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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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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6:50
170 夜襲

  夜晚的天空格外深邃,閃亮的星光好像是有誰不小心將整袋的碎鑽散落在黑色天鵝絨布上一般,閃亮而動人。

  也許是因為夜色格外地暗,也或許是因為曠野無限地寬廣,以至於,抬頭望天的時候,難免會產生出一種天空在不斷下壓,都快要抵在眼前的錯覺。

  夜空之下,曠野之中,篝火旺盛地燃燒著,發出一陣陣劈裡啪啦的破裂聲,每噹一聲響起,便有火星四溢,輕飄飄飛也火焰的範圍,在空中緩緩消散。

  除了一些香木被燃燒釋放的帶著炭火味的木質香氣之處,空氣中還飄蕩起一股濃濃的食物的香氣——烤肉是每日進食的主食,除此之外,還煮了一大鍋的亂燉湯,不需要什麼技術,只要把各種帶肉骨頭、食物根莖以及少量水果和野菜混合在一起,加水燒開,悶蓋亂燉,出鍋前加把鹽,嗜辣的加上些自帶干辣椒,便已經是野外宿營時難得的美味。

  至少,對於赫蒂而言,這樣的亂燉湯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她幾乎記不起上一次喝上帶著蔬果味的肉湯是什麼時候了……

  喝著湯,啃著烤肉,一邊聽著克魯尼說明他們的境遇,赫蒂表示,今天當真是十分圓滿的一天……

  哦,當然,圓滿的另一個組成部分是奧貝爾-巴特菲爾德,她的候選姐夫同樣幸運地活到了如今——雖然身上有傷,雖然形容狼狽,但是,他還活著,會喘氣兒,會走會跳,傷癒之後,也不會留下什麼殘疾,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至於說,那張俊容上留下的傷疤什麼的——以赫蒂的審美觀來看,那兩道傷疤並沒有造成什麼毀滅性的破壞,甚至,還為奧貝爾多添了幾分男性魅力,使他脫離了之前白面書生,彬彬弱質的感覺,變得更加成熟,更加穩健。

  「哧溜」一口,熱湯順著喉管而下,進入胃中,瞬間只覺從內臟開始,整個身體都暖和了,甚至連披著薄毯的後背都因此而微微冒出幾分汗意。

  赫蒂滿足地嘆息一聲,然後說道:「也就是說,你們從暴風堡出發後的第六天就與暴風堡那邊失去了聯繫,並且還在森林裡迷失了方向?」

  克魯尼同樣嘆息一聲,只不過,他的嘆息聲中沒有滿足,而是充滿了疲憊:「是的,冰雪之森的磁場突然發生劇烈的變動,令我們的方向判斷出現了嚴重偏差,由此深入到計畫外的區域。」

  赫蒂接住克魯尼的話頭,繼續往下總結道:「恐怕,除了人類之外,森林裡的這些魔獸等『原住民』恐怕也深受影響吧?」

  克魯尼點頭,不由憶及失聯之後的諸多遭遇,難得生出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沉痛之感——魔獸們受到的影響顯然比人類要更厲害一些,畢竟,它們都是依憑本能行事,沒有太多理智可言,森林磁場的突然變化,不僅使魔獸們失去了對方向的正確判斷,而且還使它們變得格外沒有安全感,由此而狂躁易怒,極具攻擊性。

  更加不幸的是,當迷失方向的人群與迷失方向的獸群撞在一起的時候,那便是災難。

  克魯尼雖然沒有多說這其中的艱難困苦,但是,赫蒂也是在森林中一路走來,如今見到克魯尼手下這般戰士們的狼狽模樣,自然也能猜知一二,所以,她也沒再細問,而是關注起未來的事情。

  例如,他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克魯尼聽到這個提問,想也不想便轉向塞繆爾——顯然,在這裡,塞繆爾的職級最高,身份最貴重。

  塞繆爾掰斷一根已經被烤乾水分的木頭,將它丟入火堆,肆意扭動的火焰將四周照耀得一片通明,同時,也將塞繆爾的臉龐照得一片金紅——那是火光在輝映。

  「到聖地去,」塞繆爾並沒有改變目標地,甚至可以說,因為克魯尼這班士兵的加入,令其更加堅定了這個目標。

  「可是,大人,我們並沒有集齊開啟聖地的魔晶,」克魯尼卻是婉轉地提出異議。

  「從聖地轉道暴風堡是目前最便捷的路徑——我和赫蒂過來前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如果不早點與外界取得聯繫,恐怕會有些麻煩。」

  雖然已經在森林裡遊蕩了好些天,但是,塞繆爾卻依然沒有忘記遠在南海的那些人,那些事。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受超遠距離傳送影響的精神力大有好轉,關於傳送前的那段混亂記憶也在慢慢地導回它們原有的次序,塞繆爾從中發現了更多的線索——關於赫蒂,關於他們那次超遠距離傳送,同時,也與雪山聖地休戚相關!

  當塞繆爾與克魯尼討論未來幾天的行進路線以及相關計畫安排的時候,赫蒂旁聽了幾句,而後便不耐煩地轉身離開,在人群中掃望幾眼後,她選擇了向奧貝爾走去。

  奧貝爾還躺在傷兵營中,他的手臂骨折,後背還有幾道撕裂性傷痕,一根肋骨錯位,剛剛被糾正回來,大腿上的傷雖然已經結疤,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綁著繃帶,防止進一步的傷害——可以說,奧貝爾渾身上下都是傷痕。

  事實上,整個隊伍中,7成以上的戰士都與奧貝爾差不多,其餘的人數中,1成左右傷勢更嚴重一些,只有剩下的兩成不到的戰士還能維持全盛狀態的戰力。

  由此可見,克魯尼率領的這支部隊經歷了多麼艱難的戰鬥啊!

  赫蒂特意來尋奧貝爾,自然不是與他閒聊他們的魔鬼經歷,而是談論那封遺書,以及奧貝爾與維爾莉特之間的未來。

  「你當時不是已經答應和我姐姐分手了嗎,為什麼還要來參軍,又為什麼還要寫那封信?」赫蒂一向喜歡快人快語,故而便是單刀直入地詢問。

  奧貝爾與她接觸不多,被如此直接地問及感情,難免一時尷尬,沉靜了許久,才道:「我愛維爾莉特,就算最後我們沒能走到一起,我想,我這一生也不會遇到第二個像她那樣的女人——她不僅是我的愛人,更是我的靈感女神,失去她,我的世界裡只有悲傷。」

  赫蒂聽著奧貝爾這段剖白,沉默半晌——她的確聽得出來,這是他的肺腑之聲,同時,她也想起,莫斯里哀曾經提起過,自從奧貝爾與維爾莉特分手後,他所創作的諸多樂曲無一不是悲情無比的曲調。

  甚至,在帝都的試聽會上,還出現過不只一位女性哭暈當場的場面……

  「這次如果能夠生還,你有什麼打算?」沉默之後,赫蒂再問。

  奧貝爾望著赫蒂,目光漸漸凝聚,似乎是在向赫蒂顯示自己無比堅定的決心,又似乎是透過赫蒂,在向與她只有三分像的維爾莉特宣誓一般,緩慢說道:「我不會讓生命再留遺憾。」

  赫蒂聞言,一挑眉,突然覺得,讓奧貝爾繼續努力其實是件不錯的事情,所以,她並沒有告訴他維爾莉特已經成為貴族的事情,而是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那麼,你加油吧,希望未來有一天,我能親自把我姐姐的幸福交付到你的手上。」

  在奧貝爾露出嚮往的傻笑時,赫蒂卻是面色一變,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凌厲之氣,有如一把出鞘寶刀一般,警告著奧貝爾:「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和莉特在一起之後,你又再負心於她,那麼,便縱是天涯海角,便縱是傾家蕩產,我也要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發誓,」奧貝爾同樣沉下臉,嚴肅異常地擺出姿態,起誓道,「如果我辜負了維爾莉特-索倫,那麼, 便將讓我的靈魂永墮黑暗,再不得見光明。」

  奧貝爾一家都是光明神的虔誠信徒,這樣的誓言惡果對於他而言,已經是最殘酷的懲戒。

  赫蒂聞言,這才滿意地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加油吧,我很看好你哦~」

  說完這話,赫蒂起身,伸了一個大懶腰,便慢悠悠地走回自己休息點,準備睡覺——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急行軍呢,不好好休息,儲存體力話,那可就不好了。

  入睡前,迷迷糊糊中,赫蒂突然想到,再也不用睡到半夜被塞繆爾叫起來守夜,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只不過,赫蒂沒想到,守夜沒她的事,卻並不代表著,她就能如此輕閒悠哉地一睡到天明,因為,這世界上還有一類事情,被統稱為夜襲!

  ……

  當一陣尖銳的聲響穿透夜空之時,赫蒂瞬間從深度睡眠中醒來,意識還未完全回籠,本能已經發生作用——她彈跳起身,擺出最具有攻擊性的姿態,與此同時,雙手中已經握緊武器,隨時可以發動攻擊!

  這麼多天以來的實戰經歷告訴赫蒂,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透過火光,她可以看到戰士們正安靜有序地加入戰鬥行列,第一縱隊已經從最前線撤退下來,正在接受醫護人員的救治——他們身上的傷勢都不算太重,但是細細小小的傷口十分密集,在1個單位面積中,可以遍佈多達近百道傷口!

  從這樣的傷情可判斷,襲擊他們的應該不是人類或是蠻人,而是魔獸或是魔植,並且,應該是群體作戰!

  赫蒂隨著戰鬥人員向前,在人群中找到了塞繆爾。

  「怎麼回事,是什麼前來夜襲,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赫蒂湊到塞繆爾面前問道。

  塞繆爾低頭看了她一眼,微一蹙眉,說道:「黑椒草履,製造了一些小麻煩,不過,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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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7:12
171 傳承

  黑椒草履是一種低階魔獸,單論個體的確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是,這種魔獸既然能在冰雪之森中生存,自然有其特別之處——它們充分詮釋了「集體協作力量大」這句真言。

  黑椒草履的每一次出動都是成千上萬隻聚集行動,它們瘋狂地橫掃所過之處的一切,無論是植物還是魔獸都會被黑椒草履快速飛行時的鋒翼切割成片,併吞噬殆盡。

  並且,黑椒草履的個體很小,比蚊子、蒼蠅一類事物大不了多少,飛行速度還快,想要擊殺它們不是件容易事——對付這種東西,最給力的就是範圍性的火系魔法,基本上可以做到一燒一大片,一死一大群的驚人效果。

  克魯尼的隊伍並沒有火系魔法師——準確來說,應該是一位魔法師也沒有,畢竟,冰雪之森的特殊環境使得魔法師在這裡並不容易發揮作用。

  雖然沒有火系魔法師,但是,克魯尼還是憑藉著豐富的野外戰鬥經營找到了對付黑椒草履的辦法,一波接一波戰士輪番應對,總算在天色將明之前將這波黑椒草履殺傷大半。

  不過,可惜的是,黑椒草履的母蟲逃離了圍剿,戰士們一夜的辛苦基本上是毫無收穫——黑椒草履的子蟲等級太低,結不出魔晶,只有它們的母蟲體內藏有一顆能量等級不亞於7級魔獸的精純魔晶!

  藉著微熹的天光,戰士們開始打掃戰場,整理行裝,打算開始新一天的旅程。

  赫蒂走到蟲屍堆中,踢了踢堆成小山的蟲屍,而後又用腳尖輾了輾,突然發現黑椒草履的外殼結實而脆硬,需要稍加力氣才能踩碎,每一次碎裂時還會發出細碎的聲響,聽起來格外有意思。

  赫蒂聽著覺得來勁兒,低頭專注地踩玩起來,一時倒忘了她想說的話,想做的事。

  倒是塞繆爾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后,發現赫蒂玩得正開心,不由多催促了一聲,才將她從那看似幼稚的「遊戲」中喚醒。

  赫蒂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道:「啊,那什麼,我收東西很快的,我就是想看看子蟲這邊有沒有什麼異常——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好像覺得隱約聽到一陣奇怪的曲調……」

  赫蒂沒有完全點明她的推測,但是,塞繆爾卻聽得分明。

  「克魯尼與你是同樣的意思,偵察兵已經派出去了——都是些精銳,想必早餐前能夠帶回些新鮮消息。」

  ……

  這一天的早餐並不如昨夜的晚餐那麼誘人,但到底還是管飽,而且,最重要的是,正如塞繆爾所推測的那樣,早餐之前,克魯尼的偵察兵,回來了,與此同時,也帶回了一個令人並不驚訝,只覺心情沉重的消息——黑椒草履果然是被人驅使過來消耗戰士們戰鬥力的!

  只不過,不知道是對方對克魯尼眾人的能力出現了錯估呢,還是說,對方是在試探克魯尼及其軍隊的實力?

  赫蒂一邊想著,一邊分出幾分注意力,聆聽克魯尼與塞繆爾的對話——他們在重新規劃行軍路線,以保證得以兼顧安全與效率。

  聽著聽著,不知怎麼地,赫蒂只覺眼皮一沉,整個人便懶洋洋地,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在那裡,整個世界都是無彩斑斕的;

  在那裡,一切植物都是如此友好,時間的流逝除了讓生命更加成熟強壯,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在那裡,似乎一切都是如此地親和與熱情,便就算是再可怕的魔植,在沒有進食要求與危險威脅的情況下,也不忍心傷害這些可愛的小傢伙們!

  不知不覺間,感知的世界在不斷地向外擴散,速度之快,令人無從想像。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赫蒂便發現,自己居然「靈魂出竅」了!

  「她」飄浮在空中,低頭打量著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屬於自己的身體——她就那般盤坐在石灘堆中,一動不動,彷彿是睡覺了一般。

  赫蒂沉下身體,似乎想要就此回到身體之中,但是,才一撲,整個「人」便一下子穿過她身體,栽入石灘堆中……

  這是怎麼回事!?

  赫蒂自問。

  可惜的是,她一個答案也想不出來……

  正鬱悶間,一個不知來處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赫蒂認真地「聽」著,而後一抬「手」,指向塞繆爾的身邊——在那裡,長著一叢野草,雖然這裡環境惡劣,但是,它們卻憑藉著自己強大的生命 力才能在這方土地生存多年。

  野草緩慢抽芽發葉,在塞繆爾身體陰影的庇護下,它的變化並沒有第一時間被人們發現,直到幾個呼吸過後,野草長到足有近半米時,它才得以發揮其作用——

  幾片野草葉猛然纏上塞繆爾的手臂,彼此交錯,以此確保它們正牢固地與塞繆爾相牽連!

  塞繆爾蹙眉瞪著手上的野草葉半晌,而後抬頭看看赫蒂,眉間皺得可以打出幾個繩結來了。

  「怎麼了,塞繆爾大人?」克魯尼放下商議到一半的計畫,關心地問道。

  塞繆爾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偏了偏首,盯著纏上他手臂的草葉,有些遲疑地問道:「赫蒂!?」

  此問一出,只一瞬間,草葉倒捲而出,看似柔韌的草葉在半空中便已悄然化灰,落得一地灰,而原本的野草本體則徹底枯萎,有如一切熬不過寒冷冬季的生命一般,喪生在這片石灘之中。

  與此同時,原本背對眾人,「低頭發呆」的赫蒂猛然轉過頭來,瞪著塞繆爾,驚訝道:「塞繆爾,你居然知道是我!?」

  塞繆爾見狀,微微一笑,略有些放鬆地說道:「最開始我還並不能確定是你,不過,現在倒是可以完全確認了——你剛才是冥想走神了嗎,還是發生了其它事情?」

  冥想走神,當然不可能造成之前的作用,所以,這顯然是塞繆爾為赫蒂所找的理由。

  赫蒂撓撓臉,思考了一下需要使用到的話語,這才說道:「我在冥想——在進入深度冥想的那一刻,彷彿覺得有一股力量把我從身體里拉了出來,再『隨手』一丟,結果,我就發現自己似乎變成了一株植物,不僅能感受它們體內的能量運行狀況,更可以促發它們成長與發育。」

  塞繆爾聞言,莫有所思地點點頭。

  赫蒂見狀,免不了繼續追問他是如何確定那株草葉與赫蒂有關,但是,無論她如何威逼利誘,塞繆爾都絲毫沒有吐口。

  赫蒂糾纏不成,只得氣呼呼地跑開。

  塞繆爾看著她的身影沒入兵士之間,微笑著搖搖頭,只笑不語——事實上,不是他不願意說出自己得以分辨赫蒂的理由,而是他根本沒辦法為自己的猜測找出合理證據。

  當草葉接解到塞繆爾皮膚的那一剎那,他只覺得一股暖意襲來,溫暖的,堅定的,帶著些許小俏皮,但卻忠實可靠,傳遞著一種似乎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能好好生存,堅強地活下去的堅定信念!

  在這一瞬間,塞繆爾只想到了赫蒂,那個有些機靈古怪,看似柔弱,卻偏生韌勁十足的赫蒂——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赫蒂總是給他帶來驚喜,一次又一次,她努力將自己的生活經營得越來越好……

  ……

  赫蒂的小脾氣並沒有維持太久,當隊伍整裝完畢的時候,赫蒂再一次回到了塞繆爾身邊,扯了扯背包的肩帶,與他說道:「塞繆爾,我最近幾天覺得有些不對勁。」

  塞繆爾抬眼望著她,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

  「每次冥想的時候,我極容易走神,好似有一部分意識不屬於自己,總是忍不住跑出去,」赫蒂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合適形容詞彙,不由撓頭,「然後吧,我發現,這裡的植物似乎變得極具親和力——不知怎麼地,我覺得,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情緒,尤其是當我撫摸它們的時候,總覺得有一種愉悅感在向我傳遞。」

  赫蒂如是這般,說了一通,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再問:「說得有些亂,不知道你聽清楚了沒有……」

  塞繆爾卻是極認真地點點頭道:「聽清楚,而且,我想,也許我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兒——對於進行超遠距離傳送之前的記憶,你想起了多少?」

  赫蒂晃了晃腦袋,轉著眼珠子想了又想,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塞繆爾已經從她的肢體語言看出來,她壓根沒有恢復記憶。

  赫蒂的記憶沒有恢復,但是,塞繆爾卻不同,所以,只聽他道:「超遠距離傳送之前,你接受了一個傳承——這份傳承與冰雪之森有關,與雪山聖地有關,所以,你越接近雪山聖地,就越容易受到這份傳承的影響。」

  說到這兒,塞繆爾頓了頓,見赫蒂正在認真傾聽,並若有所思,這才繼續往下說。

  「至於植物的親切感——那是蓋亞女神的祝福,」塞繆爾說著,上下打量了一番赫蒂,略有些感慨地拍拍她的肩,說道,「你好好努力,等你真正接受了這份祝福與傳承,也許,你就將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那一個——至少,在這座森林中,將會是最強大那一個。」

  赫蒂怔了怔,低下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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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7:30
172 保命之法

  赫蒂又在作夢了,自從與雪山的距離越近,赫蒂做夢的頻率也就越高,如今,不僅是每晚睡覺的時候必作夢,甚至已經發展到,只要一打盹,夢境便會無孔不入地潛入赫蒂的腦海,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這一次,赫蒂的夢境中是一株高大無比的大樹,高大到一棵樹就足以形成一個小世界!

  樹根處,根須盤結,因常年陰暗潮濕,青苔遍佈,生長著許多喜陰濕,或類似於水晶蘭一般的腐殖植物,以及諸多菌類生物,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濕冷濃郁的氣息,偶有一隻四足蛙「呱」叫爬過,引來眾多食肉性魔獸紛擁搶食;

  300米往上便又是另一個世界,枝椏交錯,寄生藤蜿蜒,彼此交織成一片平坦的「地面」,樹皮表層再覆蓋以細絨芳草,白日吸收著難得透入此間的陽光,待晚間再緩緩釋出,使得整個「小世界」都飄逸著淡淡螢光;

  300米再往上,厚實而寬大的樹葉層層交疊,承載著此間一切動植物與智慧生命的生存基礎,隨處可見的果實成為所有生物的美餐,陽光溫煦和美,令人陶醉不已;

  ……

  赫蒂就這樣一層一層地往上「走」,一層一層地看著諸多生命在此間生老病死,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生命的循環——絕大多數生物都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一日即一生地度過,以為自己生活的空間已經是整個世界,整個宇宙。

  也不知怎麼地,赫蒂突然生出一種明悟——或許,她的世界,也許也不過只是某棵大樹的某個區域?

  恍然醒來,只見天邊晨光微熹,赫蒂抱著被子,躺在睡袋中,微微發怔,愣了一陣後,她突然微微笑起——夢中的一切,她依舊記憶清晰,所以,對於那番明悟,她也是感受甚深。

  懶懶地扒了扒頭髮,赫蒂在起身與繼續賴床之間猶豫了幾秒,還沒有最終做出決定呢,突然間,一陣極微妙的能量反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種植物生機的顯現,雖然細弱,但卻堅韌無比。

  赫蒂循著能量反應的方向望去,只見微顯暗淡的天光中,塞繆爾正在將收集來的露水傾注到隨身的一隻小皮囊中——皮囊口冒出幾點新綠,顯然,這只皮囊之中應該裝著一株植物。

  魔魂香!

  赫蒂不做第二考慮,立刻憶及這株被塞繆爾收入囊中的魔植。

  赫蒂起身,湊到塞繆爾身邊,看著他將混著煉金藥劑的露水慢慢注入綠植根部的土壤中,好奇地伸出手,輕輕撥弄了一下魔魂香的嫩葉,有些不太能接受,眼前這株不過巴掌大的植株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魔魂香。

  比之赫蒂,她的契約魔獸,冰息獸幼獸顯然就識貨得多,它慢吞吞地從赫蒂腦袋上爬下,沿著赫蒂的手臂,爬到最靠近魔魂香的位置,然後從柔軟透明的身軀中「伸」出一隻觸角模樣的部分,小心地碰觸著魔魂香的植株頂部——

  冰息獸與魔魂香接觸的瞬間,無論是赫蒂還是塞繆爾都能感受到一股細弱的能量在二者之間迅速交流起來,建立起一個似乎十分友好的聯繫。

  「交流」大約持續了十分鐘,待小幼獸撤回「觸角」,赫蒂摸了摸下巴,很肯定地說道:「小傢伙的身體縮小了,不過,能量卻是更加凝實,看起來,應該是已經鞏固好了基礎;至於魔魂香……」

  赫蒂左右轉了轉腦袋,才肯定道:「魔魂香的株體也長大了不少——也許,我們以後應該讓這兩個小傢伙經常交流交流?」

  塞繆爾還沒有表態呢,小冰息獸便首先不干了,「啊哞啊哞」地叫喚著,聲音細弱而可愛。

  赫蒂聽著小冰息獸的抗議聲,撲哧一聲,當場笑開。

  「它在說什麼?」塞繆爾扯了扯魔魂香的葉子,又斜睨了一皮膚小冰息獸,強大的氣場當即令小冰息獸收了聲,不敢再叫喚。

  赫蒂沒有看到塞繆爾警告小傢伙的目光,她正專注地撫摸著冰息獸的後背,同時,微笑解釋道:「它在抗議我慘無人道的催生行徑——看來,要想盡快得到成獸或成熟的植株,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塞繆爾卻是不急,撫了撫魔魂香的葉子,便將皮囊稍加收緊,再放入空間袋中。

  赫蒂看著皮囊消失的位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塞繆爾卻不問,轉身便要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赫蒂見狀,伸手就要扯住塞繆爾的衣擺,卻見他輕輕一避便避讓開了。

  「哎,塞繆爾,這株魔魂香,你是打算拿來做什麼用的啊,配製煉金藥劑嗎?」赫蒂仰首問道。

  塞繆爾已經起身,便沒有再坐下的打算,聽聞赫蒂說完,他乾淨利落地說道:「你想要魔魂香?」

  赫蒂被道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鬢角,說道:「啊,是的,也許,是的——如果我沒弄錯的話,特納子爵解毒所需要的藥物中,有一株長得和魔魂香很像……不過,我不能完全確認,畢竟,之前我也只是看過畫冊,沒有接觸到實物,所以怕認錯……」

  塞繆爾耐心地聽赫蒂說完,一翻手,便將一個皮囊丟下,引得赫蒂手忙腳亂地接過……

  赫蒂瞪了一眼塞繆爾離去的身影,低頭開始認真打量起這株魔魂香——魔魂香還只是小苗,在皮囊中待著還綽綽有餘,可是,當赫蒂再一次打算升手去碰觸的時候,只覺指間一囝痛麻,指頭有如被電擊一般,黑青一片。

  與赫蒂受打擊不同,魔魂香卻像是被灑了農藥一股,長得飛快,須臾間,它的根系已經將皮囊擠得嚴嚴實實,恐怕,再澆一兩次水,它就必須搬家,換一個更大一些的飼養容器。

  「點擊」發生的當時,赫蒂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有能量被抽取而出,迅速融入魔魂香的身體之內,促使了它的成長。

  長大一號的魔魂香越發展現出它全盛時期的模樣,赫蒂盯著看了半晌,摸摸下巴,無意識地點頭道:「葉子像,根莖像,整體形態也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呢……天知道,如果弄錯藥了,弗蘭克非把我扒下一層皮不可!!!」

  憶及忠心耿耿的弗蘭克,赫蒂總算縮了縮腦袋,當場安靜下來。

  塞繆爾溜躂了一小圈再回來時,便看到赫蒂正在百無聊賴地撥弄著魔魂香的葉子,神態有些萎靡,而反觀魔魂香,不僅精神弈弈,甚至還明顯長大一圈,變得越加可愛迷人!

  「今天開始,我們就進入了雪山的範圍,這裡也是伏擊最多的地方,之前黑椒草履的事件可能會再次發生——也或許會是更糟糕的情況,所以,你最重要的就是自保。」

  赫蒂聞言,抬起頭來,雙眼晶亮,不僅不再萎靡,甚至精神弈弈得嚇人。

  塞繆爾見狀,微一挑眉:「怎麼,你也打算動手?」

  赫蒂眨眨眼:「我就是好奇,你和克魯尼要怎麼做——消極抵抗可不是你們的風格喲~」

  塞繆爾哼笑一聲,也不多言,撈起魔魂香,轉身即走,赫蒂則顛兒顛兒地跟上,笑眯眯地,十足八卦模樣。

  ……

  越是往雪山方向靠近,空氣中的溫度越低,不知從何時起,地面已經鋪上一層雪白,不僅是落雪,更是凍土,不過,就算在這樣極端嚴塞的互不干涉中,依舊有生物頑強地生長著——不僅有堅強的小草、美麗的花朵,還有筆直屹立的大樹。

  銀白的樹身,銀白的枝葉,整株大樹,乍看上去便有如一座冰雕一般,美得不像真實的植物。

  赫蒂腦袋上的小冰息獸在見到這麼多與它的屬性近的事物後,當即興奮地撲將上去,瞬間與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無論是多麼敏銳的視覺都無法將它們區分開來——就算是生命偵測魔法,也無論窺見小冰息獸的所在。

  唯有赫蒂能夠憑藉著她與小冰息獸之間的感應,確定它的位置——經由這份感應,赫蒂從幼獸那裡感受到一種歡愉之情,好似回歸了家鄉一般,又好似找到眾多玩伴一般,開心得不得了。

  受此影響,赫蒂的唇角也揚起一抹笑意,隨著幼獸的好心情而微笑起來,與此同時,赫蒂也抬腳向大樹的方向走去——這也是冰息獸的行進路線。

  走到大樹底下,赫蒂抬頭看了看這株高聳入雲的大樹,伸手輕拍樹身,一下,兩下,三下……

  在眾人驚呼之中,一道銀色藤狀物從樹上飛射而下,纏繞住赫蒂的身體,將她迅速上拉——不過兩三秒之間,赫蒂已經身處大樹的頂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俯視眾生。

  與此同時,大樹之下,便縱是視力最好的人,也不過只能看到一個小黑點罷了,而在赫蒂裹好雪白色的擋風斗篷之後,更是有如消失了一般,與周圍環境無縫地融合在一起。

  塞繆爾看著這一幕,突然撇了撇嘴——他實在想不到,他們這一行中,卻是看似最弱的赫蒂首先找到了自保之法,她果然是蓋雅女神的眷顧者!

  如今,赫蒂還沒有完全繼承那份傳承,就已經初顯威能,那麼,等她完全吸納了蓋雅女神的祝福與傳承之後,這片冰雪之地中,赫蒂才應該是最終BOSS吧!?

  如此想著,塞繆爾突然覺得,自己對此十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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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7:46
173 蓋雅女神的神罰

  雪山聖地是所有進入冰雪之森的狩獵隊最終的目的所在,無論是從順利回歸駐地的角度出發,還是從最大程度獲益的層面考慮,最優化的選擇都是進入雪山,經由聖地中轉。

  由此,每次狩獵會過程中,雪山聖地附近的爭奪戰,潛伏與反潛伏鬥爭都進行得十分激烈。只要稍不留神,狩獵者反而將成為獵物——無論是被魔獸襲擊,還是被同為智慧生物的人類或蠻人襲擊,一切皆有可能。

  正午時分,雪白的大地反射著陽光,亮得恍眼,稍不注意,便會傷及眼睛,嚴重者甚至可能徹底失明,但凡有經驗的獵人都不會在這樣的時間行走到雪山之中。

  但是,今天,卻有這樣一隊小隊,緩步慢行,雖然身披白色斗篷,但是,行動間仍然顯露行跡,似乎在向其它狩獵者宣告著——快來襲擊我吧,快來襲擊我吧……

  「隊長,他們快要進山了,怎麼還不行動?」一名伏擊者耐不住性子,不由伸手捅了捅身邊的狩獵隊隊長。

  「笨蛋,克魯尼-班森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被伏擊的,他可是有名的『狡狐』,不等他進入『葫蘆山口』,絕對不許動!」隊長惡狠狠地瞪眼,難以相信自己手下居然還會有這麼笨的成員——在整個北方戰線,誰沒聽過克魯尼-班森的威名?他可是極北軍團中最狡詐的一名戰將,善使詭計。

  這回,要不是克魯尼的手下士兵多番受挫,戰力嚴重下降,再兼己方有絕殺之招,他又哪敢設計伏擊克魯尼-班森?

  如此想著,這名隊長不由露出一抹殘忍而猙獰的笑容,越發緊盯著山腳下的隊伍,等待他們一步步接近最佳伏擊地點。

  山腳之下,被人惦記著的克魯尼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用掌心捂著有些發涼的鼻尖,悶聲悶氣地說道:「這次的伏擊者也太沒耐性了吧,我們還沒進入山口呢,殺氣就這樣全數釋放出來——這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這裡圾埋伏嗎?除了我們,還有哪個傻子會往這樣的陷阱裡鑽?」

  塞繆爾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克魯尼嘿然一笑,放下手,藉著斗篷的遮掩,比了個手勢,周圍的戰士們會意,迅速無聲地傳遞著消息,逐漸地,整支隊伍慢慢地分散開來,左一撥,右一撥,看起來就像是各自的體力不同造成的分散。

  當最先一隊人馬進入狹窄的葫蘆山口的時候,一陣山風從山頂而來,沿坡而下,帶起一陣刺骨寒意,間夾森然殺機,克魯尼一聲令下:「停!」

  所有人倏然而止,偵察兵四散開去,檢查四周,將所有有可能出現伏擊的地點都搜索一遍,以防有所潛伏。

  只不過,誰都清楚,他們一無所獲。

  半山之上,蓄勢待發的伏擊者們更加壓低身子,一個個或是心中暗罵多事,或是暗加催促他們快行,也或是祈禱不被發現,更有甚者,暗自得意他們選擇的伏擊地點精妙絕倫,甚至騙過了狡詐無比的「狡狐」克魯尼-班森。

  不過,無論伏擊者們是什麼樣的心情,克魯尼卻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讓士兵一寸一寸細緻搜索——他純粹是故意折騰這些伏擊者,讓他們持續潛伏在雪地中,冷著,凍著,等著,煎熬著。

  拖拖拉拉了十來分鐘,當伏擊者們已經極不耐煩了,克魯尼才暗笑著一揮手,繼續前行。

  戰士們早已知曉克魯尼這種「逗趣」的行事作風,也有意放緩前進步伐,用著比平時慢上近一倍的速度走進山口,一步,一步,當近2/3的部隊進入山口時,無論是伏擊者還是克魯尼的部隊,所有人的警惕性都提升到最高——

  「呼~」一陣凜冽寒風襲捲而下,風勢之大,幾乎要將人吹翻在地。

  這樣猛然一陣狂風便有如一個無形的指示信號,倏然間,一道道身影從半山之上的陡峭山壁間拔身而起,眨眼便逼至眼前,與此同時,葫蘆山口的入口處亮起一道魔法光芒,無數道火光四起,無聲地炸起一道道烈焰,遇體即燃,熊熊大火將每一個觸及它們的人都燒成一個大火團!

  「有伏擊,反擊,反擊,反擊!」克魯尼連叫三聲喝令,一聲高過一聲,這樣的命令似有某種特殊的示意,戰士們迅速集結成各自小隊,奮然反擊。

  伏擊者們直到逼至眼前之後,才發現它們事先設計好的火焰攻擊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那些被包裹在火焰中的戰士們依舊活蹦亂跳,甚至還極有活力地帶著一身火向伏擊者們直撲而來!

  伏擊的指揮者暗咒一聲,卻不慌亂,大手一揮,箭如雨下,勁弓利箭,便是在空中飛行之時就已經帶起一道道凌厲風聲——若是被這樣的利箭射中,恐怕不僅是穿身而過這麼簡單!

  克魯尼也是不慌不忙,一聲高喝,便有戰士從後背翻出圓盾,盾身向上,圍成龜陣,再擊發圓盾上的魔法,當所有圓盾上的魔法都擊發之後,它們彼此相聯,形成一個完整的大型防護陣勢,牢牢保衛住每一個戰士,無論是利箭還是刀槍,皆是無功而返。

  伏擊者氣得跳腳不已,再也顧不上暴露己身所在,連連高聲詛咒。

  克魯尼聞聲望去,利眼如刀,唇角笑意微啟,像是帶著某種深深的嘲諷一般,看得人火冒三丈。

  「雪絨妖,快放雪絨妖!」伏擊者咆哮著,竟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下一步計畫被克魯尼看穿,因為,他們有絕對的信心。

  果然,山腳下的人們——無論是克魯尼一方還是伏擊者一方,在聽到雪絨妖三個字的時候,無一不是當場色變,紛紛想要遠遁而避,甚至連彼此的戰鬥都顧不上。

  可是,他們的反應已經太慢了——

  「嘶呀~」一陣悠長而尖銳的嘯聲在整個通道四下迴蕩著,每一聲回音都引起山壁震動,山頂的雪花紛紛抖落。

  「嘶呀~」又是一聲嘯聲長鳴,彷彿是在應和著之前的那一陣尖嘯,只不過,第二聲比之第一聲要更加粗獷一些。

  緊接著,接二連三的尖嘯聲此起彼伏。

  「該死的,有五隻雪絨妖,他們從哪裡弄來的這些傢伙,難道就不怕弄出雪崩,引發眾怒嗎!?」克魯尼怒極咆哮,一邊快速指揮隊伍退出這狹窄的山口。

  在簌簌而落的雪花中,人們可見五隻兩米高,通體雪白的雪絨妖從五個不同的方向鑽出雪地,每一隻都是充紅著眼,四肢帶傷,脖子和腦袋上更是留下了一圈圈明顯的勒痕,顯見是曾經被人類狠狠折磨過,故而此時,它們一見到人類便是一陣不死不休的狂躁姿態。

  面對這種狀態的雪絨妖,除了跑,別無它法,千萬別妄想著擊殺它們,因為,只要有雪,雪絨妖就能無限次地復活,再復活!

  「嘶呀!」一些跑得不夠快的人類被雪絨妖捉住,連掙扎也沒能掙扎便被渾身撕裂,內臟與鮮血散落一地,紅白相映,更顯血腥不已。

  鮮血刺激之下,雪絨妖變得更加嗜血,叨著某塊肢體,一邊咀嚼著,一邊四肢著地,更加快速地向人群而來。

  克魯尼連連低咒著,放出懷中的信號彈,而且,一放就是三枚,將所有的信號彈統統用完,以此彰顯情勢的緊急。

  赫蒂站在冰樹頂端,遠遠望見這樣三顆依次升空的信號彈,同樣低咒一聲,手扶冰樹,閉上眼,定下心,不斷暗自催眠著——

  蓋雅女神,蓋雅女神,蓋雅女神,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的子民需要你的庇佑……

  哄然一下,眼前的黑暗瞬間散去,意識世界變得無限寬廣,似乎整座雪山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稍一動念,五隻雪絨妖便進入眼底,它們狂躁,它們嗜血,它們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它們的意識之中只剩下熊熊燃燒的烈火——燃燒自己也燃燒別人,它們已經徹底墮落為殺戮的機器,只會帶來血腥與死亡。

  鑑定已下,懲罰隨行,下一瞬間,無數綠意從雪地之下鑽行而出,沿著雪絨妖的身體攀行而上,纏住它們的手腳四肢,纏住它們粗壯的身軀,纏住它們鋒利的尖牙,纏住它們尖銳的頭角……

  「砰,砰,砰……」接二連三,一隻又一隻雪絨妖被這些瘋狂生長的野草絞殺,分解成最細微的雪花,融入大地,便縱是雪絨妖的魔晶也被同化,成為這片雪山的一部分。

  倖存的戰士們看著眼前這場絕對力量性的絞殺,目瞪口呆——他們想像不到,不過只是雪山上最最普通的野草,為什麼能夠發揮如此可怕的作用,又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驅使這樣的行動!

  震驚之中,誰也想不到,殺戮並沒有結束,一道又一道野草從伏擊者們的腳下冒了出來,沿著他們的軀幹而上,絞纏,捆綁,須臾間,將它們綁了個結實,形成一個個綠色的繭狀物,隱隱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向他們宣判——他們違逆了聖地的公約,他們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的天哪,這是什麼力量,赫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克魯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戰士試圖去接觸綠繭,卻發現,當他們靠近時,綠繭會主動發出攻擊。

  塞繆爾見狀,若有所思道:「這應該不是赫蒂的力量,而是蓋雅女神的神罰——他們虐待雪山的生物,使它們入魔,這觸犯了蓋雅女神的權威。」

  說著,塞繆爾抬頭遠望,看向赫蒂藏身的那棵大樹,微眯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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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8:03
174 聯繫

  大雪覆蓋的嚴寒之下,並不如人們所想像的那般寸草不生,厚厚的雪層如同最天然最環保的保暖層,將土層中的溫度與水分控制得恰到好處,無數生機在此間孕育、生發。

  赫蒂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個植物大觀園一般,凡所感知處,諸多植物都友好親善地與她「打招呼」,親暱地挨著、蹭著,當她遠去之時,還不住挽留。

  冥冥中,似有某個聲音在召喚,赫蒂順著本能向著特定的方向前進,越往前,她感知到周圍植物的等級也在越往上提升,從普通植物向魔植提升,由0級至1級、2級、3級……一路上升,直到8級!

  魔植等級越高,威壓越強,若是在正常情況下,赫蒂絕對不敢如此鎮定淡然地在一群8級魔植之間,如此自由自在地出入,甚至,有時候,心有所感,還會湊上前,與某株魔植親熱地互相廝磨幾下,以表親近。

  可是,在這裡,她只覺已經完全化身為某種植株,與植物間的親近,彷彿已是她的本能。

  越是往前,這種「植物本能」越是強烈,直到她「看」到一棵大樹,一棵頂天立地,獨自唯一即可形成一個世界的大樹!

  柔和的生物之光從樹體內釋放而出,每一丁點光芒便代表著一個生命體在此循環周圍,然而,大樹周身縈繞著不知無數個光芒,以致於它們匯聚成一條星河,繞樹環行,閃耀奪目。

  這代表著大樹之中孕育著諸多生命,其數之眾已經不可勝數!

  赫蒂只覺情不自禁地向前靠攏,進入大樹的光環之內,便有如進入母體子宮之中一般,安全而溫暖。

  有無數個聲音在耳朵低低呢喃,訴說著些什麼,聲音如束,彼此交錯、疊加,集聚成一個無比清晰,卻也無比柔和的信號——回來吧,回來,回到最初孕育的懷抱之中,融入這最生之地,融入這終極之所……

  ……

  塞繆爾伸手戳了戳赫蒂的臉頰,目不斜視,只出聲問道:「她還要睡多久?」

  「祭司說,最早還需要三天,」克魯尼站在赫蒂的另一邊,回答著,與此同時,看著從赫蒂身上不時浮現又隱去的生命之光,只覺手癢,也想伸手去戳一戳,但是,看著守在赫蒂身邊的塞繆爾,他硬是忍下了這份衝動。

  塞繆爾聞言,嘖嘆一聲,略顯抱怨一般低喃道:「真麻煩……」

  正說話間,赫蒂身周的生命之光突然間變得十分活潑,瑩綠的光芒跳躍著,一齊向赫蒂的額際匯聚,無數道光芒彼此交纏,形成一個初生的嫩芽模樣,而那些由赫蒂身上散發出來的生命之光則便如同嫩芽的根須。

  一時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赫蒂的能量支撐了這顆嫩芽的生長,還是嫩芽維持了赫蒂的生命力。

  塞繆爾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奇景,目露驚嘆的同時,心思卻又飛向不久之前——在那次超遠距離傳送尚未發生的前一刻,赫蒂也同樣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只不過,當時,那顆「嫩芽」顯然是實體,而並非如今的純能量體。

  如此想著,塞繆爾望向赫蒂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嚴格說起來,赫蒂的存在嚴重影響了他的行動計畫,甚至可以說,赫蒂掠奪了他南海一行中最重要的目標物!

  可是,他能怪赫蒂嗎?

  很顯然,不能。

  因為,如果沒有赫蒂的存在,冰息獸便不能被引導至能量節點,沒有冰息獸為爭取自由而進行的突破,便不可能刺激「嫩芽」的出現——一切事務環環相扣,這才形成了如今局面。

  塞繆爾思及此,不由再次深嘆一聲,望著那綠意盈然的「嫩芽」,既覺遺憾,又顯失望。

  正感慨間,能量匯聚而生的「嫩芽」似有所感,像是被施加了快速生長魔法一般,快速地抽長枝葉,不過眨眼間,便成長為一株筆直小樹,樹上雖枝葉稀疏,但是每一片葉子都是綠意盎然,呈現出非一般的活力。

  塞繆爾看得專注,卻沒料想,他只不過是一眨眼,小樹上的樹葉便紛紛從枝頭脫落,像是受到某種召喚一般,一齊湧進他的雙眼——頃刻間,清涼之意穿腦而過,不僅是一雙眼眶被涼意滲透,甚至是眼後的腦部也被這股舒爽浸潤!

  清涼之後是一股暖意,彷彿春日陽光正源源不斷滋養大地一般,令塞繆爾享受到自他出生以來從未感受過的暢快!

  待再睜眼之時,他只覺整個世界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透亮,彷彿之前他的眼簾一直蒙著一層紗,而如今,則是卸去了這層紗,得以真正看清這個世界。

  未及感慨,下一瞬間,塞繆爾眼前的影像出現了一種分割,一部分的視覺所見是眼前的實景,而另一部分的視覺所見則轉化成一顆碩大無比的大樹,頂天立地,每一部分樹體便可形成一個小世界,托庇大樹之下的生物更是有如繁星,不可勝數。

  甚至而言,塞繆爾的身形沒有任何的變動,但是,「大樹」所在的那部分視覺卻正在不斷地變化當中,或前進,或後退,時刻改變著視角。

  塞繆爾仔細觀察了一小會兒,不由將目光轉向赫蒂——他大膽猜測,也許,這一刻,他的意識與赫蒂的意識產生了某種不可預知的聯繫,使得他得以通過赫蒂的視角,「觀看」到她所正在經歷的一切!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聯繫啊,便縱是最精通精神系魔法的光明祭司也不敢輕易誇口,可以將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的意識海進行如此深入而親密的聯繫!

  是的,親密!

  在這種聯繫之中,彼此的所見互相分享,彼此的所感互相影響,甚至連彼此的所思也難免有所呼應與接近!

  無論是對於塞繆爾還是赫蒂而言,自他們出生起,便從未與某個人有著如此近距離——甚至負距離——的深入交流,故而,這種精神上的衝擊也是不言而喻。

  只不過,此時,雙方都忙於「參觀」大樹上的小世界,難免稍加忽視了這種衝擊所可能造成的深遠影響……

  ……

  「世界樹……」塞繆爾怔然前望,呢喃出聲。

  與此同時,依舊沉浸在自我意識世界裡的赫蒂也同樣發出這樣的一聲呢喃,並且,仰起頭來,以期以更大的廣角,看到更多的樹景。

  世界樹,一切生命孕育的源泉之地,世間一切能源的初生之所,無論是動物、植物、礦物,抑或是智慧生物,無一不與它休戚相關!

  赫蒂如是想著,便有如著了魔一般靠近前去,伸出手,擁抱樹身,彷彿投入母親的懷抱,彷彿與整株大樹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無數影像與情感有如流水一般在她的意識海之中沖刷而下,與此同時,塞繆爾也受到了同樣的信息量的衝擊。

  相比於赫蒂,塞繆爾的意志更堅強一些,同時,也更理智一些,故而得以在巨量的信息中捕捉到些許重點,令他們彼此都有所感悟……

  ……

  祭司的判斷並沒有如期實現,因為,在祭司斷言後的第六個小時,赫蒂幽然轉醒,睜眼之際,入目便是塞繆爾的一張俊顏——五官且不說,此時此刻,最吸引赫蒂的是他的眼,深邃而明亮,看似冷酷如冰,卻是情感內斂,冰冷的瞳孔色澤之下,深藏著的暗潮湧動是如此地吸引人,以至於令赫蒂久久挪不開眼!

  「咳!」邊上響起一聲咳嗽聲,打斷了赫蒂與塞繆爾的凝視。

  兩人同時轉頭望去,同樣面無表情,同樣目光深邃,看得出聲打擾的克魯尼只覺後背嗖嗖發涼……

  「咳,」克魯尼再咳一聲,才小心開口:「赫蒂,你的身體感覺怎麼樣了,我們是否可以繼續前進——雖然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催促,但是,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敵人的援軍正在迅速向這邊集結,為保險起見,我們必須盡快撤退。」

  赫蒂聞言,自知情況緊急,躍身而起,動作乾淨利落,彷彿那個因精神力過竭而暈倒,從冰樹之顛墮落大半樹身,最後被厚厚的積雪以及冰息獸的魔法共同保護,才得以免遭重傷之禍的魯莽的傢伙並不是她,也與她無關一般。

  原地蹦噠幾下,赫蒂自我感覺超級棒,豪氣一笑,用力一揮手道:「向西北走,過細亞努通道,那裡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切進聖地所在,為我們省去許多麻煩!」

  克魯尼聞言,眉頭高挑,不僅因為赫蒂知道如此隱秘捷徑而深感訝異,同時也為那裡的地勢險峻而擔憂。

  塞繆爾見狀,自知克魯尼的擔憂,為此,難得主動出聲解圍道:「那條路沒有伏擊,兩天前剛剛有一隊7級魔植從那裡通行而過,把附近的魔獸都嚇跑了,短時間內,它們不敢回去,所以,正是我們通過的好時機。」

  克魯尼的眉頭不由再往上高挑幾分,目光在塞繆爾與赫蒂之間幾番徘徊,**非常,不過,礙於這兩人都不是好惹的,所以,他只是在心中腹誹,卻是一句不言,只行了禮,轉身執行命令而去。

  空留下赫蒂與塞繆爾彼此對視,囧然有神……

  「咳,我記起來了,關於世界樹幼苗的事情……」赫蒂輕咳一聲,率先打破沉默,「我很抱歉,我沒想和你搶它……」

  「沒關係,」塞繆爾抬手止住赫蒂的話,「只能說是我與它無緣——早在我年幼之時,家母就曾經警告過我,我的視力是神罰,不可妄圖修正,所以,那不是你的錯。」

  「無論怎麼說,我總是搶走了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所以,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開口,我勢必義不容辭!」赫蒂說話間,握了握拳頭,似乎在加強自己許諾的可信度。

  塞繆爾聞言,難得微微一笑道:「也許,當真有麻煩你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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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8:21
175 路程之中

  寒意從四面八言集聚而來,滲透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由表及裡,寸寸而進,直到漫入最內臟與骨髓,萬分堅持地要把她完全同化成冰雪的一部分。

  赫蒂在寒意中掙紮著,不知自己此時身在何方——或是被凍雪冰封的雪山之上,或是在極冰初融的大海之中,或是在世界之巔的凜烈冷風之內……

  恍惚間,她知道自己又在作夢了,只不過,這一次的夢不再與植物有關,更是離那棵巨大無比的,孕育無數生命的世界樹無關,而是在一片茫茫大海之中,極寒冰川之內。

  或許,更準確說,這並不是夢境,而是她的某段記憶的外顯——她曾經經歷過的,印象深刻的記憶,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它們被封印在她的意識深處,如今經由其它能量的刺激,再次被挖掘出來,故而,形成無比強烈的衝擊感。

  夢中——或者應該說是記憶之中,她渾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海面上浮冰處處,便縱是她身下抱著的也是一塊極寒冰塊,凍得她的雙臂早已失去知覺,但是,為了自保,卻還是必須緊緊抱著。

  並不是因為她不會游泳,而是因為,這片海域的海水浮力特殊,似乎除了極地寒冰之外,其它任何事物,只要深入此間就會被海水淹沒,再如何撲騰,都不可能上浮。

  再加,遠離極地寒冰約兩米開外,便會受到兇猛海獸的襲擊,為了保命,他們只能牢牢抱著寒冰不放,無奈任由那刺骨寒意寸寸侵體。

  也不知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中漂浮了多久,久到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死神的倒計時時鐘之時,海面之上,突然浮現出一道七彩寶光,充滿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並且,隨著寶光的發散,所到之處,原本嗜血狂躁的海獸們都變得無比溫馴,有如朝聖的信徒一般,衝著寶光出現的方向,或行禮或鳴叫,以各自特有的方式,向遠方的這份奇蹟致意。

  也正是託了這份奇蹟的福,赫蒂與塞繆爾得以擺脫瀕死的局面,獲得新生,尤其是赫蒂,幾乎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如是思索著,暖意由心而生,彷彿身體裡塞進了一顆持續發熱的小太陽,正在將它的能量肆意播放,並將寒意步步驅散——

  赫蒂從夢中清醒,睜眼之後,稍感胸悶,起身低頭,便看到自己的心臟處趴著一隻小獸,通體冰涼,微透明,睡得極香,隨著呼吸,整個小身子像是鼓著氣的氣球一般,一膨一鬆,一膨一鬆,霎是可愛。

  赫蒂看著小冰息獸,只覺哭笑不得——難得她今天會想起曾經的那段經歷,卻原來都是小冰息獸惹的禍。

  伸手將它從自己的胸口扯下,丟置在一旁溫暖的被窩中,小冰息獸不滿地哼哼兩聲,渾身蠕動幾下,還未睜開眼,便已經憑著本能,嚶嚶叫著向赫蒂的方嚮往來,巴住她的大腿之後,沿著她的身體繼續向上爬,目標直指赫蒂的心臟——那裡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暖意,由裡而外,溫暖著赫蒂全身,同時也吸引著小冰息獸。

  因為,那是純粹的生機能量,對於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都是最好、最安全無害的大補之物。

  赫蒂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冰息獸又爬回原位,而後無語翻白眼望天——瞪著漆黑的天花板,小半晌之後,赫蒂覺得,擺在自己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應該是學會控制這種由傳承而得來的能量。

  可是,越是靠近聖地中心,能量便越加躁動——難道是因為雪山聖地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它,在與它相響應嗎?

  閉上眼,赫蒂隱隱約約中,似乎又感受到了一個聲音在冥冥中召喚她,雖然並無不善之意,但是,這種不受自身控制的衝動仍然令赫蒂感覺不適。

  縱然是閉著眼,但是,這一夜接下來的時間裡,赫蒂便再也沒能睡著,而是閉目養神,直到天光亮起,隊伍開始集結,她才迅速打理好自己,跟上大部隊的步伐。

  雖然赫蒂覺得自己的狀態依舊生猛,但是,細心的塞繆爾還是看出了她的異樣,所以,他默默地走到赫蒂身邊,也不問,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走了一段路程。

  早上的行程過半,赫蒂終於首次開口道:「能說更多關於蓋雅女神的事情嗎,或者,關於世界樹也可以。」

  塞繆爾似乎早就等著她來詢問,所以,沒有絲毫猶豫與思考便回答道:「蓋雅女神是這片地域的守護女神,正是有了她的存在,這片領土並不屬於人類的領地,也不屬於蠻人的領地,而是一處無主的獨立之地——或者,更準確說,它屬於在這裡生存的所有生靈。」

  「在更早的曾經,這裡有兩位守護女神,一位是蓋雅女神,她是大地與生命的守護者,另外一個則是冰雪女神,它是守護者的守護者,她以自己的武力守護著蓋雅女神,驅逐一切入侵者,與此同時,冰雪女神也是諸多冰系魔法師以及諸多遠古法爾它先民後裔的精神支柱。」

  對於蓋雅女神,赫蒂恐怕的確知之甚少,但是,對於這位冰雪女神,赫蒂卻是有所耳聞,故而,她立馬接話道:「冰雪女神不是早已隕落,連它的神殿都已經從帝國中消失?」

  「準確說,冰雪女神的隕落時間不超過20年,」說著,塞繆爾轉頭看了赫蒂一眼,然後說道:「特納子爵曾經便是冰雪女神的聖殿騎士之一,隨著冰雪女神隕落,他們這些信仰最虔誠的信徒所受到的打擊最嚴重,似乎,直到如今,特納子爵的身體都沒能康復吧?」

  赫蒂聞言,挺挺胸,站直身子,如宣誓一般說道:「我已經弄到了很多草藥,也許矮人到精靈那邊打聽過了,另外還有魔魂香——等所有東西集齊,一定能治好特納子爵的病!」

  「治得好病,卻不代表著他的實力就能恢復到鼎盛,」塞繆爾繼續「打擊」赫蒂,「聖殿騎士最起碼也是9級職業者,縱觀整個人類帝國,能與之匹敵的人不足三十!但是,失去了主位神的庇護,聖殿騎士的能力頂多只能發揮2/3左右,甚至更低。」

  「2/3?這已經很夠了吧,」赫蒂眨眨眼,說道,「反正,總要先治好特納子爵的病,現言其它。」

  此話至此,難免冷場,寂靜了一會兒,赫蒂才又伸手捅了捅塞繆爾,繼續問道:「我們剛才貌似偏題了,你在說蓋雅女神呢,還有世界樹——這些都還沒說清呢。」

  塞繆爾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無語,默然之後,才應答道:「冰雪女神的隕落說法諸多,有一種說法便是世界樹在逐漸枯萎,已經不足以支持兩位女神的力量,所以,為了更好地保護這片地域,冰雪女神才選擇了隕落之路。」

  話題展開到這裡,自然就不得不說說關於世界樹的問題。

  不過,沒等塞繆爾開口,一個意外事件便打斷了他們良好的聊天氛圍——

  「全員戒備!」

  克魯尼的號令聲起,塞繆爾和赫蒂也與所有的戰士們一般,進入戰鬥狀態。

  此時,眾人已行至一處相對開闊的谷地中間,前後左右都不是適合埋伏的地點,再加上,他們已經深入雪山腹地,距離聖地不過是一步之遙,按常規,是不會有人在距離聖地這麼近的地方製造流血事件。

  但是,為了完全起見,時刻保持警惕狀態,總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久,前路的偵察兵傳回消息——原來是安撫在隊伍最先頭的探路部隊與一波冊樣肩負偵察任務的士兵撞到一塊兒,這才引起了雙方的警惕。

  不過,經由彼此的試探,以及信息的辯認,雙方都發現,彼此是可信任的同盟,這才解除了警惕,並且在繼續前行一段時間後,兩個小隊並肩則行,算是形成了暫時的攻守同盟——聖地附近雖然不能發生流血事件,但是,卻不代表著不能用陰謀詭計陷害人,更不代表著就是一切安全而不會發生各種「意外」。

  所以,在這種環境中,可依賴的夥伴是極為難得的。

  隊伍彙集到一塊兒之後,令人驚訝的是,對方的成員當中,居然有塞繆爾的老熟人!

  「嗨,親愛的塞繆爾,能夠在這裡見到你,當真是太幸運了!」一名大美人兒一見塞繆爾,便雙目放光地撲將上來,伸手便要抱住塞繆爾——那股子熱情勁兒足以令所有男性為之眼紅。

  不過,很可惜,塞繆爾顯然不吃這一套,順手扯過一個人往大美人的方向一推,便側身讓去。

  大美人的實力也非同一般,在幾乎要撞上來人的瞬間,一個扭身,竟就繞開他,繼續撲向塞繆爾的方向。

  這一次,塞繆爾是捉過赫蒂往大美人的方向推。

  大美人扭身想再次繞過去,不過,這一次,塞繆爾卻不給她機會,也不知他如何動作,赫蒂只覺一陣強烈晃動之後,她便被推進一個溫暖柔軟並且香氣濃郁的懷抱之中。

  「哎呀呀,有個小美人兒投情送抱,真好,真幸福!」大美人抱住赫蒂,一番亂蹭之後,捧著赫蒂的臉,認真端詳之後,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雖然你長得挺不錯,不過,可不能打我們家塞繆爾的主意哦,他可是早被人預定了,為免你的心不受傷,還是不要妄想與他發展什麼超友誼的關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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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8:38
176 無題

  美人雖美,說話聲音也是溫柔無比,但是,說出來的話,以及說話的態度卻是令人厭煩不已。

  赫蒂蹙眉不悅,不過,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不滿,她已經被塞繆爾一拉扯,扯出了大美人的懷抱,被塞繆爾掩在身後。

  「圖爾朵拉,我的私事與你無關,也與你身後的那些人無關,如果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句類似的話,我就不客氣了!」塞繆爾說話的語氣雖是平淡,但是,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已經是十分嚴厲的警告了。

  大美人圖爾朵拉先是一怔,再是一怒,瞪著塞繆爾身後的赫蒂,恨不得用地雙美目中的熊熊怒火將她燒成灰——在赫蒂覺得自己身上似乎被「燒」出兩個洞的時候,圖爾朵拉傲嬌一哼,一跺腳,轉身便回到自己的隊伍中去。

  兩支隊伍就在一種頗為詭異的氣氛中同步前行,而塞繆爾卻像是壓根沒有感受到這種略顯尷尬的氛圍,依舊淡定自若地向赫蒂繼續解說世界樹的存在。

  「冰雪之森中有一棵世界樹,它的出現孕育了這片山川與森林,與此同時,也令這裡的許多動植物具備了一種特殊的能力——它們能夠吸收世界樹的能量,儲存於體內,形成魔晶。」

  塞繆爾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不大不小的魔晶,遞給赫蒂道:「這種魔晶與我們日常使用的礦物晶石不同,它們更加地純粹、溫和,而且,更重要的是,魔晶中的能量消耗怠盡之後,它的外殼還能保存,魔法師可以向內注入魔力,以備需要的時候,再把它們拿出來的使用。」

  赫蒂聽到最後一項說明的時候,免不了驚訝地挑高眉——據她所知,補充魔法力的煉金藥水十分昂貴,並且稀有,所以,如果冰雪之森出產的魔晶當真可以存儲多餘魔力,那麼,必將成為所有魔法師與煉金師等人趨之若鶩的必備聖品!

  心臟狂跳,赫蒂嚥了嚥口水,冷靜些許,才道:「可是,你剛才不是說,這裡的世界樹在逐漸枯萎——魔晶的產量是不是受到了影響?」

  塞繆爾點頭。

  赫蒂的思緒已經被逐漸打開,故而,此時,思如潮湧,迅速地將諸事串聯在一起,想通了許多事情,並迫不及待地向塞繆爾求證:「你之前去白靜海找的那棵幼苗是不是也是一棵世界樹?你想用它來拯救這裡的世界樹嗎?」

  塞繆爾這下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道:「世界樹雖然珍貴無比,但是它的生長亦是與自然規律相符,既有其生,自有其死——這種規律是任何人為力量所無法干預的,更不用說逆轉。」

  赫蒂聞言,撓撓下巴,似乎想起之前夢中的所見——那棵巨大無比的大樹看似生機勃發,但是,樹梢上卻已經掛上了黃葉,赫蒂原本以為,那不過是樹葉的正常更新,可是,如果依照塞繆爾今天的話而言,恐怕,那便是大樹正在逐漸走向衰亡的證據吧……

  急行軍一路順暢地穿行在雪山大路間,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更不用說是伏擊與陷害設計,大約在下午時段,他們遇到了第二波同方向的隊伍,只不過,這一回撞上的不再是友人。

  「克魯尼-班森,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有膽子來聖地!?」一名三十來歲的年輕將領帶著二三百號人馬,傲慢俯視著克魯尼一群人,態度極為囂張。

  「這是佐伊家的人,他們家族的成員最是無腦,」塞繆爾躲在人群中,慢條斯理地在赫蒂身邊吐槽。

  克魯尼顯然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看也沒看,領著人便要繞過他們。

  年輕的將領登時惱了,一揮手,便有幾十騎排眾而出,擋住了眾人的前進路線,這些人都是騎著馬兒的,乍看之下氣勢十足,很是唬人。

  但是,這僅僅只是唬人而已——至少,對於克魯尼這方的兩班人馬而言,這樣的騎士水平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危害。

  不用克魯尼有所吩咐,當即便有幾名戰士越眾而出,三下五除二,輕鬆無比地拿下這幾名騎士,不僅將人給打趴下了,甚至還將馬兒也給搶了過來,一副典型的強盜行徑。

  如此簡單便逆轉局勢,主動挑釁的年輕將領更是惱怒非常,一揮手,二三百號人齊上陣,大有用鐵蹄將克魯尼一幫人通通踏扁的衝動!

  「哇哦,鬧大發了!」赫蒂縮了縮腦袋,喃喃一句,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等著克魯尼如何處置這些失敗者。

  為免出現流血衝突,克魯尼所使用的方法實用非常,但卻也邪性非常——他撒藥,各處藥粉紛紛被拋灑到空中,再讓魔法師施以風系魔法,將那些藥粉一絲不落地進入敵方的人群之中。

  藥粉的發作極快,接觸到藥粉後,不過幾步,便覺渾身痠軟無力——不僅是人類受此影響,就是馬兒也沒能逃過它們的算計,一時間,道路中間擠滿了倒地的人與馬。

  「克魯尼,你太卑鄙了,居然用毒!你簡直是戰士的恥辱!」佐伊家的年輕將領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著——也許,在他覺得,他的聲音必然振聾發聵,但是,對於其它人而言,壓根不知道這樣有如蚋蚊般細弱的聲音,究竟又是從哪裡發出來……

  克魯尼自然不會理會這樣的放話,畢竟,成王敗寇,誰也笑不得誰,但是,如今情勢變化極快,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也會面臨類似的局面——也或許是更糟糕的局面……

  不過,克魯尼不以為意,卻並不代表著其它人對此也能一樣理智觀看,理智接受——

  圖爾朵拉從保護她的騎士懷中走出,帶著滿滿的聖潔向倒地的人馬而去,行走間嫵媚妖嬈,令人難以移開眼球。

  慢悠悠地,她走到年輕將領的身邊,蹲下|身,尖長的指甲輕輕在他臉上滑動著,目光中似乎還帶著某種媚惑之意,將年輕將領的目光牢牢掌控在自己的身上。

  而後,圖爾朵拉一用力 ,強大的威壓有如一座世山壓頂一般,險些就要把年輕將領給壓成一塊肉餅——不僅年輕將領會被坑埋,其它許多人也將感受到圖爾朵拉的怒火……

  「哇嗚,好殘暴的大美人兒,」赫蒂在人群中驚嘆出聲,望著圖爾朵拉的目光十分複雜——她明確知道,這樣的女人不是塞繆爾的菜,與此同時,她又十分喜歡圖爾朵拉的這份帥勁兒,只差沒眼冒紅心,為之傾倒。

  塞繆爾隱隱感受到赫蒂的心情,嘴角微抽,而後繼續板著臉,看那圖爾朵拉發威。

  但見圖爾朵拉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黑色的磚塊物,向著倒地的眾人便是一通狠砸,雖沒砸死人,卻也是敲得他們渾身骨痛,再也沒有報復之心。

  「她在這是在洩憤嗎?」赫蒂觀察半晌,終於忍不住與塞繆爾分享了這個最先發現。

  塞繆爾卻對此並不覺得奇怪,只是說了一句:「圖爾朵拉的脾氣已經收斂很多了。」

  這回,為之抽搐的人員中也包括了赫蒂——正如塞繆爾所言,這般隨意攻擊他人的行為如果只能算是「脾氣已經收斂許多」,那麼,赫蒂幾乎不敢想像圖爾朵拉沒有收斂前的脾氣是什麼樣的……

  果然,外表是會騙人吧!

  圖爾朵拉在倒地的人馬間充分宣洩,將從塞繆爾那裡得到的怨氣與怒氣「揮霍」一空,而後,笑眯眯地回到隊伍之中——雖然不少人被嚇得幾乎要繞路而行……

  克魯尼見眾人已經被嚇傻了,只能輕咳一聲,主動上前與圖爾朵拉打招呼,同時,也謝過對方的「友誼援手」。

  圖爾朵拉輕哼一聲,理也沒理克魯尼,反倒是另有其人代替圖爾朵拉接納了克魯尼的道謝,與此同時,與他聊起許多關於之後行程與合作方式的話題。

  兩人在距離圖爾朵拉不遠的地方討論著,說話聲音不自覺地便拔高了,所以,反倒擾得圖爾朵拉絲毫不能安心地靜休,氣怒一聲低吼之後,這才換得一片寂靜。

  沉默著前進,沉默著用食,沉默許多的過程中,赫蒂卻是「不甘寂寞」,一直與塞繆爾「暗渡陳倉」,東拉西扯,好不熱鬧。

  「聊」得正歡實,圖爾朵拉卻不知何時又跑回塞繆爾身邊,伸手便要擁抱塞繆爾,卻遠遠地被他拒絕,圖爾朵拉只能懊惱地收回手,挑了個無限貼近塞繆爾戰鬥距離的位置留下,哼哼說道:「塞繆爾,你難道不知道,夫人在得知你前去白靜海的時候,是多麼地傷心和難過嗎,您怎麼能讓她如此傷神?」

  塞繆爾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儘是警告。

  但是,圖爾朵拉顯然是要與他槓上了,繼續說道:「自從奧古斯都地個笨蛋在白靜海中跟丟你之後,夫人在百忙之中抽空進行了占卜,這才知道您已經來了北方——所以,塞繆爾,你就別和夫人賭氣了,你看,夫人對你是多麼地關心啊,連工作都暫時被她擱置了。」

  赫蒂在一旁偷聽著,莫名生出一種,塞繆爾是離家出走小破孩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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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9:01
177 攻擊與極品

  任是圖爾朵拉費盡唇舌,塞繆爾卻是壓根沒有理會她,彷彿這個人不存在一般,自故自地吃東西,靜坐休息,安若泰山,那股子鎮定勁兒,令赫蒂看了只有佩服二字可言。

  圖爾朵拉見塞繆爾一點反應也沒有,嘆息一聲,便不再繼續與他嘮叨,目光一轉,望向赫蒂,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竟開始對著赫蒂媚笑起來——嫵媚的容顏有如春花初綻,嬌豔無比,同時卻又極具親和力,令人無法輕易逃脫她的魅力。

  便縱是同為女性,赫蒂也不得不承認,圖爾朵拉的魅力非同尋常,已經脫離了性別與物種的侷限。

  「我在奧古斯都那裡聽到許多關於你的消息,說句實話,那令我們頗感吃驚,」圖爾朵拉慢悠悠地說著,「對於你願意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作出深入白靜海營救塞繆爾的決定,我們都感到無比欣慰。」

  赫蒂眨眨眼,不知道圖爾朵拉究竟想做什麼,不過,無論圖爾朵拉意圖為何,她覺得,自己都不應該涉入圖爾朵拉與塞繆爾的事情之中——這二者的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她可不希望自己變成被殃及的池魚。

  所以,赫蒂只是微笑,不言不語,努力把自己「變」成一樽雕塑。

  圖爾朵拉顯然沒想到赫蒂居然這麼不給面子,更沒想到自己的魅力會有如此失利的時候,所以,忍不住咬了咬牙,才又笑道:「你們被傳送陣傳送走了,所以,可能不知道,如今的白靜海已經成為一片死亡之海,那裡的能量極其狂暴,便縱是海族也無法在其中穿行。」

  聽到這話,赫蒂免不了微微睜大眼,表現出十分的關注之情。

  圖爾朵拉見狀,稍稍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免不了又升起一種淡淡的輕視之情,心中暗想,果然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女孩,這麼容易就被人摸清心思,又怎麼有資格待在塞繆爾的身邊?

  有了這般心思,圖爾朵拉說話時,便帶出一種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傲驕之情:「海洋壁壘發生意外之間,白靜海的能量中樞就已經發生異變,滋生出一株世界樹的幼苗,如果任其正常地生長,也許百年,也許更長或更短時間,海洋之中便會有一棵屬於海洋生物的世界樹,只不過,海洋壁壘被打破之後,這棵幼苗沒能正常生長,反倒成為一方禍害。」

  「這些事情原本是絕對的機密,便縱是人類帝國的皇室,也沒有幾人是有資格知曉的,不過,你如今既已親歷白靜海中的意外,便也算是半個當事人,自然可以瞭解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赫蒂靜靜聽著,沒有插話,不過,也沒有理會圖爾朵拉隱隱表現出來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於現在的也來說,更重要的是瞭解外界形勢的變化,她想知道,白靜海的異變是否會影響到普達海域的海族定居點,甚至,影響到南海航線。

  圖爾朵拉聽到赫蒂的疑問後,心情大好,為此,也極願意與她說明,便難得大方地解說道:「白靜海雖然能量暴走,不過,它的影響範圍有限,據說吧,人類通往精靈族的兩條航線因此被取消,與此同時,改航道的過程中,人類又發現了其它一些新的海域——人類總是這樣,就像是一群忙忙碌碌的倉鼠,一直不停在地整個世界亂竄,吃也吃不夠。」

  赫蒂聞言,默默地盯著圖爾朵拉,沒有說話,但是,目光中透出的意思卻是十分直白——難道你不是人類嗎?

  圖爾朵拉見狀,冷哼一聲,一甩頭髮,動作嫵媚而妖嬈,登時看呆了幾名路過的戰士。

  「你可別把我看作是像你們一樣的種族,就算我們擁有同樣的外形,但是,從血脈傳承上而言,我們可是比你們優秀了不只百倍!」

  說完這話,圖爾朵拉起身,一個旋身,便要坐到塞繆爾邊上。

  不過,就在她即將落坐的同時,塞繆爾卻是與她「擦身而過」,只不過,一個是落坐,一個是起身——塞繆爾起身走向克魯尼,低聲與他討論著行軍之事,依舊堅持著徹底無視圖爾朵拉的態度。

  圖爾朵拉一時氣青了臉——赫蒂幾乎生出一種錯覺,彷彿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怒氣與怨氣已經形成實質,將一名美女變成黴女……

  雖然赫蒂只是在心下暗自吐槽,並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異樣的情緒,圖爾朵拉卻彷彿與她「心有靈犀」一般,猛然轉頭望來,目光如電,瞪著赫蒂渾身竄過一股電流,好似被高壓電打過一般,不禁渾身痙攣起來。

  「圖爾朵拉!你放肆!」塞繆爾第一時間發現了這邊的異樣,低喝一聲,瞬間閃身到赫蒂身前,斷開圖爾朵拉的攻擊,一手扶住赫蒂,一邊對圖爾朵拉說道,「族規第三條,禁止向普通人施以攻擊——你既以守護一族自詡,那就依著你們的族規自懲,自絕斷臂吧!」

  圖爾朵拉倏而起身,陰惻惻地瞪了赫蒂一眼,又轉而瞪著塞繆爾:「塞繆爾,即便你是伊莉蒂琪姆雅女士的兒子,你也不過是一個進化不完全的『半子』,有什麼資格對我宣佈審判!」

  雖然誰也不知道圖爾朵拉話中的諸多名詞,但那種高高在上的俯視之姿卻是盡顯無疑。

  赫蒂擔憂地望著塞繆爾。

  卻不料想,塞繆爾這回卻是一點也不惱怒,甚至還輕輕笑了起來,笑得輕蔑而放肆:「怎麼,友善的面具終於戴不下去的吧,你們就是這樣,一方面以各種條條框框約束其他生命,一方面卻對自己的規矩視若不見,人世間最虛偽的便是你們這樣的人,你們恥於與人類為伍,難道不曾想,有人卻也恥於與你們同處一地?守護一族又如何,如此大好的一棵世界樹在你們的『守護』之下日益衰竭,你們還好意思自稱為守護一族?真是可笑至極!」

  說完這一番話,塞繆爾抱起赫蒂便轉身離去,氣勢十足,人群為之退散,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來,令其暢通無阻。

  圖爾朵拉被塞繆爾氣得直抖擻,但是,氣怒之餘,卻又免不了有幾分驚悸之情——她剛才居然無法反抗塞繆爾!

  這究竟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事情!

  要知道,圖爾朵拉自認自己是族內百年以來傳承血統最純正的人員之一,一直以來,只有她壓制別人的份,從來沒有同齡人可以壓制她的氣場!

  就算是百分百獲得傳承的同伴中,也沒有人能夠做到對她進行完全壓制!

  那麼,塞繆爾如何憑藉他那未完整的傳承就足以壓制她!?

  塞繆爾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驚悸過後,免不了浮現出一種恐慌之情,圖爾朵拉再也顧不得對塞繆爾蔑視的神態與言語生氣,滿腦子都是如何與族內取得聯繫,向族人匯報這番消息的事情……

  ……

  赫蒂被圖爾朵拉「電」到之後,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天才算是完全恢復身體機能,所幸此時距離聖地極近,路途難行,眾人需要充分地整休,這才讓赫蒂有了充足的時間恢復。

  赫蒂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剛抬腳要走出帳篷,小冰息獸便從一旁撲將過來,牢牢地巴在赫蒂的懷抱裡,像是撒嬌的小寵物一般,滾來滾去,渴望著赫蒂伸手安撫。

  小冰息獸如今已經長大了許多,雖然還比不上她母親(或者應該說是父親?)的巨大,但是,卻也已經不能趴在赫蒂的腦袋上冒充帽子了。

  赫蒂抱住小冰息獸,各種揉捏之後,又貼上臉去,互相蹭弄一番,不僅充分滿足了小冰息獸的要求,連她自個兒的心情也在這樣的互動中獲得提升——說來,小冰息獸還當真是赫蒂的護身法寶,之前圖爾朵拉發動意外攻擊的時候,正是小冰息獸的存在,才讓赫蒂的傷勢有所緩解,要不然,那可不是只躺上半天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抱著小冰息獸,抬腳出門,揭開那層布門,抬眼便可見前方高聳的雪山之峰——雪山總是立在那兒,高大地彷彿不斷地生長一般,便縱然已經走了這麼多天,但是,雪山的高大卻似乎始終不變,要不是克魯尼等人百般確認他們馬上就要進入聖地,恐怕,赫蒂還會誤以為他們只是在原地踏步繞圈呢。

  抬頭望著遠山,赫蒂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白霧飄飛到空中,再緩緩散開。

  「你醒了,」塞繆爾的聲音從左邊冒了出來,赫蒂轉頭望去,也不知他何時就走到帳篷邊的——或是,他原本就在那兒。

  「啊,醒了,感覺挺好,沒有什麼後遺症,」赫蒂微微一笑,並沒有將圖爾朵拉的事情遷怒到塞繆爾身上。

  倒是塞繆爾沉默數秒後,提出道歉道:「很抱歉讓你受到攻擊——我以後會讓人看好圖爾朵拉,不會再發現今天這樣的事情。」

  「嗯,這樣最好,」赫蒂重重點頭,「那傢伙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時不時就要發作一下,真讓人受不了——話說,他們都是那樣的嗎,我是說,奧古斯都,圖爾朵拉他們……」

  塞繆爾失笑一聲,說道:「差不多——有些人比他們好一些,有些人比他們更差一些……也許,以後,你也會有機會接觸到的。」

  「算了吧!」赫蒂猛搖頭,「這些極品還是留著給你們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

  塞繆爾這下更是笑得開懷,只為赫蒂那句無比貼切的形容——極品,是啊,那一族中,不正是個個極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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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9:16
178 入口

  也不知道塞繆爾是如何操作的,接下來的時間裡,圖爾朵拉果然便再也沒有出現在赫蒂的視線範圍之內,這樣的情況令她覺得好受許多,不過兩天時間,心大的赫蒂便把圖爾朵拉,以及之前的那番衝突拋在了腦後。

  當然,並不僅僅是因為時間在消磨記憶,更主要的原因在於,新事件的發生,新刺激的出現令赫蒂無暇再去理會圖爾朵拉——畢竟,圖爾朵拉再如何不凡,未來也不一定會出現在赫蒂的生活中,但是,現在正在發生的這個新事件,卻有可能直接影響赫蒂的生活。

  不僅是當下的生活,更包括未來。

  事情要從他們真正深入到聖地入口的時候說起——經過極長一段時間的艱苦跋涉,狩獵會中僅存的隊伍終於都在聖地入口處匯聚,人類與蠻人壁壘分明地佔據著入口的東面和北面,與此同時,無論是人類之中,還是蠻人之中,都是各有各的小隊伍,無論是種族之間,還是各個小隊伍之間,都是劍拔弩張之姿。

  從進入這片冰雪之森開始,所有人似乎都在嚮往著這片聖地,按照人們慣有的想像,雪山聖地應該是一片無比聖潔之地,就算是它的入口也必然應該是各種高端大氣上檔次。

  但是,真正看到這處入口的時候,十有八|九便因此而失望,因為,這裡不過只是一顆枯死的大樹倒塌下來之後,樹幹形成的拱門形狀。

  粗壯的樹幹最細的地方都超過了直徑一米,最粗的地方根本無法用目測估量,枯樹不僅粗壯,而且高大,如果它還活著的時候,必然是高聳入雲,只不過,它現在死了,倒彎於地之後,形成的拱門最起碼也有數百米之高。

  枯樹拱門就這樣孤零零地屹立在冰雪天地之間,無論是從正面還是從背面看,都只能看到拱門之中有一片有如水瀑一般的事物。

  各支狩獵隊並沒有急著進入聖地,而是在枯樹拱門邊駐紮下來,每天派出人馬圍著拱門轉了一圈又一圖,卻不見有一人提前行動,進入聖地。

  赫蒂見狀,不理解地問向塞繆爾:「這入口是怎麼回事,大家在等什麼——難道開門還有時間限制嗎?」

  「並無時間限制,什麼時間進去都可以,」塞繆爾淡淡回了這麼一句。

  赫蒂聞言,瞟了兩眼他的表情,撇撇嘴,表示不住——這麼一段時間來的相處,她已經可以從塞繆爾的一些微妙的表情,以及遣詞用句的習慣中看出他的話意。

  顯然,塞繆爾的回答有所收斂。

  果然,塞繆爾見赫蒂不上鉤,便繼續把下半句補上:「只不過,進去之後,究竟走向何方,那就要看蓋雅女神保佑了。」

  赫蒂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斜睨了塞繆爾一眼,像是在說,看吧,我就知道你藏著話呢。

  赫蒂對塞繆爾熟悉若此,塞繆爾不是個遲鈍人,自然也對赫蒂的諸多動作與表情有所瞭解,故而微微一笑道:「據說,蓋雅女神喜歡女性——也許,有你領路的話,我們就不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赫蒂又哪裡這麼容易上當,朝天翻了一個白眼道:「算了吧,如果只是我們兩個人的命,試試便試試,反正生死自有自己負責,如今帶了這麼多人——哪裡有讓別人無辜送死的道理?」

  塞繆爾聞言,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一時間,略顯惆悵模樣。

  赫蒂倒是不太習慣這樣的塞繆爾,只覺有些寒毛直立的感覺,搓了搓手臂,她遠遠讓過,走到克魯尼身邊,問道:「克魯尼,什麼時候才是進門的好時機啊——我們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等,一直等的吧,你看,已經有不少等得不耐煩了。」

  克魯尼正在雕一件手玩把件,使用的是冰雪之森中特有的暖木,6級魔植精華,觸手溫潤,常年佩之對身體極佳,從他雕刻的模樣來看,這顯然是為女性準備的。

  聽到赫蒂的問話,克魯尼頭也沒抬,說道:「依你所言,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怕他們做什麼——這段時間都是進行恢復性訓練,小崽子們恐怕都憋壞了,能打一場也好,就當是進入聖地前的熱身活動。」

  赫蒂聞言,眨眨眼,小心翼翼問道:「克魯尼,你該不會已經讓人去偷襲了吧!?」

  克魯尼這回總算是抬頭了,並且,還對著赫蒂露出一抹頗具深意的笑容……

  赫蒂見狀,木著臉,面無更情地呆站數秒,這才讚了一句道:「好吧,你果然是『狡狐』,難怪我們遇上的狩獵隊中,十有八|九都對你態度不爽!」

  克魯尼神秘一笑,也不辯解,低下頭繼續打磨手中的暖木,點點木屑飛揚,漸漸在雪白的地面上灑上一層淡淡的血紅色彩,似乎在暗示著那些正在發生或即將發生的流血事件……

  赫蒂帶著一種既好奇又惴惴不安的心態度過了一個差點就失眠的夜晚,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果斷髮現「繞樹作圓周活動」的隊伍少了一隻!

  所有的狩獵隊都知道,不能在聖地的附近出現流血事件,而且,昨晚又是一夜安靜,那麼,克魯尼究竟是如何黑掉一隻隊伍的呢,又或許,究竟是不是克魯尼發動的攻擊呢!?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赫蒂開始了「持續觀察枯樹拱門」的又一天——事實上,主要是端著一把木凳子,坐在拱門前發呆而已……

  盯著拱門中間有如流水一般銀亮,並且不斷在自上而下,自下而上運動的神秘事物,赫蒂的心思已經飄離了這片森林,甚至飄離了北方大地,回到了溫暖濕潤的南方,回到了她的老家。

  她在想,不知道海族是否安定了,是否會被人類發現;

  她在想,特納子爵的病情是否得到控制了,她又將如何收集對治療特納子爵病情有益的材料;

  她在想,也不知道她的母親是不是要給她找個繼父了,更不知道,維爾莉特和米婭現在是否在暴風堡,又將是什麼樣的心情?

  思緒翩飛,一會兒北,一會兒南,卻總是離著她所關心的人不遠。

  正想著,不知怎麼地,赫蒂突然覺得眼前亮光一閃,竟是浮現起一個熟悉的身影——維爾莉特!

  赫蒂驚地跳起身,忍不住向前衝了幾步,然後定定盯著枯樹拱門中間的那些銀白事物——它們此時便有如一個屏幕,正在「放映」著赫蒂最關心的內容!

  維爾莉特,那是一身青衫的維爾莉特!

  她似乎在逛街,背景是熱鬧的街市,不時有帝國戰士與她擦肩而過,陪伴在她身邊的是米婭——顯然,她們倆在暴風堡碰頭了。

  赫蒂緊緊地盯著「水幕」,生怕漏看一秒——雖然她心中忍不住猜測這些是幻象,卻依舊不捨得眨眼。

  維爾莉特瘦了,黑了,少了幾分原本的文弱與飄逸,但卻變得更加堅強,像是從一株需要依附別人生長的菟絲花變成了一棵堅強的大樹——雖然,在此之前,維爾莉特原本就十分堅強獨立,但是,她的氣質卻並不如此外顯,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了,她成長的事情令人吃驚,同時,也令人心疼。

  赫蒂的動作與神態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已經移動步伐,靠近枯樹拱門,試圖找到如此吸引赫蒂的事物所在,與此同時,也有人誤會了,將赫蒂的行為與「開門時機」聯繫在一起,正蠢蠢欲動地想在第一時間闖入聖地。

  塞繆爾見狀,使了個眼色,讓戰士們保持戒備,而他則漫步上前,輕拍赫蒂的背,驚醒了她。

  赫蒂被驚嚇得小跳一下,這才醒過神來——這一時刻,影像什麼的不再存在,而赫蒂的視線中,拱門之中的「水瀑」已經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通道入口!

  赫蒂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將自己的目光從拱門處收回,狀似無事般抹了抹鬢邊,隨著塞繆爾走向他們的駐地——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中,兩人走得極慢,因為,每一步,他們都承受著來自其它幾十支隊伍,幾百號人的強烈關注,那種視覺的壓力令人舉步維艱。

  道路再遠也有走完的時候,赫蒂在塞繆爾的護持下終於走進戰士們之間,在避開那些視線的同時,赫蒂彎腰曲腿,忍不住長長喘息幾聲,像是終於從牢獄中脫離出來一般。

  喘完氣,不待塞繆爾詢問,赫蒂便伸手打了個手勢,塞繆爾會意地連續發佈一系列命令,讓全員地就駐紮準備晚飯,一時間,整個營地陷入正常的忙碌狀態。

  正常得好似之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赫蒂慢條斯理地整一整頭髮與衣物,慢慢地走進自己的帳篷。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一名面目木訥的普通戰士給赫蒂送來了晚餐,赫蒂在遞還托盤的時候,指尖特意在托盤中間點了兩下,而後目送人遠去。

  大口吃著熱騰騰的食物,赫蒂明白,消息已經傳遞給塞繆爾了,以他慣有的效率,也許,今夜,他們就會有所行動,所以,此時她必須積蓄好一切力量,準備大干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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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2 10:49:33
179 前進

  黑暗的虛空之中,上不見天,下不見地,看似無垠的黑暗中,只有一塊接一塊的石板扭曲著連成一條寬闊的道路,以供通行,有的石板極寬大,長幾十米,寬幾十米,上置千人萬人也不嫌擁擠,而有的石板卻是極狹窄,僅容一人勉強通行。

  石板與石板之間的連接也是各有其異,有的是彼此交疊,形成類似階梯狀的通路;有的則是彼此稍離,露出深不見底的虛空。

  不同的平板有如一個個分離的小世界,自有各種奇妙的自然形態,有的呈現一派雨林景象,有的則是炎熱乾燥有如沙漠一般,誰也無法明白,它們究竟是如何在這樣奇妙的空間裡,展示出如此形態,人們置身其中,自然能感受到景象所展示的氣象——雖然,在這裡,看不到陽光,更感受不到微風,但是,無論冷暖,都是自然而然,便縱是植物、岩石、沙漠、水源等等諸物也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只不過,很可惜的是,此時身處其中的人們無暇欣賞這樣的奇觀,因為,他們正忙著彼此爭鬥——魔法的光芒在虛空之中彼此投擲,有的落進虛空之中,悄然消逝,有的落進人群之中,死傷一片,有的落進平板所呈現的小世界之上,造成的損傷也有中真實世界中的情景一般。

  除了魔法與魔法的對抗,並沒有什麼短兵接觸的情況,因為,不同的隊伍被分散在不同的平板上,目前為止,戰鬥的各方還沒有找到通往他人平板上的道路。

  赫蒂一夥人並沒有戀戰,而是且走且退,慢慢地退到對方攻擊不到的位置,這才坐下來稍加休整——他們落腳的位置是一個森林系統的平台,整個平台並不算太大,與下一個平台的銜接方式正恰好是彼此交疊,重疊的地方高達十餘米,由下向上望去,有如一處高崖一般,並且,從「高崖」之上傾洩下一片清水,無聲無息地落在石質平台上,積成一灣小潭。

  克魯尼喘息方定,轉身望向赫蒂,問道:「赫蒂,你能確定是往這個方向走嗎?」

  赫蒂並沒有加入戰鬥,所以,一問便答道:「當然確定,往上走,沒錯——我已經感受到蓋雅女神的呼喚了,很親切,像是久已未見的親人一般,所以,你就放心吧!」

  說著,赫蒂免不了又咬牙切齒起來:「都是這些人惹的禍,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不能在傳送發生的當時干擾魔力的運轉,他們偏生沒腦子地進行攻擊——門既然已經開了,誰進來不都一樣,有什麼好爭的,要不是他們亂來,我們現在早就抵達蓋雅女神那裡了!」

  克魯尼聞言,抹了抹臉,倒是對此表示理解——當然,他理解的是大家爭先恐後希望能第一個進入聖地,然而,對於敢於在傳送發生的當時進行進攻的腦缺行為,他也是堅決表示鄙視的!

  稍事休息之後,克魯尼召集了隊伍中的幾位魔法師,商量了一下行動方案,便決定用魔力催生植物的方式,在「高崖」上催生出一條階梯來。

  赫蒂在一旁「偷聽」,得知這樣的方案後,便興致勃勃地一路跟隨,看著魔法師安放魔植種子,看著他們繪製魔法陣,催動魔力,繼而完整地見識到一顆植物由破芽出土到茁壯成長的全過程,可謂是大漲見識!

  催生的魔植是一株2級爬牆類的藤系魔植,粗壯的藤身貼附在岩石壁上,每隔一段隔離,藤身上就會生長出一片大葉子,厚實的葉身令人看了便覺得十分放心——特別是當幾名高大壯碩的戰士共同站到葉子上,又蹦又跳地測試了它的性能後,更加令人對它的可靠性表示點贊。

  等魔法師們的魔力恢復了七八成之後,所有人排隊走上這「天然」的階梯,赫蒂迫不及待地趕在第一波隊伍走上「階梯」,觸腳之下稍有些柔軟,像是踩在地毯上的感覺一般,腳感不錯。

  不過,更令赫蒂感覺不一般的是,當她心中動念,覺得腳感不錯的時候,竟接收到了一份極微弱的意識——來自於她的腳下,來自於這株正在承載她全身重量的魔植。

  它在表示喜悅之情!

  它在為自己能夠為赫蒂提供幫助而感到高興,同時,也在為赫蒂的讚揚而表示高興!

  赫蒂在靜默一秒之後,微笑著伸手撫上籐條的主軀幹,在心中將各種讚美之詞統統說了一遍,換得手下魔植越來越喜悅的情緒,然後,突然間,藤蔓開花了!

  第一朵花在距離赫蒂極近的主幹上綻放開來,淺紫色的花盤羞羞答答地伸展開來,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聞之令人只覺心情舒爽,神智清明。

  更可貴的是,有些離花近的魔法師在幾個呼吸之後,竟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力正在以極緩慢的速度在自然恢復!

  「這不可能,從來沒聽說過六爪綠蔓也會開花的!」種植出這株魔植的魔法師首先驚叫起來。

  克魯尼聞言,立馬警惕起來,當即便要令已經爬到半途的人們撤下來,不過,赫蒂卻出聲阻止了他。

  「沒關係,讓大家繼續走,這裡很安全,」赫蒂背靠著藤蔓的主幹,俯視著克魯尼道,「這個小傢伙表示,它很能幹,也不會給大家搞惡作劇的,甚至,如果你們願意,它很樂於提供自動升降服務。」

  說著,赫蒂腳下的葉片便開始展示所謂的「自動升降服務」是個什麼東西——葉片與主幹連接的地方居然出現自動遊走的情況,承托著赫蒂迅速向更高的平台而去,甚至在碰到下一片葉片的時候,它還很智能地調整了葉片的方位,進行了必要的規避!

  無聲無息間,不過幾十秒鐘,赫蒂已經站在另一個平台之上,俯視諸人——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雖然有赫蒂的保證,但是,除了少數膽大無邊的人選擇了體驗同樣的「自動服務」,大多數人還是乖乖地用自己的手與腳,共同爬到第二平台上。

  當所有人都完成遷移之後,赫蒂摸著藤蔓的主幹,向負責催生的魔法師請求道:「它很喜歡這裡的環境,你能不能不把它收回去,它願意就在這裡紮根——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決定會使你損失了一顆種子的話,我可以想辦法補償你。」

  魔法師卻沒計較這點損失,大方地一揮手道:「沒關係,六爪綠蔓的種子我這裡還多得是,不過,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是如何讓它開花的——它的花朵似乎對魔法師的魔力恢復有著奇效,我想,這會是一個極好的研究方向。」

  赫蒂聞言,有些赧然地微偏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稱讚了它一下——或許是因為它的心情特別好,所以,就開花了?」

  這樣的解釋令所有人木然。

  靜默之中,還是克魯尼先打破沉默,他轉咳一聲,問道:「赫蒂,接下來,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往東北方向走,」赫蒂想也不想便道,而且,當即起身,興致十足地要為大家帶路,不過,沒等她走出幾步,便被塞繆爾拉住。

  「這裡的安全情況未知,你負責指路就好,別亂跑。」塞繆爾沉著一張臉警告她——只要想起之前她與那株六爪綠蔓之間的互動,他就生氣,雖然六爪綠蔓只是一株2級魔植,無法突破冰息獸的防禦,給赫蒂造成傷害,但是,她在面對這些具有攻擊性植物的時候所表現出的極低警惕性,正恰是最令人生氣的地方!

  這回只是一株2級魔級,誰能保證,下一次不是3級、5級、7級,或是更高等級!?

  自從與冰雪之森的世界樹發生某種聯繫之後,赫蒂的情況就越來越令人擔憂——雖然蓋雅女神對他們釋放了充足的善意,雖然赫蒂極有可能接受一種前所未有的古老傳承,但是,這卻並不代表著在此過程中,不會出現危險!

  對於這些神祇,這些傳承,塞繆爾始終保持著一種警惕之心,因為,他自己正深受某種傳承之害——他的傳承來自於血脈之中,在他尚在母體之中時便已經注定,並且伴隨他直至如今!

  赫蒂自然不知道塞繆爾的這些複雜心思,但是,至少,她明白,塞繆爾是在為她著想,所以,赫蒂燦然一笑,表示自己會提高警惕的!

  隊伍在赫蒂的指引下緩步前進,這一次,他們所面臨的環境中一處沙漠之景,黃燦燦的沙漠之中,卻有一條清溪漫淌,誰也不知道,這溪中的水是從何而來。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便算是再遲鈍的人都發現了一個規律——赫蒂所指引的道路竟是與清溪的流經路線相差無幾!

  有了這樣的一個假設規律之後,接下來的行程就比預想的快上許多——戰士們進行一段急行軍之後,由赫蒂校正方向,而不用再像之前那般,每次前進都需要瞻前顧後,生怕走錯方向。

  沙漠平台上的環境與之前的森林平台迥異,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除了克魯尼一行人之外,竟是沒有第二批生命!

  當平台走到盡頭的時候,人們只見虛空之中,一道水瀑莫名出現,嘩嘩嘩地向沙漠之中注入清水,而離他們最近的平台卻在百米之外,只露出一個小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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