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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a78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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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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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9-30 10:10: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章 風陵渡追兵


    正午。

    陽光濃烈。

    馮青梅就蹲在北城門的那個麵攤邊,檢查著滿地的屍首。

    一個小小的城門堆了二三十具屍體,滿地都是鮮血,這些屍體有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被人用薄鋒利器劃破喉嚨而死。

    「是不是那人幹的?」龍吟風站在一旁追問著。

    馮青梅翻動著屍身,喃喃道:「就算不是他幹的,但也一定與他脫不了干係。」

    「阿彌陀佛。」心向大師雙手合十,走上前,「佛祖有好生之德,此番殺戮,實是罪過。」

    出家人慈悲心腸,一見死了這麼多人,心向忍不住閉目垂首,不忍心再看。

    「大師雖慈悲為懷,但也不必太過介懷!」望野三起走上前,觀察著滿地的屍體。

    心向不禁問道:「檀越何出此言呢?」

    望野三起道:「這些人雖然死得慘,但都是極度兇惡的重犯,可說死有餘辜。」

    心向道:「檀越請明示。」

    望野三起指著地上一具屍身,喃喃道:「這個人叫雷天豹,是昔年十三路黑道聯盟七星壇的好手,此人練有一雙鐵砂掌,外功很強,但此人姦淫擄掠,尤其喜歡處女,曾經在江湖中犯下無數姦淫案,惡跡纍纍,皇上多年前就已下令,見到此人就非得斬殺不可。」

    心向怔了怔:「此間怎會藏有如此惡行之人?」

    望野三起輕笑一聲,又指著地上另一具屍身道:「這個人叫雷天鷹,和那雷天豹是兩兄弟,他本是飛鷹堡的人,因特別喜歡吃女人大腦被飛鷹堡逐出門牆,後來不知道怎的就進入了十三路黑道,此人練有很強的鷹爪功,也是我六扇門追緝了多年的兇徒,想不到他竟躲在這裡。」

    神刀公子孫誠中也蹲在地上,皺眉道:「這雷天鷹的手臂好像受了重傷,但他的致命傷卻是在喉嚨上。」

    一群人紛紛圍了上去。

    孫誠中道:「這喉嚨上的傷口是致命的,也不知是被刀還是被劍劃破的,這人如果用的是刀,那麼就可厲害了。」

    龍吟風道:「孫大俠是刀法名家,有什麼高見呢?」

    孫誠中點點頭,道:「你們看,他的喉嚨被人劃破,這傷口不深不淺,氣管和血脈恰恰被割斷,兩旁血肉完全對稱,足見此人功力不但深厚,而且拿捏得絲毫不差,刀鋒絕未顫抖半分,力道也分佈均勻。」

    眾人都一齊點頭。

    孫誠中道:「這些人的致命傷全是一樣的。」

    飛大夫道:「通過死亡的時間來看,他們死了不到三個時辰,而且全是在同一時間被人用同一手法擊斃。」

    眾人又點了點頭,此刻京都名捕和眾多高手在場,要推斷出線索並不困難。

    一直沉默不語的馮青梅忽然道:「弟子想請教望野大人,這十三路黑道七星壇究竟有何來歷,弟子只知道七年前十三路黑道聯盟被燕南來大俠所摧毀,聯盟的總瓢把子江一閃也被燕大俠擊斃,為何東勝國如今還有十三路黑道的人存在呢?」

    望野三起歎了口氣,道:「請教不敢當,這十三路黑道聯盟說來也話長。」

    馮青梅道:「望野大人請講。」

    望野三起道:「十三路黑道聯盟是東勝國裡組織最嚴密、分佈勢力最廣闊的黑道幫派之一,這個黑道幫會組成分子極其複雜,可說是魚龍混雜,其中不乏各種各樣的人,當年燕大俠雖然誅殺了聯盟的總瓢把子江一閃,這個幫派也隨之四分五裂,但他們這些人卻並未消亡,隱匿於東勝大陸各處,共計十三處之多,故名十三路黑道聯盟。」

    馮青梅點了點頭。

    望野三起道:「這十三處分壇分舵各不相同,有的壞事做盡,有的亦正亦邪,有的銷聲匿跡,有的在明有的在暗,可說十分詭異,讓人猜究不明。」

    馮青梅思索著,道:「也就是說這個幫會並未消失,只是躲藏了起來?」

    望野三起道:「不錯,我所知曉的黑風山就是其中一處,只不過這地方的大當家並未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惡行出來,朝廷也就沒有多加追究!」

    馮青梅道:「但這七星壇很可能就不同了,它卻是隱藏在暗處的。」

    望野三起道:「不錯,這七星壇專門吸納各地作奸犯科的大盜惡徒,是我六扇門多年追查的黑道幫會,但是誰也想不到這七星壇的老巢居然是風陵城。」

    孫誠中驚訝道:「望野大人的意思……莫非是……」

    飛大夫忽然走上前,面無表情的說道:「是的,這些死人全是七星壇的亡命兇徒,但誰也想不到他們躲在這裡。」

    望野三起道:「此間北上三路便是秦州府、天行州、易州府,這風陵渡是三界交界處,這裡的閒事,三家諸侯王爺誰也不會來管。」

    飛大夫冷冷道:「所以就給這群兇徒提供了可乘之機,讓他們在這裡隱姓埋名胡作非為。」

    望野三起板起臉道:「這些兇徒雖然死了,但那大老闆還沒死。」

    馮青梅道:「大老闆難道就是這七星壇的大當家?」

    望野三起道:「這人名字叫廖七星,綽號大老闆,這堆屍體裡沒有他。」

    馮青梅吐了口氣,道:「除了這七星壇和大人所說的黑風山和九殺橋外,十三路黑道聯盟還有哪十處?」

    望野三起沉下臉色,道:「我只知道名字,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馮青梅道:「請問是哪十個名字?」

    望野三起道:「一共是餓虎崗、駟馬嶺、黑風山、七星壇、白龍寨、萬馬鎮、小龍坎、大河灣、九殺橋、楊公巖、仙女山、黑狼洞。」

    馮青梅不解道:「只有十二處。」

    飛大夫道:「最後一處地方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存在於哪裡,這個分舵極其神秘。」

    馮青梅道:「也許最後一處地方就是找到舍利子的關鍵!」

    心向大師立即合十:「馮檀越請明示。」

    馮青梅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道:「因為佛舍利恐怕與這十三路黑道有關?」

    每個人的臉色頓時都沉了下來。

    十三路黑道雖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門派,但一直都存在著,這個幫派勢力太大,太神秘,而且說不清楚是正是邪,你覺得它正的時候它無惡不作,你覺得它邪的時候它又風平浪靜,佛門中的寶物和這種勢力牽扯上了關係,這佛舍利取回來的難度就更大了。

    每個人都覺得肩上的壓力更沉了,任務也更重了。

    馮青梅道:「可以肯定一點,三位少林師傅是到了風陵城的,但他們到了這裡之後卻憑空消失了。」

    望野三起冷冷道:「怎樣證明?」

    馮青梅站起身,道:「因為浪子昨晚是牽著那匹馬進城的,也就是說那匹馬把三位師傅送進了城後,又回到了浪子身邊。」

    望野三起繼續追問道:「你憑什麼認為那匹馬把他們送進了這風凌城?」

    馮青梅道:「如果那匹馬把三位師傅送往東北方向的青風城或是西南方向的錦州府,那麼浪子就算輕功再高,也不可能在戌時進城。」

    望野三起靜靜的把她看著。

    馮青梅的思路非常嚴謹,推理也相當正確,她繼續道:「從我昨晚退回風陵渡口之時到現在,一共十個時辰;這裡三個時辰前發生了武鬥,所有人蹤影全無,這七個時辰時間裡浪子應該沒有出城。」

    飛大夫立即道:「這一點又如何證明?」

    馮青梅道:「他做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從先前的跡象推測,這個浪子應該也順著舍利子的路線在行動,他擋住了肖一鵬三人,又在這裡殺死了這麼多黑道中人,如果他存心護送舍利子的話此時應該原路返回少林寺,但我們一路搜來就根本不見人,這人是敵是友暫時就無法判斷,唯一可以判斷的就是他很有可能黑吃黑。」

    飛大夫道:「馮姑娘的意思是十三路黑道搶走了舍利子,最後又被浪子搶去?」

    馮青梅道:「這只是推測,沒有證據證明。」

    望野三起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裡最大一個頭子廖七星為什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馮青梅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人武功高得驚人,絕對是超一流水平的高手。」

    孫誠中疑惑道:「馮姑娘可曾與他交手?」

    馮青梅道:「沒有一板一眼的正式交手,但昨晚那一戰我已敗了。」

    孫誠中道:「馮姑娘可曾看出他的武功來路?」

    馮青梅搖頭道:「他這種武功別說我沒看過,連想都未想到過,彷彿是以氣御劍一類的法門。」

    「以氣御劍?」眾人頓時聳然動容,連心向大師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馮青梅道:「這個不敢肯定,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這人應該是用劍的大行家。」

    望野三起道:「何以見得?」

    馮青梅道:「因為他的手太乾淨。」

    眾人又皺起了眉頭,都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裡沒有誰是用劍的名家。

    馮青梅道:「他全身看上去都很髒很亂,雖然他沒佩劍在身上,但是他手指修長,雙手十分乾淨,只有一個精於劍道的人才會有這種習慣。」

    飛大夫注視著滿地屍體,喃喃道:「難道這些人都是他殺的麼?」

    馮青梅道:「是不是他殺的,現在我們都得兵分幾路去找。」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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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4 13:17: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迷局難分辯

    馮青梅一行人的確是兵分四路在搜尋。

    馮青梅北上秦州府,心向大師前往天行州、龍吟風和孫誠中同去易州府,望野三起和飛大夫留在風陵城搜查。

    這一群人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浪子此刻身在何處?

    浪子就在這群人的屁股後面——風陵渡口。

    在馮青梅一行人雷厲風行的衝進風陵城南門時,厲海正在北門激戰浪子。

    等他們殺到北門時,浪子施展輕功飛到郊外再往風凌渡口方向跑,厲海一路窮追不捨。

    這樣一來,浪子巧妙的避開了馮青梅等一行追兵。

    世上很多事看似都是無意的運氣,但無一不是巧妙的人為。

    厲海實在是累得不行了。

    從他到北門的時候,浪子就在喝酒。

    坐在城門上喝、躺在地上喝、坐在樹枝上喝、仰在小橋上喝。

    這人活脫脫一個酒鬼,無酒不歡,但問題是對方明明就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他的劍就是刺不中人家。

    無論他怎麼追,怎麼殺,劍連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有好幾次幾乎都想把劍扔了然後躺在地上喘氣,但他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他無法容忍對方那幅旁若無人的喝酒模樣,所以他不要命的追殺。

    他自負自己輕功還算過得去,但對方輕功好像更高明,他把八步趕蟬的輕功施展出來居然都還是挨不到對方的衣角。

    現在浪子就躺在小橋上仰頭往自己嘴裡倒酒,厲海已經快虛脫了。

    浪子瞧著他:「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厲海怒道:「你有種就過來接我一劍。」

    浪子笑了:「你認為你現在一劍還能有威力麼?三歲小孩子都可以接你一劍。」

    厲海喘著氣,怒道:「好,那你過來試試。」

    浪子笑道:「我試就試。」

    「呼」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

    這一劍絕對不弱,也絕對不是三歲孩童就接得住的,但浪子不但接住了,而且還仰頭又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口酒,厲海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拚命拔劍,但劍卻紋絲不動。

    浪子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他的利劍,這種接劍的手法,他沒有理由鬆手。

    「卡嚓」一聲,劍斷為了兩截。

    厲海頹然的坐倒在地:「你為何不殺我?」

    浪子淡淡道:「我很少殺人,也不想殺人。」

    厲海道:「但你也沒有廢我武功,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你究竟想怎樣?」

    浪子反問道:「你練劍練了多長時間?」

    厲海怔了怔,道:「你要殺就殺,我根本不想和你廢話。」

    浪子收起笑容,肅然道:「你應該練了七八年時間,但劍法為什麼還這麼差?」

    厲海瞪著他道:「我劍法差?」

    浪子道:「你連劍之精義都不懂,難道你劍法還會高明到哪裡去?」

    厲海道:「難道你懂?」

    浪子忽然道:「劍是用幹什麼的?」

    厲海道:「劍是用來殺人的。」

    浪子道:「不錯,劍是用來殺人的,但劍卻不是用來找銀子的,你若想找銀子,就不應該用劍。」

    厲海又怔住。

    浪子緩緩道:「七星壇是黑道兇徒集中之地,你一個劍客卻甘心為他們這些為非作歹之人賣命,你劍法雖高,但又怎能大成?」

    他不等厲海說話,手忽然隔空抓了一抓,只見地上半截斷劍居然憑空升起,然後轉了兩圈。

    「叮」的一聲,半截斷劍一下子沒入旁邊的山石之中。

    厲海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一臉驚駭的表情。

    對方劍法居然到了這種程度,那是傳說中以氣御劍的武功。

    厲海頓時面如死灰,自己的武功恐怕不及人家萬一。

    浪子道:「你想不想學我這劍式,我教你。」

    厲海瞪大了眼睛,顫聲道:「你肯教我?」

    浪子道:「你若以後為我牽馬,我就教你。」

    厲海遲疑著,道:「你要對付大老闆?」

    浪子厲聲道:「佛舍利是少林寺的聖物,黑道中人要搶奪舍利子本與我無關,但他不應該殺害三位少林寺的師傅,還把他們的屍身投入井底。」

    厲海驚訝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浪子笑道:「你們要瞞住我,那點道行還淺得很,昨晚我就在你們的蒔花館裡喝酒,你們大老闆的夫人不但搶走了舍利子,而且殺害了三位大師,他們的屍身就在蒔花館西廂小園的井裡。」

    厲海道:「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浪子道:「三位師傅本來受了重傷,藍藍姑娘在郊外見他們三人可憐,只不過是為他們送了一壺水,你們的老闆娘就因此把她賣到蒔花館,試圖讓雷天豹這種角色強暴她,強暴她之後再讓雷天鷹吃掉她的大腦,我本來不想管閒事,但這種事連我這種不想惹麻煩的人都忍不住要管管。」

    厲海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浪子道:「我知道你並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我不怪你,你起來吧。」

    厲海遲疑的看著他。

    浪子笑了笑,道:「你本不叫厲海,也不是十三路黑道的人,你本名叫關東,本是東海城的高手,結果被人栽贓誣陷,你才流落到風陵城,為求生存,才不幸與七星壇人為伍。」

    關東這才如夢初醒,情知遇上高人了,他忍不住道:「大俠,大俠若能洗掉我冤屈,關東願意一生追隨大俠。」

    浪子笑道:「一個人只要問心無愧,清者自清,又何必在乎人家怎麼看呢?」

    關東愣了愣,忍不住道:「大俠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關東感激不盡。」

    浪子笑道:「你起來吧!」

    關東誠惶誠恐的點著頭。

    陽光漸漸的變得熾熱起來。

    風陵城北門的血腥氣更濃更重,屍體與鮮血混雜在一起,彷彿被濃烈的陽光熾烤著。

    關東牽著浪子的白馬緩緩的走到了城門口。

    眼前的一幕幕沒有讓浪子吃驚,反而讓關東吃了一驚。

    關東忍不住道:「你好像不怎麼吃驚。」

    浪子道:「因為我算準了六扇門的人會追查到這裡來,他們不但已經來過了,而且來的人還不少,有一兩個人是十分厲害的高手。」

    關東並不笨,忍不住更驚訝道:「你說你不喜歡惹麻煩,但看來你惹的麻煩並不小。」

    浪子苦笑道:「惹上了六扇門,誰的麻煩都不小。」

    關東看著地上一具具屍體道:「我現在有點明白了。」

    浪子道:「你明白什麼了?」

    關東道:「現在只有我才能證明你不是殺死這些人的兇手。」

    浪子道:「我不殺他們,遲早也有人會殺他們。」

    關東沉默著,道:「但這些人絕不是六扇門的人殺死的,六扇門裡的人還沒有這麼厲害的高手。」

    他並不是個老粗,一眼就發現了這些人脖子上的致命傷,這種致命傷絕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到的。

    浪子也沉默著,忽然道:「看來麻煩越來越大了。」

    關東道:「哦?」

    浪子道:「這件事本來與我無關,但廖七星卻突然把他的手下兄弟殺了,讓六扇門和少林寺的人認為是我黑吃黑搶走了舍利子,這樣一來六扇門又要把目標對準我,他們卻把舍利子暗中轉移了。」

    關東驚詫道:「這是大老闆幹的?這怎麼可能?」

    浪子道:「你們七星壇是不是有個叫蔣先生的?」

    關東道:「你知道?」

    浪子冷笑道:「害你的人就是他。」

    關東已震驚。

    浪子道:「我是一直從東海城走過來的,東海城的事我也聽說不少,這蔣先生曾是昔年海上倭寇的頭目之一,他上陸地作案,姦殺了東海城城主的女兒,就嫁禍給你,後來他也被六扇門盯上走投無路,才逃到這裡來。」

    關東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我相信你。」

    浪子看著他。

    關東道:「因為你要殺我的話,你剛才早就殺我了,你已經救了我兩次。」

    浪子道:「我不殺你並不是因為我同情你,而是我不喜歡看著別人被冤枉,因為我也被人冤枉過。」

    關東目光裡閃動著異彩。

    浪子道:「十三路黑道的人為什麼要搶奪舍利子?」

    關東道:「你不說的話,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浪子沉吟著,道:「如果十三路黑道想栽贓給我的話,那麼他們就錯了。」

    關東道:「為什麼?」

    浪子道:「因為我現在什麼都不會管,我馬上就走。」

    關東忍不住道:「我跟你走。」

    浪子道:「你不回去了?」

    關東道:「我說了,你若能為我洗掉冤屈,我願意一生追隨你。」

    浪子道:「但你很可能在六扇門中已有案底了。」

    關東道:「但那不重要,因為至少你知道真相,這就夠了。」

    浪子笑道:「好,那你牽馬,往秦州府方向走,不要走得太快了,走慢點,最好走個七八天。」

    關東忍不住道:「為何?」

    浪子道:「你不怕撞上六扇門的人的話,那你就儘管走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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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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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4 13:4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麻煩不間斷

    關東沒有多問什麼,牽過韁繩就轉身。

    只不過走出去沒十步遠,兩個人就一起停住了腳步。

    北城門上有兩個人。

    不是有兩個人,而是掛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就像屠宰場裡案板上掛著販賣的羊肉豬肉一樣。

    賣面的老頭和藍藍全身一絲不掛的被人掛在城門上,脖子上套著麻索。

    老頭死得很平靜,就像一只老山羊一樣被人吊死在城樓上,他似乎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有這種命運。

    但藍藍卻死得無比淒厲,她全身又青又腫,鮮血不斷從兩腿之間流出,無論都可以看出,她臨死前經過拼命掙扎還是慘遭人凌辱,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死不瞑目。

    關東忽然彎下腰去,開始嘔吐起來。

    他雖然也殺人,但他從來不會這樣凌辱人。

    劍客眼中的生死很簡單,死就是死,只有死在劍下這一種死法,但這二人卻死得太慘。

    浪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二人在空中轉動的屍體。

    他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但是他的拳頭卻已經捏緊,關節卡嚓作響。

    他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他雖然不想管閒事、惹麻煩,但他管的閒事、惹的麻煩,卻讓無辜的人承擔了無法承擔的後果。

    如果真要說是誰害死了這兩個可憐的窮苦百姓,那就是他自己。

    “我們回去。”浪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關東道:“去哪裡。”

    浪子道:“帶我去廖七星的公館。”

    關東忍不住道:“難道大老板還在這城裡?”

    廖七星當然還在。

    而且他此刻悠然自得的坐在太師椅子上。

    那個妖嬈的女人正輕輕的揉著他的肩膀,笑道:“六扇門的人一定想不到,你居然還敢回風陵城。”

    廖七星笑道:“他們當然想不到,其實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妖嬈女人笑道:“現在六扇門的人已經走了,那個人想必也離開了風陵城追查線索去了。”

    廖七星道:“這人可不簡單,他已經殺了肖一鵬、龍蒼志、周雙飛三個人。”

    妖嬈女人驚訝道:“哦?可是餓虎崗的肖一鵬,駟馬嶺的龍蒼志,白龍寨的周雙飛?”

    廖七星點點頭:“據說探子說,這三個人是被人瞬間殺死的。”

    妖嬈女人有些沉默,道:“但你怎麼知道是他殺死的。”

    “我當然知道。”廖七星笑道:“他在風陵渡口殺了這三個人,搶走了周雙飛的金葉子,又用這些金葉子在我的蒔花館裡買酒喝。”

    妖嬈女人道:“這些金葉子有問題?”

    廖七星道:“據說周雙飛挖了七山鏢局一批紅貨,其中有的金葉子上面刻著鏢局記號,我見過這種記號,他昨晚喝酒用的金葉子上就有這種記號。”

    妖嬈女人笑道:“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似的。”

    廖七星得意的笑道:“老總這次要的東西我已經拿到,六扇門和少林寺的人現在追到這裡也沒用,我還不是一樣當我的大老板。”

    妖嬈女人嫣然一笑:“你也全靠我這個賢內助。”

    “他當然全館大門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廖七星和妖嬈女人赫然一驚,浪子已經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兩人頓時都覺得有手心有點發涼,對方到了會館門口,自己居然都沒有半分覺察。

    浪子沉聲道:“我聽說南海門有個叛徒,這個女人叫千日紅,她自己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尤其喜歡殺漂亮女人,最大的嗜好就是找來一群野獸般的男人凌辱處女,凌辱完之後就殺掉,再把屍體掛起來。”

    妖嬈女人再也笑不出來了,浪子幾句話就把她的身份給抖了出來。

    廖七星笑瞇瞇的看著他:“我知道閣下一定會返回來。”

    這次輪到浪子暗暗吃驚了,對方如此冷靜,必然有所准備。

    廖七星道:“閣下若是不回來,我們也不會等,我們既然要等,就算准了閣下必然會回來。”

    浪子盯著他,道:“你們在等我?”

    廖七星笑道:“閣下身手不凡,智慧過人,自然是我們老總欣賞之人。”

    浪子更加吃驚,這一路走來他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是怎麼暴露行蹤的,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風陵渡口上發生的事。

    浪子皺眉道:“你們老總是誰?”

    廖七星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黑俠?”

    浪子沒有說話,他當然不知道黑俠,他不在東勝國的這一年多時間裡,黑俠這個名字著實在東勝大陸大出風頭。

    廖七星站起身,道:“一年前,江湖中出現了一個極其神秘的殺手,這個殺手武功之高,行蹤之詭異,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他。”

    浪子盯著他:“這個殺手就是黑俠?”

    廖七星道:“不錯,這黑俠要殺的人一般都活不了。”

    浪子道:“哦?”

    廖七星淡淡道:“司空平,謝滾龍,程德罡這三人想必閣下應該知道。”

    浪子有些驚訝,道:“他們三人都死於黑俠之手?”

    廖七星道:“不錯。”

    浪子又不說話了,他雖不知道黑俠,但這三個人的名字他卻是久有耳聞,司空平是西南大幫會金龍會的幫主,謝滾龍是橫行北方行蹤不定的江洋大盜,而程德罡卻是東海上的倭寇首領,要殺這三個人,恐怕十一郎都沒有這個本事,但這黑俠居然把這三個人都殺了,足見其手段有多厲害。

    浪子忽然道:“黑俠就是你們的老總?”

    廖七星搖頭:“不是,他是我們老總要找的人,因為我們老總欣賞他。”

    浪子道:“你們認為我是黑俠?”

    廖七星道:“你不是,但你和黑俠一樣,都是我們老總欣賞的人,老總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浪子冷笑道:“我沒有朋友,也不想和人交朋友。”

    廖七星淡淡道:“三個月前,黑俠去殺老總,老總沒有殺他。”

    他用最短最簡練的話語敘述出一件事情,然後把這件事當作一種壓力拋了出去。

    浪子的眼睛跳了跳,繼江一閃之後,江湖傳言十三路黑道聯盟的總瓢把子是個極為神秘的高手,有人說是落葉國的殺手,也有人說是西方魔教之人,更有人說是扶桑國天界的高手,但他究竟是誰,這一點始終沒有人知道。

    這個黑俠如此了得居然還不是老總對手,那麼這個老總有多麼恐怖,完全令人不敢想象。

    浪子冷笑道:“你們老總欣賞我?”

    廖七星忽然露出了恭敬的態度,拱手道:“不錯,老總希望能見你一面,與閣下作長夜之飲,閣下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在風陵城稍作休息,容老朽為閣下盡地主之誼,老總兩日之內必會趕到。”

    浪子笑了:“你們要請客?”

    廖七星也笑了:“正是。”

    浪子笑道:“你們請得起我?”

    廖七星笑道:“這裡有珍藏了幾十年的各種美酒,老總知曉閣下喜歡美酒佳人,特意讓我准備。”

    浪子冷笑道:“你們老總真會籠絡人心,竟然知道我喜歡喝酒,只可惜我現在不想要酒。”

    廖七星眨眼笑道:“那閣下想要什麼?”

    浪子道:“我現在只想要女人。”

    廖七星笑道:“風陵城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浪子道:“我已經看上了一個。”

    廖七星有些意外,道:“哦?不知閣下看上了哪一位,我馬上為閣下置辦。”

    浪子看著千日紅笑道:“就是她。”

    “去,去陪閣下尋歡作樂去。”廖七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自己的女人給推了出去。

    千日紅就真像一支盛開著的千日紅,妖嬈、嫵媚、嬌艷,一身紫色衣裝更是讓人眼亮。

    她帶著一臉媚笑,游魚般的滑到了浪子的懷中,吃吃笑道:“閣下居然看上了我,真不知是小紅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浪子也笑道:“我是看上了你,而且更想看你身上其他好看的地方。”

    千日紅一張嫵媚的臉居然像個小姑娘害羞似的紅了起來:“我,我身上可沒什麼好看的。”

    她居然很懂得男人心理,而且也懂得發揮女人最原始的優勢。

    浪子也不答話,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拉她的衣帶,衣帶松開了,衣襟也松開了,只用著一根帶子系著的衣衫全都滑落在地。

    她全身各處的確更好看,只要是個男人看到她堅挺的胸膛和修長的大腿都會覺得好看,而且赤裸著的雪白肌膚和那扭動著的身軀就只會讓人聯想到一件事。

    千日紅扭動著身軀,一下子鑽進了浪子的懷抱,害羞道:“你雖然看上了我,可我卻連你的大名都不知道。”

    浪子的手還握著她的絲帶,揉捏著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恩!”她含情脈脈的眼神讓男人沒法子不回答。

    浪子當然是男人,他笑道:“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

    千日紅用喘息著的聲音回答著他:“恩!”

    浪子的笑道:“我姓殺。”

    千日紅和廖七星同時怔了怔。

    浪子的笑容忽然消失:“叫殺豬。”

    “砰”的一聲悶響,千日紅的身軀還在扭動,不是像蛇一樣扭動,而是像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廖七星愣住,徹底的愣住。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浪子在說完那個“人”字的時候,手掌閃電般的在她脖子上一切,她人就迅速倒下,直到她完全躺在地上的時候,她臉上還帶著那種勾引人的媚笑。

    她根本就感覺不到死亡的痛苦,因為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切的速度和力量。

    這種速度和力量是廖七星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他也根本看不清楚。

    他已完全被嚇傻,被驚呆,完全沒有反應,就像尊雕像一樣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浪子不再看他,只是冷冷道:“我雖然不喜歡管閒事,但也不喜歡別人來管我的閒事。”說完,他轉過身緩緩向會館大門走去。

    在就快走出大門時,浪子頭也不回,突然反手一扔,手中的絲帶帶著一股勁風砸向廖七星。

    這條絲帶本來軟綿綿輕飄飄的又軟又長,但被浪子這一扔就像一塊鋼板似的給扔了出去,砸向廖七星的胸膛。

    廖七星武功一點不弱,但偏偏無法躲避。

    鋼板砸在人的胸膛上是什麼後果可想而知。

    “砰”的一聲,會館裡好象有什麼東西倒塌了一樣。

    浪子歎了口氣,走出了大門。

    關東在外面牽著馬,一見他出來趕緊迎上去:“大老板呢?”

    浪子喃喃道:“死了。”

    關東愕然道:“死了?”

    浪子點點頭。

    關東似信非信的看著他:“你殺了他?”

    浪子道:“走吧,再不走,麻煩就又來了。”

    關東點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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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4 23:3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厲害的圈套

    又是北城門。

    北城門彷彿是個魔門。

    對浪子來說,要走出這個門真是難入登天。

    因為他和關東現在壓根想不到北城門門口站著的是什麼人。

    一襲紫色輕衫,滿頭的小辮子,一身北方落葉國打扮的俏美女子手握一把紫鞘短劍站在護城河對面。

    浪子道:「原來是閣下,閣下可是進城喝酒的麼?」

    馮青梅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能冷冷的看著他。

    浪子怔了怔,對方顯然來意不善。

    浪子道:「閣下似乎擋著我們的道了。」

    聽到這句話,牽馬的關東這才發現,馮青梅站在大道的旁邊。

    乍一看,她似乎像是隨隨便便的站在路邊等人,但隱隱之中她站的方位卻是很巧妙,只要從城中走出來的人,無論走路也好,施展輕功也好,都會被她擋住。

    她就像一面牆似的擋在那裡,無論誰想通過,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的劍未出鞘,但殺氣已經佈滿了整個城門。

    那是一種柔和的氣息,但這柔和中卻隱隱透著一種咄咄逼人的壓力。

    關東甚至有種感覺,她那柄紫色短劍雖然看上去又短又秀氣,但一旦拔出,勢必要見血而歸。

    這個人絕不簡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又是一個絕頂高手。

    因為只有絕頂的高手,才能散發出這種氣勢來。

    馮青梅忽然開口道:「閣下想必已經殺了廖七星和千日紅。」

    浪子愣了愣,道:「是的。」

    馮青梅道:「中午我追到這城門時,七星壇的人差不多已經死乾淨了。」

    浪子面無表情:「不錯。」

    馮青梅道:「昨晚我和閣下在蒔花館交手,閣下武功絕不在我之下。」

    浪子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種嚴肅的神色。

    一個人能承認自己與別人的差距,就憑這一點這個人就無愧為一個高手。

    馮青梅繼續道:「能一瞬間殺死這麼多人,目前在風陵渡,除了閣下外,還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浪子的臉色更加凝重。

    因為他發現對方不但修為高強,而且頭腦靈活,思維縝密,判斷準確,她的推理和行動竟都不在自己的預計範圍內。

    一個人武功高強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智慧高。

    智慧遠比任何一種武功都厲害。

    關東忍不住道:「姑娘,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馮青梅沒有回答,浪子反而說道:「她的意思已經很簡單了。」

    關東道:「哦?」

    浪子沉聲道:「她要舍利子。」

    關東吃驚的看了看浪子,又看了看馮青梅,馮青梅沒有任何表情。

    關東道:「她要舍利子,關我們什麼事?」

    浪子道:「因為舍利子在我身上。」

    關東驚訝得無以復加,他只知道舍利子被千日紅奪去,但浪子又是什麼時候搶過來的呢?

    關東道:「難道你在會館……」

    浪子沒有再回答,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設計圈套的那個人太可怕了。

    那個人不但對他、七星壇、六扇門三路人馬的行動路線瞭如指掌,而且要讓三路人馬相互殘殺,死得精光,誤以為舍利子都在對方身上,最後等大家都死光,那個人坐收漁人之利,不但獲得舍利子全身而退,而且還讓少林以及各大門派根本查不出半點線索來。

    浪子忽然道:「姑娘,倘若我說舍利子不在在下身上,姑娘可否相信?」

    馮青梅冷冷道:「我只相信我查出來的事實。」

    浪子的瞳孔忽然收縮,眼前這個人的冷靜和厲害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浪子肅然道:「請姑娘解釋。」

    馮青梅道:「我現在問一句,你最好答一句,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的利劍出鞘,必見血而歸。」

    浪子沉默著,道:「姑娘請問。」

    馮青梅道:「送還舍利子到少林寺的人,是不是你?」

    浪子道:「是的。」

    馮青梅道:「在風陵渡口一招之內殺死肖一鵬、龍蒼志、周雙飛的人,是不是你?」

    浪子道:「是的。」

    關東驚訝的看著浪子,他簡直不敢相信浪子一招之內把這三個人都殺了。

    馮青梅道:「我離開蒔花館後,你一直呆在那裡喝酒。」

    浪子還是兩個字:「是的。」

    馮青梅道:「七星壇這麼多人死在北城門,想必也是你所殺?」

    浪子道:「不是。」

    馮青梅臉色沉了下來:「但除你之外,誰還有這麼高強的武功能殺死他們?」

    浪子道:「但我身邊這位兄台可以為我作證。」

    馮青梅看著關東,冷冷道:「你本就是七星壇的人,原籍東海城人士,作奸犯科,混跡十三路黑道,無論你說什麼,只怕相信的人都很少。」

    關東忽然也感覺到背脊發涼,一個人若是沾上了賊的罪名,那麼這輩子恐怕都洗不清了。

    他也隱約的感覺到,這件事非但不簡單,而且遠比想像中複雜、可怕。

    浪子的面色也有些發白。

    馮青梅道:「三位少林師傅到了風陵城就失蹤,第二天早上就死了這麼大一堆人在這裡,六扇門的人追查到這裡會怎麼想?」

    這次不等浪子回答,關東搶道:「殺了人跑了。」

    馮青梅看著他冷笑道:「是不是像你一樣,先姦後殺,毀屍滅跡,然後跑了?」

    「我……」關東立即閉了嘴,他終於明白浪子的用意了,浪子不殺他是因為浪子能證明他的清白,現在反過來也只有他才能證明浪子的清白。

    馮青梅繼續道:「本來我也不會相信這一點,所以返了回來,但我一回來就發現城樓上吊著這兩個人,這個女子我昨晚在蒔花館也見到過,她是昨晚的花魁。」

    浪子還是沒說話,但臉色已經相當難看。

    馮青梅道:「她是在我離開後被殺的,被人吊在城樓上,這個女子死前被多人姦污,這個老頭滿身的米麵味,我要是沒猜錯,他應該是這城門口唯一一家麵攤的老闆,如果是廖七星和千日紅殺了他們二人,但你為什麼剛又在廖七星的會館殺了廖七星和千日紅?」

    浪子道:「千日紅昨晚在蒔花館的西廂小園殺害了三個少林的小沙彌,屍身在井裡。」

    馮青梅盯著他,冷冷道:「你如果為三位少林師傅報仇的話,那舍利子呢?現在在哪裡?」

    浪子的瞳孔再次收縮,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是不夠冷靜,他剛才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自己為什麼不問出舍利子下落就把廖七星和千日紅殺了?把自己陷入囹圄的不正是自己的怒火嗎?

    怒火往往會毀了一個人,這句話正是因為古老,才有它存在的道理。

    關東這時終於明白了馮青梅的意思,她的意思就是浪子殺人滅口,毀屍滅跡,連麵攤老闆都不放過,這推斷不但合理,而且相當正確。

    最關鍵一點,關東是十三路黑道的人,浪子和他一起,各方面證據都已經顯示,十三路黑道奪走了舍利子,負責奪取舍利子的人就是浪子。

    這個圈套簡直完美得無懈可擊,想不掉進去都難。

    浪子忽然拱手道:「請問姑娘貴姓?」

    馮青梅道:「免貴姓馮。」

    浪子道:「馮姑娘,你的推斷在下無話可說。」

    馮青梅道:「所以你現在最好把舍利子交給我。」

    浪子道:「我既送還舍利子,何必再出手搶奪?」

    馮青梅道:「因為這樣一來,別人根本就懷疑不到你頭上來。」

    浪子道:「如果我與十三路黑道聯盟勾結,那我為何殺死肖一鵬三人?」

    馮青梅道:「這一著更高明,為十三路黑道洗脫罪名,而且誰也想不到七星壇就是風陵城,在風陵城下手,根本不會讓人懷疑,你黑吃黑可以把六扇門的人引走,但你引不走我。」

    浪子吐了口氣,道:「如此說來,我應該讚賞馮姑娘智慧過人了。」

    馮青梅冷冷道:「你錯了,我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

    浪子怔了怔。

    馮青梅道:「我只要舍利子,無論你們做了什麼,幹了什麼,都與我無關。」

    浪子眼睛裡閃過一絲異彩。

    馮青梅道:「我現在只說最後一次,把舍利子交給我。」

    浪子深吸了一口氣,道:「倘若我不給呢?」

    馮青梅冷冷道:「閣下連番殺人,體力徒損,你雖無恙,但殺氣已經不如昨晚那麼強烈。」

    浪子默默的看著她。

    馮青梅道:「閣下前往廖七星公館時,我原地以逸待勞,養精蓄銳,此刻我體力精神俱到顛峰,閣下武功雖高於我,但勢必已打了折扣,我此時於你交手,未必會敗。」

    浪子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了一種尊敬的神色,那是一大行家對另一大行家特有的尊敬。

    馮青梅又道:「閣下智謀極高,我亦不差,高手對戰,恰如兩國交鋒,武力固然重要,但高手相爭,鬥智為上。」

    浪子忽然道:「馮姑娘句句實言,劍道必已大成。」

    馮青梅道:「作賊之人,心虛三分;我為俠義,氣佔上風;這一戰我已有必勝信心。」說這話時,她那雙丹鳳眼裡透出了一種輝煌的光彩,那是一種極其自信的光彩,只有一個絕頂高手才會有這樣的光彩。

    曾經的十一郎、燕南來、辛夢來、陸震風,都有過這樣的光彩。

    浪子歎了口氣,他終於碰上了一個厲害的對手,可以說他武功大成之後,直到現在,他才算碰上了一個真正的對手。

    這一戰之凶險,必然比從前更加恐怖。

    浪子轉頭忽然對關東道:「你站開些。」

    關東遲疑著,牽著馬退到了城牆邊,他也看出來,這二人馬上就有一場大廝殺,大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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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4 23:3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劍中有奇招

    馮青梅果然不再說話,只是緩緩的單手舉劍,平劍當胸,然後又慢慢的放下。

    這是北方落葉國習劍之人特有的動作,以示對對手的尊重。

    浪子就盯著她手上的劍,這是一把很短、很秀氣的劍,但他知道這把劍一旦拔出來必然就是一把很強、很難對付的利器。

    劍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劍的人。

    劍的主人已經散發出一種令人呼吸都感到急促的殺氣。

    突然之間,馮青梅以手握腰下短劍的姿勢跑上了護城河的小橋。

    她跑得不快也不慢,手中短劍也並未拔出,誰也不明白她為何像一個沙場上的戰士一樣,以一種最直接最簡單的姿勢衝上來,這絕不是一個江湖高手應有的作風。

    但正是這種最直接最簡單的衝馳,她整個人才會在這個過程中不但把力道調整到極限狀態,而且也衝出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戰場上的勇士,豈非正是殺氣騰騰、悍不畏死?高手決戰的氣勢絕不能像拿扇的書生一樣洋洋自得、瀟灑倜儻,而應如過境的大軍一樣銳不可擋,勢在必得。

    馮青梅一跑上橋,人忽然升空掠出,與橋面平行,手一抖,紫色短劍終於出鞘。

    烈日如火,殘陽如血。

    如血的陽光中,突然多了一道凌厲森寒的青色劍光,劍光一閃,她人就到了浪子面前。

    關東也是用劍的行家,光看馮青梅這第一劍,他就知道她是個厲害的人物。

    這一劍「風捲流雲」可說是很多人絕難練成的一劍,一般來說,很多人的第一劍不是刺就是削。

    但她這第一劍卻是卷,就像龍捲風橫向捲出去一樣,連劍光看上去都是彎曲的,其中的勁力與劍氣混雜在一起,對方既不能退也不能橫向躲閃。

    關東實在是想不出浪子現在能有什麼辦法能擋住這一劍。

    他當然想不出,因為浪子不退反進,迎著劍光衝了上去,只見劍光馬上就要洞穿他的喉嚨,他身子忽然一縮,向下一竄,整個人居然神奇般的從馮青梅身下竄了過去,這一手不但妙,而且險極萬分。

    沒有親眼見到的人是萬萬不會相信這一著的。

    關東忍不住就想喝彩,誰知馮青梅的腳在城牆上一蹬,整個人反彈了回去。

    浪子險,她更險。

    本就來勢兇猛,現在又加上反彈的力量,馮青梅人與劍已變成一根利箭反射回去,手腕一抖,「風捲流雲」瞬間變化為「流星追月」,青光直取浪子後背。

    劍未到,精亮的劍光已刺碎陽光,割碎了視覺。

    兩招劍法變得之快,全然一氣呵成。

    她這一劍根本沒有變化,不遺餘地,一劍刺出就要人的命。

    不過她還是沒有要到浪子的命,浪子的武功也是高得異乎尋常。

    馮青梅反掠回來的時候,浪子忽然仰八叉的朝天躺下了,這拙劣的法子簡直不能叫武功,但卻是十分有效的救命法子。

    馮青梅的劍再一次落空,她劍鋒貼著浪子衣服掠過去的時候,關東看得清清楚楚,森寒的劍氣居然在浪子那件破舊的藍衫上劃開了兩道輕微的口子,這人劍法簡直聳人聽聞。

    不過這並未完,馮青梅人雖掠過去,但這一次她的腳蹬在了河對面林子中的一棵樹幹上,人再一次反彈,這一次她已經疊加了兩次反彈的力量掠回來。

    她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劍光更熾人。

    浪子還是躺在地上的,「流星追月」又變了,變成了「星火燎原」。

    青石板搭成的道路開始「辟里啪啦」作響,石板像波浪起伏一樣被劍裂開,裂開同時居然還有電光火花閃現,看來這劍不但是把利器,而且劍的主人更有駕御速度和力量的高強本領。

    刺入地上的劍劃拉著,劃到浪子面前時,浪子向一旁滾開。

    但馮青梅身形突停,反手一劍撩出,滿地的石片和電光都被這一劍掀起,這一次浪子是避無可避了,只要是個人都避不開。

    看到這一劍,關東的腦門上淌出了冷汗,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學的劍法根本就不能叫劍法,那叫小孩子玩樹枝,過家家。

    因為馮青梅的劍如果換他關東來抵擋,他別說像浪子那樣赤手空拳,就算他手中有武器,恐怕人家第一劍就連人帶兵器把自己大卸八塊。

    現在浪子躺在地上,馮青梅飄在空中。

    浪子雙手夾住了馮青梅的劍,劍尖距離他鼻子不到半寸,他動作要是再慢一步,他就是個死人了。

    馮青梅右手握劍,左手猛的一掌拍出。

    「轟隆」一聲巨響,關東耳朵差點都被震聾了,連白馬都嘶溜溜的仰蹄驚叫起來。

    斷裂的樹枝、碎石片下雨般的往護城河這邊落下,關東趴在地上抱著頭睜不開眼睛。

    等他再抬起頭來時,漫天都是飄落的楊柳葉子,就像無數綠蝶在飛舞。

    浪子坐在河邊,*在一顆大樹下喘氣,看樣子好似受傷了。

    馮青梅站在護城河橋上一動不動,可怕的劍光已經消失,她的劍已經插入劍鞘中。

    這一戰,看來是浪子敗了。

    馮青梅忽然彎腰深深一躬,緩緩的拱了拱手,道:「多謝……」

    浪子咳嗽著,笑道:「不,不客氣。」

    馮青梅忽然站立不穩,「撲通」一聲就摔在地,看似也支撐不住了。

    這一戰,到底誰勝誰負,無人知曉。

    這時城樓上忽然響起一陣蒼老的笑聲:「哈哈哈,兩位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一戰簡直可以與帝王谷主和神劍藍大先生在泰山山頂那一戰媲美了。」

    只見一個長衫枯瘦老者從城樓下躍下,走上橋。

    這人正是廖七星公館裡的蔣先生。

    浪子忽然道:「我本就在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在七星壇的老巢裡看見你,原來廖七星麾下的大軍師蔣行空躲在這裡看好戲。」

    蔣行空道:「你錯了。」

    浪子咳嗽著道:「哦?」

    蔣行空道:「我現在是七星壇的新壇主。」

    浪子忽然笑了:「好,果然好計謀,我明白了,原來你們窩裡反,你借我的手殺死廖七星和千日紅,那麼藍藍姑娘應該是被你姦殺的。」

    蔣行空哈哈大笑:「閣下好厲害的眼光,竟然能看出是我做的,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忍那廖七星已經有好幾年了,他一死,這風陵城就是我的天下了,這裡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了。」

    浪子眨眼笑道:「原來你喜歡嫖。」

    一聽到「嫖」字,蔣行空那張醜陋的枯臉頓時有種興奮的光彩,他大笑道:「好厲害,好厲害,閣下若時願和我交個朋友,我說不定此刻會放閣下一條生路。」

    浪子笑道:「可惜你這種朋友,我是萬萬不敢要的,否則哪天被你害死了我都不知道。」

    「閣下就算不和我交朋友,閣下的命也不會太長。」蔣行空大笑著,轉過頭看了看受了嚴重內傷的馮青梅,奸笑道:「像馮姑娘這樣的人,殺了的話實在是很可惜。」

    馮青梅趴在地上喘息著,她現在終於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奸計。

    她和浪子越是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人家就越是開心。

    這蔣行空就是要等他們兩人打得兩敗俱傷,他才好坐收漁人之利。

    浪子道:「蔣先生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的確厲害,不過依在下推測,憑蔣先生的腦袋似乎還想不出這種計策。」

    蔣行空哈哈大笑,不過笑聲中卻掩蓋不了他的不安:「好,反正你也是個死人了,告訴你也無妨。」

    他轉過頭沉聲道:「關東!」

    關東立即拱手道:「蔣先生!」

    蔣行空沉下臉:「還不快快動手?」

    關東的青鋒劍不知何時已拿在手上,臉上頓時湧起了一股殺氣。

    浪子的心沉了下去,原來關東才是這個計謀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六扇門等一大群人從風陵渡口追上來,他必須躲開,七星壇的人恰好就派出關東,自己絕不會像對付雷天豹一樣對付他,只得引著他躲開,他這本是高明的一著,結果不但沒有瞞住馮青梅,而且還被別人給算計了。

    千萬莫要自作聰明,這世上棋高一著的人多的是。

    浪子忍不住歎息著,道:「我在想,你們不是與黑俠有關,就是有老總有關。」

    蔣行空和關東都愣了愣,就連馮青梅也愣住。

    蔣行空的臉色變了:「廖七星告訴你的還真不少。」

    浪子道:「應該是與老總有關。」

    蔣行空冷冷道:「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浪子道:「你現在是不是想讓關東殺了我和她,然後老總讓你做更高職位的人?關東做壇主?」

    蔣行空的臉色徹底變了:「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關東拿著劍走蔣行空身旁,道:「應該先殺了他,以絕後患。」

    蔣行空道:「這個女人留給我,讓我來享受了再殺。」

    馮青梅目光裡騰的冒出一絲怒火出來。

    關東看著浪子,板著臉道:「做七星壇的壇主可比做牽馬的僕人強多了。」

    浪子道:「那是當然。」

    關東點點頭:「我在你身上學會了一件事。」

    浪子道:「什麼事?」

    關東道:「千萬不要延誤時機,時機一過,機會就不會再來了。」

    說完,他猛的一劍刺出,劍光映亮了浪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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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6 22:4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仇終得報

  「噗嗤」一聲。

    鮮血飆出來的聲音馮青梅聽得一清二楚。

    但飆的卻不浪子的血,而是蔣行空的血。

    蔣行空的眼睛死魚一般凸了出來,他做夢也沒想到關東居然給他來了一劍。

    關東的劍法當然不弱,這一劍更是出其不意。

    無論誰的心臟中了一劍,想不死都難。

    蔣行空的喉嚨「格格」作響,吃驚的看著關東:「你,你連七星壇壇主都不想做?」

    關東臉色平靜的看著他:「不想。」

    蔣行空道:「為,為什麼?」

    關東道:「因為做七星壇壇主也不能還我的清白。」

    這個理由已經足夠。

    「哧」的一聲,劍已抽出,鮮血亂飆,殘陽更濃。

    「撲通」一聲,蔣行空的屍身跌入了護城河中。

    關東低頭看著被血染紅的河水,自言自語道:「我混進十三路黑道聯盟有一年了,這一年來我被人冤枉受人凌辱為人殺人等的就是今天這個機會。」

    浪子忽然道:「你終於報了仇了。」

    關東轉過身道:「你其實不知道一件事。」

    浪子道:「哪一件?」

    關東一字字道:「他姦殺的東海城城主的女兒是我曾經的戀人。」

    浪子愣了愣,歎道:「你確實是非殺他不可。」

    關東道:「我殺他還有一個原因。」

    浪子道:「什麼原因?」

    關東看著他,道:「在風陵渡口我就說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這是一句多麼簡單的話。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中,卻包含著多麼偉大的信任?

    朋友知己,就是因為這麼簡單,才不惜看輕生死。

    殘陽雖紅,但它怎麼能夠與年輕人體內沸騰的熱血相比呢?

    浪子笑了,他的笑容顯得很欣慰:「我畢竟沒有看錯你。」

    這也是一句信任,正是因為他沒有看錯他,他才沒有廢他武功殺死他。

    他相信關東,所以關東救了他一命。

    世上除了友情,那種無條件的友情,還有什麼事能造成這種奇跡?

    關東點點頭,道:「我要謝謝你,我本來只知道那件事是七星壇的人幹的,但你告訴了我兇手的名字。」

    能夠親手報仇,能夠保全自己的名聲,這是江湖中看得最重的兩件事。

    這兩件事,遠比做什麼狗屁壇主重要多了。

    關東道:「我也說了,你若為我洗脫冤屈,我願意終生追隨你,做你的僕人。」

    浪子道:「僕人?」

    關東道:「我知道你不會和人交朋友,但我情願做你的僕人。」說完,他立即拜倒在地。

    浪子立即站起身,扶起他,一字字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朋友。」

    關東的肩膀顫抖著,他看上彷彿很激動,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浪子道:「你說。」

    關東道:「你是我這一生中,第一個朋友,因為只有你才當我是朋友。」

    浪子的肩膀也顫抖著,他瞭解他的話,他瞭解混跡在黑道中的人,都是弱肉強食、相互利用。沒有人會把別人當朋友,那裡面只有主人和僕人,只有忠誠和背叛。

    朋友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關懷,意味著自由,意味著信任。

    這些都是浪子和關東想要的。

    這是那些沒有朋友的人無法瞭解的。

    趴在地上的馮青梅就無法瞭解,她完全不瞭解這些男人為什麼有時候會為了一兩很簡單句話而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出來。

    但她可能不瞭解的是,正是因為這些簡單的話語,有些人完成了奇跡。

    女人永遠也無法瞭解男人們的友情。

    浪子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關東道:「什麼事?」

    浪子道:「如果你剛才沒有殺蔣行空,現在死的人就是你。」

    關東驚訝道:「哦?」

    浪子笑了笑,手掌隔空抓了抓,滿地的柳葉有一片居然飛在了他的手上,他順手向橋上扔去。

    「叮」的一聲,柳葉居然釘在了護城河橋上的石欄上。

    關東又驚又喜道:「原來你沒事,那真是太好了。」

    馮青梅趴在地上,苦笑道:「其實我也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浪子和關東齊聲道:「什麼事?」

    馮青梅看著浪子道:「如果你剛才殺了我,死的人就是你。」

    浪子驚訝道:「哦?」

    就在這時,城門口出現了一群人。

    龍吟風、孫誠中、望野三起、飛大夫,心向、心眉都站在那裡。

    飛大夫走上前,扶起了馮青梅:「馮姑娘,請服我大內血丸,真氣很快打通。」

    馮青梅坐了起來。

    心眉走上前合十道:「檀越,一別經年,別來無恙,貧僧時常掛念你。」

    浪子笑了,一本正經的合十道:「阿彌陀佛,大師安好,白某的行蹤看來是瞞不過大師的。」

    心眉忍不住莞爾,道:「檀越消失了一年,此番回來,不但武藝大成,而且還為敝寺找回舍利子,貧僧感激不盡。」

    浪子笑道:「大師客氣了,大師曾對白某有恩,白某永遠不敢忘記,這次送還舍利,是白某份內之事。」

    心眉道:「善哉,善哉,檀越死而復生又神功大成,貧僧甚感欣慰。」他轉身向眾人道:「貧僧願親自擔保,這位白檀越宅心仁厚,絕非那盜取舍利之人。」

    孫誠中忍不住道:「他到底是誰?」

    龍吟風道:「他是十一郎的老朋友。「

    飛大夫道:「他也是六扇門的老朋友。」

    望野三起冷冷道:「也是去年了結暗夜流光劍一案的人。」

    孫誠中驚訝道:「難道是被當今皇上欽點的那個一品金爵劍客白雲飛?」

    關東驚訝的看著浪子,他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這個朋友居然是鼎鼎大名、人稱智慧過人的白雲飛。

    馮青梅歎了口氣:「原來是東勝國皇帝欽點的劍客。」

    她似乎歎得很不甘心,剛才她那一劍「星火燎原」之後,又是一記「排雲掌」打出去,人家危急中一掌反震回來,不但把她震得退出去十幾米遠,而且還把她的劍震脫手,這份功力簡直高得驚人,而且更駭人的是他一掌之力,把劍穩穩的震回她的劍鞘中,還把讓她穩穩的站住了腳步,看上去就像沒事一樣,這種力量運用得多麼純熟,拿捏得多麼巧妙。

    他若是手上有劍,自己能在他手上走過三招嗎?

    想著想著,馮青梅腦袋上居然淌出了冷汗,她又歎息道:「東勝國果然高手如雲。」

    白雲飛望著她拱手笑道:「馮姑娘,多有得罪,見諒了。」

    馮青梅害怕似的看著他:「你客氣了,是我中了別人奸計,實在抱歉得很。」

    心眉道:「白檀越所做的、所說的,貧僧已經看見了,並也聽見了,但貧僧想不出舍利子到了何處?」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三位小沙彌被千日紅所殺,佛舍利我若猜得不錯,恐怕已落入那位老總手中。」

    心眉不解道:「老總?」

    白雲飛道:「這個人恐怕是十三路黑道聯盟的盟主。」說這話時他看了看關東。

    關東趕緊道:「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這個人實在是很神秘,就連廖七星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不過七星壇的人都歸他統領調動。」

    飛大夫驚訝道:「這個人統領著十三路黑道?」

    關東道:「聽說只有黑風山的羅寨主和仙女山的蝴蝶仙子沒有歸順他,其他的都歸順他了。」

    眾人面面相覷,江湖上誰有這麼大能耐?居然收服了十三路黑道的十一路人馬?

    望野三起走上前,板著臉道:「關東,你的案子我回去後自會向諸葛大人稟明,屆時會撤消案底,還你清白。」

    關東立即激動的拱手道:「多謝大人。」

    望野三起盯著白雲飛,道:「你要謝,就謝你這位新朋友吧。」

    關東看了看白雲飛,白雲飛看著望野三起和飛大夫笑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莫以為我不知道,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望野三起和飛大夫頓時面露喜色,立即湊了上去:「白兄請講。」

    白雲飛笑道:「這件事只得兩個字。」

    飛大夫笑道:「哪兩個字?」

    白雲飛道:「再見!」

    望野三起和飛大夫頓時大眼瞪小眼,齊聲道:「什麼意思?」

    白雲飛道:「舍利子你們慢慢去查吧,我現在要回家了。」

    「回家?」望野三起顯然是沒反應過來。

    龍吟風道:「白兄弟慢走。」

    白雲飛笑瞇瞇的看著他:「你想當說客,說服我去幫你們找舍利子?」

    龍吟風陪笑道:「不是,不是,白兄弟去年暗夜流光劍一事揭露了蘇長貴,也揭穿了辛莊主的真面目,龍某非常感激白兄弟,所以……」

    白雲飛立即打斷他:「龍大俠客氣了,在下是個專惹麻煩的料,龍大俠若是邀我,恐怕我到時候會把十二連環塢弄得雞飛狗跳的。」

    龍吟風立即語塞。

    心眉道:「白檀越去向已定,貧僧肯定不會強求,但檀越此去艱險,貧僧希望檀越多福多壽,若是有緣,我們自會再見。」

    白雲飛笑道:「還是大師明理,咱們就此別過。」說完,他轉過身向樹林深處走去,關東立即牽起白馬跟在他身後。

    馮青梅坐在地上,注視著他的背影,神色似還有些不服氣:「他的架子還真不小,連大師都留不住他。」

    心眉莞爾一笑,道:「白檀越不但武藝高強,身懷絕技,而且胸襟廣闊,見多識廣,其境界實為我等凡俗所不明,善哉善哉,凡事不可強求呀。」

    樹林裡遠遠的傳來白雲飛的笑音:「哇哈哈,知我者,莫如大師,我去也!」

    馮青梅又暗自吃了一驚:這傢伙好強的內力。

    飛大夫衝著林子大喊道:「你就慢慢笑吧,我叫人來請你。」

    不過這次樹林深處卻沒了聲音。

    馮青梅忍不住道:「誰還能請得動他?」

    飛大夫笑道:「放心,總有人能請得動他。」

    馮青梅道:「誰能?」

    望野三起冷冷道:「四當家若知道他還活著的話,還怕請他不來?」

    飛大夫笑道:「你若知道四當家在什麼地方的話,恐怕你要嚇一大跳。」

    望野三起盯著他:「在什麼地方?」

    飛大夫道:「在去秦州府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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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押送的途中

    秦州府官道上,一匹快馬正在歡快的奔馳著,烈日下塵土飛揚。

    陸新月騎在馬上,依舊一襲黑衣披風迎風招展。

    許久,官道後面奔來一匹黑馬,馬上人相隔十多丈就遠遠的叫開了:「陸姑娘,陸姑娘,等一等。」

    陸新月停下馬,冷冷的望著他:「你為何老是跟著我?」

    金澤林趕了上來,停馬陪笑道:「陸姑娘,我,我也恰巧去秦州府,不如結伴同行吧。」

    陸新月瞪了他一眼:「誰跟你結伴同行。」她說完又策馬飛奔。

    金澤林趕緊跟了上去。

    正午時分,太陽正濃,秦州府城池已遙遙遠在望,南城門門口早就站了一排人,守城衛士、家丁奴婢,一行幾十人打著華蓋陽篷看似正在等人,華蓋下有一女子面容精緻、全身珠光寶氣,一襲富貴紅裝,正不停的用手帕擦汗,這人正是秦王府郡主秦千尋。

    遠遠的,陸新月的大黑披風已經出現在官道上,秦千尋面有喜色:「來了。」

    旁邊一名將領打扮的人探了個頭過來:「郡主,可以出發了吧。」

    秦千尋微笑道:「李將軍召集隊伍準備出發吧。」

    李將軍點了點頭,他心中雖諸多疑問,但也不好開口再問。

    陸新月很快到達城門口,拱手道:「千姑娘。」

    秦千尋笑道:「新月,辛苦你了。」

    陸新月道:「不敢,皇上有旨,新月半刻不敢耽誤。」

    秦千尋道:「那我們即刻出發。」

    陸新月立即向李將軍拱手道:「有勞李將軍開路了。」

    李將軍立即拱手道:「陸大人請便。」

    這時金澤林的快馬也趕到,他彬彬有禮的拱手:「郡主、將軍。」

    秦千尋笑道:「金公子有禮。」

    陸新月瞪著金澤林忍不住道:「你怎的追到這裡來了?」

    金澤林還未答話,秦千尋卻笑道:「家父在金家堡作客,托金老爺子之福,老爺子差遣金公子前來,真是辛苦眾位了。」

    李將軍也趕緊道:「金公子也請便,皇上也傳諭下來,讓金公子沿途護送末將,末將十分榮幸。」

    陸新月驚訝道:「原來除我之外,皇上還叫有其他人?」

    只見隊伍中又有一個士兵打扮的人走出,陸新月仔細一看,忍不住道:「於統領!」

    於蔓青拱手道:「陸大人辛苦了。」

    陸新月立即還禮:「不敢。」

    於蔓青道:「嶺河一帶災情已相當嚴重,片刻耽誤不得,陸大人請上馬出發吧。」

    陸新月點點頭,金澤林則在一旁傻乎乎的看著她。

    陸新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跳上馬去。

    一行隊伍像一條長龍似的從南城門緩緩開出去,長龍走得遠了,過往的人們才發現這隊伍竟有千人之多。

    路邊林子的小道岔路口子上走出兩人兩馬。

    關東望著遠去的隊伍道:「公子,莫非是什麼地方又開始打仗了?」

    白雲飛道:「哦?何以見得?」

    關東道:「你看這隊官兵的馬車特別多,車上這麼多箱子,好像是押著糧草上路了。」

    白雲飛笑道:「押送著糧草上路難道就是打仗?」

    關東道:「難道不是?」

    白雲飛笑道:「東勝國這一兩年來還有什麼地方在打仗?」

    關東道:「海南國的叛亂據說去年就被當朝大將軍蘇長星平息了,海南國雖然有時候還在滋擾生事,但長州城的陸震風召集了很多江湖好漢,就一個城池就擋住了這些亂軍。」

    聽到陸震風三個字,白雲飛頓時收起了笑容。

    還好關東又繼續道:「不過聽說北方落葉國的女王早就蠢蠢欲動,企圖揮軍南下,打來我們東勝國,難道這些隊伍就是專門運送糧草準備禦敵的?」

    他說完這句話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是被這天色熱糊塗了,這裡是秦州府南門,他們好像是從南門而下的,要運送糧草打仗也不該從這裡出去。」

    白雲飛大笑道:「哈哈,走吧,咱們進城去,好不容易回來了,別去胡思亂想了。」

    「是,公子!」關東跳下馬,「到城門口了,公子準備下馬吧。」

    白雲飛點點頭,也跟著跳下馬。

    天色越來越大,氣溫也越來越高。

    押送隊伍行走得很緩慢,陸新月和於蔓青走在隊伍的最中央。

    陸新月抬頭望了望天,喃喃道:「這麼熱。」

    於蔓青道:「路途還長。」

    陸新月道:「來時匆忙,卻不知這麼多糧草要送往何處?」

    於蔓青皺眉道:「陸大人和諸葛先生在外辦案有所不知,嶺河災情最近已相當嚴重,皇上下旨讓各州府聚集糧草救援災區。」

    李將軍這時也驅馬過來,道:「於大人,陸大人。」

    於蔓青點了點頭,繼續道:「這次有勞陸大人和金公子快馬加鞭前來相助,真是有勞了。」

    「於統領你太客氣了。」陸新月還禮道,「我來時還以為秦州府出了大案,想不到是押送糧草。」她口氣顯得有些意外。

    李將軍也拱手道:「於大人,末將也很不明白,戶部侍郎黃大人每次在西北方調配糧草總是由末將一人押送就夠了,卻不知此番押送,為何要讓諸位大人同行呢?末將不太懂說話,望兩位大人莫怪。」

    於蔓青笑了笑,道:「李將軍不必客氣,這也是我正要告訴你們的。」

    李將軍道:「願聽大人明示。」

    於蔓青抬頭看了看毒辣的太陽,歎息著道:「今年夏季彷彿來得特別早,南方各州府都已不同程度出現災害。」

    陸新月皺眉道:「災害?難道是旱災?」

    於蔓青道:「淮南一帶的旱災在我東勝國歷年都會出現,每一發生都依*各州府救援,天災人禍難以預料,皇上已準備下月前去少林祈福,不過今年南方的蟲災卻是特別厲害。」

    李將軍歎息道:「是呀,每年夏季,蟲災侵虐毀壞莊稼良田,末將都在奔走調動糧草。」

    於蔓青點點頭,沉聲道:「但今年卻不同。」

    陸新月見她口氣有異,趕緊道:「有何不同?」

    於蔓青道:「今年蟲災比往年都鬧得厲害,而朝廷從各地調集的糧草卻接二連三的都被劫不明身份之人劫走。」

    陸新月和李將軍頓時聳然動容。

    李將軍忍不住道:「什麼人這麼大膽子,連朝廷糧草都敢劫?」

    於蔓青皺眉道:「這也是這件事的奇怪之處,每年各種災情,雖然偶有賑災銀兩丟失的事情發生,望野大人都無一例外的全部破獲,但今年卻十分奇怪,賊人專劫大批運送的糧草。」

    陸新月驚訝道:「於統領莫非是指有人專門與朝廷作對?」

    於蔓青小聲道:「皇上懷疑有人在暗中動手腳。」

    陸新月忽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皇上為什麼會指派她、於蔓青、金澤林三人前來保駕護航,只怕是皇上已經開始懷疑這件事是江湖中人作怪。

    李將軍喃喃道:「是的,這一年來,全國太平,毫無戰事,不是江湖中的綠林草莽所為又還能是誰呢?」

    於蔓青道:「北方秦州府歷來事端很少,糧草囤積有餘,此番長途跋涉運送這麼大一批糧草到嶺河,皇上擔心糧草有所丟失,不能及時送到受災的黎民百姓手中,故特差幾位前來。」

    陸新月的眉頭挑了起來:「秦州府到嶺河,據我所知要經過十三路黑道聯盟的九殺橋,以及嶺河的鐵劍門,三河城鐵劍門,定雲州的龍山幫,錦州府的齊雨會,不過除了九殺橋外,其他幫派都是名門正派。」

    於蔓青道:「陸大人說的是,不過我們也不得不小心,據說這九殺橋只是十三路黑道的名號,這些黑道中人具體藏在什麼地方還無人可知。」

    李將軍道:「這次護送的近千人都是屬下從京都帶出來的藍旗箭隊,若有山賊來犯,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於蔓青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李將軍顧慮周全,但卻不要忘了,千尋郡主也與我們同行。」

    陸新月趕緊道:「郡主……」

    於蔓青立即打斷她:「郡主去錦州府遊玩,也與我們同道,我等自然要保護郡主安全。」

    陸新月再一次明白了於蔓青話裡的深意,皇上是何等聰明的人,他其實是懷疑到了之所以有人敢明目張膽的來搶糧草,很可能賊人與朝廷中人有所勾結,裡面報信,外面動手;皇上要讓郡主跟來,是利用秦王府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般賊人不敢動手;敢動手犯上的,絕對會被皇上派遣軍隊消滅;但若動手不犯郡主,這人恐怕就與王府有關,再則就可以利用她和金澤林的眼光一下就認出是什麼人?而於蔓青才是真正保護糧草的主力。

    皇上這一招不但高明,而且相當狡猾,但更令人不安的是,陸新月隱隱覺得這件事不但亂,而且非常複雜。

    她本就在為少林舍利子的事各方奔走,但現在又被立即牽扯到這邊來,憑藉著一個出色捕快的直覺,她總感覺這段時間發生的各種大小案件不但有人在暗中一手操縱,而且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些聯繫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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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0 10:4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公子楚到來

    翠屏樓。

    匾上三個燙金大字出現在白雲飛眼中。

    白雲飛不禁笑了,上一次在這裡還是一年前,秦千尋邀他上去談買賣。

    天曉得第二次要進去居然是在一年後的今天,世事無常,讓人想不到的還在後面。

    因為白雲飛的馬還未拴好,酒樓老闆就親自迎了上來:「請問是白公子到了嗎?」

    白雲飛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關東也怔住。

    老闆道:「白公子,小的在此恭候多時了。」

    白雲飛道:「你怎麼知道我姓白?」

    老闆笑道:「小店早就接到吩咐,要好好款待二位,裡面請。」

    白雲飛與關東對望一眼,隨即走了進去。

    翠屏樓的擺設幾乎與一年前沒有什麼變化,唯一有變化的就是三樓雅座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一大桌子酒菜。

    老闆笑道:「小店專門為兩位準備了幾道蘇杭小菜和上等竹葉青,兩位請慢用。」說完,他低首緩緩的退了下去。

    關東正想問一問老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看著滿桌子菜愣了半天的白雲飛卻立即坐下大吃大喝起來。

    關東忍不住道:「公子,這究竟怎麼回事?」

    白雲飛道:「就是這裡有酒有菜,我們坐下來吃喝就是。」

    關東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回答?

    白雲飛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轉頭看著窗外被夕陽染黃的半邊天,笑道:「酒不錯,上等的竹葉青,至少沉了五年,絕對的貨真價實。」

    關東不禁道:「公子,難道不怕酒菜中有毒?」

    白雲飛道:「酒中有毒我也照喝不誤。」

    關東愕然道:「為什麼?」

    白雲飛笑道:「因為這麼好的酒,不喝實在可惜?」

    關東似信非信的看著白雲飛,他當然不知道,白雲飛不但喝酒的行家,也是對各種毒藥熟悉的煉藥師,只要酒一到嘴邊,他就知道喝得還是喝不得,若沒有極其高明的手段和豐富的經驗是絕對毒不到他的。

    關東正準備再問些什麼,這時門又「吱」的一聲被推開,門口傳來一個溫潤婉轉的聲音:「好一句不喝實在可惜,白公子才是一個真正懂酒的人。」

    白雲飛和關東都赫然一驚,抬起頭,只見一個手裡搖著折扇的人緩步走了進來。

    不看他的臉,但見他一身華貴的青衫與瀟灑的搖扇姿勢,讓人頓覺一股清新飄逸的儒雅氣息迎面撲來。

    再抬頭一看這個人的臉,白雲飛二人頓時呆了呆。

    這張臉簡直無法形容,因為你如果覺得他是個男人的話,但他偏偏看起來像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標緻的美人,美人的臉有很多種,他無疑是最特別的那一種,除了有美人慣常的清秀與亮麗外,他的臉還添著一絲動人的紅暈,這絲紅暈非但不會讓人覺得他很害羞,反而讓人覺得他更有光彩,更惹人喜愛。

    但你覺得她是個女人的話,但她恰恰又不像女人,因為她全身下上就包括她那張臉,隱隱中帶著一種沉雄孤傲的氣息,他的氣質高傲不失親切,內斂不失張揚,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濁世佳公子。

    這個人,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白雲飛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他若是男,必是一位美男子,若是女,必是一個俏佳人。

    濁世佳公子施施然的走到桌前,收起折扇,彬彬有禮的彎腰拱手:「在下公子楚,冒昧打攪了白公子飲酒的雅興,見諒,見諒。」

    白雲飛此時已經看到走進屋來的並不只一個人,公子楚的後面還跟著一男一女。

    這一男一女,差點沒把白雲飛和關東的魂給嚇飛。

    男的穩重威嚴,精明幹練,這人就是廖七星。

    女的紫衣襲人,萬分妖嬈,這人就是千日紅。

    這兩個人已被白雲飛在風陵城的會館以重手法殺死,但誰也想不到他們二人居然死又復活,而且誰也想不到他們是怎麼復活的。

    這明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現在變成了可能,這中間的原因必然非常離奇,非常可怕。

    關東只覺得背脊在發涼,全身手足似乎都僵了,但白雲飛卻忽又對公子楚笑了:「我應該稱你為公子還是姑娘呢?」

    公子楚嫣然笑道:「白公子若認為我是公子,那我便是公子,白公子若認為我是姑娘,那我就是姑娘了,公子與姑娘又焉有不同呢?」

    白雲飛大笑道:「好,好,楚姑娘果然是個妙人,請坐請坐。」

    公子楚立即又拱手道:「打攪了白兄雅興,本是不該,今日特來此為白兄陪酒請罪,何敢坐下?」

    白雲飛道:「楚姑娘何罪之有呢?」

    公子楚道:「我身後兩人本是我家下人,可惜我管教無方,讓他們在風陵渡打攪了白兄,我才斗膽來翠屏樓向白兄陪酒請罪。」

    關東聞言一震。

    廖七星和千日紅有什麼份量,他自然清楚,但連他們二人居然都是這公子楚的手下,這公子楚到底是何方神聖,簡直令人不敢想像。

    但廖七星和千日紅偏偏就像兩個僕人一樣,神態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好像對他們的主人十分畏懼,十分忠誠。

    白雲飛大笑道:「楚姑娘實在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請坐,請坐。」

    公子楚這才輕輕坐下,道:「這幾樣蘇杭小菜想必應該合白公子的胃口罷?」

    白雲飛眨眼笑道:「莫非是楚姑娘特意為在下準備的?」

    公子楚謙遜的抬頭:「不敢,不敢,能為白兄略表心意,在下甚感榮幸,還請白兄千萬不要嫌棄。」

    白雲飛笑道:「楚姑娘真是過謙了,剛才聽楚姑娘之言,想必姑娘也是一位懂酒的妙人,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情深緣淺總醉人,我與姑娘緣份不淺,又得美酒知己,我當敬姑娘一杯。」

    公子楚不禁道:「好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情深緣淺總醉人,白兄不但深諳酒道,而且也是一位性情中人,這一杯,我當敬白兄。」

    關東在旁邊看得眼睛發直,這二人硬是說喝就喝,杯來杯去的幹得痛快,還真像是兩個老朋友一樣聊得十分投機十分有趣。

    許久,天色暗了下來,二人都喝了不少,白雲飛是越喝眼睛越亮,顯得光彩照人;而公子楚是越喝臉色越紅,顯得越發動人。

    公子楚放下酒杯,笑道:「青梅煮酒,天下論雄,美酒只配英雄,試看當今天下,白兄確是一位英雄人物。」

    白雲飛大笑:「楚姑娘抬舉白某了。」

    公子楚一搖折扇,道:「誒,白兄過謙了,須知英雄總是德才兼備,萬人敬仰,白兄若不是,那誰又是呢?」

    白雲飛眨眼道:「傳言東海之濱,逍遙侯爺武功深不可測,天下若爭雄,誰及於他?」

    公子楚搖扇道:「非也,逍遙侯爺乃是奇人,雖成名多年,但卻無意於江湖,徒具本領,何以稱雄?」

    白雲飛道:「長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陸震風俠名滿天下,刀法為一流,人稱英雄也毫不為過吧?」

    公子楚搖頭道:「以在下看來,陸城主固然武功蓋世,人品俱佳,只可惜智勇多困於所溺,陸城主與陸夫人百年恩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何來稱雄之說?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

    關東聽她居然把陸震風都形容為一介武夫,不禁暗暗吃驚。

    白雲飛又道:「東北藍山,藍大先生劍法數十年不敗,傲然於東北,昔年與帝王谷主激戰泰山之顛,一戰成名,此番戰績還不愧於英雄二字?」

    公子楚悠然笑道:「人稱藍大先生神眼神劍,此號當然不錯,只是藍大先生不練劍法,反學鑄劍之術,隱匿於深山中採集材料十年有餘,此時的江湖,若再提藍大先生名號,只怕也沒有幾人可識得。」

    白雲飛繼續道:「一劍驚天下,劍神十一郎,十一郎之劍法快如閃電霹靂,無人可接他快劍,清君側,祭國難,此番作為難道還不夠英雄?」

    公子楚歎息著,道:「為人不知十一郎,自稱英雄也枉然,十一郎劍法舉世無雙,天劍山上,一招擊殺辛夢來,保家為國,心繫天下,本是一位大大的英雄豪傑,只可惜他太執著於劍道的追求,連自己無辜的情人也一劍殺死,如此狂熱於劍法,難道是雄才之境界?」

    白雲飛笑了:「盛傳西域魔教教主,武功無敵,勢力之大,足以對抗落葉國的剽悍鐵騎大軍,難道此人還不是雄才?」

    公子楚也笑了:「白兄說笑了,江湖自古正邪不兩立,魔教之邪氣豈能長存?西域教主即便是手眼通天,也不敢涉足我東勝,我東勝人才濟濟,高手如雲,若說雄才,我東勝國全是雄才,何以輪到他呢?」

    白雲飛道:「想不到楚姑娘竟如此知曉天下大事,說得好,說得妙。」

    「不敢!」公子楚拱了拱手,道:「若說英雄之才,在下愚見,既要心繫蒼生,又要技藝驚人,一身俠義,行走江湖,轟轟烈烈做幾件大事,才無愧為英雄男兒之本色。」

    白雲飛笑道:「卻不知我東勝國有這樣的人?」

    公子楚笑道:「有啊,怎麼沒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白兄豈非正是一位英雄?」

    白雲飛大笑:「楚姑娘莫非醉了?」

    公子楚嫣然道:「白兄其實早已名滿天下,天劍山一戰,十一郎雖然誅殺亂臣賊子,但若非白兄計謀過人,揭穿奸人面目,十一郎又何能得手?世上的武功再高,始終也是武功的境界,但人智之強,遠比任何武功都厲害,它能讓乾坤倒轉,風雲變色,論武功,白兄也許不是當世第一人,但論心智,白兄又遜於天下何人?」

    白雲飛哈哈大笑。

    公子楚也盯著他笑道:「在下下人不懂是非,白兄又讓他二人死後大徹大悟重生,白兄豈非勝過少林高僧?再說白兄的武功,足以媲美各方英雄豪傑,白兄大好男兒,若是不做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豈非辜負了一身驚人技藝?」

    聽到這話,關東似乎也知道進入正題了,這公子楚顯然是個說客,要說服白雲飛去做什麼「大事」,這「大事」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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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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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日飛雲劍

    白雲飛笑道:「楚姑娘所指的大事是……」

    公子楚又一抖折扇,笑道:「大事以一人之力總是孤掌難鳴,須知眾志成城,齊心合力,才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白雲飛大笑道:「好一句眾志成城,齊心合力,楚姑娘之見識當真卓越高明。」他這並不是馬屁話,而是誠心讚揚。

    這種教訓他是經受過的,在紫禁城和蓬萊島,一行人如果團結協力,根本不會發生那麼多災難。

    公子楚收起了笑容,拱手道:「白兄過謙了,若論見識人智,在下實不及我主人之萬一。」

    白雲飛和關東頓時聳然動容,她年紀輕輕就把廖七星和千日紅這一方強盜頭子治得服服帖帖,但誰也想不到在她之上,居然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主人。

    白雲飛忽然覺得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了,他忍不住道:「楚姑娘,請問貴主人大號?」

    公子楚並未回答,只是盈盈一笑:「我家主人有心結識白兄這樣的英雄豪傑,共創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卻不知白兄意下如何?」

    白雲飛愣了愣,笑道:「在下只不過是塵世中一個浪子而已,絕非什麼英雄豪傑。」

    公子楚悠然道:「浪子,豈非正是那江上之花?大浪淘盡,英雄方顯本色。」

    白雲飛道:「浪子只不過只求一日三餐,飄於江湖就足夠。」

    公子楚笑道:「一日三餐那是多麼的簡單,白兄若是開口,不但富貴皆來,家人朋友也跟著平步青雲。」

    白雲飛驚訝道:「哦?」

    公子楚笑了笑,轉過頭對廖七星道:「去把東西抬上來給白公子過目。」

    「是!」廖七星轉身走出門去,不多時,酒樓的店夥計就抬了三個沉重的大箱子走上來。

    箱子一打開,頓時滿屋生輝,金光閃耀。

    白雲飛也算是在蓬萊國鳳凰宮見過了無數奇珍異寶的人,但看這三口箱子裡裝著的金銀財寶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黃金、瑪瑙、翡翠、象牙、明珠、寶石、佛像……只要是人能想到的寶物這箱子裡應有盡有,想不到也有,而且這些東西就算再不識貨的人也看得出,隨便哪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精華。

    公子楚拿起一顆晶瑩的夜明珠把玩著,道:「像這種夜明珠,足夠買下幾十座翠屏樓,白兄若是覺得不夠好,我可為白兄置換,白兄要多少有多少。」

    白雲飛凝視著她,道:「這句話我相信,我若說我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相信楚姑娘也有那個本事把它搬下來。」

    公子楚嫣然道:「白兄果然眼光獨到,難怪我主人這些天都在說,白公子乃是不世之奇才,白兄意下如何呢?」

    白雲飛喝了口酒:「有錢能使鬼推磨,錢當然是好東西,不要的人都是十足傻瓜。」

    公子楚笑道:「那麼就請白兄收下吧。」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只不過可惜的是,我這個人偏偏就是個傻瓜,就是不喜歡錢。」

    公子楚盯著他:「為何?」

    白雲飛笑道:「天下神偷多的是,這麼多錢放身上實在太不安全,我實在是不想被人害死。」

    公子楚笑道:「白兄非但不是傻瓜,而且是十足的高人,我就知道這些東西白兄是萬萬不會放在眼裡的。」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楚姑娘真不虧是是我的知己。」

    公子楚眼波流轉,笑道:「知己、紅顏、良友,三者若是合三唯一,乃是人生中最快樂之事,白兄想必應該懂得?」

    白雲飛歎息道:「這種人生極樂之事,白某真是萬萬不敢奢求。」

    公子楚嫣然道:「我可算白兄的半個知己否?」

    白雲飛道:「算!」

    公子楚笑道:「可算白兄的半個良友否?」

    白雲飛笑道:「楚姑娘如此瞭解白某,想不算都難。」

    公子楚又笑道:「那麼紅顏呢?」

    白雲飛大笑道:「那就看楚姑娘怎麼個算法了。」

    公子楚笑了笑,忽然轉身一揮手,剎間青衫落地,折扇不見,只見她居然神奇般的變了。

    此刻,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輕紗藍衣,薄得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樣。

    她無疑很懂男人,可說是非常非常的懂,她知道一個女人不能脫得精光,要若隱若現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男人見到她這雙雪白粉嫩的手臂露在外面,就不能去聯想她身上其他的部分,因為那是對她的褻瀆;可是硬要想她身上的那些其他部分,任何男人恐怕都甘心為她做任何事。

    一縷烏黑的髮絲垂落在她臉上,掩去了她一臉逼人的英氣,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優雅動人。她也許不算美若天仙,但她這種特別的美、另類的美,這種高貴、這種風姿、這種儀態,在人間幾乎已無處可尋。

    白雲飛看著她,彷彿已看得癡了。

    就連關東都呼吸急促,心跳劇烈,他是個正常男人,白雲飛若是不在,他恐怕都忍不住就會答應。

    公子楚走上前,微笑道:「其實一個紅顏隨處可尋,我相信愛慕白兄的絕色佳麗也不會少,可是一個紅顏要做到知己的程度,就應該懂得她的男人,為她的男人分憂,這才是個真正的女人。」

    白雲飛盯著她沒有說話,因為她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而且這種話也只有一個聰明的女子才懂得其精粹。

    公子楚一招手,手中便多了一把青鞘長劍,她雙手捧劍,邁著盈盈步子走到白雲飛面前,就像一個深情的女子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奉到自己夫君面前。

    此情此景,誰會拒絕?誰又能拒絕?

    白雲飛伸手拿起了這把劍,抽劍半尺出鞘。

    只見劍光凝聚,如一弘秋水,劍身鋒利但不透殺氣,劍光碧森卻無風雨交襲之感,這把劍就如一個人,一個人要駕馭這樣一把劍,不但劍法要出類拔萃,而且性情更要有非常的冶煉,正所謂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雄才偉略盡在劍中可窺真諦。

    白雲飛盯著劍看了許久,才喃喃息道:「此劍可說是把神兵利器。」

    關東忍不住道:「公子,我看此劍只是比普通利劍鋒利些許,又怎會是神兵?」

    白雲飛道:「你錯了。」

    關東不禁道:「為什麼?」

    白雲飛輕撫著劍鋒,道:「劍本身不分好壞,關鍵在於用劍的人,神劍在尋常人手中亦不過是塊廢銅爛鐵,而廢銅爛鐵到了有些人的手中卻就是神兵利器,好劍永遠也不如一把好用的劍。」

    聽到這句話,公子楚注視著白雲飛的眼神更加動人,更加有光彩,一個女人若是懂在適當的時候給男人投去崇拜與真誠的目光,這種女人才是真正美麗的。

    公子楚嫣然道:「就憑這句話,白兄已無愧為一個絕頂高手,此劍名為白日飛雲劍,是我邀請海南國鑄劍大師風愚子專程為白兄量身打造,以白兄之姓氏命名,並連日快馬加鞭送到秦州府來,小小薄禮不成敬意,但請白兄千萬莫要嫌棄。」

    說這話時,她沒有半分的矯揉造作,她的表情、她的口氣都如同一個感情深摯的朋友、恩愛有佳的妻子、傾心相照的知己那麼自然而真誠。

    白雲飛還能有什麼話說?

    如果你也有這麼多財富、一把可以為你帶來地位的名劍、一個能為你如此分憂解難的紅顏,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讓你發愁?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兩件事豈非就是男人們的夢想?

    許久,白雲飛才歎了口氣,喃喃道:「美酒,佳人,名劍,楚姑娘主人之心意,白某當真是無話可說。」

    話音一落,「嗆」的一聲,長劍出鞘,滿屋劍光流動,就連那些珍寶的光芒都被劍之光輝所遮掩,但公子楚、廖七星、千日紅三人卻動都沒動半分。

    白雲飛這一劍是突然刺向千日紅的,「唰」的一聲,劍刺到一半,白雲飛手腕抖了抖,滿屋的劍光忽又消失不見。

    「卡嚓」一聲,劍已入鞘。

    好像一點事都沒發生過,千日紅和廖七星有點發怔,誰都不知白雲飛這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忽然把劍遞給公子楚,笑道:「楚姑娘的好意,白某心領了,天氣雖然熱,但楚姑娘若是把衣裳都脫光了也未必涼快,所以還是穿上的好。」

    他不等公子楚回答,手就隔空向地上抓了抓,公子楚褪掉的青衫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居然自動從地上飄起,披在了她的身上。

    公子楚的瞳孔忽然收縮,顫聲道:「白兄難道嫌棄禮物不夠好麼?」

    白雲飛冷笑道:「我想要的東西,你和你的主人給不了我。」

    公子楚愕然道:「那誰能給你?」

    白雲飛道:「我自己!」

    公子楚道:「敢問白兄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白雲飛笑道:「我想要的我已經得到。」

    公子楚愣住了,她實在想不出來白雲飛要的東西是什麼。

    白雲飛要的東西就是自由和散漫的生活,蓬萊島歸來後他不願意到處惹麻煩,這已足夠。

    美酒,佳人,名劍這三樣東西只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他怎麼可能要麻煩呢?

    這並不是淡泊名利,而是他「看得開」,也正是因為他「看得開」,所以他剛剛又躲過了一次天大的麻煩。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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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0 10:48: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黑俠公子楚

   「我實在看不出我們當時有什麼麻煩?」關東牽著馬,走在月光下。

    月色靜謐,四周大山的輪廓也分外清晰。

    這裡已快接近亂石山了。

    白雲飛騎在馬上,道:「當時雅座房間的四周牆壁裡全是暗格,裡面藏了五個殺手,手裡拿的全是機弩弓箭,一開始我還沒發覺,後來我才看到,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那公子楚安排的人。」

    關東愕然道:「公子,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白雲飛的目光中忽然透出一種不易讓人覺察的恐懼之色。

    這一路行來,關東知道白雲飛並不是那種容易受到驚嚇的人,是什麼事讓他感到恐懼?難道是隱藏著的那五個殺手?還是死後復活的廖七星?

    不過他哪裡知道,這些都沒有讓白雲飛感覺到害怕,白雲飛憂慮的是自己的天開眼。

    當公子楚捧起白日飛雲劍時,白雲飛就運起了天開眼。

    天開眼其實已經上升到了第六級,可以穿牆視物,以自己為中心半徑五丈之內的距離,天開眼無視任何障礙,精鋼生鐵都不能阻止他的視線。

    那一刻白雲飛一下子就發現了牆壁裡的機關,這顯然是公子楚布下的陷阱,威逼利誘他不就範的話,這些殺手很可能暗中放箭擊斃他們二人。

    但是那一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天開眼修煉到了「隔牆透視」的境界,但卻無法再顯示人名、武器名、裝備名,所以當白雲飛的目光掃回來的時候,廖七星和千日紅的名字居然無法顯示,而且連公子楚、關東的名字、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再顯示。

    這種情況在《劍光》裡都沒有出現過,他完全無法解釋這是怎麼回事,他心底忽然湧出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感。

    關東打斷了他的思緒:「公子,我想不通你為何要拒絕她?」

    白雲飛忽又笑了:「難道你還想答應她麼?」

    關東忽然垂下頭,不敢看白雲飛。

    白雲飛笑道:「是不是跟著我有些後悔了?」

    關東慌忙擺手道:「公子什麼話,關東絕無反悔之意,公子要往北,關東絕不往南;公子要去南,關東絕不走北。」

    白雲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千萬莫要以為她是那麼好說話的人,這個公子楚,我看是個比馮青梅都還厲害的角色。」

    關東聳然動容:「難怪連廖七星和千日紅這麼狠毒的人看上去都對她那麼恭敬。」

    白雲飛無不憂慮的說道:「連她這麼厲害的人都是別人的屬下,唉,我們的麻煩越來越大了。」

    關東道:「公子你武功蓋世,難道還怕別人?」

    白雲飛苦笑道:「武功再高,也只是武功,高手相爭有時候並不僅僅是武功相爭。」

    「這倒是。」關東點了點頭,一邊牽馬一邊向黑暗深處走去。

    夜。

    依舊深邃無邊。

    寂靜的黑暗中,又出現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公子楚,她此刻已點燃一盞燈,滿屋的燈光慘淡。

    但她對面的人看上去更慘淡無光,因為他根本就不像個人。

    他穿著件長已及地的黑袍,臉上戴著個猙獰的紫色面具,只露出一雙幾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這雙眼睛顯得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公子楚恭敬的拱手道:「主公。」

    主人的聲音冷冰冰的,而且陰陽怪氣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白雲飛一事想必不順利。」

    公子楚垂下頭:「是小人無能,請主公懲罰。」

    主人道:「不怪你,是我低估了他。」

    公子楚沉聲道:「是,這個白雲飛比想像中厲害多了,屬下本在翠屏樓三樓佈置了暗卡機關,想不到他居然識破了。」

    主人道:「他是怎麼識破的?」

    公子楚道:「當時他一劍刺向千日紅面門,屬下本以為他要動手,結果他一劍收回,他這一劍隔空點中了牆壁裡五個機弩手的穴道,而千日紅卻絲毫不傷,等屬下明白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發出暗號了。」

    主人長長的歎了口氣:「隔空而且還隔了層牆壁,他居然還能用劍氣點穴,這樣的劍法恐怕全東勝都沒有幾個人擋得住。」

    公子楚拱手道:「所以屬下萬萬不敢攔他。」

    主人冷冷道:「事實上你也攔不住他。」

    公子楚道:「是!」

    主人忽然道:「很好!」

    公子楚反倒有些驚訝:「沒有買動他,主人難道還覺得好?」

    主人道:「你要記住一句話。」

    公子楚道:「什麼話?」

    主人道:「一個人的身價如果可以用價錢來計算,那麼這個人就不值錢了。」

    公子楚垂首道:「是!」

    主人又道:「財富、權力、女人,名劍他一樣都不要,由此可見這個人的身價是不可估量的。」

    公子楚忍不住道:「主公,難道我們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就這樣放棄白雲飛了嗎?」

    主人道:「利誘不成,威逼也不成,像他這種人必然還有另一個弱點。」

    公子楚忍不住道:「什麼弱點?」

    主人道:「他這種人必然感情上有問題,否則不會對你今天開出的條件不動心。」

    公子楚皺眉道:「主公,白雲飛真有那麼厲害嗎?據傳一年前他武功似乎不怎樣,但消失一年後重出江湖,他武功卻高得不可思議,一年的時間,人真能有如此變化?」

    主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我要再提醒你一句,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人做不到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招攬他的原因。」

    公子楚垂首道:「是!」

    主人繼續道:「一年時間就可以如此變化,他算不算個天才?」

    公子楚道:「算!」

    主人道:「天才總是能夠創造奇跡,他若參與我們的行動,必然萬無一失。」

    公子楚道:「是!」

    主人盯著她,冷冷道:「那麼現在你也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公子楚道:「屬下馬上調集人手去辦。」

    主人道:「這件事讓趙行空和天殺星去辦。」

    公子楚有些疑惑:「這件事並不困難,為什麼要不讓廖七星和千日紅去?」

    主人道:「你已經驚動了他,白雲飛此刻恐怕已經離開了秦州府,連夜繼續往西行走,不過他與關東一起,不會走得太快,趙行空和天殺星二人輕功極高,一定可以走在他們前面去。」

    公子楚不得不佩服主人的思維縝密,立即道:「是,屬下馬上調動人手前往。」

    亂石山山腳下。

    白雲飛看著官道發呆。

    關東道:「公子,你今晚好像心事格外的多。」

    白雲飛道:「嗯,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關東道:「哪些地方不對勁?」

    白雲飛道:「我回來後,行蹤可說很少有人知曉,但公子楚這幫人是怎麼知道的?」

    關東笑道:「公子莫非認為她是黑俠的人?」

    白雲飛道:「理論上來說,她應該是老總這邊的人,廖七星二人死在風陵城,這個消息一旦散出去,最先知道的人必然是老總,黑俠的可能要小很多。」

    關東點頭道:「這倒是。」

    他忽然臉色變了變:「公子,你說人死是不是真的可以復活?」

    白雲飛道:「什麼意思?」

    關東道:「我們今天在翠屏樓明明看見廖七星……」他忽然打了個寒顫,彷彿有些害怕。

    白雲飛皺眉道:「這問題我也想不通。」

    關東道:「公子楚明明就是想嚇你,卻偏偏裝出對你一幅好得不得了的樣子,說要邀請去你做什麼大事,可她連她主人名號都不告訴你。」

    白雲飛淡淡道:「這根本與我無關。」

    這句話說完沒多久,他的臉色又變了變,道:「她這是威逼,威逼不成又利誘,利誘不成呢?」

    關東道:「公子這話什麼意思?」

    白雲飛道:「糟了,我們可能走得慢了。」

    關東有些發懵:「什麼慢了?」

    白雲飛道:「我們這一路全在他們這幫人的監視之下,他們比我們快了一步,我懂了,我完全懂了。」

    關東不解的看著他。

    白雲飛忽然轉頭道:「關東,你騎馬走,前面五十里地的官道有個三岔路口,到了路口走最右邊那條道,然後順路來找我。」

    關東驚訝道:「公子,你去哪?」

    白雲飛沒有再回答他,只是從馬上凌空躍起,整個人像只飛燕一般在月色下騰空飛行,眨眼間就消失在官道上。

    關東目瞪口呆的注視著他飛去的方向,嘴裡喃喃道:「這等輕功,快馬也追不上你啊,我怎麼找你?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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