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銳兒不是還說他身上臭麼?別是有什麼隱疾才好。
顧卿見煙雲跪下來磕頭,心中也是不捨:「你是好孩子,若是你想脫籍,等你嫁人,我讓人把你的奴籍從官府裡劃掉,你的身契,就當成你的嫁妝吧。你嫁了蔣師傅,以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以後若是要去別處上進,你就跟他去,我這裡丫頭還能再養幾個,蔣師父若娶了你,就你一個親人了。」
她說這話也是唏噓。蔣師父無父無母,等娶了娘子,成了家,才算是又重新有了親人。他雖是武師父,卻說好了只待幾年,李銳現在入了宮裡,想來也不會再待多久了。
煙雲沒想到老太太會這麼決定,頓時眼眶一紅,磕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了。
煙雲覺得邱老太君對她,比自己的爹媽對她還要好。她老子娘一天到晚就勸著她好好伺候太夫人,連她放假回家都覺得礙眼,恨不得她日日窩在老太太房裡才好,也從來沒考慮過她的終身,問過她想要什麼。
香雲娘好歹還知道疼她,她家就知道寵哥哥,她得了什麼好的,都要往家裡拿補貼哥哥。她雖然是伺候人的丫頭,可也不是沒有想過當個平頭娘子好好生活的。
見煙雲能夠得償所願,其他三雲也是拿著帕子不住地擦著眼淚。一下子屋子裡傷感了起來,渾然好似煙雲馬上就要走似得。
顧卿被這氣氛感染的鼻子也酸酸的,連忙揉了揉鼻子說道:「你們快別這麼小女兒態了,倒讓我這個老太婆難過,這不是好事嗎?應該高興才對。」
「是好事,我這是替煙雲妹妹高興才流的淚呢。」香雲收起帕子,又勸其他姐妹把眼淚擦擦,「都歇了吧,我們還要伺候太夫人呢,眼睛都紅的像什麼!」
過了幾日,李銳從宮裡回來,顧卿連忙把他叫到了持雲院。
每次李銳一出宮,李銘一定是和他混在一起的,現在李鈞天天去鴻臚寺上差,回來還有功課,都沒時間陪他玩。新來的堂哥好生無聊,他也不愛和他玩。
聽說奶奶找哥哥,李銘立刻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
奶奶肯定也是想給哥哥什麼好東西,就和爹上次給他一盒銀子一樣,哼!
他要跟去看看!便宜不能都給哥哥佔了!
話說這陣子李銳不在府裡,李銘的弓馬都是蔣師父盯著的。
蔣師父從來不會因為兩位學生是公府的少爺就對他們「和氣」點,直把李銘訓的是哭爹喊娘,頓時覺得他兄長那般教法才叫溫柔可親,才叫因材施教,這蔣師父簡直就是山上放下來的怪物,野地裡抓過來的野人!
「奶奶,你問誰?蔣師父?」李銳莫名其妙地看著顧卿,「好生生的,問蔣師父做什麼?」
顧卿身後的煙雲不自在地扭過了身子。
「你別問為什麼,你直說就是。他為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惡習?」
「他是野蠻人!他打我手板!他說話很凶!」李銘跳著腳罵道,「他是我見過最壞最壞的師父!」
李銘這話一說,煙雲的臉白了一白。
聽起來有暴力傾向?顧卿心裡七上八下的。
「別瞎說,打你手板就叫凶?」李銳皺了皺眉說,「我當年被他們關在一個大桶裡,用滾燙的水蒸煮,還不給我方便,叫我自己在桶裡解決,你算過的好的了。」
顧卿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那是為了給李銳減肥的,她也同意了,還去親自指導了一番如何蒸桑拿來著……
李銘聽得摀住了小臉:「不是吧!我我……我要生病!」
生病就能告假了!
「不光如此,蔣師父不讓婆子丫頭近身伺候,他自己也不洗襪子衣服,一到夏天身上又酸又臭,近身搏擊之時,真是把孫兒熏得要死。若是提議讓他洗洗,他就說自己這樣才是男兒本色,孫兒是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藉著各種名頭給我加練。」
李銳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連忙向祖母告狀,讓她知道當年自己過得有多苦。總算可以吐吐苦水了!
「還有,他曾經屠手掐死過一隻狗!」
他才不會告訴奶奶,那是在去涼州的路上遇見瘋狗追小孩,師父衝上去把那狗給斃了呢!
「殺人不眨眼!」
殺的是刺客。
「心黑手也黑!」
對付強盜。
「喜歡吃大蒜,口臭!」
關外苦寒多吃辛辣。
「一天到晚總想著會有漂亮小娘子看上他,在我耳邊各種嘮叨府裡的丫頭瞎了眼……」
李銳越說越起勁,恨不得把自己的師父兜個底朝天。
李銘在一旁吞了一口口水。
顧卿張大了嘴,連忙去看煙雲,發現她已經攤在香雲身上,說不出話來了。還好她謹慎,找來府裡和蔣經義處的時間最長的李銳問了問。要不然,這麼一個屠夫劊子手殺人魔一般的人物,煙雲要嫁了過去,豈不是造孽?「既然如此,那我就就拒絕了他的求親吧。這樣的人,實在是……」
「他還扒過我的褲子……」李銳說的正歡快,聽到祖母說到「求親」什麼的,心中一個咯登。他好像幹了什麼不好的事?
「什麼?」顧卿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還是個變態猥褻狂?連小孩都不放過?」
煙雲已經嚶嚶嚶地哭起來了。
「這麼個噁心的人,你還留著他做武師父做什麼?我們家請不起師父嗎?」顧卿氣的手都在抖,「扒你褲子都做的出來,還殺過人,還掐死過狗,這種人品,居然還敢向我求煙雲做媳婦,我看他真是……」
「奶奶,你說啥,蔣師父求煙雲做媳婦?」李銳鼻子上不停冒著汗,他剛才光顧抹黑師父,好像做過頭了。
蔣師父都三十二了還是一條光棍,好不容易看到點春天……
「奶奶啊,我都是瞎掰的奶奶啊!」李銳趕緊抱著顧卿的胳膊搖了起來,「沒有的事啊!你看,師父不近女色,所以全身邋遢,這不正證明他潔身自好嗎?身子髒沒關係啊,做人持身正就行了啊!」
「你休要多說,等你叔父回來,我一定要讓他把蔣經義給辭了!居然還扒你褲子?這個死變態!」顧卿咬著牙大罵。她都沒扒過她這便宜孫子的褲子呢!
不對,這不是重點!
「奶奶誒,那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說……」李銳聽不懂「死變態」是什麼意思,但也能聽出顧卿說的是罵人話。
「有什麼原因,也不該扒你的褲子。你已經十四歲了,又不是四歲!」顧卿看著煙雲抽抽泣泣地樣子,連忙和香雲說道:「你趕緊把煙雲攙下去吧,我聽著都髒。這婚事就當放屁,咱沒聽過,別哭了啊!」
香雲點點頭,立刻攙著煙雲就往外走。
李銳急的全身冒汗,立刻攔住兩個丫頭去路。「好姐姐,好姐姐,別走別走,我剛才是開玩笑的!我師父好的很,有責任心有本事有積蓄,他還是校尉,我小舅和叔父都沒去了他的職,他前途大好,真不是什麼歹人!」
「他扒你褲子!」
「奶奶,他不光是扒我褲子好嗎!」那是為了給他傷藥啊!
「什麼?」顧卿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還不止扒了你的褲子?」
「天啊,我說的都是什麼!那是為了上……啊!」李銳急的咬了自己的舌頭。上藥啊!
顧卿驚得摔了手邊的茶杯。「啊?上什麼!老身要活剮了他!」
李銳捂著嘴唇,覺得嘴裡都急出泡了。
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蔣師父,徒兒對不起你!
-------------------------------------------------------------------------------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蔣先生喜滋滋地在屋子裡想著娶媳婦後的美好日子。
先要準備一些錢給太夫人送禮,說說好話求情,讓媳婦回復自由身。
然後再好好待她,生個大胖媳婦。
李銳現在有宮裡師父教導,他很快就可以回涼州老家了,到時候再買個院子……
蔣經義(猛然打了個哆嗦):咦?我現在是虛了嗎?怎麼好好的打寒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