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51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3:12
150 求助

  陽光和煦,穿過園子裡的大青樹,撒在桌邊,落下斑駁的影子,偶爾微風輕拂,掀起蕾絲桌布一角,在小圓桌下輕繞一圈,捲起細微塵埃。

  本該是歲月靜好的美好時節,卻被一聲聲嘆氣聲所破壞——

  「唉~」赫蒂輕輕一嘆,手下翻過一頁書頁,繼續閱讀。

  「唉~」赫蒂喝一口茶,微微輕嘆。

  「唉~」赫蒂理了理膝上小毯,怔然望著窗外搖曳的樹枝,無意識再嘆。

  「啪!」得一聲響,貝蒂合上書,忍無可忍地抱怨道:「赫蒂,你能別再嘆氣了嗎,這才不到一個小時,你就已經嘆了不下百次了——你不累嗎!?」

  「我有嗎?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赫蒂轉過頭來,一臉無辜地望著貝蒂。

  貝蒂撫額:「你要是不想讓莉特姐姐去北方,完全可以阻止她呀,現在人走了,你一個人自顧自地在這裡煩惱,又有什麼用?難不成,你還打算追上她去?」

  「唉~」赫蒂習慣性地又嘆了一聲,而後,她幾乎覺得自己可以看到貝蒂腦門上突起了一片青筋……

  「咳,」赫蒂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氣息,說道:「我尊重姐姐的選擇,如果不讓她去,恐怕,她這輩子都會沉浸在這段感情裡,不可自拔。我就是,就是有點覺得,無聊……」

  赫蒂搖搖頭,想嘆氣,又立刻憋住,苦笑道:「母親去度假了,米婭和姐姐都去暴風堡了,家裡感覺一下子都空掉了,所以,我只是有些沒調適過來罷了,估計,過段時間就好。」

  「哎,好吧,那我就原諒你吧,」貝蒂揮揮手,大方地放過她,低頭翻開書,想要繼續閱讀,不過,沒看兩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抬頭道,「對了,赫蒂,我們家下周要去塞浦維亞度假,你要不要陪我們一起去散散心?」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赫蒂眨眨眼,有些心動,不過想想莊園中堆積的公務,再想想因暑熱而有些舊病復發徵兆的特納子爵,只得遺憾搖頭拒絕。

  貝蒂微嘟嘴,又勸說蠱惑半晌,直到聽說赫蒂列舉了一番她不能遠離莊園的理由,這才一臉同情地停下勸說,轉而信誓旦旦地許諾,會給赫蒂帶禮物回來。

  女孩們聊得聊得正開心,斯諾家的女管家突然敲門打擾道:「特納小姐,特納子爵大人派了一名車伕正在門外等您,說是家中有急務需要您回去處置。」

  赫蒂猛然站起身來,驚訝道:「子爵大人派車伕來接我?有說是什麼急務嗎,是不是子爵大人出了什麼事!?」

  女管家低眉斂目,態度恭敬,言辭清晰地說道:「子爵大人身體康健如常,據說是有緊急外務需要您決定。」

  赫蒂聞言一蹙眉,而後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傾身擁抱了一下貝蒂,同時說道:「很抱歉,貝蒂,我必須提前結束今天的行程,雖然快樂的時光很短暫,但是,我依然十分感謝你的陪伴與安慰。」

  貝蒂一臉可惜地與她相擁、道別,並親自將赫蒂送到大門之外,眼見她登上馬車,遠行而去,這才搖搖頭,轉身回屋。

  ……

  前來接赫蒂的是芬克,馬車在他驅馳下跑得飛快,卻又十分安穩,令人感受不到因快速前進而產生的顛簸。

  不過,這樣的車速也無法讓赫蒂與芬克交談,以獲知究竟是什麼急事,讓特納子爵如此急切地將自己召回。

  不過,只要不是特納子爵的健康出了什麼問題,其它的事情,應該都不會太糟糕的吧……

  赫蒂一路胡思亂想著,直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她掀簾一望,看到熟悉的景色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到家了!

  車門由外打開,赫蒂扭頭,驚訝地看到打開車門的並不是芬克,而是早就已經回到海洋的奧諾雷。

  「奧諾雷,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什麼時候到的?」赫蒂扶著奧諾雷的手,一邊下車,一邊問道。

  「剛到不久,」奧諾雷面露歉意道,「很抱歉打擾您的約會,只是,這件事情十分要緊,所以……」

  「沒關係,」赫蒂直接打斷他的話,直入主題道,「說吧,究竟出了什麼事?」

  「塞繆爾大人的船被困在了白靜海,班將他的族人都帶回到我們的聚居地,所以,聚居點的範圍要繼續擴大……」

  「等等,等等,我都給你說糊塗了,」赫蒂攔下他的繼續說明,問道,「塞繆爾他們不是和班一起的嗎,塞繆爾的船都被扣下了,班的族人又怎麼能突然回到普達海域了?」

  「塞繆爾大人進入了白靜海的內核區,由此,班的族人們才得以脫離控制,塞繆爾大人以及船上的人類替代了海族被困於內核區,所以,班才帶人回來求救——大人,內核區的情況十分複雜,輕易不宜涉入其中。」

  赫蒂看著奧諾雷一臉嚴肅模樣,疑惑道:「聽你這意思,是覺得我會在得到消息後,就不管不顧地帶人去營救?不,不,不,我可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一路說著,一路走近屋內,迎面便見特納子爵與阿帕切-巴林坐在一起,正在說著些什麼。

  見到赫蒂進門,阿帕切-巴林立刻站起身,筆直站立,衝著赫蒂行了一個軍禮,同時嚴肅道:「特納小姐,懇請您解救我們大人!」

  赫蒂被他這一突然襲擊鬧得有些迷糊,不由得望向特納子爵,試圖從他的神色或是表現中搞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

  特納子爵見狀起身,拍了拍阿帕切的肩,說道:「阿帕切-巴林,你現在的行為與威脅又有什麼差別,如果你堅持這樣的態度,我想,我們接下來就不用再繼續聊了。」

  阿帕切-巴林一張臉黑得幾乎可以擠出墨水來,卻最終還是依著特納子爵的意思,坐好——就算是坐下了,他的坐姿依舊筆直挺拔,雙腿稍分,膝蓋呈90度彎曲,大腿與小腿間幾乎呈現直角,與此同時,他腰背挺直,微收下頜,大腿與上身幾乎也呈現一個直角模式。

  如此姿態,像是隨時隨地要奔赴前線一般,令赫蒂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就在赫蒂不自主地打量阿帕切的時候,特納子爵慢悠悠地將事情簡潔地解釋道:「白靜海的內核區擁有強大的能量體,這正是吸引塞繆爾過去的原因,只不過,這個能量體為了自保,衍生出強大的幻術魔法,海族之前便是因此受困,塞繆爾的行動破壞了這個能量體的平衡,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海族得救了,而他自己則帶著他的船被困住了。」

  「呃,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找魔法師公會幫忙解決嗎,找我做什麼,我又怎麼能幫上忙?」赫蒂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茫然地望著阿帕切與特納子爵。

  阿帕切見狀,身子動了動,似乎想要說明,卻又生生忍住了。

  緊接著,便聽特納子爵繼續道:「找魔法師公會沒有用,這些天然形成的魔法陣往往是極強大的,而人類中,精通幻術的魔法師又太少,就算找到他們,也無法及時把塞繆爾他們救出來。」

  「魔法師都幫不上忙,我就更不可能幫忙了呀!」赫蒂不由出聲反駁,總覺得如果讓特納子爵繼續往下說,一定不會聽到什麼好話。

  然而,事實證明,赫蒂的直覺是正確的,但是,直覺再正確,也無法改變某些即定的現實,例如,赫蒂現在就無法阻止特納子爵點出她的「用途」——

  「赫蒂,你對幻術魔法擁有著天生的強免疫力,這是一件極罕見的事情,同時,也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特納子爵笑得無限安詳,卻依舊令赫蒂寒毛直立!

  赫蒂不敢相信自己擁有這樣的特質,本能地想反駁,不過,話未出口,便被特納子爵用話給堵了回來——

  「海族向你播放人魚之歌,卻並沒能達成預定效果,這便是最大的證據。」

  「為什麼?」赫蒂傻傻地詢問。

  特納子爵也極有耐心地給她解釋道:「人魚之歌是海族特有的攻擊手段,可以隨時隨地令生物進入幻覺之中,就算是訓練有素的魔法師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從中掙脫,可是,你卻做到了。」

  「我哪裡,我不一樣被鬧得惡夢不斷,狼狽不堪?」赫蒂反駁。

  這回,解釋的人卻換成了奧諾雷:「大人,正常情況下,人魚之歌是可以讓人完全失去理智,任憑差遣。而您卻在毫無察覺 情況下,自動抵制了人魚之歌——只有在您主體意識最弱的夜晚睡眠,人魚之歌才會對您起作用,而且,儘管如此,您的主意識依舊在進行防禦,這才是您之前會出現連日惡夢的原因。」

  赫蒂聽了這麼多,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她怎麼從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是如此不凡的一個人?

  這種不凡曾經保護過赫蒂,不過,與此同時,如今,這種不凡又將讓赫蒂身處危險之中——

  「特納小姐,請務必答應營救我們家大人!」阿帕切-巴林又再次站起身來,行禮,請求,只不過,他的態度僵硬是彷彿是在命令赫蒂一般……

  赫蒂揉揉臉,想拒絕,但卻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很難對阿帕切這樣正直的軍人說出拒絕的話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152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3:29
151 行前準備

  赫蒂最終還是答應了阿帕切-巴林的請求,不僅是因為阿帕切堅定且毫不罷休的態度,同時,特納子爵的勸說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後者。

  經過一年左右的相處與合作,特納子爵已經在赫蒂心中樹立一個權威而神秘的形象,但凡有什麼問題,只管找特納子爵必然會有答案;但凡有什麼困難,只要向特納子爵求助必能解決;但凡是特納子爵的決定,必然有其深意在其中,並且,也必然對特納莊園,對赫蒂極有好處。

  帶著這樣的信念,赫蒂在簡單交待了莊園事務後便與阿帕切-巴林同行南下。

  不過,他們的目的地卻並不在比特倫薩,而是海族聚居的普達海域。

  ……

  曾經被廢棄的普達村依舊荒涼,盛夏時節,草木蔥蘢,各種綠意爬滿了這些舊居,各種藤啊、花啊、草啊什麼的,從牆縫中鑽冒而出,展示著自己的強悍生命力。

  不過,繞過大半廢村領地,靠近大海的一面,卻有那麼十來間房舍被清理了出來,朽壞的房頂被修補整齊,門窗也安置完整,屋子裡的桌椅床具也一、一俱備,個別一兩間房屋的窗檯上還被放置了一盆綠植,顯得生機盎然。

  看到這樣的情景,赫蒂不由驚訝出聲:「咦,這些地方是誰住的,上回矮人們整理出來的落腳點好像不在這一帶吧?」

  奧諾雷聞言,微笑解釋道:「這是我們整理出來的,族人們經過商量,覺得,既然大海告諭我們,海族的子民不僅僅只須生活在海洋之中,那麼,與其與大海做對,不如適應這樣的變化,提前適應常居陸地的生活。」

  「所以,你們這是打算要整理出一個陸上定居點?」赫蒂盯著一間窗檯上放著盆栽的房子看了又看,這才轉移視線,望向奧諾雷,等待他的回答。

  「是的,如您所言,我們希望在暫時間內適應陸地的生活——至少要保證可以一個月內不回海裡。」

  海族對海洋有一種執著到骨子裡的眷戀,雖然離開海洋之後,只要及時補充身體的水分,就能保證海族的正常生理運作,但是,他們的心理卻無法接受這種長久的離開,甚至有可能因為太久沒接觸海水而「心理枯竭」,以致衰亡。

  故此,在關於海族的傳說中,才有這麼一種說法——海族只要離開海洋超過一個月,就會死亡。

  然而,去年,奧諾雷上岸尋找「救星」時,停留在陸地上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一個月,由此可證,一個月什麼的,安全可以依靠強大的意志力來克服。

  赫蒂聽說海族的這番嘗試後,興致盎然地追問道:「怎麼樣,現在有什麼成果了嗎,除了你,還有其他海族達到這個要求了嗎?」

  也無怪赫蒂如此關心這個嘗試的進展情況,畢竟,如果海族可以克服「一個月」的「詛咒」,那麼,未來,她便可以更加放心地讓海族到自己的領地上去幫忙!

  不過,可惜,對於海族而言,想要克服這種已經深入骨髓的眷戀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太多的進展。

  赫蒂和奧諾雷又熱烈討論了一陣,才突然聽到阿帕切出聲說道:「到了。」

  赫蒂這才猛然回神,轉頭望向阿帕切——到了?到哪兒了?

  阿帕切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赫蒂轉頭看去,只見海面上停放著一艘形狀有些怪異的海船。

  這艘海船的船首特別大,似乎也特別沉,吃水極深。除此之外,海船沒有風帆,連甲板也小得可憐,絕大多數地方都被厚實的船板所遮蓋,乍一看,讓赫蒂不由自主地想到潛水艇一類的設計。

  「這是什麼船!?」赫蒂指著海船,詫異。

  「這是專門為了此次航行準備的船隻,」阿帕切-巴林顯得十分淡定,好似眼間的這只怪船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般,解釋著,「白靜海的海情特殊,這是海族根據白靜海的情況,設計改建的船隻,據說能夠保證順利進入內核區。」

  阿帕切這麼一說,赫蒂便轉向奧諾雷,不過,她問出來的問題卻與怪船的作用沒多大相關,她所關心的則是設計者——

  「奧諾雷,這只船是你們海族設計的?你們海族居然會設計海船?設計稿先進不先進,會不會比人類現有的海船更好,能不能比得上矮人的船,或者精靈的船?」

  奧諾雷瞥了一眼黑臉的阿帕切,怎麼看都覺得他這會殺氣騰騰,極不好惹。

  所以,奧諾雷只能趕快把赫蒂的注意力轉移到海船及這次航行本身上來:「大人,族裡的確有能人可以設計海船,所以,您放心,這只海船絕對可以安全地將您護送到內核區的,只不過,您需要在必要的時刻,提醒我們,以免我們陷入幻術困擾之中。」

  赫蒂撫了撫鬢邊,輕咳一聲道:「嗯,我知道了——哪,把班和他的族人找來,我要瞭解一些白靜海的事情。」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既然接了這麼一個危險的爛攤子,自然就要想辦法把它做到最好。

  如是想著,她不由想起特納子爵勸說時的話語,以及那隱晦透露出的塞繆爾的權勢——塞繆爾手下精英諸多,只就赫蒂所知的範圍中,巴林家族與伊夫林家族就是塞繆爾的依附者!

  如果讓這樣一位大人物欠下一份人情來,那可是多麼驚人的一筆財富啊!

  赫蒂想著,不由得再次伸手撥了撥鬢髮,以便使自己冷靜一些,畢竟,在獲得所有利益之前,還是得先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才好!

  ……

  久未見面,班依舊如曾經那般纖瘦而精緻,但是,之前在他身上纏繞不去的憂鬱與悲傷早已經不知被海風吹到大海的哪個旮旯角落裡去了,如今的他不時便能對露出陽光的笑容,燦爛得令人忍不住想起陽光灑滿海面時,映出的粼粼波光。

  「塞繆爾大人有白靜海的詳細海圖,有我們領路後,人類的船隻可以克服海中的暗流,順利進入白靜海。」班在述說起之前的航行時,露出一抹景仰與欽佩的目光。

  隨著他的述說,赫蒂等人這才逐漸明白,他的這份景仰由來為藉口——

  「最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找到了族人,塞繆爾大人和尤里西斯大人共同釋放一種魔法——它可以驅除我們族人身上的精神控制,並且保護所有在船上的人們不被內核能量所控制。不過,很可惜,兩位大人的能力最終還是不能反制內核區,這才不幸留在了白靜海中。」

  班的解說簡單、直接,完全從他自己所經歷的角度去說明事件,聽得赫蒂等人一頭霧水,唯一可以搞清楚的則是,塞繆爾等人此行目的明確——要不然,海圖哪來的,那個神奇的魔法又是打哪兒來的?

  不過,如此充分的準備也敵不過白靜海的危機四伏,赫蒂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次的決定是不是當真太草率了?

  只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做盡力做到更充足的準備——準備保命!

  「是否有對付白靜海內核區能量的辦法?」赫蒂問話之後,目光在幾名海族之間徘徊,尤其是特別關注班以及他的族人——他們曾經在白靜海生活了那麼久,又被內核區控制了那麼久,總該有點不一樣的「收穫」吧?

  班也不負眾望,他回頭用海族的語言與族人們商量了一會兒,這才轉頭望向赫蒂道:「辦法是有,需要您親自操作——奧諾雷曾經說過,您對海族的幻術魔法有著超常的防禦力,是吧?」

  「解決的辦法與此有關?」赫蒂挑眉回問。

  「是的,只有完全看破幻術魔法的迷惑,才能看到內核區的控制中樞,也只有真正看得見它的人才能關閉能量輸出。」

  班說得信誓旦旦,彷彿曾經當真有人這麼做過一般。

  赫蒂聞言,不由生出一種古怪的念頭來,所以,她不由問道:「班,這個什麼內核區該不會是你們海族折騰出來的東西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怎麼你們自己的族人反倒會被反制?」

  班聞言,不免面露尷尬之色——他的族人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所以,並沒有太大的異常,反倒因為見到班的神情不對,而好奇詢問。

  班沒有理會族人的詢問,而是沉默地思考了一陣,才答道:「大人,您猜對了一半,白靜海的內核區的確是我們族人規劃建造的,只不過,我們並沒有觸發內核區的能量——事實上,它已經遠遠偏離了我們最初的設計,我們原本是想要利用內核區的能源來改善海族的生活,卻沒想到海洋的變化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料……」

  班深深嘆息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魚皮製的圖紙,他將它遞給赫蒂,說道:「這就是內核區的設計圖紙,用紅色筆跡描繪出來的就是關閉它的方法——請大人寬恕我們的貪心,我們族人墾請大人在關閉內核區之後,將我們族人安置在內核區的九個陣盤帶回,它們每一個都是用許多珍稀魔法材料鑄造而成,正適合用在如今的定居點。」

  赫蒂拿過圖紙,認真研究了一會兒,發現圖紙上的說明詳盡得就算是六七歲的孩童都可以依步而行,便又問了些關於陣盤的事情,得知只要關閉內核區的能量,陣盤便沒有任何危險之後,就十分乾脆得答應了下來。

  畢竟,這些陣盤最終要用在海族在普達海域的定居點中的,細算來,其實,也算是用在赫蒂的產業之上,所以,這等舉手之勞,自然不能放過。
匿名
狀態︰ 離線
153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3:45
152 白靜海遭遇戰

  白靜海,故名思義,是一片又白又靜的海,白到無論白天黑夜,這裡的光都是一派清冷如月光一般的偏白冷光,而海水也是銀亮如水銀的白銀色海水;說到靜,則是整片海域空無一聲,絲毫沒有風聲,海面平靜如境,就算船隻破浪而去,發出的水浪之聲也比行駛在普通海水中小上許多。

  總體來說,在白靜海中航行,對於行船人的精神是一項極大的考驗,這裡沒有風浪,不用懼怕風暴潮,但是,這裡的白與靜卻在無形中不斷消磨人們的意志。

  赫蒂站在狹窄的甲板上看著平靜海面的遠方,從四周光線的亮度可以推知,現在應該是白靜海的白天——進入白靜海之後,似乎連時間都按照這片海域獨有的計算方式在推進,由外界帶進來的計時器完全不管用。

  「已經航行了十二天了,大概還需要多久才能到內核區?」赫蒂偏首問著奧諾雷和班。

  「回大人的話,塞繆爾大人一行干擾了內核區的能量運轉,所以,我們這次恐怕需要更加費時——預計還有三天時間才能靠近內核區。」班皺了皺鼻子,很自信地給出答案。

  赫蒂聞言,眨眨眼,嘆道:「海族對海洋的瞭解真是令人歎為觀止——這白靜海中沒有絲毫參照物,甚至都不能用魔法元素參照的方式辨認方向,但是,這卻絲毫不影響你們的判斷,真是讓人羨慕啊。」

  班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容可親又可愛:「大人過獎了,這是我們每一個海族的本能,要不然,我們就根本無法在海裡生存了。不過,生活在不同海區的海族對海洋的判斷力不同,像奧諾雷,他們是紅珊瑚部,如果由他們進入白靜海的話,恐怕就需要多費些時間適應這裡的海情。」

  赫蒂不由轉頭望向奧諾雷,以作詢問。

  奧諾雷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言說的,大大方方點頭承認道:「是的,每一個海區都有自己的脾氣,就如同每一區的海族都各有各的個性一般,可惜的是,無論是白靜海還是紅珊瑚海,如今都不再適合海族生存。」

  「沒關係,以後,我們就都是普達部的海族!」班卻並不覺得悲傷,反倒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憧憬。

  奧諾雷聞言,也溫柔地微笑起來,贊同道:「是啊,以後我們就都是普達部的海族了。」

  赫蒂讚歎地點點頭,對於海族的這種樂觀進取的精神既欣慰又敬佩。

  幾人正說著話呢,班突然蹙眉,捂著右耳,一臉不適狀。

  還不等赫蒂和奧諾雷詢問呢,緊接著,奧諾雷也皺起眉,頭向右偏,用力甩了甩頭,也同樣是一臉不舒服。

  「你們倆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了嗎?」赫蒂擔憂問道。

  班捂著右耳的手輕輕放下,掌心滲出幾條血絲來。

  赫蒂見狀,面露驚嚇,目光在他的掌心與他的右耳間徘徊幾輪,總算確定,受傷的是班的右耳。

  繼而,赫蒂一臉擔憂地望向奧諾雷,生怕他也因為同樣的原因受傷。

  不過,顯然,奧諾雷受到的影響要小一些,雖然同樣不適,但到底沒有傷到。

  「這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能量在攻擊你們嗎!?如果有危險,必須要立刻通知阿帕切!」

  「不,不是攻擊,」奧諾雷按住赫蒂,同時,望向班道,「這是白靜海海族特有的聯繫方式——班,你們還有族人停留在這片海域嗎,為什麼選擇如此具有攻擊性的聯繫方式,他或者他們想要說什麼?」

  班先是一臉茫然,而後,慢慢地,他想起什麼似地,面色突變,也不與奧諾雷和赫蒂解釋一聲,便一個縱身跳入海中,瞬間消失在銀白色的海水之中。

  「班!」赫蒂撲到甲板的護欄上,卻連一個水波也沒能看到,而後,她一轉身,嚴肅望向奧諾雷,等待他的解釋。

  奧諾雷張了張口,正待說些什麼,大海之上卻突然傳來一陣歌聲,婉轉悅耳,清亮動人,雖然聽不懂歌詞究竟在說些什麼,卻並不影響聽眾隨著歌聲的起伏或微笑、或哀傷、或感嘆。

  赫蒂再轉身,只見海向右側方大約三四百米以外距離的海面上,班的上身冒出海面,皮膚白皙得近乎剔透——歌聲正是由他所歌唱。

  船上的人都聽到了班的歌聲,並不值班的海員紛紛走出艙來,尋找歌聲的來源,而阿帕切則也在第一時間發佈了警戒的命令,令全船在崗海員做好攻擊準備——他擔心,這是一次襲擊的前兆。

  歌聲一遍又一遍,無論船隻前行多遠,班卻隨行在側,重複著這首奇妙的曲子。

  當歌聲重複到第三遍的時候,奧諾雷突然叫道:「停船,全體戒備,有船隻靠近!」

  雖然沒有一個人類察覺到異常,但是,所有人還是依照奧諾雷的指示執行——在海上,海族的指令便是最高指令,這是所有與海族合作過的人們的第一共識。

  只要在海上,海族的指令,無論多麼令人匪夷所思,都必然有其絕對合理性!

  當一切將將準備妥當,海船前方的海面突然猛然高漲起來,有如一片銀色幕布由平放改為垂放一般,又有如海嘯迅速逼近眼前。

  有人尖叫,有人腳軟,但卻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更沒有人違抗命令,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失當舉動。

  白色巨浪重重拍打在海船上,卻被早已開啟的海船防護罩給遮擋下來,銀白的海水在距離海船約三米距離的時候,拍打在半圓形的防護罩上,而後,沿著防護罩的弧度,向兩邊滑散開去。

  「天哪,那裡什麼!?船嗎!?」

  船上有人驚呼出聲,只見海船前方,巨浪出現的地方,突然冒出一艘黑色的梭狀物,它側對著赫蒂等人的海船,通體漆黑如墨,長度約有三四十米,端得是一艘龐然巨物。

  只是,它的形制與如今人們所認知的所有的船隻都不一樣,令人不由懷疑它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在眾人驚訝不已的時候,班卻不知什麼時候上了船,回到了赫蒂身邊,一臉嚴肅地請罪道:「大人,我的一位族叔在這艘船上,他以及他的主人對我們並無善意,請您告知巴林先生,做好自衛的準備。」

  赫蒂也不問究竟出了什麼事,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傳達給了阿帕切。

  幾乎在阿帕切得知這一通知的同時,對方就已經發動了第一輪攻擊!

  「轟」然聲起,一道銀亮的光衝擊在防護罩上,震得防護罩顫抖不已。

  「全員一級警戒,所有翻板都升起來,第一梯隊準備攻擊,第二梯隊填充炮彈……」阿帕切的命令迅速傳達,經由擴音魔法陣,無論在船隻的哪一個角度,都能清晰聽到他的指示。

  全船進入戰備狀態的時候,赫蒂、奧諾雷以及班卻並不是戰鬥人員,只能進入船長室,儘量不妨礙船員們的行動。

  與此同時,赫蒂也要瞭解,這突然冒出來的攻擊方又是誰,與班又是什麼關係!

  不過,顯然,班並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不待赫蒂詢問,他便自己先招了出來:「『海洋壁壘』破碎之後,白靜海的能源迅速枯竭,部分區域由於受到『海洋壁壘』碎片的影響,更是能量紊亂——這一切嚴重干擾了我們一族的生活。」

  班的目光悠遠,似乎在遙想曾經的艱難:「據父輩所言,關於如何解決族內危機,當時,族裡有許多種不同的聲音,一種是進入內核區,利用內核的能量,重新供應白靜海的需求;一種是遷徙,尋找更加適宜生存的海區;還有人則希望尋找傳說中的守護一族,修補『海洋壁壘』,以此讓白靜海回歸曾經的平靜祥和。」

  「守護一族,那是什麼東西?」赫蒂好奇問道。

  班深深一嘆,幽幽笑道:「那是傳說中守護世界秩序的一族……父輩對此事的爭議極大,最後,大家四分五裂,堅持留下來的族人開始了內核的改造計畫,堅持尋找新領地的則遷居它地,而堅持尋找守護一族的也開始他們的追尋之路——今天發訊的正是尋找守護一族的族人,他在向我們示威,警告我們,不許我們再靠近內核區!」

  赫蒂眨眨眼,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化實在是太快,快得她都有些跟不上。

  不過,如今可以認定的是,那艘「黑梭子」上的傢伙們不懷好意,所以,先打為上!

  戰鬥在持續,對方的攻擊力遠高於己方,但是,他們顯然也沒想到赫蒂這方這艘同樣形狀出奇的海船卻擁有超乎尋常的堅韌性,依靠著海船上強大的武力後援以及阿帕切-巴林高妙的指揮,竟是在長達十餘分鐘的強力轟炸中,硬挺了下來!

  轟炸持續了十六分鐘之後,突然間莫名停止,黑色的船身上半部的某一處位置開始發生變化,船體外層的黑色物質像百葉窗般翻收起來,露出一個平台。

  平台上站立著兩個人,前者身姿健碩,一身黑色筆挺軍裝,長披風垂順而下,越發顯得帥氣不凡;後者則是一身典型的海族裝扮,甚至表露出海族真身,裸|露的皮膚上銀鱗閃亮,在白亮的光芒中顯得熠熠生輝。

  「奧古斯都大人!」阿帕切-巴林低低唸著這個名字,面色鐵青,雙拳緊握,整個人緊繃得好似隨時要用盡全力發動攻擊一般。
匿名
狀態︰ 離線
154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4:03
153 危機與入口

  黑色的梭形艦逼近眼前,有如一座巨大的黑色岩山逐漸靠近,並佔據視野以內的所有一切,單就陰影就足夠將赫蒂一行的海船完全覆蓋!

  梭形艦艇拋出兩條黑色的鏈鎖,幼兒手臂粗細的利鉤緊緊咬合在海船的護欄上,隨之,鏈鎖上鋪陳開一條黑色的橋——不知材質如何,薄如紙片,卻堅實如鐵,足可承受一隻裂齒巨獸在上面緩步踏行。

  裂齒巨獸?為什麼用它來作比喻呢,不只是因為裂齒巨獸的體重可觀,足力強悍,更因為現在,正有一隻裂齒巨獸正在這條「黑色的橋」上行走,每當它踏出一步,海船都不由自主地震顫一下,有如置身4級海浪之中一般。

  巨獸上駝著兩人,一名正是被阿帕切-巴林稱之為奧古斯都的軍裝男子,而另一人則是班的族叔,一名呈現出海族全形態的男人。

  「砰咚」一聲響,巨獸落足海船上,船上的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海船重重下沉幾分,吃水更深——這一隻巨獸就幾乎比得上海船上所有武裝裝備連帶所有船員的總重量了!

  「你是塞繆爾的人,」奧古斯都騎坐在裂齒巨獸的頭頂,俯視著阿帕切,聲如擊磬,有鐘石之聲,清脆明麗,卻無一絲人氣,入耳之時,有如冰刃穿刺,寒意徹骨。

  赫蒂是所有人中最弱的,受此影響,只覺耳際一疼,有濕意沿著頸側而下,伸手一摸,只見指間赤紅——丫地,她的耳朵居然受傷了!

  不過是一句話,幾個字,至於這麼厲害嗎!?

  赫蒂心下咆哮,卻是既感無奈,又覺鬱悶——實力之間的天差地別,不是她一句簡單的抱怨就可以解決的,所以,她還能怎麼樣,只能夾起尾巴,祈禱不要有更多的傷害罷了。

  赫蒂的心理活動如此豐富,以至於她自己也沒注意自己心中原本對奧古斯都的恐懼竟在無形之中消散了!

  「憑著這麼一群廢物就敢進入白靜海——人類的勇氣總是如此可笑。」奧古斯都群嘲之力高超,上至阿帕切-巴林,下至最低等的海員,都覺羞憤不已,但是,幾乎沒有一個人敢於升起絲毫反抗的念頭。

  除了阿帕切-巴林。

  「奧古斯都大人,」阿帕切頂著極大的壓力出聲,每一句、每一字似乎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甚是辛苦,「請問您有何見教!?」

  奧古斯都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塵世,又好似人類看著一隻低只魔獸一般。

  「回去!」奧古斯都命令道,言語之中霸道非常,絲毫不給人留下可供辯駁的餘地。

  「很抱歉,奧古斯都大人,我們有我們的責職所在,」阿帕切死硬地撐住,繼續拒絕。

  話音未落,奧古斯都沒什麼動作,倒是他身後的那名海族突然動了——

  「嘭」得一聲巨響,兩道水柱在眾人上方炸開,水花四射,大小不一的水珠打在甲板和船板上,一陣「咚咚」作響,打在人身上更是一陣陣肉疼,好似這落下來的不是水珠,而是一顆顆鋼珠似地。

  僅僅不過是攻擊的餘波就已經是如此威力,不敢想像,如果這些攻擊真正加諸人身的話,又將造成多麼強大的破壞力!

  水柱散去,阿帕切與奧古斯都之間多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班,一個則是原本站立在奧古斯都身後的那名海族人。

  「大人的命令不容質疑,人類,滾出白靜海!」海族發出一聲低吼,隱隱帶著浪湧之聲——白靜海的海水似乎也受到他情緒的影響而變得不再平靜。

  「叔叔,他們是我的客人,是我們一族的恩人!」班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銀藍色,面頰上也露出幾分魚鱗模樣,不過,身體的其它部分卻沒有明顯的變化——這是海族的半形態,可以調動更多的海族能力,同時又不需要太多的變化時間,幾乎只要一動念,即可完成形態間的轉化。

  「霍裡安家的小崽子,你這是在挑釁我的權威嗎!?」年長的海族咆哮著,微張的口中是一嘴有如鯊魚一般的尖利白牙,森然可怕。

  「叔叔,我現在所做的,正是為了維護霍裡安家的榮耀。」班的年紀雖幼,但於氣勢上卻是一點不輸人,在自家族叔的威脅下不僅一步不退,甚至有反制之勢。

  班的出色反應令奧古斯都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眼,班卻突然覺得壓力備增,冷汗便不自主地冒了出來……

  不過,也不過只是這一眼,奧古斯都便拍了拍身下巨獸——

  「哞!」裂齒巨獸得到指示,高昂一聲,前肢抬起,重重向下一踏,整艘海船在強力晃動之後,開始緩緩下沉。不過,在沉到一定程度之後,便停下了下降的趨勢。

  只是,這樣一來,海水已經淹到了船身一半的高度!

  所幸,白靜海沒有風,否則的話,稍微一道浪起,估計,海水就會倒灌入船中。

  「咦?設計得不錯,」奧古斯都見狀,難得發出一聲讚歎。

  赫蒂聞言,只覺心中一群草泥馬狂奔而過——如果不是這艘怪船設計精妙,再加用料講究,裂齒巨獸的那一踏足,船身恐怕早就受不住力而開裂。

  這丫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奧古斯都,純粹是要他們死在白靜海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死亡的威脅下,阿帕切-巴林直接暴走,身形一閃,在裂齒巨獸抬足準備第二次踩踏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巨獸足下,雙手架起巨獸,猛一施力,竟讓裂齒巨獸吃力不住,踉蹌著向後倒退了數步!

  奧諾雷也伺機張嘴發聲,利用海族特有的聲波刺激海員們的神經,令他們精神大振,變得越發大膽而瘋狂,借此之威,不少海員擺脫了奧古斯都的威懾——有些原本處在攻擊位置上的海員更是因此惱怒,轉而將炮口對準裂齒巨獸,只要它再有任何一個危險性的動作,就會當即開炮!

  雖然,人類的武器對於奧古斯都而言,威力有限,但是,如此近距離地被魔法炮擊中,還是會給他造成一些困擾的!

  不過,此時,奧古斯都的關注點卻不在魔法炮,而在奧諾雷身上——

  「第二天海族?偽裝能力不錯。」奧古斯都盯著奧諾雷說著,那專注的眼神令奧諾雷脊背生涼,瞬間有如身處冰窟。

  對峙的場面危機四伏,危險一觸即發,哪怕似乎只要隨意來一陣風,一點浪,就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局面。

  就在這危機關頭,赫蒂突然跳起來,指著黑色梭形艦的後面,叫道:「看哪,有冰山!」

  所有人反射性地轉頭看去,除了奧古斯都。

  只是,這一回,赫蒂卻並不是在使用什麼拙劣的騙術,而是當真「看」到了一座冰山迅速向梭形艦靠攏而來,速度之快,不過一分鐘就會撞上梭形艦了!

  「這是內核區的入口!」年長的海族看到冰山時一陣狂喜,魚尾一拍,身形一動,再見他時,他已經回到奧古斯都身邊,正屈身行禮,說道,「大人,這正是內核區的入口,時機難得,請您速速決斷!」

  無論對於哪一方而言,進入內核區遠遠比這場對抗更加重要,奧古斯都此時更是沒興趣搭理在他看來如同螻蟻一般的赫蒂諸人,他伸手摸了摸裂齒巨獸的腦袋,巨獸長鳴一聲,一個騰躍便踏上鐵鏈搭就的黑色通道,比來時更快的速度,一路奔回黑色梭形艦上。

  可憐赫蒂等人的海船在這一番變故中又免不了向下沉了一沉……

  當黑色梭形艦迎著冰山而去之時,阿帕切-巴林重重喘出一口氣,來不及體會逃得生天的幸福感,便急吼吼地要指揮海船,與梭形艦做出同樣的選擇。

  不過,赫蒂卻及時阻止了他。

  「阿帕切,我們不能跟上去,我們沒有它那麼強悍的防禦力!」赫蒂拉住阿帕切-巴林,說道,「路不只是這麼一條,我們讓他們先走,到時候,誰先進入內核區還說不定呢!」

  「難道這個入口有問題!?」阿帕切-巴林蹙眉不解,「不,不可能,以奧古斯都大人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它有問題的!」

  「是啊,依我族叔的能力,不可能判斷錯誤的。」班也尾隨發出置疑。

  就這短短的幾句話時間,黑色梭形艦已經接近冰山,兩方的能量罩首先發生接觸,兩股強大的能量在極狹小的範圍內互相摩擦、擠壓、對抗……不由得在白靜海中掀起一波波濤天巨浪!

  赫蒂等人所在的海船因為離得近,由此首先遭到波及,阿帕切由此不得不放棄追趕黑色梭形艦的決定,指揮海船退到相對安穩的位置。

  在此期間,黑色梭形艦已經破開了冰山的防禦,有如刀子切入黃油一般,緩慢而輕易地沒入冰山之中!

  他們進去了!

  當黑色梭形艦徹底消失在冰山中時,冰山也在輕顫之後,悄然消失。

  「砰!」阿帕切用力地一拳擊打在船長室的指揮台上,紅木崩裂。

  赫蒂被這突然而來的悶響嚇了一跳,她拍拍胸口,定了定神,而後安撫阿帕切道:「阿帕切,你別急,大約再過二十分鐘,又會有一個新的入口出現的,到時候,我們再進去就比現在要輕鬆很多。」

  阿帕切猛然轉身,赤紅著眼瞪著赫蒂,顯然難以置信。

  赫蒂卻是無懼他的目光,咧嘴一笑,自信滿滿道:「相信我吧,不過是再二十分鐘,讓我們一起見證奇蹟發生的時刻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155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4:21
154 向金星靠近

  所謂的「奇蹟發生的時刻」很快就到來,幾乎比赫蒂「預言」的時間還要更早到來,並且,比之之前的冰山為入口,這一次的「入口」顯然更貼近於大眾所理解的入口。

  銀浪之中突然顯現出一片蔚藍海水,如同人們所常見的大海的顏色,白銀與蔚藍之間涇渭分明,互不侵犯,一波水,從蔚藍而來,只要進入白銀之地便迅速同化為白銀之色。

  並且,水只有從裡面向外面而來,卻沒有從外面向裡面而去的,好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對海水的運動進行了嚴格的限定一般。

  阿帕切-巴林指揮著海船緩緩向蔚藍海面行駛而去,船行緩慢,所有人都高度警惕,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畢竟,之前黑色梭形船與冰山之間的衝撞效果還是讓大家覺得記憶猶新的。

  只不過,他們一行人顯然幸運得多,在初初接觸到蔚藍海面所在的位置時,似乎的確碰到了某種阻礙,但是,特別設計的沉重船首發揮了重要作用——在機關的作用下,它高高抬起,亮出藏身其中的巨大「獠牙」,用力切進阻礙的結界之中!

  頓時間,眾人聽得一陣陣令人只覺頭皮發麻的「吱啞」聲與摩擦聲,好似刀劍刮擦玻璃一般。

  「砰」然聲起,船首深深切進結界之中,海船像是被某種力量猛然向前一拉,便不由自主地沒入一個全新的世界之中——這可並不是一個充滿善意的世界,因為,幾乎在進入內核區的剎那,所有人都覺得身上一重,好似渾身都掛滿了負重,所有的行動都變得緩慢,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發聲,甚至連每一個呼吸都更加費勁。

  這難道就是內核區的力量!?

  「赫蒂,你是如何知道這個入口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阿帕切向赫蒂發問,這顯然是困擾所有人的問題,甚至連自認是此行眾人中最瞭解白靜海的班都好奇。

  「因為我看到塞繆爾的提示了,」赫蒂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在冰山上——那個冰山似乎也是他搞出來的東西,應該是為我們解圍吧?」

  赫蒂對於自己的推斷不是很肯定,畢竟,沒有現象顯示塞繆爾可以得知他們當時的危機狀況。

  可是,除此之外,赫蒂想不出可以解釋這個巧合的理由——難道當真是運氣特別好的巧合?

  不,任何一個有懷疑精神的人都不會相信巧合的存在——就算是所有的可能都被推翻,巧合也不會是他們最終願意相信的答案!

  「大人的提示!?」阿帕切-巴林驚訝道,「冰山上怎麼會有提示,什麼樣的提示,奧古斯都大人怎麼可能沒發現?」

  「我怎麼知道你們為什麼看不到,」赫蒂聳聳肩,不是很理解道,「提示一直在啊,冰山頂端有一行古摩利達揭語,除非是瞎子,否則不可能看不見的,至於說,你所說的那位偉大的殘暴的奧古斯都大人為什麼沒發現……這我怎麼知道!我更關心的是,這位見鬼的奧古斯都大人是何方神聖,我們差點就都被他害死了,有木有!」

  赫蒂絕對還是忍不住咆哮出聲,畢竟,在這位奧古斯都大人的威脅下,他們之前實在積壓了太多怒氣。

  「奧古斯都大人是塞繆爾大人母親的一位得力屬下,這一次,他會出現在這裡,恐怕也是衝著塞繆爾大人而來。」

  「他是來救塞繆爾的?既然大家的目標一致,他幹嗎要趕我們走,還要殺了我們?」赫蒂聞言,滿腹抱怨。

  「也許是覺得我們太礙眼,或是覺得我們擋路了吧……」阿帕切苦笑著搖搖頭道:「他們一向如此,霸道,並且我行我素,從來不顧及他人的想法。」

  赫蒂皺了皺眉,嘀咕著罵了兩句髒話,而後突然想起什麼,轉頭望向班道:「班,剛才那個海族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去尋找『守護一族』的族人?」

  班先是一怔,而後頜首道:「這位族叔是最執著的一位——當然,他的脾氣也是最糟糕的一位,很抱歉,差點讓您受傷了。」

  「不,不,不,這種事情暫時不重要,你說,你的族叔帶著這個什麼奧古斯都到了白www.fouxiu.com銀海,難不成,奧古斯都就是『守護一族』,或者和『守護一族』息息相關?」

  赫蒂雙眼晶亮,好似在破解謎題的小孩,興致盎然。

  班卻並不這麼想,他苦笑著搖搖頭道:「大人,這世界上沒有『守護一族』的,沒有……如果有的話,為什麼海洋的平衡會這麼輕易就被打破,為什麼我們海族會遭遇到如此災禍——所謂『守護一族』不正是應該守護這世間平衡的嗎?」

  赫蒂聞言,覺得這個話題不好接,只能一臉無辜與遺憾地撓撓下巴,說道:「呃,既然這個奧古斯都和塞繆爾熟悉,那等我們找到塞繆爾了再問他,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嗎?嗯,現在還是回歸我們的主題吧!」

  班深深一嘆,說道:「如果真如您所言,塞繆爾大人能夠在冰山上向您留言提示,那麼,他們一定已經進入了內核區的能量中樞——從那裡,有監視魔法可以看到白靜海各處的情況。」

  「怎麼進去那裡!?」阿帕切急切追問。

  「通往能量中樞的道路需要金星引路……」班說著,抬起頭來,往空中看去,似乎要從均勻散發著白光的天頂找到那什麼所謂的「金星」。

  赫蒂剛想吐槽,卻聽見一名海員叫道:「看,那裡有個金色的東西在閃爍!」

  眾人循著指示望去,只見海船右前方一處位置不時有金色的閃光一明一滅,並且,它並不固定出現在某處,而是在一定範圍內無序地閃現。

  「右轉舵,全速前進!」阿帕切登時下令。

  「小心,金星周圍有陷阱,還有危險的海獸守護!」班也及時發出危險預警。

  而在船行不過五分鐘的時候,他們當真陷入了危機之中——一群飢餓的雷鯊圍困住眾人,雷鯊用它們的利齒啃食著船身,還不斷釋放雷系魔法,意圖阻止海船前進。

  激烈的戰鬥再次展開,魔法炮全力開工,衝著海面連番炮轟,不多時,雷鯊群便死的死,散的散。

  只不過,這並不代表著最終的勝利,因為,雷鯊群只是第一波試探攻擊,緊接下來的戰鬥越發激烈,最初還只是單種群的海獸依次進攻,而後便是混合種群,遠近攻擊結合,大中小各種形態共同作戰!

  所有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個——阻止海船靠近金星所在!

  海獸襲擊已經足夠令眾人忙得不可開支,繼而,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漩渦與暗礁!

  分明是深水區,卻不知這些暗礁從哪裡冒出來,撞得船身震顫不已,直讓人擔心,稍有不慎便是船毀人亡。

  然而,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卻是那些可惡的漩渦——它們似乎極會偽裝,看似平靜的海面之下暗藏殺機,當船隻稍一靠近,海面的平靜便陡然一變,巨大的漩渦幾乎在瞬間成形,衍生出強大的吸力,拉著海船直往漩渦中心而去!

  各種危機層出不窮,如果不是阿帕切戰鬥經驗豐富,並且全船海員訓練有素,應變能力十足,恐怕,他們早就交待在短短一程海路之中!

  不論危機如何,金星依舊遙遙在望,左晃一下,右閃一下,有時離得近一點,有時離得遠一點,運用各種方式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像是不斷在呼喚著——來吧,來吧,靠近我吧,我就在這裡,快來找我吧~

  「不對!」赫蒂猛然一喝,用力晃了晃腦袋,「不對,這裡面有問題!」

  赫蒂撲到阿帕切身邊,想要喚起他的注意,可是,阿帕切正忙著指揮海船避開漩渦,根本騰不出空來搭理赫蒂,只一抬手,便把她安安穩穩地「請」到一邊。

  赫蒂見狀,焦急地一跺腳,左右望瞭望,轉移目標,直向奧諾雷撲去,捉住他的肩,用力地晃了晃,同時大叫道:「奧諾雷,快醒醒,這一切都是幻覺,是一個集體幻術,快醒醒!」

  奧諾雷似乎也聽不到赫蒂在說什麼,只是覺得她在害怕,所在,言不對題地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把她安置在最安全的船長室中,而後,奧諾雷繼續加入到對付「海獸」的戰鬥之中。

  赫蒂原地直跳腳,憤怒地尖叫著,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不斷地在挑戰自己的音域極限——她當真是要被氣爆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當真是痛苦得令人崩潰!

  現在,在她眼中,那所謂的金星就在海船前方不過千米之地,也不存在什麼搖晃不定,明滅不清的情況,它就立在那兒,只要海船靠上去就能摘取,周圍完全不存在什麼漩渦啊、暗礁啊、海獸什麼的。

  但是,海船上的人們卻不斷驅使著船隻在原地轉來轉去,就連魔法炮也是向著海水中隨意發射——這分明就是集體陷入幻覺的現象嘛!

  赫蒂瘋狂地尖叫著發洩完憤怒與鬱悶的情緒後,再一次逮著人便搖晃,逮著人便叫喚,也不知這樣做了多少遍,終於,第一個人被她晃醒了。

  是班。
匿名
狀態︰ 離線
156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4:39
155 喚醒之音

  班是土生土長於白銀海中的海族,又與內核區的能量周旋過許多年,對於幻境,自然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經由赫蒂不依不繞的騷擾,他總算得以逃脫幻境的控制,稍稍恢復些許神智。

  用力甩甩頭,班的意識在幻境與現實之間徘徊掙扎半晌,最終還是在班以及赫蒂的雙重努力下,真正獲得了清醒,只不過,其代價還是頗為慘重的——

  清醒之後的班,首先用手捂著耳朵,揉啊揉,只覺得滿耳都是赫蒂的咆哮聲,當真算得上是「餘音裊裊」,以至於,這會兒,赫蒂再說話,他的聽覺一時還有些接收不能,非得多費上十來秒鐘的時間,才算是真正明白赫蒂在說些什麼……

  「班,現在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喚醒他們嗎?出發前是怎麼說的來著,用魔法捲軸嗎,還是用強烈的疼痛喚醒他們?」赫蒂雙手揪著頭髮,努力想著出發前所受到的「訓練」,「該死的,我剛才都揍了阿帕切一拳了,還不夠疼嗎?」

  如是說著,赫蒂倒是想起剛才揍人後,似乎是她的手所感受到的疼痛感更強烈一些……

  滿頭黑線的赫蒂此時不由想到,既然動手無用,那麼,難道要動刀子嗎!?

  班似乎也看出赫蒂的想法來,冷汗從腦門滑落,說道:「大人,他們此時只是陷入幻境,並不是看不見您的存在——您當真覺得拿著把刀子就能戳得醒他們?所謂的能夠把人從幻覺中喚醒的強烈疼痛,指的應該是精神上的痛感吧……」

  赫蒂聞言,倏然轉首,目光凶狠,凶巴巴地反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內核區的幻境設計得十分巧妙,它們運行時聚集的能量與陷入同一個幻境的人數成正比,也就是說,人越多,幻境的能量越強,」班苦笑道,「如果只是一兩個人的話,我可能還能想辦法,可是,現在……唉,我剛才就不應該說到金星的存在以及它的危險性。」

  赫蒂揉巴揉巴臉頰,一陣無語——她沒想到,白銀海內核區的能量居然如此強大,並且,幻境又居然如此地毫無痕跡,幾乎達到了即想即得的程度。

  不過,如果不是因為這種「即想即得」,她也不會察覺到不對勁——班才剛提出需要金星輔助,便有人看見了「金星」;班剛剛提示有危險,立馬就有海獸襲擊;海員中才有人感嘆「幸好只是海獸襲擊,而不沒有風暴和漩渦」,「被念叨」的「漩渦」便同樣應景出現……

  幾乎只要有人想到或提到什麼,接下來,海船就會碰上什麼——這種情況,如何讓人將它歸納於巧合?

  冥思苦想之間,赫蒂突然靈光一現,捉著班的手問道:「班,我記得你們海族會驅使人魚對不對,是不是當真有人魚之歌這種東西,據說,尖銳到極致的人魚之聲會直接破壞大腦的神經——如果我們用人魚之聲,是不是就可以讓他們感受到精神上的痛苦?」

  班在聽到「人魚」之說的時候,表情扭曲了一下,不過,在赫蒂說完自己的主意之後,他卻陷入一種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了又想,他道:「人類所謂的人魚之聲,其實是我們海族的一種聲波攻擊武器,只不過,要想把它們控制在僅僅只是製造痛苦,而不產生破壞的程度,並不容易,稍不小心,就有可能給他們造成傷害,而且,還容易吸引一些喜歡吞噬海族的海獸……」

  「傷害什麼的,會很嚴重嗎,是不可逆的嗎?」赫蒂聞言,連連追問。

  班想了想,有些為難道:「我儘量控制在不會造成太大傷害的程度,至於可逆與否——這個就得看個人的意志力,以及後期恢復的情況了。」

  赫蒂猶豫著,環視了一下海船上的情況,咬了咬牙道:「不管了,只有這樣——我想,就算造成什麼傷害,他們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畢竟,如果放任海船上的其他人如此下去,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有好結果——如阿帕切、奧諾雷等一些本身能力彪悍的人,估計在力竭之後還有望慢慢復原,但是,對於很大一部分海員而言,如果繼續沉浸在幻境中,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一條路!

  既然得了赫蒂的許可,班自然也不再猶豫——對人類造成傷害什麼的,他可壓根不在乎,他之所以會解釋這諸多,主要是為了不讓赫蒂最後怪罪他。

  如此一來,班雙手環胸,口中唸唸有辭,渾身上下開始慢慢發生變化——皮膚崩裂,傷口處卻並不現血絲,而是浮現出一片片淡藍色的魚鱗狀事物,光澤亮麗;頭髮漸長,髮色褪淡 ,向半透明的銀藍靠攏,整體質感也偏向於水草一般;頰側微微隆起,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好似魚類的腮;甚至就連班的雙手與雙腳也逐漸褪去人類的特質,指節細長,指間有蹼,無論是手形與腳形都變得扁平而柔韌,近似於魚的尾鰭與側鰭……

  赫蒂看著班的一系列變化,目瞪口呆——親眼見著一個人變形成異形,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淡定處之吧!

  所幸,班的面容五官還是維持著他身為人類時的模樣,總算還是能夠給人以親切感,所以,赫蒂在驚訝過後,還算快地恢復了淡定——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還算淡定……

  班仔細看著赫蒂的每一分變化,待確定她的神情中沒有一絲厭惡與恐懼,這才真正安下心來。

  「班,你這樣帥多了,」赫蒂圍著班轉了一圈,讚歎一聲,而後問道,「是不是變成這樣才能用『人魚之聲』?會不會影響到我,我要怎麼做才能自保?」

  班從自己的胸前取下一片鱗片遞給赫蒂,張口便要說話,可是,全形態時期的海族只能使用海族的語言進行交流,次聲波刺得赫蒂連連縮緊腦袋……

  不過,總算赫蒂之前向奧諾雷學習海族語的功夫沒有白費,她聽懂班的意思——海族的鱗片會保護赫蒂,令她免受聲波影響。

  為此,赫蒂開開心心地接下鱗片,將它貼身放心,擺明了就算此事完畢,也不會還給班……

  班輕輕一笑,倒也並不在乎,只後退幾步,雙手微張,仰頭向開,薄唇輕啟——

  尖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一瞬間便超出了人類聽覺所能接受的極限,痛苦直接經由聽覺神經傳導到大腦,讓人聽覺有無數把小刀片正沿著聽覺系統,一路刮蹭下去,一刀一刀地「切割」著人們的神經。

  極端的痛苦令人們根本顧及不到其它事情,只能捂頭痛叫——有人倒在蜷曲,有人滿地打滾,有人抱頭撞牆,有人則是尖叫著滿場亂跑……

  總之,整個海船上一時混亂不堪,就連阿帕切本人也是雙手緊按著指揮台,怒目圓睜,面色慘白,冷汗淋漓,像是在承受著什麼非人的痛苦一般……

  所有人中,只有奧諾雷的情況還算稍微好一些,他眉頭緊蹙,臉上並沒有顯示出太多的痛苦之情,倒更像是在進行掙扎,面色的表情在驚怒與疑惑之間徘徊不定。

  赫蒂見狀,當即覺得有門兒,趕忙奔上前去,捉著奧諾雷的雙臂,又是一通好搖,又是一通咆哮亂叫——如同她之前喚醒班一般。

  只不過,這一次的奧諾雷可沒有班那麼「溫柔」——他的大腦此時正是三方對峙的情況,他自己的理智、幻覺以及班的聲波,三者互相廝鬥,已經將奧諾雷良好的耐性毀之怠盡。

  所以,赫蒂這麼一搖晃簡直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奧諾雷一下子火了,他咆哮著,瞬間化為半形態模樣,著著赫蒂就是一陣狂吼,再是一下施力重推,一下子便把赫蒂推著後退數米,背部撞到船體邊緣,才算是將將止住後退的趨勢。

  「哦,該死的!」赫蒂痛叫一聲,五官因痛苦而顯得有些扭曲。

  班的「人魚之聲」還在繼續,只不過,由有充、有規範的尖嘯變成一聲接一聲無序而混亂的嘯音——如此變化之後,殺傷力顯然更加厲害,已經有些人承受不住過於這樣的傷害而當場暈厥。

  但是,與此同時,也有人因此而擺脫幻境的控制,漸漸恢復清醒——奧諾雷首當其衝。

  赫蒂重點關注的對象是阿帕切與奧諾雷,此時見到奧諾雷如同班那樣逐漸清醒後,驚喜叫道:「奧諾雷,快快快,你快想辦法輔助一下班,我們馬上就要把大家都喚醒過來了!」

  奧諾雷見狀,同樣張口加入班的嘯叫之中,只不過,奧諾雷並沒有恢復全形態,百是依靠著祭司特有的能力,增強班的叫聲中的威懾力,而減少它的傷害力——海族祭司的一項特殊工作內容就是輔助增強族人的技能威力,無論是攻擊技能,還是治療技能。

  有了奧諾雷的加入,人們逐漸從幻境中恢復過來,赫蒂曆數著一個兩個,興奮得不可自抑——雖然這些人在擺脫幻境控制之後,顯得疲憊不堪,但是,赫蒂相信,只要稍加休息,他們就會恢復正常,並且,短時間內再也不會受到幻境影響了!

  疲憊的一眾以及興奮的赫蒂都沒有注意到,白銀之海的水下,一隻巨獸正在緩緩靠近……
匿名
狀態︰ 離線
157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23:54:58
156 窘境

  「哞!」

  一聲似牛的鳴嘯聲打破了班與奧諾雷的合鳴,與此同時,卻給海船上的人施以更加強大的精神威壓——這一下,原本因海族的嘯聲而逐漸脫離幻境控制的人們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但是,這並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因為,清醒之後,他們將面對更大的危機——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的危機,而不再像是身處幻境之時的虛幻。

  「哞!」

  隨著奇特的鳴嘯聲起,數道水柱從海中升騰而來,由遠而近,直逼海船而來——

  「左滿舵,全速後退;所有炮台,進入攻擊模式!」阿帕切迅速進入狀態,咆哮出聲。

  「轟!」

  最後一根水柱直接與海船擦身而過,強勁的衝擊力使海船左右搖擺,無論是沒站穩的人,還是沒綁緊的貨物都在甲板上滾來滾去,撞成一團。

  赫蒂原本正靠在船邊的護欄上,受此顛簸,連忙蹲下,緊捉欄邊,好懸沒被甩出去。

  「轟轟轟……」海船的反擊來得很快,不多時,便有數十顆魔法炮在海中炸開,大片大片黑紅的色澤從水下冒起,「咕咚咕咚」,好似有氣浪自下而上地衝突出來。

  赫蒂探頭看了一下海面,被那腥氣十足的味道熏得差點沒暈過去,連忙鬆了手,快速向船長室而去——這種時候,還是待在可靠的人身邊才最安全!

  不過,她才沒跑出兩步,卻突然見她正前方的班和奧諾雷倏然變了臉色,一個尖叫著向她所在的方向發動攻擊,而另一個則是不管不顧在向她飛撲而來!

  赫蒂壓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覺得一陣冰涼之意貼著她的脊背,滑掠而過,繼而黑影兜頭罩下,緊接著,她只覺整個人就這樣輕輕盈盈地飛上天,騰移之間,她彷彿看到她原本所在位置的背後竄飛出一隻通體白銀,幾乎與白銀之海的水色融為一體的古怪海獸,每一次吐息都是一片帶著冰霜的勁風……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無限長,所有人,所有一切的動作在赫蒂的眼中似乎變得無限慢,慢到甚至連那一片雪花是如何旋轉飛舞地,她都能看得一清而楚!

  與此同時,時間卻又變得格外短,短到班、奧諾雷以及其他所有人都來不及施以援手,赫蒂便已經被海獸噴吐出來的冰霜勁風吹到了天空之中,再繼而落入無垠大海——

  「轟」然一下,對於赫蒂而言,整個世界便只是一片銀白……

  ……

  「該死的,赫蒂小姐!」班和奧諾雷撲到船邊,卻甚至連海獸們迅速退去的身影都捕捉不到,只看到一片黑紅腥臭的海面。

  兩名海族不及細思,當即躍入海中,循著赫蒂殘存的氣息直追而去,他們的動作是如此之快,以至於當阿帕切追趕出來的時候,也已經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大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大副為難地問著阿帕切-巴林——他們究竟是應該留下來繼續尋找赫蒂的蹤影呢,還是該去尋找塞繆爾?

  阿帕切看了看已經恢復平靜的黑紅海面,再回頭望瞭望就在前方三五百米處,目標明確的金星,咬了咬牙,道:「目標金星,出發!」

  船員們收到指令,迅速進入工作崗位,駕駛海船,直向金星而去,當他們撞進金星之內時,又是一陣強烈的能量衝撞之後,海船再一次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

  「嗶嗶,嗶嗶……」細嫩的叫聲不時出現在耳邊,伴隨而來的,還有不時出現的又痛又癢的彆扭滋味,有時出現在手上,有時出現在腳上,持續不斷地騷擾著,令人不得安歇。

  赫蒂就是被這樣的騷擾中逐漸清醒過來,當意識回籠後的第一感覺是冷——極端的寒意幾乎可以把它凍成一根人形冰棍!

  本能中似乎感受到身邊有一處暖源,赫蒂使出渾身力氣向暖源靠去,只是,才撲到暖源之上,她又被燙得直向後退——只是,這一退,卻又退到極寒之地。

  在這樣極熱與極寒之間折騰了一 下,便縱是死人恐怕都會給折騰清醒了吧……

  費力睜眼,只覺眼睛似乎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般,縱使她努力去抬眼皮,卻有一股粘力阻礙著她,無奈之下伸手揉眼,一抹便覺一手粘濕,隨意向左一甩,便聽得「滋」得一聲,像是被蒸發了一般……

  再是一抹,還是一手粘濕,向右一甩,卻只得「砰」得一聲,像是重物砸在結實地面上一般……

  左一下「滋」,右一下「砰」,如是五六輪之後,赫蒂才總算睜開眼……

  「嗶嗶,嗶嗶……」一群小母雞大小卻有著類地龍外表的古怪生物迅速向赫蒂靠近,它們似乎把赫蒂當作是大玩具一般,毫不畏懼,跑到最前方的那隻,一靠近便伸出前爪在赫蒂的腳上撓了一把,雖未破皮,卻讓人只覺又痛又癢。

  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

  「吼,滾開!」赫蒂揮舞著手腳驅趕著這些小怪物,它們被嚇著了,「嗶嗶,嗶嗶 」地驚叫著跑開,像是被驅散了的雞群。

  只是,赫蒂還來不及歇口氣,小怪物們的家長便看不過赫蒂欺負自家的寶貝兒們,生氣地一噴氣,赫蒂便覺右側冰風撲面,整個凍成冰棍樣兒,不由自主地向左倒去,整個人癱在火紅的地面上,「滋」聲四起——她甚至可以擔保,自己聞到了煎肉的香味……

  這一番折騰之後,赫蒂才總算看清,她正身處於一個巨大的溶洞之中,她的左側兩百米處是一片翻滾的岩漿,受岩漿影響,地面的岩石也是火熱得足以煎肉……

  而赫蒂的右側則趴臥著一隻白銀色的巨獸,渾身輕盈得好似水母,縱然不在水中,也依舊輕盈飄浮,柔軟的身軀上下浮動著,帶著某種特別的韻律——每當它浮動一次,便有一陣夾帶著冰霜的寒風在溶洞中旋轉著,鋪開一片銀白的霜雪。

  看到這隻巨獸之時,赫蒂的一切記憶瞬間回籠,由此,只能僵立當場,冷汗直下——恐懼與驚悸令她不敢有絲毫妄動,甚至顧不上那群母雞模樣的小東西「嗶嗶」叫著又奔了回來,繼續以她為大玩具一般耍鬧起來……

  也許是覺得赫蒂與小傢伙們「相處融洽」,白銀巨獸便放鬆身體,趴回地面,不再上下浮動,也不再吹出冰霜。

  赫蒂這才戰戰兢兢地伸了伸腳,將那些小東西往邊上撥了撥——她沒敢多用力——眼見巨獸沒有反應,她又加了點力道,直把小傢伙們撥得東倒西歪卻絲毫沒有傷害到它們。

  如此三四次試探,赫蒂發現,只要小傢伙們還粘在自己身邊,巨獸便不會攻擊,她便認命忍著小傢伙們的騷擾,在極熱與極冷間尋了一塊稍加舒適的地域,就地坐下,開始審視現在她所面臨的囧境。

  首先,她被巨獸「挾持」,因此而脫離大部隊;

  其次,她現在壓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這隻巨獸將她帶到這兒來究竟所為何事——是為了吃了她,還是為了讓她當小傢伙們的玩具,抑或是只是把她當作單純的戰利品收藏?

  雖然有些聯想實在極不靠譜,但是,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赫蒂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催眠自己、鼓勵自己,為免自己陷入絕望之中。

  赫蒂在身上摸了摸,從左邊的上衣兜中掏出三顆糖果,從右邊的上衣兜中摸出了一塊皺巴巴的白手帕。

  摸完上衣摸褲子,左邊的褲兜是幾顆低等晶石,而右邊褲兜則是空無一無。

  赫蒂將這些「收穫」堆在眼前,深深一嘆,然後繼續翻……

  摸完外衣摸裡衣嘛,沿著外衣的內裡摸了一輪,居然給她摸出兩條已經死亡的,不足巴掌長的小魚!

  丫地,這種東東怎麼會出現在她衣服內側的衣縫裡!

  赫蒂望著手中的小魚滿頭黑線,卻不料,這兩條不只巴掌長的小魚看在那群母雞大小的小怪物們眼中卻是美味的零食。

  「嗶嗶,嗶嗶!」小怪物們興奮地紛紛跳起,用力向赫蒂的手頂去,當小魚不慎掉落之後,一群小怪物們便呼啦啦撲到一起,伸長腦袋直往小魚掉落的地方鑽去,一邊鑽還一邊不斷開合著嘴,小而尖利的牙彼此碰撞著,發出令人寒毛直立的撕咬聲……

  須臾間,兩隻小魚便已經「屍骨無存」,吃到小魚的幾隻小怪物就像是得到最高嘉獎一般,趾高氣昂地在小夥伴間走來走去,而沒吃到的那些則圍在赫蒂周圍,繼續「嗶嗶」叫著討食,甚至有些還把腦袋伸到了她的衣服裡面,四下拱翻著,尋找著小魚的跡象——它們似乎還記得,剛才那兩隻小魚正是從赫蒂衣服裡面翻出來的!

  赫蒂被鬧得又痛又癢,又急又氣,卻又不斷下重手,掙扎之間,只聽「撕拉」一聲響,脆弱的衣料經不起折騰,裂了……

  緊接著,一片大約半個巴掌大的銀藍色薄片從赫蒂衣內滑落而出,在空中翻騰兩圈,穩穩落在赫蒂手邊——

  「嗶嗶!」小怪物們登時像是受了極大驚嚇,迅速散開,站在距離赫蒂一米遠的位置,警惕地瞪著那片薄片——那是班之前遞給赫蒂用以自保的鱗片!
匿名
狀態︰ 離線
158
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2:38
157 冰息獸

  銀藍色的薄片大溶洞內暗淡光線的照耀下依舊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淺藍的色彩似乎要從鱗片邊緣射散出來一般,顯得十足耀眼。

  小母雞般大小的小怪物們顯然十分忌憚這片鱗片,遠遠地圍著,不敢靠近,但卻又忍不得赫蒂這個大玩具,便在一米開外的距離,不遠不近地圍成圈,偶爾有些大膽的小怪物向前湊了湊,卻又似乎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退到一米開外,兩隻結實的後爪滿地亂蹦噠,全身扭來扭去,看樣子受驚不小。

  「嗶嗶,嗶嗶,」小怪物們衝著赫蒂大聲嚷嚷著,縱然種族有差,但是,赫蒂卻能約摸猜知,它們是想讓赫蒂將海族的鱗片丟開,不過,赫蒂顯然不可能那麼做——好不容易才找著一個能稍微護身的東西,她才不會那麼笨地把它丟開呢!

  小怪物們叫嚷了半晌,眼見赫蒂一點也沒會意,更沒照它們的意思去做,登時不開心了,一幫子呼啦啦地跑向右側,靠到那只會噴吐夾帶冰霜的勁風的海獸身邊,磨啊、蹭啊,各種撒嬌耍賴皮,看樣子,是想讓「家長」出手幫忙。

  不過,之前那般縱容小怪物們的海獸,此時卻是一點也不願搭理它們,眼都不睜,偶爾被磨蹭煩了,身子兩側最外沿最柔軟的軀體部分用力扇了扇,扇出兩道單純的,不夾冰霜的勁風,將小怪物們吹得東翻西歪,有的甚至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背攤平,四腳朝天……

  「嗶嗶,嗶嗶,」小怪物們傷心了,一些繼續在海獸身邊歪纏,另有一部分則委屈地叫嚷著,一路向岩漿湖而去,「撲通、撲通」地栽進岩漿中,翻起小肚皮,隨著岩漿的湧動而在岩漿表面上下浮動著,看模樣,惹是愜意。

  赫蒂看著這一系列反應,驚訝之餘,不由更加用力地握緊手中的鱗片——原來,這些看似弱小的小怪物們居然有這麼強的耐熱性與耐腐蝕性!

  果然,能在這種環境中活下來的東西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物!

  一般感慨過後,赫蒂才意識到手中的一絲刺痛,攤開手一看,這才發現,由於剛才握得太緊,手掌大魚際的位置已經被鱗片鋒利的邊緣切出了一道細長的傷口,血絲滲出,一部分已經沾染上鱗片。

  傷口雖然出血,但畢竟極淺,也不怎麼多疼,所以,赫蒂只低頭,舔了舔傷口,舔去滲出的血珠子,同時,也算是為傷口消毒——接下來也不知道還會再經歷什麼倒霉事呢,只望傷口能快點結疤……

  舔完傷口一抬頭,卻正好望見海獸的一顆大腦袋正逼在眼前,銀白色的頭顱扁平,半透明的眼皮不時翻動著,露出一雙銀灰色,沒有絲毫情緒情感的眼睛,微裂開的長嘴中顯露出一口細碎白牙,好似隨時會撲上來將赫蒂吞入口中一般!

  「呵!」赫蒂嚇得整個人向後傾倒而去,雙手不自覺往兩邊一按,正好貼在燙手的地面上,本來已經止血的傷口被這樣大的動作一扯拉,再一次繃出血來,而且,正恰好,染血的傷口直接按在滾燙的地面上,只瞬間,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血液經高溫蒸發後的奇特氣味。

  白銀色的海獸輕輕地上下浮動著腦袋,而後又微微向右一偏,銀灰色的眼眸中似乎露出一抹奇特的神采——赫蒂不知道它究竟想幹什麼,她正全身緊繃,打開一切感知,努力尋找著逃脫海獸關注的任何可能性。

  不過,還沒等到她想出什麼招兒來,海獸的反應卻已經超出了她所預料——

  「哞!」一聲低沉地,柔和的,甚至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叫喚聲響過,海獸一下子扎進赫蒂懷中,巨大的頭顱枕在赫蒂的胸前,寬大而柔軟的身軀更是將赫蒂的身體完全覆蓋——這一瞬間,赫蒂竟然一點也沒感覺到寒冷,甚至有一種蓋了一床真絲蠶絲被的感覺!

  「哞~」海獸低低叫嚷著,大腦袋微偏,滑溜而略顯冰涼的舌頭輕輕舔吮著赫蒂受傷的那隻手,舌頭不斷在傷口上舔舐而過——每舔過一次,便有幾絲血珠掛在它的舌面上,被海獸捲入口中。

  就這樣一下一下地舔著,海獸似乎找到了某種美食一般,舔舐得十分開心。

  小怪物們見狀也圍了上來——它們不敢靠近赫蒂,卻是擠在海獸身邊,用爪子拉扯著海獸的身體,有的甚至張口,用細嫩的小牙咬著海獸的柔軟的身體,以此抗議海獸「搶」了它們的「大玩具」。

  「哞!」海獸被打擾「進食」,極不開心地擺動身子,左右晃動腦袋,左「哞」一聲,右「哞」一聲,衝著小怪物們很是一番警告。

  小怪物們卻是不怕,甚至以為海獸是在與它們玩耍,便如同往日一般,齊心協力拉動海獸的尾部,竟就將海獸從赫蒂身上扯了下來!

  而後,小怪物們朝著一個方向奔跑起來,海獸竟也輕輕盈盈飄了起來,被怪物們拉著,像是放風箏一般在溶洞裡撒歡轉溜起來……

  赫蒂木然地看著這一場鬧劇,趁著雙方暫時遺忘她的時候,迅速起身,向著早就看好的某個角落,迅速奔去!

  那是溶洞的一面洞壁,其上佈滿了大大小小各形各樣的小洞,有的深,有的淺——淺的約摸只有七八公分的縱深,而深的卻是一片漆黑,不知深淺。

  赫蒂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選擇了這個方向,這個位置,她只是依憑著本能行事,

  洞壁近在眼前,赫蒂幾乎覺得自己只要再多向前兩步就可以鑽進其中的一個洞穴——甚至,她連要鑽進哪個洞都選好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當她馬上就要如願的時候,一道寒意從身後襲來,一下子將她掀飛而起,令她不自主地在空中翻騰一週,待其下落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撲到一個柔軟而滑溜的事物之上。

  再定睛一看,赫蒂可以確定,自己現在在那只會「哞哞」牛叫的海獸身上!

  「哞!」海獸不甚開心地低喚一聲,馱著赫蒂便開始在洞裡胡亂轉溜起來,甚至四下噴吐起冰霜寒風——它的速度如此之快,旋轉弧度如此之大,令赫蒂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而後竟毫不爭氣地當場暈厥過去……

  ……

  四周圍是一片白茫茫,似乎能聽見海浪起伏的聲音,也能聽見勁風吹拂的聲音,兩者此起彼伏,似乎在合奏一曲優美的協奏曲,聽得人心醉不已。

  忽有一道銀光,在白茫之中攪動,忽而騰升至雲天之上,忽而沉入深海之內,自由自地,悠然自得,好似無論天空還是海洋都是它自由縱橫的遊樂場,任其來去。

  突然有一天,當它在海洋中隨意穿行的時候,撞入一片白銀之海,一股強大的能量限制了它的自由,將它收束在一個有限的空間中,任其如何折騰都無法離去,它憤怒地攪動四海,它狂躁地向四方噴吐冰霜之息,卷颳起狂暴的龍捲風,但卻改變不了它已經失去自由的事實。

  抗爭了不知多久,力量在一天天地削弱,它困了,也乏了,它靜了,也睡了,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能量一天天地消逝,生命等級一降再降,它的生命中只剩下唯一的一個願意,那就離開這片白銀之海——它想再看看自己曾經縱意馳騁的蔚藍天空與深藍大海,縱然只是一眼,它也是如此渴望……

  ……

  當班和奧諾雷依著班留在鱗片上的感應,追尋而來的時候,正撞見白銀海獸用力撞擊溶洞的尾聲——它痛苦地用身軀撞擊著溶洞的洞壁,冰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寒冰與凍土紛紛落下,整個溶洞像是下起了一場冰石雨一般,小怪物們更是「嗶嗶」叫著躲進了岩漿之中。

  「冰息獸!」班和奧諾雷看到這只海獸的時候,倒抽了一口涼氣——之前海船遇到襲擊的時候,他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如今,這麼近距離地見到了,便不得不相信,這正是海族傳說中的魔鬼海獸,冰息獸!

  「看,大人在冰息獸的背上!」班循著對自己鱗片的感應,首先發現了赫蒂的所在——她正窩在冰息獸寬大而柔軟的背部,整個人平躺著,好似躺進一張柔軟大床一般,只是,她的「床墊」卻已經被鮮血染紅!

  縱然只是遠遠地看著,班和奧諾雷也能發現赫蒂整個人像是浸在血水中一般,面色慘白,毫無人色!

  奧諾雷見狀,咬了咬牙,對班說道:「我設法吸引冰息獸的注意力,你伺機把大人救下——她現在失血過多,再晚一些恐怕就不好了!」

  說著,不待班反駁,奧諾雷便已經從藏身處一舉躍出,拋出武器正要攻擊!

  只這一瞬,冰息獸身上猛然金光大作,簡直比陽光還要更熾烈的光芒充斥著整個溶洞,耀眼得令人不敢逼視——金光甚至能穿透已經閉上的眼皮,刺得雙目陣陣生疼,令人不得不蜷起身來,將腦袋深深埋進懷中,雙手抱頭,以此杜絕任何一絲光線的入侵!

  強烈的金光之中,班和奧諾雷聽到冰息獸發出一聲悠長的叫聲,似痛苦,似掙扎,卻又好似嘆息一般……

  金光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待班和奧諾雷再能視物之時,只見溶洞之中哪裡還有那恐怖的冰息獸?

  只有赫蒂躺在一片冰霜之中,周圍圍了一圈小母雞大小,恐龍模樣的小怪物……
匿名
狀態︰ 離線
159
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2:56
158 胡鬧

  赫蒂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已經離體而出,飄浮在一片白銀的海水之中——雖然海面上平靜如鏡,沒有一絲波瀾,但是,海水之下,卻自有自己的節奏和方向,海水沿著某種特定的韻律,向著某些特定的方向,緩緩前行。

  赫蒂便如同一滴水,融匯進大海之中,隨著自然的節奏,向前,再向前……

  所有的海水似乎都成為了她的耳目,但凡是白銀之海所到之處,一切都盡在她所感知的範圍之內——無論是深淵之下微微閃爍寒光的燈籠魚,還是隨波逐浪的電水母,抑或是自由吐息的密爪草……

  不只是海中生物在她所知之內,就連海面之上的人與物的一切似乎也隨著他們與海水產生的聯繫而反饋到她的世界之中——

  她「看」見一艘黑色的梭形船隻正在緩緩地駛入白銀海中唯一的一片陸地,隨著船首與陸地的接壤,梭形船的外形迅速發生蛻變,黑色的外殼翻折出來,平鋪於海面,露出內裡真正的船體,裂齒巨獸駝著那名奧古斯都大人,一步一挪地踏足陸地,遠行而去……

  她也「看」見塞繆爾的海船早已沉進深深的海水之中,被瘋長的幽藍水草緊緊包裹——根據這些水草的長勢,她可以推斷,恐怕,早在班他們回到普達海域之前,這艘船就已經遇難。只不過,船的周圍似乎並沒有人類的屍骨,也不知道海員們是否已經安然脫遇?

  心念一動,視野輪換,這一次,她「看」見阿帕切帶領的那艘海船正在顛簸的海浪之中艱難前行,混亂的水元素在海船周圍肆虐著,像是在拋甩玩具的孩童一般,將海船視為手球拋來丟去一般……

  這是朋友,需要幫助的朋友……

  赫蒂微微動念——幾乎在她如此想著的同時,能量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安撫了調皮的水元素;與此同時,得到召喚的無害的海獸迅速在海船周圍跳躍著,引領著海船向正確的路線行駛而去……

  只不過,赫蒂已經感知不到這一切堪比奇蹟一般的現象,因為,在能量迅速集聚的那一刻,她的整個感知世界也同樣受到了劇烈的衝擊,整個人好似坐過山車一般,迅速地經歷著急速上升與急速下降,再兼急速翻轉……

  「呵!」赫蒂猛地一下坐起身來,只覺天旋地轉,一側身,一張口,便是一陣狂嘔——暈「車」暈的……

  猛烈地嘔吐過後,一個水袋遞到眼前,赫蒂被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只見奧諾雷和班兩人笑出兩口白牙……

  ……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那隻海獸呢,還有那些小怪物們呢,它們都去哪兒了,這裡現在安全嗎?」

  赫蒂漱了口,喝了水,定定神,而後便是滿腔的問題。

  奧諾雷和班對視一眼,才由班說道:「大人,您還記得之前我給您的那片鱗片嗎,我們正是循著尋片鱗片上的氣息找過來的,您說的小怪物是指那些紅岩火精嗎?它們被我們趕回岩漿中去了,至於您口中的海獸——」

  班說著,再側首看了奧諾雷一眼,才繼續道:「我們也不知道它跑哪兒去了——或許,這個問題,您可能比我們更清楚。」

  「我怎麼會知道?」赫蒂第一時間反駁,在看到奧諾雷和班的神色各異之後,才又問道,「在我昏迷前,被那隻海獸駝著到處亂飛亂撞,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又看到了什麼?」

  奧諾雷據實說自己看到的情況,同時,也說了他和班的推測:「大人,根據那道金光的能量屬性,以及您剛才說的暈迷時的感受,我們推測,也許,這只水息獸與您簽訂了契約——您不是說,它舔舐了你的血液了嗎,這便是契約的前兆。」

  「我又沒有魔力,怎麼可能與魔獸簽訂契約?」赫蒂不解再問,「再說了,這只海獸分明是有智慧的高級魔獸,哪裡這麼容易就能契約的?」

  奧諾雷與班再對看一眼,這回輪到奧諾雷說話了,他上前一步,單膝跪坐在赫蒂身前,說道:「大人,如果您不介意,我是否可以引導您的精神力,協助您確定契約的所在?」

  「當然不介意,」赫蒂大手一揮道,「要我做什麼,你儘管說!」

  奧諾雷左手牽起赫蒂的手,右手則點在赫蒂的眉間,只一瞬間,赫蒂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彷彿之前那過山車一般的感受再次回歸——暈眩之中,似有五彩斑斕從眼前流逝而過,各種色綵線條隨意在眼前交錯羅織,好似一副副抽象派畫作輪番展出一般,「看」得人頭暈腦脹。

  就當耐性幾乎要用盡之際,知覺突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白銀「色塊」,銀亮的、柔軟的,還在不斷撲扇著身體,四周圍環繞著一圈圈六角冰花……

  那是冰息獸,正在沉睡的冰息獸!

  赫蒂一驚,原本凝實的精神力一下子潰散開來,主意識像是被拋進了滾筒洗衣機裡的破布一般,在一陣無序的旋轉與撞擊中,終於回歸現實,繼而,又是一陣狂嘔……

  「哎呀,我的媽呀,不會每次都要這樣吐吧!」好容易恢復狀態的赫蒂抱膝苦叫——暈車暈船之類的事情,還能說,暈著暈著就習慣了,可是她這又叫做暈什麼呢?

  奧諾雷負責引導赫蒂的意識,自然也受到了她的波及,只不過,奧諾雷畢竟是受過魔法師訓練的人——魔法訓練中,對精神力的控制,其實際就是對意識的控制——所以,奧諾雷雖然能夠理解赫蒂的痛苦,卻不會像她那般暈頭轉向。

  聽到赫蒂這般抱怨,奧諾雷笑道:「大人,您只要接受一定的訓練就可以避免再出現這種暈眩的現象了。」

  赫蒂擺擺手,說道:「算了吧,還訓練呢——再訓練我就要死啦,現在我們還是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吧,我們要到哪裡去找阿帕切,或者是塞繆爾?」

  班聞言,趨前一步道:「大人,依您方才所言,您剛才所說的『在夢裡所見』其實皆是現實——您與冰息獸簽訂簽約之時,精神力場與冰息獸相融合,借由冰息獸龐大的精神力場,才得以在整個白銀海巡遊。」

  赫蒂聞言,眨眨眼,驚訝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班則繼續信誓旦旦道:「據此推斷,帕切大人的最終目的地,正在這個溶洞的東南方向約三百海里處,或許,我們可以先登岸,再等待與阿帕切大人的會師?」

  赫蒂怔怔地想了想,深深一嘆,點頭同意了班的建議。

  三人按著之前兩名海族進入溶洞的路線,原路離開溶洞,這一路行去,半是陸路,半是海路,而且,越往上走,越是海水漫漫,最後,有很長一段距離都只能潛水而上——因為這個溶洞是藏在深海之下的!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赫蒂與冰息獸簽訂契約的原因,她在潛水過程中,居然能像海族一般不懼強大的水壓,甚至連游泳速度都幾乎比得上奧諾雷與班的速度!

  只不過,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呼吸——赫蒂在水下的呼吸雖然比普通人類要淺緩,但是,畢竟還是沒有達到非人的逆天程度,所以,一路之上,奧諾雷和班一人捉著赫蒂的一邊手,以全速向上而行,不敢讓赫蒂多費一分力氣,更不敢多耽誤一秒時間,生怕稍稍慢上一些便會發到赫蒂嗆水窒息。

  ……

  在赫蒂三人與白銀海的海水鬥爭之際,塞繆爾也碰到了他進入白銀海內核區以來的最大危機——他遇到了奧古斯都,騎在裂齒巨獸身上,背後跟隨著一名全形態海族的奧古斯都。

  「塞繆爾大人,日安,」奧古斯都從裂齒巨獸身上躍下,站在塞繆爾面前,行禮,微笑,雖然看似十分恭敬,但是,卻總讓人覺得他的態度中顯示出一種難言的傲慢。

  塞繆爾警惕地望著奧古斯都,手上的劍沒有絲毫放鬆的意識,不過,他也沒有主動攻擊,而是戒備著,一言不發,原本嚴肅而寒意十足的面孔更是板正得一絲情緒也沒有,看模樣,像是一隻傀儡人一般,唯有一雙稍顯黯淡的眼眸還散發出些許人類氣息。

  奧古斯都沒有計較塞繆爾不友善的態度,而是繼續微笑著,十分紳士地說道:「塞繆爾大人,我奉您母親,我們偉大的伊莉蒂琪姆雅女士的命令,請您結束這一次的胡鬧——您的母親十分思念您,她希望您能與我同行,回到族裡與她相聚。」

  「胡鬧?」塞繆爾總算搭理奧古斯都了,只是,態度依舊不怎麼友好,他冷笑著說道,「在她看來,只要是不符合她期待的行為都是胡鬧,那麼,你的這一副態度算不算也是胡鬧呢?我想,她是不是說了,如果我不願意回去,那你就留下來看我怎麼樣繼續胡鬧呢?」

  奧古斯都這一下無法再笑得那般優雅,因為,塞繆爾說對了,而且,還說出了他最不願意接受的那個選擇——他可不願意留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陪一個小孩子「胡鬧」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160
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3:12
159 算計與反算計

  笑容不再,奧古斯都恢復了一慣的高傲冷峻,望著塞繆爾說道:「如果您執意不與我們合作,那麼,就請恕我無禮,需要採取一些必要手段。」

  話音未落,裂齒巨獸就已經低低鳴叫一聲,前蹄高踏,猛然一踏,「轟」然一下,大地震顫,與此同時,一片雷電憑空而現,正罩在塞繆爾的頭頂,紫黑色的電光群有如一隻隻小蛇,扭曲著,向四面飛射而出,目標直指塞繆爾!

  塞繆爾沒有挪動,甚至連長劍也未出鞘,只是劍擊大地,旋風而起,捲動四周塵埃,形成一堵嚴密結實的土牆,不僅保護著塞繆爾如鐘般定立原地,更是連這滿天的雷光都擋在土牆之外,未傷塞繆爾毫髮。

  奧古斯都像是看著一場鬧劇般等待著這場對峙的完結,而後,突然明媚一笑道:「看來,塞繆爾大人您似乎已經找到了核心所在,這倒是為我們省了極大的功夫。」

  塞繆爾聞言,臉色一變,橫劍於前,黑著臉對奧古斯都道:「你要做什麼!?」

  「伊莉蒂琪姆雅女士也曾吩咐過,您這一次行為有違我族規範,如果當真讓您得到核心能量的話,恐怕我會非常不好做呢。所以,為了您的生命安全,採取一些過激的手段應該是誰都可以接受的結果吧。」

  奧古斯都說著話,身形不變,卻是於瞬忽之間一變二,二變四,瞬間幻化出諸多幻境,一聲招呼也不打地就向塞繆爾圍撲而去,一時刀光劍影,塵煙飛揚。

  正當塞繆爾與奧古斯都打得不可開交之際,陸地北源的某片海域中,突然鑽出三個腦袋來,兩男一女,其中一人更是喘息不已,無比貪婪地吸食著清新的空氣——正是剛剛潛水而出的赫蒂三人,而喘氣的這位自不必說,正是已經憋氣憋到肺疼的赫蒂……

  奧諾雷與班一左一右攜著赫蒂向不遠處的岩灘游去,幾乎就要登岸了,卻突然聽見一陣激烈的震動聲響,無數滾石落灘,與此同時,遠方似有流星飛墜而來,等重音落地之後,才發現,那「流星」竟是落在了岩灘上,距離他們即將要上岸的地點,大約不過六七米遠。

  距離這麼近,待煙塵散盡,自然看得清楚那飛墜而來的人正是這次他們進入白銀海的目標人物——塞繆爾。

  「塞繆爾,他怎麼會在這兒,其他人跑哪兒去了?」赫蒂驚訝道,與此同時,三人急忙上岸,檢查了一番塞繆爾的情況,這才稍加安心——塞繆爾只是因拚鬥過猛,內勁損耗過度,有些脫力罷了,倒沒有真正受傷。

  不過,塞繆爾的突然出現與身體狀況卻提醒三人,此地不宜久留!

  壓根不用合計什麼,奧諾雷扶起塞繆爾,班攙著赫蒂,四人沒有絲毫猶豫便又奔向他們之前才離開不久的大海的懷抱……

  只要一進入海洋,海族的行動之快,幾乎可以超越所有人的想像,幾個呼吸間,一行四人就已經遠遊百多米,並且還在迅速遠去。

  慢了一步的奧古斯都站在塞繆爾落點處,低頭用腳尖撥弄了一下摔出一個人形坑的岩灘,再抬頭望瞭望遠方海面冒出的四個腦袋,嘖嘆一聲道:「真是一群麻煩的小鬼!」

  「大人,需要我去將他們追回來嗎?」緊跟奧古斯都的海族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大有奧古斯都一發令,他就會飛奔而出的架勢。

  不過,奧古斯都卻只是揮揮手道:「不用了,先處理了你的事情比較要緊,至於塞繆爾——只要他還在白銀海中,自然有機會找到他的。」

  ……

  赫蒂一行四人又在海中折騰了十來分鐘,才在一處礁石群中停了下來,爬上濕滑的礁石後,赫蒂顧不上什麼形象,直接躺平,四肢大張,渾身痠軟得連根指頭都不想動了。

  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原本同樣癱平在礁石上的塞繆爾突然動了起來,他緩緩坐起身來,有些茫然地四下望瞭望,看到赫蒂三人的時候,更是怔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不過,待其真正注意到救了自己的是誰之後,第一句話既不是道謝也不是驚訝,而是詢問道:「奧古斯都呢,沒追過來?」

  奧諾雷應道:「是的,那位大人並沒有追過來,塞繆爾大人,您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吧?」

  卻不料想,塞繆爾聽完這樣的回答,竟是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極其暢快,以至於引發身上的疼痛,笑聲最後變成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

  赫蒂見狀,無語至極,只能讓奧諾雷遞上清水與藥劑,讓塞繆爾服藥調養。

  止了咳嗽,喘過氣來,塞繆爾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輕鬆萬分,甚至連一向維持著的貴族形象也早拋諸腦後,學著赫蒂的模樣,四腳八叉地躺平了,微眯眼,顯然樂得不行——雖然不見他再笑,但是,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是滿滿的喜意。

  餘下三人面面相覷地對望一眼,赫蒂伸直腿,踢了踢塞繆爾道:「喂,其他人在哪兒,他們都沒事呢?另外,你樂個什麼勁兒,難不成,你給那個奧古斯都下套兒了?」

  「尤里西斯他們在安全的地方,如無意外,阿帕切現在應該已經接到他們了,」塞繆爾懶洋洋道,卻並不解釋自己是否給奧古斯都下圈套的事情。

  不過,縱然他不說,時間卻也依然給了赫蒂三人相應的答案——大約過了不過六七分鐘,遠方傳來一道衝天光束,緊接著,大海激烈震動起來,海浪洶湧地拍打著礁石,一浪高過一浪!

  「這動作也太快了吧!」塞繆爾哀嚎並且驚訝著,怒力爬起身,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個空間袋來,伸手在袋口一拉、一扯,竟是放出一艘小形的梭形艦來——除了外形大小之外,這艘梭形艦幾乎與奧古斯都乘坐的那艘巨形艦一模一樣!

  赫蒂目瞪口呆地看著塞繆爾的所做所為,簡直不可想像,這麼大的一隻海船究竟是怎麼裝進不過巴掌大的空間袋裡的!

  「轟!」遠方傳來隆隆震響,灰黑的煙柱衝天而去,在高空化作層層烏黑煙雲向四面八方推散開去,無數細灰也隨著風和浪飄到了赫蒂他們所在礁石群上,不多時便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灰意。

  細灰落在身上,竟然還帶著略顯燙手的高溫,並且,風中也夾帶起幾分類似硫磺的臭味……

  猛抬頭,努力辨認,可見遠處濃煙滾滾處有紅光隱顯——這是要火山噴發的節奏嗎!?

  赫蒂緊隨著塞繆爾的行動,鑽進了梭形艦中,與此同時,不斷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火山噴發了,那是奧古斯都他們所在的方向,他們做了什麼導致了這樣的結果——還是說,這一切原本就在你的預計之中!?」

  塞繆爾用魔晶啟動梭形艦的動力裝置,引導它快速逃離這片危險的海域,直到跑了約有二十分鐘,他才略鬆一口氣,笑眯眯地回答赫蒂的疑問——話說,赫蒂還是第一次看他笑得如此親和!

  足可見算計到奧古斯都對他而言是一件多麼振奮人心的事情啊!

  「多羅岩的海底連著一處岩漿火脈,火元素非常活躍,所以被選定為一處能量節點,我原本想要借用這裡的能量,但是,經由堪察,發現它的能量太不穩定,所以就要放棄——至於奧古斯都究竟又做了什麼,那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赫蒂聽著塞繆爾的解說,在心底默默念了一番「奸詐」——如果沒有塞繆爾的刻意誤導,奧古斯都恐怕也不會中計吧!

  不過,赫蒂本就不喜歡奧古斯都的傲慢,自然更不會在意他被誰坑了一把。

  赫蒂最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

  「尤里西斯和阿帕切他們在哪,既然人都找到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塞繆爾在操作台前一番忙碌,整個人精神熠熠,似乎之前的損耗絲毫不存在一般。

  快速輸入命令,引導艦船前進,待一切穩定下來之後,塞繆爾才轉身,一臉遺憾地對赫蒂道:「這次岩漿火脈的能量噴發破壞了核心區的能量平衡,所以,很遺憾,短時間內,我們恐怕無法離開核心區——除非把其它幾個能量節點都破壞了!」

  赫蒂聞言,當即黑臉:「這可與我們之前的約定不符——我可沒義務幫你們搞破壞。」

  塞繆爾顯然依舊好心情,只微微一笑道:「很遺憾,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搞破壞,我們誰都出不去。」

  赫蒂氣呼呼地瞪著塞繆爾,瞪啊瞪啊瞪,幾乎要把他給瞪穿了去,不過,最終卻只能扁了扁嘴,掏出從班那裡拿過來的地圖往操作台上一拍,說道:「說吧,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

  當赫蒂等人乘坐的小型梭形艦快速逃離這片火山噴發的海域之時,奧古斯都的那艘巨型梭形艦也才將將駛離已經被岩漿覆蓋的小島,奧古斯都站在艦船的甲板上,望著那滾滾沒入海水中的岩漿,以及衝天而去的煙塵,感受著空氣中散逸著的混亂的火元素,俊美的容顏一片鐵青之色——現在如果再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他就是真傻子了!

  艦船迅速遠離小島,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令人糟心的一幕時,奧古斯都才從懷中掏出一個魔法通訊器,激發魔力,通訊器的另一端是一名美豔少女。

  「看你這狼狽模樣,恐怕是被塞繆爾算計了吧,」美豔少女打量著奧古斯都的模樣,嬌笑不已,「早就和你說了,別小看他——看吧,這會兒吃虧了吧。」

  奧古斯都本就不好看的神色,越發難看幾分,語氣生硬道:「請稟報伊莉蒂琪姆雅女士,白銀海的能量即將全數解封,這將會造成局部海域的震動,還請維護各方安穩。」

  少女理了理鬢髮,依舊嬌笑應答:「嘻嘻,看來,你可得在那處荒地多待些時候了,放心吧,我們會幫你收拾殘局的。」

  得到回應的奧古斯都不待對方多說一句,便關上通訊,咬牙間,恨恨唸著塞繆爾的名字,恨不得連名帶人給生嚼了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3:2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