麻煩。

  她已經欠他很多了,不能恩將仇報的將人拖著一起翻不得身。

  “我帶著念念去山上避一避。書寒,書寒……你幫我照顧……”只要一想到可能以後都不能再見弟弟,莊書晴鼻子就酸漲得厲害。因為她的緣故,好像會連累那個有著大好前途的孩子。

  “不用躲,沒人能動你分毫。”白瞻將人強行摟住,他看到過書晴的很多面,可這般慌亂得失了分寸的書晴,他頭一回見,這一刻。他恨不得將攪事的人千刀萬剮了。

  陳元輕輕退了出去,將門帶上。他一直跟著公子,莊小姐的事再清楚不過,知道她是真懂獸語,知道她確實習得一手好醫術。可她並沒有濫用她會的東西,而是將之全用在了對的地方,讓人受益。

  可有些人根本不管好賴,要麼收為己用,若不能,則除之,從不會去想這對所有人來說是個多大的損失。

  以他對公子的瞭解,這事,絕無法善了。

  “白瞻。這不是平常事,以你的皇子身份也不一定保得住我,還要給你惹來一身腥。”

  白瞻突的開了竅。“擔心我?”

  莊書晴伸手撫向男人斜飛入鬢的眉,真是,連眉毛都長得這般囂張肆意,“我不是木頭人,你為我做的我又豈能感覺不到,不能為你做點事已經很心虛了。還要給你惹來天大的麻煩,我又哪裡有那個臉。”

  莊書晴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可是你看,就算到了這種地步我都還是把弟弟託付給你,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有這個本事保住他,巫女,呵呵,我要是真有翻江倒海之能,先就要把那些看不得人好的淹了,我是真想不明白,我不殺人不放火,也不曾對誰施以狠手斷人生路,怎麼就成人人喊打的巫女了,我礙著誰了?”

  莊書晴覺得委屈,委屈得無以復加,便是到今天,她都還在給營地的人看診,還在掛心其他營地有沒有得這個病,她明明比那些屍位素餐的人有用,並盡了自己的心力去做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怎麼就成了無處可容身的人了呢?

  白瞻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力將人摟住,想讓她安心,想讓她相信自己真能護得住她。

  “我不問你這一身醫術從何而來,也不管你為何受了一回傷就像變了個人,就算你真是巫女又如何?你要真是那個懦弱的莊書晴,我看不上,我看上的,就是現在這個敢拿刀子剖開人肚子的你,我巴不得你本事滔天,你要真想顛覆這天下,我幫你,你想移山倒海,我給你護法,只要你高興。”

  這可真是暖到了心窩子裡的話,莊書晴眼淚流下來,臉上卻帶了笑,“那我就真成禍害了,你也不怕你父親聽到這話追殺你。”

  用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白瞻抵住她的頭,“別看這周朝一副盛世景象,內裡早就爛了,開國功臣佔據高位,可惜他們的後人沒幾個上得了檯面,偏偏野心一個比一個大,父親是既想讓我繼位又不敢讓我繼位,喜歡我狠得下手,可又怕我做事太狠傷筋動骨,他不知道現在的周朝只有傷筋動骨一番才有救,我懶得理會這些,更不會去坐那個位置,隨他們把這周朝折騰成什麼樣,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來自於我自己,和我父親無關,和我那個身份無關,書晴,我護得住你,知道嗎?”

  莊書晴眼淚掉得更急,之前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趕緊躲起來,現在人緩過來了便知道,她躲起來沒有用,若是有人拿莊家的任何一個人來威脅她現身,她都做不到置之不理,她從來都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更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

  大夫首先要尊重生命,這是導師說過的話,她始終不敢忘。

  “不怕。”將人按在胸口,白瞻語氣溫柔,眼神卻暴露了他此時心裡因心疼而翻騰的暴戾。

  陳元沒有聽到裡頭再有動靜才敢稟報,“公子,莊小姐,徐小姐來了。”

  莊書晴猛的抬頭,臉上淚痕明顯,“徐小姐?徐佳瑩?”

  “不想見就不見。”

  “這時候還敢登門的人,得見。”莊書晴冷靜下來,擦掉淚水去開門。

  徐佳瑩由丫鬟扶著就站在門外,眼神沉靜。

  “胡鬧,傷口還沒長好,怎麼出門了?”

  徐佳瑩當沒聽到,揮手示意一個下人上前,“徐家祖宅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上,他是我家的世僕,識得路,你立刻坐我的馬車過去,只要找不到人,他們就玩不出花樣來。”

  “我……”

  “不用擔心你弟弟,回頭我就讓人將他送過來,眼下的情況他也必須避一避,等風聲過去,再好生引導一番,這事就能過去。”

  哪那麼簡單,既然有人要挑起這事,又豈是輕易能壓得下去的,不過莊書晴還是覺得窩心,她總算沒救錯人,並不是所有人都狼心狗肺的。

  “這事是有人在幕後操縱,不然不會這麼快就傳得滿城皆知,我走不了。”

  “徐家的馬車沒人敢攔,能走。”

  莊書晴上前扶著人進屋,徐佳瑩這才發現莊大夫身邊的那位公子在,可她並不信任他,眼裡都帶了些提防。

  按著人坐下,莊書晴心反倒安穩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本不是什麼巫女,沒有不戰而潰的道理,我要是躲了,才是應了外面的傳言。”

  習慣性的搭上徐佳瑩的手腕,確定沒有因為她的冒失而壞事,莊書晴松了口氣,眼神都明媚起來,她本就不是膽怯之人,底氣一足膽子就回來了,“我就要把日子過得和往日一樣,該在家的時候在家,需出門的時候出門,做好我份內的事,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拿我如何!”

  徐佳瑩一時有些啞然,自己心急火燎的趕過來,沒想到對方並不著急。

  不,也不對,看著莊書晴明顯因哭過而泛紅的眼睛,徐佳瑩就知道她不想徐家摻和進來,她一直都知道,這是個嘴巴利索,但始終心地柔軟的女子。

  歎了口氣,徐佳瑩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對,她要是就這麼逃了反倒更會坐實了傳言,可是,“總不能這麼和對方耗,他們沒有任何損失,你卻得承受多少。”

  “總比逃了要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佳瑩,我記你的情。”莊書晴眼神柔軟,“謝謝你在這種時候過來走這一趟,你不知道這給了我多大的勇氣。”

  徐佳瑩用力握住她的手,想說點什麼卻心口漲得她開不了口。

  “回去吧,放心,我照樣會隔一天來給你看一次診,只要你徐家不將我攔在門外。”

  “誰敢!徐家的規矩裡可沒有在危難時候明哲保身這一條。”

  莊書晴笑,這時候的徐佳瑩讓她相信她那個潑辣名聲了。

  徐佳瑩走了沒多久青青就來了,“小姐出不得門,遣奴婢來給莊大夫傳話,在湖江府的巴林縣有個明心堂,裡面的呂大夫曾受過小姐恩惠,這是小姐的信,他看到信就會明白,莊大夫只管在那裡住下,住多久都沒有問題,小姐說這段時間內莊大夫的醫術最好不要再用,免得被人發現端倪。”

  莊書晴眼睛發酸,心裡又有些得意,你看,你真心待人,雖然不會所有人都真心回報你,可總有那麼幾個是識好的人,不需要很多,十個裡有一個也夠了。

  “柳家其實並不想三小姐和我再有接觸吧。”

  青青咬唇沒有說話,沒敢說出來之前四小姐還在鬧,要不是老太爺發話,她休想出來。

  “三小姐有心了,信我收下,你回去轉告你家小姐,我不能離開,她能明白的。”

  “是。”

  “寶珠,你去問青陽子要一盒藥膏給青青帶回去,青青,這段時間我怕是不方便登門,你讓二夫人請劉大夫每天去給三小姐看診,藥還是要堅持吃,該抹的藥也要抹,不要大意了。”

  “是,奴婢代小姐謝莊大夫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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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2 22:45:04
102章 送死的董明德

  白瞻一離開莊書晴的視力範圍就殺氣四溢。

  陳元頭皮發麻,站得比往日要遠了兩步硬是不敢再上前。

  “都吩咐下去了?”

  “是。”

  白瞻眼睛微微眯起,“再派出一批人手,將會元府的官員清查一遍,看看哪些人嫌日子過得太輕鬆了。”

  “是。”

  “董明德最近有什麼動靜。”

  “從昨天到今天都未曾出門,公子,屬下打算今晚探一探那棟宅子,董明德安份得不正常。”

  “你懷疑他另有出處的門道?”

  “是。”

  “准。”白瞻豎著耳朵聽旁邊屋子的動靜,“盯緊張華,他和這事脫不了關係。”

  “是。”陳元緊接著稟報,“向真那邊傳了消息回來,南台府營地有異,只許進不許出,送了許多藥材進去不說,就連莊小姐用到的蒸酒的鍋爐也讓人送進去四五套,並且掌南台府兵權的梁正召已有四日未曾露面,現在進出不易,他想了幾個法子都未曾聯繫上樑將軍,怕是要不好。”

  “呵,把人手撤回來,無需再管。”

  “……是。”

  他倒要看看,做出動搖根本的事,父親是不是還能繼續容忍!

  “另外,讓人引導城中傳言……”

  “公子。查出來沒有,誰幹的!”氣勢洶洶進來直奔白瞻面前的青陽子一臉凶相,要是攪事的人在他面前。以他的秉性撲上去咬一口怕是都有可能。

  陳元是有些佩服青陽子的,白府的人裡,只有他敢無視公子的怒氣,公子對他向來也都格外寬容。

  看公子沒有答話的意思,陳元只得道:“還在查,你別添亂。”

  “我沒有添亂,陳元你跟我來。我的藥隨你用,要什麼都給你。”

  看公子沒有其他吩咐。陳元跟著走了,青陽子那些亂七八糟的藥說不定還真有用。

  剛將青青送走,一回頭莊書晴就看到莊書敏一臉慌亂的小跑過來,“晴妹妹。你是我莊家的女兒,怎麼會是巫女呢?那些人在亂說些什麼,現在要怎麼辦?回溪水鎮嗎?我們回去好不好?”

  有事去大人那裡尋庇護,這是小輩對長輩的信任,也是對家天生的依戀,莊書晴對那個小鎮依戀沒有那麼深,可這時候心裡也是有些想的,可是……

  “我不能。”

  莊書晴苦笑,“敏姐姐。我不能將災禍帶回去,不過你可以,我立刻讓人送你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好日子一起過,有難就自己先跑算什麼事,晴妹妹,我雖然沒本事幫你,可也絕不會拋下你,我們再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白公子呢?對。找白公子幫忙。”

  莊書敏拉著人就要去找白瞻,一回身就看到她要找的人正站在她身後。

  “白……白公子……”

  “安心,不會有事。”對莊書晴看重的人,白瞻也向來給好臉的,“這些天你多守著點書顧,府裡的事也看著些,書晴怕是要顧不上。”

  “好,好。”莊書敏努力讓自己鎮定些不給晴妹妹丟臉,“我這就去陪書顧。”

  “等等,姐,嬤嬤那裡你也幫我看著,外面這些事不要傳到她那裡去,她身體虧損得厲害,不能急。”

  “誒,知道了。”

  莊書敏離開得和來時一樣快,莊書晴看她那樣子笑了笑,她現在還是為這事心焦,卻不慌了。

  生活在這個家裡的主僕都需要她來守護,一個不好,就連溪水鎮的家族都要受連累,她不能慌,只能努力去將這事處理好,她好了,其他人才能好。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圍繞在她身邊的人,已經很多了,哪怕那些人和她並沒多大關係,甚至沒有多少來往,可她一旦犯錯,他們也得受累,這裡,是個動輒誅連九族的地方,她需得牢記。

  “小姐,董二爺來了。”

  這時候來?怕是沒安什麼好心吧,莊書晴走到白瞻身邊,主動將手伸進他掌心尋求溫暖,這回沒有將人拒之門外,“請進來。”

  白瞻握緊她的手,心裡更加惱怒,這樣的天氣書晴的手還是涼的!

  “白瞻,你去屏風後面,我要聽聽我那位二舅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會和我說些什麼。”

  白瞻倒了杯熱茶放到她掌心給她捂手,沒有多說什麼就繞去了屏風後面,聽話得簡直不像樣。

  莊書晴看著屏風好一會沒有挪開視線,何其有幸,在這種時候受過她恩惠的人沒有和她劃清界限,一直用行動在表達他對自己喜愛的男人也沒有離開他,這些人就是她的底氣,她還有什麼可懼的。

  “晴兒,外面怎麼忽然傳出那樣的流言?這是怎麼回事?”腳還未踏進門檻,董明德顯得很是急切的聲音就先一步傳進來,待進屋後沒看到白瞻,董明德對自己的來意把握又大了些。

  在最難的時候他這個舅舅卻對她不離不棄,她能不感動?

  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回走了一步最對的棋,董明德繃緊臉皮不讓自己露出得意來,而是一臉焦急的看著莊書晴,等著她答話,恩,臉色蒼白,像是嚇得不輕。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二舅可知道些什麼。”

  “我聽到這些流言後就派人四處去打聽,據說是你曾經在一個村子裡救過幾個村民和一頭小老虎,還和那小老虎的父母說了話,你說的話老虎能聽懂,它們表達的意思你也能聽明白,所以就有人說你懂獸語,再加上你會的這醫術以前都不曾見過,連吞金和病了十幾年的人都能救活,和巫女能起死回生也對得上,還不就越傳越是那麼回事了,別怕,有舅舅呢,你把重要的東西收拾收拾,派個人去叫寒兒回來,我們立刻離開這裡,二舅一定能保你們姐弟無恙。”

  “二舅不怕被我們牽連?”

  “當然不怕,你們是我外甥,妹妹已經沒了,不保護好你們姐弟怎麼對得起她。”

  莊書晴點頭,說得格外誠摯,“也是,娘若是知道誰要對她的孩子不利,做鬼都不會放過他,不過二舅對我們姐弟這麼好,娘晚上定會托夢多謝您,求您多看顧我們姐弟一二。”

  說著,莊書晴起身,垂首行福禮,“書晴也謝謝二舅愛護,只是書晴再無知也知道此乃大事,一旦沾上對董家也是有害無益,未給外祖爭光已經是我們姐弟無能,若是再讓董家不得安寧,娘死了怕是都要被我氣活過來,書晴不能不孝。”

  聽了前面那番話,董明德還以為這外甥女是知道了什麼在諷刺他,可聽著聽著他就放心了,也是,再聰明也不過十五歲,會這般堅持怕還是因為妹妹死時囑咐了些讓他們姐弟不要給董家蒙羞之類的話才有所顧忌。

  想及此,董明德語氣倒柔和了不少,聽話的孩子誰不喜歡,“眼下這個情況就算四妹還活著也定然不會攔阻,保住性命最重要,不耽擱了,快去準備準備,我們立刻走。”

  莊書晴搖頭,“我不能這麼走,我本就不是巫女,若是逃了才會坐實流言,我逃了沒關係,最多就是不行醫了,可書寒的一輩子卻毀了,二舅的好意我心領,請二舅見諒。”

  “書寒的前途毀不了,我另外會有安排,你顧好自己就可以了,流言能殺人,豈是那麼容易消彌的,你還想來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成,二舅比你多活了幾十年,這裡面的道道比你懂,聽話,快去收拾,帶上重要的東西就行。”

  莊書晴仍是一臉的為難,“董家……護得住我?”

  “光靠董家當然不行。”看她仍在猶豫,董明德想了想,靠近些漏了些口風出來,“董家背後有靠山,少有人敢惹。”

  我上面有人,這還真是哪個地方都有的事,莊書晴垂下視線,狀似猶豫。

  “聽話,等到了京都你就能看到了,說不定你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不比你拋頭露面做個女醫強?書寒更不用說,必定前途無量,若非你們是我外甥,怎會有這樣的好機會,快點去收拾。”

  莊書晴抬頭,眼裡哪還有半分董明德以為的猶豫動搖,“二舅想把我們姐弟賣個怎樣的價錢?”

  “怎麼是賣……”

  “不是賣?那是送?二舅,你真不擔心我娘變成厲鬼來找你算帳嗎?”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莊書晴笑容淺淡,“疑惑為什麼沒有騙到我?為什麼沒有感動?二舅,我倒想問問你,外面的傳言,和你有沒有關係?”

  董明德當然不可能承認,“你怎麼會這麼想?晴兒,我是你二舅,我怎麼會害你!”

  “你不會害我,你只會賣了我得好處,白瞻,交給你了。”

  “白……”看著白瞻從屏風後走出來,董明德像見鬼了似的下意識的往後退,在來之前那人就叮囑過一定不能和白瞻起衝突,不要惹他。

  要不是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白瞻,盯著莊府的人也稟報說白瞻沒有登莊家門,讓他以為白瞻因為巫女的流言棄了莊書晴,他也不會心急的說出這些話來。

  他本來是只打算打親情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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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2 22:45:26
103章 白瞻抖底

  “飛上枝頭變鳳凰?有靠山?”

  白瞻走得很慢,語氣也是輕飄飄的,可董明德就是止不住的害怕,白瞻往前走一步,他就後退一步,對這個主兒,他是真不敢對上。

  他過來的任務是交好,而非交惡!

  要是讓那位知道自己將這位主兒得罪了,怕是會立刻被打包了送到白公子面前任打任殺,只求他能消氣。

  眼神瞟向莊書晴,希望她能看在血緣關係上幫著說上兩句話。

  可莊書晴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對於時時刻刻都想著算計她和書寒的舅舅,有不如沒有。

  “來人。”

  “公子。”

  “將人交給青陽子,我要知道他所有知道的一切。”

  “是。”

  董明德想求情,剛張了嘴巴下巴就被人卸了,除了口水,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告訴陳元,他說的事不用等晚上了,現在就去。”

  “是。”

  白瞻心頭那股邪火怎麼都散不去,焦躁的在原地踱著步子,恨不得現在就去京都攪他個天翻地覆。

  他的人,他們也敢肖想!他們居然敢!

  再一次走到面前來時莊書晴拉住他的手。“和皇子有關?”

  “除了他們還有誰有這個膽子。”握著書晴的手,白瞻心情好了些,“不用擔心。就算他們幾個全部聯起手來又如何,廢物和廢物加在一起還是廢物。”

  莊書晴被逗得笑了,身體往前傾,額頭抵在男人的腰上,“你父親那邊……如果你和他們有衝突,他會幫誰?”

  “他會顧全大局,不過到最後他只能幫我。要是任由我發作,半個京都都要掀翻了。”想起當年的事。白瞻冷笑,“要是忘了教訓,他們盡可以再來一次,看到底是他們長進了。還是我越活越回去了。”

  抬頭,將下巴抵在他小腹上看他,“你曾經鬧過事?”

  “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兄弟要和他們爭東西,爭帝皇的寵愛,他們能忍?有點腦子的就在背後出陰招,不會親自動手,沒腦子的就跑我面前來叫囂,看在父親份上,我也沒要他們性命。只是將皇子府的人都放倒了,將他們剝光了串成一串丟到父親面前。”

  莊書晴想著那場面實在忍不住笑,“很多人看著?”

  “當然。父親正上朝。”

  “所有皇子都剝光了?”

  “只有大皇子沒有,他已經位列朝班,一黑早就出門上朝了,沒逮著人。”

  莊書晴笑了幾聲又問,“當時是幾月天?”

  “十二月。”白瞻看她開心,自己也開心了些。“身體不好的病了幾個月,差點死了。”

  “皇上是什麼態度?”

  “何用顧他什麼態度。惹我我就給他們教訓,有本事他們盡可以教訓回去,如果沒本事,就管好自己別再犯到我手裡。”

  皇帝有個這樣的兒子應該也挺無奈的,莊書晴邊笑邊想,心裡的鬱氣都散去不少。

  “有兩個不服氣,後來聯手對付我,被我扔去礦裡做了三個月苦力。”

  皇子去挖礦?!!

  莊書晴忙借用白瞻的小腹拖住下巴,問的都有些結巴,“你你有礦?”

  “恩,有。”從上而下的看著書晴依戀的靠在自己身上,白瞻高興了,他本也希望書晴能多問問他的事,他一定不會瞞著的,可書晴從來不問,現在好不容易問了,他真是半點都不藏著。

  “周朝有兩個鄰國,一個是武國,一個是鞠國,武國和我有點關係,什麼時候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我帶你去武國,那裡和周朝不太一樣,你肯定更喜歡那裡,鞠國和周朝的關係一直不太好,十五歲的時候我帶人去會過鞠國據說很厲害的武士,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不過還是被我打趴下了,當時雙方立了賭約,其中一份賭注就是在兩國相交地界的一處鐵礦,那是個富礦,還能挖不少年。”

  鐵礦難道不是國有的嗎?對方也願意和你賭?莊書晴這麼問出了口。

  “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膽子來奪我的東西,再說那個地方就算給他們他們也守不住,我當時拿了一個銅礦做賭注,他們不賭就是懦夫。”

  恐怕後一個原因才是重要的吧,兩國相交的地界向來混亂,更講究強者為尊,若是朝廷插手進去,更會引起反彈,若出動軍隊,鞠國又豈會允許。

  至於還有個銅礦什麼的,莊書晴選擇性的當沒聽到。

  “你那父親其實也挺精的,你怎麼說也是他兒子,落在你手裡總好過在敵人手裡,挖出來的鐵礦怎麼處理的?”

  “我自己囤著。”

  莊書晴被他的理所當然打敗了,不是應該以稍低的價格賣國朝廷,不讓皇帝心裡起芥蒂嗎?一個鐵礦,還是個富礦,這一年年的,能造出多少造反的武器!

  “你父親也同意?”

  白瞻笑得輕飄飄的,“他就算想硬搶我也不怕,最多就是離開會元府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天下之大,我哪裡去不得,他卻需要借用我來壓制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尾大不掉的外戚,若非他還有幾分本事,將外戚壓下去幾分,現在這天下還不知道會跟誰姓,但是對我,他也有幾分真心,不然我也不會任由他借我的勢。”

  摸摸她的頭。像對孩子一般的溫柔,白瞻又道:“他比誰都相信我是真對那個位置沒興趣,但是他也擔心如果那個位置上坐的不是我。會容不下我,我又哪裡用得著他來操心。”

  “那個位置有什麼好,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那,權力是大了,可失去的更多,做任何決定,行任何事都會有人跳出來說不好。要平衡各方勢力,要不斷的博弈。想想就覺得累,如果你要過那樣的生活可別搭上我。”

  “恩,現在這樣就好。”

  明明外面流言還在滿天飛,不知多少人在圍繞這流言行事。可這兩人卻安靜的靠在一起說著笑著,莊書晴才知道這個男人說的不怕任何人不是虛話,她從不知道一個人在這個年紀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得到這麼多東西,並且有那麼多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不過僕都隨主,非但沒將這事看在眼裡,反倒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當然興奮,這樣他們就有事做了啊!天天閑著自己人過招有個什麼勁,誰還不知道誰的底子,甩開膀子無所顧忌打別人那才叫痛快。

  陳元實在不想打破屋裡美好的氛圍。站在門外不抬步了,他一點也不想面對暴怒的公子,現在公子總算被莊小姐撫平怒火了。他要是壞了事……

  “查到什麼了?”

  “是。”陳元這才進屋,“那宅子確有古怪,在書房有一條地道直通一條街外的另一個宅子,屬下查過,那裡並非張華的宅子,平日裡未見董明德有進入張府。兩人也未有在外面碰過面,屬下吩咐人在繼續查。請公子再給些時間。”

  在陳元進來時莊書晴就拉著白瞻在身邊落坐,這時候就接話道:“會不會就像董明德的情況一樣,張府也有一條通向通向另一處宅子的暗道?”

  張元和白瞻對望一眼,“屬下這就去查。”

  莊書晴眨了眨眼,看向白瞻,“我瞎說的。”

  “可能性很大。”白瞻笑,他看上的,從來就不是頭髮長見識短的女子,別人只以為他們兩人在一起是書晴攀了高枝,卻不知道他才是真正撿了寶。

  “姐姐!”莊書寒從外面進來,雖然努力保持著儀態沒有跑起來,可眼裡透出的擔心著急半點不少。

  莊書晴正打算上前,就看到莊書寒一側身,露出身後的人來。

  施施然跟在他身後不是蘇文是誰!

  白瞻對他還算親近,挑高眉問,“怎麼來了?”

  “這傻小子聽到那些傳言就坐立不安的,不將人送回來我怕他半路要去跟人動手。”蘇文對莊書晴微微點頭,臉上全是善意。

  莊書晴心裡一暖,蹲身一福,“書晴領先生的心意,快裡面請。”

  蘇文回身就屈指給了莊書晴一個腦崩,“學學你姐姐,心性差遠了。”

  莊書寒完全不以為忤,“姐姐本來就比我厲害。”

  “你還光榮了。”蘇文氣結,懶得再看他,這小子平時聽話得緊,一扯上他姐姐就無理可講,不過心底裡他也欣慰,有才之前先要有德,一個有德的弟子就算出息沒那麼大也無妨,書寒不但有德,才也兼備,他實在是滿意得緊。

  聞著茶香,蘇文就知道他寶貝得不得了的茶葉在這莊家半點不稀罕,先瞪了目光飄走的關門弟子一眼,又怨氣十足的看向白瞻。

  白瞻看他這回表現好,心情愉快的開口,“一會給你包一包。”

  “多包點,如今才五月,一點點哪夠喝到年底。”

  不等白瞻說什麼,莊書晴就笑了,“我家裡還有一些,就當是書寒孝敬先生的了。”

  占小輩便宜實在不是君子所為,蘇文想拒絕,可兩片嘴巴被粘住了似的,就是開不了這個口,也不敢去看白瞻,最後咳了一聲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莊書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了。

  被自己的親舅舅算計了,弄出這麼大件事,不難過嗎?難過的,不擔心嗎?自然也擔心,可經過這一天,她反倒更安穩了。

  患難見真情,她確實見著了,因為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她沒有被所有人拋棄,所以才能更勇敢。

  不管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滔天巨浪,她都絕不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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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章 價值

  蘇文過來也就是表明他的立場,沒呆多久就抱著他的寶貝茶葉告辭,還非常大方的給了莊書寒三日假。

  將人送走後,白瞻道:“有他出面,有一部分人就不會摻和了。”

  “文人?”

  “恩,只要他們不添亂,這事掀不起多大風浪。”天色已近黃昏,兩人並肩站在院子裡,壁人成雙,拉得長長的身影交纏在一起,“人食五穀,豈能無病,誰又不怕死,不管你是不是巫女,你將瀕死之人救活了是事實,一個從出生起就與藥為伍的人是不是能得到解脫也很快就能看到結果,書晴,你不要太高估人了,將你弄死了他們得不到丁點好處,不逼死你以後說不定還能靠著這一念之仁得到救贖,誰不想大方一把,晚上你聽聽陳元的回報就知道,最後你需要面對的只會是朝廷,而非民間,而朝廷……”

  “父親知道你動不得,只要父親不下金口玉令,其他人無足為懼,更何況他們的目的很明顯,一是要將你以庇護之名帶到他們身邊去為他們所用,二則是想引開大家的注意力,方便他們騰出手去處理袍澤引發的事,呵,想一箭雙雕,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我一早就和他們說過,別惹我,惹了,後果自負。”

  莊書晴拉著他回屋,邊問,“你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一一回報給他們。”白瞻沒說湖江府那邊的營地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更不會告訴她明知道這種情況他也沒有準備援手,反而將人手全撤了回來,就任由病情發散開來。等範圍越傳越大,根本不可能瞞住的時候,他再開個口子把事捅開,看誰還有本事捂!

  這就是他的處事方式,治國和書晴的治病方法一樣,哪裡出了問題,就得下狠手。一刀下去將那裡切了,徹底斷了病源。

  這事要是再輕輕揭過。下次他們敢動更大的手腳,要是換成他來做,他就將那些敢伸手一個不留全斬了。

  無人可用?

  笑話,周朝這麼大。每屆那許多進士及第,隨便拎個人放到一個位置去,他自然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保住那個位置,又不是娶媳婦,還非自己看中的那個人才行。

  莊書晴也不繼續追問他打算怎麼一一回報,她只要知道這人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就夠了。

  看到弟弟進來,便叫了人去擺飯,又使了人去喚莊書敏和小弟書顧,雖然心裡都裝著事。這頓飯卻也都吃得安穩。

  “公子,屬下查到離張府不遠有一處宅子平時少有人進出,若有進去的。定然是坐著馬車,也不知進出的是男是女,屬下想晚點去探查一番。”

  “多帶幾個人去。”

  “是。”公子的性子陳元再清楚不過,這話就已經是表達關心了,“這是城中官員的動靜,還有這一份是有些異動的各家族。請公子過目。”

  隨便翻了翻,白瞻就將之遞給了莊書晴。“看看。”

  這是一份很全的名單,就連只領著一小隊人的衙役小頭兒都記錄在冊,排在第一個就是會元府主張華。

  “查這些不會讓張華警覺?”

  “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我哪會留在身邊聽用,張華出自京都張家,祖上是開國功臣,張華有個姐姐入宮為妃,誕下四皇子,算是有點頭腦的,只是太過貪心,手伸得太長,這回牽涉進了袍澤這樁事裡。”

  “董家後面的人會不會是四皇子?”

  “很可能是,就算不是也脫不了關係。”白瞻撐著頭說得漫不經心,他確實沒把那些人當一回事,可該知道的他也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娘在他很小時就教他的。

  “轟隆!”

  莊書晴抬頭看向屋外,“要下雨了?”

  下午還太陽正好,怎麼這會就變天了?

  要說這會元今年的雨水真算不上足,最該多雨的梅雨季節也沒下幾場雨。

  陳元在門口感受了一下,“起風了,晚點可能會有雨。”

  想到兵營的情況,莊書晴哪裡還看得下東西,“要是處理不好,雨水也會是一個傳染管道,你讓人去找徐將軍提醒一下,只要是在兵營裡的人就一定要穿上雨鞋,不管是洗漱還是淨身的水都不能亂倒,酒要繼續蒸,地上要多噴灑一些。”

  頓了頓,莊書晴眉頭都皺了起來,“白瞻,我不相信其他地方沒事,要是傳染給百姓了怎麼辦?這病雖然不要人命,卻容易反復,反復再傳染,治療起來難度太大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他們還在傳你是巫女,你何用再管他們死活?”

  “我要不管就真是巫女了,替我不值?”莊書晴笑得溫婉,讓人看著就覺得這個人其實從裡到外都是軟的,軟得不得了。

  “我懂得的東西能讓很多人受惠,被人需要,被人依賴,被人託付生死,自己這麼有用,我其實很高興,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要真覺得我是巫女,我會害他們,盡可以不來找我就是,我也不會賴上門去求著要診治,可太多人無辜,他們中有人愚昧好騙,更自私重利,我要做的不是變得和他們一樣,而是做到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我想一直都能這麼乾乾淨淨的站在你身邊,而不是覺得自己髒了,配不上你。”

  白瞻孩子氣的抿了抿嘴,看了陳元一眼。

  陳元深深看了莊書晴一眼,帶著些莊書晴看不懂的敬意,轉身出去安排。

  莊書晴看向白瞻,“我剛才說什麼了?他怎麼那麼看我?”

  “他這是心服了。”如果說以前對書晴的敬是因為他,那麼從這一刻開始,就只因為她是莊書晴了。

  白瞻掩不住驕傲的神色,他看上的人,就是這麼好。

  而且她還說是為了能站在他身邊,用那麼認真的眼神看著自己說這麼好聽的話,真是……他心跳得好快。

  雨比預料得還要還得快,莊書晴在家坐立難安,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空想著這場雨可能帶來的後果。

  陳元大步從外進來,將雨具解在門外,“徐將軍現在能用的人不多,屬下帶著人去幫了下忙,現在情況應該在可控範圍內,徐將軍說希望明天莊小姐能去一趟軍營。”

  “這時候不怕她是巫女了?”

  “徐將軍也沒做什麼,徐小姐要是沒有家裡人同意也來不了我這。”莊書晴看向陳元,“有沒有大夫在那裡值夜?”

  “有,今晚守夜的是程珂。”

  莊書晴心裡還是不安穩,可她也知道她能做的很有限,三萬多人,本就不好管理,更何況現在的人不是個個都開化了的,識字的少,當兵之前就是在土裡刨食的,有些習慣跟了幾十年,根本不可能改變。

  她再急也沒用。

  白瞻起身,“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不早了,先去歇了吧。”

  原以為這雨會和之前一樣下個一晚就停了,哪想到最不盼著下雨的時候這天就像破了個洞,雨非但沒停,還越下越大了。

  莊書晴聽到聲響就知道要糟,披著外衣打開門,看著外面那水幕一般的雨心直往下沉。

  “小姐,有風。”寶珠提著熱水過來,見狀忙將人往屋裡推,門關嚴實。

  “快點收拾,我要出去。”

  “是。”

  原以為只有她一人早起,到了飯廳才發現她還是來得晚的了。

  莊書顧上前牽著她的手坐落,經過這段時間的將養,小孩臉色紅潤,很是好看,和姐弟倆還意外的有些掛相,不知情的人絕不會懷疑這個不是親的。

  白瞻踩著時間進來,再自然不過的在書晴身邊坐下。

  這是最後一個空位,可見這宅子裡的人有多習慣他的出現了,完全是將他當成了另一個主子。

  沉默著吃了早飯,不等莊書晴說什麼,白瞻就道:“都安排好了,走吧。”

  莊書寒見姐姐起身忙也要跟上,莊書晴搖頭,“在家呆著。”

  “姐,我要去,你做的事總要讓我看看,我才知道我的姐姐有多厲害。”

  “讓他去,他該懂得這些,對他以後有好處。”白瞻說完就拉著人往外走。

  莊書晴也不在意自己被牽了手,兩人的肢體接觸時常有,這點根本不叫事。

  看看雨,又看看自己腳上踩著的雨鞋,莊書晴想起了自己手術箱裡的那些手套,既然軟膠手套都做得出,做個膠雨鞋應該不成問題吧。

  “白瞻,我手術用的那個手套是不是很不容易做?”

  “恩?費了些功夫,怎麼?”

  “做手套的材料容易得嗎?”

  “不難。”白瞻腳步不停,“有想做的東西?”

  “恩,那個東西防雨應該很不錯,用來做雨鞋肯定好用,總比一下雨鞋襪就要通通濕透要來得好。”

  “我讓他們試試。”接過下人遞來的寬大雨傘,白瞻一手撐著一手將她抱起來離開地面,直接送上馬車。

  莊書晴倒是沒沾一點濕意,白瞻額前的頭髮濕了些許。

  拿了布巾幫他擦乾,又給他整理了下頭髮,莊書晴好像根本不知道這有多親密,看著放在外間的雨鞋發起呆來。

  這雨鞋太不輕便了,而且一般人也用不起,要是膠雨鞋能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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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 白瞻的算計

  軍營地方很大,沒人出操的時候一眼看去空蕩蕩的,莫名覺出了點蕭條的意味來。

  徐功茂一早就派了親兵在營門口等著,看到馬車過來忙遣了人通傳,邊小跑著迎了上去。

  因為穿著雨鞋,莊書晴每一步都邁得很小心,就怕摔著丟臉,她還是很要面子的。

  上面有白瞻護著,下面有先一步下去的莊書寒接,硬是沒讓她打濕一點點。

  看她站穩了,親兵這才敢上前搭話,“將軍有令,莊大夫來了請直接進營。”

  莊書晴對他笑笑,看了下他的鞋子,裡面有沒有穿她看不出來,外頭卻用一層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東西包著,應該是起防水作用的。

  她也不多問,任白瞻牽著抬腳往裡走。

  “雨好像更大了。”打在雨傘上的聲音劈裡啪啦的非常密集,聽著都有點擔心這傘會承受不住。

  “恩。”白瞻一手執傘一手扶著她,在照顧書晴這件事上,只要是他自己能使上力的就很少假手他人,哪怕莊書寒都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不過他也有事幹,軍營平日裡可不易進,既然進來了就要看個清楚,要是先生知道他來過,回頭肯定會有很多問題考他,要是回答不上來,有得他受的。

  那頭徐功茂得到消息自己打著傘快步過來。後頭跟著的人除了一眾將領外還有程珂和另外一個叫馬賽的大夫。

  外頭那些傳言關在軍營裡的將士不知道,他們可都知道,先不說這小姑娘是不是真是巫女。可這時候她還願意來軍營就是好樣的,這說明心理上她不是弱者,並沒有被打敗。

  這樣的人才配稱之為大夫,至於是不是巫女,這以訛傳訛的身份,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就算真有。人家做的也是救人的事,看熱鬧的有什麼資格去對人指手劃腳。

  大夫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反而最是看得開,所以他們對莊書晴除了多出一分好奇,倒是因為傳言待她的不公連之前隱隱的排斥不滿都消失了。

  人都是護犢的。

  不管他們對這女醫是什麼態度,可說到底她也是個女醫。和他們是一國的,他們的人被質疑欺負,他們反倒能丟開其他心思擰成一股繩了。

  接收到他們善意的眼神,莊書晴也朝他們笑了笑,原以為只有程珂會回應她,哪想到那個馬大夫也對她點了點頭,還回了她一個淺笑。

  眨了眨眼,莊書晴一個轉念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心裡頓時樂了。背負一個流言原來還有這好處啊!

  徐功茂對白瞻抱拳一禮,對莊書晴的態度也格外和氣,“莊大夫。都儘量按你說的做了,不過雨具實在不多,雨鞋更不用說,一個軍營加起來也沒幾雙,要外出就在鞋上外面綁上一張皮子,能不出門就儘量不出門。”

  說到這。徐功茂苦笑了一聲,“這時候要是有人對軍營起不軌的心思。怕是連一合之力都沒有。”

  這個莊書晴也幫不上忙,只得道:“往好了想,只要將病情控制住了,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恢復了,到時徐將軍也不用日夜發愁,我看著徐將軍的精氣神可差了些。”

  這麼大的事哪能不愁,擔責任都是次要的了,就怕這病久治不愈,軍營失去戰鬥力是件很恐怖的事。

  抹了把臉,徐功茂回頭招呼兩位大夫上前,“你們最清楚情況,來和莊大夫說說清楚。”

  白瞻眉頭一皺,“換個地方說話。”

  他的不悅太明顯,徐功茂半點脾氣沒有的立刻將人帶去了他的營帳。

  兩人也不廢話,將他們從昨晚開就始做的準備一一說了,馬賽主講,程珂在一邊偶爾補充一兩句。

  “做得比我預料得好多了,這兩天病情反復的有沒有?”

  “有。”馬賽從懷裡拿出一本冊子,這是他依葫蘆畫瓢做的病例,“前天有一四十七人好了,可昨天又有十一人復發。”

  “這個比例可以接受,這病本就有復發的可能性,再在衛生上稍有不注意就可能再犯,那些在好轉的也不要大意,這雨怕是一時半會不會停,衣裳用具沒有太陽曬,對病情不利,實在不行就烤幹,一定要保持病人這方面的清潔乾淨,最大程度的不因為這些外在原因再發病。”

  兩人都點頭記下,程珂更用紙筆記下來,看莊書晴看著他就解釋道:“師叔說腦子也有不管用的時候,像莊大夫之前那個辦法就不錯,把重點都記下來,要用的時候就翻出來看一看,這法子挺好,我們現在都這麼幹。”

  莊書晴當然支持得很,要是大夫都能養成寫病例的習慣,只有好處沒壞處。

  這邊在說話,那邊徐功茂和白瞻也沒閑著。

  “不要讓張華進營,提防他狗急跳牆,另外,不管哪個地方來人,單獨將人看管起來,讓大夫先給看一看再言其他。”

  “公子的意思是其他地方也染上病了?”

  “恩。”

  雖然心裡早有猜測,可徐功茂還是覺得難受,他一輩子都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再清楚不過那些總是被犧牲的普通士兵心裡想的有多簡單,要的有多簡單,被不當一回事他們不是難受,只是他們習慣了逆來順受,沉默著接受公平或者不公的一切,和平時能活著回去侍奉家中父老,命不好碰上有戰爭時,能回去的十個裡可能只得一半,或者更少,最慘的是受傷殘了的,為了不給家裡添負擔索性死在戰場上,將那點被層層搜刮過的撫恤金留給家中父母妻兒。

  可那些習慣了伸手的人看不到這些,反倒更加變本加厲,徐功茂實在忍不住去懷疑,這回要是再悄無聲息的壓下去,下回是不是就要往軍糧裡摻沙子了?

  “公子,您……幫幫他們。”

  大概是徐功茂的聲音實在太啞了,白瞻都難得側目了一回。

  徐功茂狼狽的用力搓了把臉,儘量不讓聲音那麼啞,“我知道公子向來不管這些閒事,可是那些普通士兵實在是太沒份量了,我擔心這病一發,那些人會為了將營區清理乾淨掩下這事不管不顧的提前讓他們發籍回家,莊大夫說這病很容易傳染,到時就不止是一個人受難,家人朋友鄰居怕是沒一個人逃得了,我不求別的,只求公子能幫忙將這事捅開,沒理由讓他們保家衛國多年,還得坑上他們一輩子。”

  白瞻看著那邊和大夫認真討論病情的書晴,用著輕鬆的口氣說著涼薄至極的話,“不讓事情大到無法收拾,這事只會不了了之,皇子至少牽扯進來兩個,不管是為了面子還是裡子,只要事情能壓得下去,父親都會壓。”

  視線轉而落在徐功茂身上,白瞻眼中毫無波瀾,“不用你求這事我也會掀開,我不能讓書晴天天為這事憂心,不過不是現在,呵,說她是巫女,我便讓天下人都承這巫女的情,他們若有骨氣,盡可以不用書晴的方法治病。”

  徐功茂心裡先是一喜,繼而一涼,慢慢的又平靜下來。

  這才像是白公子會做的事,他不會管這個過程會有多少人受難,也不會管事後要花多大力氣才能將事情抹平,他的方法就像是將一個流膿了的地方徹底一刀割開暴露在人前,瞞無所瞞,只能將膿擠了,清洗乾淨上好藥,最後用時間來撫平。

  狠嗎?當然是狠的,這事情波及的範圍太廣,可如果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能砍掉那幾隻手,不,不用砍掉,只要讓他們能心有顧忌,不再那般肆無忌憚就夠了。

  他是真怕,當有一天他帶著將士們上了戰場為國拼命,吃到的是發黴的摻著沙子的飯,穿的是有毒的衣,連武器都是一碰就斷的。

  他怕自己回不來,也怕自己帶去的人全得葬送,還得背上一個汙名。

  他不怕死,就怕死得不值。

  “需要我怎麼做公子只管派人來知會,我定當全力配合公子。”

  “你管好你這一畝三分地別讓人趁虛而入了就行,這事用不上你,你經不起他們搓磨。”

  “是,老臣一定看好他。”

  白瞻沒有再說話,雨聲中,書晴清脆中又滿是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怎麼聽怎麼悅耳。

  這裡的情況在好轉,聽書晴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就會治癒,到時其他地方病情告急,會元府卻因書晴救治及時,方法用得妥當而消彌了一場災難,他便要看看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要怎麼辦。

  要麼正式下旨讓書晴擔起這事,以她為首負責治療病情,要是他也受了流言的影響提防書晴……這大周朝的人就算都病了又如何?

  不是書晴不願意治,是沒人願意託付信任。

  書晴確實心善,可那也得事情能傳到她耳中去,即便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也不會無原則的去對人好。

  早先她就將治病的法子托溫公公呈上去了,她已問心無愧。

  他也想看看,一個莫須有的巫女之名和她那身醫術相比,他那個對他歷來多了兩分慈愛的父親會做出何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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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章 送去礦上

  下雨的夜晚尤其顯得黑。

  白瞻回了好些日子沒回的那邊白府。

  這宅子在地下做的文章一點不比地面上少,莊書晴那些手術刀之類的東西就全是在這底下做出來的。

  不過也是抓了董明德後他們才覺得這裡還缺了樣東西——牢籠。

  抓了個人都沒地方關,最後只得在燒得紅紅的鐵爐子前動手。

  這時候其實都不太需要用什麼手段了,董明德怕死了自己會被丟進鐵爐子裡去,尤其是每每一碗冷水倒下去那哧的一聲響,更是讓他快要崩潰。

  可青陽子還不放過他,平日裡寶貝一樣的藥這會真不小氣,要不是怕將人弄死了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來,他都恨不得每一種都喂他吃下去一大把。

  一開始董明德自己吃下去的是毒藥,可緊接著他就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呃,呃,呃……”無限重複的打嗝,中間沒有停頓,一聲接一聲,一會過後心口都開始痛了,可根本憋不住。

  青陽子掐著他的脈,等他心率快到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給他喝了一碗涼水,嗝立刻止住了。

  不等董明德感恩戴德,立刻又被塞進去一粒藥丸子,下巴一抬,丸子滾下去了!

  一小會後,青陽子輕輕鬆松的將他十個手指甲蓋兒掀了,乾乾淨淨的,居然連點血跡都沒有。

  腳指甲也有點癢癢。董明德可以肯定,腳指甲蓋肯定也能這麼掀走……

  又是一碗涼水下去,藥效解了後再塞進去一顆……

  就這麼周而復始的折騰。從昨天折騰到這會,董明德身上看著還是乾乾淨淨的,連個血印子都沒有,可他這會頭髮沒了,眉毛沒了,眼睫毛沒了,連下面那個地方的毛怕是都沒保住。乾淨得過份,精神萎靡的像是隨時能暈過去。

  至於衣服裡面和身體裡面有了多大變化。看董明德此時恨不得死去的表情就知道不會輕鬆到哪裡去。

  “公子。”

  “問出來什麼了。”

  青陽子眨眼,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玩得太開心,忘了。”

  白瞻知道他是什麼德性。也懶得和他生氣,看著實在稱不上好的董明德問,“繼續和他玩還是說話?”

  他早就想說話了!可他發不出聲音來啊!

  董明德跪行到白瞻面前指著自己的喉嚨,以一副要說要說我一定要說的表情迫切的看著白瞻,就怕他看不懂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白瞻看了青陽子一眼,青陽子討好的笑笑,從藥兜裡翻出解藥來喂他吃下。

  白瞻也不急,拿起新做出來的短刃看,“比照這個再做小一點。兩邊都開了刃。”

  那匠人也不怕白瞻,將短刃接過來拋了拋,“再小就輕了。怕是殺傷力不夠。”

  “刃口開得鋒利些,這個大了,放不進去書晴的器具箱。”

  “哦!”匠人拖著長腔,意味深長得看向他家公子,“屬下知道要怎麼做了。”

  白瞻微微點頭,拿起另一樣明顯是做廢了的武器看。話卻是對著董明德說的,“說。”

  董明德也不敢問說什麼。說哪一方面的,他怕極了那一粒粒吃下去的藥丸,他覺得給他上一頓極刑都比這個要輕鬆。

  眼尾餘光瞄到那個人又拿出了藥丸在手裡把玩,董明德什麼想法都沒了,開口就是一通說,“張華說這事越鬧越大,于四皇子不利,要再發生一件大事將大家的注意力引開,書晴的能力實在太打眼了,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看柳嘉宏那個吃了十幾年藥的孫女是不是真的能好,年紀大了的人身上誰沒有點毛病,要是書晴有本事將病了十幾年的人治好,對他們來說也是個福音,我這次來會元的目的本來就是將他們姐弟帶回去,她名聲越來越大就會越加帶不走,所以就想了這個一箭雙雕的主意,也沒想著真要把她怎麼樣,只是想著她害怕了,就會覺出親人的重要性,我再不離不棄,她一個孤女,哪能不感動,以她的本事,我將她帶回京都也不會埋沒她,還是會讓她治病救人,這會是四皇子重要的籌碼,書晴長得好,四皇子為了多方面的考慮,定然會納他為側室……”

  看白公子眼神越來越冷,董明德不敢說了,可青陽子手裡拋著玩的藥丸子又讓他不敢下來,只得說些別的,“來之前四皇子有過交待,說若是白公子您對書晴還沒膩,就不要著急,之前要不是沒看到您在,以為您因為流言不想招惹她了我也不會……白公子,四皇子沒有和您交惡的意思,絕對沒有!”

  “你倒忠心。”白瞻冷嘲,“怎不說說你大哥?”

  “大哥?”董明德小心的看著白瞻的臉色,“白公子,這事和大哥無關。”

  “在京都掌控全域的不是他?還是說,一直派人看著書晴姐弟,讓你將他們帶回去的不是他?”

  董明德不敢說不是,這都是事實,白公子怕是早就查清楚了。

  白瞻不想和他廢話,對青陽子道:“問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青陽子用力點頭應下,嘿嘿直笑,敢算計莊小姐,真是嫌日子過得太快活了。

  這雨一下就是三天,時而大時而小,就是沒有停的跡象。

  濕噠噠的天氣本就讓人心煩了,外面傳回來的消息讓莊書晴心情更鬱卒。

  “屬下查證過了,話確實是從那邊莊家陳氏嘴裡傳出來的。”

  陳元看向莊小姐,眼裡無絲毫意外的神情,早在去年公子才識莊小姐時他就將之查了個底朝天,陳氏說她從未習醫,她的醫術就是一夜之間學會的這樣的話他相信,公子也知道這是實情。

  其實他也是好奇的,甚至有一種莊小姐真是巫女他也不意外的想法。

  “呵,我的醫術就是一夜之間學會的,一夢千年你們可曾聽過?去年我被莊澤良用硯臺砸傷昏迷了兩天,那兩天對我來說卻有一輩子那麼長,在那個長長的夢裡我學會了醫術,還見到了許多你們無法想像的東西,我現在在努力複製,可我再努力,窮我一生也不可能將那些東西變出來。”

  莊書晴語氣平淡,像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合攏在一起放在腿上的手心卻是濕漉漉一片,“陳氏會落井下石我毫不意外,莊澤良的避之不出也在預料之中,他們就是那樣的人,我對他們早就沒了期待,你們信不信,這事一了,他們又能面不改色的湊過來,要說不要臉,誰能和他們比。”

  書晴緊張了,白瞻垂下視線,“派人把他們送去礦上,什麼時候學會不噁心人了再放回來,書晴,你有沒有意見?”

  這是要讓他們去做苦力?這種時候來給她添噁心,她確實不想見他們,遠遠的擱著挺好,莊書晴哪有意見,大力點頭,“讓他們知道點民間疾苦也好,老太太就算了。”

  “屬下這就去辦。”

  屋裡只剩下兩個人,莊書晴心裡裝了秘密,心裡就有點底氣不足,可她也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心虛,一抿嘴就要開口打破沉默,白瞻卻搶先了一步,“我什麼都不問,就算你真是巫女也是我認的那個人,不要覺得不安,世上的事,本也沒那麼多為什麼。”

  莊書晴真想撲過去親這人一口,好在理智還在,只是用略有些激動的口吻道:“我不是什麼巫女,可我這醫術確實不是在這裡學的,以後,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白瞻笑,很乾淨很純粹的笑,讓這個怎麼都不簡單的人意外的簡單起來。

  莊書晴覺得,她一定是九世善人轉世才能遇上這麼個人,若說以前還有些懷疑這個人的真心,現在她是真的相信他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了,這樣一個強硬的男人,若非自己在他心裡很重要,怎麼會露出這麼柔軟的一面來。

  話能騙人,有些不在意的神態卻是最真實的。

  “白瞻,你要一直都對我這麼好,你對我幾分真心,我就會回你幾分,你有多愛我,那麼我也會那麼愛你的。”

  白瞻鄭而重之的點頭,“好,我記住了。”

  然後莊書晴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在以含蓄為美的地方,她好像有點太不要臉。

  不過白瞻不嫌棄就好了。

  很快想開的莊書晴臉紅了不過一小會就恢復了原狀,問起醫館的事。

  “地方已經找好了,就在前面那條街上,符合你的要求,離主城區外城區都近,後面是個三進的院子,多少大夫都住得下。”

  實際上這是他新買下來的一處宅子,本來是住處,他令人將前院的一排倒座房都敲掉建成醫館,反正是自己的宅子,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要多久能弄好?”

  “兩個月。”

  這麼久?莊書晴問,“之前是做什麼的?”

  “不是醫館,所以費的勁要大些,可位置好,離家裡也近。”

  都這麼用心了還有什麼可挑的,莊書晴點頭,兩個月而已嘛,她等得起,這個時間她正好可以用來準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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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章 打暈,帶走

  兩條街外的莊家,陳嬌娘這兩天極為亢奮,臉色紅潤的像是天天被燕窩養著,水當當的樣兒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上不少。

  解氣,真解氣,她簡直每天都是從睡夢中笑醒的,這日子她就盼著能長長久久的,最好到她死的那天都不會有所改變。

  “這麼說還真是巫女啊,可不得了,我這個不愛摸書的人這兩天還特意去了趟我家老爺的書房翻史書,歷史上真出現過巫女,本事可大著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人生就生,讓人死就死,你那繼女也有這麼厲害?”

  聽到這個隔壁來串門的夫人說莊書晴厲害,陳嬌娘又不高興了,輕哂一聲道:“她哪能和那樣厲害的巫女相比,就那點本事,碰上真有本事的一指頭就能弄死她,咳……”

  看到對方訝異的眼神,陳嬌娘連忙將外露的情緒收斂起來,長長歎息一聲,仿佛含著無盡悲苦之意,“做人繼母的,再大度又哪裡能真的一碗水端平,我確實是偏著自己生的那個些,可我也沒有虧著她,人之常情是不是?可她卻將我恨上了,竟仗著那位白公子的勢將我女兒嫁給一個在地裡刨食,家裡窮得娶不上媳婦的男人為妻,我如何能不怨,若不是聽這流言,我還未想起來有些事的確不對勁,現在才終於明白過來,要不是巫女。怎麼能心狠成那樣……”

  “這可真是好笑了,你那女兒不是自己作死惹我家公子生氣了才被我家公子發落嗎?與莊小姐何干,身為妹妹明著要搶姐姐的男人。做著不要臉的事偏還要將自己裝得稀世珍寶一般,噁心誰呢?”

  陳元背著雙手踱步進來,他在外頭聽了幾句都氣笑了,何謂惡毒後母,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你……你……”陳嬌娘猛的站了起來,紅潤的臉色漸漸褪去血色,這個人……這個人怎麼來了!

  來串門子的婦人一看這情況哪還不知道她那話裡水話大了。眼下這情況她要是留下來明顯還能聽到更多內情,可是八卦重要。命更重要,這人看著就不是好惹的,還是快點離開為妙。

  陳嬌娘有心留下她壯膽,也好讓來人心有顧忌。可在男人似笑非笑的注視下卻開不了口,這時候她覺出害怕來了,早知道她就該偷偷的讓人出去放消息,而不是從她嘴裡傳出去。

  不過那莊書晴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一個有大本事的公子哥兒在她被傳成巫女的情況下都還沒有拋棄她!

  “說啊,繼續說,也讓我聽聽莊小姐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你逼死她娘,還要毀她名聲。致她於死地。”

  “我,我沒害她。”陳嬌娘扶著丫鬟的手站穩了,緊緊摳住扶著的手臂給自己壯膽。“我也沒有逼死她娘,是董氏自己厭了不稀罕了不想活了,我沒有逼她。”

  “嘖。”陳元懶得和她再廢話,手一揮,身後上來四個人,“綁上。”

  陳嬌娘嚇得大叫。下意識的後退,“你們要幹什麼!別過來。別過來!!”

  “你們要是安安份份的誰會惦記你們,偏要不老實做噁心人的事,打暈帶走。”

  陳嬌娘嚇得大叫,然後嘎然而止,屋裡幾個丫鬟看著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夫人嚇得也想尖叫,險險忍住了,跪在地上一聲不敢吭,人抖得跟篩子一樣。

  “娘……你們是誰,放開我娘!”莊書耀聽到娘的叫聲急忙跑過來,看到這情況睚眥欲裂,用力往正將陳嬌娘綁起來的男人身上撲去。

  陳元乾淨俐落的將他也打暈了,“出來正好,省事,去找莊澤良。”

  莊澤良是在書房裡找到的。

  他的學問早就放下了,不過這裡依舊像模像樣的置了個書房,書還不少,這會他也不是在看書,做的卻是那紅袖添香的雅事。

  被人破門而入的時候,他正握著漂亮丫鬟的手手把手的教她寫字,看著柔情蜜意的很。

  “你們……”將丫鬟擋在身前,莊澤良看到陳元進來時就知道對方是所為何來了,“不關我的事,那些話不是我傳出去的,都是那陳氏做的好事,我早就攔過她,她不聽,你們和晴兒說一聲,這事真不是我做的。”

  “我真想不通,你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莊小姐和莊公子那樣的兒女來,綁上。”

  “你們敢!”莊澤良雙手用力按在丫鬟肩膀上,將自己躲在後面,色厲內荏的喊,“再怎麼樣晴兒和寒兒也是我的兒女,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你這麼做是置她於不孝……啊!”

  莊澤良被掀翻在地,被嚇得腿腳發軟的丫鬟連滾帶爬的在角落抱膝蹲好,身體簌簌發抖,眼裡全是怨恨,剛才,老爺竟然想將她推出去,虧得他之前還說喜歡她,沒良心,沒良心!

  陳元親自將人麻利的綁好,拍了拍莊澤良無血色的臉道:“這事和莊小姐有何關係?莊小姐可命令不動我們,不要耽擱了,現在就動身送走。”

  “你們要將我的兒子送去哪裡!”老太太一手拄拐杖一手扶著僕婦的手進來,大概是跑過來的,氣息還有些喘,眼裡卻全是厲色,“是不是莊書晴叫你們來的?她這是想幹什麼,無情無德都要占全了?”

  陳元諦笑皆非的看著這個刻薄的老太太,反問她,“你知道你的兒子媳婦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嗎?”

  老太太一窒,很快又道:“不管我知不知道,這都是我莊家的事,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質問,快放人。”

  “看樣子是知道了,老不休。”

  “你!”

  “還愣著幹什麼,打暈了事。”

  “是。”跟著陳元過來的人二話不說,一個手刀劈下去,當著老太太的面就將她兒子打暈了,她眼睛都瞪圓了,像是根本沒想到對方竟然敢這麼幹!

  “走吧。”

  老太太反應過來,退後一步伸出雙手擋住門,“想將我兒子帶走,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嘁!”陳元一拉一帶,老太太就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下了,末了還不忘給個笑臉,“人我帶走了。”

  老太太瘋了一樣要衝出去,可腳就像突然不是自己的了使不上半點勁來,扶著僕婦的手勉強站起來還沒邁步,腳一軟跌坐在地。

  而她要追的人已經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老太太頓時慌了,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辛苦將他拉扯大,都幾十歲的人了就這麼被人從自己眼前帶走了,還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裡……

  不行,絕對不行!

  “抬竹轎來,快。”

  這事和莊書晴脫不了干係,就是捨下這張臉,今兒都必須將人攔下了,哪怕是回涼山縣去,回溪水鎮去,只要人在!

  和轎子一起來的還有兒媳婦和孫子一起被帶走了的消息,老太太呼吸聲更重,心裡更加驚懼,她這才知道,之前莊書晴對他們是真手下留情了,待她不再留手時,他們根本沒有對抗的力量。

  她小看了她那個孫女,小看了她的狠心,巫女,她就是巫女,要不是巫女,怎麼能這麼狠心,那是他的親生父親,親生父親!

  “把我抬到莊書晴門口去。”

  “老夫人,這會雨正大著……”

  “下著雨才好,我暈在那裡還是死在那裡都行,只要能讓莊書晴將良兒放回來,怎麼著都行!把我抬過去!”

  老太太為了這個唯一的兒子歷來對自己狠得下心,年輕時為了拉扯他不惜落個難聽名聲也要將好的都給他,後來他要娶董婉如,更是親自去和娘家人談條件,只為了讓兒子得償心願,只要是對兒子好的,她吃點苦吃點虧算什麼。

  竹轎沒有頂,老太太一出門就淋成了個落湯雞,等抬到莊書晴家門口時身上哪裡都在滴水。

  老太太覺得,連心口都涼颼颼的。

  顫巍巍的下了轎,也不讓人扶,老太太尖著聲音喊,“莊書晴,你出來見我!”

  朱七皺眉,叫人在這裡看著親自往裡去稟報。

  莊書晴聽了,聽著外面的雨聲好一會才輕聲道:“老太太向來將莊澤良當成命根子護著,莊澤良卻從不惜福。”

  “心軟了?”

  “對那幾口人心軟不起來,只是我要是避而不見,有理也會變成無理,不是想見我嗎,那就見吧,寶珠,備傘。”

  “我讓人去將她帶走就行,雨太大。”

  “不見到我她不會甘休的,強行將人送回去,她若留下一封血書在家尋了短見,一樣麻煩。”

  白瞻覺得他應該將那老婆子也送到礦上去,讓他們一家團圓。

  “我和你一起去,拿雨鞋來。”

  莊書晴沒有拒絕,天涼,雨水也涼,她不想一個人站在冰冷的地方面對一個她一點也不想見的人。

  雖然因為大雨在外行走的人並不多,可也只是不多,並非沒有,看著一個老太太在外淋雨,紛紛停下腳步等著看後續,更有附近的人聽下人說了後披著雨具出來看熱鬧了。

  莊書晴現在在會元府名聲不小,她的住處更不是秘密,這時候不少人就在想,這莊大夫也不容易,明明有一身醫術,卻總有人和她過不去,眼下這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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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章 無恥的老太太

  在一眾人的期待下,莊家大門徐徐打開。

  一身襦裙外披薄披風的年輕女子在一個著一身紫衣,比她高出一頭的男人陪伴下款款拾階而下。

  當沒看到那些看熱鬧的人,莊書晴徑直走到老太太面前,一派從容淡定。

  “南珠,給老太太撐傘。”南珠沉默著上前,將大半的傘偏到了老太太那邊。

  “您說要見我。”

  這個氣質卓然的女子是她的孫女,原該承歡膝下,在她面前盡孝,此時看著她的眼光卻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老太太心口堵得厲害,聲音發澀,“莊書晴,他千錯萬錯,總歸是你父親,沒有他,這世上哪會有你,就是看在這一點上,你也不該置他於死地!”

  “您說笑了,我沒有置任何人於死地,我也沒有那個本事,倒是您,以這種方式來逼迫我,是想用道德來綁架我嗎?我倒想問問老太太,我和您家裡那幾口人到底有深仇大恨,非得處處逼迫於我,就算真有仇,不也是我和書寒來報嗎?怎麼就輪到你們緊盯不舍了?”

  “你不要扯開話題!”老太太用力頓了幾下拐杖,“就算之前是我們錯了,我們認錯,你將他們幾個還回來。”

  莊書晴輕聲笑了,在雨幕中看著有些朦朧,卻掩不住其中的諷意,“老太太,莊家全族不管喜不喜歡您都贊您是一個好母親。可您從未體恤過同為母親的我娘,您好像瞎了眼,根本看不到我娘為你們那個家做了多少。只覺得被她壓得抬不起頭來。”

  “我娘是千嬌百寵出來的,一身大家小姐氣度,以您的出身您怎麼壓得過,您又哪裡有非得壓她一頭的必要,做您媳婦的那些年,我娘可有冒犯過您?可有對您不敬過?那些年,你身上哪一樣東西不是她給您置辦的。為討你一絲歡心,懷著書寒時都不忘親手為您準備生辰禮。花了幾個月繡下一幅子孫圖,您當時是怎麼做的?”

  “呵,隨手就扔到一旁,卻對妾室買來的一支步搖讚不絕口。老太太,我想問您一句,我娘死後,您可曾覺得虧心過?可曾有半刻覺得我娘是個好媳婦,是你們對不起她?”

  沒有!她沒有過!老太太緊緊咬過後槽牙,就怕自己衝動之下吐出這兩個字來,莊書晴在為她娘抱不屈,想要讓周圍的人覺得她做的沒有錯,對。這就是她的用心!

  何其險惡!

  她不會上當!

  “人死如燈滅,何必再提起讓死者不安,活著的人比死了的重要。莊書晴,你到底將你父親弄到哪裡去了!”

  “真是好笑,我需要父親的時候你們恨不得我死了,我不需要了倒一個個有臉提起來我是有父親的,老太太,我們要不要回去翻翻族譜。看看我的父親到底是誰!您不要忘了,您的兒子和您中意的兒媳婦用我娘給我準備的嫁妝做為條件同意我自請逐出門牆。我和書寒現在是四房莊澤海的兒女,見到您不過是尊一聲長輩罷了。”

  “您忘了沒關係,我記得,書寒記得,溪水鎮的族人也都記得我和書寒是怎樣一身傷痕累累的回到族裡,這裡,當時您那個茶杯砸過來的地方正是您的兒子用硯臺砸過的地方,幾寸長的傷口,我在床上躺了兩天沒人理,差點沒能撐過來,書寒不過是抓了家裡一把精米給我熬粥,你們又是打得他一身傷,現在,您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有父親?他就是真死了,又與我何干?”

  “您不用以死來迫我,我無懼,我不欠你們一家,您若真死在這裡,我能做的就是給族裡送信,讓族老來處理您的後事,僅此而已,不要想著用道德來綁架我,我是大夫,有人需要我的時候我上門看診醫病,沒人需要我,我樂得研究我的醫術,我無需仰仗別人而活,您脅迫不了我,不信,您盡可以一試。”

  老太太打著擺子,乾脆又無恥的跪了下去,“我只求你放了我兒子。”

  莊書晴氣笑了,“真是個好母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莊澤良會長歪了,母親的言傳身教比先生教的聖人之學更管用,既然你這麼想見他,我成全你,白瞻,你不用賣我面子了,把老太太送去和他兒子媳婦團圓吧,老太太,希望您不會後悔今日唱的這一出鬧劇。”

  大門在眾人面前緩緩合上。

  看熱鬧的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對視一眼,很有些心照不宣的知道八卦的興奮。

  莊大夫的家世不說眾人皆知,卻也都知道她家無長輩,現在才知道原來內情是這樣,要是換成一般人家的姑娘可能真就只能忍氣吞聲,盼著能給自己許個好人家脫離那個火坑,可碰上莊大夫這麼個能人,她就敢自請逐出門牆!

  嘖,這才是真硬氣。

  也像是莊大夫能幹出的事兒。

  開膛剖肚都敢的人,這點事算什麼!

  不過那老太太也真不厚道,居然以死來脅迫!嘖,也不知道莊大夫將人弄哪去了。

  大概是下雨天都太閑,事情以極快的速度傳開了,說她狠心的自然不少,其中尤以女人居多,女人,從一出生就被規矩束縛著,哪怕被縱容著長大,有些觀念也是深入骨髓了的,她們一邊覺得莊書晴這麼做太狠心,一邊心裡又羨慕得不行。

  哪怕背著個巫女名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發難,可一個女人能活得這麼囂張肆意,短命一些都值了。

  倒是一些老人感同深受,對莊書晴起了惡感,不過,莊書晴還真無懼,她不用求人辦事,別人卻有需要請她看病的時候,便是有惡感又如何?

  有本事,盡可以不來請她,她絕不會問著上門求著給人看診。

  老太太心神一松,回去就病倒了。

  莊書晴知道後什麼都沒說,那一家子人早和她沒了關係,這時候她更不願意去沾邊,只是忍不住會想,要是老太太能有這般護她,多好。

  “小姐,柳三小姐的丫鬟青青求見。”

  “青青?她怎麼來了?快請她進來。”

  青青衣裳都濕透了,傘打了和沒打一樣,一見到莊書晴就跪了下去,“莊大夫,您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救救她……”

  莊書晴猛的站了起來,一連聲的問:“怎麼回事?三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說完又覺得幹耗著問話太耽誤功夫,忙拉著人起來往外走,“備馬車。”

  白瞻一把將人拉住,讓人拿了新的雨鞋過來給她穿上,“走吧。”

  幾人走到門口,上了雨具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裡了。

  青青不敢往裡坐,就和丫鬟坐在外間,接了丫鬟遞過去的幹毛巾毯子邊道謝。

  “快說,三小姐情況怎麼樣了?”

  青青又開始唆鼻子,“那天小姐讓奴婢來見您,四小姐說了很多難聽話,連帶家裡其他小姐公子也有人說三道四,四房有個四歲的小公子不知被誰指使,借著來看小姐,將您給小姐的藥偷走了,劉大夫雖然盡力給小姐醫治,可小姐的傷口還是壞了,前天就有一點點紅腫,雖然藥沒有停,可昨天就更厲害了,而且小姐開始高燒,到今天,今天人都開始迷糊了。”

  原來因在她這裡!莊書晴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丫鬟,“偷走的是那盒藥膏?”

  “是。”

  那就怪不得了,青陽子在研究的消炎藥和抗感染藥效果總是還差一點,這盒藥膏是他另外一個方子做出來的,雖然比不得抗感染藥,效果卻很不錯。

  “老爺子不知道?”

  “老太爺這幾年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會去上智寺住上幾日,不在府裡,二夫人平日裡很疼四房的小公子,三小姐怕二夫人知道了傷心,也不讓奴婢說,奴婢想過來求藥卻被攔著不許出門,今日都還是劉大夫說他無能為力了才將其他人嚇住,奴婢怕極了,什麼都和二夫人說了,二夫人一通大鬧,奴婢才出得府來,莊大夫,我家小姐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有我在就不會。”莊書晴安撫這個不過幾日時間就瘦了一大圈的忠心丫鬟,紅腫是術後感染的初期症狀,雖然這裡器具不全,她也有辦法。

  其實最主要還是沒有繼續吊鹽水了,在巫女這個名聲傳出來後,她也有意避嫌沒有再上柳府,若是一直有吊鹽水,說不定……

  白瞻拍拍她的背,無聲的安慰。

  二老爺親自執傘在等著,遠遠看到馬車過來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時候他是真的什麼都顧不得了,巫女怎麼了,巫女能救他女兒的命,比起其他一個個面目可憎的人,他寧願和巫女打交道。

  “莊大夫。”

  莊書晴看他一眼,點了下頭便急急往裡走去。

  一路往裡走,不少人在探頭探腦,她只當沒看到。

  可是當柳四一臉理直氣壯攔在她面前時,她真覺得這世界太操蛋了,病上十幾年的應該是這種人才對。

  “二叔,她是巫女,害人的巫女,您想害了三姐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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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2 22:48:39
109章 柳三病重

  柳二老爺恨不得撲上去抽她十個八個耳刮子,問她一句房和她究竟有什麼仇!

  可莊書晴反應更快,“照四小姐這意思,三小姐應該就這麼死了才是對得起你是不是?四小姐不如說說,三小姐憑什麼要對得起你?憑什麼連命都不要了就為了對得起你?你是什麼東西?拿無知當有趣,拿人命當兒戲,為了拖我下水,連自己堂姐的性命都能犧牲,真是因為恨我?還是因為跟你合謀的人給了讓你連犧牲姐姐都不眨一下眼的天大好處?柳四,你就不怕柳家的列祖列宗不放過你嗎?”

  柳知幽被聲聲拔高的聲音嚇得退後一步,旋即反應過來立刻又上前一步,一眼都沒看白瞻,可眼角余光全在捕捉那個男人的神情。

  “你胡說什麼,我和誰合謀?我是柳家小姐,現在昏迷不醒的人是我堂姐,我關心她,當時要不是你在她身上動刀子,她怎麼會昏過去,還不是因為你,二叔,我派人去請大夫了,劉大夫和這莊書晴就是一夥的,我們換個人……”

  “閉嘴,我沒死,我二房的人還沒有死絕,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你來做我二房的主!柳知幽,以後不許你踏進我二房範圍內一步,哪只腳踏進來我就打斷你哪只腳,不信你盡可以試試我敢不敢!這回的事,沒完!”

  柳二老爺看著她的眼神仿佛要生撕了她,他只是膽小。沒有兄弟們那麼大的野心,可出生在柳家這樣的家族,該懂的他都懂。經過莊大夫這一提醒,再想到外面那些仿佛突然平地而起的流言,他哪能想不到是怎麼回事!

  算計著他女兒的命謀好處,真是好樣的!老大養出來的好女兒!

  “莊大夫,裡面請。”

  柳知幽還想攔,白瞻煩了,一腳踢在她小腿骨上。清晰的骨頭斷裂聲傳來,莊書晴看都不看她一眼。越過她往裡走去!

  “啊!痛!來人,攔住他們……”

  柳二老爺頭也不回的扔下話,“誰敢動一下,全部發賣!”

  這下連柳知幽的貼身丫鬟都不敢動了。女人是要外嫁的,在家裡始終是男人做主,哪怕二老爺平日裡不常管事,他們也不敢惹。

  柳知幽坐在地上抱著腿大哭,“痛,好痛,都是死人嗎?不知道去請大夫?去找我娘,快去!”

  莊書晴聽著後頭的混亂,心頭波瀾不起。要是在往常,她會覺得一個男人對女人動手太不應該了,不像個男人。可這會,對柳知幽這樣的人,她實在同情不起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都恨不得也去踩上一腳才解恨。

  二夫人哭了一場又一場,眼睛早就腫了,大兒媳婦此時眼睛也是紅的。看到急匆匆進來的人頓時一喜,“娘。莊大夫來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劉清君已經迎了上去,“莊大夫,老夫無能,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昨天還好,勉強能吃得下去藥,溫度也有下去一些,可今天溫度又反彈上來了,並且還升高了些,現在已經喂不進去藥了!”

  看劉清君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他確實盡心了,莊書晴腳步不停,安慰的話順口就來,“並非劉大夫醫術不夠精湛,而是兩個體系的醫術本就各有長短,手術可以快速治療一些病,相對的就有一個術後感染的危險,原以為三小姐已經沒事了……這事說到底也是因我之故,和劉大夫無關,劉大夫切勿自責。”

  劉清君苦笑,沒有再說話。

  莊書晴這會也顧不上他,她甚至連和二夫人見禮都顧不上,大步進去扣住柳三的手腕,手底下的高溫讓她心驚,再撩開她的衣服一看傷口,原本已經在長新肉的傷口有些紅腫,還好,沒有化膿。

  “人我還要帶走。”

  “帶……帶走?”二夫人已經六神無主了,下意識的看向二老爺。

  二老爺到底是男人,這時候也穩得住,“莊大夫要帶瓊兒去哪裡?”

  “我家,三小姐這樣的情況我得日夜看護,免得讓情況更加嚴重,想來柳家也有人不願意我留在這,倒不如帶去我家裡來得合適。”莊書晴耐著性子儘量說清楚,這是她的病人,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她就是用搶的都會將人帶走。

  哪怕和柳家為敵她也顧不得了,柳三留在家裡被這麼耽誤下去,沒有活路。

  她的病人,她負責。

  二夫人哽著聲音問,“莊大夫,我家瓊兒能好嗎?你能治好她嗎?”

  “醫術難免會有意外的情況,我不敢打包票,二夫人,我只能向你承諾,我一定拼盡全力。”

  那天,給瓊兒治療那天,這個年紀比瓊兒還要小一些的大夫也是這麼堅定的告訴她,她會盡其所能的將瓊兒治好,結果瓊兒真好了,一天天的見好,要不是,要不是那些殺千刀的,她的女兒又怎麼會……

  “我信莊大夫,我信,好,你帶走,這柳家的人我信不過了,青青,你快去收拾一些緊要的東西跟去侍候,青荷,青蓮,你們跟著一起去,有什麼需要立刻回來告與我知道,不要有什麼顧忌,以三小姐為重。”

  “是。”

  莊書晴不敢再耽擱時間,讓青青取了厚實的斗篷來,“寶珠,你抱不抱得動?”

  “奴婢能。”

  “好,你來,將人抱到馬車上去。”

  “是。”

  寶珠剛將人小心的抱起來,因為個頭不高,看起來顯得有些吃力,莊書晴卻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抱得半點問題都沒有。

  “我來。”二房長子柳知純大步從外進來,一進院子就有人將情況告訴他了,這會也不廢話,從寶珠手裡將妹妹小心接過來。

  “斗篷遮嚴實,帽子也要遮上,外面有風,三小姐不能再受風。”

  青青小心的一一按嚴實,一行人這才快步往外走去。

  莊書晴原本還有些擔心專出文人的柳家都文弱,卻不想柳知純抱著人也不顯費力,白瞻在一邊道:“他底盤穩。”

  意思是文人堆裡出了個習武的?不過底盤穩就好。

  快走出內院時,柳家大夫人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到我柳家打我柳家的女兒,二叔,這世上沒有這樣的理兒,我知道你擔心三丫頭,可被打傷的那個是你的親侄女,你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人行兇而不幫她!這是欺我柳家無人不成!”

  柳二老爺冷笑,“我只遺憾那一腳不是我踢的,大嫂,興師問罪之前,你不妨去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些什麼好事,這事不會這麼完的,我已經派人去請父親回來,到時我們就去父親面前好好辯一辯,純兒,走。”

  大房的人要攔,柳知純眼神一厲,“誰敢!”

  這不是文人會有的兇狠!莊書晴看向白瞻,白瞻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二老爺聽著沒有露出半分訝異,二房向來只有一個病秧秧的瓊兒被老太爺看重,他自己沒本事,也不拘著兒女,兒子想習武,他就給他請了個師傅,五六歲就開始被摔打著長大,女兒愛看書,他也盡他所能的給她弄來各種孤本,生在柳家,總能衣食無憂,有上進的兄長弟弟,他們這一枝只要不惹麻煩就好了。

  他一直就是這麼想的,就算被輕看也不往心裡去,可不能因為他不爭就欺他,欺他的女兒!

  按了按發紅的眼角,二老爺走到最前面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走吧,我倒要看看誰敢攔!”

  柳知純訝異的看了父親一眼,他沒想到向來綿軟的父親也有硬起來的一天!

  下人到底不敢對主子如何,大夫人罵得再急也沒人真敢對一行人動手。

  莊書晴一直拉著白瞻不讓他再動手,這是柳家,不為別人,也得為了三小姐還有回來那日著想。

  馬車已經駛進前院。

  柳知純將妹妹抱上馬車,在丫鬟的指點下安放好,眼神一瞟這裡面的佈置,頓時心安的退了出去。

  白瞻先上去執傘等著,莊書晴向二老爺和二夫人微一襝身,踩著長凳被白瞻牽著上去,特製的大傘遮著,衣角都沒打濕一片。

  “有沒有水?”

  馬車裡自是什麼都不缺,熱水兌成溫水,莊書晴先將就著給她物理降溫。

  “除了她的鞋子,給她擦腳心散熱。”

  “是。”

  雨聲打在車頂的雨具上劈裡啪啦的響得熱鬧,馬車內卻安安穩穩的,莊書晴有點明白任你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是什麼感覺了。

  白瞻本在閉目養神,突的睜開了眼睛,坐正了身體。

  “停。”

  也不知道外面駕馬車的人是怎麼在這雨聲中聽到這聲停的,馬車真的了下來。

  三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公子,人數不少。”

  “呵。”他多久沒有被人攔過道了?今兒先是在柳家接連被攔,現在又被人包圍了,真是,有意思得緊。

  兩個丫鬟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動作不停。

  莊書晴給柳三換了塊帕子,抬頭看向白瞻,也是靜靜的不說話,眼裡卻沒有絲毫慌亂。

  白瞻被她的眼神取悅,在馬車某個地方按了一下,露出一處暗格,裡面靜靜躺著一把細長細長的劍。

  傾身親了親莊書晴的眼睛,白瞻柔了聲線,一點不像是要出去與人撕殺,“很快就好。”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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