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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a78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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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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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0 10:53: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章 真假白雲飛

    月河村還是那麼寧靜。

    簡陋的房舍,寬大的廣場,村門口一顆古老而挺拔的迎客蒼松。

    這就是白雲飛心中的「世外桃源」,這世外桃源甚至勝過蓬萊仙島。

    因為外面的世界帶給他的是陰謀、仇殺、和江湖中的身不由己,但這裡曾經留給他的卻是善良、友愛、寧靜和溫情。

    現在,月河村寧靜得不正常。

    只因簡陋的房舍大多已被燒成了瓦礫,寬大的廣場到處狼煙滾滾,連村門口那顆蒼松都已被硝煙熏得漆黑。

    這個地方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火,戰火已把這裡摧殘為廢墟。

    天雖亮起,但白雲飛的心卻沉了下去。

    他現在只覺得手足冰冷,全身發涼。

    苗人風呢?納蘭真呢?那些勤勞而勇敢的村民呢?他們哪去了?為什麼連一條人影也看不見。

    「黑俠,你給我滾出來!」一股怒火在白雲飛的全身各處燃燒。

    他咆哮著,可是四下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四周大山的回音在回答他。

    陣陣冷風吹過,瓦礫堆中的殘屑被冷風吹得飛捲而起,拂在白雲飛的面門上。

    白雲飛忽然想起了這一路上發生的種種古怪之事,他終於慢慢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在風凌渡口殺死肖一鵬三個人,這件事就已經把他扯了進去,以馮青梅、老總、黑俠三人為首的三股力量都注意到了他。

    第一個盯上他的人當然是馮青梅,這股光明正統的力量已經讓他暴露了身份。

    第二個找他麻煩的人就是十三路黑道那個老總盟主,蔣行空無疑就是老總安排對付他和馮青梅一手妙棋,但他們都低估了關東。

    第三個威脅他的就是這個黑俠,黑俠有兩幫人馬的前車之鑒,讓公子楚不來硬的來軟的,不來明的來陰的。

    三路人馬也許都與舍利子有關,只要與這舍利子扯上關係了,白雲飛就擺脫不了各種各樣的麻煩,懷疑他的、招攬他的、對付他的、明的、暗的力量都紛紛存在。

    這一次,他面對的對手空前的強大,而且更加陰險狠毒難以對付。

    他自己其實已經連累了不少人,藍藍姑娘、賣面的老頭、月河村的村民全都捲了進來。

    這時,寂靜無人的瓦礫堆裡,忽然出現一個人。

    天藍色的衣裝,滿頭的小辮子,古香古色的服飾,只是衣衫已被劃破不少,清麗的臉已被煙火燻黑,一眼清澈的大眼睛裡帶著惶恐、不安、與恐懼。

    「白大哥!」納蘭真大叫一聲後就衝上來,緊緊的抱住了他。

    白雲飛又驚又喜,伸手摟住她:「謝天謝地,總算還有人活著。」

    美麗的姑娘伏在他的肩頭,淚水一顆一顆打濕了他的衣衫。

    白雲飛沒有推開她,也不忍心推開她,她就像一隻受到了過多驚嚇的小兔子,抱著他不肯鬆手。

    關東這時已經趕了上來,一看見納蘭真頓時呆了呆,然後趕緊跑下馬來:「公子,這位是你的夫人嗎?」他不等白雲飛說話立即就拱手道:「小人關東,是公子的僕人,見過夫人。」

    納蘭真不禁破涕為笑:「誰,誰是他夫人啦?」說完,她臉紅了。

    雖然此刻落難,但她天性淳樸,滿身狼籍也遮掩不了她面容的清秀與性格的純真。

    關東看著她一張臉不由得癡了呆了。

    白雲飛道:「真兒,苗大哥他們呢?村長他們呢?」

    納蘭真眼裡又出現了恐懼之色,顫聲道:「我,我晚上還在睡覺,外面一下子燃起了大,大火,我出來一看,村,村子裡的人全都不見了。」

    白雲飛的心沉了下去:「難道你沒有聽到人的聲音?」

    納蘭真搖搖頭。

    白雲飛心裡更加冰冷,納蘭真的修為很高,對手擄走幾十個人然後一把火燒了村子,連她居然都感覺不到半點聲息,這種事如果是一個人做的,那麼這個對手實在太可怕了。

    白雲飛扳著她的肩膀,沉聲道:「你一個人在這裡撲火是不是?」

    「嗯!」納蘭真可憐兮兮的垂著頭。

    白雲飛的臉色剎時變得冰冷。

    關東忍不住道:「公子,是不是那個公子楚趕在了我們前面?」

    白雲飛表情凝重的點點頭:「她不但趕在了我們前面,而且……」

    白雲飛忽然轉身道:「關東,你走吧!」

    關東愣住:「公子,你這是……」

    白雲飛冷冷道:「你走,趕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跟人提起和我在一起過。」

    關東沒有動,只是歎了口氣:「公子,你是不是看出來這件事關係太大,怕連累大家,你趕我走?」

    白雲飛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落向了遠處。

    天還沒完全亮起,但遠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大事發生了。

    此刻的錦州府屬地的柳雲城衙門裡,陸新月正冷冷的盯著望野三起。

    望野三起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到州衙大堂裡的緊張嚴肅氣氛,他一衝進來就開口道:「四當家,終於把你給找著了。」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發現秦千尋、於蔓青、陸新月、蘇長星、李將軍、以及眾多兵士都站在大堂裡,面色相當凝重。

    望野三起喃喃道:「各位大人原來都在這裡。」

    陸新月道:「三當家怎麼突然來到了柳雲城?」

    望野三起笑道:「四當家,我特意前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陸新月道:「什麼好消息?」

    望野三起道:「白雲飛已經到了秦州府。」

    他料定這句話說出來,陸新月會面露喜色。

    白雲飛當初從天劍山山頂上掉下去後,陸新月大病了整整三個多月,若不是皇帝欽點御醫前往陸家寨,陸新月恐怕已經病死,她病癒後又以「公務繁忙」為理由三番五次的拒絕了金家堡金老爺子的邀請,事實上也就是拒絕了金澤林的好意,這一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思念著白雲飛。

    但是現在,望野三起這句話說出來,陸新月的臉色反而更加凝重,絲毫沒有欣喜的神色。

    望野三起怔住:「四當家,你……」

    陸新月冷冷道:「想不到他動作還真快。」

    望野三起驚訝極了:「原來你早就知道白雲飛沒有死,那真是太……」

    望野三起的話這次又被秦千尋打斷:「望野大人,皇上從秦州府調集的糧草在柳雲城北郊三十里處已被賊人所劫。」

    望野三起的臉色變了:「什麼時候的事?什麼人做的?」

    秦千尋的臉色也顯得很難看:「你還是問陸大人吧?」

    望野三起看了看陸新月,陸新月嘴裡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昨晚酉時,白雲飛。」

    望野三起盯了她半晌,才吐了口氣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話嗎?」

    陸新月冷冷道:「我在說實話。」

    望野三起就像在看一個天外來客一樣,他瞪著陸新月道:「我親眼看見白雲飛昨晚酉時在秦州府翠屏樓,我這才快馬加鞭的追來通知你。」

    「那我是不是該感激你的好意呢?」陸新月的態度照樣冰冷,「我也親眼看見白雲飛昨晚酉時出現在柳雲城北郊三十里處,不但我看見了,郡主、於統領、李將軍、還有從錦州府前來接應的蘇大人也看見了。」

    望野三起吃驚得無以復加,他又看了看秦千尋一行人,他們的表情無疑在向他表明一件事情:陸新月的確說的是實話。

    蘇長星忽然拱手道:「望野大人,你和陸大人在朝中威望極高,本將也相信你們兩人的話都不假,但此次糧草丟失事關重大,現在快馬已回京都稟報皇上,白雲飛正是此次劫案之主犯,這也是我親眼所見。」

    望野三起忽然冷冷道:「白雲飛的面貌你們可看清楚了?」

    蘇長星道:「看清楚了。」

    望野三起繼續道:「他的聲音你們聽清楚了?」

    蘇長星道:「昨晚北郊三十里的城隍廟,方圓五里範圍之內全埋有毒煙,李將軍手下近千名將士都被毒暈,於統領幾人雖然武藝高強,但賊人來得實在太多,而且個個武藝非凡,陸大人雖然拚死保護糧車,但等我率兵趕到之時,賊人已盡數離去,為首一個正是白雲飛。」

    望野三起冷冷道:「我問的是他的聲音你們可曾聽清楚了?」

    蘇長星道:「他一直沒有說過話。」

    望野三起忽然冷冷道:「親眼看到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

    陸新月道:「除了白雲飛外,他還有兩個同黨我也認得!」

    望野三起道:「哪兩個?」

    陸新月道:「廖七星,千日紅。」

    望野三起更吃驚:「可是這兩個人昨晚也在秦州府的翠屏樓也出現過的。」

    陸新月忽然道:「三當家,現在可不是我因私人的感情在影響辦案了。」

    望野三起忍不住道:「難道四當家認為我在袒護白雲飛?」

    陸新月道:「現在不是誰袒護誰,白雲飛在犯案,三當家應該比我更清楚應該怎麼辦?」

    望野三起冷冷道:「跟我回京都,現在還來得及!」

    陸新月盯著他:「去京都?」

    望野三起道:「不錯,不要等快馬真到了京都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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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1:3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逼迫人的計
       
    月河村並沒有想像那樣平靜。

    關東一直跟著納蘭真在清掃廢墟,他實實在在像個白雲飛的僕人。

    白雲飛一直坐在廣場上看著火堆出神,關東也不時抬起頭看他。

    「公子好像還是沒想出什麼辦法來。」關東喃喃的說著。

    「白大哥一定有辦法把苗大哥找回來的。」納蘭真一臉認真的模樣。

    關東凝視著她:「你對公子這麼有信心?」

    納蘭真點點頭:「是啊,咱們村的人能過上好日子都是白大哥的功勞。」

    關東沉默著,道:「但是他這次碰到的對頭非常強。」

    納蘭真似乎也有些沉默,關東已經把這一路上的事情告訴了她,這善良的姑娘似乎還不瞭解江湖的風風雨雨是多麼可怕,她道:「但我相信白大哥一定能把大伙找回來的。」

    關東道:「黑俠的人這麼厲害,難道你不擔心?」

    納蘭真忽然挺直了胸膛:「我不怕,我也要去救他們,我不會成為你們負擔的。」

    關東立即又不說話了,埋下頭專心掃地。

    他只覺得這可愛單純的姑娘比誰都認真,比誰都美麗。

    因為女人往往因為可愛而美麗,而不是因為美麗而可愛。

    如果她要是有什麼事的話,我一定要拚命保住她。關東這樣想道。

    山道上終於出現一行人。

    遠遠的看到這行人,白雲飛立即就站了起來。

    公子楚依舊拿著她的折扇,神態也還是那般瀟灑自如,她倒真是像個游吟詩人,好像是特意來這裡遊山玩水的。

    只不過白雲飛此刻再看她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實在是沒什麼好心情,他瞪著她冷笑道:「楚姑娘果然好興致,居然來這種窮山僻野的地方遊玩,果然是好興致。」

    公子楚一合折扇,笑道:「真是知我者,莫如白兄也。」

    白雲飛冷冷的看著她:「你們把人帶到哪裡去了?給我交出來。」

    公子楚笑道:「白兄,我這不是來了嗎?」

    白雲飛怔住,關東和納蘭真也趕緊跑了過來。

    公子楚一行五人,分別是廖七星、千日紅、趙行空、天殺星。

    公子楚笑道:「我知道白兄思念家眷,為解白兄思念之苦,我就特意趕來了。」

    白雲飛冷笑道:「那看來我還要多謝楚姑娘的好意了。」

    「不敢!」公子楚拱手道,「白兄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我也很不理解,白兄不念廟堂之高,不思江湖之遠,偏偏安心於如此地方,白兄一身技藝,難道不覺得可惜麼?」

    白雲飛道:「可惜什麼?」

    公子楚忽然抬起頭,沉聲道:「白兄可知海南國?」

    白雲飛皺眉道:「你說的是南方叛亂海南國?」

    公子楚道:「海南國叛亂歷來侵我東勝南海邊境,時間長達五年之久,當今皇上三番五次調兵譴將於長州城,以長州之城為據點與海南眾勢力展開持久之戰,雖然海南國去年已退兵,但戰火並未徹底平息,白兄恐怕有所不知,南海一帶多的是奇人異士,而且倭寇強盜橫行,再加之海南國軍隊歷來擅於水戰,我東勝軍隊對他們也是無能為力,只有望洋興歎。」

    白雲飛,關東,納蘭真都靜靜的看著她。

    公子楚繼續道:「在下主人立志徹底殲滅海南叛逆,願招納賢能之士,清除各路匪寇,為我東勝軍隊開出一條陽光大道,一統天下,白兄智慧過人,武功絕頂,此身本領,豈非可以除惡揚善,為萬民所稱頌?」

    她振振有辭,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而且話中意思也是正氣凜然,關東和納蘭真都聽得愣住。

    白雲飛冷笑道:「楚姑娘果然為白某考慮得周全,而且想不到楚姑娘的主人居然還如此胸懷大志,白某還真是自愧不如。」

    公子楚似乎沒有聽出白雲飛話中的譏誚之意,她又拱手道:「白兄其實完全可以考慮我的建議,何必呆在這窮山僻野虛度一生呢?」

    白雲飛盯著她:「只怕是沒我考慮的餘地吧?」

    公子楚好像很意外的模樣:「白兄何出此言?

    白雲飛還未答話,納蘭真反而搶道:「你們這群惡人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其實完全是要挾白大哥,讓他成為你們手中殺人之刀。」

    關東不禁一驚,他絲毫沒發現這善良的姑娘居然也如此聰明。

    公子楚怔了怔,笑道:「真姑娘說笑了,我等下人尊重白大俠的選擇,怎麼可能要挾他呢?」

    關東忍不住也道:「我公子若是不答應你們又如何?」

    公子楚看了他一眼,笑道:「全天下誰都知道白大俠重情重義,當年十一郎假死在靜月山莊,白大俠就為了一句承諾,甘願冒著被全天下人追殺的危險潛入皇宮,奪得暗夜流光劍,三番五次死裡求生完全了對十一郎許下的承諾,如此情義,天下何人能比,現在白大俠家眷有難,白大俠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白雲飛的眼皮忽然跳了跳,道:「楚姑娘,你究竟想說什麼?」

    公子楚微微一笑,忽然回頭道:「把人都帶上來。」

    「是!」千日紅和趙行空立即回頭向山道上走去。

    沒多時,山道上忽然跑來一大群人,納蘭真一看頓時又驚又喜,這些人不正是那些被抓去的村民麼?

    苗人風、千沖、趙四、勇子、村長、王曲星全在裡面。

    白雲飛愣住。

    公子楚笑道:「十三路黑道聯盟大老總抓去白大俠的家眷,只可惜遇上了黑俠,黑俠半路出手救出白大俠家眷,白大俠想必不會欠這個情。」

    白雲飛和關東頓時愣住,現在他們終於知道這黑俠的手段了,這手段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在於這個黑俠太會演戲了,而且他十分擅長利用人的弱點。

    不過讓白雲飛想不到的還在後面,公子楚笑道:「我知道白兄肯定認為這件事是我們自導自演。」

    白雲飛更驚訝。

    關東忍不住怒道:「你們難道不是?」

    公子楚笑道:「當然不是,白兄可能有所不知,昨晚酉時,朝廷從秦州府調集的賑災糧草在錦州府柳雲城北郊三十里處的城隍廟被十三路黑道聯盟大老總手下所劫。」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眨眼道:「主案犯,正是白大俠。」

    關東不禁道:「你胡說什麼?」

    公子楚又轉頭看了看廖七星等人,繼續道:「從案犯,廖七星、千日紅、趙行空、天殺星,以及一大批武林高手。」

    白雲飛看道她,默默道:「我相信。」

    關東大驚失色:「公子,你……」

    白雲飛面色陰沉道:「這消息都已經傳到這兒來了,恐怕也應該傳到京都了。」

    公子楚笑道:「那是當然,誰都知道當今聖上和白大俠都有交情,皇上縱然要袒護於你,無奈國法家法尚在,恐怕京都名捕就會追到這裡來。」

    白雲飛就像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他忽然道:「黑俠在哪裡等我?」

    公子楚立即從袖子裡抽出一封柬信交給白雲飛。

    信紙筆墨用得很考究,字也相當雄厚挺拔。

    「雲飛先生足下:

    先生當代大俠,絕世之奇才,謀略過人,武功蓋世,余慕名已久,恨未識荊,著實生平大憾;

    海南多生叛逆,黎民百姓生於水火之中,余誠邀先生六月十五於秦州府三十里外芳草集共商大事,解救我東勝百姓,先生之俠名此刻已被十三路黑道所染,余已為先生備好洗清冤名之策,只盼先生前來共謀。」

    落頁具名果然是「黑俠」二字。

    白雲飛收起信紙,忽然對公子楚道:「喊你的人走!你也一起走!」

    公子楚嫣然道:「遵命!」說完,她一揮手,五人平地而起,施展輕功向山道上掠去,背影很快就消失。

    一見這些人走遠,關東忍不住道:「公子,這很可能是個圈套。」

    白雲飛道:「我也知道這是個圈套,但我一定要去。」

    關東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他們是要把我逼得走投無路,無處容身,逼我就範。」

    關東道:「但是你為什麼還……」

    白雲飛道:「現在除了這條路,已經沒別的路可走了。」

    關東還準備問些什麼,苗人風等人已經走到跟前。

    「白兄弟!」苗人風一走上來就按住白雲飛的肩膀,「兄弟,你沒事就太好了,知不知道我們這一年時間多擔心你!」

    千沖和勇子也衝了上來,欣喜道:「白大哥,我就知道你有法子救我們,你可不知道吶,聽說你去年在一人就破了暗夜流光劍一案,還被皇上封作大官吶。」

    白雲飛不禁笑了,一時間眾人都熱情的寒暄著。

    不過村長很快就板著臉走了上來:「白雲飛,你還是走吧。」

    一群人頓時又愣住。

    關東忍不住道:「為什麼要他走,沒有他你們根本回不來。」

    白雲飛淡淡道:「我必須走。」

    納蘭真也忍不住驚訝的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因為我再不走,這裡災難就更多。」

    村長歎息道:「你知道那就最好,唉……」

    關東這才注意到這些村民好像吃了不少苦頭,臉上身上全都是傷痕。

    一大群婦孺老嫗也嚷嚷道:「是啊,你快走吧,你沒死一回來就給咱們村帶來這麼多的禍事,都是你引起的。」

    白雲飛沒有爭辯,關東爭辯道:「你們怎麼能夠這樣對公子呢?沒有他,你們今天根本不可能得救。」

    他這麼一說,眾人就吵得更厲害了。  

座天使(七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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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1:4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半途智相爭

    「他們現在一定吵得很厲害。」黑俠如是說。

    「哦?為什麼?」公子楚好奇的問道。

    黑俠還是帶著他那猙獰的面具,誰也看不見他真正的面目,此刻台下到處都恭恭敬敬的站著不少人,這些人無一不是黑道上名震一方的人物。

    也許就連黑道聯盟的老總都不知道自己麾下七星壇的廖七星千日紅和黑龍洞的趙行空天殺星全都被黑俠招募了過去。

    黑俠緩緩走下台,沉聲道:「白雲飛絕不會相信是你們把月河村的人救回去的,但他還是要放你們回來,只因為他很可能馬上要離開月河村。」

    公子楚拱手道:「主公,我們辛辛苦苦把這些人抓來逼他就範,為何還放了他們呢?這豈不是很矛盾?」

    黑俠道:「這些蠢人自然不會讓白雲飛再呆在他們村子裡,白雲飛一旦離開月河村根本就無路可走,他已經把聯盟老總開罪了,而且現在又劫了朝廷糧草,黑白兩道的人都會找他的麻煩。」

    「主公英明!」廖七星和千日紅等人都向黑俠拱手,直到現在他們也才知道黑俠的厲害。

    黑俠和老總暗中鬥得不可開交,所有的罪責和負擔全被黑俠巧妙的推在了白雲飛的身上,而他自己卻是坐享其成,逼使白雲飛就範。

    當然,白雲飛那日在風陵城殺死的廖七星和千日紅並不是真的廖七星和真的千日紅,黑俠之所以巧妙的避開馮青梅這股勢力就是要把白雲飛推上絕路。

    「白雲飛一旦走上絕路,距離歸順我們的日子也就不遠了。」黑俠淡淡的說道,口氣就像是下棋一般胸有成竹。他布的這個局不但巧,而且根本沒法子解。

    公子楚忽然笑道:「主公果然神機妙算,我就知道白雲飛遲早會歸順我們。」

    黑俠忽然道:「但是一個人被逼上絕路,他很可能會狗急跳牆,所謂破釜沉舟不可阻擊,那時候我們如果再去逼他,他也許就會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公子楚又疑惑了:「主公,聽你這麼說來,我們在月河村這步棋似乎走錯了。」

    「沒有錯,這是走得最好的一步。」黑俠淡淡的說道,「那些愚蠢的村民一定害怕再次會受到牽連,必然趕走白雲飛,這個時候若是跟白雲飛離開月河村的人,必然與白雲飛關係重大,或者就是感情深厚,如果這種人裡面有女人,就一定把她抓來。」

    廖七星道:「主公,為何抓女人呢?」

    黑俠冷冷道:「女人最容易讓男人心軟,喪失鬥志,我們一旦把這種人抓在手上,白雲飛就不敢投鼠忌器,必然就有所顧忌,等他六月十五趕到芳草集,他必然不會答應我的邀請,屆時一定大打出手,白雲飛武功深淺無人得知,但我們有了人質即可立於不敗之地。」

    公子楚恍然大悟,六月十五還有十天,這十天時間裡已經足夠自己一方行動,白雲飛的朋友或是情人落到了自己一方手上,到時候芳草集黑俠對決白雲飛這場大戰,白雲飛是非輸不可,那樣的話他才是真正的走投無路,因為情人或朋友的原因,他的銳氣就會被磨掉一大半。

    高手相爭,毫無鬥志一方必輸無疑,屆時黑白兩道追殺,公子楚實在是想不出,白雲飛除了投*黑俠外還能有什麼出路?

    黑俠的手段之厲害,計劃之完善,可說無懈可擊。

    老總也好,白雲飛也罷,惹上黑俠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黑俠走到桌邊,拿起桌上一壺酒倒入水杯中,喃喃道:「酒和水本各不相同,但這兩樣東西卻是最容易相溶的。」

    所有人都看著他,都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可惜的是水兌了酒,酒味就淡了;酒參了水,水也變了質。」黑俠淡淡的說著,「人也一樣。」

    公子楚道:「哦?人也一樣?」

    「完全一樣!」黑俠說道,「有些人一旦相遇,強勢的一方就會變得軟弱很多,再強的人一旦變得軟弱,就不會那麼可怕了。」

    公子楚終於徹底懂得了黑俠的意思:白雲飛就是酒,他的朋友就是水。

    現在水就捧在納蘭真的手上。

    她的手上有上個銅壺,銅壺裡就裝滿了水。

    曠野的山林裡燃著一堆火,納蘭真就把水倒進銅壺裡,再把銅壺放在火堆邊。

    從月河村出來向西已經走了一百多里地,就算輕功再高強的人也得喝水,哪怕可以不吃飯但必須得喝水。

    納蘭真無疑就是那種天生能照顧人的女人。

    白雲飛默默的看著她,目光裡充滿了擔憂。

    關東知道他擔憂著什麼:「公子,你是不是不放心真兒姑娘。」

    白雲飛還未答話,納蘭真反而開朗的笑道:「白大哥你放心了好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村長他們趕你走,但我一定不會趕你,想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吧。」

    白雲飛笑了,岔開話題道:「真兒,你的真氣練得如何了?」

    納蘭真開心的跑到白雲飛面前,輕輕一揮手,隔空就撒出一大片光芒來,光芒之中居然隱隱有條龍似的藍光在游動,整個夜色都被點亮,白雲飛當然知道這是就是非常厲害的治療絕學——九龍化傷術。

    不過關東卻是看呆了,他當然不知道納蘭真是術士流的高手,而且她一身功力全是用於救人性命的。

    白雲飛笑了笑,道:「真兒,你還是聽白大哥的話,白大哥準備去仙林國一趟,你先回去,這次可不像以前,絕不是鬧著玩的。」

    納蘭真立即撅起了嘴:「白大哥,你小看我的法術對不對?」

    白雲飛苦笑道:「你的法術在東勝國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會,我怎麼會小看呢?只是這次確實太危險,我要想沒想錯,我們現在還沒有脫離那黑俠的掌控。」

    關東忍不住道:「公子,難道去仙林國我們就沒事了嗎?」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躲是躲不掉的,如果再讓馮青梅、黑俠、老總三個人找到咱們,恐怕遲早會鬧出大事來,所以我們必須去前面三百里外的周莊。」

    關東遲疑著道:「公子的朋友在周莊?」

    白雲飛輕輕笑了笑:「黑俠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周莊鬧事,無論誰遇著我這朋友都不敢輕易去惹他。」

    關東驚訝道:「莫非就是……」

    白雲飛笑著點了點頭。

    關東似也鬆了口氣,喃喃道:「那倒是,十一郎的劍下從無活口,敗就等於死!」

    納蘭真遲疑道:「白大哥,你是不是去找十一郎幫忙呢?」

    白雲飛點點頭,面色凝重的說道:「這個黑俠不知道是什麼人物,就連公子楚這麼厲害的角色都會受他驅使,只怕以一人之力恐是難以應付。」

    關東也歎了口氣道:「我自信劍法不弱,但在廖七星手下還走不過三十招,而廖七星居然還是公子楚手下,公子楚是黑俠手下,這黑俠恐怕也只有十一郎能對付了。」

    白雲飛道:「一個人武功高低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武功深淺。」

    關東道:「公子的武功難道不如黑俠?」

    白雲飛笑了笑:「江湖中武功高手多得不計其數,但一個人武功的發揮卻又要看當時的環境和機遇,並不是武功高就絕對勝,這黑俠顯然很懂此道,否則不會頗費周章的把我往死路上趕,不過就憑這一點,這黑俠就絕不是個弱者。」

    關東歎了口氣:「聽公子一番教誨,勝過埋頭練劍好幾年。」

    白雲飛點點頭:「越是武功高的人就越是謹慎,想得就越深,絕不會貿然出手。」

    納蘭真道:「白大哥,我聽說你和十一郎是好朋友,你去找他,他肯跟你走嗎?」

    白雲飛道:「那就得看我們的運氣了。」

    關東道:「公子,這個黑俠詭計多端,處心積慮的安排了這麼多的陰謀,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白雲飛看看火堆,目光中透著深思之色:「我看八九不離十,他們很可能要進行一件驚天大陰謀,這件事關係重大,而且我估計長州城、海南國一帶的人都脫不了關係,最重要一點,我隱隱中覺得這些事多多少少都與少林寺的丟失的佛舍利有關。」

    「阿彌陀佛。」樹叢中出現兩個身影,「白檀越所言極是。」

    「大師!」白雲飛和納蘭真同時站了起來,心眉和心向不知什麼時候追到這裡來了。

    心眉低首合十:「檀越即使身陷險境,也一如既往的機智過人。」他頓了頓,轉頭看了一眼心向:「師弟,我所言非虛,要說真能找到舍利子,恐怕依靠馮檀越還不夠。」

    「大師,許久未見你了!」納蘭真笑道。

    心眉微笑道:「女檀越一別經年也別來無恙罷!」

    心向道:「白檀越可是此去仙林國周莊?」

    白雲飛心裡「咯登」一下跳開:「兩位大師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我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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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1 18:3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舍利的秘密

    心眉慢慢的坐下,道:「檀越,歸家這一途你似乎走得並不順利。」

    白雲飛笑道:「大師來到這東勝邊境,莫非也認為我是劫持朝廷糧草之兇犯?」

    心眉笑道:「貧僧不會相信檀越乃是此道中人,以檀越的為人和心境,檀越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白雲飛爽朗的大笑:「知我者,大師也。」

    心眉微微一笑,道:「檀越表面上不問世事,不願麻煩,其實檀越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對敵周旋之策,而且檀越與馮檀越行事作風各不相同,但卻都一樣殊途同歸。」

    心向也合十道:「白檀越,我少林與你淵源頗深,冒昧原諒貧僧二人追寶心切,暗中跟蹤於此,請檀越恕罪。」

    白雲飛笑了:「兩位大師德高望重,你們言重了。」

    夜色還很濃,心眉手持禪杖,一身佛裝袈裟,緩緩走到白雲飛面前:「檀越,貧僧與你只緣鏗幾面,總覺得與檀越緣份不淺,檀越雖是行事固執,貧僧總覺得自己與檀越乃是良師益友,君子之交,今日,貧僧就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找檀越。」

    一旁的關東和納蘭真聽得又是驚訝又是好奇,連少林高僧都願與白雲飛交朋友,這著實令人意外。

    白雲飛笑道:「大師是希望我重入江湖,幫少林尋回舍利子吧?」

    心眉也不答話,只是走上前忽然跪在了白雲飛面前。

    眾人嚇了一跳,白雲飛更是中箭似的跳了起來,失聲道:「大師,你這是為何?」

    心眉鄭重道:「檀越,佛舍利失落,危及天下蒼生、黎明百姓,貧僧只希望你能改變初衷,助我少林。」

    白雲飛趕緊扶住他:「除了佛祖之外,天下誰還能受得起大師一拜呢?」

    心眉也不起來,只是一臉鄭重的看著白雲飛:「檀越守承諾重情義天下皆知,檀越可以為了友人十一郎的諾言,一而再再而三的置身險境,倘若檀越答應,並能挽救天下蒼生,與佛祖又焉有不同呢?」

    白雲飛看著心眉一臉的嚴肅,心裡不由得陣陣溫暖。

    他溫暖的不是因為大師要求他,而是這位仁慈的大師把他當作朋友。

    雖然這並不是令人熱血的朋友,但朋友相交貴在相知都一樣慷慨激昂,令人擊節,這是黑俠公子楚之流永遠學不會的。

    白雲飛點點頭:「大師快起來,白某一定願為大師效勞。」

    心眉忽然低首合十,向白雲飛拜了三拜。

    關東忽然覺得一陣激動。

    無論誰交了白雲飛這樣的朋友,那都是一件幸運的事,誰交了白雲飛這樣的朋友,都甘願為他做任何事。

    關東看了看白雲飛又看了看納蘭真,不由得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彷彿就在下什麼決心似的。

    白雲飛又坐下,喃喃道:「大師,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心眉道:「檀越請問。」

    白雲飛皺眉道:「大師,請問這佛舍利真如傳說中那樣,它可以維護人間正氣,恩澤蒼生麼?」

    心眉道:「佛舍利乃是歷代高僧火化之石,由戒定慧所熏修,歷代高僧一心欲見佛,不自惜身命,世人至誠恭敬供養佛的舍利,便會感應道交,感佛現身,佛法自然感化世人,普渡眾生。」

    心眉頓了頓,道:「除此之外,佛舍利若由修為高深之僧人的得法運用,可以治療世人的病痛疾苦。」

    白雲飛驚訝道:「可以治病?」

    心眉點點頭:「不錯,內傷、外寒、風蝕這些疾病佛舍利都可以解救。」

    白雲飛點點頭:「除此之外,佛舍利還有沒有其他功用?比如助人修煉神功這樣的功效?」

    「這個貧僧倒從未聽說。」心眉皺眉道,「不過,舍利子卻能助人強身健體,有助於生長。」

    白雲飛驚訝道:「哦?這又該何解?」

    心眉道:「舍利子是諸佛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若世人從小就加以供奉,那麼此人生長極快,成人後必然筋骨奇異,乃是修煉武學的奇才。」

    白雲飛點點頭:「這就是了,老總也好,黑俠也好,他們兩大勢力都離不開關係,我若猜得不錯,他們很可能就是盯上了這一點才動手,不過這就奇怪了,按理說,他們自己本身武功應該不弱,倘若練習什麼邪功的話,他們應該也用不著舍利子,因為他們不是三歲孩童。」

    納蘭真立即道:「要是他們拿去給自己的孩子練呢?」

    白雲飛笑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這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且據我所知,除了煉毒的功夫外,還沒有什麼厲害的武功是兩三歲孩童就可以使用的,而這些人為了舍利子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必然還有更大的用途,這個原因我們暫時也無法得知。」

    心眉忍不住直點頭,白雲飛的思路和反應的確是非常快,而且推理也非常正確。

    心眉忽然道:「檀越,你我一年不曾見,我此時才發現你面相有異,檀越莫非這一年時間裡接觸了什麼戾氣十分重的兵器?或是練了什麼特別厲害的武功?」

    白雲飛吃驚道:「大師果然好眼力。」

    心眉道:「檀越面相十分奇怪,貧僧若是沒看錯的話,檀越的心結極深,而面相卻隱隱透著暴戾之氣。」

    白雲飛立即拱手道:「還請大師明示。」

    心眉喃喃道:「檀越,武功與神兵乃是暴戾,它已引發了你久違的心結,你若是一旦遭遇絲毫的觸動,這股戾氣必然如風暴來臨,檀越也許要大開殺戒,風雨交加,縱橫天下令風雲為之變色。」

    白雲飛、關東、納蘭真頓時都聳然動容。

    心眉繼續道:「檀越的武功如今已經大成,不過依貧僧看來,這股戾氣卻讓你的武功產生了缺陷,是以武功越高,缺陷就越大,一種武功固然可以發揮驚人的威力,但也有驚人的缺陷。」

    白雲飛隱隱有點懂了,自己的天開眼為什麼現在無法顯示各種人名和物品名了,這就是心眉所說的武功缺陷。

    白雲飛忍不住道:「大師,這缺陷能有辦法彌補嗎?」

    心眉道:「克服之道自然就是你的戾氣,戾氣由你心結而生,你若要克服缺陷,則要解開心結。」

    白雲飛忽然不說話了,他的心結實在是很多,因為他的朋友、敵人、情人一個又一個的離開了他,很多很多事都是他無法釋懷的,就像鐵牛那樣的朋友,最後一刻的奮不顧身保護上官晴而死在回來的船上,每當想起這件事,白雲飛就有股郁氣。

    心眉合十道:「心魔即魔,心佛即佛,檀越武功越高,心魔就越重,心魔越重,戾氣就越強,檀越真正的解決之道,要達到無為的境界方可大成。」

    「無為?」白雲飛更加不解。

    關東不禁道:「無為,大師莫非是說以無劍勝有劍的境界。」

    心眉莞爾笑道:「武功的境界只是心境的體現,一心無為,世事也就無求,檀越無求,相應的戾氣也就化去了。」

    關東道:「我還是不懂,男人在世,自然應該轟轟烈烈,不求有負於人,只求無愧於心。」

    心眉笑道:「關檀越的說法也甚對,世間萬事萬物各有其道,自己若能得道,亦無愧為求仁得仁。」

    白雲飛歎道:「現在討論這些似乎言之過早了,當下之急,是要請我那朋友出來相助。」

    心眉笑道:「檀越之意其實貧僧也已猜到,貧僧前來自是告訴檀越,師弟會回到秦州府通知六扇門中人,貧僧可以自己聲名擔保檀越清白,檀越亦可前往仙林國周莊會同十一郎入關,馮檀越和龍大俠等人已在趕來秦州府的路上,屆時自會助檀越力戰黑俠,檀越好生休息便是。」

    白雲飛感激道:「大師想法周全,白某只好謝過了。」

    心眉道:「你也言重了,檀越之事,貧僧自當效勞。」

    天地間又完全沉寂下來,只剩下枯枝在火焰中被燃燒發出的「劈啪」聲。

    心向大師已離去,關東、納蘭真已經*在樹幹下睡著,心眉大師原地打坐休息,只剩下白雲飛看著火堆默默的出神。

    太多的問題困擾找他,馮青梅這一路力量為什麼查不出老總和黑俠的影蹤?黑俠這一路力量要做的大事是什麼?舍利子是不是到了十三路黑道的老總手上?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廖七星和千日紅這兩個人是怎麼到了黑俠那邊的?這黑俠又和老總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是敵人還是一夥還是不同的勢力?

    ……

    想著想著,白雲飛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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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錯誤的決策

    天沒亮,但白雲飛卻忽然醒了過來。

    心眉原地打坐沒有動,關東也在大盹,火堆的光亮漸漸的弱了,銅壺裡的水好像也已快燒乾,夜色仍然靜謐……

    一切彷彿沒有變化,唯一有變化的就是白雲飛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大顆大顆的冷汗。

    因為,納蘭真不見了。

    「真兒,真兒!」白雲飛的呼喊聲竟然有些惶恐而顫抖了,關東和心眉也被驚醒過來。

    「公子!」關東喚了一聲。

    白雲飛的臉色就像一個死人的臉色,他面無表情道:「真兒不見了,你看見她沒有,你看見她沒有。」

    關東第一次看到白雲飛這麼焦急,他的冷汗也淌了下來:「我睡的時候,真兒姑娘還好好的,說不定她去河邊打水了。」

    這顯然是句毫無把握的話,他們三個人都不是弱者,倘若有什麼風吹草動那是必然逃不過他們三人的耳目。

    心眉忽然道:「納蘭姑娘難道已被賊人所劫持?」

    關東再一抬頭,白雲飛的臉色已經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他的驚駭也許還不是關東和心眉所能理解的,因為今時今日的白雲飛已經大不同於以前,高強的內功和氣功修為已可說是天下罕逢敵手,但對方劫持納蘭真無聲無息,他們三人居然都不知不覺,此人輕功之高,簡直是駭人聽聞。

    「檀越,快看這裡。」心眉驚呼道。

    白雲飛和關東飛快的跑到前面的林子裡,草叢中竟躺著一封信。

    「雲飛先生足下:

    余與先生之愛妾納蘭姑娘頗有緣份,為待十五日的會晤更能順利進行,秦州府事端近日連連波起,十三路黑道聯盟老總、六扇門中人、朝廷中人、少林大師及其馮青梅眾多高手都在趕來之途,恐防些許心懷叵測之人滋擾生事,阻礙余與先生共商大事,余故邀請納蘭姑娘前往芳草集作客,想必以先生之高義,自是不會責怪。」

    落頁具名果然又是「黑俠」兩個字。

    關東注意到白雲飛臉色冰冷,雙手關節握得卡嚓直響,但白雲飛居然忍住了。

    心眉道:「這黑俠詭計多端,算無遺策,想必是打算利用納蘭姑娘要挾檀越。」

    白雲飛盯著火堆道:「他這不是要挾。」

    心眉道:「哦?」

    白雲飛冷冷道:「他若是要挾的話,那他就不是黑俠,黑俠如果試圖利用這種手段想來制服於我的話,那麼他這種對手就不值一文。」

    心眉和關東都不禁面面相覷。

    白雲飛沉聲道:「他把真兒擄走原因只得一個。」

    關東道:「什麼原因?」

    白雲飛沉默了半晌,道:「他料定我不會答應他的要求,屆時難免引發一場大戰爆發,他自己沒有取勝的把握,所以要利用真兒亂我心智,讓我投鼠忌器,最後引來各路人馬利用劫持朝廷糧草一事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氣勢一弱,最後只得屈從於他。」

    心眉不禁歎道:「這個黑俠果然不能小看。」

    關東道:「公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白雲飛這一次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咬牙道:「走,繼續往仙林國走。」

    關東忍不住道:「公子,難道我們不管真兒姑娘了嗎?」

    「管,要管!」白雲飛斬釘截鐵道,「但不是現在。」

    關東驚訝道:「我不懂公子這是什麼意思,真兒姑娘現在被那黑俠劫走,只怕處境危險。」

    白雲飛道:「未必。」

    關東道:「哦?」

    白雲飛道:「他要對付的人不是真兒,是我。」

    關東道:「但是……」

    白雲飛冷冷的打斷他:「我們現在去仙林國周莊,會同十一郎後一道入關。」

    關東忽然轉過身:「我不去。」

    白雲飛驚訝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關東咬牙道:「真兒姑娘遇難,我,我不能袖手旁觀。」

    白雲飛冷冷道:「誰都不會袖手旁觀,但現在不是時候。」

    關東道:「現在距離六月十五還有九天,他們還未在芳草集作好準備,我想我們現在回去還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救出真兒姑娘。」

    白雲飛盯著他:「你現在回去是自投羅,他們可能已經張開了一面大去等著你去。」

    關東沉思了很久,道:「公子,關東我本決定追隨你一生,但這次我必須回去,我不能置人於不顧。」

    白雲飛皺眉道:「你怎的不聽我勸告?」

    關東靜靜的看著樹林深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就此一次,其他時間一定追隨公子。」

    白雲飛沉聲道:「關東,你今天說話怎的如此怪異?」

    關東扭過頭:「公子,黑俠是想在氣勢上勝你一籌,我們現在回去自然不是示弱,救出真兒姑娘,以杜絕他耍什麼陰謀花樣。」

    白雲飛厲聲道:「不行!」

    關東忽然轉身,解開馬匹韁繩:「公子,你和大師去周莊,我回去。」

    「你給我站住!」白雲飛怒道,「你這樣回去是送死。」

    「我快馬過去,他們應該還在半途,我們還有機會。」關東跳上馬,頭也不回的沖夜色裡急弛而去。

    「關檀越這是何意?」心眉不解的問道。

    白雲飛皺眉道:「大師,事不宜遲,我們可趕快去周莊會同十一郎。」

    「好!」心眉合十道。

    ***

    「黑俠挾持了白雲飛舊情人在秦州府三十里外的芳草集處,速去!」

    信鴿帶來的紙條上就只寫著這麼一句話。

    馮青梅收起紙條,臉色更加凝重。

    望野三起和陸新月都騎在馬上看著她。

    「馮姑娘!」望野三起拱手道,「先生可是指示我們前往秦州府找尋白雲飛?」

    馮青梅點了點頭:「現在所有的線索都集中在了白雲飛的身上。」

    陸新月的臉色也凝重無比,現在她是恨不得立即插雙翅膀飛到秦州府去。

    黑暗中又飛來一隻信鴿,馮青梅摘下紙片,紙片上傳達著一個更重要的消息:六月十五,白雲飛將於黑俠會戰於芳草集。

    「我們可以出發了!」馮青梅喃喃的說道。

    「此去秦州府,我們快馬可在六月十五趕到。」望野三起喃喃的說道。

    馮青梅點點頭:「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兩件事!」

    陸新月道:「哪兩件?」

    馮青梅沉聲道:「一、舍利子落在老總手上,二、黑俠可能要招攬白雲飛對付老總。」

    陸新月盯著她:「你確定?」

    馮青梅緩慢但又堅定的點了點頭:「我確定!」

    陸新月道:「為何?」

    馮青梅道:「舍利子和糧草案我估計都是黑俠搞的鬼,目的是把白雲飛逼上絕路,然後再反過來對付老總,只是他們要舍利子究竟去做什麼事呢?也許我們真要這次到了秦州府才能知道?」

    「事不宜遲,我們動身吧?」望野三起策馬轉身。

    在通往仙林國周莊的另一條路上,白雲飛和心眉都施展著輕功快速前進著。

    「檀越,你諸多心事!」心眉忽然開口道。

    白雲飛停了下來,歎了口氣:「關東這策略是沒錯的,越快越好,但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心眉道:「檀越,貧僧若未看錯,關檀越思維敏捷一點即透,劍法亦不弱,只是氣躁而已,倘若時間一久,他未必能拖住黑俠等人的陣腳,檀越此去周莊再返回秦州府,貧僧恐怕關檀越未必能堅持到那個時刻。」

    白雲飛腦門上頓時淌出了冷汗來,他終於明白自己這判斷錯誤在哪裡了?他所有的失誤就是沒有計算時間。

    公子楚每次都能比自己捷足先登,原因就在於快,快在對手之前,這顯然是經過了時間計算的,納蘭真一被擄走黑俠就算準了白雲飛遲早會回去,屆時等著他的就是一張大網,現在關東先回去,以他的智謀和武功未必能撕裂這張大網。

    想到這裡,白雲飛忽然道:「大師,我有個不請之請。」

    心眉道:「檀越請說。」

    白雲飛道:「大師可否代我去周莊請十一郎入關,告知他我前往黑風山尋找舊友。」

    心眉遲疑道:「檀越莫非要回去?」

    白雲飛轉過身皺眉道:「我非回去不可。」

    他頓了頓,滿臉憂色:「他們若是因為我這次判斷失誤而有事的話,只怕我會後悔終生。」

    心眉沉默著:「既然如此,那檀越請盡快返回,周莊之事,貧僧一定盡力為檀越效勞。」

    「如此多謝大師。」白雲飛拱手道謝後凌空躍上樹林上空,掉頭施展輕功而去。

    心眉看著他的背影點點頭,喃喃道:「檀越只怕此番要遭逢大劫,心魔一生,也許是為了我佛舍利反而大開殺戒,導致生靈塗炭啊,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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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0 19:23: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雄的熱血

    芳草集。

    長街忽然起霧。

    純白而濃密的雨霧,使得公子楚的視野更加模糊而迷濛。

    這集市是秦州府的花市,各種各樣的鮮花都在這裡種植運出,從白雲飛和關東那天夜裡經過這裡,這裡就已經佈置好了人手。

    這條長街,起碼一半的店面都埋伏著黑俠的人,一共七十五個高手,由廖七星、千日紅、趙行空、天殺星四人指揮,而他們四人又直接歸公子楚調度。

    白雲飛關東從這裡過去,他們就與普通集市的市民一樣毫不起眼,但是一旦過去,這個就開始收攏,絕不能放他二人回去。

    這是黑俠的命令,公子楚一向執行得徹底而有效。

    六月十五那一戰,黑俠勢在必得,必須戰勝白雲飛,他們這些埋伏在四周的人就必須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確保最後關頭萬無一失。

    要利用手裡的納蘭真分散白雲飛的精神,又要在最後保證白雲飛只能敗不能死,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公子楚自信能做到。

    事實上她雖然自信,但她對白雲飛也心存顧忌,因為她還沒見過白雲飛真正出手過。

    「不輕易出手的人往往是非常厲害的高手。」這是黑俠常說的話,「他們不出手,只是因為你們並不值得他動手。」

    每當聽到這句話,公子楚還是感覺有些緊張,黑俠和白雲飛都是這樣的人。所以她已經在這條長街上佈滿了陷阱和埋伏,只要她一聲令下,所有的埋伏立刻就可以發動,任何人也別想逃。

    她剛這麼一想,長街遠處就走來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公子楚不禁有些驚訝,首先驚訝的是來人不是白雲飛,而是關東。

    關東比她想像中來得快。

    此刻,他就牽著白雲飛那匹白馬,緩緩的走了上來。

    這條街上所有埋伏著的人都看著他,但他似乎並不知情。

    公子楚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著那把折扇歪著頭看著他,看了好半天她才笑了:「你的膽子還真大。」

    關東道:「哦?」

    公子楚笑道:「仙林國通往這芳草集有兩條路,一條大道,一條小路。」

    關東盯著她:「你在大道上安排了埋伏?」

    公子楚微微有些驚訝,道:「你居然敢單槍匹馬的從大道上追來?」

    關東冷冷道:「在小路上安排埋伏的人,膽子也不會太大,還用不著我來對付。」

    公子楚愣了愣,笑道:「好,說得好,你果然是個人才,我實在是想不通廖七星以前為什麼沒有重用你。」

    關東冷冷道:「被人利用的人,往往也不是什麼人才。」

    公子楚笑道:「難道白雲飛沒有利用你?」

    關東道:「我陪公子是我甘心情願,他根本用不著利用我。」

    「好,好極了!」公子楚拍著手站了起來,「好吧,那你現在可以老實說話了。」

    關東盯著她,冷冷道:「納蘭姑娘在哪裡?」

    公子楚也盯著他:「她與你有關?」

    關東瞪著她:「你現在聽好了,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公子的意思。」

    公子楚冷冷道:「那他為什麼不自己來?」

    關東冷笑道:「這條街上這麼多的埋伏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公子楚的瞳孔忽然開始收縮。

    關東冷哼道:「連我都看得出來,公子自然不在話下。」

    公子楚瞪了他半晌,道:「你來談條件?」

    關東道:「公子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先看到人,如果納蘭姑娘完好無損,一切都有得商量,她若是少了半根毫髮,後面一切免談。」

    公子楚沉思著,忽然向街邊一家花店揮了揮手,裝扮成花匠和小工的廖七星和千日紅緩緩走進花店裡。

    不多時,花店門口就走出來一個人。

    納蘭真一臉驚嚇蒼白的表情,而且看上去十分疲倦。

    「關大哥。」納蘭真緩緩的走了過來,關東看得出她上半身上被點了好幾處大穴。

    公子楚道:「我們當然不敢動納蘭姑娘,白大俠的情人,誰敢動誰就是找死。」

    關東也不理她,逕直走到納蘭真身邊,看了看她:「沒事?」

    納蘭真搖了搖頭,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害怕之極。

    關東注意到廖七星的手抓著納蘭真的手臂,他忍不住厲聲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廖七星正要發作,但見公子楚使了個眼色也不便開口了,只得立即鬆手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公子楚走上前,笑道:「白大俠的條件儘管拋出來的吧?」

    關東冷冷道:「把納蘭姑娘的穴道解開,我才肯說公子的條件。」

    「你這豈非就是條件?不過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這條街上就算是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公子楚一邊說一邊伸手解開了納蘭真的穴道,納蘭真立即躲到了關東的身後。

    這時白馬哧嚕哧嚕的喘著粗氣,把身子往納蘭真身上靠。

    關東點點頭,道:「公子說了,只要納蘭姑娘沒事,不妨先聽聽黑俠的條件。」

    公子楚冷哼道:「我家主公的條件已經在信上說得清清楚楚,只需要白大俠一句話答應即可。」

    關東道:「黑俠就這麼相信我家公子?」

    「當然!」公子楚道,「白大俠名滿天下,就連當今皇上都和他交情不淺,誰都知道白大俠就為了一句承諾就可以三番五次的冒險,我家主公不相信他那還能相信誰呢?」

    關東低頭看著濕漉漉的白霧,目中透著沉思之色:「不錯,公子的確守信,這點也我承認。」

    「現在人你已經看到,我們對納蘭姑娘並無惡意。」公子楚道,「白大俠若和我家主公聯手,必然足夠做一番大事,我也相信看得出我主公的誠意。」

    「我當然看得出。」關東面無表情的說著,「我只是奇怪一件事。」

    公子楚道:「奇怪什麼?」

    關東冷冷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就是替公子來殺你的。」

    公子楚愣住,忽然大笑起來,她就像看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一樣,簡直笑得直不起腰。

    「你是不是昨晚沒睡醒?你能殺我?就憑你也能殺我?我就算站在這裡讓你殺,你認為你能走得回去?你能活著走回去?」

    關東也笑了,一字字:「你說對了一件事。」

    公子楚笑道:「哪件事?」

    「我今天來這裡,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那個「去」字一落,一道快如霹靂的青色劍光一閃,關東那把青鋒劍的劍尖就洞穿了公子楚的喉嚨。

    公子楚的笑容頓時凝固,一張美人臉當場變為了一張拙劣的人工面具。

    「你,真,敢,殺,我……」她張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關東的膽子這麼大。

    關東淡淡道:「低估對手的人,往往就得死。」說完,他抽回了劍。

    「哧」的一聲,鮮血像泉水一樣竄出,血花立即溶進了淒冷的雨霧裡。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人全都愣住,唯有關東冷靜得不正常,幾乎是公子楚倒下的一瞬間,關東閃電般的拉起納蘭真的手,猛的把她扔上馬,然後一拍馬屁股,冷冷道:「走,快走,我來保護你。」

    納蘭真幾乎是沒回過神了,白馬就撒歡的揚起蹄子飛快的向集市門口跑去。

    四面八方的埋伏也被馬蹄聲驚動。

    無數人潮水般的湧了上來,關東拿著長劍還是非常冷靜的站在那裡,誠如他自己所說,他今天來到這裡,他就沒打算活著離開,不過他的任務還並未完成,納蘭真並未脫離危險。

    一張漁網居然在大街上拉起,白馬一聲驚呼就仰起馬蹄不敢前進。

    「唰」的一道青光閃過,關東人也跟著掠了上來,「嗤」的一聲,漁立即一分為二。

    「走,快走,不要管……」關東的話未說完,他已經感覺到旁邊有七八股勁風襲來而且風聲還不弱。

    納蘭真驚駭的看著他。

    「別愣了快走,公子在趕來的路上,快……」關東這句話一吼完,兩把利劍、三把快刀夾雜著三支袖箭已完全籠罩了他的全身。

    「叮叮叮叮」一陣急響,青鋒劍盪開了刀和劍,卻沒法擋開暗器。

    他的武功畢竟有限,一串血花也立即從他腿上飆出。

    他甚至感覺到尖銳的箭在磨擦著他的骨胳。

    可是他並沒有停下來。

    他不能停。

    現在正是決定成敗的一剎那,只要他一停,他不但要死而且納蘭真也跑不了,他決心跟在馬後面一路殺出芳草集。

    納蘭真並不傻,一見這麼多人湧來,她立即拉起韁繩就向集市大門猛衝而去。

    雨更細,霧更濃。

    長街就像洪流一樣決堤了,無數的刀光劍影在霧中閃現,閃得最亮的就是一道青色劍光。

    關東此刻只剩下一個信念,無論如何也要保護納蘭真跑出大門。

    他的這種信心甚至導致他的劍路都不按常理出擊。

    他每退一步,前面就刺來好幾把刀或劍,他根本就不作任何閃避就直接一劍反刺上去。

    兵刃刺進血肉裡的「噗嗤噗嗤」聲不絕於耳,這種聲音每響一次,雨霧裡就是一片血花在綻放,地上就是「撲通」一聲倒下去一個人。

    但關東居然神奇般站著一直沒有倒下,他邊打邊退,渾身都是血,長長的街道已完全被鮮血覆蓋,被打濕的青石板路面就只有一種顏色,血的顏色。

    兵刃撞擊聲、吶喊聲、慘叫聲、馬蹄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久久的迴盪在這個小小的集市上空,久久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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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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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0 19:25: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壯烈的回憶

    六月十四。

    秦州府芳草集。

    烈日當空,集市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喧囂和熱鬧。

    本是人來人往絡澤不絕的長街忽然空了,變成了一條死街。

    誰也不願意再到這條街上來,因為這街上發生的悲慘禍事實在是太多了。

    只有集市上的一家茶館還開著,茶館裡坐著三三兩兩的外地茶客,這些陌生人都聚精會神的注視檯子上賣藝的說書先生。

    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都很專注。

    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陸新月、馮青梅、龍吟風、秦千尋等人傾聽著說書先生講的故事。

    茶館門口不多時又走進來兩個人,一人佛裝袈裟正是慈目善眉的心眉大師,另一人全身純白的衣衫,神態冷漠而孤傲。

    這個人在場很多人都對他不會陌生,尤其是陸新月。

    她第一次在揚州如意鎮見到這個人時,情景一模一樣。

    「客官、大師,來點什麼?」茶館的小工迎了上來。

    「兩碗白水麵,一壺淡茶。」十一郎淡淡的說道,他的神態和習慣依然如以前一般淡漠,即使成名後他絲毫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就是他腰上沒有再佩著劍。

    他看了看陸新月,微微點頭示意,然後選了張桌子坐下了。

    馮青梅等人都未曾注意到他,只因大家此刻都被說書先生吸引了。

    「江湖中雖然時常血雨腥風,可是那些英雄大俠的故事卻永遠流傳著。」說書先生拿著把破扇子,振振有辭的說,「芳草集雖是秦州府的小鎮,但一樣有很多英雄大俠在這裡留下了故事。」

    馮青梅走上前扔了一把銅錢到說書先生面前的破碗裡,道:「在下就是想聽聽當日芳草集血戰的故事,幾文小錢就請老先生喝酒罷。」

    「多謝姑娘賞賜!」說書先生眼睛亮了亮,立即抬頭道,「那天說來也怪,這六月天居然滿街飄雨飄霧,滿街都是埋伏著的殺手,他們要對付的,就是當今名滿天下的劍客白雲飛白大俠。」

    所有人都注視著他,就連十一郎和心眉大師都抬起了頭。

    說書先生搖著扇子道:「白大俠名動天下,曾經為皇上分憂,揭穿了蘇長貴和辛夢來的謀朝篡位的陰謀,為人義氣,就連劍神十一郎都是他的好朋友,也只有白大俠這樣的英雄才能交到那樣的朋友。」

    台下立即有人喊道:「卻不知白大俠的那個朋友是不是當天在這街上血戰的那個人。」

    「正是!」說書先生一拍桌子,唾沫亂飛,「後來才聽說那位好漢姓關,叫關東,是白大俠的好朋友,據說這條漢子不肯做白大俠的朋友,只願做白大俠的僕人,一輩子為白大俠牽馬。」

    十一郎抬起頭,眼中精光直閃。

    「那天你也在這街上麼?」馮青梅問道。

    「在,怎麼不在,那場血戰我可是親眼看見了的。」說書先生的興致很高,「關東大爺單槍匹馬的從集市口牽著一匹白馬走進來,說是要見白大俠的情人納蘭姑娘,要那黑俠手下的公子楚帶人出來看一看。」

    「他為什麼要見納蘭姑娘?」馮青梅道。

    「他要看看納蘭姑娘有沒有事。」說書先生道,「誰知道他牽來的馬下居然藏著一把青鋒長劍,一見著納蘭姑娘沒事,一劍就向那個公子楚刺了出去。」

    說書先生忽然站起來,用破扇子比劃著:「就那麼一下,劍就刺進了公子楚的喉嚨裡,哇,那動作快得根本就看不清楚。」說書先生忽然歎息道,「誰也沒想到他膽子居然這麼大,全街都埋伏著黑俠的人他也敢殺人,當時所有人都被嚇傻了,這漢子一定是不要命了。」

    馮青梅趕緊道:「他為什麼要殺公子楚。」

    「他就是要利用殺死公子楚讓大家發傻的瞬間把納蘭姑娘扔上馬,讓納蘭姑娘跑掉。」說書先生得意的說著,關東的用意都被他說準了,他不禁有些得意,好在馮青梅又及時給他晚裡丟了一把銅錢,說書先生這又才開口道:「關東大爺一得手,納蘭姑娘就騎著馬往外面跑,嘩,你們是不知道當時那個場面,起碼六七十個人像潮水一樣圍了上來,把他們兩人圍在中間,有刀有劍,還有釘板有陷阱,就是防止他們兩個跑掉。」

    「那後來呢?」馮青梅問道。

    說書先生喝了一口茶,拿著扇子繼續道:「這些人全都是會武功的高手,他們都朝著納蘭姑娘身上招呼傢伙,關東大爺就一邊跑一邊打,別人要打納蘭姑娘他就衝上去擋,別人要打他,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一戰當時真是打得驚天動地,鬼哭狼嚎,這條街上的十個人有八個被嚇得尿了褲子,連看都不敢看。」

    說到這裡,說書先生的臉上也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他彷彿又看見了一個又一個人衝上去倒在地上,刀劍刮在人骨頭上的聲音,漫天血肉橫飛的情景。

    「那場面真是太過嚇人,太過慘烈。」說書先生手慌腳亂的比劃著,儼然自己就是當時的關東,「關東大爺那把青鋒劍舞得就根柳樹條似的,別人砍他一刀,他就要刺別人兩劍,在場的黑俠黨羽全被他那股不要命的氣勢給嚇住了,我老李也是見過了無數大場面的人,但從來沒看到這麼可怕的場面。」

    說書先生的聲音有些顫抖發啞,好像是說不下去了,好在這時龍吟風給他碗裡拋了一錠銀子:「說,繼續說。」

    說書先生道:「一開始的時候,關大爺還保護著納蘭姑娘沒有事,但是後來放暗器的人實在太多了,到處都是唰唰唰的聲音,常言道,好狗敵不住賴狗多,關大爺一開始還可以用劍擋,納蘭姑娘也還能躲,可是後來兵器太多躲都躲不了,你們猜那時怎麼著?」

    「怎麼著?」秦千尋興致勃勃的問道。

    說書先生道:「關大爺一看形勢緊急,他就自己衝上用胸膛來擋暗器。」

    望野三起忽然道:「他這麼做只怕是活不了。」

    說書先生歎了口氣:「我也希望他們趕快跑啊,可是他們跑不了啊,滿街都是血,都是人,都是刀劍和暗器。」

    秦千尋道:「那關東大爺後來是怎麼跑的呢?」

    「關大爺沒跑,他一直保護著納蘭姑娘。」說到這裡,說書先生好像全身的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一把收起扇子,學著關東拿劍的模樣,氣勢洶洶的盯著前方,大吼道:「老子今天來這裡,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老子這條賤命早就交給了公子,今天你們上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一雙老子就殺一雙,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你們就別想動納蘭姑娘一根頭髮。」

    茶館裡所有人都看他看著,彷彿所有人都置身於當時的血戰場景裡,都被關東一身氣勢給震懾住了。

    龍吟風忍不住道:「好漢,真的是條好漢子,老子服他。」

    「關東大爺真的是條好漢,聽說他曾經被十三路黑道賊人冤枉,全蒙白大俠給他洗脫罪名,如今白大俠的情人有難,他就第一個挺身而出。」說書先生忘情的說道,「江湖裡的英雄大俠們,最看重名聲和義氣,關東大爺就是這樣的英雄,為了報答白大俠的恩情,他一個人苦苦的血戰,他若還在,我老李願意天天請他喝酒吃肉,敬他幾大碗酒。」

    馮青梅驚訝道:「難道關東不在了?」

    說書先生的眼睛忽然紅了,歎道:「只可惜這樣一條好漢,最後還是戰死在這芳草集的街上了。」

    所有人幾乎是一起追問:「他是怎麼死的?」

    說書先生的眼睛一瞬間就佈滿了血絲,好像他也憤怒到了極限:「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關東大爺一共被人砍了二十一刀,刺了十四劍,還中了無數的暗器和袖箭,全身像個水袋子一樣在漏血,但他拼著那口氣死也不倒下去。」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聽他說著。

    「有個叫趙行空的兔崽子仗著輕功好,不斷的偷襲關大爺,有一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兔崽子一劍割掉關大爺的半邊耳朵,關大爺也不叫痛,一把就抓住那兔崽子的腿,反手一劍刺穿了那兔崽子的胸膛,關大爺刺他的時候,旁邊還有好幾把砍刀砍在了他的背上,關東連哼都不哼一聲,一劍又回刺過來,又刺死一個龜孫子。」

    聽到這裡,就連十一郎的眼中都露出了震撼之色,馮青梅等人也聽得呆住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平平無奇的關東居然如此驍勇剽悍。

    說書先生拍著桌子:「我們遠遠的看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只盼關大爺早點跑,可他就是不跑,就是要讓擋著那些人,讓納蘭姑娘先跑掉。」

    說書先生頓了頓,道:「後來關大爺全身血肉模糊,完全是個血人了,他的右手被人砍斷了,左腿也被人卸了下來,鼻子被砍掉半邊、耳朵掉了一塊、眼睛也被袖箭射瞎一隻,他倒下去的時候嘴裡還死咬著從別人身上咬下來的一塊肉……」

    馮青梅等人徹底震撼了。

    「那後來呢?」

    「還好最後關頭,白大俠終於趕到了,可是關東大爺卻不行了。」說完這句話,說書先生忽然沉默了,神情恍惚而遙遠,目光落向外面長街的遠處,就像是在回憶當天的那一幕幕。

    血洗長街,風雲變色。

    英雄無淚,化為碧血。

    白雲飛施展著輕功火速飛來。

    關東已經倒在血泊中,但他還剩一口氣,他還沒有死。

    「關東,關東!」白雲飛一把扶起了他,如果不是關東手裡還緊緊的握著那把青鋒長劍,白雲飛幾乎就認不出他了,他全身已經不成人型,可是他的氣勢還在,他的忠義永存。

    看見他這幅模樣,白雲飛沒有流淚。

    英雄流的不是淚,英雄流的是血。

    白雲飛的眼角都迸裂了,他抱起關東,想說話,可是喉嚨哽咽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能抱著他這忠實的朋友,讓眼角迸出的鮮血像眼淚一樣一滴滴的掉在關東臉上。

    關東睜開剩下的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看著白雲飛,忽然笑了:「公子,真兒姑娘,安……全了。」

    聽到這句話,白雲飛的手上的青筋已快爆裂。

    關東拼著最後剩下的那口氣說出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公子為我洗脫罪名,關東願……願意一生追隨……追隨公子……」

    茶館忽然死一般的寂靜,外面的烈日雖還大,但說書先生卻轉過頭去,臉上的眼淚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

    秦千尋、陸新月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十一郎沒有流淚,也沒有說話,他的臉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是他的雙拳卻已握緊,他彷彿也在盡力的控制自己,生怕自己有眼淚掉下來。

    過了很久很久,說書先生才一揮扇子,振聲道:「關東大爺就這麼力戰而死,他雖不是什麼蓋世英雄,但關大爺卻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

    龍吟風忍不住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好,好漢子,我敬他一碗。」

    馮青梅道:「那後來呢?白雲飛為他報仇了沒有?」

    說書先生搖頭道:「沒有,白大俠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放那些黑俠黨羽走了。」

    馮青梅愕然道:「他為什麼還放那些人走?」

    「白大俠可不是真放那些人走了,他要讓那些人活著回去告訴黑俠,他白雲飛只要活著一天,就要親手把黑俠和黑俠的人一刀一刀的切成肉片來生吞。」說書先生歎息道:「白大俠當時氣得眼睛出血,對天發誓將來要把黑俠黨羽殺個死無全屍,血洗仇人祭報關大爺的英魂,他說他今天放了他們,將來要他們這些人一萬倍的償還。」

    諸葛先生和陸新月等人都忍不住對望了一眼,每個人都從這番話裡感覺到巨大的殺氣,也能感受到當時白雲飛怒火沖天的心情。

    聽到這裡,心眉大師垂首合十道:「阿彌陀佛,白檀越生性灑脫,此番被激怒恐怕性情大變,在所難免又一場血雨腥風了。」

    十一郎忽然道:「他此刻必然已到京都,從京都前往錦官城了。」

    心眉不解道:「檀越此話何意?」

    十一郎淡淡道:「明日便是六月十五,黑俠必然不會來這芳草集。」

    心眉道:「為何?」

    十一郎道:「黑俠縱然武功高強此刻也不敢見白兄,白兄此刻如千石之弓,引弦待發,無論誰和他對壘都必死無疑。」

    心眉道:「依檀越之見,白檀越此刻身在何處?難道真在黑風山?」

    十一郎沉思著,道:「恐怕已離開了黑風山。」

    心眉道:「哦?」

    十一郎道:「據傳十三路黑道聯盟的黑風山大當家羅平認識江湖奇人百達通。」

    這時馮青梅等人不禁都被十一郎二人的對話所吸引,都緩緩向這邊走了過來。

    「百達通?」馮青梅忍不住開口問道。

    十一郎道:「百達通只是個綽號,據傳這位奇人是百曉生的徒弟,消息靈通,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知道得不少,羅平與他有些淵源,白兄既然要讓我直接去黑風山,想必他已經事先計劃找羅平打聽消息。」

    陸新月驚奇的看著他,她沒想到十一郎知道的事情居然不比他們四大名捕少。

    飛大夫道:「白雲飛去黑山風有什麼目的?」

    十一郎冷冷道:「廖七星、千日紅、天殺星、趙行空都是十三路黑道聯盟分舵之人,要把這些分舵的人全部挖出來,去找百曉生門人自然是最快的辦法。」

    馮青梅忍不住道:「我們即刻動身前往黑風山。」

    「不必去了!」十一郎冷冷的打斷她,「白兄估計已經離開黑風山了。」

    「哦?」馮青梅驚訝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十一郎冷冷道:「黑俠和老總都與十三路黑道聯盟有極大的關係,要追查他們,自然要找出分舵所在地,以白兄如今的武功,腳程早已在我們前面。」

    陸新月盯著他:「以你的意思,就是白雲飛此刻已經找那些分舵去了?」

    十一郎沒答話,馮青梅先搶道:「他能找到?」

    十一郎道:「等!」

    「等?」眾人面面相覷。

    諸葛先生歎了口氣,道:「現在的確只有等,才能等出消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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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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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復仇者光臨

    清晨,天氣有點冷。

    天是死灰色的。

    南都城郊外彷彿都籠罩在這片死灰色中。

    總管宋中還未起床,「牧陽馬場」外落的庭院大門就傳來了一陣陣的敲門聲。

    「誰這麼大膽子,敲得這麼急,不想活了麼?」宋中嘟噥著,睡眼惺忪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床上躺著的小妾極不情願鬆開他的手,嘴裡嬌呼著:「幹嘛呀,這麼早就起來。」

    宋中立即笑道:「也不知是誰急著買馬,我出去打發了他就回來,小美人等著我。」

    「死鬼!」小妾嬌笑著。

    宋中趁機捏了她一把,然後這才穿上衣裳慢騰騰的向大門處走去。

    「牧陽馬場」場主李晨風是南都城有名的養馬老闆,他養的馬遠近聞名,就連長州之城的陸震風每年都會重金來這裡挑選馬匹。

    宋中就是專為「牧陽馬場」的總管,他表面的職責是飼養馬匹,暗地職責是除去南都城所有的馬商,好讓李大老闆的養馬生意壟斷這一地區。

    因為這「牧陽馬場」就是十三路黑道的一個分舵——萬馬鎮。

    宋中,表面上是馬場總管,事實上他是消失了多年的黑道殺手,人稱「一劍送終」,而李大老闆也不是真正的李大老闆,而是萬馬鎮的舵主天殺星。

    這件事一般江湖中人根本可不知道,只因這幾年來,「牧陽馬場」的生意的確紅紅火火,李大老闆的聲名也是遠近聞名,官家中人都不敢來惹事,誰都以為「牧陽馬場」的人都是正當的生意人。

    但現在站在牧場大門外敲門的人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宋中開門路上本來準備板起臉教訓對方幾句,讓對方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但等他打開門時,他忽然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他無法形容眼前這個人,也無法形容自己心裡是種什麼感覺。

    大門口站著個粗布藍衫人,背上一件藍色披風,戴著一頂竹子斗笠,帽簷壓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頭雖埋得很低,但整個人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強烈的殺氣。

    宋中混跡黑道多年,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的殺氣,因為門口一陣冷風吹過掀起了這人的批風,宋中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個人的腰上別著兩把刀。

    一般江湖中人都是佩著長刀短刀的利器,但這個人的這兩把刀卻讓宋中頓時就目瞪口呆。

    這人的兩把刀分別是切菜的菜刀,和圓尖的殺豬刀。

    刀把上綁著白布巾,上面還縫著一塊暗紅色的碎布,好像是染了血的布,血跡早就乾枯,宋中永遠也想不到這上面染的是誰的血。

    這樣兩把刀佩在腰上,別人要是看見了,簡直說不出的好笑,但宋中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因為他發現這個人的臉色和天色一樣,好像都是死灰色的。

    一個人只有在殺人時才會出現這種臉色。

    宋中定了定神,緩緩道:「閣下是來買馬的罷?」

    菜刀人頭也不抬,平靜的說道:「我不是來買馬的。」

    宋中怔道,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那麼閣下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菜刀人的聲音十分沙啞:「我來這裡送死!」

    宋中忽又打了個寒顫,眼皮開始發跳。

    以他的江湖經驗來判斷,敢說出這種話的人無疑是非常可怕的。

    ——來送死?

    ——如果他來送死又死不了的話,那麼死的人就一定是對方。

    宋中深吸了一口氣,道:「抱歉,閣下想死,請去棺材店,我們這裡不招待死人。」

    菜刀人的目光怔怔的注視著地上:「這裡馬上就要死人了。」

    「閣下來鬧事?」宋中盯著他,厲聲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菜刀人道:「我找天殺星。」

    這一次,宋中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方這句話直接就道明瞭很多東西,他不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而且還知道這裡所有的秘密。

    宋中突然退後了兩步。

    他這兩步確是退得漂亮,不但快,而且退回去的時候,劍也抽了出來。

    一劍在手,他就不是牧陽馬場的宋總管,而是一劍送終宋中。

    宋中冷冷道:「你是誰?」

    菜刀人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你聽好了,我姓白,叫白雲飛,秦州府的白雲飛,現在我來了,你最好喊天殺星出來,我要問他幾句話。」

    宋中盯著他,起碼足足盯了有半盞茶的功夫,才把短劍收進袖子裡,道:「白大俠,老爺子在大堂內,裡面請。」說完,他的態度一下就變了,他要變並不是害怕白雲飛三個字,而是看出來白雲飛的殺氣實在太重,這個時候動手他實在是討不了好。

    牧陽馬場的走廊很窄很小,但這樣反而襯托出外面草場的遼闊與美景。

    宋中就走在白雲飛的前面,一邊走一邊賠笑道:「小的有眼無珠,卻不知是白大俠大駕光臨,還請白大俠多多包涵。」

    白雲飛低著頭走路,沒有說話。

    眼前著走廊就要走到盡頭,白雲飛忽然道:「天殺星不在這裡。」

    宋中心裡「咯登」一下就跳開了,不過他還是轉頭笑道:「怎麼會呢,老闆就在大堂用茶。」

    那個「茶」字都還沒說出來,宋中的袖子裡寒光一閃,短劍「嗖」的一聲就回刺過來,劍尖直指白雲飛胸前十三大要穴。

    宋中不愧是「送終」,選擇了對方最大意最放鬆的時候動手,這個時機絕對比他剛才在大門口硬來要好得多。

    高手相爭,關鍵就看致命一擊,「一劍送終」綽號就是由此而來。

    「啪」的一聲,短劍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一下子動不了了。

    這一劍明明就刺向對方的胸口,對方明明就沒有防備,但短劍竟然被白雲飛的兩根手指頭給夾住了。

    宋中的腦袋上冒出了冷汗。

    這種武功別說他沒聽說過,就連想都沒想過。

    白雲飛緩緩抬起頭,淡淡道:「一劍送終?」

    宋中驚駭道:「你怎麼知道?」

    白雲飛忽然鬆開了手指,道:「再來。」

    宋中驚恐的看著他,抽回劍,咬牙道:「你在找死。」說完,又是一劍刺了過來。

    這一劍顯然比剛才威力大多了,這一次劍連破空呼嘯的聲音都沒有。

    但是白雲飛還是站在那裡動都未動,只是劍快刺到他胸口時,劍就停住了。

    宋中感覺劍好像刺進了不著邊際的深淵,再也刺不進去半分,他當然不知道白雲飛早就練成了「分勁功」,而且白雲飛還不是內力震盪兵器,而且氣功外推,依靠胸膛推出來,宋中刺得進去那就不叫「送終」了,叫「劍神」。

    「啪」的一聲,劍斷為了兩截。

    宋中面如死灰,他終於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白雲飛現在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白雲飛冷冷道:「我現在問一句,你答一句。」

    冷汗從宋中的臉上滑落下來,宋中已經被嚇傻。

    白雲飛道:「你不想說話?」

    宋中趕緊道:「不,不,我說,我說,白大俠盡,儘管問。」

    白雲飛道:「天殺星是不是投靠黑俠了?」

    宋中顫聲道:「是,是!」

    白雲飛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宋中道:「老闆,老闆去長州,長州城了。」

    白雲飛道皺眉道:「找陸震風?」

    「是,是!」宋中嚇得不輕,生怕自己回答得不夠多,「老闆前幾日回來說,說白大俠遲早要來尋仇,黑俠又失,失蹤了,他,他親自到長州城找,找陸城主尋求保護,陸城主樂善好施,有求必應,一定,一定不會拒絕他。」

    白雲飛道:「那你為什麼又在這裡?」

    宋中趕緊道:「白大俠俠名遠播,我,已經把知道的事情告訴白大俠了,白大俠自,自然不會為難我等小人,小人。」

    白雲飛冷冷道:「你錯了。」

    宋中驚愕道:「錯了?」

    白雲飛一字字道:「我剛說了,我是來這裡送死的。」

    宋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白雲飛道:「你殺不了我,你就得死。」

    這句話一說完,宋中忽然飛身而起,跳出走廊就向草場上掠去。

    草場遼闊,一眼不著邊際,他八步趕蟬的輕功正好可以救自己一命。

    他的輕功不弱,但白雲飛的殺豬刀更快。

    只見白雲飛揮了揮手,一道鮮紅的光芒一閃,草場上飛奔的人立即倒地。

    宋中殺豬一樣嚎叫躺在地上起來,叫了兩聲整個人就抽搐著,再也動不了了。

    白雲飛沒有再看宋中,無論誰中了他這一刀,想不死都難。

    殺豬刀殺豬的時候總是一刀捅進去,然後血流光後,豬自然也抽搐而死。

    現在宋中就是這樣的死法。

    遠處的庭院圍牆下,那個本在床上撒嬌的小妾看到這等景象,兩腿就像琵琶一樣發顫。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大俠,饒命。」小妾跪在地上,頭像搗蒜一樣在磕。

    「是不關你的事。」白雲飛漠然的注視著她,「你起來。」

    小妾立即就爬了起來。

    白雲飛道:「燒了。」

    小妾愕然道:「燒了?」

    白雲飛道:「把這牧陽馬場給我燒了。」

    小妾驚駭的看著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是,是,我,我這就去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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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長州城密謀

    「一把火燒了南都的牧陽馬場?這是什麼意思?」這句話是陸震風問出來的。

    「只怕是尋仇。」回答這句話的人叫陸翔,他是陸震風的表弟,更是陸震風手下得力的嫡系親信。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難道馬場和他有仇?」陸震風此刻就站在他家宅的花園大堂裡。

    長州城陸府的花園,江湖中幾乎沒幾個人不知道這地方,有時候這花園堪比皇帝的金鸞殿。

    倒不是這地方奢華,而是這地方也足夠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自從當年陸震風戰勝燕南來後,他的地位日益俱增,威信極大,江湖中很多人都喜歡來這地方作客,有的帶著極豐盛的賀禮,有的只帶一張嘴巴,有的只帶一片真誠的賀意,也有的是來求護庇佑的。

    陸震風對他們都一視同仁,無論是貧是富、是尊是卑,只要他來,那就是他的客人。

    他絕不會冷落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尤其是這幾天,來的客人極多。

    「南都牧陽馬場的老闆李晨風,錦州府的福記鏢局總鏢頭楊勝勇,梅山臥龍寨的歲寒三友的枯竹寒梅孤松先生,鎮元獨臂刀客劉精湛……」陸翔仔細的稟報著,來的人雖然不是特別出眾的武林高手,但不是財雄勢大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官商,「共計十一處之多。」

    陸震風仔細的聽著,下面的人匯報情況時他總是聽得很仔細,生怕錯漏了一個字。

    許久陸翔匯報完了,陸震風才淡淡道:「這些人現在都到了?」

    陸翔道:「這些人現在全都在大廳等候城主。」

    「好,我們現就出去。」陸震風說道。

    這時已是晚宴時間,陸震風緩步來到了大廳。

    大廳裡已經坐慢了賓客,賓客們一見陸震風出來,立即全都站起來施禮。

    「大家請坐,請坐。」陸震風抱拳笑道。

    他的笑容很爽朗,態度永遠都是那麼大方而真誠,身上穿著的衣裳合身得體遠勝華貴精緻,因為他知道自己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已不必用珍寶衣飾來突現。

    儘管他語言簡單,態度明瞭,但誰也不會怪他失禮。

    因為他是陸震風,現在是這麼大一群人的救星。

    「城主別來無恙,一別數月再見城主,老朽甚感欣慰!」一個枯瘦老者站起來顫巍巍的說道。

    「托枯竹先生的福,在下此時見到各位亦深感欣慰。」陸震風還過禮後才緩緩道,「各位來我長州城,其實具體事端方纔我已知曉,我十分感激各位江湖同道這麼看重陸某人,陸某不勝榮幸。」

    「陸城主你太客氣了,我等非萬不得以也萬萬不敢勞煩城主。」獨臂刀客劉精湛站起來道,「只怪那白雲飛手段殘忍,殺戮無數,公然挑戰全江湖,已激起了全江湖的公憤,我等前來特請城主主持公道。」

    陸震風點點頭,道:「關於這個白雲飛,我也略知一二,據傳他是江湖中近年來冒得最快的劍客。」

    福記鏢局的總鏢頭楊勝勇道:「最可氣的是這白雲飛不分青紅皂白,連日來殺人縱火,不是殺就是燒,我等江湖同道的家丁和產業幾乎都毀在此人之手。」

    陸震風皺眉道:「眾位可是與他結有什麼恩怨?」

    大廳裡的眾人都搖頭道:「沒有呀,我們與那白雲飛根本素未蒙面,怎會與他結怨?」

    陸翔道:「城主,這一月來敗在這白雲飛手下的高手不計其數,肖一鵬、周雙飛、龍蒼志、宋中、柳三空、廖七星、千日紅等人都敗於此人之手,而且江湖傳言自去年暗夜流光劍一事後,白雲飛消失一年,此番突又出現,武功罕逢敵手。」

    這一番話幾乎已道明瞭白雲飛的武功。

    陸震風沉思著,道:「如此說來,白雲飛只怕是已在來我長州城的路途中了。」

    「嘩」的一聲,大廳裡頓時炸開了鍋,眾人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陸震風笑了笑,道:「眾位稍安勿躁,你們大家都是來我長州城的客人,既然來了我陸府就是我陸震風的客人,陸某保證,沒人可以在我長州城隨便亂殺無辜。」

    眾人這又才鬆了一口氣。

    陸震風頓了頓,轉頭對陸翔沉聲道:「通知陸劍陸武二人,讓他們連夜趕往嵩陽城到金家堡去。」

    陸翔遲疑道:「但是金家堡金老太爺……」

    陸震風立即道:「金老爺子我自會飛鴿傳書告知,誠邀白雲飛於金家堡作客,不必來我長州城。」

    眾人一聽,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陸震風這番話的意思無疑是派人阻止白雲飛在路途上,來不了長州城找自己的麻煩。

    不過陸翔卻不這麼認為,陸震風指名陸劍陸武二人出動,這就意味著這件事非同小可。

    陸劍陸武都是陸震風的嫡傳親信,而且武功刀法也都得陸震風的親授,一般的事情都不必讓他們出馬,就連海上倭寇來長州城搗亂,他們都未親自動手過,但此刻一個小小的白雲飛居然驚動了這兩個高手。

    陸翔頓時覺得這事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小事一樁,「不必來我長州城」,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白雲飛阻擊在嵩陽城,行文也好動武也罷,就是不能讓他來長州城。

    這種事陸劍陸武當然有經驗,只不過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問題是白雲飛有幾斤幾兩重?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對方深淺也就意味著自己沒有把握。

    陸震風忽然拍了拍陸翔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去吧,應付不來自然會有人來接應他們。」

    「是,城主。」陸翔慢慢的退了下去。

    待陸翔走遠,陸震風才緩緩拱手道:「各位,非常感激大家來我長州作客,只不過長州城未必如大家所想那般太平。」

    眾人都靜靜的看著他。

    陸震風繼續道:「長州是我東勝國力拒海南國的臨海城池,海南叛逆滋擾生事,常年戰火,百姓受苦,陸某不才,直至去年才配合我朝大將軍蘇長星大人平息戰火,戰火雖平息,但餘孽和倭寇又作亂,海運一線全程被切斷,其實諸位今日若不來,我陸某遲早也會邀請大家前來。」

    一群人都聽得十分迷惑,誰也不知道陸震風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陸震風又道:「陸某和夫人長年據守這長州城池,深感保衛家園責任重大,這長州城僅是陸府門人和家丁都是數以千計,奈何海上叛逆和倭寇橫行,百姓無法安居樂業,陸某也深感孤掌難鳴,今日正好借此機會與諸位同道齊聚一堂,倘若賊人敢來生事,我等一併出手將其剷除,既為百姓謀福換安寧,諸位又可謂是功德一件,諸位生前之事,陸某不知,但我想天下之大,再會鬧事的人如果找諸位麻煩,豈非就是挑戰公義,自取滅亡,諸位不知陸某看法如何?」

    眾人一聽,這才明白過來。

    陸震風雖說是個好打交道的人,但這交道並不是白打的。

    大家來這裡尋求他的保護,這保護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幫他守衛長州城一段時間共同對抗外來強敵。

    也許連陸震風自己都不知道,目前在大廳所坐的人,全是十三路黑道聯盟各分舵的瓢把子,這些人和牧陽馬場的天殺星一樣,表面上都是正經的商人權貴,事實上都是無惡不作的黑道中人。

    陸震風這番話也算是十分高明。

    ——你們做過什麼,我一概不究,現在你們有求於我,我已給了你們應對之策,同時也調兵遣將幫助大家,我幫了大家,大家幫我豈非也是應該?

    行走江湖,黑道白道都一樣,多少都得講些江湖道義,否則的話那就是全江湖的公敵。

    江湖公敵。

    這種人別說處境有多危險,沒那份能耐想當都還當不了。

    「陸城主言之有理,在下正準備在長州作客幾月,一切都全聽城主安排了。」枯竹先生立即就表明了態度。

    「是呀是呀,一切都聽陸城主安排。」眾人紛紛附和。

    陸震風立即笑了:「大家放心,我兩個弟子陸劍和陸武都是我親授刀法,為人嚴謹公正,至於那白雲飛一事,各位大可放心,他們自然會讓白雲飛知難而退,各位在此靜侯佳音即可。」

    枯竹忍不住道:「要是白雲飛沒有退呢?」

    陸震風笑了笑,淡淡道:「那麼他們就永遠不必回來了。」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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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1-15 11:2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嵩陽城難民

    陸劍陸武並不是拖泥帶水的人,陸震風讓他們出發他們立即就快馬加鞭趕往嵩陽城。

    嵩陽城的地理位置很奇特,北面京都方向沿途南下的人,若是要前往長州,就非得經過嵩陽不可。

    這個城市不但客商往來繁華似錦,而且是南北糧草運送的重要樞紐,更重要的是這裡還有武林第一世家「金家堡」,金家堡的金元正交友廣闊、為人公正,江湖中人都尊稱他為金老爺子,金老爺子膝下兒女成群,長子金澤遠在去年暗夜流光劍一案中被十一郎擊殺在天劍山,二子金澤林收到消息已經回到嵩陽城。

    金澤林回到金家堡的時候,金老爺子正在大廳裡接見陸劍兩兄弟。

    「這白雲飛我也曾聽說,據說他是近年來江湖中冒得最快的劍客之一。」金老爺子緩緩的說著,「不過老夫倒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偏偏跟這麼多的富豪家族過不去。」

    陸武拱手道:「十一家富豪紳士都在長州作客,白雲飛若是存心搗亂的話,必然會在近日來到嵩陽城。」

    陸劍趕緊補充道:「我兄弟前來金家,乃是城主派遣,希望老爺子你能招待白雲飛幾天,但願他莫再南下,城主交代過我兩兄弟,老爺子若能伸以援手,城主一旦處理完長州城的事,必定攜夫人一同登門拜謝。」

    金老爺子哈哈大笑:「震風他太客氣了,我金元正最喜結交江湖俠士,聽聞白雲飛乃是名劍客,老夫自當留他在堡中遊玩。」

    金澤林也趕緊道:「我和白兄也有過幾面之緣,白兄乃是一位俠士,絕非大奸大惡之人,白兄若到來我金家,我必當好好款待白兄。」

    「如此就多謝老爺子和金公子了。」陸劍二人叩首拜謝,「老爺子有用得著我兩兄弟的地方請儘管開口吩咐。」

    金老爺子笑道:「你們兄弟也大半年未曾到來,不如就留在我堡中休息罷了。」

    「那,恭敬就不如從命了。」陸劍面露喜色。

    傍晚時分。

    嵩陽城北門依舊人來人往。

    戴著斗笠的白雲飛緩緩來到了護城河邊。

    「來了。」金澤林一見怪裡怪氣打扮的白雲飛,立即就分開眾人走上去,「白兄,別來無恙,在下在此恭候多時了。」

    白雲飛抬起頭,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原來是你。」

    金澤林笑道:「白兄,一別經年,今日在嵩陽見到白兄,真是甚感欣慰,白兄,我已接到家父之命,誠邀白兄到我堡中作客。」

    白雲飛沒有說話。

    他注意到一件事,金澤林身後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就像木頭一樣站在城門下,臉上半分表情都沒有。

    這兩人的裝束打扮與普通的江湖客幾乎毫無區別,但唯一有區別的就是他們腰間挎著的長刀。

    這種刀的造型白雲飛當然見過,陸震風的逐日追風刀就是這種造型。

    陸劍和陸武果然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對白雲飛躬身行禮。

    「小人陸劍,拜見白大俠。」

    「你知道我是誰?」

    陸劍道:「白大俠聲名遠播,名滿天下,我等小人仰慕已久。」

    白雲飛忽然道:「陸震風讓你們在這裡等我?」

    陸劍拱手道:「我家堂兄知曉白大俠將南下長州遊玩,故命我兄弟二人在這裡等候白大俠,希望白大俠能到金公子府上作客,堂兄處理完長州城的事務,必然趕來嵩陽與白大俠匯合。」

    他不但誠實的一一作解釋,而且態度恭敬,說出來的話也十分得體。

    白雲飛盯著他:「陸城主果然計算精確,居然知道我今天會到達嵩陽城,倘若我今天不來呢?」

    陸劍道:「那麼我們兄弟二人一直在此等候白大俠!」

    白雲飛忽然道:「你們等了多久了?」

    陸劍道:「不瞞白大俠,我們已經等了一天了。」

    白雲飛冷冷道:「倘若我明天還沒到這裡,你們就這樣等下去?」

    「是!」

    「是誰要你們這麼樣做的?」白雲飛問他,「是不是陸震風?」

    「是。」

    「難道他要你們做什麼,你們都會去做?」

    「城主一向令出如山,至今還沒有人敢違抗過一次。」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樣聽他的話?」

    「小人不知道。」陸劍說:「小人只知道服從命令,從未想過是為了什麼。」

    白雲飛歎了口氣:「陸震風果然是個了不起的人,不但有謀略有眼光,而且還有大將之才。」白雲飛道,「所以他當年能戰勝燕南來那麼強的對手是有道理的。」

    陸劍毫無反應,彷彿根本就未聽到這些話,他伸手道:「白大俠,天色已晚,還請到金公子府上休息吧。」

    金澤林也笑道:「是呀,白兄,許久未見,來我堡中作客,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白雲飛並未搭理金澤林,只是看著陸劍陸武二人冷冷道:「你們二人回去,告訴陸震風,白某人生平並不願意多管別人的閒事,但也不喜歡別人來插手我的事。」

    金澤林愣了愣,完全沒有料到白雲飛居然絲毫不給陸震風面子,但更讓他出乎意料的是陸劍一點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他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是,謹記白大俠的回話,我們馬上回去。」說完,他們二人愣是退了下去。

    白雲飛點了點頭。

    陸震風很少讓人失望,像他這樣的人連訓練出來的屬下都這麼厲害,著實讓人不敢小看。

    「白兄,去我堡中休息你看如何。」金澤林再次邀請。

    白雲飛揮了揮:「算了,我獨來獨往慣了,不習慣拘束。」

    金澤林愣了愣,笑嘻嘻道:「既是如此,那我陪白兄在城中轉轉如何?」

    白雲飛看了他一眼,兀自低頭向城中走去,金澤林就像個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後。

    白雲飛也沒再說什麼,這金澤林他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他嘮叨起來實不比一個怨婦差勁,所以白雲飛還是在城中到處轉悠。

    嵩陽城的確夠大夠繁華,待到天黑下來,華燈初上,白雲飛來到了一家酒樓門口。

    「客官你來點什麼?」掌櫃的熱情招呼白雲飛。

    「來包饅頭,給我包起來我帶走。」白雲飛說,「再來兩壺竹葉青。」

    「好咧,你等等。」

    掌櫃你走進內堂,這時街對面就湧來一大堆人。

    「公子,給點吃的吧。」

    「大俠,給我一個饅頭吧,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公子,賞賜一點吃的吧……」

    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頓時湧到了店門口,把白雲飛團團圍住。

    「這怎麼回事?」白雲飛納悶的看著這些難民。

    嵩陽城本是個繁華的大城市,怎的忽然湧出這麼多難民來?

    饅頭很快包來,白雲飛歎了口氣,伸手解開包袱,把饅頭拋了出去,難民們一擁而上幾下就把饅頭搶了個精光。

    「掌櫃,再給我來一包饅頭吧。」白雲飛無奈的轉過身。

    「公子,你這樣可不是辦法啊。」掌櫃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看那邊。」

    白雲飛轉過身,只見街道遠處又湧來一大群難民,這群難民人數更多,而且看上去模樣比先前這堆人更慘,兩群人都把白雲飛圍住了。

    「你們嵩陽還真是個好地方。」白雲飛這句話是衝著金澤林說的。

    金澤林無奈的說道:「嵩陽城本來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白雲飛冷冷的問道。

    掌櫃趕緊接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啊,這些難民都是錦州,江北一帶過來的,聽說那邊發生了災害。」

    「什麼災害?」

    「今年天氣太熱,導致蝗蟲肆虐,江北一帶蝗蟲已損害良田幾千畝,這些人的莊稼毀了,沒飯吃,可惜的是朝廷的賑災銀兩和糧食始終運送不到那裡,這些人只有聚集到嵩陽城來討飯吃。」掌櫃歎息著道,「公子,你這樣可不是辦法,你一包饅頭能救多少人?一人之力始終解救不了這麼多人。」

    白雲飛無奈的點點頭,看了金澤林一眼。

    金澤林趕緊從懷抱裡拿出一錠銀子:「掌櫃的,把饅頭都拿出來發給這些人,有多少我要多少。」

    「是!」

    白雲飛望著他點了點頭:「你倒是有一套。」

    金澤林笑道:「應該的,我金家堡的人也不忍心看著這些難民餓死街頭。」

    白雲飛冷笑道:「你跟我這麼久,無非就是想我去你府上罷?」

    金澤林拱手道:「白兄,家父特別渴望見你一面,你在外面始終無法清靜。」

    「好,你把這店裡吃的東西給我買完發出去,我就跟著你走。」白雲飛瞪著他。

    金澤林頓時滿臉通紅,咬了咬牙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掌櫃:「吃的東西我全要了。」

    掌櫃眉開眼笑:「多謝,多謝金二公子。」

    白雲飛看著金澤林,讚許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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