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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ae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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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希行] 名門醫女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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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0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有命

這一聲喊讓嚇了一跳要去攙扶李懷慶的李桐和丫頭也愣了。

    什麼?

    他們呆呆的站著,甚至保持伸手躬身的姿態。

    “果然好了。”皇帝笑道,嘖嘖兩聲,“李閣老,你這動作可真快。”

    李閣老都快哭了。

    “陛下,您怎麼來了?您怎麼出宮了?這麼晚了?帶了人?誰跟著?太后可知道?五成兵馬司可知道?”他喘著氣一疊聲的問道。

    皇帝只是笑,拍拍手站起來。

    “真是的,你還是躺著可愛些。”他笑道,“朕走了。”

    他的動作太快,李閣老都沒反應過來。

    皇帝走過呆呆站立的李桐身邊。

    “喏,這個給你。”他想到什麼,將手裡的茶杯塞給李桐。

    “哎呀跪下!”李閣老喊道。

    李桐這才咚的一聲跪下,伏地渾身發抖,感覺腳步從自己面前而去。

    接下來的混亂他就不知道了,他就這樣跪著,腦子裡亂哄哄的,反复只有一個念頭。

    皇帝.!

    皇帝!

    他見到皇帝了!

    他還跟皇帝說話了!

    他還給皇帝捧茶了!

    皇帝!

    我的天啊…

    李桐很想躲到一個沒人的地讓自己冷靜冷靜,但是這不可能,因為這個家里大約只有他和皇帝說話了!

    李閣老也躺著了,坐起來,李大老爺也站不住了,坐下來,包括清客謀士們都被請來了,一屋子人圍著李桐,讓他將皇帝與他說的話,甚至每一個眼神​​動作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李桐說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

    “陛下問了你是誰?”李閣老問道。

    李桐點點頭。

    “是孫兒魯鈍,不知道是什麼茶。而且還這樣答出來。”他低頭說道。

    李閣老看著他點點頭。

    “你這樣答很好。”他說道。

    李桐看著李閣老。

    “陛下這個人太聰明了,所以呢,喜歡一些魯鈍的人。”李閣老說道,看著他笑了笑,“你應對的很好,世間最難是自然啊。”

    李桐心中巨石落地。

    “好了,你下去吧,也累壞了。快去休息休息。”李閣老說道,看李桐的神情和藹。

    李桐應聲是,這才退下。

    看著他消失在屋門口,眾人還沒收回視線。

    “這小子倒是…”李大老爺忍不住嘀咕。

    倒是有運氣…

    “所以說,人好不如命好。”李閣老說道,笑了笑,“不管是誰,這都是我們李家的好。”

    這倒是,大家很是高興,想到皇帝親自來訪。這真是無比的榮耀,只可惜這榮耀不能說。

    “這榮耀說出去可就是招人妒了。咱們自己知道就好了。”李閣老說道,重重的吐了口氣,只覺得這病又好了一半,“桐哥兒過了科舉了沒? ”

    這誰知道…

    李大老爺有些尷尬。

    “不管過沒過吧,前些日子內閣裡缺個司值的,你去安排安排,讓他去吧。”李閣老說道。

    李大老爺倒吸一口涼氣。乖乖哩個咚。

    雖然這是個伺候人跑腿的活,但可是能見到皇上啊!

    但,這還真挺合適。

    李大老爺應聲是。

    這小子。可真是太好命了吧?

    這邊李桐幾乎是一溜小跑的回自己的家,李家尚未分家,四家都擠在這一個胡同里,只是幾道牆隔開。

    “哥哥,哥哥。”

    剛進門,李桐就被女聲喚住,然後看到妹妹歡天喜地的撲過來。

    “哥哥謝謝你,謝謝你。”李桐妹妹拉著哥哥的胳膊哭道。

    李桐被道謝以及哭弄得有些懵。

    “怎麼了?”他忙問道。

    “父親,父親把我和那病癆鬼的婚事取消了。”李桐妹妹流淚哭道。

    李桐大喜。

    “哥哥,是你跟父親說了是不是?”李桐妹妹擦淚說道,這話不用問,只有哥哥,除了哥哥誰還管她。

    李桐亦是鼻頭髮酸,不知道說什麼。

    這一切,來的太快,太多了..

    但他還是預料的不夠了,很快,李大老爺就派人來和李桐父親說了要李桐過幾日去內閣司值的事。

    李桐父親都傻了。

    屋子裡李桐的母親以及幾個哥哥也都傻了。

    方才李桐母親還因為李桐父親取消了那門親事而抱怨呢。

    “不就是請個大夫治好了老太爺嗎?說是他有功,又能算什麼大功,是人家大夫的事.就值得你這樣護著了?”李桐嫡母很不高興的說道。

    但此時此刻她也瞪大眼說不出話來。

    司值?內閣?

    “為什麼?”李桐父親忍不

住問道。

    這句話也是替所有人問出了。

    皇帝來的事,已經成了李府的最高機密,只有那幾個人知道,別的人自然是沒資格知道的。

    來傳話的清客含笑。

    “老太爺看他在家閒著沒事,想讓他去幫個忙。”他只是淡淡說道,說完便告辭了。

    屋子裡一片安靜。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幫個忙啊?”李桐的一個哥哥瞪眼喊道,“我也閒​​著呢。”

    “因為,你沒請個好大夫來…”李桐父親到底是老子,一語中的。

    吃過早飯,新的一天就開始了,範藝林伺候完自己一廊的鳥,就準備歪在長椅上聽小丫頭彈琴。

    “少爺,天天這樣,聽不煩啊?”小廝在一旁坐著小機子苦皺著臉說道,一面指著那小丫頭,“我說,入畫,你能不能換個曲子彈啊,總是這一個,真的聽得想吐啊。”

    範藝林忙起身阻攔,但還是晚了。

    小丫頭哼了聲。

    “那你讓別人彈吧。”她推開琴蹬蹬跑了。

    “你看看你看看,少爺,這小蹄子什麼態度!”小廝氣的瞪眼說道。

    範藝林給他腦袋上一巴掌。

    “兔崽子,少夫人給的就剩這一個彈琴丫頭了。這一下,你讓少爺我還乾什麼!”他罵道。

    “少爺。”小廝抱著頭委屈說道,“這也太難聽了..咱不能受這罪啊。”

    範藝林嘆口氣倒會躺椅上。

    “好歹是個動靜啊,要不然我幹躺著都沒人氣了..”他嘆氣說道。

    正說著話,門外有小廝一溜煙跑進來。

    “有客來訪!”他喘氣喊道。

    範藝林躺著沒動。

    “少爺,少爺。”小廝喊道,“有客來訪。”

    範藝林乾脆閉上眼。

    “有客來訪,一天到晚來的客多了。關我什麼事。”他沒好氣的說道。

    “少爺,是有客來訪你。”小廝喘息答道。

    “我?”範藝林猛地睜開眼,指著自己的鼻子,“哪個不長眼的來訪我?”

    小廝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不長眼的來訪者在客廳裡已經喝了三杯茶了,陪坐的範三爺都有些難堪。

    “去,把那小兔崽子無論如何都想法子立刻弄過來。”他叫過一個小廝低聲咬牙說道。

    話音未落,屋門外傳來範藝林故意大聲的咳嗽。

    “來了。”範三爺鬆口氣,忙笑道。

    然後大家都看向門外,見一個穿花衫,手拿折扇的明顯打扮過的男子一搖三晃的邁進來。

    範三爺伸手掩面不認看。

    爹啊。你說這時候出門真是太明智了…

    “誰找我啊?我可忙著..”範藝林說道。

    話音未落,就見有人一頭衝過來。沖他就躬身施禮。

    “範公子,多謝多謝你。”李桐聲音的說道。

    範藝林嚇了一跳,這麼大的禮..

    “李公子,怎麼怎麼?”他問道,他話沒說完就看到屋子裡堆著的禮物。

    範藝林就顧不得李公子了,眼睛放光的看著那些大盒子小盒子佈匹。

    “這這都是給我的?”他問道。

    李桐再次躬身。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范兄一定不要嫌棄。”他說道。

    範藝林已經很丟人的拆開上面一個。發現是一套文房四寶。

    範藝林嘿嘿笑。

    “這東西對我…啊,這這歐陽修的!”他笑猛地停了換成驚呼,“歐陽修的硯台!”

    掩面的範三爺爺忍不住看過來。

    “其實是李庭圭的硯..”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含笑說道。

    範三爺猛地站起來了。

    這比歐陽修還值錢好不好!

    範藝林也瞪大眼了。他雖然草包,但為了附庸風雅,這些文房四寶典故都是還是知道的。

    “小李子,你這可下了血本了,給哥哥撐場子,意思一下就行了,這可真是玩大了。”他瞪眼說道,“我下次可陪你玩不起..”

    李桐被他逗笑了。

    “范兄,這真是我誠心誠意送你的。”他再次施禮說道。

    這邊範三爺也看向坐著的男人。

    “李大人,這太貴重了!”他對李桐的父親施禮說道。

    “範公子當的。”李桐父親含笑說道,一麵點了句,“這是家父的意思。”

    李閣老!

    範三爺愣住了,神情鄭重。

    “這,這是,小弟何德何能?”他忙問道。

    “對啊對啊,李閣老怎麼突然發現我這個金鑲玉了?”範藝林也忙問道。

    範三爺有一種不該叫著小子過來的悔恨。

    “是范公子給犬子舉薦大夫,才讓家父轉危為安啊,這等救命大恩,這些小小身外物只能略表意思了,還望範公子不要嫌棄。”李桐父親也站起來了. ..

,鄭重說道。

    自始至終他都沒忘禮盒這邊看,只怕自己控制不住抱住那盒子文房四寶哭。

    這好東西,這輩子他都弄不到了一件了…

    竟然給了這草包..

    暴殄天物啊..

    真是人好不如命好啊…

    不認命不行啊。 。 。

    李桐父親心裡流淚。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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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0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章 而別

    聽到李桐父親這麼說,範藝林嚇了一跳。

    “不嫌棄。”他忙大聲說道,只怕人反悔,一面大笑,“原來如此啊,那沒問題,我早說過,齊娘子是神醫!”

    “還有,家父說,範公子既然在吏部當差,那就要好好的當差,這天天不去,可不行,年輕人,還是要踏實,才能求上進嘛。”李桐的父親又說道。

    範三爺哆嗦一下。

    這些大佬們說話,只要撿重要的聽,比如這句話其實就一個意思,那就是,上進。

    上進!

    自己的這個草包弟弟也有能聽到這個詞的一天?

    他不由看過去,範藝林依舊在那裡忙著翻看禮物,如果不是多少顧忌著大家公子的風度,就要當場拆盒子了。

    就這草包?上進?

    為什麼?

    為什麼啊? !

    消息傳開,所有人都在狂喊,但有一個人卻無比清醒。

    “為什麼?”範藝林攬著李桐的肩頭,喝的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大舌頭說道,“因為齊娘子!”

    他伸手拍著李桐的後背。

    隔日後的一天,範藝林和李桐這對曾經的失意人如今的得意人在外單獨包了酒樓好好的喝了一天。

    兩個人包酒樓太奢侈?奢侈是什麼意思,如今他們哪裡還像以前那樣扳著手指算計零花錢,要什麼就拿什麼,結帳都不知道誰給結的,爭著搶著奉承的人多了去了。

    幸福來得太快太猛,承受不住啊。

    為什麼?別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範藝林可是知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信齊娘子,保平安升官發財!”範藝林大聲說道。

    同樣喝的紅著臉的李桐重重的點頭。

    “沒錯,沒錯。”他激動的說道,想到這兩天自己的經歷,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以至於到現在他夜裡猛地驚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所以我們要謝她,重重的謝她!”範藝林大聲說道。

    李桐再次點頭。

    “去,去一定要謝謝,家里人道過謝了,這次是我們自己道謝。”他說道。

    但當他們準備好重重的禮物過來時,卻發現要謝的那個人不見了

    “走了?”範藝林大驚,“什麼時候走的?去哪裡了?”

    陳氏的門房沒心情理會他們。

    “不知道!”他猛地關上門。

    “這什麼態度?”範藝林十分生氣,“餵,齊娘子是不是就這樣被你們氣走的?”

    不理會外邊的吵鬧門房一臉擔憂的看向正屋。

    陳氏手拿著那封信,面色發白。

    “夫人,夫人。”采青哭道,“你千萬別動氣,我這就去追¨”

    但這話還是晚了,陳氏猛地身子前傾,伸手扶住心口,張口吐出一口血。

    采青尖叫。

    陳氏手裡的紙悠悠的飄落落在地上,血跡散步其上,可見其中一行字。

    姨母我有事先行,勿念,不日後再來看你···¨

    齊悅走的太突然,是在陳氏回德慶公府那邊再次找兄長的時候,因為她經常出門,且背著箱子包,下人們也沒在意,沒想到等到陳氏回來了,又等到天黑也不見人回來,這才慌了去找然後從屋子裡發現留的信。

    陳氏悠悠緩過神,撐著坐起來。

    “去追,去追!”她喊道。

    采青忙應聲,趕著下人們去。

    “就是綁也要給我綁回來!”陳氏喊道,她的手緊緊抓著被子,曾經瑩玉白皙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隱隱顯出灰黑斑點隨著青筋暴起而格外的明顯。

    采青看著這斑點,忍不住伸手掩住嘴,淚流滿面。

    那邊下人已經應聲出去了。

    采青跪倒在地。

    “夫人,你別急也別氣,齊娘子她不知道···”她哭道,“她要是知道了,不會如此的。”

    陳氏氣短兇猛頭暈目眩,靠在引枕上久久沒說話,只是眼淚沿著臉頰而下。

    “我不想告訴她,是怕她害怕驚恐傷心,而失了自然,那樣,事情只會弄巧成拙,只是沒想到,不告訴她,她就不會往這裡上心,由著自己肆意而為·· ·”她喃喃說道,“我也願意看她慢慢來,看她輕鬆自在,但是,我沒時間了,我等不得了…”

    采青拉著她的手哭。

    “是,是,夫人,追齊娘子回來,我們告訴她,告訴她,她性子堅強人又聰慧,一定能撐住的,夫人你再好好的教她,她一定能不負夫人苦心的。”她哭道。

    陳氏閉眼流淚。

    “先追回來再說吧。”她說道,渾身無力。

    但令人意外的是,下人足足追了一天一夜,也沒有找到齊悅。

    “這一天的時間她能走多快?”采青大急,“再去追再去追!多分幾條路!許是去哪裡游玩了。”

    下人們忙又去了。

    他們是分了好幾條路,又遍尋四周名勝,從理論上來說,只要齊悅不是用的千里良駒,那就一定能找到,但事實上,他們就是找不到。

    這並非是下人們無能,而是他們找的方向不對,陳氏一心的以為齊悅回家去了,家在哪裡?自然是永慶府,所以下人們再追再找,方向也只向永慶府這邊,而實際上,齊悅是恰恰相反往北邊去了,這邊找的越急追的越遠,那麼距離她的行跡就越

    陳氏現在已經不是生氣了而是害怕,竟然找不到人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她一個弱女子帶著那麼四五個人能去哪裡?

    常云成張開手由小兵穿戴披掛。

    “大人,甲胄都送來了,你要不要去見一見兵部的來人?”門外有人走進來說道。

    常云成搖頭。

    “這是張家口的甲胄器械交接,我們就不去了。”他說道。

    那人應聲出去了,不多時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封信。

    “大人,你的信。”他說道,雙手遞過來。

    我的信?

    常云成微微皺眉。

    “是兵部的老爺們捎過來的,本是要到漠北給您的沒想到你在這裡正好省了腳程。”兵衛說道。

    兵部?

    常云成皺眉,已經猜到個大概,伸手接過。

    封面上只寫著自己的名字,也沒有落款。

    但這把戲可​​玩不了他。

    “就這狗爬的字體也算是讓人過目不忘了。”常云成笑道,將信在手裡轉,“嗯,看來這次興致不錯,比前幾次厚了很多,想來罵的很過癮吧?”

    旁邊的兵衛湊過頭來看了眼。

    “又是范公子的?”他問道。

    常云成嗯了聲,將信在手裡轉啊轉任兵衛系上護甲。

    “這人可真是¨”兵衛也忍不住搖頭。

    “只是可笑,但卻不讓人生厭。”常云成說道。

    兵衛驚異了一下。

    這都不讓人生厭?這範公子已經接連兩次寫信污言穢語的罵世子爺,有一次還在信里里塞了一個條幹蛤蟆腿,簡直太讓人噁心了。

    常云成笑了笑。

    “他是為了她嘛。”他說道,說道後邊這個她,嘴角一絲笑意。

    只要天下人人都敬她愛她護她,那麼就算他背負罵名又如何?

    只要她好,就好。

    兵衛整理完最後一件護具站開了。

    “世子爺,好了。”他提醒道。

    常云成收回遐思,看著手裡的信雖然他知道範藝林是為了她出氣,但也沒必要要被這小子噁心,他抬手一彈。

    小兵準確的接住。

    常云成抬腳邁出去。

    臨時的監軍任務已經完成了,今日他就該起程回漠北了。

    門外幾個身穿武官官袍的男人們大步而來,看到他遠遠的就大笑。

    常云成亦是大笑的張手過去。

    雙方走近互相拍打肩頭。

    “世子爺,這就要走了啊?”鬍鬚大漢大聲說道。

    看著面前這個一向只被自己歸為小白臉行列的男人竟有些捨不得。

    “怎麼?”常云成略一沉臉道,“大人是還不服氣?”

    鬍鬚大漢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蒲扇般的大手再次重重的拍常云成的肩頭。

    旁邊幾個明顯兵部文官官職的人都有些不忍看。

    這一巴掌下去,換做自己是要被抽的跪在地上吧?

    這個張家口的胡蠻子!

    常云成卻是紋絲不動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服了服了。”鬍鬚大漢大聲喊道,“哥哥我是服了你了!以後世子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哥哥我有半句推辭就不姓胡!”

    常云成笑了,就手攬住他的肩頭。

    “那就不客氣,你先把你這裡的好酒給我偷偷的裝一車送漠北去,我們那邊的兔崽子們都饞紅了眼了。”他低聲說道。

    鬍鬚大漢再次爆發大笑。

    這邊的人看著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又是滿臉的驚奇。

    這胡蠻子什麼時候這麼愛笑過,真不敢相信就是這傢伙膽大包天的將監軍吳太監打個半死扔出城,這等不講理的偏又戰功赫赫的人物最是讓人難對付的。

    沒想到在世子爺面前歡快如同一匹小馬···

    這個形容冒出來,讓這幾人都噁心了一下,忙甩開。

    好容易打發走了鬍鬚大漢,幾個兵部的人才的機會上前。

    “世子爺,是要往漠北去?”其中一個問道。

    常云成點點頭。

    “不如這樣,世子爺和我們一起回京城吧。”他們說道。

    常云成愣了下。

    “監軍事務已經完畢,各地都回京城,朝里的意思是,讓世子爺也去。”他們說道。

    “這個,我畢竟只是暫代,文書什麼的我都寫好了,還是讓老爺們拿去回禀陛下吧。”常云成推辭道。

    “別別,世子爺,還是你親自去說合適,這是孔大人再三叮囑我們的。”一個忙說道。

    京城啊,常云成不由看向南邊。

    那裡離她近了些吧,說不定還能見到呢,只是不知道這麼久了,再見到的話,她是否還是她,或者已經是他人婦···

    常云成不由攥緊了拳頭,乾硬的指甲扎進手心。

    “好。”他轉過頭對著幾人笑著點頭,“那某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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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07: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一章 應對

  李桐捧著幾個奏摺腳步匆匆的站到了頤和殿前。

    大殿四周肅立著要挎著腰刀身穿禁衛服的衛士們,廊下則是侍立著太監們。

    日頭正午,鴉雀無聲。

    李桐不由咽了口口水,這是他第一天當差,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一時間站在台階下半日沒動。

    一個太監看到了,沖他招手。

    李桐硬著頭皮抖著走上前。

    “陛下要的東陽賑災的折子….”他顫聲說道。

    太監看他一眼。

    “新來的?”他問道,看著男人臉上密密麻麻的汗不由想笑。

    這是哪裡來的菜鳥啊。

    他笑瞇瞇的眼神讓李桐打個機靈,想到家裡的囑咐,忙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紅包。

    “勞煩公公通報一聲。”他說道,一面接著抖手遞過去。

    喲,還不錯嘛,太監笑著不動聲色行雲流水的接過。

    “等著。”他說道,轉身進去了。

    李桐的心咚咚的跳,只覺得後背的衣裳都濕了,似乎過了一輩子,那太監出來了。

    “請進吧。”他笑瞇瞇說道,一面擺手。

    兩邊的太監立刻一起拉起門打開了。

    早晚得有這麼一次,到了這個時候,李桐反而平靜下來了,抬腳進去了。

    大殿裡闊朗,燃香繚繞。

    李桐也不敢抬頭,在門口站了會兒,咽了口口水。

    “陛下..”他舉起折子施禮開口。

    聲音到底是有些沙啞。

    “這裡。”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說道。

    李桐大著膽子抬起頭,正面的龍椅上空空無人,他愣了下。

    “這裡。”聲音又說道。

    李桐這才看過去,在大殿的右側,垂地紗幔後有個人影坐著。

    他大著膽子走過去。掀起紗幔進去了,這才繼那日之後再次見到皇帝。

    皇帝坐在羅漢床上,被一堆奏摺圍著,此時他正低頭看著一個,並沒有因為李桐進來而抬頭停下。

    “陛下。”李桐躬身舉起奏摺說道。

    “放著吧。”皇帝說道。

    他看折子很快,這一問一答,就一本看完,換了另一個。

    李桐看著面前前後左右的奏摺,不知道手裡這個往哪裡放。

    皇帝這才抬起頭。

    “哦。”他說道。瞇著眼打量,“新來的?”

    李桐忙躬身施禮應聲是。

    皇帝已經不記得他了吧,他要怎麼自我介紹?在家裡已經演練過很多次了,但到了真正的跟前卻是腦子一片空白。

    “你祖父好了些吧?”

    一個聲音從頭頂飄來。

    李桐愣了下。

    “好,好了。”他忙結結巴巴答道。

    皇帝笑了。放下手裡的奏摺,看他。

    “你祖父腦子沒事吧?”他問道,“就你這君前應對的樣子,他真敢把你送來啊?這是愛護你呢?還是準備害你呢?”

    練習過各種對話,但這種..這種…

    李桐傻眼。

    皇帝看著他微微笑,一下一下的敲著手中的奏摺,也不說話。似乎就要等個答案。

    大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謝陛下隆恩。”李桐忽的跪下來,叩頭。

    皇帝有些意外,換了個姿勢坐著。

    “謝朕做什麼?”他問道。

    “是因為陛下,臣才有了今日。”李桐伏地說道。

    皇帝笑了。

    “哦。怎麼因為朕了?”他問道。

    “臣魯鈍不堪,又是庶子,原本連京城都呆不下了,更不會有今日君前應對的機會。這一切都是因為臣得幸與陛下說過兩句話,所以。臣今日這一切,都是陛下所賜。”李桐顫聲說道。

    說著說著,想到這幾日自己在家中天上地下的變化,想到妹妹也終於擺脫了那噩夢般的婚事,自己不僅不用離京求生,反而一躍進入內閣,得以在君前行走,往日那些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的人對自己恭維討好…

    他鼻頭一酸,自從事情發生以來,他時刻被幸福包圍,走到哪裡笑到哪裡,沒想到到了皇帝這裡,無比的安靜之下,那些紛擾嘈雜落去,反而覺得心酸。

    “臣,得此一次,死而無憾了。”他哽咽說道。

    皇帝看著他噗嗤笑了。

    “奏摺放這裡,這裡是我朕沒看過的。”他說道。

    話題轉開了,李桐一時沒反應過來。

    “放下吧,司值很閒嗎?”皇帝又說道,奏摺瞧了瞧床板。

    李桐忙起身,按照皇帝的所指,將奏摺放下。

    皇帝又低下頭,接著看奏摺,他也不用筆,就用手指沾著一旁的墨,這一下,那一下的在奏摺上點點。

    聽說這是皇帝最近新迷上的批閱奏摺的方式,為此還氣的四位事中大人跪殿門哭告。

    李桐靜靜立了一刻,確認皇帝已經認真的全身心的看奏摺,沒有話和他說,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剛退出紗幔,皇帝又開口了。

    “那個,”他開口說道。

    李桐忙站住,皇帝的聲音也停了。

    大殿裡靜靜一刻。

    “沒事了。,你去吧。”皇帝又說道。

    李桐應聲是退了出去。

    皇帝手拄頭望著紗幔,又笑了笑,低下頭接著看奏摺。

    但這安靜的時刻沒多久,就被外邊的喧鬧打斷了。

    敢在這裡喧鬧的人可不多啊..

    皇帝皺皺眉。

    然後就听到太監進來了。

    “陛下,周太醫求見。”

   這老東西回來了?

    皇帝抬抬手。

    隔著幔帳,太監也看清楚皇帝的手勢,他立刻回身說了聲宣,話沒說完,就有一個人連滾帶爬的進來了,然後連滾帶爬的撲在地上。

    “陛下。”他帶著哭音喊道。

    皇帝嚇了一跳。看著地下跪著的人,風塵僕僕,蓬頭垢面,這一爬一起,光潔的地上立刻是一層灰土。

    “周茂春,你被人打劫啦?”他笑問道。

    “陛下。”周茂春抬起頭,臉上也是花糊糊的,看樣子真的要哭出來,“臣的齊娘子…”

    “死了?”皇帝問道。一面搖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又故作安慰,“節哀..”

    周茂春用袖子摸了下鼻子。

    “不是,沒了。”他說道。

    “所以讓你節哀嘛。”皇帝笑道。

    “不是。沒了,是沒了。”周茂春喊道。

    “你這老東西,所以朕讓你節哀啊。”皇帝也喊道,順手用一個奏摺砸他。

    周茂春抬手打了下臉。

    “沒有沒了,是臣沒找到齊娘子!人說她來京城了!”周茂春說道。

    皇帝哈哈笑了,看著周茂春的樣子,可以想像他這一去一回是如何的狼狽。

    “該!”他大笑道。 “誰讓你不聽得朕的,非要自己去賣好!”

    周茂春又是委屈又是懊惱又無話可說。

    “行了,來京城不更好,快去找你的齊娘子吧。”皇帝說道。 “去之前洗乾淨點,你這樣子,丟朕太醫院的臉。”

    不說這個倒好,說了這個。周茂春真哭了。

    “陛下,那齊娘子又走了。”他伏地捶地喊道。

    皇帝一愣。旋即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門外的太監們對視一眼。

    “陛下好久沒這麼大笑了。”一個低聲說道。

    “還是周太醫厲害,怪不得陛下如此喜歡他。”另一個低聲說道。

    周茂春對於皇帝將快樂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很是不高興,抬起頭不顧失儀的看皇帝。

    皇帝努力的忍住笑。

    “那麼,你快去追吧,免得又錯過了。”他笑道。

    “陛下,追不上了,齊娘子找不到了。”周茂春又擦了鼻子說道。

    皇帝很是好奇。

    “怎麼會找不到?”他問道。

    “不知道,就是找不到了。”周茂春說道,一面跪行前幾步,“陛下,臣特來請陛下借我禁衛軍再下旨讓各地州府幫臣一起找….”

    皇帝不待他說完,就用奏摺砸過來。

    “你這老東西,還真敢想!”他笑道,“為了找你的心上人,竟然算計到朕這裡,朕還沒動用這些去找…”

    他說到這裡咳了聲止住了話頭。

    “找什麼?陛下也要找人嗎?”周茂春雖然年紀大但耳聰目明,顧不得自己被拒絕的悲傷,關切的問道。

    “滾滾。”皇帝擺手說道,“快去洗洗,離朕遠點,臭死了。”

    周茂春無奈的垂頭喪氣的走了。

    齊娘子到底去哪裡了?

    好些人百思不得其解。

    “肯定遊歷去了。”範藝林想都不想的說道,一面給李桐斟酒。

    “真是遺憾,還沒親自道謝。”李桐說道,也讓范藝林。

    “齊娘子可不在意這個。”範藝林一副那是我自己人的神情說道。

    李桐笑了笑。

    “在吏部還習慣吧?”他問道。

    不說這個還好,範藝林皺起臉。

    “我估計再等十天半月的你就見不到我了。”他說道。

    李桐不解。

    “怎麼了?”他問道。

    “我會累死的。”範藝林說道,“在部裡忙,回到家還得將一天的事一五一十的給父親匯報,然後訓話,好容易完了,回到自己院子裡,又得給媳婦匯報一遍,我就奇怪了,你說我媳婦乾脆在我父親那裡等著,一塊聽得了…這分兩次不是折騰我嗎?”

    李桐哈哈大笑。

    “累點好,累點好。”他笑道。

    範藝林舉著酒杯看窗外。

    “好什麼好好沒….我的娘啊!”他猛地喊道。

    李桐嚇了一跳。

    “怎麼了?”他跟著看向窗外。

    此時他們坐在二樓包廂,窗下對著大街,此時街上熙熙攘攘。

    李桐剛問完,就見範藝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裡的酒杯砸了下去。

    “孫子!終於落到爺爺手裡了!”範藝林大聲喊道,整個人都趴在窗戶上。

    李桐嚇得忙伸手死死抱住,看範藝林的樣子眨眼就要跳下去了。

    到底是怎麼了?

    他跟著看去,街上人來人往,紅男綠女老少熙熙,不知道那個倒霉的被範藝林砸到,有三四個人正抬頭看過來。

    顯然這其中沒有範藝林的目標,因為他轉身又從桌上胡亂的抓起酒杯酒壺。

    “孫子,你給爺爺站住!”他大聲喊道,將手裡的東西狠狠的砸了下去。

    街上終於一陣混亂,人群尖叫著四散躲開,讓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顯露出來,他抬起頭看過來,面色冷峻,濃眉微皺。

    樓上樓下四目相對。

    李桐見那男人嘴角微微動了動,伸手輕輕的點了點,立刻身邊五六個人抬頭看了眼,然後走過來,看起來很有經驗,兩個自動守在門口,其餘幾個衝進來。

    樓上樓下有些距離,但李桐依舊可以感受到這男人的凌厲氣息,這可不是一般人!

    李桐猛地抱住範藝林就往下拖。

    “范兄,這個玩笑不得,這人可惹不得。”他急急的喊道。

    樓梯上咚咚的腳步聲已經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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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0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二章 聞驚

    聽著樓上傳來叮叮噹當夾雜哎呀哎嗨呀的聲音,樓下的不管伙計也好食客也好,都淡定無比,該吃吃該喝喝,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

    沒辦法,在京城嘛,這種事太常見了,哪個店裡沒發生過一兩次打架,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開酒樓的。

    聽著樓上動靜小了,櫃檯後扒拉算籌的掌櫃知道這架打的差不多了,他衝樓上努努嘴。

    “去,問問那幾個爺要不要酒菜,順便瞧一眼估摸個桌椅板凳碗筷盤子多少錢。”他說道。

    伙計們應聲蹬蹬上樓。

    二樓一如一樓,所有的客人都沒受影響,大家唯一可惜的是,打架在包廂裡,不能圍觀。

    伙計在門外敲著門問了。

    “撿著你們這裡最貴的席面上來,另叫最好的女人來七八個。”裡頭有聲音說道。

    好嘞~這是不僅挨了打還要大出血啊。

    伙計響亮的應聲一溜小跑的去了。




    “七八個女人!”範藝林喊道,“你也不怕精盡人亡!”




    李桐忙扯他。




    “少說兩句吧..”他掩面說道。




    話音未落,一個凳子腿準確無誤的砸過來,範藝林握著肩頭連聲哎呦。




    此時此刻他坐在地上,面容依舊,只是神情極其扭曲,手腳似乎沒出放在身上摸了摸去。




    如果此時解開衣裳看的話,就會看到範藝林已經傷痕累累了。




    這就是打人的技巧,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嘛,走出去還是要保持光鮮的,也就是俗話說的打人不打臉嘛。




    “這位爺,這是玩笑,您大人大量.…”李桐再次陪笑說道。




    他的好心得不到認可。範藝林喊著打斷他。




    “不是玩笑,我就是要砸這不長眼的混賬!”他說道。




    李桐再次掩面。




    不過這次沒有什麼打過來。




    那邊坐在屋子裡唯一倖存的桌子上的男人笑了笑,反而擺擺手。




    那四個帶著血腥氣的男人便轉身出去了。




    屋子裡的壓迫感便消去了一半。




    李桐稍稍鬆口氣,雖然他長這麼大一直沒出過京城,但京城裡什麼人都有,所以他一眼可以看出這幾個人可不是一般的家丁護院,那是真見過血的!




    什麼樣的人才能配這樣凶悍的護衛?




    縱然現在他和範藝林鹹魚翻身了,但這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突然冒出的貴人,還是穩妥些的好。免得毀了本來就如同夢幻般不真實的前程。




    “行了,別嘴上圖痛快了。”常云成說道,拿起一旁的酒壺,方才的打鬥中被摔倒了,他晃了晃。一點酒也沒了,​​便有些沒好氣的將酒壺扔在地上,“快點啊!”




    李桐和範藝林都哆嗦一下。




    門外傳來伙計高亢的喊聲。




    “來嘍~”




    門被拉開了,一桌席面帶著桌子被搬了進來,另有四五個伙計神色淡定的將屋子裡的破損的桌椅板凳瓷片一陣風似的收拾了,連牆角擺放的花都換了,幾乎是一眨眼間。屋子裡煥然一新,恢復如常,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常云成大口喝酒,又吃菜。




    “不錯。你這小混賬吃喝玩樂還是有點眼光。”他笑道,“酒菜極好!”




    範藝林重重呸了聲。




    “怎麼也比你的眼光好!”他罵道,看著常云成大口吃肉喝酒,心裡憤憤。坐著從地上挪過來,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大口吃起來。




    看起來。認識?




    李桐總算反應過來了,看了看這男人又看了看範藝林。




    “來,吃吃。”範藝林招呼他。




    李桐點點頭坐到自己這邊。




    門外又有敲門聲,緊接著鶯聲燕語。




    “爺,姑娘們來了。”伙計在外說道。




    門來開,香氣撲鼻,伴著環佩叮噹響。




    “大爺們。”七八個環肥燕瘦花枝招展的女人們湧過來,笑盈盈的打招呼。




    屋子裡多了這些女人,範藝林覺得氣氛好了些,心情也好了些。




    他忙拿眼溜一遍,已經看上四五個對胃口的,剛要張口,常云成抬抬手一指。




    “都坐那邊角落裡。”他說道。




    女人們愣了下,但也沒問什麼,大爺們許是還沒談完正事呢,她們知道規矩,於是笑著應聲是一眾人鶯鶯燕燕的到角落邊席地坐下了,其中幾個看到範藝林的眼神,便都沖他媚眼嬌笑,越發勾得範藝林心裡癢癢。




    這邊常云成大口吃肉喝酒,李桐也不知道二人到底什麼關係,也不好說話,只得也悶頭吃喝,範藝林看常云成大吃大喝心裡下不去,便也大吃大喝。




    一旁原本坐著等他們談重要事的妓女們越看越不對勁了,也不說話了都怔怔看著這是三個悶頭各自吃喝的男人。




    所以這是讓她們來觀摩吃飯了?




    範藝林最先撂下筷子,重重的哼了聲。




    “竟然還吃得下去,看來還是罵你罵的不夠。”他哼聲說道。




    李桐乾脆也不管了,大不了再挨一頓打唄,他也看出來了,這人下手有分寸,沒有往死裡打。




    常云成沒有理會,吃得自在。




    “收到信很驚訝吧?”範藝林接著說道。




    “驚訝個屁!”常云成說道。




    範藝林呸了聲。




    “要我說齊娘子給你寫信還是抬舉了你了,要我按我的意思,你這種人罵都懶的罵..”他說道,“白瞎了那張紙..”




    常云成筷子微微一停,他側了側頭,覺得自己方才似乎聽到不應該聽到的幾個詞,有些奇怪…




    不過這範藝林一向說話顛三倒四…




    “…算你運氣好,齊娘子剛走你就來了,要不然寫信有什麼意思,當面罵…”範藝林接著說道。




    他的話音未落,就听咚的一聲。常云成站起來了,因為站得太猛,面前的桌子幾乎被掀翻,碗筷發出撞擊聲。




    又來了!




    範藝林抱頭,李桐掩面側身。




    但並沒有大拳頭落下來。




    “你說什麼?”常云成顫聲問道。




    “我不怕你!”範藝林喊道,當然手護著頭。




    常云成一把將他拎起來。




    “她,她來京城了?”他顫聲問道。




    範藝林這才知道他要問什麼。




    “你裝什麼傻?她信上沒和你說嗎?”他瞪眼問道,“哦,要不然齊娘子沒給你說。光罵你就夠罵不完的了…”




    常云成只覺得手發抖。




    真的來了?




    “她,她,自己來的?還是..”他問道,看著範藝林忽地想到範藝林的身份。




    王家….




    範藝林如此清楚,莫非是..是..親戚來做客…




    親戚!




    常云成的手上不由用力。




    範藝林發出嚎叫。




    嚇得屋角的妓女們也尖叫起來。屋子里頓時又亂了起來。




    樓下的伙計聽到了很高興。




    “快,再去準備一桌上等席面。”他眉開眼笑的對人吩咐道。




    不過遺憾的是,沒人再叫席面,反而是一個人急匆匆的衝下來,三步併兩步就走了,連人影都沒看清。




    這是要逃席啊!




    伙計一個機靈。




    “快,守住。”他喊道。自己親自帶著人衝上去。




    果然又有個男人拉門出來,卻被身後的人拽住。




    “我說,小李子,你什麼意思啊?這天香樓上等席面的錢不會讓我一個人出吧?今天不是你請客嗎?”範藝林喊道。




    “公子爺。還有姑娘們的脂粉錢呢!”一個妓女忙提醒道。




    “什麼脂粉錢,老子什麼都沒幹,倒是你們觀賞老子吃飯,該你們給老子錢!”範藝林回頭喊道。




    這一句話可惹了麻煩。妓女們頓時炸了。




    “三爺,有人吃花酒不給錢啦!”




    伴著這聲喊。樓下又冒出幾個大漢,凶神惡煞的圍過來。




    範藝林和李桐嚇的哆嗦一下。




    “范兄,這個,這個我改日再請你啊,我在家是個庶子,又沒成家,你知道我手頭沒錢..”李桐忙說道,抬腳要跑。




    “我操,沒有你這樣的!”範藝林喊道,抓著他不放,“你還講不講義氣,我他娘的也沒錢啊!”




    “你比我有錢比我有錢,等發了薪俸我請你啊。”李桐說道,範藝林的力氣大他掙不開,但他靈機一動,伸手按了下範藝林的肩頭。




    範藝林的肩頭被常云成的人打痛了,一按頓時發出嚎叫,手自然也鬆了。




    李桐乘機掙脫。




    看著樓道裡堵著嚴陣以待的伙計,李桐尷尬的笑了笑。




    “後邊後邊結賬。”他說道,伸手掩住臉。




    伙計們讓開路,他一溜煙的跑了,不理會身後範藝林殺豬般的喊叫。




    “…我識人不清啊!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友們啊!”




    範藝林被困天香樓如何慘,常云成是不理會的,他一路狂奔只向落腳的府台住處,護衛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跟著狂奔,一路所過,街上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亂成一團,差點驚動了五成兵馬司只當有了亂黨生事。




    “信呢?”常云成衝進院子,喊道。




    貼身兵衛被喊的有些懵。

    “範藝林的信!”常云成又喊道。

    一個兵衛回過神。

    “哦,世子爺,我還沒來得及燒掉,我這就去燒..”他忙說道。

    話沒說完被常云成踹了一腳。

    “燒什麼燒!快給爺拿來!”他急急的吼道。

    一陣雞飛狗跳幾乎將行李攤了一屋子之後,終於找到那封信了。

    常云成接過,發現手抖的厲害,三下兩下的竟然撕不開,看的旁邊的兵衛都有些驚異。

    好容易撕開了,果然從對折的紙中掉下又一封信。

    範藝林探手接住,將範藝林的信扔了,雙手捧著看這封信。

    很簡單的封面,寫著有些潦草歪歪的常云成三個字。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字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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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09: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急待

    常云成只覺得心跳的厲害,他慢慢的伸手抽出信,簡單的一張紙,只有大大的一句話。

    常云成,你這個膽小鬼,你跑什麼跑,跟我說句告辭就難為你了嗎?你等著,我去找你,你當面和我補一句告別,這次你可別跑了。

    常云成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認得字。

    “這是,這是什麼意思呢?”他喃喃說道。

    一旁的兵衛更加奇怪,忍不住探頭過來。

    常云成猛地收起來,似乎珍寶被人窺視一般防備。

    兵衛無奈的站好。

    常云成這才接著再次看信,腦子亂哄哄的,但硬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要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齊月娘說要找自己..

    她來京城了…

    範藝林說是跟著二夫人陳氏來的..

    陳氏身子不好…

    齊月娘醫術高超..

    所以是陪同護送其來京城…

    然後她又不見了..

    說是走了..

    但永慶府那邊並沒有齊月娘回去的消息…

    那麼她…

    常云成不可置信的看著信。

    “你要走嗎?”

    “當然。”

    “走很久嗎?”

    “不知道,怎麼也得半年吧。”

    “我也要去!”

    “說什麼傻話,你去幹什麼。”

    “我當然要去了,兩地分居可是婚姻殺手!”

    “我不管,反正我得去,就是不常住,也得有探親權吧。”

    常云成只覺得雙耳嗡嗡響,嗓子酸澀。

    她說到做到..

    她說到做到!

    常云成猛地向外走。

    “收拾東西,回漠北!快!”他大聲喊道。

    滿院子的護衛愣住了。

    這。這他們才到京城啊,怎麼行禮還沒打開就要走?

    常云成又喊了句,大家才確信世子爺不是開玩笑。

    那就服從命令把,大家也不問,便要收拾。

    門外一陣熱鬧,然後衝進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太監,看到常云成白胖的臉笑成一朵花。

    “哎呦我的世子爺,總算是找到你了,方才來說出去了。正趕著人四處找。”他笑道。

    常云成忙收住腳對他點頭施禮。

    “王公公。”他說道。

    “快,快,人都齊了,就等你了,進宮去。”王公公笑道。一面伸手攜住他的手。

    常云成愣了下。

    “這個,王公公,我就不用去了吧?”他說道。

    王公公嘖了聲。

    “說的什麼話!”他笑著拍常云成的手。

    常云成不動聲色的收回。

    “陛下還等著你呢。”王公公笑道,不由分說拉著常云成就走。

    常云成無奈。

    “容我更衣。”他說道。

    這個是應該的,王公公笑著點頭。

    “世子爺你可快點,陛下的脾氣咱們可都知道。”他囑咐道。

    常云成在屋子裡利索的換衣。

    “世子爺,還走嗎?”侍衛問道。

    常云成皺眉不說話。

    誰知道見了陛下會有什麼事…

    “用信鴿。問小曲他們現在在哪?”他想到什麼忙說道。

    侍衛皺眉。

    “世子爺,小曲的信鴿已經停了。”他提醒道,根本就收不到。

    常云成攥了攥拳頭。

    那麼遠,這女人一個弱女子帶著兩個丫頭.

    真是膽子太大了!

    這臭女人一向膽子大的嚇人!

    常云成不由咯吱咬牙。這一路上萬一..

    他忙晃晃頭,擺脫那個不該有的念頭。

    “給那邊的人傳信,說月娘去了,讓他速速去接。”他說道。

    月娘?

    少夫人的閨名侍衛們可不知道。

    侍衛遲疑一下。不過常云成的神情也能猜出個大概。

    “是,少夫人去漠北了?”他試探問道。

    少夫人…

    其實已經不是少夫人了…

    但是。常云成不想否認。

    他嗯了聲沒再說話。

    外邊王公公又在催促,常云成任兵衛係好腰帶。

    “要快!”他囑咐道。

    侍衛點頭應聲是,看著常云成大步走出去。

    “來人。”侍衛喊道,一面也走出去。

    兩個兵衛垂手應聲。

    “傳漠北主事,少夫人前往漠北,務必迎接保安全。”侍衛大聲說道。

    少夫人?兵衛對視一眼,應聲是忙去傳信了。

    周茂春垂頭喪氣的再次來找皇帝。

    門口的太監笑瞇瞇的阻攔他。

    “陛下正聽兵部商討軍務。”他說道。

    “這兵防軍務都商討幾天了?還沒完?”周茂春瞪眼低聲說道,“我這裡有正事急著呢。”

    你什麼正事啊,不就是找一個老婆子嘛,幾十年不見你急過,這都半截身子土裡了倒急了,急也生不了孩子了。

    太監心裡極盡嘲笑挖苦,面上卻依舊笑瞇瞇的,也不說話。

    周茂春沒辦法,知道這個皇帝雖然有時很不靠譜,但卻是極有註意,說難聽點,是個狗脾氣,娃娃臉,這一刻笑著,下一刻就有可能讓中官打爛你的屁股…

    門開了,從中走出七八個人,有文官有武官,周茂春急著催著太監去通傳,那裡面出來的也有一個急著的,和太監重重的撞在一起。

    “哎呦!”太監那裡經得住這五大三粗男人的撞,有些頭暈目眩的喊道。

    常云成忙伸手扶住他。

    “公公!”他忙道歉。

    見是常云成,太監笑著說沒事。

    “我說世子爺,你是急什麼呢。”他笑說道,“每次都是你這麼急著衝出來。”

    “早些去把事做完了..”常云成說道,這說話腳都停不住了,再三拱手。 “一會兒給公公送些療傷的藥來…我先走了..”

    周茂春這才看清是他,立刻伸手抓住。

    “你怎麼來了?”他喊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問你…”

    他的話沒說完,被太監急急的打斷。

    “大人,你小聲點,別在這裡喧嘩。”他跺腳說道。

    而太監未落聲,常云成已經掙開周茂春。

    “周大人,我還有事。有什麼話,下次再說,我先走了!”他說道。

    話說完人已經邁出去好幾步了,如果不是宮中不許失態奔跑,儘管如此。他的腳步比跑也慢不了多少,很快就走遠了。

    周茂春跺腳,追也追不上,又不敢大聲喊,只得眼睜睜看著這小子沒影了。

    “世子爺對陛下的差事真是上心啊。”太監也看著常云成的背影感嘆道。

    “是啊是啊,這幾天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其他人說道,他們亦是感嘆。然後邁著穩穩的步子慢悠悠的走開了。

    這邊周茂春暫時顧不得常云成,伸手推著太監快去。

    太監沒辦法只得進去了,周茂春焦躁的等在門口,越急越不見太監出來。

    遠遠的見有一頂小轎子過來了。牆角站立的兩個太監小跑著接過去。

    在宮中能乘坐轎子的人可不多,雖然這個轎子破了點。

    周茂春不由多看了兩眼。

    屋子裡正看著太監收拾桌案的皇帝便聽到外邊周茂春一聲怪叫。

    他伸手按了按眉頭。

    “看來光靠那一閣樓的書是困不住這老東西了….”他自言自語道,“那齊娘子走了也好,不如朕隨便告訴他一個地。打發他去找如何?”

    蔡重笑。

    皇帝還是認真了,越發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好。

    “你說嶺南怎麼樣?”他坐正身子說道。

    “哎呦我的陛下。”蔡重忙笑道。 “周太醫可是七十多歲的人了,這身子骨可走不到嶺南去。”

    周太醫的身子骨對他們來說其實沒什麼,只是皇帝的身子骨可是他們的身家性命富貴榮華所繫,趕周太醫跑了,萬一有點事,可怎麼辦。

    外邊周茂春的大呼小叫沒有因為太監的阻攔的而小。

    “你..你不是死了嗎?”

    皇帝皺眉。

    “他這又是罵誰呢?”他問道,擺擺手,“去,叫進來吧,聒噪的受不了。”

    蔡重應聲是,剛要讓小太監去,門外有太監進來了。

    “陛下,李閣老求見。”他說道。

    皇帝也很驚訝。

    李閣老?

    “宣。”他說道。

    穿著大紅蟒袍,白髮須須的李閣老顫巍巍的被兩個太監攙扶著進來了。

    “臣叩..”他一進門就說道,要往地上跪。

    “行了行了。”皇帝說道,“看著就要折了,快別跪了,等好了有的是跪的機會。”

    李閣老雙眼含淚。

    “臣謝陛下體恤。”他顫聲說道。

    蔡重早領會取了一個蒲團過來,要請李閣老坐。

    李閣老還沒走過去,就又被周茂春抓住了。

    “你怎麼沒死?你不是應該死了嗎?”他大聲喊道,看著李閣老如同見鬼。

   任誰大病一場從鬼門關逃回來,也不願意聽人一口一個死字。

    李閣老塌了下眼皮。

    “對不住,老夫讓周大人失望了。”他不咸不淡的說道。

    皇帝笑了,也不追究周茂春不傳而進的不敬,笑瞇瞇的看著他們。

    “這不可能!”周茂春瞪眼說道,“怎麼可能?我看過你的醫案,你死定了..”

    李閣老氣的喘氣。

    “可是我就活了,周大人的意思,我現在該去死?”他問道。

    周茂春瞪眼。

    “誰治好你的?”他猛地問道。

    李閣老塌了下眼皮。

    “不值一提。”他淡淡說道,“一個鄉下大夫。”

    給弄難看是吧?周茂春才不在乎,反正他從來不知道難看是什麼,不管是別人對他還是他對別人。

    “誰?哪裡的?”他問道。

    “永慶府千金堂…”李閣老緩緩開口。

    “齊娘子!”

    最後這個名字卻是兩個聲音說出來。

    一直看熱鬧的皇帝聞言也愣了下。

    齊娘子?

    不知怎麼的,他的眼前浮現那日走出正門的女子..

    能從李家走正門,身份必然尊貴,京城之中身份尊貴的就那麼幾家,一問便知。

    但因為其明顯的婦人打扮,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去打聽。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句話適用在任何地方,尤其是他這個最討厭被人牽著鼻子都的人。

    不過,他怎麼會聽到齊娘子,就想到那個女人?哪有那樣年輕的神醫。

    皇帝走神,這邊周茂春根本就沒發現,他一把丟開李閣老。

    “陛下,為什麼,這些不相干的人都見到齊娘子了,就我沒見到…”他這次真哭了,如同孩子撒潑。

    齊娘子,你到底在哪裡啊?

    風呼嘯刮過,捲起一片塵土,阿好抬袖子轉頭不及,吃了一嘴的沙土。

    她氣急的低頭呸呸的吐。

    齊悅哈哈大笑。

    “看我看我多聰明,讓你臭美不肯戴。”她笑道,一面指著自己臉上蒙紗,紅暈昏昏後露出明亮的眼睛。

    阿好這才急忙忙的爬進車裡找紗巾。

    幾匹馬從前方奔來。

    “齊娘子,前方再行三里,就進甘肅鎮了。”為首的男人勒馬說道。

    終於到了!

    齊悅忍不住抬起身子,向前張望,面紗後的臉上笑容散開。

    這傻子見到她會是什麼神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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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09: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四章 愕知

    甘肅鎮是大夏邊陲九重鎮之一,雖然比不上薊州、宣、大、山西,但由於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將其他各鎮聯繫起來,因此又可謂重之又重。

    重之又重的結果是經濟也很繁華,尤其是近幾年東奴騎兵元氣大傷騷擾甚少。

    此時的天已經進入十一月,相比於還不算太冷的江南,這裡的人都已經換上厚厚的棉袍。

    所觸目之處皆是一片灰撲撲,就如同過往的人群一般,彰顯著西北特有的粗獷。

    齊悅等人好奇的打量行人,而行人也好奇的打量他們。

    這裡的城門亦如一路行來這般嚴查。

    從城中忽的衝出一隊人馬,行人紛紛避讓。

    齊悅等人自然也讓到一邊,看著這對鎧甲鮮明的兵衛過去了。

    “最近兵衛們進出的特別多。”

    “是啊,是要打仗了嗎?”

    路邊的行人紛紛議論。

    一個明顯穿著好一些的行人開口插話。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大家都看向他。

    “為什麼不會?每年冬天都容易打仗嘛。”有人質疑道。

    “你們沒注意城裡最近不一樣了嗎?”男人說道。

    大家有點頭的有搖頭的。

    “最近城裡粉刷一新,又常常趕著兵衛灑掃,聽說還在買一些年輕能幹的女人做使喚人,又一天三次的兵衛來往探查​​…。”男人說道,看著大家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這說明要重要人物要來了。”

    大家恍然。

    “你們想啊要是真打仗,那重要人物誰還會往這裡來?”男人說道。

    大家紛紛點頭。

    “是什麼人物啊?讓這些兵鬧騰成這樣?”有人好奇的問道。

    “那誰知道。”男人擺手說道,“你們去衛堡問問。”

    去衛堡問人家來什麼人,這不是去找打嘛!

    大家切了聲。表示鄙視紛紛散開。

    齊悅並沒有聽到這些閒談,她的馬車在兵衛們過去之後就繼續向城門而去。

    看著他們這個人數眾多的車隊,守衛們顯然提高了警惕。

    “京城的鏢局?”守衛們問道。

    “是。”鏢師們說道。

    守衛們看過來,目光落在坐在車外的齊悅身上。

    “做什麼的?”他們問道。

    胡三忙牽馬過來。

    “我們是大夫。”他說道。

    大夫?

    大夫和大夫的家眷們吧,守衛們點點頭,不再看車上的女人,而是分散檢查了,便揮手放行。

    馬車剛起步,就听門洞里傳出一個聲音。

    “大夫?”男聲說道。 “來得正好。”

    然後走出來一個高大男人。

    “來來,我正要找大夫,你跟我瞧瞧我兄弟的胳膊。”他大聲說道,目光落在胡三身上。

    胡三忍不住想白這男人一眼。

    什麼態度,知道他是誰不?你們這裡最大頭目的老婆的大弟子…

    他的神情不情願。這男人自然看出來了。

    “什麼狗屁大夫?是不是奸細啊?想要混進去?”男人嗆啷就要拔刀,大聲喊道。

    鏢師們忙站過來,神情緊張。

    路上跟劫匪毛賊打不怕,但要是跟這些當兵的動手,這可是要命的…

    阿如和阿好也緊張起來。

    小曲等四個侍衛也做出拔刀姿態。

    “大膽!”他們齊聲喝道。

    眼瞧這邊的人不僅沒害怕,反而態度強勢,男人神情更加嚴肅了。

    四周的兵衛也都圍過來。城門前頓時緊張起來,路人紛紛避開不敢靠近。

    “都放下放下。”齊悅開口說道,跳下馬車,一面看向那軍爺一面走過來。 “軍爺,是這樣​​,我們有些急事,所以急了些。那這樣吧,先讓我的人過去去尋我家親戚報個消息。我去給你兄弟瞧瞧病。”

    男人瞪眼看她。

    這女子裹著大斗篷,也擋不住身形婀娜,面上蒙著紗巾,也能看出形容美麗。

    親戚?

    “跟誰親戚啊?”他脫口問道。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多話?”小曲皺眉喊道,“輪到你來問..”

    才松緩下來的氣氛又猛地緊張了。

    “好了好了,小曲你快去,先打聲招呼,問問他在哪裡,先別說我來了。”齊悅說道,一面走近這男人,“來,你的兄弟在哪?我看看他胳膊怎麼了?”

    “你?”男人瞪眼看她。

    “對,我是大夫。”齊悅說道。

    女人?

    男人不由去看一旁的胡三。

    “師父,我去拿藥箱。”胡三哼了聲,故意大聲說道。

    女人是大夫啊?不是兩口子,是師徒啊。

    男人呸了聲。

    “晦氣。”他說道,擺手,“走走。”

    “哎。”齊悅喚住他,“怎麼不看了?”

    “看你娘的頭啊。”男人罵道。

    “餵,你怎麼罵人啊?”齊悅皺眉。

    罵人?如果眼前不是女人是男人,他還打人呢。

    “走不走?不走都關起來..”男人喊道。

    齊悅搖頭,轉身擺手。

    “走了。”她說道,自己手一撐坐上車。

    小曲帶著人已經先行一步,胡三抹了下鼻頭,憤憤看了那男人一眼,牽馬前行。

    這意外的插曲沒有影響大家的心情,但大家也無心觀賞這里街市的熱鬧,齊悅坐在車裡跟阿如阿好眉開眼笑的商量怎麼給常云成一個驚喜。

    “…他見了小曲一定會問他們怎麼來了,那小曲就按照我說的,回答事情敗露了,是被趕走了…然後他就跟著常云成​​,得知他的動向,然後告訴我們,我呢就提前去那裡..哎。你們說到時候我是突然跳出來嚇他一跳呢,還是裝作路人從他身邊走過讓他看到不敢相信呢?”齊悅靠著車廂,翹著腿晃悠悠的說道。

    阿如伸手打她的二郎腿。

    “坐好坐好。”她嗔怪道。

    這邊阿好笑嘻嘻的學她,還搖著齊悅的胳膊。

    “娘子,教教我吹口哨…”她說道。

    阿如又少不得轉頭訓斥她。

    齊悅敲著車廂,對自己的話被二人忽略很不滿意。

    “我說正事呢,你們給個意見好不好?認真點。”她說道。

    阿如伸手摘下她臉上的面紗。

    “正事認真點,就不要搞這些,還是跟著小曲乖乖的過去的最好。”她說道。

    齊悅擺手。

    “你們真沒情趣。這可是一個大大的surprise!”她笑道。

    “色不褥子是什麼意思?”阿好好奇的問道。

    “就是大大的驚喜!”齊悅舉手喊道,笑容讓整個面容都亮起來,“到時候你們要不要在一旁跳出來跟著喊驚喜!”

    阿好拍手喊好啊,阿如翻個白眼。

    正說笑著,車外傳來小曲急促的聲音。

    “娘子。娘子。”他喊道,一面勒馬。

    齊悅忙掀開車簾,帶著幾分小心左右看。

    “哎,不是說好了,你先別過來見我們..”她壓低聲音說道,又帶著幾分期盼向小曲身後看,那個人….

    “娘子。世子爺不在這裡了。”小曲急道。

    什麼?

    齊悅一愣。

    “不在這裡?”她愣愣問道。

    阿如和阿好聞聲也驚訝的擠過來都看著小曲。

    “是啊,世子爺兩個月前就調防了,沿路從這裡一路向宣大那邊的鎮堡。”小曲急急說道。

    齊悅瞪眼看著他。

    娘的,這可真是個大大的surprise!

    “你們現在可以跳出來舉手喊驚喜了。”她轉頭對阿如和阿好說道。

    這裡的夜色比京城時黑的更濃。包廂裡點亮了六盞燈,照著圍著三張桌子吃飯的眾人。

    阿如阿好小曲等人是吃不下了,這邊齊悅還在吃,當然。還有胡三也沒閒著。

    “你們吃好了?”胡三還停下嘴裡含著飯菜問大家。

    阿如在底下給他一腳。

    “你還吃得下?”她低聲喝道。

    “怎麼吃不下了啊。”齊悅說道,一面興高采烈的撕下一片羊肉。對那邊桌子上的鏢師等人舉了舉,“嚐嚐這個,烤羊肉,味可真地道!”

    鏢師們紛紛笑著道謝。

    “齊娘子,你真不跟我們回去嗎?”為首的鏢師遲疑一刻走過來問道。

    “不回去了。我好容易過來了,怎麼還能回去呢。”齊悅笑道。

    “可是,你要找的人不是沒在嗎?”鏢師皺眉擔憂說道,“這裡民風粗放,又臨邊境,你們三個女子留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一路上相伴走了這麼久,讓他們對這個爽朗大方的女子大有好感,一開始接鏢以為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會讓他們旅途很麻煩,沒想到這嬌滴滴的小娘子適應能力特別強,不僅沒有添麻煩,反而總能說些或做些有趣的事,讓枯燥的旅途變得很有樂趣。

    丟下她走,他們真有些放心不下。

    “喂喂,我不是人嗎?”胡三打岔說道,對自己被忽略很不滿。

    齊悅笑了。

    “沒事,小曲也問了,我要找的人,過一段就回來了,我們在這裡等吧。”她說道。

    既然如此,鏢師們也就不再勸了。

    “來來,喝了這碗踐行酒,謝謝你們辛苦,再祝你們一路順風!”齊悅舉起酒杯說道。

    鏢師都笑了,也紛紛舉起酒杯。

    “這麼個場合,又是在漠北,怎麼也得換大碗喝酒吧?小酒杯多寒磣啊。”齊悅又說道。

    阿如伸手。

    “酒杯也別用了,我給你換茶水。”她說道。

    齊悅忙乾笑幾聲。

    “心意,心意,心意有了就成。”她說道,忙一口喝了,生怕被搶了去。

    鏢師大笑著也紛紛乾了。

    夜色深深,阿好幫齊悅晾乾頭髮,這邊阿如鋪好被褥。

    “我們真在這裡住下?”阿如問道,“不如還是表明了身份,住進世子爺那裡去吧。”

    齊悅也不穿鞋,踮腳幾步跑上床。

    “我們以什麼身份住進去?”她撲到床上,舒坦的睡個大字,笑問道。

    可不是,現在是什麼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

    “….阿如你記得和胡三去找房子,咱們租下來….” 齊悅又說道,抱著被子滾進床裡邊閉上眼。

    阿如應聲是,熄滅了這邊的燈,關上屋門。

    四周安靜下來。

    黑暗里齊悅睜開眼,將被子捶了捶。

    臭小子難道一封信也沒看到嗎?

    真是氣死了!

    怎麼這麼蠢!

    萬惡的通訊落後的舊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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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無跡

    烏雲陰沉了半日後,天上飄下雪花來。

    穿著厚實皮襖子的甘肅衛城守備急匆匆的邁進官廳,早有四五個武官迎過來。

    “這天可越來越冷了。”他感嘆道。

    小丫頭從一旁跑過來遞上手爐。

    “大人,怎麼樣,其他地方可有消息?”大家顧不上跟著他感嘆一下天氣,而是紛紛問道。

    守備搖頭,坐下來。

    “真是見鬼了。”他說道,皺眉,“哪裡都沒有消息。”

    大家頓時唉聲嘆氣,一臉憂急。

    “這世子爺的消息到底準不准啊?”守備又問道,“他的夫人到底什麼時候出發的?怎麼這都這時候了一點人影都沒啊?”

    大家算了下時間。

    “哎呀,大人,最近路上不太平,該不會···”有人忍不住低聲說道。

    這話立刻引來一片嗨聲。

    “什麼話!”

    “世子爺的夫人出行護衛眾多,所過之處官府迎送,哪來什麼不長眼的不太平!”

    大家紛紛斥責這個烏鴉嘴。

    那倒也是,烏鴉嘴連連點頭。

    “到底是從哪裡來又什麼時候來,是到咱們這裡來還是去別的地方了。”守備沉吟一刻說道。

    常云成是這裡的守備副將,武略將軍,但鑑於他的家世戰功以及皇帝的恩寵,大家自然不會僅僅把他當武略將軍看待。

    估摸著大約再過半年,常云成就不會在這裡了,到某個重鎮當個守備。

    這一次就是出去走了好幾個地方,誰知道今年過年他還會來這裡不,萬一落腳別處,那其夫人自然要跟去。

    “信上只說世子夫人過來,別的什麼也沒說。”有人答道。

    大家再次皺眉。

    “那個,不是說世子和離了嗎?”有人低聲問道,“怎麼又來了個少夫人?”

    大家對視一眼。

    “和離都好久的事了人家就不能再娶妻子了?”守備咳了聲說道,擺了擺手,“別說這個無關緊要的,世子總不會自己搞錯自己的夫人他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倒也是,大家點頭。

    “備下總比不備下的好,不管她來咱們這裡還是去別的地方落腳。”守備說道,“人馬還出去查找,範圍再大點,那個,世子爺是永慶府的人照著那個方向去接,還有房屋什麼的準備好,打掃乾淨點,佈置的那個¨”守備大人邊說邊做手勢,大老爺們也說不出具體的詞,“就是那個華貴一點,人家江南來的女子可跟咱們這邊的不同,精細的很…還有那些伺候人也都好好的挑¨”

    大家紛紛應聲,依言各自忙去了。

    一隊隊兵衛從街面上疾馳而過,路人紛紛避讓。

    阿好揮著手驅散並不存在的灰塵表達不滿。

    “也不知道整天跑來跑去的忙的什麼!”她說道。

    “當然有的忙才跑誰沒事不想歇著啊。”齊悅笑道,裹緊了斗篷,抬頭看看天,零散的雪花已經變的漫天飛揚,落在她的鼻尖上,瞬時化成水滴。

    來這裡已經三天了,胡三終於找到合適的房子,今日要她去看看,如果滿意就可以下給付定金租下了。

    “今個已經十一月二十三,小曲說算上路途世子爺最多半個月回來那就臘月了,娘子,咱們是不是要在這邊過年了?”阿好一邊走一邊扳著手指頭算道。

    齊悅慢悠悠的行走在街道上,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面容,減少了周圍的注意,但這身已經撿了最低調的斗篷還是引來不少視線。

    外地人就是外地人一眼還是能看出來的。

    “當然。”她說道,“世子爺不回家,我們自然也不回家,難得我如今獨身自在,不用伺候公婆操持家事,正是有錢有閒,可著勁的玩吧。”

    說道玩阿好最喜歡,忙忙的點頭。

    正說笑著,迎面衝來一個男人,走的又快又猛也不看路硬生生的撞過來。

    齊悅和阿好躲避不及被撞了個趔趄。

    “哎呀你這人¨”阿好忙扶著齊悅,回頭喊道。

    她的話音未落,就听那男人怒吼一聲。

    “你站住!”

    阿好被嚇的話也沒說完。

    撞了人還要兇?齊悅也回頭看去。

    那男人伸手揪住一個瘦高的男子。

    “喬明華!你還有沒有人性!”他喊道。

    被揪住的男子轉過頭。

    齊悅看到他的年紀三十二三左右,五官普通,不知道是因為這裡的色調還是什麼,他的臉色看上去灰木木,此時被這男人揪住胳膊,也面無表情。

    “…我兄弟要死了,你還有心情跑出來逛街吃飯!”男人接著喊道。

    被揪住的男人依舊面無表情。

    “又不是我死了,我為什麼不能逛街吃飯?”他淡淡說道。

    男人氣的渾身發抖,舉起大拳頭,周圍的人忍不住縮頭,不過他的拳頭沒有落下。

    “喬明華!你是軍醫!軍醫!你就看著我兄弟去死嗎?”他嘶聲喊​​道,“你對得起你的俸祿嗎?”

    被喚作喬明華的男人笑了笑。

    “讓你們截斷腿,你們又不聽,這不是我送他去死,是你們送他去死。”他說道。

    “截斷腿!他是兵啊!截斷腿,就成廢物了!還不如死了!”男人喊道。

    喬明華抬手扒開他揪著自己胳膊的手。

    “所以,都是死嘛,你還急什麼?”他說道。

    說罷轉身接著走去。

    “喬明華!”男人在後憤聲喊道,身子發抖卻也無法。

    是當兵的啊,那就沒辦法了,兵們自然容易受傷,這零零星星的跟東奴碰面還好點,真大規模打的時候,那才叫慘呢,這裡的人都習慣了,大家也僅僅投來同情的視線搖頭嘆息散開了。

    雪越下越大,街上的人加快了腳步,男人似乎無知無覺呆立在原地,任憑雪花落滿身。

    “這位大哥。”

    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男人木木的沒有動。

    “我也是大夫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女聲接著說道。

    男人這才慢慢的回頭,看到面前站著一個裹著米白金鑲邊翻毛斗篷的女子,此時正微微用手抬起大大的兜帽,露出如月射寒江的晶晶雙目。

    那一日齊悅蒙著面紗,男人哪裡認得出。

    “三天前在城門,我們見過的,你當時說要找大夫但看我是女子,便又拒絕了。”齊悅含笑說道。

    男人想起來了,看她一眼,露出幾分恍然,不過恍然的是怪不得這女人那日蒙著面紗古古怪怪的,原來這般相貌,可不是要避人嘛。

    他垂下頭,不再理會邁步。

    “這位大哥既然你兄弟請不到別的人診治,何不讓我試試?不是給我個機會,是給你兄弟一個機會。”齊悅說道“你又不損失什麼,看不好我不要錢的。”

    男人停下腳,再次看齊悅。

    這麼個美貌的女人會是大夫?

    他又想到那日那個被他誤認為大夫的男人喚這個女人為···.師父….

    阿如聽到消息拿著藥箱帶著小曲找過來時,齊悅已經站在這家人的巷子前。

    房屋矮舊,大冬天的竟然還有穿著單衣的小孩子從巷子口跑開,躲在破舊的門後瑟瑟發抖的打量她。

    “進來吧,這裡。”男人推開一間門說道。

    齊悅邁步,阿如和小曲跟隨。

    院子亦是破舊,她們徑直進了屋子。

    屋子裡一個老婦正守著床哭,聽到動靜回過頭。

    “大春你請到大夫了?”她顫聲問道。

    被喚作大春的男人遲疑一下,看了眼齊悅,低頭嗯了聲。

    老婦大喜,目光落在齊悅等人身上,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女子來做什麼,但她還是恭敬地衝小曲就施禮。

    “大夫大夫,你快救救我家孩子。”老婦哭道。

    小曲一臉尷尬。

    “我不是大夫,我不是大夫。”他忙擺手說道。

    老婦愣了下。

    不是大夫?她忙去看大春,而大春正看向那女子。

    老婦也跟著看過去,見那女子已經站定在自己孫子床邊。

    “是哪裡的不舒服?”齊悅問道,一面帶上手套。

    “腿¨腿要爛了,人也不行了¨”大春說道。

    齊悅已經看到床上的兵,這那裡是兵,還是個半大孩子嘛。

    她俯身查體。

    老婦已經呆住了。

    “這,這女子是大夫?”她結結巴巴問道。

    大春嗯了聲。

    “女子怎麼會是大夫?”老婦喊道,看著齊悅驚愕不已。

    “女子也可以是大夫嘛。”齊悅回頭沖她一笑。

    這女子的笑很好看,最關鍵是沒有嫌棄。

    且不論能不能治好,老婦立刻惶恐不安。

    屋子里安靜了一刻,只有齊悅和阿如有關病情的交談,說的話大家都聽不懂。

    “怎麼樣?”大春顫聲問道。

    “沒問題,是左小腿陳舊性血腫引發的感染。”齊悅說道,打開藥箱在一堆工具中溜了眼,“做個清創,打一針青黴素,就沒問題了。”

    沒問題?沒問題是什麼意思?

    大春和老婦都愣了。

    “不用截斷腿嗎?”大春顫聲問道。

    齊悅低頭看傷處。

    “嚴重是挺嚴重,但,有青黴素在,應該做清創就好了。”她說道,一面看了看四周,“來,你們稍微退後一些,我來給他做個小手術。”

    手術是什麼?

    雖然滿是疑問,但看這女子胸有成竹的神態​​,大春攙著那老婦聽話的退後了。

    這邊阿如開始麻醉,墊高左髖部,鋪設手術巾。

    這些最簡單的外科手術用具都已經隨藥箱備著,足夠兩三次的用量。

    看著刀子割開了腿,老婦不由發出驚叫。

    “這是手術,是治病,請不要打擾大夫。”作為千金堂的偽雜工,小曲做好解釋工作。

    大春是當兵的,對於血肉沒那麼大的刺激,再看那女子動作嫻熟神情專注,便點點頭,扶著老婦也安慰幾句。

    身處邊境之地的老婦果然比安穩內地人的精神強大,很快就不再質疑,現場安靜下來。

    切開血腫,清楚了積液和壞死組織,沖洗了囊腔,止血引流縫合,半個時辰手術便完成了。

    阿如注射了一隻青黴素。

    “好了,給他擦擦額頭什麼的,估計後半日就降溫,你們找個大夫瞧瞧開幾副藥,養兩日就無礙了。”齊悅說道,將手套摘下。

    什麼?無礙了?

    老婦和大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別的話沒注意,滿耳都是這三個字。

    “等好了,再給我診費。”齊悅看著他們一笑,“我就住在…”

    她說到這裡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裡,忙看阿如。

    “西城枯井巷東第三家。”阿如忙說道。

    院門關上,老婦和大春怔怔的看了街門一刻,又回頭看屋子裡的床

    原本不是說後半日可以準備後事了?

    真的後半日就能好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呢?

    是做夢了吧?

    他們再次看向院子裡,積雪飛快的飄下蓋住了腳印,就好像從來沒人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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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應邀

    胡三租的房子是一個兩進的四合院,磚瓦結構的門樓。

    “泥牆有些脫落,還要不要修一修?”胡三問道。

    小曲帶著其他三人幫助阿如阿好整理歸置行李,齊悅這個甩手掌櫃則跟著大管家胡三巡視住所。

    “如果不久住的話,等世子爺回來就搬去···.”胡三說道。

    話沒說完被齊悅瞪了眼。

    “才不去他那裡,我又不是沒地方住,我是來探親,又不是來投靠的。”她說道。

    胡三就嘿嘿笑。

    “沒錯,讓他做上門的女婿。”他笑道。

    齊悅哈哈笑了。

    “那我明日就去找人修修,等著新女婿上門。”胡三笑道。

    跟齊悅開玩笑是很開心的事,不用擔心會被撓一臉花。

    “去吧去吧,咱們還要在這裡過年呢,好好修修。”齊悅笑道。

    好好修整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好了,齊悅暫時又去住客棧,一直到第三天,才正式入住。

    積雪已經清掃乾淨,修整一新的院子掛上紅燈籠,廚房里傳來飯菜的香氣,小小的院子便有了家的氣息。

    齊悅站在屋門口看胡三和小曲等人掛燈籠。

    “小曲,常云成有消息了嗎?”她問道。

    “有了,說是正從京城趕回來。”小曲答道。

    那得二十多天。

    齊悅算了下日子。

    “你打聽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她又問道。

    小曲笑著點頭。

    “也是巧了,和我認識的那批人都隨世子爺換防了,留下的這些我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我。”他說道。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

    “不過,好像最近有什麼事,大家都忙的很。”小曲說道,“好像要接什麼人,上頭口風很緊,他們都不知道。”

    齊悅點點頭不以為意。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

    “是大夫嗎?這裡住著大夫嗎?”

    伴著男人粗大的嗓門。

    他們來這裡沒做行醫的準備,那麼知道她們是大夫的就只有…

    齊悅抬抬下巴,胡三跑去開門。

    有男人闖進來,一眼看到站在屋簷下的齊悅·噗通就跪下叩頭。

    “謝大夫救命大恩,謝謝大夫救命大恩。”他帶著顫音喊道。

    齊悅忙讓人攙扶。

    這人力氣大,胡三都沒攙扶住,反而差點把自己帶的摔倒。

    還是小曲等人上前製住他攙扶起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大漢自然察覺小曲等人有身手,略一驚訝乖乖的站起來。

    “這麼說你兄弟是好了吧?”齊悅問道。

    叫做大春的漢子點頭,神情激動。

    “是·是,當天晚上就醒了,還吃了東西,現在已經能下地走了,還去兵營了。”他說道。

    想到兵營裡那些人看到大牛的驚掉下巴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要注意傷口不要沾水,多吃點好的養一養。”齊悅笑著囑咐道,“再去找個大夫看看開些藥吃或者敷。”

    “您就是大夫·還找別的大夫做什麼!”大春忙說道。

    齊悅笑而不語。

    這邊大春想到什麼又拿出一個錢袋。

    “不知道這些診金可夠?”他有些忐忑的說道。

    起死回生啊,買命的救治,很貴很貴吧。

    大牛家是沒錢·這是他借了好幾家才湊了這麼多。

    不過,這多也是針對他來說,對於這個女子···.

    他的視線落在那女人頭上的朱釵,守備夫人也沒帶過這麼好的吧!

    當然,他這下等兵只有一次遠遠瞧見守備夫人。

    齊悅伸手接過,掂了掂,從中倒出一半。

    “這就夠了。”她說道,將剩下的錢袋遞回去。

    大春大喜,忙接過。

    一旁的胡三撇撇嘴,這人可真實誠。 。 。

    給了錢大春又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說·男人家痛快點。”齊悅笑道。

    “是這樣。。。”大春搓搓手,有些忐忑,“我還有幾個弟兄,不知道還能請娘子給看看不?”

    “行啊,我是大夫嘛,既然有病人自然要去看。”齊悅含笑說道

    大春卸下一副重擔·鬆了口氣,歡天喜地,但又想到什麼。

    “那個,都是一些窮當兵的,娘子您別嫌棄。。。”他喃喃說道。

    一則是錢不多,二來住的​​地方寒酸。

    “行了,別客氣了,我是大夫,人甚麼時候找大夫,病的了時候,不好的時候,最慘的時候,好好的干乾淨淨的光光鮮鮮的誰找我們啊,嫌棄病人,那就別當大夫。”齊悅笑道,“去,給我的徒弟留個地址,約個時間,我過去一趟。”

    大春大喜,衝齊悅連連道謝,又看向胡三點頭哈腰,再不復當初城門時的威風。

    跟胡三說了地址大春連時間都不敢約,只說任娘子方便就是了,便急忙忙的告辭了。

    踩著厚實的雪,大春一路狂奔,來到一處軍營前,一直走到最裡面低矮的營房前,那裡早有四五個穿著舊兵袍的男人伸著脖子張望。

    “大春回來了。”他們高興的喊道。

    屋子裡跑出來七八個同樣衣著的男人。

    “怎麼樣?”他們圍住大春亂亂的喊道。

    “答應了答應了。”大春高興的喊道。

    這些男人頓時高興不已紛紛衝進屋子裡,昏暗的室內一排大炕,炕上躺著地上坐著人,一個個發出呻吟聲,或者胳膊或者腿上頭上都包紮著,赫然都是傷者。

    “什麼時候來?”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是一個腿上有傷的男人,帶著滿臉的期盼。

    看著和自己一般傷處被判了死刑如今卻重新走路的大牛,他就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人家肯來就不錯了,我怎麼好意思追問人家甚麼時候來。”大春說道,“總之大家放心,這娘子說的可好了,大家就安心的等待吧。”

    正熱鬧著,外邊傳來說話聲。

    “派藥了派藥了誰的藥都自己來領。”

    這個聲音像往常一樣帶著不耐煩,但傷兵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湧出來搶著拿藥。

    “滾你娘的,老子不要你這些沒用的藥!”有人大聲喊道。

    什麼?

    這些人瘋了吧?

    兩個揣著手穿著灰布袍的男人驚訝的對視一眼。

    “總是弄這些沒用的藥,我們如今不要了我們自己請好大夫了,你們這些軍醫營的人滾吧。”大春喊道,從屋子裡走出來,瞪眼看著這兩人。

    兩人也瞪眼看著他,然後看到其他陸續攙扶著或者拄著拐走出來的

    大家果然沒有上前。

    “不吃拉倒!”兩個灰布袍男人回過神,冷笑一聲,“還懶得伺候你們。”

    他們一擺手身旁兩個小兵抬起一大擔子,上面擺著七八個小木桶,從其中散出藥香味。

    “走。”他們說道,掉頭就走。

    一開始軍醫營的人沒當回事,這些傷兵十有**都是要落下殘疾的,從好好的人變成了沒用的廢人,性子大變也是正常的,但接連幾次都是如此大家才認識到這些傷兵是來真的了。

    “他們說請了個女人大夫。。。”

    “對,因為不讓女人進兵營,大春還跟守兵們鬧了一場。

    “從哪裡弄來的女人?治病?”

    “是啊鬧得有底氣,因為大牛被治好了。”

    “哪個大牛?”

    “就是那個中了埋伏被賊奴倒刺箭射傷腿,又不肯截肢的小子,後來膿毒侵肺腑要死的。”

    “什麼?那個?那怎麼會被治好了?”

    “可不是就是治好了,要不然那些人為什麼底氣這麼足追捧那個女人。”

    “那要是這麼說,那女人果真有些本事啊。”

    散發著藥味的屋子裡議論紛紛,四五個人聚在一起已經熱鬧的說了半日了,但獨有一個男人坐在角落裡,手裡]飭著草藥,面色木然似乎聽不到也看不到這邊的熱鬧。

    “喬大夫,你怎麼看?”

    他看不到別人,但別人看得到他,於是有人問道。

    喬明華低著頭切藥,嘴邊浮現一絲冷笑。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他木然說道。

    大家知道他的古怪脾氣,互相打個眼色。

    “好了好了他們不吃藥就不吃吧,咱們還得備下,需要藥的人可不是只有他們。”有人招呼著,眾人這才散開了各自忙碌去了。

    而此時傷兵營里齊悅也正忙碌著。

    這裡的傷者都是典型的外傷感染,冷兵器時代刀劍造成的創傷,因為沒有及時的清創以及防感染,原本不該致命致殘的傷發展成了無藥可醫,所幸齊悅隨身帶了一些青黴素,成了起死回生的神技。

    “麻藥暫時沒有了,要不你等明日我再給你動手術?”她看著面前躺著的傷者問道。

    明日?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希望了,這個傷者一刻也不想等了。

    “我不怕疼,我這腿被砍下一半的時候我都沒怕疼。”他急忙忙說道。

    “可是清創比那個還要疼。”齊悅說道。

    話音未落聽得外邊傳來喧鬮聲。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聽說你們竟然放女人進兵營了!是不是都活的不耐煩了?”

    一個清亮的男聲喊道,伴著其他人的符合聲。

    “我說知道你們傷了難受,但也不能胡來···.”聲音繼續說道,伴著腳步聲向這邊屋子而來。

    “江大人,我們不是胡來,軍醫營的人治不好我們,我們只是想求條生路。”

    “什么生路!一個女人就給你們生路了?開什麼玩笑!”

    “大人,大人真沒開玩笑,這娘子是神醫!”

    “滾滾,什麼神醫!我看看這神醫是怎麼個神。。。”

    話說到此,屋門咚的一腳被踹開了,一個瘦高的男人大咧咧的走進來,在他身後跟著四五個挎著刀箭的男人,似乎剛從戰場上下來,又似乎是剛吃喝玩樂回來。

    門開的那一刻,齊悅站起身回過頭。

    湧進來的男人們都覺得眼睛一亮。

    “哇,果然是個美人啊!還這麼年輕!”

    “來來,我贏了給錢給錢…”

    男人們旋即笑鬧起來,而那個帶頭進來的男人卻如同雷轟一般頓時呆住了。

    不會吧?

    不是在做夢吧?

    他這是看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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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23 14:1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招牌

    大家依舊在嘻嘻哈哈的笑鬧著,有人看到這男人的呆像。

    “我說江海,不至於吧,不就一個月沒見到女人,這就看丟魂了?”幾人紛紛笑著起哄。

    還有人推江海。

    “餵,小娘子,看到沒,這可是我們這裡的美男子,全城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的女人可都喜歡他,你瞧瞧,沒見過這樣的美男子吧?”一個笑哈哈的伸手捏江海的嘴,讓他擺出一個呲牙笑的樣子。

    這些糙漢子嘴裡越來越沒正經話,以往對待那些官妓或者城裡那些風騷的商戶家女也就罷了,但如今可是對待齊娘子,阿好以及那些傷兵都急了。

    “餵,你們嘴裡放乾淨點。”阿好喊道擋在齊悅身前。

    傷兵們也一瘸一拐的要衝過來跟他們推推搡搡理論。

    但他們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正鬧著,江海猛的推開面前的人,沖向齊悅。

    齊悅也是微微受驚,後退一步。

    那人沒有過激的行動。

    “齊娘子!”江海看著齊悅,激動的都要哭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哎?認識?

    齊悅打量他,見這年輕人二十左右,雖然面色因為日曬風吹有些黝黑,但眼睛炯炯有神,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那些男人們吹捧這位美男子老少通吃倒也有幾分可能。

   齊悅有些臉盲症,覺得這人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行啊江海,讓小娘子見識見識你的熱情。”

    看到江海竟然衝到齊悅身邊,雙方的人都愣了下,旋即便興奮以及激動起來。

    興奮的自然是江海的人,他們大聲喊道。還有人吹口哨。

    激動的則是傷兵們,這是他們好容易請來的救命的菩薩,竟然要被如此折辱!

    眼瞧屋子裡混亂起來,齊悅卻恍然的哦了聲,伸手指著江海。

    “哦哦,你,江海!”她喊道,面上浮現笑容,“是你啊!”

    江海一臉委屈失望。

    “齊娘子。你竟然不記得我了…..”他哭皺著臉說道。

    一群人到傷病營看熱鬧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軍醫營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鑑於身份他們雖然不滿但沒辦法出面說什麼,這下好了,有人替他們鬧事了。

    四五個人在營房外等著看熱鬧。但熱鬧等來了,卻不是他們想要的熱鬧。

    “說什麼?真的是神醫?”

    “救過江海的命?”

    聽到裡面傳來的消息,軍醫營的兵役們都呆住了。

    竟然這麼巧?竟然是真的?

    此時傷兵營裡,早沒了先前的緊​​張喧鬧,滿院子只有江海的喊聲。

    “你們知道這是誰嗎?”江海恨不得喊破了嗓子,激動的眼睛發亮對著周圍呆滯的人們喊,他伸手猛地解開衣裳。 “當初我受了傷,幾乎要死了,就是齊娘子救了我的命!”

    男人**上身,阿好嚇了尖叫一聲忙轉頭避開。齊悅微微一笑也移開視線。

    **的身上縫合的留下的傷疤有些嚇人。

    “看看這就是齊娘子給治的,還把別人的血給我,讓我重新活過來。”江海說道,一面看向傷兵們。 “你們可真是好運氣,竟然請來了齊娘子!”

    滿院子的人再次將視線落在齊悅身上。驚訝激動。

    驚訝的是江海的同伴,原來這個女人就是江海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個啊,還以為他是傷的癔症了,原來真的是美如天仙啊。

    激動的是傷兵們,原來這個女人真的是這麼有名的神醫啊,那他們有救了。

    “齊娘子,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來找我?”

    天近傍晚的時候,齊悅走出傷兵營,一直等著的江海再忍不住唧唧呱呱的詢問,不待齊悅回答,他就自己回答了。

    “..哦,你是不是跟著世子少夫人一起來的?哎?世子少夫人到哪裡了?大家都在找她呢。”

    世子少夫人?

    齊悅愣了下,阿好也瞪大眼。

    “娘子就是..”她忍不住喊道。

    齊悅及時掐了她一把。

    阿好嚥下了話。

    “我現在已經不在定西侯府家了。”齊悅含笑說道。

    江海愣了下,對於這個消息很意外。

    “我開了家醫館,所以現在只是大夫。”齊悅接著說道。

    江海恍然,看來這齊娘子已經不是定西侯府的家奴了。

    “自己當掌櫃的啦?”他眼睛亮亮說道,“那更好。”

    齊悅笑著點點頭。

    “什麼世子少夫人要來?”她問道。

    “世子爺的人從京城傳話回來,說少夫人要來,要大家準備迎接,這不,一群人鬧騰了好幾天了,連個影子都沒看到。”江海聳肩說道,“要我說肯定還沒走到呢,女人出門羅嗦嬌貴的很,走半天就要歇息一天,等世子爺回來,她也不一定能到。”

    齊悅聽了明白了,常云成一定是在京城得知自己的消息了,或者看到信了。

    少夫人,虧他也敢說!該膽子大的時候不大!

    江海還在說什麼,齊悅沒注意聽,忍不住抿嘴笑。

    “齊娘子?”江海再次喊道。

    齊悅回過神看他。

    “什麼?”她忙問道,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問你怎麼突然來這裡了?”江海說道,有些委屈。

    齊娘子不僅沒有第一眼認出自己,而且跟自己說話也不熱情。

    “我沒事,就瞎逛逛。”齊悅笑道。

    江海哦了聲也不在意,齊娘子來幹什麼他才不管,最重要的是他終於見到她了。

    “齊娘子,我托世子爺給你捎了好些東西,你收到了沒?”他摸著頭有些緊張的問道。

    東西?

    齊悅愣了下。

    “啊?世子爺沒給你啊?”江海失望的問道。

    “哦這樣啊,我很早就離開定西侯府了,又常常出門。想來是還沒來得及給我。”齊悅忙笑道。

    江海這才得了安慰點了點頭。

    “早知道娘子開了醫館,就直接讓人送那裡去。”他咧嘴笑道,一面又問齊悅在這裡要住多久。

    “不知道,看情況。”齊悅笑道。

    也就是說絕不會只是一兩天,江海樂得笑的更合不攏嘴。

    一路送到齊悅租的宅子,見到小曲等四個侍衛,江海又是嚇了一跳,小曲等人也嚇了一跳。

    “江兄弟,你回來了?”小曲忙問道。

    “小曲。你們怎麼也來了?”江海也驚訝問道,“是跟少夫人來的?”

    小曲不由看齊悅,齊悅搖頭。

    “不是,我們犯了錯,所以離開定西侯府了。承蒙齊娘子看得起,招在醫館當雜工混口飯吃。”他便說道,帶著幾分慚愧低頭。

    隨機應變臉不紅心不跳開口說謊的能力不錯,齊悅點點頭鬆了口氣。

    江海哦了聲,這種事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別擔心,世子爺是急脾氣,過一段就好了。到時候我再跟世子爺說說,你們就能回來了。”他攬過小曲的肩頭,低聲說道。

    小曲笑著道謝。

    有了江海這個活招牌,不到幾天。整個甘肅鎮來了神醫的消息就傳遍了,沒人質疑齊悅的身份,因為江海走到哪裡就說到哪裡。

    “這是救我命的神醫齊娘子。”他得意的炫耀著,一天到晚的跟在齊悅身邊。如果不是男女不便,軍令也說不過去。他都恨不得搬進齊悅家裡住。

    燈籠已經點亮了,阿好撅著嘴看著還坐在屋子裡笑得跟開了花一般的江海。

    “這是最後一盤點心了,江大人不嫌棄,就嚐嚐吧,實在是能吃的都吃完了,也來不及做了。”她將手裡的托盤放下沒好氣的說道。

    盤子裡是雞蛋麵粉做的糕點,用模子做出各種花樣,看上去好看又好吃。

    江海自然也不傻,知道這是小丫頭下逐客令了,真是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呢,他依依不捨的站起來。

    “這個,我帶回去當宵夜吃吧。”他笑道,一面將盤子的糕點往袖子裡倒。

    齊悅忙讓阿好裝起來,仔細的包好了遞給江海,江海這才樂滋滋的告辭了。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敲門。

    “這小子又來了!”正在給齊悅梳頭的阿好忍不住跺腳道,“怎麼這麼煩啊。”

    齊悅對著鏡子笑。

    “他鄉見了熟人,自然很開心。”她笑道。

    這邊阿如站在門口,看著小曲開門,神情愣了下。

    “不是江海。”她回頭對屋子裡的二人說道。

    看著邁進屋子裡的胖婦人,齊悅低頭又看了眼名帖。

    甘肅鎮守備府。

    是知道自己身份了吧,所以來請了?

    “你是大夫啊?”胖婦人開口問道一面打量齊悅。

    這妖精似的,哪裡像個大夫?

    婦人忍不住撇撇嘴。

    齊悅恍然,不是被認出來了,是來單純的請大夫的。

    “是,不知道貴府有什麼需要?”她含笑問道。

    胖婦人呸了聲。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你家才有人需要大夫呢。”她哼聲說道。

    齊悅皺眉,沒說話。

    “餵,你什麼態度啊,你知道我們是大夫,不請大夫,你上門來幹什麼?要飯吶?”阿好立刻說道,對那婦人怒目而視。

    胖婦人哼了聲。

    “江海江大人昨日帶回的宵夜,是你們府上做的?”她忽地問道。

    江海?

    齊悅愣了下,昨晚的蛋糕?

    “是。”她點點頭。

    不會吃壞了吧?

    “你家的廚娘,我們守備夫人要買了,你開個價吧。”胖婦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懶洋洋的說道。

    買廚娘?

    齊悅等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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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周到

    買廚娘做什麼?

    此時守備大人也正問自己的夫人。

    “昨晚我隨手拿回來的那幾個點心那麼好?”他笑道,“竟讓你一大早就急著要去買了人家的廚娘來?別讓人笑你貪嘴,失了夫人的體面。”

    守備夫人橫了他一眼。

    “我還不是為了你。”她說道,“丫頭婆子什麼的都置辦好了,只是還差一個好的廚娘,你是不知道,這些江南貴人們,講究的很,愛吃那些小巧精細的東西,我昨晚嚐了你帶回來的,味道樣子都上佳,正好買來備著。”

    守備大人點頭,對著夫人道謝。

    “還是夫人想的周到,這些日子辛苦夫人操勞了。”他笑著施禮。

    守備夫人抿著嘴笑,受了丈夫的禮。

    這麼幸苦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夫榮妻貴,丈夫敬重。

    這邊夫妻說話,外邊有僕婦急匆匆進來了。

    “大人,夫人。”她看到守備大人在,忙施禮。

    守備嗯了聲在一旁坐下。

    “人帶回來了先教教,雖說是個廚娘不見人,也不能毛手毛腳的。”守備夫人看著僕婦說道。

    僕婦忙搖頭,帶著幾分惱怒。

    “夫人,那廚娘人家不賣。”她說道。

    守備大人聞言也看過來,微微皺眉。

    “給你說了別在乎錢,要多少給她多少就是了。”守備夫人倒不急,慢悠悠說道。

    這種欲迎還拒的把戲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多少錢都不行。”僕婦委屈說道,一面面色難掩憤憤。

    守備夫人這才皺眉。

    “那你沒說是咱們要的?”她又問道。

    “我一開始就把帖子遞過去了。”僕婦更加憤憤說道。

    真是不知好歹的人家!難道不知道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

    守備夫人不由去看守備大人。

    “看來這個大夫,不缺錢膽子也很大。”她似笑非笑道。

    守備大人哼了聲。

    “是那個什麼神醫娘子嗎?”他問道。

    僕婦忙點頭。

    “就是她。”她說道。

    守備大人沉著臉,手指敲著桌面。

    “我已經聽下邊人說了,最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什麼神醫大夫攪的兵營很不太平。”他緩緩說道,“如果沒有軍醫們的湯藥餵著,他們會等到這個什麼神醫來診治嗎?真是可笑,我們為了這些傷兵好吃好喝好養,一點功勞也沒,反而成了棄他們於不管不顧的罪人!”

    說到最後一句,守備大人手指變成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僕婦嚇了一跳,守備夫人倒沒什麼,面色輕鬆,衝僕婦擺擺手,她知道接下來這件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她只要等著這個廚娘乖乖的來自己這裡就行了。

    江海再上門的時候,就察覺有些什麼不一樣了。面前既沒了茶點,連茶水也沒了。

    阿好拉著臉將一碗白水擱在江海面前,眼都不帶看他一眼的就走開了。

    瞧瞧,這就是差別,江海將視線又落回齊悅身上,齊悅對他微微一笑。

    這樣的女子才最最最可愛。

    江海忍不住咧嘴笑。

    “齊娘子齊娘子,城裡破破爛爛的沒什麼可看的,昨天下了大雪,在城外五里莊有個梅園開了花,我帶你去看吧!”他忙忙的說道。

    “現在梅花開了?是臘梅?”齊悅隨口問道。

    江海有些尷尬。雖然他帶過不少女子去賞梅,不過大家都是粗人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鬼知道它是什麼梅,知道是梅花不是別的花已經是不錯的了。

    又怕說錯了到時候丟人,便哼嗨兩聲不知道是答的什麼。

    所幸齊悅也沒有再問。

    “依你說世子爺並不是常在這裡落腳?”齊悅問道。

    江海鬆了口氣,很高興齊悅換了話題。

    “是啊。”他點頭,“比如今年,一多半都在外邊。我也跟著跑了好些地方呢,要不是因為給相熟的弟兄過生辰我還趕不回來呢,那就見不到娘子了。”

    他不忘補充一句。

    齊悅點點頭。手拄著頭看著門外。

    又下雪了,地上蒙了一層白紗。

    “那他這次會回這裡吧?”齊悅問道。

    “會的吧。”江海看這齊悅,終於遲鈍的問道,“娘子是要找世子爺的嗎?”

    齊悅忙收回視線。

    “不是,就是來這裡了,遇到了就見見,畢竟是相熟一場,遇不到,就算了。”她含笑說道。

    江海哦了聲。

    “等世子爺回來我帶娘子去見他。”他說道。

    齊悅含笑道謝。

    阿好咚咚又進來了。

    “江大人,你中午想吃什麼?時候不早了,我​​去吩咐廚房早些備下。”她粗聲粗氣說道。

    半日又過去了?江海一臉驚訝。

    “今日下雪,不如我們吃火鍋吧。”齊悅說道,“江海,你拿來的野雞肉正好涮鍋吃了。”

    別說吃火鍋了,就是喝泔?都行,江海忙點頭不迭,連聲稱好。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吃白食的,江海動手幫忙,齊悅看著熱鬧的院子再次手拄頭。

    京城下雪了嗎?

    那臭小子起程了沒啊?

    這時候也快到了飯點了,他吃的什麼飯?

    “吃飯了吃飯了吃飯了!”

    周茂春將門敲的山響,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搖頭掩耳躲開。

    緊閉的屋內沒有任何反應。

    周茂春氣的轉了轉圈,指揮著身後跟來的幾個太監。

    “撞門撞門。”他喊道。

    太監們你看我我看你沒動。

    “哎呀,不是當初你們聽這小子的,撞壞藏閣門找我的時候了!”周茂春跳腳喊道。

    “那不是有陛下金口允許嘛。”一個太監陪笑道。

    “我怎麼沒有!陛下金口聖旨要我請齊娘子進京!”周茂春瞪眼喊道,“我現在查找齊娘子下落,就是奉旨!你們想抗旨嗎?”

    哎呦您這算什麼奉旨..太監們苦笑又無奈。

    “行了行了,陛下不是說了,只要不去鬧陛下,鬧誰都沒事,隨他鬧吧。”一個太監低聲說道。擺擺手。

    大家便應聲的抬了一個門栓過來。

    周茂春在一旁指揮喊著一二三。

    太監們抬著門栓撞向屋門。

    屋門就在這時候打開了。

    常云成側身一旁,看著抱著門栓的太監們如同一串螞蚱衝了進來,在地上曖吆成一片。

    鬍子拉?,用?夜發紅的眼掃了這些人,懷裡抱著十幾個捲軸的常云成皺眉。

    “圖紙都好了,請司值送去陛下那裡,看可否,我好再改。”他沒有理會這些人。而是對門外侍立的吏官說道。

    吏官應聲,接過這些捲軸,他一個人抱不過來,旁邊的人忙過來幫他,一併去了。

    這邊周茂春氣呼呼的跳到常云成面前。

    “好啊你這個小常子,竟然不見我!竟然敢讓我吃閉門羹!你知道不,這世上讓我吃閉門羹的只有我師父!”他吹鬍子喊道。

    常云成沖他低頭施禮。

    “請大人擔待,我趕陛下要的圖紙急了些。”他啞聲說道。

    態度誠懇,但態度如何一向對周茂春沒用。

    他呸了聲。

    “急個屁!”他瞪眼說道,“我問過陛下了。也問過司值小李子了,都說不急!你這是故意針對我的!”

    常云成再次施禮。

    “是。是我急了些。”他說道,“想要盡快做好,為陛下分憂。”

    “花花嘴對我沒用。”周茂春哼了聲,伸手揪住他,拽進屋子裡,“快,跟我說要緊事。”

    這幾日周茂春幾乎要把房子拆了。幸好宮裡的房子結實。

    “周大人到底何事如此急?”常云成問道。

    周茂春還沒說話,門外的常云成貼身的侍衛擠進來,捧著一個食盒。

    “世子爺。您快吃些東西,已經熱了幾回了,不能再熱了。”他急忙忙說道。

    “急什麼急,餓一餓死不了。”周茂春喊道。

    侍衛急了。

    “我家世子爺已經幾天沒吃了!”他喊道。

    是個正常人聽到這裏都會動容,但無奈周茂春不是個正常人,對於見慣生死的他來說,這完全沒有什麼感覺。

    “幾天不吃也餓不死!”他喊道,一把揪住常云成拽到一邊,“你快告訴我,你知道齊娘子去哪裡嗎?”

    常云成愣了下。

    “你找她?”他問道。

    “是啊我找她都快找瘋了!”周茂春跺腳道。

    “你找她做什麼?”常云成問道。

    “我找她進太醫院,那樣一個神醫,待在永慶府那鄉下地方簡直是浪費。”周茂春說道。

    太醫院?常云成有些驚喜,這種認可,對於那女人來說是極大的尊重吧,她一定很高興。

    他才要張口說話,周茂春看著他,想到這幾日的憋屈又哼了聲。

    “順便給齊娘子找個好婆家。”他又說道。

    常云成一愣,看著周茂春閉住嘴。

    “那麼好的女子,你還不知足,搞什麼左右夫人,這不是欺負人嘛,我們齊娘子什麼人,憑什麼要給人做雙頭大。”周茂春猶自不覺,越說越覺得生氣,要不是因為這樣,她一個女人家能離開永慶府到處流浪嗎?還不是那傷心地呆不下去了!

    都是這混帳小子的緣故!

    “你,聽誰說的?”常云成問道。

    這些事寫在折子上,單獨奏請皇帝,又是私人家事,不可能人人皆知的…..

    “司值小李子。”周茂春擺擺頭說道,一面眼睛一亮,“哎,要說起小李子,還真合適,雖然他爺爺我看不上,但他這人還行,這算是爐渣上長冬瓜了,還沒娶親,長得也能看,人也老實,最關鍵是京城人,這樣齊娘子就能在京城安家了!”

    他越想越高興忍不住拍手,恨不得這就去催著李家快些迎娶齊娘子進門。

    什麼?

    媒人?人家李家的意見?

    哪裡輪到他們的意見,這已經是看得起他們了!

    常云成的身子繃緊,面色變得鐵青。

    這這小李子又是誰?從哪裡冒出來的?聽著話裡的意思跟齊月娘似乎…認識。

    不是說在京城沒待幾天嗎?怎麼..怎麼就認識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人了?

    常云成只覺得百爪撓心恨不得一步飛回去。

    “喂。”周茂春此時又伸手揪住他,搖晃著問,“這先不急,你到底知不知道齊娘子去哪裡了?你們好歹夫妻一場,她又是從你嬸娘家走的。”

    常云成看著周茂春慢慢的點點頭。

    苦苦尋找的消息終於有了著落,周茂春大喜差點窒息。

    “去哪裡了?”他顫聲問道。

    常云成看著他,慢慢的抬手指了指南方。

    “她…”他緩聲開口,“去福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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