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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a78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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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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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3:59:2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12-10 13:45 編輯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章 血洗英雄淚

   陸震風又拱手道:「白大俠,海南國這兩日就會大舉來犯,我等為何要自相殘殺?何不眾志成城,齊心協力對抗叛軍?」

    他頓了頓,又道:「白大俠興許認為陸某包庇十三路黑道聯盟中人,江湖恩怨自有江湖規矩解決,但此刻軍情危急,我等集中力量消滅叛逆,事後可再論恩怨,更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們縱然是十三路黑道中人,但大家集中起來對敵,為國除害,豈非也是功德一件?陸某還望白大俠三思,以大局為重。」

    白雲飛哈哈大笑:「放你的狗屁,假惺惺的做好人,你以為你是少林高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再說一次,今天我來到長州城,就沒打算和氣收場,天殺星你們再不自己滾出來送死,小心我今天剷平這座城池。」

    一見他這番狂妄之極的態度,城下一個聲音響起:「混帳東西,你以為你是誰啊?這裡是長州屬地,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花如玉緊張的看著白雲飛,心裡不斷在祈禱:白大哥,走啊,快走,你不是這麼多人的對手。

    白雲飛怒視著護城河下的人群:「什麼人?給我滾出來。」

    這一聲當真有如驚天霹雷,所有人都被他這聲怒吼嚇了一大跳。

    只見人群中走出一個中年漢子,他手上拿著一把長劍,緩緩道:「我就是你的老子,駟馬嶺的龍大爺是也,你在風陵渡口殺我兄弟,我今天就來討回公道。」

    白雲飛大笑:「狗日的果然是十三路黑道中人,老子今天讓你有去無回,來吧!」

    不等白雲飛說完,龍千歲突然飛身而起,像只飛鷹一樣直掠白雲飛,閃動的劍光直取白雲飛上三路。

    這龍千歲其實也是有心一試白雲飛的武功深淺,所以單獨衝上來冒險一擊,他這「雄鷹展翅」威力不弱,亦是成名絕技,一出手就是致命殺著,他料定白雲飛只能躲避不能還擊。

    眼看著長劍就送到了白雲飛眼前,誰知白雲飛連動都未動,左手呈掌拍出,這一掌直接拍飛了龍千歲的長劍,緊接著右拳直挺挺擊出。

    龍千歲鼻樑骨斷裂的聲音幾千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整個人掠起的時候像只老鷹,被打飛回去的時候卻像癱爛泥。

    這一拳直接震驚了黑道中人。

    白雲飛的拳掌居然直接把駟馬嶺大當家打翻,他果然是有那個囂張的資本。

    枯竹、寒梅、孤松對望一眼,三人同時從人群裡飛身而出,只見三條人影掠出,半空中劍光亂閃,三人人影分合不清,配合著的劍式非但速度不慢,而且方位巧妙多變,白雲飛絕不能徒手拍兵刃。

    白雲飛也確實沒有拍兵刃,對方來勢兇猛,但他應變更快,他忽然也一掠而出,他這一掠就不知比枯竹三人快出去多少,半空中一片勁風掃過,破舊不堪的藍衣披風立即變為一面堅鐵鋼板。

    以披風作劍式,白雲飛運起純熟的旋風斬,鋼板掃過,枯竹三人同時慘呼,他們從哪裡來就飛回哪裡去。

    其實白雲飛的這一招並沒有什麼神奇之處,只是來得太快,對方根本就看不清楚。

    一招制敵,披風上竟未沾染半滴鮮血,看到這等神功,人人俱是驚駭的表情。

    「小東西也敢來惹大爺我,今日就用爾等鮮血祭我好兄弟在天之靈。」白雲飛一聲怒吼,雙手一抓,一股無形氣勁向人群隔空湧去。

    躲在人群中的天殺星居然身不由己突然飛起,手腳慌亂的飛向白雲飛。

    相隔十多丈,白雲飛這手法就像磁鐵一樣把天殺星吸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白雲飛一記鐵拳擊在天殺星肚子上,天殺星像皮球一樣又被打飛了回去。

    橋上的士兵立即把天殺星接住,天殺星居然好端端的什麼事都沒有。

    眾人正在奇怪,餓虎崗大當家肖遠志大叫:「危險,大家快讓開。」

    哪裡還讓得開?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天殺星整個人突然爆裂,彷彿炸藥一樣爆炸,橋上被炸翻一片人,空中也下了一片「血肉雨」。

    天殺星死得屍骨無存。

    「少林寺的擒龍手?」陸劍站在城樓上驚訝道。

    「不是!」陸震風面色鐵青,「這是傳說中的先天氣功,無影無綜,收放自如,殺人於無形,天殺星的體內被他一拳打入了極為霸道的爆裂之氣。」

    陸劍頓時瞠目結舌。

    城下,十三路黑道的人再也按耐不住,紛紛拔出兵刃衝向白雲飛,一瞬間就湧上去二十多個高手。

    「來得好。」白雲飛冷笑道,「讓你們知道殺人償命的代價。」

    話音一落,他縱身施展「翱翔白雲間」,半空中雙掌齊飛,凌空一記「秋風游刃」推了出去。

    他這「秋風游刃」其實還不能和蓬萊島上上官秋虹那麼猛烈的「秋風游刃」相比,他的隔空氣勁其實只得其法門,而不具備其威力,饒是如此,這些人也一樣抵抗不了。

    一個個怒火攻心,以為一擁而上就可把白雲飛亂刀分屍,結果大多數人猝不及防,反被白雲飛就地正法。

    只見灰濛濛的沙塵中,一道「砍刀」形狀的無形氣浪旋轉著飛向衝上來的人,「卡嚓、卡嚓」聲不絕於耳,許多人連人帶劍當場被攔腰斬為兩截,血箭漫天亂飆。

    如此兇猛的殺戮,白雲飛早就置之不理,他本不是如此無情,但壓抑多日,「燕南來」傲氣豪氣血氣一併被激發了出來,這一爆發就一發而不可收拾。

    眨眼間二十多個高手就死去大半,剩下六人欺身上前。

    白雲飛踏著死屍墊腳俯衝,身手奪過一桿鏈子槍反手推出,那槍柄居然沒入人心窩,槍尖握在白雲飛手上。

    再一反手,空中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聲,槍尖刺入另一人的喉嚨,鮮血已經噴不出來了。

    剩下四人形成一個包圍圓圈,兩把長刀兩把利劍齊刺白雲飛全身。

    「錚錚錚錚」四聲脆響,刀劍好像撞上了什麼堅盾,其實就是撞上了白雲飛施展出來的分勁功。

    四人一錯愕,白雲飛的披風和腳在空中優雅的盤旋了一圈。

    「砰砰砰砰!」

    四具屍體的脖子已斷,口吐白沫倒在沙土中,等白雲飛的身型落地時,鮮血才從這些人的鼻子耳朵眼睛中不斷流出。

    十三路黑道的人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好手,但哪裡見過這等一口氣擊震死幾十個人的凶殘手法,這等神功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一時間人人俱是心驚膽戰,目瞪口呆。

    這白雲飛連劍都未出,赤手空拳就殺了個血流成河,屍積成山。

    「哈哈哈哈!」白雲飛豪氣再生,縱聲狂笑,笑聲在冷風中飄揚,四野震動,「你們看清楚,老子就是白雲飛,就是要你們這些鼠輩狗命的白雲飛。」

    「有膽子殺我兄弟,現在怎麼沒膽子來殺我了?」白雲飛突然大吼一聲,「都給老子滾過來!」

    這一聲怒喝直震得幾千人腦袋發麻,耳朵嗡嗡作響。

    所有人竟然都齊刷刷的退後了幾步,人人都產生了恐懼的心理。

    廖七星和千日紅早就嚇得肝膽俱裂,悔不該跟著黑俠慘殺關東,現在報應終於來了。

    陸震風站在城樓上,冷冷道:「放箭。」

    「放箭!」一聲令下,城樓上準備多時的弓箭手列隊萬箭齊發,半空中箭支「嗚嗚」作響。

    「噗噗噗噗噗噗」一陣亂響,這並不是箭支刺進血肉裡的聲音,而是無數強弓硬箭刺在無形氣場上的聲音。

    蓬萊島上的奇遇早讓白雲飛學會護身罡氣和氣功的運用法門,郊外沙土地中,一個半球形狀的氣場早已形成,這些常年對抗海上倭寇和叛軍的箭支本來連分勁功也可以刺穿,但一撞上這氣場,就被氣場那股柔和的力量給吸住了,非但刺不進去而且也掉不下來。

    遠遠望去,這等景象倒也壯觀,遠處的沙地上好像有個大刺蝟。

    「狗日的陸震風,你還是那麼卑鄙,耗我內力是嗎?」白雲飛冷笑道,雙手緩緩張開,凝神靜氣,「彭」的一聲,附在氣場上的箭支立即開始燃燒。

    片刻後,白雲飛只覺得氣功減弱很多,不禁猛展雙臂,大吼道:「給我回去。」

    「颼颼颼颼!」帶火的箭支奇跡般的飛了回去,長州城城牆上下頓時一片大亂。

    城樓上的弓箭手縱然身經百戰,但還是始料不及這些箭居然會反彈回來。

    那一瞬間,起碼有一百多人中箭,紛紛跌下城樓,護城河裡「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連成一片,河水變成了血水。

    「陸劍陸武!」陸震風再次發出了命令。

    「在!」

    陸震風冷冷道:「你們上!」

    「是!」

    話音一落,城樓上兩道白色刀光如高山流瀑一樣俯衝而下。

    陸家嫡傳弟子終於出手,長刀在空中呼嘯,嘯聲時有時無,來勢雖慢,但一聽就知道這兩人刀法絕不弱。

    赤手空拳上陣這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白雲飛點點頭:「兩個小子在嵩陽就顯得不凡,陸震風是讓你們來送死的,你們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說完,他手一招,袍下的暗夜流光劍旋轉著到了手上。

    「嗡」的一聲,暗夜流光劍通體冰藍,顏色堪比萬里碧空。

    長劍出鞘,佳人懷抱。

    英雄無悔,劍氣天嘯。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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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傲氣嘯長空

    冷風,冷風中有黃沙。

    黃沙中刀光劍影閃爍,長州城北邊天空上,一道藍色劍光迎著兩刀白色刀光直飛沖天。

    面對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白雲飛絲毫不驚,陸劍陸武一下來他不退反進,迎著對方兩人形成的包夾之勢沖刀陣中飄去。

    武功有時候也勝在一個「氣」字上,殺人就是要一鼓作氣,勢如破竹。

    十一郎的一劍封喉、燕南來的神州萬里、馮青梅的臨戰助跑、辛夢來的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些成名劍客都有各自的提氣發怒之時,白雲飛也不例外。

    陸劍陸武可算是長州城的一流高手,刀法也深得陸震風的精粹,兩人在空中的時候刀招就在不斷變化。

    陸劍以不斷變化著的柔和招數斷後,陸武卻是力劈華山一樣一往直前,兩人一前一後、一剛一柔,配合可說毫無瑕疵,以白雲飛為圓心的方圓一里地都在這二人的刀氣籠罩範圍下。

    一見白雲飛不退反進,兩人暗暗吃了一驚。

    陸劍忽然一刀撩去,一股氣浪立即湧向白雲飛面門,這股陰柔的氣勁剛剛一發出,陸武隔空一刀猛劈出去,他這一刀還未劈完,陸劍再出一刀。

    連續三刀,三道組合疊加的氣浪直捲白雲飛。

    「好,長江三疊浪。」白雲飛橫向盤旋,劍式「唰唰唰」的展開。

    城樓上的陸震風聳然動容:「浪裡尋花?」

    花如玉的臉上更是泛起陣陣紅暈,而這紅暈似乎都被暗夜流光劍的光輝所遮掩,陸震風絲毫沒有發覺。

    「錚錚」兩聲兵器交錯聲,半空中閃出一絲強亮的電光火花。

    群豪一見陸家中人居然接住了白雲飛這詭異的一擊,忍不住就要喝起彩來。

    這時陸劍陸武已經落地,二人看似相安無事,實則暗自叫苦。

    他們雖然勉強接住了白雲飛的第一招,但陸劍卻是手臂發麻,長刀嗡嗡直響,刀險些脫手,而陸武站在地上一動不動,體內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握刀的手虎口已被震裂開,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入沙土中。

    再看白雲飛,一個縱身就到了橋前。

    他雙腳在士兵的人頭上踩過,「辟里啪啦」一陣兵刃亂響之後,白雲飛左手奪過五面大紅旌旗,轉身再一揚手,五面大旗如標槍一樣衝著陸劍陸武兩兄弟飛去,這一變化之快,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更讓人想都不敢想的是五面大旗飛到一半居然自發燃燒,猶如五支大火箭沖這二人轟去。

    陸劍二人此時已被白雲飛震成內傷,哪裡還反應得過來。

    「小心!」花如玉大喊道。

    「啪,噗噗噗」連續幾聲響起。

    饒是陸劍武藝高強也無可奈何,他站到陸武面前拼盡全力,撒刀後雙掌合十接大旗。

    他接住了第一面,但對接踵而至的第二面第三面再也無能為力。

    眼睜睜的看著旗尖插入自己胸膛。

    這本是長州城軍隊行軍喊號的大旗,他死也沒想到這助陣的旗幟居然殺死了自己。

    陸劍中旗後全身立即被火焰吞噬,整個人立即迅速被燒得茲茲作響,慘叫聲悲慟四野,令人不忍再聽。

    「大哥!」陸武那一刻肝膽俱裂。

    只不過白雲飛的暗夜流光劍這時已經從城門下老鷹般的掠了回來。

    這一掠簡直雷霆萬均勢不可當,千仇萬恨集中在這一劍上向陸武身上招呼過去。

    此時此地,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抵擋這天怒一劍?

    「卡嚓」一聲,陸武本能的舉刀一擋,白雲飛真怒迸發,當場一劍劈柴似把他連人帶刀從頭到腳劈為兩半,血肉模糊的兩半截屍身與黃沙迅速滾成一片,滾出去很遠居然也燃燒起來。

    這二人本是陸震風得力部下,不過在白雲飛的無情劍下就是乾柴加木棍,屍骨無存,化為灰燼。

    這一來一去幾千人看得清清楚楚,誰也沒想到白雲飛如此凶狠,十三路黑道的人徹底沒了脾氣,這時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半步。

    白雲飛落地後縱聲狂笑:「哈哈哈哈,你們有這麼多人又怎樣?這裡就算是龍潭虎穴,老子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你們就算一起上來,我白雲飛又有何懼?」

    他縱情怒吼,這一次吼完就主動衝了上去,暗夜流光劍也變得通紅,它也久已不見紅,誓要在今日渴飲人血,只因主人的沖天怒火。

    一時間,城樓下亂成一片。

    無論什麼兵器,一挨著暗夜流光劍不是斷就是飛;無論什麼人,一*近白雲飛身邊不是傷就是死。

    幾千人的軍隊愣是擋不住他一個人砍瓜切菜的攻勢,其實也不是擋不住,只是白雲飛殺紅了眼,幾乎已失去理智,當年在天劍山花如玉的背叛,這種痛苦和憤怒,就算是殺光所有人,踏平長州城也填補不了,何況朋友慘死,這更是讓人無法抑制。

    白雲飛忽然就體會了十一郎當初在天劍山為什麼能一招之內就把辛夢來給刺死,就是因為有股「氣」,一股血氣,這股血氣足夠無敵。

    英雄無悔,劍神無情,該忍時隱姓埋名不問世情,不忍時怒火滔天殺人如麻,血染黃沙,快意恩仇,這本是劍客自尊,不容任何人踐踏。

    白雲飛雙眼佈滿血絲,逢人就砍,見人就殺,這一戰當真是比任何一戰都慘烈。

    長州軍隊和蓬萊女國相比,這些終年和叛軍倭寇交戰的剽悍男兒,不但訓練有素,而且更加悍不畏死。

    一批接一批的衝上來,枯木建造的吊橋完全就是一塊案板,而白雲飛純粹是那案板上的絞肉機器,暗夜流光劍用得最多的招數就是「浪裡尋花」,這些士兵有的跌入水中、有的身首異處、有的連兵器都被絞碎,這等恐怖的屠殺,足夠任何一個人為之震撼。

    無數鮮紅的血花,就像是火焰般不斷從劍光中飛濺而出,和一片片銀白慘紅的刀光劍影交織出一幅令人永遠也忘不了的畫面。

    沒有人能形容這種美,美得如此淒厲,如此殘酷,如此慘烈。

    在這一瞬間,人世間所有的萬事萬物萬種生機彷彿都被這種美所震懾而停止,這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可是這一瞬間彷彿就是永恆。

    天地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能永垂不朽,唯有「死」才能接近永恆。

    白雲飛突然仰頭狂嘯,混雜了內功的嘯聲還真有些佛門獅子吼的味道,準確的說他這是殺得痛快而嚎叫,絲毫不顧此身在何處,無數人都趴在了地上蒙住了耳朵。

    護城河更是「轟轟轟」的掀起數丈高的水花。

    花如玉只覺得自己連心跳不止,她終於還是知道自己錯了。

    ——我愛的人應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

    這是她七年前送給「燕南來」的臨別話語。

    這句話,古往今來不知害苦了多少英雄豪傑,累痛了多少紅顏琴心,花如玉猛然回憶起與「燕南來」曾經在落葉國,與當年十三路黑道的血戰就是這般情形。

    看破世上紛紛事,衝破雨箭風刀,悠悠紅塵只有你,是我知己同道,看你縱情四嘯,愛你的真和狂傲,雲上飛揚天下行,一劍盡掃妖魔道……

    「拿我刀來!」陸震風也忍得差不多了,轉頭向下人說道。

    「是,城主!」

    「震風!」花如玉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目中儘是憂慮。

    「夫人!」陸震風也握住他的手,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

    花如玉搖頭道:「別去!」

    陸震風大笑:「夫人,大敵當前,我們不可逃避,我陸震風乃是天下第一刀,豈能臨陣畏縮?」

    花如玉心亂如麻,萬般話語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不斷湧起的思緒卻被城下白雲飛的狂笑給打斷:「哈哈哈,陸震風你要當縮頭烏龜,老子今天就殺光你的人,我看你下不下來?」

    話音立即又被慘叫聲淹沒。

    這時候逐日追風刀已遞了上來,刀上的貓眼明珠刺目發亮。

    「卡」的一聲,名刀也終於出鞘,刀身像面鏡子一樣光華精亮,就連天空中的烏雲彷彿也已變色。

    陸震風凝神靜氣,大喊一聲:「白雲飛!」

    白雲飛剛聞其聲,頓時感覺上空有股巨大的氣浪壓了下來。

    再一抬頭,陸震風的身影如千斤墜落下,人未到,刀鋒已作雷霆萬均之勢先發制人。

    一看是陸震風親自動手,白雲飛不敢怠慢,運集力氣,舉劍過頭,存心硬接他這當頭一刀。

    「嗆」的一聲脆響,逐日追風刀終於砸在了暗夜流光劍的劍身上。

    同時也是「轟隆」一聲巨響,吊橋經受不起兩股極強的內力衝撞而轟然倒塌。

    白雲飛和陸震風一起墜入河中,再也不見身影。

    所有人都驚駭的注視著護城河這片「血河」,誰也不知道這二人情況如何。

    到底是陸震風勝出還是白雲飛殺得暗無天日,人人俱是呼吸急促,汗濕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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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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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0 13:4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外來大軍

    血水平靜許久,「嘩、嘩」兩聲,白雲飛和陸震風兩人雙雙衝出水面,直飛沖天。

    半空中「辟里啪啦」一聲金鐵撞擊之聲,刀鋒劍式密如鞭炮,刺得人耳朵陣痛,這二人竟是不相上下,激起來的氣浪令遠隔數丈的花如玉都感覺頭皮發麻。

    十三路黑道的人這才知道白雲飛武功蓋世,自己這一邊就算人再多,衝上去也是送死,惟有陸震風才能與其抗衡。

    「啪」的一聲,兩人空中對了一掌,白雲飛輕飄飄的落在城樓上,而陸震風卻倒退到城下。

    白雲飛這一落居然落在了花如玉身邊,四周的士兵都是驚疑不定。

    「白大哥!」花如玉忍不住喚了一聲,白雲飛舉劍凝神,根本就未理她。

    這一掌直接讓白雲飛有些清醒過來,剛才在城下一番激戰,他還是有些大意了,因為體內的先天氣功已經耗得差不多了,此刻再和陸震風對決,只能實實在在硬憑內力制勝。

    雖然陸震風這七年來也絲毫未把武功落下過,但剛才一交手,他也發現白雲飛內功深厚,實是生平罕見,但見白雲飛如此年輕,卻有近乎六七十年的功力修為,他心裡也不禁七上八下的。

    這場大戰打下去誰勝誰負還真是難說得很。

    此刻城牆上下一千多人安靜得鴉雀無聲,人人親眼目睹這等驚世駭俗的刀劍之爭,都情不自禁被兩位絕代高手的風采所吸引。

    又過了片刻,白雲飛和陸震風同時起身,兩人面對面的直飛而去。

    暗夜流光劍完全就是城樓上射下來的箭,沒有半點招式向陸震風刺去;而逐日追風刀刀光閃爍,帶著種奇異的弧度自下而上向白雲飛撩去。

    這時稍微有些武學造詣的人都看得出,這二人採用的是刀劍中最原始的辦法——刺和劈,二人存心以沒有變化的招數硬拚,看似沒有變化,但各自運用的力量、速度、方位都足已把世上任何招數變化路子封死,足夠把各自的極限發揮出來。

    不能躲,不能閃,不能架,只能硬接,這已是刀劍的高等境界,躲是躲不開的,硬接的結果是有一方若稍弱半分就當場死亡。

    隨著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劍尖和刀尖竟然相撞,儼然半空中兩面銅牆鐵壁撞擊,城下沙塵「呼」的一下掀起,河中的血水被震起至少十餘丈高,人們的眼睛幾乎睜不開。

    這等聲威,足令風雲激盪,山河變色。

    白雲飛和陸震風二人就定在空中以相撞之勢對峙著,兩人的額頭上不斷冒出白煙蒸汽來,顯然是暗中在對抗內勁,就連暗夜流光劍和逐日追風刀都在「嗡嗡」作響,彷彿神兵利器都無法承受這種驚人的力量。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空氣爆裂了,白雲飛倒退著飛回了城樓,陸震風也倒飛回河邊。

    城樓上,白雲飛站定後,一股鮮血終於從他額間緩緩流下,群豪大喜,白雲飛終於顯出了敗像,剛才這一招對撞,他腦袋顯然中了一記刀光;

    不過轉過頭看陸震風,陸震風雖然沒有出血的痕跡,但臉色蒼白如紙,甚至還有點發青,他受的內傷比白雲飛嚴重多了。

    城樓上的士兵一看白雲飛流血,認為有機可趁,紛紛揚起盾牌長矛衝了上去。

    「滾開!」白雲飛大吼一聲,連看也不看,反手一劍向後撩去。

    「啪啪啪啪」的一連串脆響,無形的劍氣劃過,城樓上一片慘叫,當場跌下去二三十個人,這些人身上的鎧甲和武器沒有哪一件是完整的。

    那廖七星和千日紅一直畏縮在人群裡,這時看到白雲飛受傷後的一劍仍然有這般餘威,兩人的臉都變成了死灰色。

    「暗夜流光劍!」陸震風喃喃的念著,「難道又是燕南來的傳人?這不可能?」

    白雲飛沒有說話,只是握劍冷冷的站在城樓上。

    他還沒動用飛燕六式、神州萬里劍、神魔白雲劍這些絕殺,他知道陸震風當年在天劍山也曾用出風動四野、燕雲十八刀這些獨門絕學。

    那是與飛燕六式、神州萬里劍差不多威力的刀法精粹,如果此刻他們同時施展出來對抗,這長州城恐怕真要被轟成平地,但這並不是最重要一點,關鍵是白雲飛的神魔白雲劍一直以來都沒有徹底練成,只因這完全不是人練的劍法,這是魔鬼的劍法,它不應該在人間出現。

    「難道今天真的是我驕傲大意了?」白雲飛兀自想著,忽然感覺手臂有些冰涼發癢,低頭一看,手臂上居然有只跳蚤,再看了看,那並不是真的跳蚤,而是蝗蟲。

    白雲飛大吃了一驚,以自己現在的武學造詣,方圓幾里地,飛蟲都逃不過自己的感應,那麼這蝗蟲又是從何而來?

    此刻不光是他吃驚,陸震風更吃驚,因為他手上居然出現了三隻蝗蟲。

    「這蝗蟲怎麼來的?」陸震風忍不住抬起了頭。

    這時候怪事情終於發生了。

    全城上下千多人都聽到了「茲茲」的聲音,這種怪聲音好像是從西面臨海的沙塵中傳來,而且聲音還不是單一的,隱隱中有股懾人心魂的力量,好像千軍萬馬在湧動。

    「發生什麼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向西邊望去。

    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上,遠遠的出現了一片烏雲,但烏雲更像是股濃煙,濃煙正向長州城湧來。

    飛得近了,所有人這才看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濃煙,而是蝗蟲!成千上萬的蝗蟲!

    多得數都數不清,白雲飛自信見過無數怪事,但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蝗蟲,黑壓壓的一大片,後面還在不斷湧來,遮天蔽日一般叫人心驚膽戰。

    「有蝗蟲,有蝗蟲!」城下有人大叫起來。

    蝗蟲群飛到長州城上空開始下降,不斷的飄到人身上。

    一隻、兩隻、三隻……一開始還不覺得怎樣,但隨著飄來的蟲越來越多,人群開始慌亂起來,人人都手腳慌亂的抖著衣服。

    白雲飛也躲閃著,這蝗蟲群簡直如同下雨一般,越下越大,越下越密。

    「收吊橋,關城門!」陸震風運功喊道。

    士兵們趕緊行動起來,不過這哪裡有用,蝗蟲雨全是從天而降,鋪天蓋地的灑下來,關閉城門毫無作用。

    花如玉在城樓上也是東躲西藏,蝗蟲對人並沒有傷害,但是數目多了,看上去十分噁心。

    但是,當所有人都這樣認為的時候,大家才知道錯了。

    一開始飛來的蝗群,一隻蟲不過與莊稼裡的普通蝗蟲無異,但隨著天空湧來的「蝗蟲援軍」一多,白雲飛發現這些蝗蟲竟是變異種類,一隻蟲居然有拳頭般大小,而且還向守城兵士發動了攻擊。

    城牆下本是遍地死屍,但蝗蟲大軍掃過,城牆下就遍地白骨了。

    蝗蟲啃屍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不少人都癱軟了手腳。

    陸震風也是身經百戰的人,但也未見過這等駭人的景象,他一面揮舞著刀一面飛上了城牆。

    「不要慌,不要慌!」陸震風大叫著,「舉盾牌,盾牌手舉盾牌!」

    城樓上的士兵紛紛朝天舉盾,形成一片銅牆鐵壁,那些飛來的蝗蟲好像來勢太猛,連盾牌都被撞得「蓬蓬」亂響,這蝗蟲群來得多,來得怪,讓人瞠目結舌,不少蝗蟲居然撞死在盾牌上。

    白雲飛還在城樓上發愣,花如玉趕緊衝了上拉住他:「快過來,你不要命了。」

    白雲飛早就被嚇傻,趕緊躲在盾牌下,他注意到這些盾牌比普通戰場上的盾牌都要大,都要結實,他忍不住問道:「這些盾牌怎麼這麼大?」

    花如玉道:「此乃我長州軍在海上禦敵箭支的強盾,一面盾牌不但要保護軍士,而且也要保護船體。」

    白雲飛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他忽然也理解長州城的城牆為什麼築得這麼高,這樣不但可以抵抗強弓猛箭,也能抵擋蝗蟲,不少蝗蟲撞死在城牆上迸為一片綠水,噁心極了。

    這時他又往外看了看,城門已經關閉,城下完全就是一片「蟲海」,本來遍地屍首,但這時下面就連白骨都看不到了,鮮血全變為了綠漿。

    漸漸的,城樓上的盾牌列隊抵抗不住了,蝗蟲來得實在太多太猛,衝擊力越來越強,盾牌上面的蟲屍已經積起來一米多厚,縫隙間不斷滲出粘乎乎的死屍綠液,流得這麼士兵們滿臉都是,但沒有哪一個人敢放鬆半分。

    陸震風揮舞著逐日追風刀瘋子一樣跑上城樓西面的烽火台上,舞起一片光華阻攔著蝗蟲進犯,一時間綠液飛濺,斷肢亂飆。

    但他武功再高也畢竟也是個人之力,除了他站立的那一小塊地方乾淨外,其他地方全是蟲山蟲海了。

    白雲飛不覺豪氣又生,罵道:「狗日的陸震風有膽量,老子豈能當烏龜?」說完他也拎起暗夜流光劍殺了出去。

    「別出去,回來!」花如玉焦急的大喊著,但哪裡還拉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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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5 21:2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追擊蝗蟲黨

    風雲突變,河山變色。

    長州城的西面烽火台上,一個藍衫劍客和一個黑衣刀客正施展著各種的絕技對抗著蝗蟲大軍。

    人類在面對天災人害之時,仇恨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陸震風一看是白雲飛趕來,邊舞邊道:「白大俠快退回去,危險,這些蝗蟲要吃人!」

    白雲飛縱聲大笑:「老子用得著退?」他手上的暗夜流光劍舞動得絲毫不比陸震風慢。

    兩人都是經過一場大戰,此刻居然還能揮起一片光幕,二人都不禁對對方心下暗自敬佩,佩服的不但是對方武功高強,而且也是臨危不亂。

    只是舞得一陣,蝗蟲雲絲毫也看不出有減弱的趨勢,天際中的「烏雲」卻越集越多。

    白雲飛和陸震風越打越心急,白雲飛實在是驚怒交加,猛的一揮手,神州萬里劍中的淡紫色新月型劍光沖天上飆去。

    天上一片「烏雲」立即被切為兩半,不過他這劍氣雖然凶悍,但對付蝗蟲群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只見那分為兩半的「烏雲」像股龍捲風似的湧來,白雲飛只覺得呼吸都已急促,到處都是腐屍氣味,這樣打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這絕不是天災!」白雲飛喊道。

    陸震風回答道:「長州城從未出現過這等怪事,怕是有人蓄意所為。」

    這時蝗蟲大軍已經越過城牆,向城中肆虐。

    城中的房屋一棟接一棟的倒塌,瓦片辟里啪啦亂響,這些蝗蟲居然連瓦片都要啃吃,城中的百姓更是鬼哭狼嚎,慘呼連天。

    長州城完全成了人間地獄。

    一個白衣身影這時候也從城樓下飄下去,花如玉已經拿出碧水落影弓毫無章法的揮舞著,為那些四散逃竄的百姓掩護著。

    蝗蟲群中儼然有位白衣仙子下凡,揮舞短弓在救贖眾生。

    「夫人,危險!」陸震風大喊一聲,縱身躍下城樓。

    白雲飛速度更快,劍光一閃,人就到了花如玉身邊。

    「你瘋了!」白雲飛一把摟過她的腰肢,施展開旋風斬,花如玉似覺得短弓根本不起作用,索性拿出朱雀箭揮舞,而天空中又是幾大片「烏雲」壓下來,陸震風完全被淹沒在蟲海裡,旁人看來根本就不見人,只能見到白色刀光在閃爍。

    又過去了大約一刻鐘,長洲城北門的百姓差不多全變為了白骨。

    花如玉急得快要哭了出來,這一急,手上的朱雀箭「轟」的一聲自燃起來,蝗蟲怕火,一遇上火就四散飛開。

    情急之下陸震風倒是開了竅,立即吼開:「點火,大家快點火,蝗蟲怕火。」

    士兵和百姓們這才如夢方醒,一個個拚死點火。

    城樓上,火堆一片片的燃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股難聞的焦臭味。

    北門附近,活下來的人們更是慌亂無比。

    木材、火把、遮棚、稻草、屋樑……甚至連衣服、白紙、雜草等等,能燒的東西全丟進火裡燃燒,一時間長州城狼煙滾滾,這情景簡直比行軍打仗都還恐怖。

    火光一起,蝗蟲來勢果然弱了下來,但空中的「烏雲」還是陣陣散開不去。

    「這蝗蟲群怕是有人刻意放來造成災害!」白雲飛說,「不去除源頭,只怕這城徹底被踏平。」

    花如玉全身都被燻黑,一聽白雲飛的話也深感贊同。

    白雲飛這時體力漸漸不支,但他還是咬牙施展「翱翔白雲間」縱身向西面天空飛去。

    「我也去!」花如玉的身型緊緊跟在白雲飛後面。

    「夫人!」陸震風大喊道。

    花如玉沉聲道:「震風你在這裡抵擋,我去剷除根源。」說罷,她縱身躍出城樓。

    陸震風也筋疲力盡,哪裡還有力氣去追。

    長州城毗鄰南海,白雲飛飛出去不遠,就看見天空中的「烏雲」的確是從海邊湧來。

    碧藍的海面上果然停泊著好幾艘巨大的戰船,船上站滿了身著海南國鎧甲的兵士,這些人一批接一批的搬動著巨大的木箱走上甲板。

    箱蓋一揭開,裡面竟然全是雜草和拳頭大小的蝗蟲,蝗蟲鳴叫著飛上天空。

    「果然是這些人幹的好事!」白雲飛驚呼。

    花如玉已追了上來,二話不說就揚起了碧水落影弓,架起朱雀箭,連續五六支烈火箭射了出去。

    火箭射在船身上立即燃起大火,白雲飛忽然發現這些蝗蟲其實還受人指揮,因為其中的主戰船船艙裡飄出一陣又一陣奇怪的笛聲,這笛聲好像是種訊號,指揮著這些蝗蟲湧向長州城。

    白雲飛愣了愣,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不禁道:「殺上去,否則大家今天全死在這裡。」

    花如玉本能的點點頭,兩人施展著踏雪無痕掠水而去。

    花如玉本來就輕功了得,一直觀戰未曾動手,此刻突然掠去,身形反倒沖在了白雲飛的前面。

    「小心!」白雲飛的聲音又響起。

    花如玉一驚,六七艘戰船突然射來一片箭雨。

    這些海南國的人果然有所防備,知道長州城必有高手殺來,二話不說就放箭。

    海上就不同於陸地,尤其是武功高手,若要施展輕功防禦能力就大為減弱,若不集中全力分勁功和護身罡氣就激發不出來。

    激戰到現在,白雲飛和花如玉哪還有力氣施展高等絕學。

    白雲飛情急之下乾脆直接拉住花如玉一頭扎進海水中,也許是殺人殺得太多,救人反而倒成了一種本能。

    一下水,白雲飛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曾經在蓬萊島鳳凰宮第二層脫困的時候,白雲飛可謂是把雲飛揚那句「水可載舟、亦能覆舟」的話給領悟了。

    他在水下游得比滑魚都還快。

    水底實在很美、很靜。

    這裡是個與紅塵俗世隔絕的地方,看著各式各樣的魚蝦在自己面前悠閒地游過去,看著水草在砂石間裊娜起舞,這種感覺絕不是未曾經歷此境的人所能領略得到的。

    白雲飛一下子平靜了不少,他回過頭看了看花如玉。

    其實他不必看,曾經他與花如玉也不知一起出生入死過多少次,他知道花如玉不會落下。

    她在藍藍的水中真的很美,無論任何時候她看上去都像一個仙子那般美得出塵脫俗。

    花如玉也怔怔的注視著他。

    兩個人對望許久,又快速向前面的船底游去。

    海南國的戰船建得十分巨大,比白雲飛當初脫困蓬萊島的船少說都大好四五倍。

    從水中沖天而起再落到甲板上,其中有幾艘戰船就猖狂向大海深處逃竄,唯有這艘船空蕩蕩的居然一瞬間沒了人影。

    「剛才那些蝗蟲就是從這幾艘船上放出來的。」白雲飛邊說邊鑽下底艙,底艙空蕩蕩的,他看得出這裡裝那些蝗蟲箱子足夠擺下幾百個,六艘戰船容納的蝗蟲數量絕對驚人。

    花如玉遲疑的看著白雲飛。

    「追!」白雲飛咬牙道。

    花如玉怔了怔。

    白雲飛明白她的眼神:「你若怕死你就給我滾回去。」

    花如玉咬了咬嘴唇,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飛快的走到甲板上,默默的拉起了桅桿。

    這次輪到白雲飛有些內疚了,他一早就該想到在這個世界裡,花如玉常年在長州生活著,對駕駛大船當然知道得比他多。

    他武功再高,駕船的水平卻是平庸,眼看著海南國的戰船越行越遠,白雲飛也只得低頭不吭聲了。

    不過花如玉還是很懂得白雲飛的心情,無論如何也要追上去。

    這二人闊別多年的默契還是在生死中不知覺的湧了上來。

    「這樣下去我們追不上他們!」花如玉看著海平線道。

    白雲飛咬牙道:「追不上也得追,舍利子很可能落在了海南國人手中。」

    花如玉皺眉道:「為什麼?」

    白雲飛忽然淡淡的說道:「陸震風果然厲害,我暫時還不能死。」

    這句話本來牛頭不對馬嘴,花如玉卻立即就明白過來:「燕……白大哥,你給少林寺許下了承諾嗎?」

    白雲飛看著她冷笑道:「我給人許下的承諾多的是。」

    花如玉默然不語。

    白雲飛又冷笑道:「我這條殘命早就置之度外了,找回舍利子後我再取陸震風的狗命,我說的話我就一定要做到。」

    花如玉默默的看著海面,神情相當複雜。

    白雲飛忽然又道:「其實你應該知道黑俠才對。」

    「我也只知道黑俠是海南國的人,處處作對我們長州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花如玉幽幽的說著。

    「所以你就冒充他,讓他招致東勝人追殺。」白雲飛冷冷道,「你這一手太明顯,怎麼可能是人家對手?」

    花如玉還是沒說話,沉默中,海南國的戰船已經消失在海平面上。

    白雲飛還是斬釘截鐵的說道:「追,繼續追,我就不信他們在大海上能躲到蓬萊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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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5 21:2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海上漂流日
       
    海天遼闊。

    戰船駛出很遠,白雲飛終於徹徹底底的冷靜了下來。

    這一次他還是托大了。

    靠風帆駛出去的船只能順風漂流,但大海茫茫,哪裡能追擊敵國戰船,反倒是幾陣大風刮過,兩人在大海裡迷失了方向。

    「他們是故意引我們上船。」白雲飛說道。

    花如玉道:「何以見得?」

    「這船我們剛才看見明明有人,等躲開那陣箭雨之後上來,這船上一個人都沒有,顯然是要我們追擊下去。」白雲飛道,「可見這幫海南人是要引我們追上去。」

    花如玉皺眉道:「現在是正南風,我們如果再往前,約莫半天之後就可以在海南國上岸。」

    白雲飛沉思著,道:「明明就是他們在放蝗蟲,為何還故意露出蛛絲馬跡讓我們追?」

    「白大哥你怎麼看?」

    白雲飛轉過頭,盯著她道:「你應該給我說老實話?」

    花如玉神情一震,道:「什麼老實話?」

    白雲飛一字字道:「陸震風,他到底是不是十三路黑道聯盟的盟主?」

    「你為什麼這樣問?」花如玉道。

    「因為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他。」白雲飛忽然歎了口氣,「黑俠和老總應該是兩個生死冤家,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私下裡卻是明爭暗鬥,我在風陵城的時候遇著的假冒廖七星和後來在秦州府遇上的公子楚,這兩個人表現得都不對。」

    花如玉道:「哪裡不對?」

    白雲飛道:「換個角度想一想,廖七星千日紅無論是真是假,有沒有人假冒,他們只與黑俠和老總有關聯,天曉得他們到底是誰的人?但這卻足夠證明黑俠和老總都是利用他們打擊對方。」

    花如玉點點頭:「你說得沒錯。」

    白雲飛道:「自從南都城牧陽馬場被燒,我就知道十三路黑道會被我驚動,其他人如驚弓之鳥,會逃往他們的主子那裡去,所有人逃到長州尋求保護,陸震風就算不是老總,但也脫不了干係。」

    花如玉沉默著。

    「公子楚當初想送我的那把白日飛雲劍是海南國的風愚子大師所鑄,這一點可以證明黑俠起碼也與海南國有關係。」白雲飛不等她問話又繼續道,「海南國與東勝國交兵五六年,戰火不斷,而阻擋他們的首推你們長州城,黑俠如果真是海南人,那麼他和老總對著幹,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花如玉駭然的注視著白雲飛,白雲飛比七年前似乎更加聰明,思維更加犀利。

    白雲飛繼續道:「只是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你們兩幫人馬打得死去活來,你們偏偏要把我牽扯進來,黑俠要進行的大事到底是什麼?還有,如果陸震風是老總的話,為什麼要招攬我?這完全不合常理?」

    花如玉仍然沉默著。

    「這些事只怕都與那舍利子有關,而這些飛蝗大軍、黑白幾路人馬、那個馮青梅、這些人、這麼多的事,線索過於複雜難解,不找到黑俠只怕實難揭開真相。」

    聽到這番話,花如玉忽然有點理解白雲飛為什麼堅持追擊戰船了,白雲飛其實比她想像中冷靜多了。

    這份冷靜是白雲飛出生入死無數次換來的。

    烏雲撥開,陽光又落了下來,大船在海上起伏。

    花如玉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道:「可是你為什麼不再換一個角度想一想,震風為什麼是老總呢?」

    白雲飛瞪著她:「那他為什麼不是?你給我說理由出來。」

    花如玉道:「白大哥,你和七年前一樣,你還是那麼固執,什麼事都完全憑自己的想像去完成。」

    「你現在還是幫著陸震風說話是吧?」白雲飛冷笑道,「我倒忘了,你今天早就不是那個驚鴻仙子,你今天是陸夫人了。」

    又一陣沉默,海風徐徐吹來。

    花如玉道:「白大哥,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但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住口。」白雲飛怒道,「你別忘了,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這也是事實。」

    花如玉的神色似有些窘迫,忍不住道:「白大哥,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是這樣呢?為什麼你為了一個信念死死咬著不放呢?當年你墜下山崖的時候我早就給你說過,我愛的人應該是……」

    花如玉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白雲飛就怒火燃燒。

    他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抓住花如玉的衣襟,怒道:「你給我閉嘴,我白雲飛辛辛苦苦拼打多年才集下那點聲名,結果你和陸震風搞陰謀詭計害我墜崖,你可知道我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花如玉有些緊張,白雲飛從來不曾對她真正的發過大火。

    「我流落到小山村,武功盡失,與狼群搏鬥,身受重傷,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被捲入暗夜流光劍一案,被全江湖人追殺,幾番死裡逃生;後來又流落到荒島,被人陰謀陷害,露宿荒野、茹毛飲血,那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和陸震風在幹什麼?你們是不是在大宴賓客,顛龍鑾鳳?」白雲飛越說越激動,「而這些,我全是拜陸震風所賜,如果不是你存心背叛,我白雲飛會淪落成今天這個樣子嗎?我問你,這筆帳該怎麼算?該算在誰頭上?你說,你給我說出來!」

    花如玉眼圈有些發紅,哽咽道:「白大哥,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我見你活著我真的很高興,你今天回來,你要如玉怎樣如玉就怎樣?只是……」

    「只是怎樣?」白雲飛怒視著她。

    花如玉欲言又止,似有諸多難言之隱。

    白雲飛放開她,轉過身迎著海風冷冷道:「你給我滾開,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你這賤女人,我早就把你看透了。」

    他忽然大吼一聲:「滾!」

    花如玉目中落下兩行淚來,低頭默默的走下船艙。

    這些年來她早就學會了忍耐,在曲解和委屈中忍耐。

    這是一個女人的本份,世上任何女人都逃不開這一關。

    白雲飛氣沖沖的站在甲板上了望著遠方,也不再回頭。

    夜幕又緩緩落下。

    花如玉在底艙下一直都沒有出來過。

    白雲飛的怒氣也漸漸消得差不多了,一陣奇怪的感覺又湧上了他心頭。

    他得承認,花如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這畢竟是他最愛的一個女人。

    從某種程度上說,花如玉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好幫手,他們曾一起共同生死,一起闖刀山下火海,一起遨遊江湖。

    可是誰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現在當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時,他總是要和花如玉針鋒相對,好像總是要想盡方法去刺傷她。

    花如玉卻總是完全不抵抗,更多的時候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除了默默的流淚外,她已無話可說。

    她就是一支白玫瑰,她能扎傷了世人的手,但世人還是依舊喜歡玫瑰。

    該打的也打了,該罵的也罵了。

    白雲飛忽然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她,他本來就不是那麼鐵石心腸的人,至少這冷冷的海上,這一半夜,他總該看看她是否完好,從水底出來後有沒有受風寒。

    帶著這個想法,白雲飛又鑽下了底艙。

    底艙裡有盞昏黃的暗燈亮著,花如玉就像一個受驚的孩子一樣,蹲在角落裡默默的流淚。

    她只能以淚水回報當年的錯事。

    人有時候做錯一件事,就足夠後悔終生。

    看到如此淒涼的情形,白雲飛的心又軟了。

    「算了,起來吧。」白雲飛無可奈何的拍了拍她肩膀,「我怪你也沒用,是我當年糊塗,太醉心武學,忽略你了。」

    花如玉還是沒動,只是哭得更加厲害。

    任何人見到她都會忍不住心碎。

    昔日縱橫天下的驚鴻仙子,如今也是落得這幅慘狀。

    仙子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為情所困,終生難安,也許只有真正的浪子劍神,才能樂得一生逍遙自在,了無牽掛。

    但這世上,有誰能真正的了無牽掛呢?

    白雲飛歎了口氣,蹲下身放下劍,伸手撥開粘在她臉上的髮絲,輕輕的喚了一聲:「如玉。」

    花如玉這才抬起頭:「白大哥,你終於肯喊我了。」

    白雲飛凝注著她:「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

    花如玉忽然抱住了白雲飛,號啕大哭道:「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沒錯。」白雲飛面無表情道,「任何女人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我也不能怪你!」

    花如玉驚訝的看著他,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能從白雲飛口中說出,她除了驚訝還是驚訝,看來白雲飛這七年來歷經滄桑,也看開了不少,想通了不少。

    白雲飛依舊面無表情:「那時候我一無所有,當然不會給你帶來什麼,也許你跟著陸震風會少受很多罪。」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雲飛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可是在花如玉聽來,這句話就意味著白雲飛還是原諒了她。

    白雲飛歎了口氣,又道:「我瞭解,女人要的是幸福的日子,其實我也能給你。」

    花如玉把他抱得更緊,這種話是陸震風說不出來的,她本以為自己是陸震風的最愛,其實她只是陸震風的附屬品。

    她和白雲飛之間彷彿有種心靈感應,只要兩人在一起,他們內心所想的都能感覺得出來。

    事實也的確如此,自古以來,但凡江湖中的美人們都逃不開這種命運,她們存活著,其實就是那些所謂英雄大俠身邊的裝飾品,人們因為英雄的聲名才會欣賞她們,如果離開英雄,其實她們什麼都不是,唯一是的不過是江湖恩怨的犧牲品。

    誰又能瞭解她們?

    正如誰又能瞭解像白雲飛這種無根的浪子,那豈非正如池子裡的浮萍孤苦無依?

    也許只有成為一個男人的最初的戀人,她們才能找到真正的依靠。

    花如玉抱著白雲飛,一字字道:「白大哥,只要你今後不撇下我,如玉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白雲飛陰沉著臉不答話,只是撥弄著她的頭髮。

    這些話的確是她從心裡說出來的,她已決心不顧一切也要跟著白雲飛,她不再去想這種事的後果,就算有天大的後果,她相信白雲飛也可以為她解決。

    因為她知道這蘊藏了這七年的感情種子已經發芽結果了,現在一旦爆發不可收拾。

    她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她最愛的人還是白雲飛,因為她是白雲飛第一個戀人,白雲飛那時候對她的感情就像關東鐵牛對白雲飛一樣,一心一意、忠誠無私,隨時準備著犧牲自己,付出自己的一切。

    為什麼她現在才想到呢?

    這種情感往往都需要一個女人錯過一次後才能明白,它來得實在太快,太猛烈,連她自己都幾乎不能相信。

    但這情感卻又如此真實,令她不能不信。

    愛情本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情感,沒有人能瞭解,也沒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需要由累積而深厚,它往往是突然發生的,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

    愛情如果有理由可以解釋的話那就不是愛情了。

    她當初跟陸震風,就為了一句我愛的人是英雄,這還有理由可解釋,但現在跟了白雲飛,這理由呢?

    於是……

    他們既沒有狂歡,也沒有激情,只是無限溫柔地付出了自己,也佔有了對方。

    天上的仙子,人間的浪子,這本就是最般配的,只因他們能瞭解愛情裡的寂寞。

    就在這個深夜,就在這艘戰船上,這本是多年前就該發生的事,現在發生是不是晚了些?或者現在發生已經不同與以前?

    花如玉不願意再去多想這些問題,她躺在白雲飛臂彎裡,白雲飛的呼吸輕柔如春風。

    海風從窗隙間吹進來,但火熱夏意卻已被隔斷在窗外。

    情人的世界是春天,激情已經褪去,大地和平而靜寂。

    過了今夜,明天又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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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20:51: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風愚子大師

    正午。

    海南國的碼頭漸漸出現在眼中,戰船緩緩的靠了上去。

    有關海南國的傳說白雲飛聽得很多,江湖傳言海南國就是世界的天涯海角,這裡多的是奇人異士,所以白雲飛的意識裡,這裡應該是個美麗的島國。

    現在他終於見到了這個島國,但他已完全失望,完全怔住。

    寸草不生,光禿禿的石頭是死灰色的,冷、硬、猙獰,怒濤拍打著海岸,宛如千軍呼嘯,萬馬奔騰,這就是海南國碼頭的景象。

    可更驚人的就是碼頭居然沒有停著一隻像樣的船,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漁船千瘡百孔、破爛不堪,碼頭上也有不少人,這些百姓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情形和嵩陽城的那些難民沒有區別。

    「這裡遭遇了饑荒麼?」白雲飛跳下船就沖碼頭上跑去,花如玉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白雲飛跑到一個中年漢子面前,他還沒說話,中年漢子卻搶先拉住了他的衣角:「大俠,你是東勝過來的嗎?給口飯吃吧,大俠。」

    白雲飛愣道:「你們這裡怎麼了?」

    中年漢子哀求道:「大俠,給口飯吃吧,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白雲飛這才注意到遍地的蝗蟲。

    這些蝗蟲雖不及襲擊長州城的蝗蟲那麼多那麼大,但同樣遍地亂爬,令人作嘔。

    難民個個慘狀,成群結隊,顯然是受不了烈日和饑荒的折磨。

    「這裡……」白雲飛失聲道,「難道這裡也遭受了蝗災?」

    海南國自己都遭遇蝗蟲災害,他們沒有理由放蟲害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這裡的確遭遇了百年難遇的蟲災。」

    白雲飛和花如玉抬起頭,只見一隊兵士正朝這邊走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首的一名將領問道,「你們是不是東勝國的人?」

    白雲飛點點頭:「在下是東勝國的白雲飛。」

    將領神情一變,喝道:「果然是東勝惡賊,把他們二人抓起來。」說完,一群士兵就湧了過來。

    「慢著。」白雲飛大喝一聲,「我為蝗蟲而來,並非東勝的奸細。」

    將領怒道:「一派胡言,我海南與東勝交兵多年,勢不兩立,豈容你這奸細混入?」他又揮了揮手,士兵們再次上前。

    白雲飛和花如玉正欲暗中運力,遠處又有一個聲音傳來:「且慢動手。」

    這個聲音雖然很低,但其中蘊藏的內力卻是十分深厚,人少說還在十多丈外,但聲音卻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白雲飛吃驚不小,沒想到海南小國,居然也有這等高手。

    再一抬頭,一個青衣童子緩緩向這邊走來。

    那將領似認得這青衣童子,立即拱手道:「原來是大師的弟子,末將有禮了。」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有勞許將軍連日守衛碼頭,家師預計今日正午有兩位貴客光臨,弟子接家師之命前來迎接他們。」

    許將軍還有些遲疑:「但是他們二人乃是東勝國之人……」

    青衣童子又笑道:「東勝海南,源出一家,這位白公子俠名遠播,即使皇上和相國見他,也會以禮相待。」

    許將軍這才吃了一驚,立即拱手道:「那麼請便吧。」

    青衣童子這才走到白雲飛面前拱手道:「家師正在舍下等待白公子光臨,公子若不嫌棄,請跟我來吧?」

    白雲飛驚訝的注視著他,他不過是個小小童子,卻有這麼大的權威和武藝,他的師傅又是誰?這當真令人好奇。

    白雲飛立即還禮:「敢問令師大號,白某多謝公子來解圍。」

    青衣童子笑道:「其實家師名號,白大俠早已聽說過,而且白大俠與家師也有不淺淵源。」

    白雲飛更加好奇:「哦?」

    青衣童子道:「白公子還能記得白日飛雲劍麼?」

    白雲飛驚訝道:「北有藍大先生,南有風愚大師,令師莫非就是人稱鑄劍無雙的智者風愚子大師?」

    青衣童子頷首笑道:「正是!」

    花如玉也吃驚不小,這風愚子的大名她也早有耳聞。

    海南國倍出能人,風愚子大師就是其中一個,傳言風愚子大師不但精於鑄劍、而且面相占卜、天文地理、奇門異術等等神奇之法他都會,在海南國,風愚子大師的地位絲毫不遜色於海南國國君。

    不過相比另外幾位東勝國的名師,風愚子的武功深淺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所有人都應該想到,一個精於鑄劍的人,對劍法的認知一定不會差。

    所以白雲飛毫不猶豫的跟在青衣童子身後,花如玉自然也跟在白雲飛身後。

    海南國郊外的環境其實和蓬萊島沒有太大的區別。

    林木森森,蕭碧幽翠,一道木橋如彩虹般橫臥池上,池水青綠而冷冽,上面點點浮萍。白雲飛當然知道這清幽山澗流下的青泉彙集的泉水就是天下聞名的海南劍池,劍池僻靜,遠處雲彩四合,風中有暮鐘聲縹緲傳來。

    繞過劍池,可以看見一個寬闊的石井,井旁有一個朱欄曲繞的六角山亭。

    一縷孤煙從山亭中飄出,縹緲的煙霧中,清靜的山亭裡,有個羽衣高冠的白髮老者,在獨坐烹茶,他的寂寞,就和這動盪的世間一樣。

    但凡那些英雄高手,總是在亂世中避世,世人只聞其俠名,卻不知其寂寞。

    白雲飛忽然歎了一口氣,道:「海南劍池,悠由遠長,這劍池中洗過劍的高手,歷代光芒四射,烹茶品劍的人,可說無一不是絕頂的人物,天下無敵的雲飛揚、縱橫十九州的燕十三、神劍山莊的謝三少、魔教裡的任天行、神出鬼沒的逍遙侯、公孫谷主和藍大先生……都曾光臨於此,白某有幸,今日竟能被大師所邀,實在是三生有幸。」

    青衣童子不禁面有驚色,這洗劍池的來歷,白雲飛知道得居然比他還多。

    他雖吃驚,白髮老者卻一點不吃驚,只是緩緩的轉過身來,注視著白雲飛。

    他的臉雖然消瘦,但一雙眼睛卻是相當有神采,白雲飛只覺得老者的眼光比劍光都還鋒利,還奪人,他甚至還覺得老者在這雙眼睛上修煉得有某種特別的功夫。

    老者注視著白雲飛許久後,才歎息道:「那劍不適合你!」

    「什麼劍?」白雲飛愕然道。

    老者道:「白日飛雲劍。」

    白雲飛和花如玉都怔住。

    老者忽然道:「你知道我是誰?」

    白雲飛道:「風愚子大師?」

    風愚子點點頭,忽又道:「世人傳言白雲飛和十一郎是當代名劍客,十一郎劍快劍利,白雲飛才智過人,今日一見,真叫我失望得很,也不過如此罷了。」

    在場的人立即全都愣住,這風愚子的口氣簡直大得不得了,他居然形容白雲飛「不過如此」。

    白雲飛不禁道:「大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愚子道:「我的意思就是白日飛雲劍並不適合你用。」

    白雲飛趕緊拱手道:「還請大師解釋一二。」

    風愚子忽然笑了:「你倒是個聰明人,知道請教。」

    「後生仰慕大師才情,願請大師為後輩指點迷津。」白雲飛恭敬的說道。

    「那麼請上座。」風愚子點點頭,吩咐童子道,「給兩位看茶。」

    青衣童子應聲而去。

    風愚子這才悠然道:「為人不識十一郎,自稱英雄也枉然,若要識得十一郎,就須先識白雲飛,白雲飛的名字在東勝國如雷貫耳,就連皇家大內陰謀都被白雲飛揭破,那麼我想白雲飛應該是個對權力沒有什麼興趣的人。」

    白雲飛和花如玉面面相覷,兩人都不知道這風愚子想說的是什麼。

    風愚子抬頭道:「公子楚當日為我找來一塊千年精鋼,並請求為你鑄把好劍,老夫生平鑄劍只為兩種人,一乃劍中高手,二乃有德之人。」

    白雲飛道:「所以大師也乃有德兼有才之人,故而名揚天下。」

    風愚子道:「十三路黑道作亂天下幾十載,老夫鑄白日飛雲劍是希望助公子一臂之力,但今日一見公子,老夫才知道那劍其實是把失敗的作品。」

    白雲飛這才聳然動容,這風愚子大師足不出戶竟也能知曉天下形勢,果然是位世外高人,他忍不住道:「何以失敗?」

    風愚子盯著他道:「公子劍未出鞘,但殺氣卻相當重,老夫若是沒猜錯,公子來海南國之前必已殺人無數,滿手鮮血,儘管不少人是該殺之人,但公子也錯殺不少無辜之人,無論該殺之人或是無辜之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沒有別人能決定其生死,只不過呢,這世上能者之多,能者殺,無能者死,殺不殺都在矛盾之中。」

    聽到這番話,白雲飛不禁起身拱手:「大師境界之高,白某當真佩服之極。」

    風愚子也不理他,繼續道:「白日飛雲劍看似小巧平凡,但實則鋒利無比,對於力量強大之人來說,無疑是把神兵利器,而要使用這樣一把劍,非心若止水者不可駕馭,公子力量深厚,卻不能合理運用,試問怎能駕馭白日飛雲劍?」

    白雲飛歎了口氣:「大師無愧為鑄劍名家,句句實言,白某要多謝大師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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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7 20:54: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黑太陽令牌

    風愚子點點頭,道:「武學是命理哲學的一種體現,有人說習武強身就是這個意思,其實呢,劍法又是武學的一種體現,劍貴為兵中君子,用劍者就要求人如君子一般本性單一,或至正、或至邪,而劍的世界又以好劍為尊貴,正和邪就能達到極至,當然,武學也就跟著達到了極至,那麼命理也同樣達到了顛峰,故而名揚天下,或者遺臭萬年。」

    白雲飛靜靜的聽著,這些話他能聽懂,所以他立即把貼身的暗夜流光劍抽了出來,道:「大師請看我這口寶劍,還請大師法眼評定。」

    風愚子接過暗夜流光劍端詳著,許久才道:「這是暗夜流光劍。」

    白雲飛讚歎道:「大師確是好眼力。」

    風愚子道:「我之所以認得這劍,是因為這劍是我同門師兄弟所鑄。」

    白雲飛算是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原來徐魯子竟是大師同門?」

    「不光是他,藍大先生同樣亦是。」風愚子不緊不慢的說著,「我們三兄弟本是同門,三人都得師傅真傳,所鑄之劍儘管看似都為神兵,其實劍理卻大不一樣。」

    白雲飛道:「願聞其詳。」

    「這口暗夜流光劍,應是一口至邪之劍。」風愚子說道,「此劍原為燕南來所用,只因燕大俠本性正直,心性俠義,故能駕馭此等附集怨氣的邪劍而不自傷其心,事實上,暗夜流光劍一出,殺戮四起,生靈塗炭。」

    白雲飛沉默了。

    花如玉道:「那麼藍大先生呢?」

    風愚子道:「藍大先生本性偏邪,偏偏鑄出來的劍卻是至正神劍,故劍正心邪,這樣一來劍理命理就可在矛盾之中得以發展下去。」

    白雲飛和花如玉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說法了,這種矛盾的說法恰恰也就是萬物發展的根源。

    風愚子似看透了白雲飛的心思,道:「公子可知道藍大先生愛徒馮青梅手上那口紫色短劍?」

    白雲飛驚訝道:「知道!」

    風愚子道:「公子以為那位馮青梅劍法如何?」

    白雲飛皺眉回憶道:「馮姑娘乃是少林請來的強援,不像是本性凶殘之徒,但劍法卻恰恰走的是最凌厲狠毒的一路。」

    風愚子笑了笑,道:「這就對了,所以她年紀輕輕,劍法有這番造詣已屬難能可貴。」

    白雲飛忍不住道:「那麼大師呢?大師也是鑄劍名家,相劍、鑄劍、識劍,我想又有另外一路對不對?」

    「這就是我今天要告訴你的。」風愚子的臉色嚴肅起來,「你能先到我這裡,本就是天意。」

    「哦?」白雲飛道,「難道我的劍路和大師有淵源?」

    風愚子盯著他,一字字道:「公子看似俠義,其實是亦正亦邪之人,劍應用正邪難分之劍,劍法應走陽剛陰柔合併之路,正氣與邪惡共存之道。」

    白雲飛和花如玉都吃驚得合不攏嘴了。

    這種言論,他們當然是第一次聽說。

    風愚子忽然大笑起來:「我知道公子當然不相信自己是這種人,但公子恰恰就是這種人。」

    白雲飛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時候茶已端了上來,風愚子忽然轉過頭,看了看花如玉,道:「陸夫人,我很奇怪你為何和白公子共走一路?」

    花如玉不禁道:「大師也知道我是誰?」

    風愚子點點頭:「陸夫人和白公子似乎有諸多難解之緣,不過老夫也可實言,老夫勸你早日離開白公子,否則你最後會自其惡果,不得善終。」

    花如玉聽得心驚膽顫,她似信非信的看著風愚子,又轉頭看了看白雲飛,白雲飛面色陰沉道:「大師為何對白某研究得如此詳細?」

    「因為我要你幫我取一樣東西。」風愚子不緊不慢的說著。

    白雲飛道:「什麼東西?」

    風愚子一字字道:「魔教的黑太陽令牌!」

    白雲飛和花如玉神情都為之一震,白雲飛道:「大師難道也中意魔教之物?」

    風愚子笑了笑,道:「當年百曉生的兵器譜,公子能否記得前五名呢?」

    白雲飛沉吟著,道:「百曉生的兵器譜歷代都有所改變,而到了百達通這一代,這第一名是梅老先生手上的水煙斗,第二名是神劍山莊謝三少爺手中的神門如意劍,第三名是小李探花的無情飛刀,第四名是孔雀山莊秋家的孔雀翎,而第五名則是小樓一夜聽春雨的圓月彎刀,其實這圓月彎刀就是魔教之物。」

    他沒說神門如意劍已被他放棄。

    風愚子點點頭,道:「不錯,但我告訴你,在三十年前,所有兵器譜上的兵器都不如一塊令牌。」

    花如玉道:「我知道,黑太陽令牌可號令全天下魔教弟子。」

    「這一點倒也沒錯,我對魔教並無興趣。」風愚子道,「只是這令牌本就是件妙用無方的武器,你們見過孔雀翎嗎?」

    白雲飛只得搖頭。

    風愚子道:「江湖傳言孔雀翎是武林中這幾百年來最神秘的暗器之一,沒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即使是小李飛刀也沒有它神秘,小李飛刀厲害那只不過是李探花本人厲害而已,飛刀卻不精奇,而孔雀翎卻是暗器自身無敵,即使不會暗器的人,也可以啟動它發出驚人威力。」

    白雲飛沉吟著,道:「大師的意思,莫非是指黑太陽令牌就是這樣一件武器。」

    風愚子忽然站起身,怔怔的注視著劍池,喃喃道:「我並沒有見過這令牌,但恩師卻有幸見過一次,據恩師形容,這件武器變化無窮無盡,它可以是令牌,可以是刀,可以是劍,也可以當作各中暗器使用,只要是殺人的武器,它都可以是。」

    「人世間,當真有這樣一件武器存在?」白雲飛驚問。

    「不錯!」風愚子振聲道,「否則東勝大陸近來連日事端也不會並起。」

    白雲飛的臉色變了變,道:「十三路黑道、少林寺、舍利子、黑俠、老總、長州城……這麼多事件難道全是這令牌引起的?」

    風愚子注視道白雲飛:「公子豈非也是順著舍利子的線索追查而來海南國?」

    白雲飛沒有說話,他現在基本上已經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但他還想不通的是舍利子與這令牌有什麼關係?

    白雲飛盯著風愚子道:「白某還有件事想請教大師。」

    「公子是不是想問我要這令牌何用?」風愚子反問道。

    白雲飛點點頭:「在下心中所想看來是萬萬瞞不過大師的。」

    風愚子道:「這塊令牌製造複雜精密,可以同時發出很多種武器的威力,據傳是天下第一巧手公孫長策為魔教所鑄,如果它到了我手裡,我自信見過一次就能鑄出相同的一面來,同時亦可讓我的鑄造術遠遠的超過我兩位同門。」

    白雲飛忽然不說話了。

    「公子難道還有疑問?」風愚子問道。

    白雲飛苦笑道:「大師想過沒有,此等無敵神兵現世,這個江湖恐怕再也沒有一天安寧了。」

    風愚子嘲笑道:「那麼我請問公子的暗夜流光劍現世,這個江湖安寧過嗎?」

    他不等白雲飛錯愕,繼續道:「燕南來的暗夜流光劍,陸震風的逐風追風刀,陸夫人的碧水落影弓,十一郎的九州神光劍,辛夢來的碎月斷夢刃,哪一件武器為這個江湖帶來過安寧,公子本是半正半邪之人,為何要在乎這些江湖俗套,江湖風雲、快意恩仇,這是一個江湖人應記的規則,任何人都無法違背這個規則,正如劍路命理都不能脫離矛盾的說法。」

    白雲飛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確實無話可說。

    花如玉也沉默著,其實她倒是懂白雲飛的心思,關於這個黑太陽令牌和寶藏,他也許對其沒有多大的興趣,但這玩意到底是怎樣的呢,這個好奇心一被提起來,說什麼也要先睹而後快之。

    這個時候風愚子終於說了一句讓白雲飛無法拒絕的話出來:「白公子若是想知道有關少林寺舍利子線索的話,那麼不如就在老夫舍下作客,等老夫安排妥當,公子到時候自然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那時候可謂真相就一目瞭然了。」

    白雲飛笑了笑,道:「看來我是不得不答應大師的要求了。」

    風愚子看著他,點點頭:「人人都知道白公子是一個可以為了承諾而上刀山下火海的人,為了十一郎護送寶劍,為了少林高僧獨闖龍潭虎穴,我若是要人來幫忙,那麼除了公子外,我還能相信誰呢?其實這也是為什麼黑俠和十三路黑道找上你的原因。」

    「大師知道得真不少,那確實,我到達這裡,也只有勞煩大師相助了。」白雲飛如是說。

    「不過還有件事情你並不知道。」風愚子道。

    「什麼事情?」

    風愚子看了看花如玉,道:「長州城陸震風的戰船最遲在三日之內就應該開到海南國來了。」

    「哦?」花如玉道:「我們東勝國和海南停戰一年多了,不會就此出動戰船吧?」

    風愚子笑了笑,道:「陸城主愛妻心切,不見夫人回去,自然會調集兵力出海找尋,長州城一動,那麼各路人馬也是時候該動了,說不定屆時有場好戲可看。」

    白雲飛似未聽到這句話,只是注視著劍池沉思著什麼,他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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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20:3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魔教之公主

    天又暗下來,白雲飛就一直站在風愚子大師的茅亭雅捨外沉思。

    已經追到了海南國,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追到了天涯海角,他還是沒有揭開這舍利子的冰山一角。

    這件事不但比他想像中鬧得大,而且牽涉極為廣泛。

    白雲飛忽然有種疲憊感,這個世界世事之雜,確實更顯人智之弱小。

    「公子!」風愚子緩緩從涼亭遠處走來。

    「大師!」白雲飛轉過身。

    風愚子眨眼道:「公子似乎在思考應敵破解之法?」

    白雲飛驚訝道:「大師法眼無雙,白某好生佩服。」

    風愚子喝了一茶,忽然笑了笑:「公子,我知道你心中諸多疑問,你不妨說說看,依老夫之能,或許能助你些許。」

    白雲飛沉吟著,道:「大師確是知道不少,我只是奇怪一件事情,大師告訴了我這麼多,為何要助我,我總覺得大師不應該因為一塊令牌之事而對白某全盤相告。」

    風愚子忍不住爽朗的笑了笑:「其實公子的心思之細密,老夫才是欽佩不已,既然公子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那麼老夫就先問公子一句,公子,你的先天氣功可否是從蓬萊仙島學來的?」

    白雲飛這才著實吃了一驚:「大師竟然也知曉蓬萊仙島?」

    風愚子並未答話,只是走到洗劍池邊,注視著一弘秋水道:「本來我也不知道蓬萊仙島,但我卻聽說很多很多年前,江湖中有位名叫雲飛揚的絕頂劍客,此人劍法之高強震爍古今,其實尊稱他為劍仙也毫不為過,這位雲飛揚在當時名震江湖,可說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白雲飛靜靜的聽著。

    「雲前輩和仙島女子與魔教之女都有著不淺之淵源,仙島女子本性善良,而魔教之女卻性情多變,是以雲前輩的為人武功也是半正半邪,正可扶弱鋤強,邪卻大開殺戒,一生縱橫天下,所向無敵。」風愚子歎了口氣,「其實,公子消失一年又回到東勝,我就猜測公子應該去過蓬萊仙島。」

    白雲飛沉默著,道:「是的。」

    「此間凡人還去不了,只因地圖日誌全無記載,航線不通。」風愚子又道,「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與這位雲前輩結緣的魔教之女其實也懂得氣功法門,她利用氣功修為的原理修行內功,故而內功非常精純,堪比少林內家絕學,只不過懂得這種隔空流派的人著實很少,因為它至今都是一脈相傳。」

    白雲飛心裡一動,道:「請問大師,這魔教之女是否和我有所淵源?」

    風愚子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你可知老夫本姓?」

    「願請教!」

    風愚子仰頭看著天色,喃喃道:「老夫複姓——納蘭。」

    白雲飛神情一震,道:「難道,難道……」

    風愚子忽然打斷他:「不錯,納蘭真本就是我族之人,隸屬西方魔教,但東西魔教,源自一家。」

    白雲飛忽然長長的吁了口氣,他有點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在月河村邊境遇上納蘭真了,也忽然理解風愚子為什麼要為自己鑄劍,要告訴自己這麼多了。

    「那麼,真兒和大師是何關係呢?」白雲飛問道。

    「三十年前,任天行的魔教覆滅,教徒流竄,真兒姑娘的父母已在戰亂中喪生,我本欲把她帶走,但惟恐惹來殺身之禍秧及於她,只好把她安置在月河村。」風愚子歎息道,「本是流亡,誰知這孩子這些年來非但沒有沾染半分魔教戾氣,反而受你們感染,變得勤勞而善良,正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呢?」

    白雲飛也歎息道:「真兒姑娘確是一位好姑娘,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她是魔教之人。」

    風愚子道:「但她確實是魔教之人,而且還是雲前輩愛妾的後輩徒孫,可說是正宗的魔教嫡傳之女,如果魔教還存在,她必是魔教公主。」

    白雲飛頓時駭然。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其實我也很難相信,但這件事你不得不信。」說完,風愚子忽然伸手向洗劍池抓了抓,只見池水居然微微轉動起來,白雲飛這種行家當然知道這是氣功,風愚子又一揮手,劍池上空出現一片光芒,光芒點點滴滴、紛紛揚揚的落下,仔細一看,這正是最簡單的「氣療術」。

    白雲飛駭然道:「大師和真兒果然同出一家。」

    風愚子笑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暗中護著她,誠然,一年多前,你流落到月河村,至此後除了你不在東勝國的這段時日,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說到這裡,風愚子臉上露出了一種極度複雜的神色,像是驚慌又像是極度費解:「世界上本沒有你這樣一個人,我調查過,你根本毫無身份來歷,你就像是從地底下憑空冒出來一樣,而可怕的是你智慧太高,領悟力奇快,你的武功,與雲飛揚有淵源,又和已經死去的燕南來大為相像,身兼數家之長。」

    風愚子忽然歎了口氣,道:「但這並不重要,因為你本是個半正半邪之人,倒不是說你邪惡多端,而是你這種性情,恰恰是能影響到周圍之人的性情。」

    白雲飛盯著他:「大師的意思莫非……」

    「不錯!」風愚子沉聲道,「我表面要你取得令牌,實則是讓你保護這面令牌,消滅前面探寶的幾支力量。」

    「哪幾支?」

    「第一、長州城的陸震風。」

    白雲飛冷笑道:「不用你說我也會消滅他。」

    風愚子道:「第二、黑俠勢力。」

    白雲飛道:「還有呢?是不是十三路黑道聯盟盟主?」

    「除了十三路黑道,另外還潛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風愚子道。

    白雲飛道:「這背後的力量到底是誰?」

    風愚子歎息道:「我若知道的話我早就告訴你了。」

    白雲飛也歎了口氣:「陸震風遲早要尋找而來,黑俠和老總真面目一直沒有暴露,僅此這裡就是三股,那股釋放蝗蟲大軍的力量也不知道是誰?還有,你說的背後那一股,到底是不是和蝗蟲一路?這當真難以說明;如果我那朋友一旦追上來,會同馮青梅、真兒姑娘和四大名捕,這樣一加起來就是五大勢力了。」

    風愚子點點頭:「所以你的任務非常重,比你上次護送暗夜流光劍更加艱巨。」

    白雲飛道:「現在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在哪裡能找著這令牌?」

    「就在這海南國上。」風愚子道,「具體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這五路大軍裡,至少有一路是知道具體位置的,你若有耐心,不妨等等,我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白雲飛又開始沉思。

    風愚子道:「公子,你孤身犯險,自然總有危機,其實以你的高深的功力,這世間已是罕逢敵手,只不過智勇多困於所溺,武學的境界在老夫看來不過是制敵為先,一個人只有合理的運用自己的力量,才可以達到神妙的效果。」

    「哦?」白雲飛驚奇道,「大師所說的神妙,是哪一類武功?」

    風愚子笑道:「公子你看好了。」說完,他忽然把目光又轉向劍池,只見他眼睛精光四射,似有千萬刀劍疾射而出。

    「轟」的一聲,劍池激揚,水花居然掀起來一米多高。

    白雲飛大驚失色:「大師居然也練有天開眼。」

    「公子果然也練有這等神功。」風愚子笑了。

    白雲飛驚訝道:「天開眼可透視,無障礙視物,可看清楚極遠的情況,我聽聞少林高僧說,如果到了頂級階段,全身功力可從眼睛發出,殺人於無形,有的得道高僧甚至還可以預知未來。」

    風愚子點點頭:「不過此招只可自救,倘若用來傷人,一招之後全身就虛弱無力。」

    「這就是所謂的副作用和缺陷了。」白雲飛點點頭,「武功越高,缺陷就越大。」

    白雲飛道:「難道這招乃是魔教絕學?」

    「你又猜對了。」風愚子道,「這就是魔教的天開眼,以攻擊為主,與少林的天開眼走的是相反的路子,少林的天開眼是輔助的修為,魔教純以傷人為主,公子的武功似乎也正是以強身修為變成了厲害的殺人法門,這一點公子可再三思考,公子是否為正邪難分之人?」

    說完這句,風愚子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白雲飛在原地思考。

    這個夜晚顯得格外寧靜,不知道為什麼,白雲飛總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大戰彷彿迫在眉睫,一觸即發。

    也許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養精蓄銳,以待暴風雨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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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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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6 20:41: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群雄會海南

    白雲飛回到青衣童子為他準備的茅舍小屋時,發現花如玉已經不見了。

    他並沒有奇怪或是驚訝。

    他知道她遲早會走,會在一個他不知道的時候離開,這件事本來就在他的意料範圍內,他一點也不擔心。

    他現在擔心的另一件事……陸震風到底會不會來?

    陸震風倘若不來,那麼另外的人恐怕也不會追來。

    不過白雲飛的擔心還是多餘的,因為陸震風此刻就站在戰船的甲板上,迎著海上的淒風冷雨眺望著前方的夜色。

    長州城的戰船已出動大半,目的就是要把花如玉找回來。

    動用如此龐大的軍力、冒著飄洋過海的危險來找一個女人,這種事在旁人眼中看來都會認為不值得,但陸震風卻認為值得。

    因為沒有人能瞭解他對花如玉的感情,有時候甚至連花如玉都無法瞭解。

    不知為何,這一兩天他腦海裡忽然不斷的浮現出當年他和燕南來在天劍山上決戰的那些畫面,他總覺得白雲飛和燕南來有著莫大的關係,主要是白雲飛的劍法路子太像燕南來了。

    一想到這件事,他的背脊就在冒冷汗。

    對付燕南來那件事確實讓他有些寢食難安,不過一想到這七年來與花如玉朝朝暮暮同床共枕,這種不安的感覺立即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但是現在,白雲飛突然之間殺到長州城,陸震風隱約感覺情況不妙。

    白雲飛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更糟糕的是那批「蝗蟲大軍」追查到目前還是沒有下落。

    陸震風立即就聯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人。

    他剛這麼一想,船頭上就傳來了士兵的呼喊聲:「城主,前面有戰船群。」

    陸震風立即衝了上去,只見夜色下一艘艘巨大黑帆正迎面向自己的方位行駛而來,陸震風功力高絕,若非一般人目力萬難看清,這些黑帆少說不下十艘,典型的海上行軍打仗的威武戰船,奇怪的是帆布上卻並沒有海南國的月亮標識,而是一隻隻巨大的白色蝗蟲標誌。

    黑夜裡遠遠看去,黑幕白蟲,讓人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見到這些白色蝗蟲,長州城十多艘戰船的士兵立即警戒起來,紛紛拿起了盾牌和長弓,海上的戰爭,一般都是比誰的弓強箭硬。

    不過眾將士雖然拿著武器,但不少人還是手足發冷。

    天曉得對面的戰船是敵是友?抑或是妖魔鬼怪?

    陸震風走上船頭,沉住氣運功道:「在下長州城陸震風,請問尊駕是哪一位江湖朋友?」

    聲音在遼闊的海面遠遠傳去,對面戰船的船頭也出現一個黑衣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面具,黑色的劍鞘。

    倘若說花如玉假冒黑俠有幾分神似的話,那麼真正的黑俠,這種氣勢、這種風範卻絕對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假冒得出來的。

    黑俠的聲音還是那麼怪異,顯然也不願輕易暴露真面目:「久違陸城主俠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孤身犯險直闖海南國這種龍潭虎穴,這等氣勢,令人佩服。」

    陸震風縱聲大笑:「原來是黑俠,江湖傳言黑俠常年出沒海上,連倭寇見到你都要退避三舍,想不到今日在此遇見,閣下莫非要攔住陸某去路?」

    「哈哈哈!」黑俠同樣縱聲大笑,「城主這話是在抬高自己麼?倭寇凶殘也得避我,但城主非但絲毫不懼怕,反而逆風前行,試看當今英豪,能及天下第一刀的人並不多矣。」

    兩堆戰船群開始慢慢的靠近,兩邊人馬都在暗中準備對敵,惟有陸震風和黑俠的聲音在海面迴盪。

    「看見閣下的蝗蟲大旗,想必閣下就是釋放蝗蟲大軍之人,我正奇怪我長州城與閣下素無往來,卻不知閣下釋放這麼多的蝗蟲破壞我長州之城,閣下該作何解釋?」陸震風沉聲說道,他不說自己,反說是黑俠和長州城為敵。

    黑俠大笑:「蝗蟲的滋味可好受吧?」

    陸震風冷笑道:「好受,好受極了,不過我要看看是你的蝗蟲滋味好受還是我的刀滋味好受。」

    黑俠仍然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妙,人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刀不是吃素的,我也老早就想領教陸城主的燕雲十八刀,只不過今天你卻萬萬不是我的對手,我勸你還是不要口舌逞強。」

    這時又一真風浪刮過,戰船群越靠越近,雙方船上的桅桿、盾牌、欄杆都隱約可見了。

    陸震風盯著黑俠,盯著他手上的烏黑長劍。

    黑俠繼續道:「我這十三艘船上裝滿蝗蟲,此刻放出,我保證你們長州戰船不出一刻鐘就化為烏有,我勸陸城主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陸震風赫然一驚。

    黑俠絕不像是說謊的模樣,而且蝗蟲的厲害他也是領教過的。

    這些拳頭大的飛蟲一旦刮上木頭做的戰船上來,瞬間就把十來艘船給啃個精光,陸震風即使武功再高,一個人在大海裡遊蕩,縱然武功天下無敵也沒法子與大自然抗衡。

    不過黑俠卻突然改口道:「不過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萬萬不敢對抗陸城主的。」

    陸城主頓時皺起了眉頭,這黑俠詭計多端,陰險狡詐,誰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黑俠沉聲道:「倘若我此刻毀滅長州城船隊,將來江湖中人一定會說天下第一刀陸震風確實是條好漢,夠朋友,講義氣,有膽量,為了他的夫人不惜孤身前往海南國犯險,我殺了你豈非成全了你?」

    陸震風驚訝道:「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黑俠又笑了:「你應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可知道白雲飛現在已經到達了海南國?」陸震風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是擔心白雲飛對陸夫人不利?」黑俠大笑道,「我告訴你,白雲飛好像盡得燕南來真傳,這次來到長州,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陸震風陰沉著臉道:「我的好日子倘若到了頭,難道你的末日還會遠麼?」

    說出句話,本來就要*攏的戰船忽然經受一陣大風,一下子就改變了方向。

    黑俠那邊的士兵迅速轉開桅帆,一排戰船立即掉轉船頭,一下子就行駛在了陸震風的前面。

    廖七星等十三路黑道人走上前道:「城主,只怕他們會耍什麼花樣。」

    陸震風一揮斷他,黑俠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陸城主,你去海南找你的夫人,對付你的白雲飛,我去海南放我的蝗蟲,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陽關道獨木橋,互不相干。」

    陸震風還是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但也沒有發出任何命令,只是任船隻跟在黑俠屁股後面追著不放。

    也知道這黑俠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他決心尾隨著看看。

    不過黑俠的船隻行駛得飛快,除了黑帆擋風外,船艙下還有水手用漿水划動。

    不多時,蝗蟲戰船就消失在了夜色深處,長州城的戰船也緊隨在後。

    兩路人馬一走,大海深處又駛來一艘戰船,這艘船上站著的武林高手更多,十一郎、納蘭真、陸新月、馮青梅、金澤林、望野三起,除此之外還有心眉和心向兩位少林高僧。

    「看樣子,陸震風應該還在我們前面。」馮青梅眺望著海面。

    望野三起道:「再往前就是海南國了,我東勝與海南常年交兵,水火不容,再行駛下去只怕免不了一番惡戰。」

    陸新月喃喃道:「白雲飛已經過去了,我們也沒理由不去。」

    望野三起盯著她:「我們可比不得白雲飛,白雲飛獨自一人在長州城就殺了一千多人,一個就足夠幾千幾萬個,海南大軍是萬萬擋不住他的。」

    馮青梅道:「這會若是有幾千幾萬人馬到來,難道集我們眾人之力還擋不住麼?」

    這幾人議論著,心眉大師卻站在船頭滿面沉思之色。

    十一郎忽然對他道:「你在想白雲飛?」

    心眉莞爾笑道:「檀越不也在掛念友人安全麼?」

    十一郎轉過頭,也看著海面出神。

    「貧僧看來,安全倒無須檀越掛念,檀越所想之事,只怕與貧僧想的一樣。」

    十一郎道:「哦?」

    心眉合十道:「檀越如今好像已不再用劍?」

    「你錯了。」十一郎道,「我的劍時刻在我心中。」

    心眉沉默著,道:「所以檀越和友人一樣,時時刻刻都準備著殺戮。」

    十一郎冷冷道:「能殺我者,我無話可說,不能殺我者,自然死於我劍。」

    心眉道:「那麼檀越似乎想過有朝一日和友人決一勝負呢?或者說你和友人劍術誰更高明呢?」

    十一郎忽然又轉過身不再說話,但看他的表情,他好像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的,一定比白雲飛還多。」馮青梅心裡暗暗說著這句話。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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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7 13:5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蝗蟲的主人

    天微亮。

    海岸線終於能看見,海南國那破爛的碼頭終於也隱約能現輪廓了。

    黑俠站在船頭,注視著前方喃喃道:「怪了,為什麼這一次海南國還是沒有駐軍防守碼頭?」

    陸震風甚至比黑俠更驚訝,他的印象中海南國的軍隊也可算是兵強馬壯,每次交戰對方凶悍起來像倭寇、狡猾起來像小偷,為什麼這次一點動靜都沒有?

    碼頭邊甚至連一艘戰船都沒有,零零散散排著幾艘破爛的漁船。

    「既然來了,今日絕不再徒手而返。」黑俠冷冷的一揮手,「放蟲。」

    號令一傳下去,各艘戰船立即響起回音:「是!」

    隨著一陣古怪的笛聲響起,各船士兵紛紛從船艙裡抬出大箱子。

    箱子一打開,無數的蝗蟲呼嘯而出。

    陸震風遠遠的就看見了這些蝗蟲,這一次,蝗蟲更多更大更密,少說一隻就有拳頭兩倍大小,張牙舞爪的不但看上去噁心,而且令人毛骨悚然。

    陸震風硬是想不通這黑俠到底是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的蝗蟲,但眼前的事實又告訴他,黑俠確實有這麼大的能耐。

    隨著一片片的「黑煙」刮上岸,岸上便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難民慘叫聲,房屋倒塌聲,蝗蟲啃屍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就像是一曲來自地獄的惡魔交響曲。

    這些蝗蟲不但生長得很好,而且訓練也一點不比軍隊差。

    陸震風等人遠遠望去,蝗蟲群在空中形成了幾把「鐮刀」的模樣,像收割莊稼一樣不斷低空橫掃,不到半個時辰,碼頭就徹底夷為了一片平地。

    這時候黑俠的戰船靠上碼頭,士兵們又把箱子打開,笛聲一響起,蝗蟲居然又奇跡般的飛回了箱子裡。

    陸震風突然歎了口氣,道:「我們也上岸去。」

    岸邊的泥土裡忽然鑽出來一個人哈哈大笑:「這蝗蟲簡直是妙,妙不可言啊。」

    所有人大吃一驚,低頭望去,原來水邊一直躲藏著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黑俠反而先笑了:「我就知道你陰魂不散,一直纏著我。」

    白雲飛笑道:「我本來還在猜,釋放這些蝗蟲大軍的人到底是誰,原來是你。」

    「你知道又如何?」黑俠冷笑道:「我告訴你,既然來到了海南國,大家都別想活著回去。」

    「哦?」

    黑俠道:「白大俠,若不是我給你提供戰船,你怎麼可能飄洋過海來到這裡?」

    白雲飛沉吟著,道:「原來那天假冒海南國士兵在海上放蝗蟲的人是你。」

    黑俠大笑,笑了好半天才道:「是我又怎樣?」

    「我終於懂得這是怎麼回事了。」白雲飛鬆了口氣,「在風陵城北城門門口,幹掉了廖七星公館一大群爪牙、然後試圖把馮青梅、四大名捕一行引開、再嫁禍給我的人應該是你。」

    黑俠仍然笑著,沒有答話。

    那表情無疑是在說,是我又怎樣?

    白雲飛道:「這樣一來,表面上一看,舍利子是被老總搶走,其實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到了你的手上,大家都忙著去追查老總,而你卻高枕無憂的暗自做你的勾當。」

    這時候陸震風已經率領著大批士兵走了上來,白雲飛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他,繼續道:「只不過我想不通的你後來煞費苦心的安排了公子楚這些人弄了那麼大一串事出來,到底意欲如何?」

    黑俠冷笑道:「人稱白大俠智慧過人,今日一見,我真不得不說句,佩服!只不過我奉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哦?」白雲飛盯著他。

    黑俠淡淡道:「一個人知道得越少,其實反而活得越長。」

    陸震風瞪著白雲飛:「我夫人在哪裡?」

    白雲飛冷笑道:「你夫人就在這裡。」

    說完,他身後果然出現了花如玉的身影。

    陸震風大喜,也不顧眾人的眼光,趕緊走了上去,握住花如玉的手,花如玉的手冰冷,臉色十分蒼白。

    「夫人,你受驚了。」陸震風關切的說道。

    花如玉一臉的焦灼:「震風,回去吧,這裡……」

    花如玉的聲音立即被白雲飛的冷笑打斷:「你最好不要勸他。」

    陸震風和花如玉赫然一驚。

    白雲飛盯著花如玉道:「我從來就不相信陸震風這麼好心,會為了你冒險來海南國。」

    這句話說出來,陸震風和花如玉都同時一怔,惟獨黑俠在一旁冷冷的瞧著他們。

    陸震風怒道:「哼,白雲飛,長州一戰,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清楚。」

    「陸震風,你別再裝下去了,你來海南國,我還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白雲飛一臉不屑的神情,「你無非是趁此機會登上海南國,尋找傳說中的魔教令牌而已。」

    這一次,所有人全都震驚了。

    就連黑俠的表情也微微一震。

    花如玉驚駭的看著陸震風,陸震風的瞳孔在收縮。

    「你知道得竟然比我們都還多。」黑俠驚訝道。

    「你胡說什麼?」陸震風忽然握住了刀柄,「你血洗我長州城,這筆血帳我還沒和你算清楚,今日就在這裡作個了斷。」

    看情形他就準備動手,誰知黑俠冷冷道:「我勸你不要亂動。」

    陸震風又吃了一驚,黑俠已經揚起劍對準了他。

    「你什麼意思?」陸震風驚訝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要來管閒事?」

    黑俠並沒有答話,只是迎著海風回頭望去。

    海面上又駛來一艘大船,船上並沒有旗號,但白雲飛等人目力超強,一眼就看到了心眉心向十一郎等人。

    「來得好,今天人都來齊了。」白雲飛大笑。

    「阿彌托佛。」心眉低頭合十,「白檀越平安無事,那就太好不過了。」

    十一郎緩緩的走了過來。

    白雲飛也慢慢的迎了上去。

    為了一把假劍的承諾相別一年,可算歷經滄桑變化,朋友相見總是有許多話想說。

    可惜這時候並不是說話的時候,白雲飛看著雙手空空的十一郎,笑道:「你的劍法好像更加精進了。」

    十一郎淡淡道:「你也一樣。」

    白雲飛忽然抽出了暗夜流光劍,送到十一郎面前:「這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劍,還給你。」

    所有人都把他們看著,誰都不明白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但陸新月注視著白雲飛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份欽佩之色,因為她明白,她懂得這是完成了承諾的交割。

    英雄之間講情義,守承諾,才無愧為英雄本色。

    十一郎沒有動,只是那雙久已冷漠的眼神中閃現一絲火花:「這劍適合你用。」

    「好,我收下!」他沒有客套,也沒有向十一郎說出燕南來一直活著的消息,如果十一郎真知道燕南來是什麼人的話,他恐怕要失望。

    白雲飛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讓朋友失望的人。

    「黑俠在這裡。」十一郎忽然問道。

    黑俠冷冷的看著十一郎,十一郎也注視著他,注視著他手上的烏鞘短劍。

    這實在不像是一把神兵利器,它實在太過平凡、太過普通,這種短劍街頭的鐵匠鋪一抓就是一把出來,但十一郎的目光卻落在上面久久沒有移動。

    黑俠也緊盯著十一郎的手,自從九州神光劍被十一郎扔下天劍山,江湖中就沒有人再看見過十一郎出過手,因為十一郎只要一出手,就肯定有人要死亡。

    絕頂劍客與絕頂劍客之間就像是磁石一樣,一見面就被對方所吸引,再也分不開。

    黑俠和十一郎正是這樣的磁石,就如同十一郎第一次見到辛夢來一樣。

    「你確實懂劍。」十一郎忽然對黑俠說道。

    黑俠道:「你的劍呢?」

    十一郎道:「我的劍在。」

    「在哪裡?」

    十一郎道:「在我心中。」

    這句話聽得眾人都莫名其妙,心中焉能藏劍?

    黑俠沉默了好一會才道:「無劍勝有劍,此戰為動手,我卻先敗了。」

    他居然先親口承認自己失敗了,這話在旁人聽來簡直不可思議,但十一郎的瞳孔卻突然收縮,連白雲飛、陸震風等人也面露驚駭之色。

    要一個用劍的人死容易,但要一個劍中高手承認失敗,那真是太難了。

    這麼困難的事他隨隨便便就說了出來。

    白雲飛頓時有種感覺,這黑俠實際上比以往任何對手都難對付。

    十一郎忽然道:「今日不能戰。」

    「是的。」黑俠一臉的嚴肅,「因為大事未完,我不能和你一戰。」

    十一郎道:「我今日不和你戰,是我要你拿到令牌。」

    「嘩」的一聲,所有人全部震撼了,白雲飛也吃驚得無以復加。

    陸新月和馮青梅等人張大了嘴巴,他們就只差沒衝上去指著十一郎的鼻子問道:你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

    黑俠也愣住,十一郎遠比他想像中可怕。

    「我要你拿到令牌,是因為你即使你有令牌,我一樣可以殺你。」十一郎淡淡的說著,他的表情冷得像塊冰,像塊石頭,像是在平淡的敘述著一件事實。

    「我若真拿到了令牌,你就要為你這句話付出代價。」黑俠咬牙說道,「動手。」

    眾人又吃了一驚,每個人都在暗中運功,但黑俠卻並沒有動手。

    這時岸邊傳來一陣「辟辟啪啪」的聲音,眾人回過頭一看,黑俠手下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把停靠在岸邊的二十多艘戰船全部點燃,海風湧來,熊熊大火瞬間吞噬了碼頭。

    眾人想趕過去撲救,但已經來不及了。

    白雲飛忽然大笑起來:「你終於現了原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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