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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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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9:59
180 世界樹

  「赫蒂,赫蒂,赫蒂……」

  冥冥中,有聲音在她耳邊呼喚著,眼睛還未睜開,其它的身體知覺已經開始產生作用,無論是聽到熟悉的呼喚聲,還是聞到淺淡的食物馨香,抑或是身體所處位置的舒適感受……每一樣都是如此地熟悉,熟悉得就如同每一天,她都與它們打交道一般……

  赫蒂終於睜開眼,傻傻地望著維爾莉特,好像還沒有夢中醒過神來。

  「小懶蟲,叫了半天了,你才願意醒,再賴床,特納先生就要生氣了。」維爾莉特笑著伸手將赫蒂從被窩裡抱出來,一路將她抱進浴室,為她整理起個人衛生。

  一路抱起?

  赫蒂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短手,小短腳,以及五短身子,再側仰頭,看著維爾莉特還沒長開的稚嫩面容,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經歷了洗漱更衣梳髮穿鞋等一系列準備工作之後,維爾莉特拉著赫蒂快步在老房子裡穿行。

  「喲,我們家的小寶貝兒終於捨得起床啦。」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樓梯口等著她們,一見赫蒂下來,便笑著迎上前兩步,一下將她架起,一邊調侃著,一邊帶著赫蒂在空中轉了半圈,再將她放到自己肩上坐著。

  赫蒂極用力地捉著身下的肩膀,以及扶著她身體的那雙手臂,如此之用勁,以至於身體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男人卻以為赫蒂害怕了,趕忙將她從肩上放下,轉而抱入懷中,一邊樂呵呵地曆數了今天的早餐有什麼美食,又叮囑赫蒂不許挑食,整一個寵女兒的傻爸爸模樣。

  傻爸爸……

  是啊,這是她的父親,年輕,身強力壯,健健康康的父親,同時,也是全家的頂樑柱,雖然笑得有點傻氣,但卻從不吝嗇自己的笑顏,在赫蒂的記憶裡,父親一直是如此寵愛著她,甚至連一聲大聲的話也沒有與她說過……

  生活在老宅裡幸福地度過著,父親慈愛寵溺,凡事都順著赫蒂的心意而行;母親也沒有成天沉迷交際,專愛每天打扮赫蒂,用各種華服美飾將她打理得漂漂亮亮,就算是外公,似乎也收斂了他那傾家蕩產、不顧一切愛收藏的怪癖,以及犀利毒辣的唇舌,雖然依舊每天嚴格管教赫蒂,卻也經常撫摸著她的後腦勺,讚揚著她的每一次努力;更不用說維爾莉特了,那可是萬事以赫蒂為中心的維爾莉特呀,從赫蒂出生當時便立志一生一世只為守護與寵愛赫蒂的維爾莉特呀……

  生活有如掉進了蜜糖裡一般,每一分每一秒,每一釐每一寸都甜美得令人沉淪,不再有死亡,不再有墮落,不再有悲傷,不再有痛苦,一切幸福如斯,令人不捨分秒。

  赫蒂就這樣幸福地活著,眼看著父親越來越強大,將家業經營得無比昌盛;眼看著母親越來越賢惠顧家,與父親夫唱婦隨好不恩愛;眼看著外公慈愛有加,不再毒言惡語;眼看著維爾莉特嫁進豪門,幸福一世……

  一滴淚從赫蒂的眼角滑落,無聲無息,漫過臉龐,終結在她揚起的唇角。

  微鹹的滋味在口中絲絲蔓延,赫蒂終於開口,無聲地挪動唇型,說道一聲:「謝謝。」

  是啊,謝謝,謝謝讓她做了這樣一個美夢,謝謝讓她經歷了如此一段幸福而美滿的家庭生活,見識到親人最美好的一面。

  但是,這卻僅僅只能是謝謝,因為,赫蒂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她的父親在她幼年時已經去世,她的母親永遠不會停止那顆熱愛交際的心,而她的外公終其一生只是一名不願承擔家庭責任的紈褲子弟……

  雖然早有明悟,但是,赫蒂卻依舊默默地經歷完這樣諸多的幸福快樂,不忍提前將它們結束。

  「孩子,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的話,」一個溫柔和煦的女音淡淡響起,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赫蒂卻搖搖頭,笑著說道:「假的,終歸是假的,並不會因為你的努力,它就會留駐,雖然我改變不了他們三個人的命運,但至少,我還能努力讓維爾莉特得到她的幸福生活——只要還有這個就已經足夠。」

  一句落盡,原本黑暗的空間轟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陽光,是清脆的鳥鳴,是帶著鮮花與青草香氣的清新空氣……

  這一刻,望著眼前這個小世界,赫蒂在驚嘆之餘,免不了想起前事——他們在進入聖地入口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小差錯,所有人都偏離到了一處空間亂流之中,所幸,那裡與聖地相接,受聖地庇護,所以,在赫蒂的感應指引之下,眾人得以無比接近雪山聖地。

  只不過,在他們真正踏入聖地的那一剎那,金光大作,放出無數道萬丈金光,將眾人包裹其間,各自向四方分射而去……

  所以,赫蒂現在落單了,無法聯繫任何一個人——她抬頭看了看頭頂的一片綠意交錯形成的「天空」,猶豫了半晌,還是發出了信號彈,只不過,「天空」太矮,用以標識自己存在的信號彈直直撞進「天空」之中,徹底熄火……

  赫蒂盯著那顆信號彈所在的位置,連續幾下深呼吸,才按捺下心中的無力感,舉步,毫無目標,但憑直覺而走。

  這裡是雪山聖地,同時也是世界樹的所在——後者是前者的中樞。

  也不知道是因為傳送的隨機性,還是因為赫蒂本身具體的某種特別屬性,赫蒂直接被傳入了世界樹的所在,如今,這裡,除了她,恐怕沒有第二個人類了……

  赫蒂已經在夢中與世界樹有過不知多少次的深入交流,此時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但她對世界樹已經有了極深的好感,同時,也極熟悉世界的許多結構與功能。

  所以,赫蒂挑了一種在世界樹上生長得最為普遍的植物,釋放精神力,得以與它們進行深入交流——幾乎是在赫蒂提出自己要求的同時,一股濃烈的感激與驕傲之情便有如潮水一般湧進她的腦海。

  這是植物的情感,自從來到冰雪之森後,赫蒂逐漸領悟並掌握的特殊技能。

  赫蒂使用魔植來尋找她的同伴,為了最大面積地搜索,赫蒂才使用了這種最普遍,最無害的魔植——植物之間有一種特殊的聯繫,它們能夠在瞬息間將一個消息從極南之地傳遞到極北之地……

  吩咐完魔植,赫蒂自是無事一身輕,她慢慢地走在世界樹的庇護之下,打著赤腳,用白嫩的腳丫子與世界樹發生了一次親密接觸。

  赫蒂走得很慢,但走得卻極穩,壓根沒有擔心獨自一人行走此間——對她而言,世界樹就是她最可靠的倚仗。

  「沙沙沙……」有風吹過,使葉片彼此磨挲,響起一片低語,冥冥中,赫蒂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向自己道謝——謝她的不棄,謝她的堅持。

  赫蒂原地站住,微抬望,看著從樹枝間漏下來的光,深深一嘆,順手拉了拉世界樹的一片葉子,將各種讚美與感激之情盡數「傾訴」。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赫蒂腳前的一叢草叢突然暴出青光,一株超出正常尺寸的小草站在青光旁,正扭頭擺尾地,似乎在向赫蒂傳遞著些什麼消息。

  赫蒂看了看小草,再看了看青光,登時明了,這應該是在表示,她之前的委託已經有著落了!

  赫蒂興奮地要求小草「說」得更仔細一些,卻沒料想,「小草」比赫蒂還要更忙,小手一揮,青光大漲,一時映照出赫蒂所關心的事情——她的同伴身處何方。

  微微抖動的影像中,她看到克魯尼在咆哮,圖爾朵拉在肆意甩鞭,驅趕著一群食肉的生物,其他的戰士也各有自己的際遇,然後,還有塞繆爾——他正盤坐在世界樹的一處低矮枝椏上,閒適得幾乎可以飄起來了。

  看到所有的人都好了的,赫蒂免不了微笑起來——雖然,他們現在距離赫蒂還有很遠的距離,而其中一些人,甚至並沒有落在世界樹之中,但是,看到他們平安,就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你可是真容易滿足呀,」溫和的女聲再一次響起,好似有人就在赫蒂身周與她對話一般。

  赫蒂伸手捏了捏耳廓,然後說道:「本來呀,能安全地回到暴風堡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世界了,我不敢有更多的期待——話說,您是蓋雅女神嗎,您在哪兒?」

  「我無處不在,」蓋雅女神低低笑道,「但凡是世界樹所能感知的所在,我便在哪兒。」

  赫蒂聞言,第一反應竟不是覺得神通廣大,反倒不可抑制地打了一個寒顫——世界樹既名為世界樹,不僅是因為它可自成一個小世界,更因為,它對整個世界的絕大多數地區都有所感知。

  那麼,依此而言,蓋雅女神就能在全世界任意遨遊?

  蓋雅女神雖名為女神,卻沒有他心通的能力,自然不知道赫蒂的這般腹誹,她只繼續說道:「年輕的人類——或者,應該稱呼你為人類幼崽才更合適,你繼承了一株世界樹幼苗,成為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存在,請謹記,你應為了新世界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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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0:17
181 傳承與混戰

  為新世界努力……

  這種聽起來像是救世主才應該承擔的責任……

  赫蒂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很想當作沒有聽見,不過,蓋雅女神卻並不打算這樣讓她糊弄過去。

  世界樹的主幹突然泛起一陣綠意,生機勃然,不由吸引了赫蒂的注意力,在她的注視下,隱約可見一個渾身沐浴著光華的人影從世界樹中浮現而出——「他」周身的光溫暖和煦,比陽光更柔和,僅僅只是看著,便能令人產生一種心由而外被溫暖的感覺。

  赫蒂知道,這應該就是蓋雅女神了。

  蓋雅女神側身,一手撫在世界樹的主幹上,繼續說道:「世界樹承擔著守護世界,以及淨化能量的職能,自它們誕生起,便為這個世界眾多生命的萌發與生長付出了諸多努力,無論你、我,皆是源自於世界樹。」

  蓋雅女神訴說的同時,世界樹中拂起一陣輕風,枝葉婆娑,光影微動。

  赫蒂仰頭看著,這一刻,似乎覺得自己聽見了世界樹的心聲。

  蓋雅女神也隨同赫蒂作出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姿態,待其回神,這才撫著世界樹的主幹道:「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這棵世界樹正在逐漸走向衰亡——這原本不應該是它的命運,它誕生至今近三千年,正應該屬於盛年期,但是,近百年來,世界樹的生命力卻在急速流失,這一切既有世界法則變動的緣故,卻也不乏諸多人為因素。」

  蓋雅女神說著,呈現出一番淺淡的悲傷。

  風乍起,吹來一陣花香,定眼望去,陣風挾著鮮花而至,環繞在蓋雅女神身周,看起來便像是數條花帶點綴「他」的周身——赫蒂無端明白,這是世界樹在對蓋雅女神表示撫慰,與此同時,她也明白,蓋雅女神應該是想起她的姐妹,那位已經隕落的冰雪女神……

  思及冰雪女神,自然而然地,赫蒂想起了特納子爵——據說,他是冰雪女神的守護騎士,一生以冰雪女神為自己的信仰,奉獻忠誠與敬愛。

  冰雪女神的隕落對於這些以她為信仰的人而言,應該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吧……

  不知怎麼地,赫蒂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她主動問道:「世界樹的哀敗有辦法救治嗎,如果有可能扭轉的話,冰雪女神能夠再甦醒過來嗎?」

  蓋雅女神幽幽一嘆,向前一步,瞬息間便來到赫蒂身前,強大而柔和的溫意將她包容,令人只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浸泡在溫泉之中,經受著最柔和最舒適的沖刷,便縱是神智再清醒,意志再強大的人,都難以拒絕這樣的浸潤。

  身體感受極大舒適的同時,神智卻在接受大量的信息,同樣是流水一般的沖刷,意識海中承受的卻是大海的巨浪拍打,海量的信息不斷衝撞著靈台,令人有一種分分鐘都會被淹沒的窒息感。

  這一瞬間,赫蒂於靈、體兩方面分明體會了冰與火的感覺。

  ……

  「赫蒂,赫蒂,你在發什麼呆呢,快醒醒,」圖爾朵拉捉住赫蒂的雙肩,用力地晃啊晃,將她從失神之中喚醒。

  醒神之後,赫蒂來不及感受肩膀的疼痛以及猛力搖晃身體所導致的暈眩,她只一心納悶——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之前不是應該在世界樹裡嗎?

  赫蒂左右打量,只見此處是一片冰雪殿堂,無數的冰柱從天頂直立而下,每一根都被雕飾出各種精美的紋路,整個地面則是由一根根巨大的堅冰立柱組成,立柱與立柱之間有冰橋連接。

  「這裡是哪兒?」赫蒂怔怔問著,既是在問自己,也是在問別人——她只記得,自己應該是在世界樹中與蓋雅女神說話,並且詢問到關於解決世界樹危機的話題。

  然後呢?答案在哪裡,話題又將如何發展?

  如此思索著,大量的信息不知道從大腦的哪個旮旯角落裡跑了出來,毫無順序地擠進她的意識之中,瞬間便造成信息的「交通堵塞」……

  赫蒂痛苦地蹙起眉來,試圖用「忍」字訣度過這樣的折磨。

  不過,顯然,圖爾朵拉看到她的表情後,產生了某種誤會,當即單手插腰,右手平舉,用食指猛戳赫蒂的肩膀,同時聲討道:「你還問這裡是哪兒,不是你帶我們進來的嗎,怎麼害得大家四分五裂了,你還問我這裡是哪兒——我還想知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赫蒂轉過頭來,一臉無辜地望著圖爾朵拉:「什麼叫我從哪兒冒出來的?」

  圖爾朵拉冷哼一聲道:「本來就是這樣,這裡我們已經查看了不只三遍了,都沒有其他人,只不過一恍眼,你就莫名其妙地出現,還不帶一點魔法波動——你自己覺得是不是應該說說,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不成,這附近有什麼機關不成?」

  赫蒂聞言,噴笑出聲:「哪裡有什麼機關呀,應該是我不小心觸發了什麼傳送陣,就過來了的——這裡畢竟是一位女神的聖域,總會有點特別之處的。」

  赫蒂顯然沒打算將世界樹的事情與圖爾朵拉的人訴說,雖然他們現在是夥伴,但他們之間的交情並不足以言及如此嚴肅的事情。

  揉了揉額角,赫蒂說道:「我之前受蓋雅女神的提示,感知到克魯尼和塞繆爾他們的所在,或者,我們現在應該去找找他們?」

  圖爾朵拉以疑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赫蒂一番,不過,圖爾朵拉十分自信,覺得以赫蒂的能力不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什麼手腳,故而點頭應下道:「先去找塞繆爾。」

  「好好好,先去找塞繆爾,」說著,赫蒂比了一個施放魔法咒語的手勢——似乎她對這個手勢不是很熟悉,指間互相摩擦著,作了諸多細微調整。

  在圖爾朵拉的目光中的置疑越來越深厚的時候,赫蒂停下了這種微調,開始唸誦咒語,調動魔法的力量前來幫忙——赫蒂並不具備魔法師的天賦,自小無法感應魔法元素的存在,就算她如今得到了世界樹的某些傳承,她依舊不可能成為一名魔法師。

  但是,借助著與世界樹的聯繫,她可以在世界樹的聖域之內隨心所欲——就算是使用魔法也是沒問題的!

  隨著魔法能量的匯聚,圖爾朵拉等人見到無數光點從四面八方向赫蒂匯聚而來,在她的指間凝聚成一個閃亮的小光點。

  光點環繞著赫蒂轉了一圈又一圈,而後猛地一下拔高,在空中飛旋一圈後,向著某個方向直射而去——赫蒂像是被某種能量牽引著,也順著光點離去的方向而去。

  圖爾朵拉等人不及細思,自然也隨同赫蒂,一路狂奔而去。

  光點的速度極快,赫蒂的前進速度也是極快,快到已經超出了她日常正常的時速,不過,看她的面色,卻似乎是應對自如,並不感到任何的吃力現象。

  圖爾朵拉在一旁看著,心中翻騰起各種想法——身為守護一族,她自小也是伴隨在世界樹下長大,只不過,她所守護的那株世界樹比冰雪之森中的這棵年輕得多。

  並且,圖爾朵拉僅僅只是一個守護者,並不能借助世界樹的能量施為諸事,所以,看到赫蒂這番模樣,她自然忍不住生出一分豔羨之情。

  只是,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當赫蒂被魔法的力量強行拉扯著,直直撞進正在混戰的人群時,豔羨什麼的,通通散去,全部轉化為一種淡淡的鄙視——就算是受到世界樹的庇護又如何,一樣是如此地狼狽和愚蠢!

  圖爾朵拉瞬間找回平衡後,撥了撥肩膀上的大波浪捲發,邁起貓步,看似慢,實似迅疾地向人群中的塞繆爾而去——但凡她所經之地,鞭影閃動,在她身周圍成一個球形,逼退諸人。

  如此,倒是在無形中救了赫蒂一回……

  群架打得正爽的塞繆爾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看到了赫蒂以及圖爾朵拉的到來,不由得眉間一蹙,一個閃身,便從人群中心閃了出現——由於他離開得太快,以致於他的對手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所有的攻擊便落在了同伴們的身上,由此引發了又一場混戰。

  乘著這般一圖亂的局面,塞繆爾拎起赫蒂,幾個閃身,便跑出老遠,圖爾朵拉等人緊隨其後。

  退到足夠安全的距離後,塞繆爾將赫蒂放下,蹙眉問她道:「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赫蒂揉了揉後頸,沒好氣地反問道:「來找你的呀,真是的,怎麼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混戰什麼的,很好玩咩?明明是分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居然攪和成這樣……」

  塞繆爾聞言,挑了挑眉,伸手壓了壓赫蒂的腦袋,同時還不忘揉弄一把道:「既然知道技不如人,就不要傻乎乎地往人群裡鑽,平白給人當靶子。」

  赫蒂被壓得直低腦袋,同時還不忘繼續嘀咕抗議道:「又不是我要進去的,誰知道那個魔法那麼討厭,非得靠近你身周3米範圍之內才願意解除魔法效果?分明是這個追蹤魔法太差勁!」

  強詞奪理的說法換來塞繆爾的輕笑與圖爾朵拉的嘲笑。

  笑過之後,塞繆爾才開始說混戰的來歷——

  「這一次進入聖地的人數有點多,很多人準備的魔晶不夠,所以,就出現這種強搶的局面。」塞繆爾說道,「這已經是我遇到的第三批想要佔便宜的人了。」

  赫蒂聞言,一挑眉,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兩批人的下場比較好……

  殺人什麼的,應該不會有,因為這裡畢竟是聖地。但是,把手下敗將搜掠一通之類的行為,還是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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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0:37
182 考驗與餽贈

  嗡……

  一陣奇妙的聲響在整個聖地迴蕩開來,餘音裊裊,不絕於耳,所有人——無論是還在匆忙尋路的,還是正打成一團的人們;無論是人類還是蠻人,抑或是其它生命體,都不自覺地停下所有動作,舉頭向上望去,彷彿是在專注聆聽一個來自天堂的聲音。

  雖然沒有明確的聽覺衝擊,但是,每一個有智慧的生命在這一瞬間,都接收到了一條消息,一條足以令所有人為之瘋狂的消息——聖地考驗正式開始!

  「今年的考驗形式怎麼變了這麼多?」塞繆爾在接收到考驗提示之後,忍不住蹙眉——與往年只考核魔晶的質量與數量相比,今年的考驗顯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被進入聖地的人們你爭我奪,搶得不亦樂乎的魔晶,在今年的考驗規則中居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這個聖地考驗是個什麼東東?」赫蒂摸了摸後腦勺,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模樣,「不是說,到了聖地就可以由此周轉,傳送回暴風堡了嗎,怎麼又冒出這樣一個什麼見鬼的考驗來了——去往暴風堡的傳送陣在哪兒,我可不陪你們玩兒,我要去找莉特。」

  赫蒂話音剛落,那幫原本打群架,現在互相警惕的人群中,有不少人對她投以或怒視、或鄙視的目光。

  不過,這一切卻完全無法影響赫蒂的心情,更不可能打消她的求知慾與好奇心,故而,她將之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考驗關係到利益的分割——」塞繆爾簡單說了一句,而後搖搖頭,向赫蒂伸出手道:「時間緊迫,還是先與克魯尼匯合比較好,或許,我們可以邊走邊說?」

  赫蒂盯著他的手掌了看了兩秒——也知道,塞繆爾這一下邀請代表著,他要全速前進,赫蒂曾經「有幸」體驗過這種「全速前進」的待遇,其中苦痛,不堪言述。

  但是,她知道,按照世界樹給出來的考驗內容來看,他們的時間不真不多。

  所以,赫蒂用一秒鐘進行猶豫與決策,用另一秒鐘進行自我催眠與安撫,而後,這才伸手握住塞繆爾。

  只一瞬間,整個世界彷彿是在以光速在她眼前向後退去,由於速度實在是太快,以致於連視覺都來不及捕捉絲毫訊息,赫蒂閉上眼,默默忍痛。

  趕路的同時,塞繆爾還當真如其之前所言說的那般,在趕路的同時,與赫蒂說明了考驗的目的所在。

  說白了,便是能源之爭。

  在這個崇尚魔法的世界裡,一切與魔法沾上邊兒的東西都變得無比神聖而可貴。

  所以,能夠生產製造出高純度魔法能量結晶體的世界樹便成為最為傳奇的存在,以至於,所有的知情人都自願保持沉默,以避免再多一方前來爭奪利益。

  世界樹每年都會「生產」出一定量的魔法結晶,它們中,有些沉入大地,滋養著水土與植物,有些被魔獸分食,促進它們的進化;然而,更多的則是被各種不同的智慧生物所掠奪——或是人類,或是蠻人,或是其它什麼種族……

  參加狩獵會的這些隊伍在冰雪之森中苦熬數月,甚至數年,為的便是爭奪這些來自於世界樹的珍貴餽贈。

  最今百年來,無論是帝國領土範圍還是蠻人部落領土範圍,富含魔法能量的各種資源紛紛減產,就連世界樹的餽贈也變得越發稀有起來,所以,無論是人類還是蠻人,都不得不增加對狩獵會的爭奪,另外,也不得不各自擴展渠道,以期獲取新的能源基地——例如,向廣袤的海洋深處尋求未知的財富。

  赫蒂聽完塞繆爾的解釋,心念一動,便想起蓋雅女神之前的某些言語——世界樹正在以非正常的速度衰敗,如果不想辦法加以阻止,那麼,不用百年,整個冰雪之森都會因此而崩潰!

  到時候,它所產生的巨大破壞性影響,完全不亞於海洋壁壘破碎之時所帶來的衝擊,甚至,因為冰雪之森就位於帝國與部落之間,無論是人類還是蠻人,都必然傷亡慘重!

  既然如此,為什麼世界樹在自身迅速衰敗的同時,還要如此費心費力地「擠」出魔法結晶,提供給他人呢?

  正思忖間,塞繆爾一陣急停,反作用力之下,就算塞繆爾已經盡力保護,赫蒂還是被反震得咳嗆不已。

  「咳咳咳,到哪兒了?」赫蒂一邊咳,一邊問,淚眼婆娑地望著塞繆爾,那可憐的小模樣便像是在無聲指責塞繆爾的粗暴行徑。

  「嘖,累贅,」圖爾朵拉比塞繆爾慢上兩步停下,看到赫蒂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聲譏諷。

  只不過,在場的所有人中,沒有誰願意搭理她罷了。

  「這裡是第一試煉場,心境之途,」塞繆爾說著扶起赫蒂,掌心貼在她的後背,稍一動念,一股暖流便順著他的掌心進入她的體內,安撫了受到強烈震動的五臟六腑。

  赫蒂舒服地微眯起眼,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被順毛的貓咪一般,令圖爾朵拉恨得直跺腳。

  暖流在赫蒂體內轉了幾圈,便徐徐撤去,在此過程中,赫蒂也看到了塞繆爾所說的那處試煉場——那竟像是一處碎石隨意堆放的亂石灘。

  大大小小各種碎石堆疊在一起,這裡一堆,那裡一堆,雜亂無章,一條淺淺小溪從亂石之間穿過,汩汩遊走。

  「哼,裝神弄鬼!」一隊才剛趕到此地的蠻人狩獵隊見到這番模樣,冷哼一聲,眼神蔑視地在人類群體中橫掃一圈,便當先進入了亂石灘中。

  蠻人一向脾氣直率,大多不喜歡拐彎抹腳,比起其它事物,他們更願意相信自身的力量,很有一種一力降十會的理念,並且也大多身體力行,直到死亡的到來。

  試煉場果然非同凡響,蠻人狩獵隊進入亂石灘中,快速前行,就在不少人覺得一切正常之際,只一眨眼的功夫,這隊狩獵隊竟就這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那麼,他們這是已經進入考驗了嗎?」一片沉寂中,赫蒂慢吞吞開口,目光在所有人的面孔上緩緩掃視而過,也不知道她這話是在問誰。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之後,不少隊伍都開始蠢蠢欲動,很快地,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眾多隊伍都進入了亂石灘中——如同第一個進入其中的蠻人狩獵隊一番,也都是在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人間蒸發」……

  有人動,自然有人靜,在眾多狩獵隊如同下餃子般紛紛投入試練場的懷抱中時,站在試練場外冷靜觀摩的隊伍也不在少數。

  「我們不進去嗎?」赫蒂看了看圍觀的人群,伸手指了指試練場的方向。

  「不用急,克魯尼他們還沒到,」塞繆爾鎮定自若,很有一種成竹在胸的意味。

  赫蒂見狀,聳聳肩,無所謂道:「隨便你啦,不過,你就不擔心他們先到先得?」

  要知道,最先取得考驗終分的人可是具優先挑選權利的,可以將最優質的資源收入囊中。

  塞繆爾聞言,竟是微微一笑道:「先走的未必先贏,他們總要為自己的心急付出些代價。」

  說說笑笑,塞繆爾和赫蒂之間的氣氛平和自然,當圍在亂石灘前的隊伍最終只剩下六個之時,克魯尼才帶著他的部下,姍姍來遲……

  克魯尼諸人的模樣十分狼狽,像是很用力地在泥潭裡翻滾了不只一輪。所有人看起來都是疲憊不堪的模樣,在快速趕路的過程中,有些人身上的傷口掙裂開來,血色漫逸。

  「克魯尼,你們碰上了什麼鬼東西,被折騰了這模樣?」赫蒂快步迎上前去,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瞄著,直到看到奧貝爾-巴特菲爾德的身影,才算是放下心來——八字還沒一撇的未來姐夫什麼的,需要好生看護!

  克魯尼抖抖肩膀,跺跺腳,沒好氣道:「別說了,過來的路上跑岔了道,陷進了一個泥潭裡,大家折騰了好半天才把所有人都給『拔』出來。」

  「你們這樣,還能進試練場?」赫蒂聞言,難免對克魯尼以及他的屬下投以十足懷疑的目光——在世界樹提供指引直覺的情況下,還會「跑岔道」,克魯尼的這個藉口用得有夠爛。

  「可以,沒問題,」克魯尼顯然信心十足,「只要先給我們半小時調整。」

  赫蒂聞言,聳聳肩,回頭看了一眼塞繆爾的神情,這才慢慢走到塞繆爾身邊,邊走邊說:「半個小時就半個小時唄,反正我們都已經錯過先機,那便不如錯過得更多一些吧。」

  克魯尼及其部下快速清理身上的淤泥,重新包紮好傷口,進食進水,有的甚至是倒頭就睡,不一會兒,便是各種大中小酣聲此起彼伏……

  赫蒂坐在邊上,雙手托腮,默默地看著,與此同時,她的意識卻是如此神奇地世界樹聯繫在一起,親密得彷彿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只需赫蒂微一動念,克魯尼一行人遲到的原由便逐一呈現在赫蒂的腦海之中——這些是屬於這片領地的記憶,世界樹既然是它們的神祇,自然可以隨意調動,隨意分享。

  赫蒂眯了眯眼,突然覺得,世界樹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良物啊——當然,前提是你能夠提供得了世界樹在成長期中急速膨脹的能量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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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0:56
183 誰的考驗?

  待克魯尼等人休整完整,眾人擺好陣型,穩步進入亂石灘中。

  抬腳進入亂石堆疊的範圍之內的那一刻,赫蒂只覺身體似乎穿過了某種特別的屏障,其質感有點類似於紗帳一般,雖然輕柔,但卻確實具有其存在感。

  因為這樣的感覺,赫蒂的動作稍一停頓,一時引起了塞繆爾與圖爾朵拉的注意。

  「怎麼了?」塞繆爾問道——赫蒂與蓋雅女神,甚至是世界樹之間,有特殊感應,正是在這種感應的作用下,他們這一路行來總是有驚無險,所以,包括克魯尼在內的所有聰明人對赫蒂的任何言行都難免帶上一些格外的關注。

  「有一種穿越了某種屏障的感覺,」赫蒂直言道,「應該是試練場的結界吧。」

  「嗯,沒什麼異樣就好,」塞繆爾點點頭,轉頭望向前方。

  赫蒂同時感覺到那些投注到她身上的其他諸多視線也轉移開去,為此,她抬手蹭了蹭鼻子,暗自吐槽半晌,而後,專心前進。

  試練場中十分安靜,除了流水漫過石灘的聲響之外,只有人們的呼吸聲,甚至連大家行走其中的腳步聲也不存在!

  與赫蒂一行人前後差不多時間進入試煉場的還有另外三隻隊伍,彼此間保持著一定的警戒距離,與此同時,卻又保障彼此都在各自的視線範圍——既警惕又合作,由此可見,大家對這場考驗都抱有極高的期待。

  安靜地行走了大約有七八分鐘,突然間,走在最前端的一隻隊伍的背影出現一陣扭曲,一整隊約有三四十號人竟就在瞬間消失於眾人眼中。

  幾位斥候兵幾乎是在瞬間衝至事發之地,但是,他們的身影卻並沒有隨之消失,並且,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之處!

  赫蒂一行以著自己的節奏走到事發地點,然後稍加停頓,克魯尼轉頭問赫蒂道:「赫蒂,你對這裡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沒有,」赫蒂搖頭,「剛才他們消失的時候,我也沒有感覺——我想,會不會是因為我也是參與考驗的人員,所以,我的感應力在試練場中不會有任何作用?」

  「也許,」克魯尼點頭,不過,還是稍加了一句道,「如果你有任何異常的感覺,請一定要第一時間提出警示。」

  赫蒂猛點頭。

  就在這幾句話的過程中,又有一支隊伍神秘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而且,這一次消失的隊伍竟是在赫蒂一行人的背後!

  這樣的情況一下推翻了許多人之前的假設,眾人一時更加緊張起來——未知對於人類而言,永遠是最大的危險!

  行行復行行,當同行的隊伍只剩下的三支的時候,突然在某一時刻,赫蒂停下腳步,右手捂著右側太陽穴附近,眉頭緊蹙,低低說了一聲道:「來了!」

  什麼東西來了?

  什麼情況要發生了?

  卻是誰也不知道,只這麼一句話,除此之外,竟是再無提示。

  而且,變化顯然比人們想像中的要快得多,隊伍才緊急收縮完畢,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雖然依舊在亂石灘中,但卻已經不再見到除己方以外的其它隊伍。

  與此同時,四周圍響起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細碎聲響,像是有無數人行走在亂石堆中,引起石塊間各種磨蹭一般;又像是大石磨努力碾壓著粗礫的細小沙石;甚或是眾多尖牙利齒正在用力咀嚼著骨頭一類的硬物……

  越是細聽,聲音越是詭異難當,甚至還有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的趨勢!

  當所有人都在警惕著這個詭異聲音,並且,將四周圍所有的一切,包括石塊與溪水都列入警惕範圍的時候,突然間,所有人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世界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這難道是又一次的傳送嗎!?

  與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不同,赫蒂在變化發生的瞬間,心中生起一種奇妙的明悟——所謂心境之途,這個考驗應該是對心境的考驗,所以,這應該是某種幻境的作用吧。

  幾乎是才一動念,黑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晴空白雲和風暖陽,平坦的大地中,遠遠可見一座高塔直上雲霄,尖利的塔利似乎要刺破天穹一般。

  「那是『源樹』,人類的守護聖物,」塞繆爾的聲音在赫蒂身後響起。

  赫蒂回身望去,一時不能確定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塞繆爾顯然也與她有著同樣的想法,所以,在與她對視的同時,他微微一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實的,能夠有你陪伴我經歷這樣一場考驗,還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赫蒂低頭,看向她與他相握的手——準確說,應該是塞繆爾握住赫蒂的手,那是在赫蒂發出提示之音時,塞繆爾便握上來的,也許,正是這樣的聯繫,才讓他們出現在同一個考驗幻境之中?

  順著這樣的角度再向後延伸,另一個人竟也浮現在塞繆爾的側後方——圖爾朵拉,她的手中捉著塞繆爾的衣角。

  赫蒂微一挑眉,心中升起一絲好奇,由此順著圖爾朵拉的身體望了一圈,而後,略感遺憾地發現,圖爾朵拉並沒有「順帶」出第四個人來。

  塞繆爾發現圖爾朵拉的時間與赫蒂幾乎是相同的,而他做出反應的時間也幾乎是瞬息之間——塞繆爾揮手如刀,切向圖爾朵拉捉著他衣角的那隻手,逼著後者不得不松手,並且倒退兩步。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塞繆爾,你真是太令人傷心了,」圖爾朵拉擺出一副含淚欲泣的模樣,很是楚楚可憐。

  只是,很可惜,同處於這個幻境中的塞繆爾與赫蒂卻並不領情。

  赫蒂直接轉開視線,望向遠方的高塔,說道:「那是什麼,我可從沒見過它——這是你們倆中誰的幻境?」

  「『源樹』是我們守護一族的聖物,你個普通人類自然無緣一見,」圖爾朵拉迅速調整神態,面對赫蒂的時候,又是一副鄙視加俯視的姿態,她打量著她,輕哼一聲道,「以你這點能耐,如果不是在幻境中,哪裡可能進入得了這片聖域——光是充斥島上的強大能量流就足以把你壓成肉泥!」

  「呔,慎言,慎思!」赫蒂低喝一聲提出警告。

  只可惜,她的提示來得太晚一些,在圖爾朵拉還在嘲諷的時候,綠茵之地突然捲起一陣狂風,粗壯的風團向三人碾壓而來,所過之處綠草伏地。

  「跑!」塞繆爾一聲暴喝,捉著赫蒂便是一路狂奔——這可真正算得上是與風賽跑了……

  赫蒂在辛苦逃命的過程中,只能不斷祈禱,風小點,風小點,風小點……

  塞繆爾離她近,自然聽得到她的碎碎念,眼中閃過一絲淺淺笑意……

  也不知是赫蒂的祈禱生效了,還是他們的速度當真快過了狂風,約摸跑了約有半個小時後,他們終於脫離了這番威脅。

  赫蒂平躺在草地間,用力喘息著,口鼻間儘是青草的馨香——這片草地很高,幾乎到了及膝的地點,赫蒂這麼一躺,幾乎要淹沒在草叢之中。

  喘了半晌,順好呼吸,赫蒂挺身而起,指著圖爾朵拉便道:「我可不管你們守護一族多麼偉大,多麼能幹,多麼高尚,總之,既然進了幻境,就不許多說多想,接下來只要再出現什麼危險,我們就拿你是問!」

  圖爾朵拉冷哼一聲道:「誰能保證剛才就是我惹的禍,指不定是你在想呢!」

  「這裡又不是我的幻境,我想什麼,它又不買賬,我還想天上掉下只烤全羊呢,你看它有沒有?丫地,最近一直吃乾糧,我都快變成一塊乾糧了!」

  赫蒂的抱怨聲換來圖爾朵拉的另一聲冷哼——

  「真沒追求,就算想要美食,也應該是羅納達爾酒店的特席才夠資格!」

  幾乎是在圖爾朵拉話音落下的同時,草地間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排餐桌,其上擺放了一盤又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其香之濃,隔了老遠都直往赫蒂三人的鼻子裡鑽,誘得人垂涎不已。

  圖爾朵拉的表情登時有些扭曲——她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順著赫蒂的思路,開始了如此毫無追求的念想,瞪著那一排餐桌,她只能不斷安慰自己,至少,羅納達爾酒店的特席總比那什麼烤全羊要好得多。

  就在圖爾朵拉陷入自我嫌棄的時候,赫蒂卻是歡呼一聲,向餐桌直撲而去,拿起刀叉餐盤便要進餐。

  圖爾朵拉見狀,氣急敗壞地叫道:「你的腦子裡除了吃的就都是廢物嗎,這樣莫名其妙出現的東西,你居然敢吃——如果……」

  話音未落,便見赫蒂一下虎撲,返身將圖爾朵拉撲倒在地——在此過程中,她的手緊緊地捂著圖爾朵拉的嘴,不讓她多說一個字,生怕,圖爾朵拉說出什麼好歹來。

  塞繆爾在一旁見了,只覺哭笑不得,他俯身,在圖爾朵拉實施反擊之前,將赫蒂拉起,並護在自己身後,搖搖頭,說道:「幻境之中應該是只要動念就會有相應的變化,你摀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又有什麼用,思維總是比語言要更快的。」

  赫蒂聞言,懊惱地直跳腳,瞪了圖爾朵拉半晌,又滿眼遺憾地「膜拜」了那一桌美食之後,拉著塞繆爾,隨意挑了一個方向走開,一邊走一邊嘟囔著,滿滿都是在述說著沒有吃著美食的遺憾。

  塞繆爾的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也沒管赫蒂要將他拉向哪裡,只是抬頭望向遠方的高塔——不,在他的眼中,那並不是高塔,而是一棵高大無比的大樹,樹高千萬丈,樹身的每一個部分都彷彿帶著某種尖銳意味,只是這樣看著,便令人覺得渾身發麻,像是被千萬根針扎刺一般……

  正是由此,塞繆爾知道,這裡應該不僅僅是圖爾朵拉的考驗幻境,更是他的考驗幻境……

  至於赫蒂究竟如何捲入這裡,又將在這其中發揮什麼作用,只能留待時間來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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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去與留

  行行復行行,一路西行。

  縱然已經走了數個小時,高塔卻依舊遠在天邊,無論赫蒂等人走了多麼久的路,卻絲毫沒有縮短一點與高塔之間的距離,這樣的結果令人十分沮喪。

  畢竟,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最終能夠達成目標才是他們努力的最大動力源泉,如果明知努力的結果只會是一場空,估計沒有幾人會願意如此折騰自己。

  赫蒂自問體力不錯,就算一整天都在趕路行軍都不會太過疲憊,但是,在這片看似近,實則卻遼闊無垠的草地上一路走來,不過幾個小時,卻已經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好似所有的體能都被這些綠草給吸走了一般,每一次抬腿都比上一次要艱難許多。

  「天哪,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赫蒂大聲抱怨著,轉頭惡狠狠地瞪著塞繆爾和圖爾朵拉兩人,「是不是你們又胡思亂想了些什麼東西!」

  圖爾朵拉直接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幻境就是簡單的隨心而動?如果當真這麼簡單,誰都可以應付,那就不叫考驗了!」

  「難道你們就從沒想過立刻馬上瞬間就抵達那座塔?」赫蒂哼哼一聲,斜視一眼。

  圖爾朵拉驕傲一轉頭,出聲糾正道:「那是『源樹』,可不是什麼塔,你有沒有一點眼力呀!」

  「可是,在我看來,就是一座塔呀,一點也不像樹的模樣,」赫蒂一臉無辜狀地說著,「我才覺得你們會把它看成一棵樹才是件奇怪事咧。你們看,有簷有角,還有風鈴——哪一點像樹了?」

  三人同時抬頭望向遠方,盡皆木然,因為,他們所見的卻是三個完全不同的景象,這是心性所致,誰也無法理解誰的所見。

  撓撓頭,赫蒂放棄平衡這樣的差異,轉而問道:「一直聽你們說『源樹』、『聖域』——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和冰雪之森中的聖地是一樣性質的嗎,難不成又是另一棵世界樹吧?」

  話音剛落,圖爾朵拉的目光便橫掃而來,帶著幾分驚異——赫蒂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出類似於「原來你還有聰明的時候」這般的評價……

  塞繆爾一步一步,走得緩慢而紮實,一邊走,一邊回答赫蒂的問題:「準確說,『源樹』也是世界樹的一種,卻比冰雪之森的這棵要年輕,並且強大。」

  「那是必須的呀,『源樹』是屬於我們的,哪裡像冰雪之森的這棵,連守護之族都沒有——一棵世界樹混到這樣的地步,也太淒慘了,還不如自燃重生呢。」

  赫蒂聽著圖爾朵拉的插話,免不了想起另外一種所謂「自燃重生」的種族——鳳凰。

  當然,這個世界上貌似是沒有鳳凰這樣的物種的……

  塞繆爾面無表情地說道:「目前已知,現存與世的世界樹一共有五棵,人類、蠻人、精靈、矮人,各自佔據一株,唯一無主的就是冰雪之森中的這棵。」

  「海族為什麼沒有世界樹?」赫蒂當即想起棲身於自己領地中的那群特殊智慧生物,連帶著又想起白靜海中的際遇,免不了面色微變,「海族的世界樹不會就是被我『吃』掉的那棵吧?」

  「你『吃』了一棵世界樹!?」圖爾朵拉轉頭瞪來,目光凶狠,有如食肉恐龍見著獵物一般。

  「那只是一株幼苗,算不上世界樹,」塞繆爾淡淡地瞥了圖爾朵拉一眼,繼續說道,「而且,那並不是海族的世界樹,準確說,海族並不具備世界樹的信仰,他們生於海,死於海,靈魂回歸於海,他們屬於海洋。」

  圖爾朵拉收到塞繆爾的警告,冷笑一聲道:「那種未進化的生物哪裡稱得上擁有靈魂,他們死亡之後就像泡沫一樣消散,說是『靈魂歸於海』,不過只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

  赫蒂聞言,看了圖爾朵拉一眼又一眼,幾下便把她看毛了——

  「看什麼看,」圖爾朵拉瞪著她,「別以為你得了一株幼苗就了不起,以你的能耐,哪裡能供應得了一株世界樹的生長,最終不過是被它吸成一具乾屍罷了。」

  赫蒂沒有在意圖爾朵拉的惡言相向,反倒十分友好地提醒了一句道:「圖爾朵拉,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你,不過,既然,現在我們陷入同一境地,基於同伴友好原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聲——你有沒有覺得,自從進了這個幻境,你變得格外暴躁,動不動就噴火咆哮?」

  圖爾朵拉悚然一驚,回想這一路行程,心神大震——果然像赫蒂所言,自從進了幻境,她就一直冷嘲熱諷,從未停止過,一點也不像她平時的作風!

  圖爾朵拉一時靜默,進入自我反省的階段,為此,三人的行程也便就此耽擱了下來。

  赫蒂顧不上其它,一屁股坐倒在地,屈膝,握拳,一路從大腿捶到小腿,再從小腿捶到大腿,努力放鬆著自己的身體。

  塞繆爾筆直站立在草叢中,深深地望了赫蒂一眼,才轉頭,望著遠方那高聳入雲的樹峰,目光深邃寂寥,整個人鋒利得有如一把利刃,時刻準備著穿刺出擊。

  不過,待他閉上眼,凝神沉思的時候,那種鋒銳之感便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穩如山嶽般的沉重。

  赫蒂看看圖爾朵拉,再看看塞繆爾,手肘支在膝上,雙手托腮——他們兩個都有感而思,那麼,她要怎麼辦呢?

  想啊想,看啊看,等啊等,不知不覺間,赫蒂只覺眼皮越來越沉,好像墜上了兩顆秤砣,任憑她如何努力,最終只是一派昏昏而眠……

  ……

  赫蒂是被冷風吹醒的,冰冷刺骨的風呼呼刮過,每一次掠過身體就會帶走一分溫暖,不過幾下,人就快要被凍成了冰棍兒!

  哆哆嗦嗦地睜開眼,赫蒂忍不住哀嚎出聲:「見鬼呀,你們又在想什麼鬼玩意兒了,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那還不如在草地上一直走呢!」

  遠方直入雲天的高大存在依舊聳立,天空烏雲密佈,唯有它所在的位置,雲破天開,金光如束灑落,將它的整體都鍍染上一層金粉,耀眼而神聖——這一回,赫蒂總算沒再把「樹」看成「塔」。

  只不過,靠近它的路途卻變成了無數萬丈深淵間的碎石小路與連橫鐵索,冷風從深淵下而來,無聲地吹著,只帶來刺骨冰寒。

  環境的變化,自然與塞繆爾及圖爾朵拉心境變化相聯繫,赫蒂的抱怨聲餘音未落,圖爾朵拉已經先睜開眼,全身能量湧動,而後猛然一陣金光閃耀,悉數能量盡歸身後,化作兩片寬大的金紅羽翼——純能量結構,似鳥羽,又似蝠翼,柔若無骨地搧動著,捲動起旋風,令赫蒂感受到冰火兩重天的「銷魂」際遇。

  由深淵下吹往她背部的風是冷的,而由圖爾朵拉的雙翼搧動而來的熱風則正對赫蒂的臉……

  雙翼搧動,圖爾朵拉感覺到渾身上下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充足能量,每一次握拳,每一個頓足,哪怕任意一個再微小的舉動,都能感覺到身體中洶湧澎湃的能量馬上就要溢滿而出!

  她突破了,她居然在這裡突破了她的瓶頸!

  圖爾朵拉高興得發出一陣長嘯,引動天地間的能量與之相響應,一時間,狂風捲起——狂暴的風竟卻成了圖爾朵拉的借力,只見她背後的能量雙翼快速搧動幾下,整個人竟就這般騰空而起,輕盈而優雅地飛旋著,向著巨樹所在的方向飛去!

  「喂,沒有這樣過河拆橋的吧……」赫蒂望著圖爾朵拉,低喃。

  原本已經飛遠的圖爾朵拉似乎聽到赫蒂的這一聲抱怨,竟是旋身而回,浮空俯視,魅笑妍妍:「看在你提示我的份上,我帶你一程算是報答。」

  「嘿,這個了,」赫蒂上前一步,不過,馬上地,她就想起塞繆爾,指著已經睜開眼,但卻一言不發的塞繆爾道,「塞繆爾也一起?」

  「我可帶不了他,」圖爾朵拉一昂下巴,傲慢道,「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借用我的『熾炎之翼』,他若是有能力,自然可以自行前往『源樹』。」

  赫蒂聞言,竟是一步後退,默默走到塞繆爾身邊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還是慢慢走吧。」

  圖爾朵拉瞪起眼來,氣怒道:「不識抬舉!」

  而後,一甩袖,一擰身,就這樣直飛遠去。

  塞繆爾看了赫蒂一眼,抬腳向著懸邊小徑而去,赫蒂緊隨其後。

  小徑貼著懸崖邊緣,風一吹上來,人行其間便彷彿要被吹走一般,只能躬身,艱難而行,一路走來,竟是比之前在草地上漫無止境地行進要辛苦許多。

  不過,相比之橫度鐵索橋,這些羊腸小徑便算不得什麼。

  冰冷的鐵索橋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鍛造,觸膚冰冷至極,比之堅冰還要更冷上幾分,橋面極窄,堪容一人隅行而過,每當深淵下的狂風吹起,整個橋身便有如過山車般,忽而上下,忽而左右,分分鐘會把人從橋身拋擲而出,驚險至極。

  赫蒂勉力走了兩座鐵索橋之後,終於忍不住腳軟地坐倒於地,哀哀叫道:「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我需要休息一下!」

  塞繆爾默默停步,站在離她兩米遠之外的一棵枯樹之下,半晌,出聲道:「你剛才應該選擇與圖爾朵拉同行才對。」

  赫蒂裹著厚外衣正哆嗦呢,聽得塞繆爾的話,多費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當即嗤笑一聲道:「在這種情況未明的時候,傻子才會選不靠譜的隊友咧。再說了,你不也曾經說過,先出發的不一定先收穫?誰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的。」

  赫蒂說著,感覺體力稍有恢復,立馬起身,原地蹦跳幾下,以便抵禦嚴寒,一邊跳著,她一邊說道:「這個幻境既然是對心性的考驗,按理,應該不會以先抵達哪裡,或者先得到什麼為目標吧——我覺得我們可能都陷入了某種誤區。」

  赫蒂自故自地想著,說著,沒有注意到塞繆爾望著她的目光竟是出奇地溫柔——縱然赫蒂現在形象全無,但是,塞繆爾卻覺得,只是這樣看著她,便有一種由心而生的柔軟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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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1:30
185 覺醒

  路再長,也終於有走到底的時候,當巨木屹立眼前的時候,赫蒂由心只想感謝上蒼,感謝各路諸神——這一天走的路,估計比她這一生所要走的路都要驚險刺激!

  便是如今,只要稍加想過經過的一切,小心臟還是忍不住撲通亂跳,腳下綿軟得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她幾乎不敢想像,自己竟然把那樣一段艱難的路都走過來了!

  果然,人類的潛力是無極限!

  坐倒在地上,赫蒂抬頭看向塞繆爾——從她現在的角度看去,可謂是長身玉立,翩然有神,很是養眼。

  說來,塞繆爾原就長得就挺不錯,再加氣質極佳,且身份高貴,本應該是極為受女性歡迎的一類人,但是,平日時,他身周總是充斥著一種陰鬱之氣,再加上有陽光俊美大帥哥尤里西斯的光環打壓,竟是令人難以第一眼注意到他。

  不過,如今的塞繆爾卻與赫蒂慣有印象中的他不一樣——自從進入冰雪之森後,塞繆爾身上的陰鬱之氣漸漸淡去,逐漸展示出男性氣質濃厚的剛毅與堅強,很有一種一往無前,勢不可擋的氣勢。

  而如今,這種無論千難萬險,我必往矣的氣勢越加明顯,甚至,隱隱地有幾分實質化——赫蒂揉揉眼,有那麼一瞬間,似乎覺得自己看到塞繆爾身後延展出一片青灰色的霧氣,隱約間泛著微光!

  這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幻境的某種啟示?

  赫蒂呆呆地看著塞繆爾,陷入沉思。

  不只是赫蒂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塞繆爾亦然,事實上,自從真正抵達「源樹」面前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發呆——便就算是在幻境中,他也似乎有些難以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抵達這裡,縱然路途艱難,縱然幾次徘徊生死之間,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如此鮮明地展示在自己眼前。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走進「源樹」之內,走進這處神聖之地,與此同時,也是走進自己內心最深的一處心結——不知從何時開始,「源樹」在他的眼中雖然依舊鋒銳難擋,但他卻頭一次發現,自己已不再軟弱得只能被動地承受它的排斥與拒絕!

  抬腳,前踏。

  簡簡單單的一步,塞繆爾卻覺得自己已經邁出了今生最長的一段距離。

  剎時間,他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間破碎開來,繼而,澎湃的力量洶湧而出,有如洪水,不可遏制地衝刷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將哪怕最細微的細胞都飽飽地灌沖了能量——這一瞬間,塞繆爾覺得,自己甚至已經強大得足以與一方神祇相抗衡!

  「不!怎麼可能!」

  一聲尖利的嘯聲從高高的天空之上傳來,帶著濃烈的不甘之情。

  赫蒂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分秒間都會被四下亂竄的能量流給揭翻了去,頂著各方壓力,她努力抬頭——塞繆爾身周青光大漲,已經耀眼得令人無法直視,而在「源樹」的頂端,也是有一片金光爆棚。

  根據之前的印象與那陣尖嘯,赫蒂猜測,金光應該來自於圖爾朵拉——只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令原本信心滿滿,自傲無比的圖爾朵拉變得如此歇斯底里?

  疑問諸多,只是,很可惜,赫蒂已經看不到這一切的後續了,因為,圖爾朵拉與塞繆爾兩人爆發出的能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已經超出了考驗場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量,所以,考驗場崩潰了!

  眾多考驗者或清醒或昏迷地被拋擲而出,他們無一不是精神與肉|體雙重損傷。

  卻唯有這一重大事故的始作俑者安然無恙,當然,毫髮無損的人還包括了赫蒂——可憐的小赫蒂,終於在關鍵時刻被冰雪之森中的世界樹所眷顧,逃過一劫。

  只是,她雖然免受損傷,卻還是經受不住能量的衝擊,一直暈迷——畢竟,能量爆發的當時,赫蒂位於能量的最中心,所受衝擊,自然也是最嚴重的。

  「塞繆爾-奧爾塔科什,我拒絕承認你的覺醒,你這是作弊,作弊!這是對守護一族血脈的褻瀆!」縱然已經脫離了幻境,圖爾朵拉卻依舊浮空而立,甚至連她身上的衣著也換了一身英武戰士的裝扮,整個人氣勢洶洶,似要將塞繆爾碎屍萬段一般。

  塞繆爾卻是不搭理她,正小心將懷中昏迷的赫蒂平放於柔軟的睡袋上,甚至還體貼地為她準備了小枕頭與蓋毯,以免著涼。

  作完這一切之後,塞繆爾才抬頭望向圖爾朵拉,一雙紫眸深邃而魔魅,少了往日的黑紗遮掩之後,竟是如此地耀眼不凡,只是望上一眼,便能令人不自覺沉淪其間,難以自拔!

  縱然一上一下,縱然彼此間裝備差異明顯,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圖爾朵拉的氣場竟是遠遜於塞繆爾——與後者相比,前者便如同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小丑,便縱是如何強裝氣勢,卻也如同外強中乾一般,一戳即破。

  當然,這樣的「一戳即破」是對比出來的,如果與塞繆爾以外的人相比,圖爾朵拉倒的確是如山嶽,如汪洋,高不可攀,深不可測。

  塞繆爾遠遠望著圖爾朵拉,並不與她辯論,只是一抬手,五指成爪,輕描淡寫地一收攏,便令圖爾朵拉當場變了臉色。

  「同族相殘,塞繆爾-奧爾塔科什,你想要承受舉族追剿嗎!?」圖爾朵拉在空中的身形晃了晃,色厲內荏地咆哮著,音若洪鐘,卻是與她柔媚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符。

  塞繆爾聞言,冷哼一聲,並不搭理,正欲再進一步,將她徹底從天上拉扯下來的時候,卻隻身後一聲低吟,令其渾身一陣,氣機稍滯,正好被圖爾朵拉摸得空擋,逃離出來。

  塞繆爾顧不上再行牽製圖爾朵拉,轉身望向赫蒂——剛才,正是她的聲音打亂了塞繆爾的攻擊節奏。

  只見赫蒂搖搖晃晃地從睡袋中站起身,她扶著腦袋,一副痛苦模樣。

  塞繆爾見狀,上前扶了一把,同時,關切說道:「別勉強起來,再躺一會兒,你的精神海受到的衝擊比較嚴重,需要長時間的靜躺養神,才能恢復。」

  赫蒂自然也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只不過,她更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單純地等待了,所以,她顧不上頭疼,扶住塞繆爾的手,整個人幾乎是栽進他的懷中,額頭抵在他的用胸前,悶聲道:「時間來不及了,世界樹的能量維持不了太久,再過5分鐘,我們就要被全體傳送離開冰雪之森。」

  所有聞聽赫蒂此言的人,大多變了臉色——他們如今除了一些魔晶外,並沒有更多的收穫,原本初入冰雪之森時,各自信心滿滿,想要大肆搜刮,以便消耗到下一次冰雪之森再次的時刻,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次的狩獵會居然如此地「不拘一格」!

  只是,此時要想讓他們趕往藏寶之地,卻是艱難——除了塞繆爾與圖爾朵拉之外,恐怕沒有第三人再有餘力行走了吧……

  塞繆爾蹙眉扶著赫蒂,竟是沒有第一時間對她的警告作出反應,反倒堅持讓赫蒂躺下再行休息,倒是圖爾朵拉在脫離了塞繆爾的威脅之後,顧不上向他提出報復措施,一個旋身,竟是飛速離去——想來,她是想乘機混些好處吧……

  赫蒂坐靠在塞繆爾身邊,目光正好望見圖爾朵拉遠去的身影,當即氣怒地揪著塞繆爾的衣袖,叫道:「哎呀,你怎麼就讓她佔便宜去了,就算是自己不得什麼好東西,也不能讓她得了呀,真是氣死我了。」

  赫蒂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氣得連頭疼都忘了……

  塞繆爾聞言,低笑一聲,說道:「不用急,她得不到什麼好東西的——這裡的世界樹可不會喜歡另外一棵樹的守護者,事實上,『源樹』的守護者曾經與蓋雅女神之間頗有齷蹉,蓋雅女神不乘機報復幾人就已經不錯了,哪裡可能奉上好處?」

  「咦?咦?咦?居然有這樣的事情!?」聽到密辛的赫蒂一下子興奮了,轉頭就要細問究竟,卻沒料想,自己與塞繆爾之間的距離竟是如此接近,以至於這一轉頭,竟就一下子撞進了塞繆爾帶笑的眼眸之中,只差一點就要溺斃在那片柔和的紫色海洋裡!

  赫蒂嚇了一大跳,一下用力向邊上躍開十來釐米,臉上不自覺浮起紅暈,連眼神都有些慌亂。

  塞繆爾卻只是目帶笑意地看著,既不追擊,也不安撫。

  不過,赫蒂畢竟還是赫蒂,她很快便找回自己的平衡,輕咳兩聲,努力將回題拉回嚴肅正經的範疇:「蓋雅女神與『源樹』的守護一族有什麼齷蹉?另外,你既與圖爾朵拉關係匪淺,不會也被蓋雅女神排斥吧?」

  塞繆爾極是配合赫蒂,她即問,他即答:「沒事,我雖覺醒,但畢竟血脈太過稀薄,又沒有久伺『源樹』,並不會被蓋雅女神排斥,你放心。」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赫蒂聞言,難免嘀咕一聲。

  正說著話,五分鐘不過是瞬息而過,所有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有意識之時,卻已經到了另一個陌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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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1:48
186 消息

  自從軍部在忙亂之中出現操作失誤,誤將一批未被證明死亡的戰士遺書寄到各家之後,北方前線便被各路前來領取親人遺物,或是無法相信親人已死,前來證實的人群給擠得滿滿噹噹。

  不過,除開幾處依舊在開戰的前線城市之後,此次失蹤戰士所屬軍團駐地所在地的暴風堡卻並不顯得擁擠,反倒是與它鄰近的幾座城市人滿為患。

  究其根源,一則是暴風堡的絕對軍事化管理令外人難入,二則,同時,也是更重要的因素在於,如今的暴風堡可是極北軍團的總司令部!

  放眼整個帝國,便是國王陛下以及貴族議會總議長閣下都對極北軍團的軍團長波拿多大公忌憚三分,又有誰敢在極北這團的地盤上撒野?

  不過,波拿多大公雖然威名遠颺,卻也不是一個蠻不講理,不通人情的人物,他也體諒將士家屬的心情,故而,每隔一天便會將最新的情況發佈給各大城市,以便讓人們得以瞭解事情進展。

  一天,又一天,距離「遺書事件」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失蹤的人員依舊聲息全無,甚至就連極北軍團|派出去尋找線索的搜尋隊也是一日比一日更難傳回消息。

  事情彷彿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漫長而無望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有些人忍不住接受這悲慼的結局,傷心而歸,但是,大多數人卻始終守望在北方前線,等待著哪怕最微小的奇蹟之光的出現……

  維爾莉特也是等待中的一員,只不過,比之絕大多數同樣等待了如此漫長時間的人們而言,她的心態要好得多,思念在時間的作用下慢慢「沉澱」、「淘洗」,褪去了各種愧疚、傷心、自卑等等額外的情緒,只留下最純粹的思念——因愛而生的思念,只屬於維爾莉特自己的思念。

  漸漸地,維爾莉特明白了赫蒂曾經說過的一席話——赫蒂曾經說過,愛情其實是極自私的一件事情,只屬於自己,無論是激情澎湃還是思念如潮,抑或是纏綿悱惻。

  兩個人的愛情是幸福而美滿的,不過,一個人的愛情卻也自有其獨特的滋味。

  思及此,維爾莉特微笑起來,心情一下子開闊起來。

  米婭見維爾莉特的情緒變化,不由好奇問了一聲。

  而後,只聽維爾莉特說道:「我在想赫蒂現在在做什麼——不知是在家裡看書呢,還是和貝蒂出去玩了?」

  米婭看了看時間,同樣微笑起來道,「如果沒有必須要赴約的邀請,這個時間,應該是赫蒂小姐午休的時間——或者休息,或是閱讀,嗯,如果您也在莊園,赫蒂小姐也許更願意聽您的彈奏。」

  維爾莉特聞言笑意漸濃,眼前不由得已經浮現起赫蒂午休的懶模樣——尤其是當午休時間結束,需要開始處理莊園事物,抑或是奔赴某些邀約的時間,她那賴床撒嬌耍賴的小模樣才更是可愛非常。

  聊了一些關於特納莊園的事物,兩人的心情都有所好轉,所以,當她們在暴風堡的公告欄邊再次得知搜索行動一無所獲的情況時,十分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並沒有由此影響心情。

  從軍部公告欄出來,兩人沿著寬闊馬路兩邊的人行道慢慢步行,前往食品店購買一些晚餐蔬果,走著走著,突然間,大地震顫,像是地震一般左右搖晃著,不少行人反應不及,一下子摔到地上。

  所幸,維爾莉特和米婭都站得極穩,又在震動發生的第一時間採取了適當的措施,所以,只是感受到了搖晃與些許暈眩,而並沒有受傷。

  「這是怎麼回事,地震嗎?」維爾莉特扶著樹站穩身子,不解道,「可是,從未聽說過暴風堡發生過地震啊!?」

  似乎所有人都在問這樣的問題,只不過,答案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人們等來的則是第二次劇烈搖晃——這一次比上一次震動感要更強烈一些,持續的時間也更久一些,與此同時,有人在大喊著些什麼,聲音中充滿了驚訝。

  維爾莉特和米婭巡聲望去,只見暴風堡西北方向的天空亮起了一道極閃亮的金光,萬丈光華便縱是在陽光充足的午後也依舊耀眼奪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神蹟,還是又一個災難!?

  有的人因此而頂禮膜拜,另有些人卻因此而心神遑遑,四下傳播著一些負面消息……

  ……

  極北軍團的反應比所有人想像中的要快得多,當維爾莉特和米婭重新上路,還未能走到食品店呢,街道中便狂奔而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迅速組織營救,救中那些因震動而受傷的人。

  等到維爾莉特和米婭提著買好的菜回到住處的時候,還有另一個更加爆炸性的消息在等待著她們——

  「維爾莉特,米婭,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快快快,跟我來,有好消息了!」查爾斯-伊夫林一見兩人進門,大步走到兩人跟前,神色興奮地說著。

  「什麼好消息?」維爾莉特迷糊了半秒鐘,而後一下瞪大眼道,「難不成是失蹤的人有消息了!?」

  「嗯,是的,最新情報!」查爾斯拿過兩人手中的袋子,隨意往邊上一放,當先便走出門去,邊走邊說道,「之前的地震你們都感覺到了吧,那是北方荒原的天然結界出現了某些變故——也許正是託了這個的福,一些之前被困在荒原的倖存者觸動了魔法傳送陣,正恰好被傳送到了暴風堡!」

  「他們現在在哪,是哪裡的部隊!?」維爾莉特和米婭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著,既想知道自己所關心的人的下落,卻又有些害怕真實的情況。

  不過,查爾斯卻沒能給出明確的答案。

  只見他搖搖頭,說道:「他們被傳送到了暴風堡的魔法師公會——那裡有全天開啟的魔法傳送陣,與北方荒原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是中長距離隨機傳送最可靠的站點之一——由於人數眾多,時間有限,我得到消息的時候,還來不及逐一確認他們的身份。」

  帶著既興奮又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行人迅速向魔法師公會而去——在距離公會還有兩條街距離的時候,他們發現路上有少人都在匆匆忙忙向著同樣的方向而去。

  公會所在地歷來人口密度驚人,不過,那些人大多是商販、傭兵一流,但是,這一天,匆匆湧入這片地區的卻都是些普通人,他們帶著殷切的希望,只願他們所愛的人一切安好……

  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只是,他們大多無法進入公會,只能在公會之外徘徊不散。

  相比於這樣的絕大多數人,維爾莉特一行卻是極好運的——查爾斯有伊夫林家族的特別徽章,在暴風堡中行事一向暢通無阻,而維爾莉特手上也有一枚得自於弗蘭克的特別證件。

  要知道,弗蘭克如今可正是極北軍團的顧問軍師哦,身份非同小可!

  兩人憑藉著各自的證件,得以進入公會,而米婭則沾了他們的光,也被一路順了進來。

  進門之後,沒多耽擱,查爾斯便帶人一路向裡而行,其間與不少人擦肩而過——

  維爾莉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而過,突然在某處停了下來,一時專注起來——那是一對中年夫婦,男子斯文俊逸,女子溫婉柔媚,他們平日分明是極善保養,只是,如今,面帶悲慼,再加連日傷神,難免老態許多。

  那是奧貝爾的父母……

  維爾莉特只一眼便認出了他們,一時間,心中湧起幾分歉疚,而後,一切情緒只化作深深一嘆息——如果奧貝爾此番生還,他們當真需要將彼此之間的事情徹底梳理清楚!

  ……

  潺潺的水流聲幾乎貼在耳邊響著,令人忍不住想像出淺淺水流在山壁石崖間細細流動的模樣——經過一層層沙石的自然淨化,這樣濾出來的水便顯得極外清甜潔淨……

  塞繆爾無意識地砸吧砸吧嘴,覺得滿口都是淡淡甜意——不是糖分的那種甜,而是一種清冽的甘甜,清新舒爽。

  味覺逐漸甦醒的同時,身體的其它知覺也慢慢回籠,塞繆爾睜開眼,在光線昏暗的環境下,他的視覺竟一點不受光線的影響,依舊清晰看到他正身處一處密林之中,濃蔭密佈,再加時間已過午,天光漸暗,林間的光線僅僅只能勉強讓人分辨粗壯的樹木。

  塞繆爾的身側躺著赫蒂——她還沒醒,半側身子浸在流水中,整條衣袖都濕透了。

  塞繆爾查看了一下赫蒂的身體,發現她只是單純地昏迷,身體並沒有損傷,由此略鬆了一口氣,鬆了鬆五指,意圖想將與赫蒂交握的那隻手抽出來——正是這種交握的姿勢才讓他們傳送到了相同的地方。

  只是,塞繆爾沒想到的是,他才一動,昏迷中的赫蒂便像是感受到他要離開一般,更加用力地收緊五指,牢牢地加固了彼此的聯繫。

  塞繆爾見狀,心中一軟,從空間袋中取出一件大袍,抖開後將赫蒂裹好,抱進懷中,而後迅速離開這片地域——天色已晚,他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處安全的地點過夜,與此同時,他也必須先搞清楚他們現在身處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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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危險的荒原

  山高風大,呼呼地使勁地吹著,幾乎令人站不住身子,就算躲在大樹之後,依舊覺得風壓之大,極難呼吸。

  赫蒂抬頭看了看他們躲風的這棵大樹,不禁佩服起大自然的力量,以及生命的頑強——在勁風如此可怕的情況下,植物們依舊頂風生長,只不過,它們生長的方向發生了偏移,只能順著風勢的方向而長,徹底長成了一株歪斜的樹。

  看完樹,赫蒂轉開目光,順著地勢望向遠方——由於他們所處的位置海拔極高,瞭望之下,遠方平原風光盡收眼底,只見得羊牛處處,馬群疾奔,很是一派草原風情。

  濃綠間,一條銀帶蜿蜒漫過草原——那是一條清溪,從高山而來,主要來源於高山積雪融水,溪水極清澈,滋養了泰半草原,與此同時,也滋養了草原上的各種生物,包括人。

  從山頂向下望,那一頂頂圓形帳房便有如一朵朵小蘑菇般,點綴在清溪之畔,不時出入帳房的人形生物則「微小」得如同火柴棍兒。

  不過,無論是赫蒂還是塞繆爾都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視覺的錯覺而已——那些活躍於草原上的人們,每一個都比他們更加強壯,更加高大。

  因為,那是蠻族人——無論是純種蠻族人還是混血蠻族人,身形都將突破人類極限……

  呼呼的風聲中,只聽赫蒂一聲問:「我們怎麼到了蠻族的領地,難道是蓋雅女神的傳送出了問題?」

  「這裡應該還是荒原之內,只不過,應該是靠近荒原邊界,」塞繆爾將自己的觀察發現說與赫蒂分享,同時指了指視線範圍內的一些地理標誌,向她解說了他的判斷依據。

  赫蒂一邊聽著,一邊在腦中搜索出帝國北疆的地圖,與之相對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在三不管地帶——只不過,這個三不管地帶更靠近蠻族領地?」

  塞繆爾默了兩秒,還是點頭表示接受了赫蒂這番籠統的概括說明。

  「那麼,我們怎麼回到暴風堡?」赫蒂蹙眉,「蓋雅女神做事可真糊塗,哪裡有這樣亂傳送的道理——按理,不是應該把我們送回暴風堡的嗎?」

  因著她話語中對蓋雅女神格外親暱的態度,塞繆爾免不了多看了她一會兒,而赫蒂卻是始終板著臉,裝無辜,意圖以此混過關去。

  塞繆爾見狀,暗下一嘆,沒有多追究,甚至還為蓋雅女神「平反」道:「狩獵會的傳送規則例來是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所有與會者在參加狩獵會時,都會在意識海中被打上印記,以方便最後的回歸,而我們的出現則是意外,所以,傳送上難免會出些差錯。」

  聽完塞繆爾的解釋,赫蒂突然覺得,蓋雅女神沒有原路將他們送回白靜海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臉慶幸的赫蒂徹底忽視了白靜海與冰雪之森間千萬里之遙的距離——蓋雅女神那是抽瘋了才會浪費那麼多能量將他們「原路遣送」的吧!

  塞繆爾見了赫蒂的模樣,不僅沒感到無語,反倒還覺得這樣的赫蒂格外地可愛——無論是她的表情,還是她的思維模式!

  明確意識到這種情感的塞繆爾同時也明白了另一件事情——他喜歡赫蒂,喜歡她的直率與不做作,喜歡她的頑強與樂觀向上。

  只是,赫蒂呢,赫蒂對他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如此想著,塞繆爾望向赫蒂的目光略顯複雜——不僅是因為情感的問題,他還忍不住想得更多,更長久。

  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還有他那不省事的母親……這一切都由不得他多想……

  由於塞繆爾望著赫蒂的時間較長,就算赫蒂想要努力忽視也無法一直裝作不知道,最後只能無奈轉頭望過來,出聲說道:「我們要下去嗎——蠻族對人類好像不是很友好的樣子?」

  塞繆爾回神,轉首望向平原,同時答道:「雖不友好,也不至於直接攻擊——蠻族人比帝國所宣傳得要友善許多,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不要與他們多接觸為好。」

  說著,塞繆爾抬腳,領先繞到山峰的南端,順著一條背風小路,緩行而下,看他熟悉的模樣,顯然是早就已經探好路了——甚至在即將抵達某些比較陡峭難行的路段,他還特意停了下來,轉身向赫蒂叮囑一番。

  小路極窄,僅容一人勉強通行,有些地段甚至還得側過身子,努力收腹,緊貼山壁才能勉強通過,從整體上來看,完全不像是供人類通行的道路,而更像是某些動物的通路——只不過,動物上下山,哪裡需要特意開鑿這樣的小徑?

  一路難行,自然免不了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腳下的路,而忽視了對周圍環境的警惕,所以,荒原以其特有的方式,嚴厲地警告了赫蒂——

  一陣尖嘯聲由遠及近,由上及下,以著極迅猛的姿態逼至赫蒂面前,幾乎是在聽到嘯聲的同時,勁風掠面而過,一道極亮的銀光在赫蒂眼前綻放開來,伴隨而起的是一連串細密的碰撞聲,以及一聲挫敗而憤怒的鷹啼……

  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快,等赫蒂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而她本人也已經被塞繆爾攬入懷中,鼻前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而耳邊充斥著的則是塞繆爾的心跳聲與呼吸聲。

  直至這一刻,赫蒂才覺得一陣後怕——如果不是塞繆爾反應及時,恐怕,她早就被成了鷹口之食了吧!

  好容易定下神,赫蒂退開一步,對塞繆爾表示由衷的感謝道:「塞繆爾,你又救了我一次——說實在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這麼多次的救命之恩了。」

  塞繆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救你是應該的,以後小心,這裡是荒原,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北地荒原,物資無窮豐富的一片土地,森林覆蓋率高,草原豐美,礦產豐富,各類魔植、魔獸資源更是令人垂涎不已。

  但是,就是這樣一片看似無比美好之地,卻是一處無主荒地——所謂荒原的荒,說的並不是它的貧瘠,而是它的未開發。

  荒原與冰雪之森毗鄰,一樣受到世界樹與蓋雅女神的庇護,不過,這並不是它無主的根源。

  真正令人類與蠻族對荒原卻步的,正是這片土地的原著民——那些種類豐富的魔植和魔獸們。

  強悍而危險的魔植、魔獸長久佔據著這片領地,拒絕人類與蠻族的統治,若非具備強大的能力,根本無法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因為,弱小者,只能成為食物!

  ……

  短暫的地震波及了近1/4的北方防線,雖然波及面廣,但是,由於震動感不強,並且,持續時間短,所以,並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

  這場莫名出現的地震並沒有吸引太多注意力,因為,幾乎所有人的心神都被突然出現的失蹤士兵們所吸引!

  這上千人規模的失蹤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各大城市的魔法師公會傳送陣中,他們的出現與他們的失蹤都是如此之奇妙,以至於引起無數猜疑與揣測。

  更甚者,在團圓的歡笑與淚水之下,還興起了各種莫名其妙的信仰,聲稱這一切「非自然」現象是某某神祇聽到人們的祈禱所做的善事一般……

  只不過,這一切並不在維爾莉特的關注範圍之內,此時的她全身心被一個話題,一個人物所吸引,以至於差點遺忘了自己千里迢迢趕赴暴風堡的根由——

  「你們說什麼,赫蒂怎麼會出現在冰雪之森,她現在不是應該在佩蘭省嗎!?」維爾莉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如果不是克魯尼與奧貝爾的話語彼此驗證,她絕對會認為他們是在與她開玩笑!

  由於消息太令人震驚,同時,也因為對赫蒂不顧安危到處亂跑表示氣憤,維爾莉特難得變了臉色,氣極敗壞地來回走了一趟又一趟,以此來發洩心中的憤悶與焦急。

  維爾莉特無法冷靜思考,但米婭便顯得理智得多,她並沒有追究赫蒂出現在冰雪之森的原因,而是關注於赫蒂現在的所在,所以,她問道:「那麼,赫蒂小姐現在在哪兒呢,她是否與你們同樣傳送回來了呢?」

  克魯尼捏了捏眉心,微一嘆息道:「這才是我們所擔心的問題——赫蒂並沒有傳送回暴風堡,事實上,不只她不知所蹤,與她一起的塞繆爾大人也不知所蹤,大公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派出人馬向附近各大城市求證,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他們的消息。」

  維爾莉特聞言,兩步走回克魯尼身邊,幾乎是用全身力氣才克制住咆哮的衝動:「那麼,赫蒂現在會在哪兒,她現在有危險嗎,還有,那位塞繆爾大人是誰,他與赫蒂又是什麼關係!?」

  克魯尼微訝地看著維爾莉特——他沒想到,維爾莉特居然不知道塞繆爾的存在,這樣的話,他倒也不好多說,畢竟,塞繆爾的身份特殊,他不好多言,不過,為了讓維爾莉特放心,他還是暗下透露了幾分,以便讓維爾莉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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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2:18
188 夜裡的小樹林

  自從冰雪之森一行之後,赫蒂對於森林,對於植物,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情結,與此同時,這些植物似乎也與她有著特別的互動——雖然並不如世界樹那般可以直接與赫蒂進行意識交流,但是,它們卻會在有意無意間配合她的行動,維護她,並為她所借力。

  直接表現在當下,便是夜宿樹梢變成一件十分安全的事情——赫蒂總能憑著直覺,輕易在一片樹林中找到最適合休息的大樹,並且,輕鬆地爬上樹,將自己以及塞繆爾安置妥當。

  躺在枝葉交錯形成的天然「樹床」上,赫蒂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是躺在大幾十米,甚至百米高的空中,更不用說為此而感到擔心或害怕,只要與樹身依偎,她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並且明確地知道,身下的大樹就是她最可靠的依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它們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除此之外,這種植物親近感的另外一個重要用途在於認路——某些方向有危險不能靠近,某些方向有水源可以補給……諸如此類,各種信息以一種直覺的方式傳導到赫蒂的意識之中,令他們在冥冥中總能避開風險,找到最正確的路。

  「這說明你體內的世界樹樹苗正在逐漸被喚醒,」塞繆爾是這樣解釋赫蒂的異常反應,「蓋雅女神以及冰雪之森的世界樹顯然希望你能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將它重新種植。」

  赫蒂聞言,單手捂在胸口——在她的心臟上方有著一棵小小的樹苗一樣的紋路,那是最近慢慢「長」出來的,淡淡的翠綠色代表著生命的顏色。

  塞繆爾雖然沒有看到這株「樹苗紋身」但是,經由赫蒂的描繪,也有所瞭解,所以,見到她的動作,不免又補充一句道:「荒原的魔力充足,可以供應它的生長,所以,它現在雖然在你的體內,卻還不至於危害你的健康,不過,為保險起見,最好還是早點讓它回歸大地——世界樹雖然有諸多超凡之處,但畢竟還是植物,需要適合植物生長的一切物質。」

  赫蒂蹙著眉點了點頭,應道:「我自然知道要將它移植出來,可是,我也有一種直覺,荒原並不是適宜它生長的地點,如果強行移栽,恐怕要出事,甚至對蓋雅女神,以及冰雪之森中的那棵世界樹都有所不利。」

  塞繆爾「嗯」了一聲,表示十分理解,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荒原與冰雪之森相毗鄰,冰雪之森中的世界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再長出一株世界樹來與自己爭搶地盤。

  所以,塞繆爾給出建議道:「往南走走吧,或者可以考慮回到佩蘭省之後再移植——那裡屬於三不管地帶,應該不會觸及什麼忌諱。」

  「哎,這是個好主意,」赫蒂聞言,眼前一亮,擊掌喝彩道,「可以種到特納莊園裡的嘛,世界樹對子爵大人的身體應該也是很有好處的吧!」

  思及特納子爵,赫蒂不由得又想起隕落的冰雪女神,神情由此而低迷下去。

  塞繆爾不解她此番情緒變化,免不了小心地斟酌詞句,勸道:「世界樹的目標太大,放在特納莊園裡總免不了遭人惦記,或者,你可以考慮種到海族的聚居點附近——那棵世界樹本來就是生長在白靜海中的,與海族有種莫名的緣分,也許,到時會有些意外之喜也說不定。」

  赫蒂怔了怔,不由顏笑開來,滿眼佩服地望著塞繆爾道:「你考慮得真周全,這個主意不錯,種到海族那邊還可以拜託海族幫我多照看照看世界樹,畢竟,他們個個都是魔法師,總該比我更能照顧它。」

  越說越想,赫蒂越發覺得這個主意很棒,當即開始挑選起合適的種植地點——世界樹這麼要緊的東西自然是要種在自己的領地上才安全,或是,特納家在海邊的領土範圍有限,而且,大多是不適合種植的,所以,如果要想挑選一個合適的移植地點,實在不是件容易事。

  赫蒂陷入沉思不久,突然間,大地一陣震顫——這種震感不是平行震動,而是一種起伏,好似大地變成一塊平布,被人揪住布料一端,然後猛然抖動一般。

  大地的震動呈現波浪式前進的趨勢。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情況了?」赫蒂捉著粗壯樹枝的一側,居高臨下,四下張望,力圖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此時天色昏暗,赫蒂的目力就算更好,也無法在光線如此不佳的情況下看清地面究竟。

  倒是塞繆爾的視力極佳,再兼警惕性與觀察力非同一般,所以,他第一時間便道:「是一幫蠻族人在捕獵——他們在追趕了一群野生的盤角牛。」

  「捕獵怎麼捕到林子裡來了?」赫蒂一臉愕然,「該不會是盤角牛跑進來了吧——那麼些大個子怎麼在林子裡跑,沒幾下就撞樹了好不好?」

  「顯然,這便是捕獵人的目的,不是嗎?」塞繆爾說著,一挑眉,指了指遠處樹林外出現的點點火光道,「你看,那應該就是捕獵隊的後半部|隊伍。」

  說話間,震動感已經逼到眼前,赫蒂和塞繆爾所在的這棵大樹也免不了受到影響,落葉嘩嘩地從枝頭掉落,不一會兒就鋪了一地,與此同時,也在赫蒂以及塞繆爾身上披上一層免費的樹葉毯。

  距離如此近,赫蒂又不是瞎子聾子,自然能夠聽見盤角牛撞樹的聲音,以及蠻族人呼喝著、驅趕著、搏鬥著、廝殺著……牛的聲音與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被夜風吹著四下飄散,竟匯聚成一曲另具風格的交響曲。

  空氣中瀰漫起血腥的氣息,想來應該是不少盤角牛被「就地正法」了,不過,血腥味卻越發刺激了盤角牛的凶性,前路受限的盤角牛中,不少暴躁的野牛登時發起狂來,向蠻族發動拚死反擊,一時間,各種戰鬥聲以及驚叫聲越發刺耳。

  塞繆爾的眼在白天視物時稍有影響,但是,在晚上視物時卻有如夜視眼一般,可以清晰看到夜晚的諸多景觀,自然也包括今夜發生在樹林裡的這場廝殺。

  他一邊看著,一邊向赫蒂解說著場面的情況,不時還點評幾句——無論是對於牛的表現還是蠻族的表現,只要是精彩的,他都會稱讚;只要是糟糕的,他都會嘲諷。

  赫蒂側耳聽著,無聊之餘暗暗統計了一下,發現,塞繆爾對盤角牛的讚揚似乎比對蠻族的讚揚要更多一點?

  正當赫蒂暗自揣摩塞繆爾那未明的小心思之時,樹林裡的戰鬥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無論是盤角牛還是蠻族,都已經到了全力以赴,一決生死的地步。

  塞繆爾冷靜地看著,點評著:「盤角牛現在雖然士氣正旺,但是,它們畢竟是被捕獵者,先機已失,現在,盤角牛沒有援兵而蠻族這邊已經派人尋求支援——這樣看來,估計不到二十分鐘,就能結束戰鬥。」

  果如塞繆爾所言,大約在十餘分鐘之後,樹林之外再次出現一波手持火把的人馬——從火把的數量上來看,增援的人數甚至比之前狩獵的人員還要更多!

  這才不過十來分鐘,怎麼就能引來援兵呢——這些蠻族人是早就等著有人來求救呢,還是蠻族人的營地離此處本就不遠?

  赫蒂默默想著,暗下假設了一番蠻族人的行進時速,以此來推斷這些蠻族人的營地所在。

  就在赫蒂胡思亂想之際,戰鬥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繼續在負隅頑抗的盤角牛隻剩下七八隻——這些能夠戰鬥到最後的,大多是族群中戰力最強悍的。

  蠻族人似乎想要收服這些盤角牛以為己用,而不僅僅是扒皮割肉,所以,難免更加費時費力。

  塞繆爾在樹上默默看著樹林中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個旁觀者一般,看得興起,當最混亂的場面結束之後,塞繆爾更加可以看清形勢,為此,他第一時間發現了蠻族的援兵中居然有一些非蠻族的存在!

  「矮人!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塞繆爾瞪著正在與一隻4級盤角牛鬥得歡實的矮小身影,驚訝得不得了。

  「咦咦咦,矮人?矮人在哪裡!?」赫蒂聞言,同樣興奮地湊過身來,就想要從一團黑暗中找出自己熟悉的矮小的身影,待發現自己沒有塞繆爾的好視力之時,她甚至還想從樹上下去,直接與矮人打招呼呢!

  所幸,理智的天使回籠,把衝動的惡魔趕跑,拉回了赫蒂的一時衝動。

  不過,此時不下樹並不代表著赫蒂就此放棄與矮人見面的機會,她捉住塞繆爾的一隻手說道:「塞繆爾,我們可以和矮人見見面的,可以讓矮人做中間人,這樣的話,就不用一直躲著蠻族,以免發生衝突了!」

  「你能保證這些矮人就可信嗎?」塞繆爾對赫蒂的提議表示懷疑。

  赫蒂猛點頭:「我手上有黑海矮人給的信物,我相信,矮人們都是會相信他們的族人的,也會尊重他們族人給出的承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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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5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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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裡的光芒總是格外吸引一切生命的注意,絕大多數生物都具有一定的趨光性,在一片黑暗之中,感受到光的照耀與眷顧的時候,總會由然而生出一種微妙的情感。

  無論這樣的光帶來的是新生,還是死亡。

  這便是赫蒂此時最真切的感受,她的瞳孔之中 充斥著便是這樣一片光,每一次光芒閃耀,必然帶走一些生命,卻又拯救另一些生命,明麗的光芒爆發之際,整座樹林彷彿被鍍上了一層燦亮的銀,無數細碎的星光在樹身流轉,勾畫出一副既詭異又玄妙的畫卷。

  為眼前這一幕所驚呆的不只有赫蒂,還包括林中正在與盤角牛戰鬥的蠻族以及矮人——由於震驚,他們差點就忘了正在進行中的戰鬥,要不是塞繆爾一聲暴喝驚醒眾人,恐怕只這一下呆滯便將損失慘重。

  銀色的光有如精靈的魔法箭一般,瞬息而生,再瞬息而逝,驗證了那句古老的諺語——美麗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

  由於塞繆爾的介入,戰鬥結束的速度遠比蠻族人和矮人預計得快得多,與此同時,傷亡也被降低到最低程度,並且,收穫則比前幾次的狩獵還要更加豐厚。

  不僅收穫了諸多死亡的盤角牛,甚至連活著的盤角牛也俘虜了近三十隻——有了這三十隻的盤角牛,稍加馴養,便將為部族新添一份助力!

  如此喜人的成就令蠻族們精神大振,與此同時,對塞繆爾這個莫名出現的人類的敵意也被降低到最低限度。

  「人類,你真厲害!」蠻族獵手的領袖排眾而出,用著生硬的人類通用語向塞繆爾讚美道。

  塞繆爾已經收回了攻擊姿態,長身玉立,夜風吹起衣襟,整個人顯得儒雅非常——尤其是在身邊圍了一群身高基本都在2米以上的壯漢之時,尤其顯得塞繆爾的「秀氣」!

  蠻族人對塞繆爾表現出善意的同時,矮人們也不甘示弱,一名長鬚及胸,手持一把巨斧的中年矮人大步走到塞繆爾身邊,揚起手臂,用力拍向塞繆爾的手臂,同時爽朗大笑著,讚揚道:「人類勇士,你的實力令人欽佩,有空的話,我們來比一場?」

  矮人雖好戰,但是,像這位這般第一次見面就約戰的,實在是不多見。

  塞繆爾微微一笑,接下戰帖道:「有機會的話,一定不吝賜教。」

  這話說得不疾不徐,不緊不慢,連說話的聲音都斯文和緩,但是,所說的內容卻是一點也不客氣,甚至而言,可以說得上是頗為霸氣的!

  赫蒂遠遠坐在樹端,踢著腳丫子,等待著塞繆爾與蠻族及矮人寒暄完畢——此時,太陽已經徹底下山,林中一片漆黑,雖然蠻族人有點火把,但是,那幾隻火把所能照到的範圍實在有限,從赫蒂的角度看過去,實在看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事物,所以,她免不了將目光從俯視轉而平視,望向更遙遠的方向。

  在遠方,在平原與夜空交匯的地方,不知是大地還是天空的界線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瑩光,無數細碎的光點有如蒸騰的氣體一般,從下而上,緩緩地,極悠揚地飄蕩而起,漸漸地,沿著天與地的交界,向四面延伸開去……

  「赫蒂,你在發什麼呆,」塞繆爾不知何時已經回到赫蒂身邊,與她一般望著平原的遠方,但卻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事物——唯一令塞繆爾覺得不一般的,大概是赫蒂所望的方向正是冰雪之森三聖山所在的方向……

  赫蒂渾身輕顫一下,才緩緩轉過頭來,望著近在眼前的塞繆爾,發呆再發呆——足足呆了約有半分鐘,她才醒過神來,「啊」地叫了一聲,滿目驚訝地再轉回頭去,似乎在搜索著些什麼,但卻似乎又一無所獲,為此,免不了露出幾分沮喪而失望的表情。

  不過,這樣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再回過頭來的時候,赫蒂已經恢復平靜,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矮人看到帕爾給我的信物了嗎,他們是什麼態度,另外,蠻族人呢,他們沒有對你表示反感吧?」

  塞繆爾靜靜等著赫蒂問完這一大堆的問題,這才將帕爾曾經交給赫蒂的信物還給她,再逐一回答道:「今夜出現的矮人中有一名叫做萊因-德-瑪帕爾,他認識你,這些蠻族邀請我們到他們的部落作客——現在就出發。」

  「現在!?」赫蒂驚訝了一秒鐘,而後聳聳肩,「現在就現在吧。」

  塞繆爾見她同意,伸手摟過赫蒂的腰,迅速向下一縱,在赫蒂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穩穩地落在了樹下,與等待在樹來的蠻族人及矮人匯合。

  「嗨,赫蒂,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你!」萊因大步上前,張開雙臂,看樣子,似乎要給赫蒂來一個友誼的擁抱。

  赫蒂露出笑顏,卻還沒來得及上前回應他的熱情,便見塞繆爾橫伸一臂擋在兩人之間。

  同時,又聽塞繆爾嚴肅說道:「注意,似乎有一批新的魔獸在靠近。」

  這樣的警示一下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蠻族首領迅速發出幾聲野獸般的低咆,所有人迅速整理戰場,帶著他們的戰利品,以最快的速度退出這片樹林——夜晚是眾多狩獵者捕食的好時機,之前的那番戰鬥動靜太大,雖然戰鬥之後,蠻族人用特有的香草掩蓋了血腥的味道,但也難免引來一些獵食者的注意,為此,只有撤退才是最保險的方案。

  赫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人塞到了一匹剛被俘虜的盤角牛身上,與她同座的還有塞繆爾——牛身寬厚,赫蒂採取跨坐的姿勢只覺十分彆扭,有一種雙腿內側的筋幾乎要被拉扯到極致一般的感受,當盤角牛奔跑起來的時候,這種不適感越加明顯,所以,她免不了蠕動身體,以便找到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扭來挪去,塞繆爾終於按捺不住,稍加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的腰間,忍無可忍地低喝一聲道:「安靜,別亂動!」

  赫蒂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似乎有所不妙,登時便僵住身體,一動不動,整個人板得像根木頭似地。

  塞繆爾感受到這樣的變化,不由低低一笑,也不安撫她,反倒壞心地更加向前貼近幾分,甚至還躬身,把下巴壓在赫蒂的肩膀上,以此將赫蒂整個環入懷中——

  「別動,」塞繆爾低聲警告了赫蒂一聲,「這只盤角牛還沒有被馴化,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暴走,所以,不要隨便刺激它。」

  赫蒂聞言,免不了更加不敢亂動……

  一路僵直著,一路警惕著,赫蒂只有一種度秒如年的感覺,分分鐘都在心底咆哮,如此也不知煎熬了多久,前方總算出現了一片營帳景象——篝火與巡邏火把的雙重作用下,赫蒂得以看清蠻族人營地的基本面貌。

  赫蒂與塞繆爾被安排在隊伍的中後方,當他們進入營地的時候,關於他們的情況早已匯報給了營地的負責人,部落的族長,所以,他們一落地,便得到了十分熱情的歡迎。

  蠻族人對於熱情的定義非常簡單——美食、美酒、美人以及各種金銀財寶!

  如今的局面,後二者是不用想了,倒是美食與美酒還是可以勉強供應得上的,尤其是當狩獵隊今夜還收穫頗豐的情況下,整個蠻族部落迎來了一次夜晚的狂歡!

  大量的火把被點亮,圍成一道火堆,將夜晚映襯得似乎比白晝還要光亮,大量的盤角牛被處理清楚,扒皮抽骨切塊斷筋——大鍋燉煮,先是用骨頭熬湯,再用奶白的骨頭湯燉煮牛肉,大塊的骨頭與大塊的肉在白色的湯汗中翻滾著,散發出迷人的香氣,遠遠地飄向草原深處。

  赫蒂深吸一口氣, 只覺自己前所未有的飢餓——對於像盤角牛這樣優質的食材,就算是最簡單的作法也能做出令人無比驚豔的效果。

  赫蒂覺得,這小半年來,她還是頭一次如此期待一件事物……

  為了避免被肚子裡的饞蟲饞死,赫蒂決定找件事情來轉移注意力,譬如與矮人們聊天,以彼此瞭解近況。

  萊因-德-瑪帕爾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們與父親分開幾路,各自行事,」萊因將一根木柴丟入火堆中,一邊慢吞吞說道,「我帶著人隨同古銅部落來到荒原——這裡有大量的魔獸,有一些可以在我們的土地上繁衍,這可以提供大量的優質肉食。」

  赫蒂聽著,也不免說了一些關於自己的經歷,只不過,她並沒有說從白靜海傳送傳送過來的這一段,而是單純說了冰雪之森的事情。

  萊因認真聽完她的述說,點點頭說道:「我聽說過冰雪之森,也知道那裡有個世界樹,只不過,沒想到它的開放時間居然就在前些日子——可惜了錯過膜拜一棵世界樹的機會。」

  赫蒂聽完他的感慨,微瞪眼:「你也聽說過世界樹?哎,這樣說來,讓我覺得怎麼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世界樹一樣……」

  萊因聽著赫蒂的嘀咕聲,不由哈哈一笑:「我們矮人可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每一位矮人從小便知道世界樹的存在,我們的成年禮就是在世界樹的祝福下完成的——它就像我們的另一個母親,我們所有人的母親。」

  赫蒂偏首望著萊因一臉緬懷的模樣,不由得心生羨慕——是否正是因為這種強烈的情感寄託,矮人們的每一次前進都顯得那麼地堅定,沒有一絲茫然,也從未有過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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