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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a78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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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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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5 20:43:5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章 舊怨與新痕

    如今的現實世界,陸震風這個人同樣真實存在,就連他的屬地和稱號都沒有變化。

    白雲飛幾乎就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但他還是沉住氣道:「這陸震風究竟是什麼人?」

    心眉道:「這陸震風當年也可算是東勝大陸叱吒風雲的一方英雄豪傑,其武功和聲望都極高,當年南方的海南國叛亂,眾多難民背井離鄉、流離失所,他的天空之城大開城門糧倉,救助災民,廣濟眾生,阿彌陀佛,功德可謂無量!」

    心眉接著道:「只是這位陸城主擅長刀法,人稱天下第一刀,而他自稱劍法造詣不高,當年也謝絕了周大師的邀請。」

    白雲飛不說話了,心眉幾句話就已經把當初《劍光》裡陸震風的故事說得差不多了,他這幾句話同樣也說出了這個世界裡的一段有名歷史。

    千尋道:「那麼此劍必為第五人所得吧?」

    心眉道:「正是如此,這暗夜流光劍後來確實被徐大師贈於這第五人,而這人獲得此劍也實至名歸!」

    千尋道:「那麼,這第五個人是誰呢?」

    心眉道:「這第五人便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劍的神州大俠,燕南來!」

    白雲飛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炸開了,他現在是吃驚得無以復加。

    心眉道:「這燕南來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生平也不知做過多少件轟動江湖的大事,而且他武功卓絕,劍法獨闢蹊徑又渾然天成,我寺方丈曾與這位生性豪爽的燕大俠有過幾面之緣,方丈師兄形容過他的劍法……」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忽然轉向白雲飛,道:「貧僧感覺,白檀越的劍法似乎總有些像那位燕大俠的劍法來路。」

    白雲飛呆呆的望著桌上跳動的燭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心眉道:「這位燕大俠確實是一位俠義中人,他獲得此劍後遵守承諾,在江湖上聯合了好幾位正派高手趕到落葉國邊境,一夜之間便把十三路黑道聯盟的總壇摧毀,那十三路黑道聯盟總把子江一閃也死於他劍下,從此邊境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千尋露出一絲羨慕的目光,道:「燕大俠除暴安良,無愧為俠義本色!」

    白雲飛這時直聽得全身熱血沸騰,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胸腔,這些故事,正是他當初在《劍光》裡的切身經歷,當初他獲得暗夜流光劍事實上就是最高難度的任務,那江一閃被花如玉一記冰封箭射中動彈不得,最後被他的「神劍三千里」亂劍刺死……

    想到這些,白雲飛忍不住想放聲大吼:「我就是燕南來,我就是天下第一劍!」

    但是此刻……他只有苦笑。

    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他的悲壯經歷和離奇遭遇,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生本是一場夢,夢也好現實也罷,這就是人生。

    心眉忽然歎了口氣,道:「這燕大俠武功高絕,但越是武功高絕之人,心魔便越是深重,為了爭奪天下第一的稱號,燕大俠和陸城主那年秋天約定在天劍山山頂決鬥,這就是當年轟動全江湖的『燕陸之戰』!」

    千尋道:「那後來呢,究竟是燕大俠贏了還是陸城主獲勝?」

    心眉道:「那一戰據說沒有人親眼看到,但最終卻是陸城主勝了!」

    千尋道:「哦?為何?」

    心眉道:「江湖傳言,燕大俠劍法不如陸城主,最後戰死天劍山;但也有人說燕大俠為情所困而招致陰謀暗算身亡;總之說法甚多,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親見了!」

    千尋道:「那陸城主後來怎麼說呢?」

    心眉道:「陸城主只是說燕大俠最後是墜入山崖而身亡,即是陸城主親口所說,旁人也不便多問,總之那一戰陸城主是勝了,而燕大俠和他的暗夜流光劍從此也墜入山澗深谷,一代名劍,就此消失!」

    千尋一臉惆悵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一代劍俠和名劍,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白雲飛也暗暗歎息:「真相只有一個,你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唉……」

    心眉道合十道:「阿彌陀佛,心佛即佛,心魔即魔,如此下場只因那天下第一罷!」

    白雲飛也感慨道:「如果不是因為天下第一,這暗夜流光劍想必還流傳於世間,那燕大俠如今也還活著!」

    陸新月忽然道:「燕大俠的確已不在世間,但那暗夜流光劍卻並未消失!」

    「哦?」眾人全都驚訝的抬起了頭。

    陸新月沉聲道:「半年前,這把名劍不知怎麼被吏部尚書楚秋所得,藏於家中!」

    白雲飛、千尋、心眉都看著她。

    陸新月道:「然而也在半年前,楚秋府邸突然失竊,傷二十餘人,死三人,失竊十萬兩銀子,據我六扇門線報,竊賊正是秦州雙刀兄弟!」

    千尋也忽然道:「難道那暗夜流光劍也被賊人竊走!」

    陸新月的眉頭挑了起來:「不錯,這十萬兩銀子一案已結,但暗夜流光劍卻仍然不知去向!」

    千尋道:「暗夜流光劍難道不在秦州雙刀兄弟手上?」

    陸新月冷冷道:「若在他們手上,他們恐怕也活不了這半年!」

    千尋道:「陸捕頭的意思是這名劍再次易手?」

    陸新月道:「不錯!」

    心眉歎了口氣,道:「這名劍再現世間,恐怕不少人會出手搶奪,看來江湖上又有一場明爭暗鬥血雨腥風,少不了生靈塗炭了!」

    陸新月忽然站起身,肅然道:「我皇英明,知道此劍現世,必然引來無數爭端,惟恐秧及無辜百姓,故傳諭命我出京找尋此劍,並把此劍帶回京都,由皇宮大內保存!」

    心眉合十道:「阿彌陀佛,聖上為天下蒼生為重,此乃我東勝之福!」

    白雲飛這時候忽然明白過來,他基本上已經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這個陸新月調查這件案子其實唯一的線索就只有秦州府三個字,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十萬兩銀子和劍的下落。

    一來秦州府,幾個六扇門的人就遭暗算,而王府裡忽然來了一大群「大俠先生」找千尋的麻煩,這群江湖人士肯定也是為找劍而來,但三言兩語就被千尋打發了,於是疑點就出來了,這名劍顯然與王府有關,而這時候白雲飛恰恰來到王府找千尋談生意,白雲飛立即成了陸新月的懷疑對象,夜裡,他與千尋的交易自然瞞不了陸新月的耳目。

    千尋交給白雲飛的那張銀票十有八九就是楚秋府邸中失竊的十萬兩銀子的一部分,銀票雖然全國通用,但那張銀票必然有特別的標記,這標記是什麼不重要,關鍵在於通過那張銀票陸新月把注意力轉到了白雲飛的身上,她本來認為白雲飛有問題,結果無意中挖出了肖成志和陳大朋兩個人。

    這兩人一死,陸新月又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銀子明明被肖成志二人分發了出去,為什麼千尋的銀票還是那失竊銀子其中的一部分呢?而劍呢?劍又去了哪裡呢?這一連串的疑問一加起來,所有人的矛頭都隱隱的指向了秦王府。

    如此錯綜複雜的線索和案情,秦王府看來是絕對脫不了關係。

    也難怪千尋總給人精明深沉的感覺,果然大不簡單。

    而這陸新月更加老練深沉,她居然就敢在這秦王府的大廳說出她此番來到秦州府的辦案目的,其實無意中就是提醒千尋:你若是讓我找到了把柄證據,無論什麼人我都會依法懲辦,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想到這裡,白雲飛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

    他本想平平凡凡的在這個世界裡生活,和苗人風他們勤勞致富,誰知不知不覺中又招來了麻煩。

    他不想爭雄鬥狠,卻連連與何楚舞陸新月惡戰了兩場;他不想練那些縱橫無敵的武功,但卻莫名其妙的連續升級;他不想捲入江湖中的這些是非恩怨,只因他過去太瞭解,江湖這潭水有多深。

    一個人越是不念江湖,卻越是拋不開紅塵俗世。

    此時夜已寂深,廂房外的小園更顯得淒清。

    白雲飛看著夜色下綻放著的梅花,忍不住輕輕吟道:「昨日江湖惟我笑,如今梅花伴寂寥,明月滿天天似水,夢醒恰如玉人簫。」

    聽到這充滿了寂寞韻味的詩,涼亭那邊傳來一聲歎息,似也在感歎詩中那對江湖的無可奈何。

    陸新月無論什麼時候看上去都是冷冷的,很少時候會把內心的情緒寫在臉上,她雖也在歎息,但那滿臉憂鬱一閃即逝。

    此刻單獨見到她,白雲飛忍不住就走了過去,拱手道:「陸捕頭!」

    陸新月連都看不他一眼,道:「你還有何事?」

    白雲飛笑了笑,道:「沒事,我只是想問一聲,那失竊案件與我沒有關係了吧?如果沒有關係的話,我正好明早可以回去了!」

    陸新月道:「是沒有關係,不過我奉勸你,你若想做兵器生意,最好自己開家鐵匠鋪,而且最好也不要與山賊有往來!」

    白雲飛自然聽得出她話中有話,那就是「別要再與千尋有往來,這些銀子大有問題,而且與山賊有往來,你若一旦作奸犯科,我肯定要收拾你!」

    白雲飛笑道:「陸捕頭的話,在下自然銘記在心,嘿嘿!」

    他不發出那聲「嘿嘿」還好,這一笑出來,陸新月的眼睛就像刀子般瞪著他,她最見不得的就是白雲飛那一臉嬉皮笑臉的表情,她厲聲道:「若非大師今日在場,你哪有命在?」

    白雲飛仍然笑道:「陸捕頭武功高強,在下自愧不如,不過我還想問一句,陸捕頭,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可是追過來追過去,那暗夜流光劍此刻應在何處呢?」

    陸新月赫然一驚,自己最初的猜測絕對沒錯,這白雲飛其實一點也不簡單,居然從晚上大家一席談話中知道了她請教心眉的用意。

    她忍不住忽然苦笑道:「那劍在何處?那劍此刻只怕就快到這裡了!」

    白雲飛怔住:「就快到這裡了?」

    陸新月道:「不錯,就快到這裡了?」

    白雲飛遲疑著,道:「你在等劍?」

    陸新月忽然道:「等劍?」

    白雲飛道:「嗯,等劍!」

    白雲飛的回答立即讓陸新月有了靈感,她的目光閃了閃,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是啊,與其守株待兔,倒不如主動出擊,劍是死的,但人卻是活的!」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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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6 19:26:1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纖霄三公子

    傍晚。

    朱家鎮「奎元記」酒樓剛剛熱鬧起來。

    因為關外客商如果要從落葉國南下秦州府做生意,必然要經過這朱家鎮,要經過朱家鎮,傍晚時分就必在這奎元記裡落腳休息。

    奎元記店面不大,裝潢也不夠氣派,它不能和秦州府翠屏樓相比,但是這裡的老闆卻會做東勝國全國各地的好菜,涮羊肉、獅子頭、氣鍋雞、清蒸魚……這些功夫名菜這酒樓裡不但一樣不會少,而且味道也相當的正宗地道,即使是再挑剔的食客也不會對這裡有任何非議。

    不過最讓這些客商們願意留下的原因是這地方有大多數男人都喜歡的女人,各式各樣的女人,只要你出的價錢夠高,女人的檔次就夠高,當然,你的能耐夠大,任何女人你都可以免費。

    這地方之所以這麼熱鬧繁華,原因就在於此。

    此刻,奎元記的方老闆站在門口已經多等候時了,今天傍晚,將有三位重要的客人來到這裡落腳,他不得不招呼好這三位貴客,只因這三位客人都不是普通的貴賓。

    遠遠的,官道上就出現了一輛馬車。

    四馬並馳,來勢極快,到了這條行人極多的路上,也並未緩下來,幸好趕車的身手十分了得,四匹馬也都是久經訓練的良駒,馬車雖然奔馳急促,卻並沒有出亂子。

    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車馬雖多,但像這麼氣派的巨型馬車還是很少見,很顯然,這樣的馬車並不是普通人乘坐的馬車。

    那麼,馬車上的人又是何人?

    人們很快看見。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第一個人是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他腰懸銀色長劍,頭戴銀狐皮帽,身著銀狐裘,一身都是銀白色的,顧盼之間,傲氣逼人,他也的確有他值得驕傲的地方,像他這樣的美男子的確不多。

    方老闆一看這人腰上銀劍,立即笑臉迎了上去:「銀公子遠道而來辛苦了,請裡面坐!」

    銀公子神態很冷淡,面對方老闆的熱情,他只是微微點點頭:「好!」

    酒樓裡的客人們都不禁被他這身逼人的傲氣所吸引:「這人莫非就是江湖中人稱冷面郎君的銀雪來?」

    事實上他就是銀雪來。

    銀雪來,落葉國纖霄城富豪之子,孤高自傲,一把銀劍使得出色出神入化,一輪銀光中取人性命。

    第二個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仍然是一個年輕人,他的衣著也十分華麗,不過氣度比起銀雪來更顯得從容,言語之間也十分客氣,但他一雙三角眼微微上翻,面容卻又顯得既猥瑣又奸詐。

    方老闆的笑容更恭敬,躬身道:「在下久慕九公子聲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一聽到九公子這個三個字,客人們更驚訝了,這九公子難道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富甲天下」九公子?,據說他是纖霄城的富豪,一身輕功無比高明,而且一手「芙蓉劍」使得千變萬化,於是博來雅號『芙蓉九公子』!」

    九公子道:「方掌櫃客氣,此間路過奎元記,勞煩方掌櫃招待了!」

    第三個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還是一個年輕人,但比起前面的銀雪來和九公子,他就顯得古怪了。

    因為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薄綢衫,料子看上去也很華貴,但卻絕不應該是在這種天氣裡穿的衣服,此間雖是正月十六,但北方天仍然寒冷無比,整個朱家鎮也籠罩在風雪之中。

    所以他冷得發抖,雖然冷得要命,但他手裡居然還拿著把摺扇。

    方老闆還沒來得及招呼他,他就已經看見了酒樓櫃檯邊的一壺酒,他趕緊衝了過去,端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道:「好酒!」

    說完打開了摺扇,只見扇子上寫著一行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看見這兩句詩,四周的客人基本上已經弄清楚了這個人的身份,人稱「摺扇公子」的瀟灑才子單小樓就是他。

    單小樓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才情四溢的模樣,但那摺扇卻是他的成名武器,一般人都是以刀劍成名,但他卻是以扇子成名,誠然,這種越是難用的外門兵刃,就越是有它的獨到之處。

    這三個人,人稱「纖霄三公子」,是落葉國纖宵城有名的貴公子,年少多金,武功高強,在關外已頗有聲名。

    這麼三個大有來頭的花花公子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談笑風生,客人們都感覺十分驚奇,這三個人歷來都在關外,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一起出現?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他們三人同時入關?

    所有人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所以只有看著。

    單小樓喝了一口酒後,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些人色,他看了看這奎元記的店面,打開摺扇搖著頭,道:「好店!」

    九公子笑道:「此間店面既不大又不闊,看上去還有些寒磣,好在哪裡?」

    單小樓道搖頭晃腦道:「你這就不懂了,一家店若是太大太闊,樹大就招風;若是太小太窄,名氣又打不響,這家店不大不小,不窄不闊,我若是沒看錯,此間定有好酒好菜,好歌好舞!否則,奎元記這招牌又怎麼能在秦州府打響呢?」

    方老闆立即陪笑道:「單公子果然好眼力,小的得知三位要來,早已擺下宴席專為三位接風洗塵,三位裡面請!」

    三人立即向大堂裡面走去。

    和很多酒樓一樣,大堂盡頭是一個幽靜的小院,院中設有捲簾雅間,專門招待奎元記的貴賓。

    三人坐定後,掌廚便開始上菜了。

    九公子坐在位置上東瞧瞧,西望望,彷彿對雅間四周牆上的山水畫佈置很是滿意。

    銀雪來卻是始終一言不發,像座雕像似的坐在那裡皺著眉頭,他彷彿有很多心事。

    而單小樓卻是有模有樣的拿起筷子,不斷品嚐著端上來的菜,邊吃口中邊道:「好菜!」

    一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九公子忍不住道:「好在哪裡?」

    單小樓道:「滿桌子菜,坐三個人卻只有我一個人吃,我一人獨享,你說好不好?」

    他好像對什麼事都看得開,好像對什麼事都有能令自己開心的理由,像他這麼有趣的人,著實少見。

    不過他話裡的意思,九公子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九公子失笑道:「銀兄,菜已上來,咱們動筷吧!」

    銀雪來也不答話,只是拿起筷子象徵性的夾了夾菜。

    三人的表現雖然各不相同,但飯桌上卻瀰漫著一股令人沉悶的氣息。

    這時第九樣菜——紅燒獅子頭已端了上來,這也是奎元記裡最有名的一道菜。

    方老闆笑道:「菜雖不好,但酒還不錯,三位公子請多喝幾杯!」

    單小樓忽然一拍桌子,道:「這酒也不好!」

    方老闆愣住。

    幸好這時九公子笑道:「這是好酒,但若無紅袖添酒,好酒也變劣酒了!」

    單小樓大笑道:「九公子果然是九公子,果然知道酒色財氣那是萬萬不能分家的,須知要聚酒色財氣,就不能成天板著臉,成天板著臉的人,連好酒好菜都不會用,哪能欣賞好歌好舞呢?」說這話時,他有意無意看了銀雪來一眼。

    銀雪來還是那幅冷冷淡淡的表情,彷彿根本就沒聽到他這句話似的。

    方老闆也笑了:「這個,小的也想過,只怕此間庸脂俗粉,入不了三位公子的法眼。」

    單小樓大笑道:「方掌櫃儘管把人叫來便是,你別看他外表穩重,實則內心騷動,在落葉國的纖霄城,誰不知道銀公子年少多金,色藝雙全呢?」

    他故意把才藝雙全說成是色藝雙全,銀雪來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單小樓也不在乎,道:「九公子憐香惜玉,風流倜儻,我也是早有耳聞,而我嘛,哈哈,我也實話實說,大家都出門在外,旅途勞頓,若沒有紅袖作伴,那是自然無趣得很。」

    九公子笑道:「單兄不愧是誠實君子,果然句句實話!」

    單小樓大笑道:「彼此彼此,客氣客氣!」

    這三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明明就是逢場作戲,卻還偏偏誇對方誠懇老實,這令方老闆都不禁笑了:「即是如此,小的馬上就去叫,三位公子請稍侯片刻!」

    說完他轉身快步退下。

    朱家鎮這地方什麼都缺,就是惟獨不缺女人。

    而女人很快就來到。

    一看見方老闆叫來的女人,單小樓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能讓男人把眼睛瞇起來看的女人自然長得不會差,單小樓笑道:「好,好人,好女人,好是好,只不過……」他的語氣變了:「我們這裡明明有三位公子,為什麼姑娘卻只來了兩位?」

    方老闆面帶難色,道:「那第三位姑娘在化妝,說是隨後就到,但請三位公子別見怪!」

    九公子笑道:「即是化妝,多等些時候也無妨,單兄你看你等還是我等?」

    言下之意就是你想哪位姑娘陪你?

    單小樓哈哈大笑:「我別的耐性沒有,但等女人的耐性可是不比你們差!」

    方老闆也笑道:「即是如此,那麼,三位公子,請多喝幾杯吧,小的告退了!」

    雅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被方老闆叫來的這兩個濃裝艷抹、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立即坐到了九公子和銀雪來身邊,微笑著為他們二人倒酒。

    而單小樓也依舊大口吃他的菜,邊吃邊道:「嗯,好酒好菜好店,現在就差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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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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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12:03:2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冷漠冰美人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九公子看著單小樓笑道:「單兄耐性果然非同凡響,等那位姑娘化妝居然等了一個多時辰,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單兄等人等這麼長時間的,佩服,佩服!」

    九公子道:「她難道不是?」

    單小樓冷笑道:「她這不過是在吊我們的胃口而已!」

    九公子驚奇道:「哦?」

    單小樓看了一看九公子身旁斟酒的那個女子,笑道:「一請就來的女人固然不錯,但那種越請越是不來的女人想必就更不錯!」

    九公子忍不住道:「為什麼?」

    單小樓道:「因為越是請不來的女人,她的架子就越大;架子越是大,身價就越高;身價越是高,長相就越好;長相越好,那麼就越會吊人胃口!」

    九公子笑道:「想不到單兄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對女人也研究頗深。」

    單小樓笑道:「所以越有耐性就能找著越好的女人,越好的女人就越是……嘿嘿!」他忽然乾笑了兩聲。

    那笑聲代表什麼意思,男人一般都懂。

    這時單小樓忽又悄悄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外面果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這單小樓不但對女人有研究,而且內功也相當深厚。

    人還未到,他就先聽到了腳步聲。

    一直冷冷淡淡的銀雪來這時都不禁扭轉了頭,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有如此大的架子,居然連他們纖霄三公子都不放在眼裡,要知道他們三個人,雖在這北方不算太有名,但也沒有幾個人敢不給他們面子的。

    在銀雪來印象中,風塵中的女子,大多都是濃妝艷抹,滿身珠光寶氣,帶著一臉甜甜的職業性的微笑,比如他和九公子此刻身旁的女人就是。

    但這個女人走進來的時候,他驚訝極了。

    這女人只穿著一套白色的衣衫,臉上沒有半分胭脂粉底,滿頭的青絲就像流雲一般柔順的滑落下來。

    她的眉毛很重、也很利,就像畫師刻意雕飾過的一筆,這道有如彎彎新月的黛眉映襯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冬夜裡的寒星,既明亮又彷彿蒙著一層薄霧。

    只要你一注視她的眼睛,你就會感到一陣怦然心動,

    她並不十分美麗,可她確實很動人,因為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去,你可以形容她為小家碧玉,也可以說她像個名門閨秀,但無論她像什麼,就是一點不像個風塵女子,這也是銀雪來吃驚的原因。

    他當然吃驚,因為他對女人研究不多,而這女人卻對男人心理瞭解得太多。

    她就是要讓你等得心癢難忍的時候她才姍姍來遲。

    一看見她,單小樓這次就不是瞇著眼睛了,而是眼睛大開,放光,發亮。

    男人這種心理的確也怪,一個風塵女子越是不像風塵女子,她就越受歡迎。

    「我可以坐下嗎?」女子終於說話了,她的口氣很冷,而且她的表情比銀雪來那張臉都還冷。

    單小樓笑道:「好,好!坐,你快請坐!」

    女子立即坐在了單小樓的對面。

    九公子不禁笑了:「姑娘理應坐在那邊才是!」說完他用手指了指單小樓身邊的位置。

    女子道:「我為何要坐那個位置?」

    九公子笑道:「這位單公子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摺扇公子』單小樓,姑娘若不為單公子倒酒,那還為誰倒酒呢?」

    女子也不說話,忽然站起來轉身就走。

    九公子和銀雪來頓時怔住。

    單小樓大叫道:「等等,你要到哪裡去!」

    女子冷冷道:「我要走!」

    單小樓立即怪叫起來:「你要走?你剛剛來了就要走?」

    女子冷冷道:「我是來陪酒的,又不是來倒酒的,你們若是想找人來幫你們倒酒,外面的店夥計多得很!」

    這女子顯然深諳男人心理,從她進來的時候,她一身樸素的裝束就是證明,而此刻九公子稍微說錯一句話她就要走,只因她懂得地位越高、本事越大、越是自命不凡的男人才會甘心拜倒在高傲女人的石榴裙下。

    誰知單小樓一點也不生氣,笑道:「誰說姑娘你是來幫我倒酒的,我是請姑娘來陪酒的!誰再說讓姑娘倒酒,我就要他好看!」

    女子又才極不情願的坐下。

    單小樓又笑道:「好,很好,像姑娘這麼有趣的人現在是越來越少了,卻不知姑娘能不能把你的芳名告訴我呢?像姑娘這麼漂亮的人,想必一定有個好聽的名字!」

    單小樓的確很懂女人,他知道女人喜歡聽,尤其是喜歡聽讚美的話。

    不過他這次卻錯了,這女子彷彿是個從來也不會笑的冷美人,無論說不說話,她的臉上那層寒霜始終都不會褪去,聽到單小樓的話,她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回答道:「我叫翠花!」

    單小樓忽然猛拍桌子,大笑道:「好名!大大的好名!」

    九公子立即笑道:「好在哪裡?」

    單小樓笑道:「翠花,翠綠的鮮花,你說這花好不好看,你說這是不是好名?」

    「好名啊好名!果然是好名,太好了啊!」九公子立即附和,銀雪來也微微點了點頭。

    當然,他們並不是覺得這名字真的好,而是美女在側,他們總不能說這名字不好,那樣也許就又把事情給搞砸,既把這冷美人得罪了,又拂了單小樓的面子。

    但事實上,這名字——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而單小樓卻偏偏說它好。

    唉,女人啊女人,女人果然了不起!

    很快,雅間就熱鬧了起來。

    這位翠花姑娘雖然有點冷漠,但還真是來陪酒的,因為她的酒量的確很好——風塵中沒有幾個酒量不好的女人。

    單小樓本還想和她拼拼酒量,誰知喝得越多,她的眼睛就越亮,眼神也彷彿越朦朧,喝到最後,單小樓都不知道是自己醉了還是對方醉了,所以他恰到好處的裝出一幅頭重腳輕的樣子。

    一看他的神態,九公子自然會意,他也恰倒好處的說道:「單兄,旅途連日奔波勞累,此時恐怕有些不勝酒力了吧?」

    單小樓立即就站起來,噴著酒氣道:「是啊是啊,我,我,我得歇、歇息了!」

    九公子忙道:「方掌櫃為單兄在後院準備了一間清靜的上房,就勞煩翠花姑娘送單兄過去吧?」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場的人沒有誰不明白,那方掌櫃豈止只為單小樓單獨準備了一間屋子?而是為他們這三個人都單獨準備了房間。

    纖霄三公子,本來就風流浪蕩的貴公子,尤其是這位摺扇公子,無論走到哪裡,他可以在九寒天只穿一件絲綢衫,但絕不可以沒有美酒佳人。

    翠花站起來,狠狠瞪了九公子一眼,她居然沒有拒絕,扶起單小樓就往外走。

    望著他們的背影,九公子嘿嘿一笑,道:「銀兄,我們似乎也該歇息了呢?」

    沒有人回答他。

    「銀兄?」九公子轉過身,銀雪來和那位為他陪酒的女子向後院走去。

    九公子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外表穩重,內心騷動,怎麼比我還急呢?」

    後院的房間果然很清靜。

    單小樓一進屋,關上門,一下子就把翠花拉進了懷裡,翠花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她只是仍然冷冷的說道:「你果然沒有喝醉!」

    單小樓笑道:「男人做這種事的時候,就不應該真的喝醉!」

    翠花道:「哪種事?」

    單小樓淫笑道:「我想做什麼,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說完,他一把抱住翠花,把她推倒在床上,一雙手在她身上摸索著。

    翠花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咬著牙喃喃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這種男人!」

    單小樓笑道:「你不也是那種女人?」

    翠花冷冷道:「你憑什麼以為我是那種女人?」

    「就憑這個!」單小樓放開她,站起身,從懷裡摸出一錠黃燦燦的金子,「砰」的一聲放在桌上。

    這當然是談價錢,只要價錢足夠,一切都好說,單小樓這方面經驗很豐富,他有的是錢,他不怕女人不就範。

    誰知翠花連看都不看那錠金子,道:「方纔方掌櫃喊我來陪酒,我看你們三人中,就你還有些男子氣概,所以跟了你,誰知你也是這種男人,不過我也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我眼光太差!」

    「哦?我是哪種男人?」單小樓忽然感興趣的問道。

    他絲毫不知道,他已經掉入了對方的圈套之中,這圈套就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男人有時候也和女人一樣,喜歡聽點恭維奉承的話。

    翠花道:「我並不知道纖霄三公子是什麼人,我只知道剛才你們三個人,那位銀公子雖然相貌出眾,但言談之間冷冷的,讓人不敢親近,這樣的男人興許根本不解風情!」

    單小樓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綽號就叫冷面郎君,不冷那才稀奇,不過他也確實不解風情!」

    翠花忍不住道:「為什麼?」

    單小樓又中招,但凡男人都喜歡女人這種不懂的表情,因為她們不懂,所以才好奇的問自己,當自己為她們解答的時候,她們眼中的崇拜與仰慕就更深,於是自己就更得意,就更滿足心底那份虛榮。

    單小樓笑道:「銀雪來劍法確實高明,不過他太醉心於劍學,對風情又瞭解多少?你今晚若是跟他,你必然無趣之極!」

    翠花點點頭,顯然對單小樓的說法很贊同,她繼續道:「那位九公子雖然和藹可親,但時不時的總是看著我,讓我好生彆扭。」

    單小樓臉變了變,道:「這廝胃口果然大,我的女人他居然也敢打主意,哼!」

    翠花道:「而你雖然相貌不如那位銀公子,和藹也不如那位九公子,不過我看你言談有趣,氣度也頗有幾分男子氣概,所以扶你回來,想不到,你……唉……你只不過是空有表相而已!」

    她這聲「唉」真是歎得惟妙惟肖、恰倒好處,單小樓的臉色徹底變了:「我難道沒有男人氣概?」

    翠花冷冷道:「你憑什麼有?」

    單小樓有些惱怒,道:「我在落葉國纖霄城是赫赫有名的摺扇公子,武功聲名都不在他們兩人之下!」

    翠花不屑道:「落葉國不過是北方小國,東勝國地大物博,多的是王侯貴胄,聲名顯赫者亦不計其數,武功尊者、刀劍名家更是人才輩出,方纔那九公子說你一把摺扇能用得出神入化,哼,一把扇子除了能扇風驅涼,還能有什麼用?」

    單小樓更加惱怒:「誰說我只有一把摺扇,別以為你們東勝才有刀劍名家,我同樣是!」

    翠花更不屑了:「你憑什麼是?」

    單小樓冷笑道:「就憑這個!」

    說完,他忽然從衣袍下抽出來一個狹長的名貴錦盒,錦盒打開,於是一把寬大的黃金色長劍便在他手中出現,只見長劍劍身光華流動,滿屋的燭光都被這劍的光輝所遮掩。

    翠花不禁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劍,好亮的光!」

    單小樓得意道:「此劍乃天下利器,暗夜流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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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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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08:43:0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名劍配佳人

  「好亮的一把劍!」翠花忍不住讚歎道。

    翠花忽然笑了:「不認為了!」

    單小樓幾乎看得癡了,口中喃喃道:「好,好,好……」他好了半天就是「好」不出來,也不知他想說的是「好酒好菜」還是「好人好美」?

    不過他很快就笑了:「男人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手裡就不應該拿著劍!」

    翠花也笑道:「男人手裡拿著劍的時候,同樣也不該做這種事!」

    單小樓大笑,笑聲說不出的猥褻:「那我應該做什麼事?」

    翠花道:「你應該做……」

    就在這時,她忽然轉過身,一雙纖纖玉手閃電般的伸出,柔弱無骨的手指居然在一瞬間連續彈中了單小樓胸前五大要穴。

    單小樓做夢也沒想到她會來此一著,等他反應過來時,全身早已麻木,動彈不得了。

    翠花收起了笑容,同時也非常輕鬆的把暗夜流光劍從他手上摘下來,放回錦盒裡,束在了自己的纖纖細腰上。

    單小樓瞪著翠花,眼中彷彿要冒出火來,他現在全身都動不了了,唯一還可以動的就是他的嘴:「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翠花冷冷的看著他,道:「我剛才就說過,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女人!」

    單小樓咬牙切齒道:「原來你早就布好了圈套,等我來上當?」

    翠花冷冷道:「你實在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好色,好色的男人,通常都不是聰明的男人!」

    單小樓怒道:「看來你不但知道我們的行蹤,而且也對我們三個人的嗜好非常瞭解,所以事先就布好了這個局!」

    翠花道:「你倒還不算太笨!」

    單小樓忽然歎了口氣,道:「我認栽了,我只是搞不懂一件事,剛才喝酒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陪銀雪來或是九如天,你偏偏找上我,你為什麼知道劍在我身上,而不在他們兩人身上!」

    翠花忽又笑了,道:「人人都知道纖霄三公子的銀雪來雖然冷漠無情,但為人驕傲,暗夜流光劍明明就比他那把銀妝劍好上萬倍,但他寧可不要這名劍也要在秦千尋面前證明他的銀妝劍是最好的劍,如此傲氣,這劍又怎會在他身上?」

    單小樓忍不住道:「那,九如天呢?你又憑什麼認為劍不在他身上?」

    翠花冷哼了一聲,道:「這更簡單,九如天雖然貪財好色,但為人八面玲瓏,他要在秦千尋面前表現自己,用不著跟你爭一把劍,他若真要這把劍,你又拿什麼跟他爭,而且你們三個人中,只有你歷來爭強好勝,三人都想在秦千尋面前表現,這劍不在你身上,還能在誰身上?」

    聽到她這番話,單小樓的臉上都不禁露出一絲欽佩之色,道:「如此縝密的心思,如此巧妙的圈套,如此靈通的消息,如此高明的手段,如此俊俏冰冷的美人兒,除了那個六扇門的四大名捕陸新月外,還能有誰?」

    陸新月冷冷的看著他:「好色的男人,總還是有幾分眼光!」

    單小樓忽然笑了:「若沒有幾分眼光,我今晚怎能讓你陪我一個春霄呢?有你這樣的美人兒陪我一個晚上,我就算少活幾年也願意!」

    這單小樓果然不愧是一代好色之徒,中了人家的招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居然還滿口調戲的話蹦出了口。

    陸新月的臉色變了,怒道:「放肆!」

    單小樓奸笑道:「人人都知道,纖霄三公子的單小樓向來都很放肆,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和美人作伴,正所謂美酒佳人在,醉死也無妨!」

    那個「妨」字還沒完全說出口,他的手忽然閃電般拍出,一掌拍在陸新月的腰間,陸新月頓時被這一掌震飛了出去,裝著名劍的錦盒「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著簡直更讓人始料不及。

    陸新月也算是見過無數鬼蜮伎倆的老江湖了,但千算萬算,她還是算錯了一步。

    她錯就錯在和單小樓犯了一個相同的錯誤,人總是在驕傲得意的時候容易放鬆警惕。

    剛才她一擊得手拿到名劍,如果立即遠走高飛現在屁事沒有,結果人一得意就和單小樓一陣廢話,就這麼一會功夫,單小樓暗中運氣解開了穴道,又故意激怒她,同樣一擊得手。

    唉,驕傲這個東西啊,男人女人都一樣。

    陸新月被這一掌直接震得全身麻木,同樣動彈不得,單小樓走上來,一伸手就點中了她的腿上的要穴,並把她抱上床頭。

    陸新月一顆心沉了下去。

    單小樓笑道:「好色的男人的確有幾分眼光,有幾分眼光的男人通常也不會上女人的當!」

    陸新月冷冷道:「你這是什麼功夫,居然還可以自解穴道!」

    這句話其實也是廢話,因為她也知道對方內功高明,暗中解穴,只不過她還是要問出來,因為現在她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時間拖得久一點,她的機會就大一些。

    只不過一聽這話,單小樓笑得更厲害了,道:「漂亮的女人總是不太夠聰明,你放心,我是不會跟你廢話讓你也有機會的!」

    說完,他獰笑著,手放在了她衣領上,手指開始解她的衣扣。

    陸新月咬緊了牙關,冷冷道:「你這惡賊!」

    單小樓笑道:「不錯,我就是惡賊,我記得你剛才自己也說過,要怪也怪不得別人,只怪你自己眼光太差,偏偏撞到我這惡賊手上!」

    「哧」的一聲,陸新月胸前的衣襟已被撕破,露出了裡面一件粉紅色的小衣和光潔雪白的肌膚。

    單小樓的眼睛頓時亮得不能再亮了,他的目光裡全是貪婪的火焰,喉結「咕咕」之響,口中興奮道:「好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處女,看來我今天……」

    突然間,「砰」的一聲,窗子破裂。

    一個青衣人箭一般的掠了進來,他就像是一陣風,風一刮過,地上的錦盒瞬間就被刮走了。

    單小樓也不愧是個高手,在這種意亂情迷的情況下居然都還能反應過來,他淩空一個後空翻,手掌在半空中突然向窗口拍去。

    他算準了這來搶劍的不速之客得手後必然要從窗口退走,所以他事先作出了反應,手掌不劈人,先劈窗戶。

    「轟」的一聲,四四方方的窗戶居然被他這一掌劈成了圓圓的一個大洞。

    而青衣人預判更快,在要衝出窗口的時候忽然雙腳在牆上一蹬,整個人硬生生的退回了屋中央,他要是再慢半步,這一掌就足以把他劈得四分五裂。

    青衣人站定,看著窗戶喃喃道:「拳師的高級二階技能,劈風掌,隔空也能劈人,至少要有400以上的內功屬性,果然厲害呀!」

    這個人當然就是白雲飛,這個世界裡也只有他才會說出這種怪話來。

    單小樓道:「好小子,居然還識貨,知道劈風掌!」

    白雲飛笑了,忽然把錦盒向單小樓正面扔去。

    單小樓頓時愣住。

    這人明明就是來搶劍的,為什麼突然把錦盒扔給自己呢?難道他怕了自己嗎?

    慢了,又慢了一步!

    單小樓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伸手接錦盒,可惜他接到的不是錦盒,而是白雲飛的拳頭,這一拳直接打在他手肘上。

    單小樓的手一歪,錦盒又到了白雲飛手上。

    「哈哈,好身手,好身手!」單小樓退後幾步,拊掌大笑。

    兩人都是高手,這短短兩招交手,雙方心裡基本上都有底了。

    白雲飛的筋骨不強,所以這一拳打上去,單小樓並無大礙;單小樓吃驚的是白雲飛的動作,白雲飛的動作簡直不是一般的快,至少比他要快。

    而白雲飛吃驚的是單小樓的內功和技能,他現在至少可以判定兩點,一、單小樓的內功至少上了400,二、單小樓有沒有更強的武功技能白雲飛不知道,但他可以判斷這單小樓至少是80級以上的高手。

    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打倒對方絕無可能,他現在只有想法子怎麼盡快脫身。

    「呼」的一聲,單小樓的掌風又到,白雲飛不敢硬接,他只有躲開。

    誰知單小樓的手掌中途轉向,只聽得「騰」的一下,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摺扇,明明點不到的地方,他現在可以點到了。

    這就是摺扇公子的成名絕技,拳扇交加。

    但就在扇柄要點在白雲飛的肩膀上的時候,單小樓卻再次淩空倒翻掠了回去。

    這一次,只因白雲飛手上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劍。

    他一劍歪歪斜斜的刺出,刺得又輕又慢,一個劍法名家絕不會像他這樣沒有方位的胡刺亂刺,但他硬是這麼隨隨便便毫無章法的刺了出來。

    於是單小樓退了回去,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退了回去——他如果不退回去,手腕就會非常漂亮的自動送到人家劍刃上去。

    這劍法果然夠「賤」,自己不費力,反而讓人家來送菜。

    白雲飛就是白雲飛,高手就是高手。

    單小樓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冷冷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白雲飛笑道:「這叫劈風劍!」

    單小樓瞪大了眼睛:「劈風劍?」

    白雲飛笑得更奸詐,道:「你既然會劈風掌,我為什麼就不能會劈風劍?」

    單小樓氣得滿臉通紅,對方顯然是在嘲弄他。

    什麼人敢嘲弄纖霄三公子?嘲弄纖霄三公子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剛才陸新月就是例子。

    但白雲飛還是那幅嬉皮笑臉的表情,那表情讓人瞧見了想不生氣都難。

    單小樓當然生氣,他一生氣其實就正合白雲飛的意,因為白雲飛壓根就沒想和他真的動手,白雲飛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現在,時間已經拖延得差不多了,床頭的陸新月已經暗中運功衝開了穴道,忽然一躍而起,半空中向單小樓撒下一大片飛針。

    這些飛針來勢又快又急,比起她當初向白雲飛用出的滿天花雨都還快、都還耀眼,她當真是紅了眼,一出手就是殺著,絕不再給單小樓機會。

    不過摺扇公子也絕非浪得虛名,他身形急轉,手中的扇子忽然「刷」的一下展開,只見扇軸隱隱發光,看似精鋼一類的金屬條就貼在上面。

    於是陸新月的飛針「劈里啪啦」一陣亂響,竟然全被這些金屬條吸走了。

    這才是單小樓成名武器的真正厲害之處,可以吸收重量輕巧的兵器暗器。

    不過等他這幾招瀟灑的「扇舞流星」用出來之後,陸新月和白雲飛還有錦盒全都不見了。

    單小樓的臉色徹底變了,他怪叫一聲,猛的縱身跳上窗口,追了出去。

    可是外面寒風凜冽,夜色蒼茫,哪裡還有這二人的影子?

    恩,他這次的跟頭栽得可不小,不但美人沒撈著,反倒把名劍給玩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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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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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17:43:4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名劍捉弄人

    朱家鎮東郊,白雲飛邁著輕快的步子行走在夜色下。

    等到她落下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這遠郊曠野了。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陸新月剛剛在奎元記裡險些遭單小樓非禮,這正是女子最尷尬的事。

    白雲飛一向懂得尊重人的隱私,所以他不說話,他只是提著錦盒獨自向前走。

    「給我站住!」陸新月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她似乎永遠都是這種口氣。

    白雲飛停下了腳步,轉身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朱家鎮出現?」

    陸新月冷冷的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還好白雲飛回答道:「我也想見識見識這暗夜流光劍到底是什麼寶劍,居然有這麼多高手為它冒險!」

    他當然想見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想。

    因為他才是這暗夜流光劍的真正主人,無論是在《劍光》裡還是在這個東勝大陸,天底下只有他,才最有資格配用這把名劍。

    也許人們都不會明白為什麼一把名劍對劍客如此重要,因為它就像劍客的手,劍客甚至可以沒有手,但卻絕不能沒有劍,就像一個女人可以沒有美麗的外表,但絕不能沒有美麗的衣飾一樣。

    陸新月道:「此乃朝廷所要之物,你也想據為己有?」

    白雲飛也不理她,逕直打開了錦盒,拿出了劍。

    只見劍光閃動,整個曠野的夜色似乎都被這耀眼的光華所點燃。

    漆黑的夜,竟似在燃燒。

    除了暗夜流光劍,還能有什麼劍能如此光彩照人,奪人眼目?

    白雲飛歪著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劍,他的目光彷彿比劍光都還銳利——天開眼透視著這名劍的屬性。

    看得半晌,白雲飛忽然把劍放回盒子裡,一下子把盒子拋給了陸新月:「既然是朝廷所要之物,我等山野小民還是不要的好!」

    陸新月接過盒子,愣住。

    白雲飛明明就是為了搶劍而來,現在劍到手了,他卻反而不要了,這裡面顯然大有問題。

    陸新月道:「你一直在跟蹤我,所以趁單小樓和我糾纏的時候,你就趁機搶劍?」

    白雲飛臉上又恢復了他那種懶懶的表情,他眨眼笑道:「我那不叫趁機搶劍,而叫圍魏救趙,我看那盒子擺在地上也是擺著,反正你們都在辦正事,倒不如讓我揀來看看!」

    陸新月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不過她還是冷冷道:「你看見什麼了?」

    白雲飛輕輕咳嗽了兩聲,笑道:「該看見的都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也看見了!」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盯著陸新月胸口那塊被撕破的衣襟,裡面的粉紅小衣隱約可見。

    「你……」陸新月正欲發作,但想了想,若不是白雲飛今天出手相助,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這一路行來,人家不但絕口不提幫忙的事,而且還把劍送給了自己,自己沒有任何理由教訓他。

    白雲飛收起了笑容,道:「本來我一直都在奇怪,你為什麼非要用這樣的辦法來奪這寶劍,剛才在奎元記見到那單小樓,這人好強的內功,像他這麼強內功的人還真是少見,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陸新月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這纖霄三公子確實是關外的高手,銀雪來的劍法高明,性格沉著冷靜;九如天的輕功一流,為人狡猾奸詐,而這單小樓也是內家高手,他們三人聯手,只怕鮮有人能敵,也正是他們三人聯手護送這寶劍,從纖霄城到秦州府一線,沿途幾乎沒有人敢去搶劍!」

    白雲飛笑道:「但是你不僅搶到了,而且搶的法子還很妙,這三人簡直想都沒有想到你會來這一手,看來那句話果然是對的!」

    陸新月忍不住道:「哪句?」

    白雲飛大笑道:「酒乃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陸新月瞪著他,白雲飛那幅有事沒事就開心大笑的表情讓她實在不滿極了。

    白雲飛笑夠了,又才問道:「他們三個人是不是把這劍送去秦王府?」

    陸新月瞪著他,道:「哼,明知故問!」

    白雲飛笑道:「你可別告訴我,這三個人就像你在單小樓面前所說的那樣,三個人都喜歡那千尋姑娘,三個人都急著把這劍送去討千姑娘歡心,然後銀雪來認為自己劍法高,九如天認為自己有錢,單小樓則認為自己有這把劍,再然後三人就憑這些資本可以一親芳澤?」

    陸新月忍不住道:「難道這有問題?」

    白雲飛道:「這不但有問題,而且大有問題,你自己也是捕快,怎麼還沒我這山野小民聰明呢?」

    陸新月瞪著他,冷冷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六扇門的確厲害,的確查到了不少線索,這點我不懷疑,前幾天在秦王府,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陸新月道:「是!」

    白雲飛笑道:「你也夠直接的,你懷疑我,並從我身上意外的發現了陳大朋和肖成志,你的金針殺了肖成志,而陳大朋卻自殺了!」

    陸新月不由得感慨道:「陳大朋是條好漢!」

    白雲飛道:「不錯,他是講義氣,但他不是對肖成志講義氣,而是他們兩個人,都對指揮他們去偷竊尚書大人官邸的幕後主使人講義氣,他們寧可自殺戰死,也絕不能讓自己落在你這名捕手上,讓六扇門查出任何線索來!」

    陸新月冷冷道:「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白雲飛道:「那他們為什麼犯下罪行而選擇隱姓埋名呢?正如你所說,他們本來就已有俠名,何苦作此等不智之事?」

    陸新月怔住,白雲飛的話儘管只是推測,但這推測卻相當有道理。

    白雲飛道:「他們弄來這劍自然是要送到那幕後主使的手上,可是那幕後主使並沒有拿到這劍,而這件大案已經驚動朝廷,所以他們把劍轉移到了關外,這樣一來,六扇門就查不出什麼線索來了!」

    陸新月還是沒有出聲,她低下頭思考著白雲飛的話。

    白雲飛繼續道:「這樣子過了半年,風聲小了,那幕後主使必然要取這寶劍,但劍在關外,要送入關內沿途必然有很多人眼紅,所以他要選幾個厲害的人沿途護劍,以免劍在半途被搶,而以陳大朋和肖成志的武功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這把劍,所以說,纖宵三公子才被派出來護劍!」

    陸新月忽然道:「難道以他們三人之聲名,竟甘心受人驅使?而不是向秦千尋討好?」

    白雲飛道:「這三人本就是好色之人,理論上喜歡千姑娘那樣的美貌女子倒也合情合理,但是這中間出了差錯!」

    陸新月不禁道:「什麼差錯?」

    白雲飛道:「陳大朋和肖成志死了,這個消息必然被那幕後主使所知道,他知道你來到了秦州府,於是就不得不對你有所提防,所以剛才和單小樓在那奎元記裡的打鬥,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陸新月道:「哪裡奇怪?」

    白雲飛道:「我們在單小樓的房間裡打得淅瀝嘩啦的,連窗戶都被砸了個大洞出來,這麼大的聲音,隔壁的銀雪來和九如天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以他們那麼高強的武功沒就半點警覺嗎?」他不等陸新月說話,搶著道:「你別以為你幫他們安排的那兩個女子正和他們在度春霄,你要是這樣想,你就錯了!」

    陸新月的臉第一次紅了。

    白雲飛道:「單看這個單小樓的內功就這麼了得,那九如天想必輕功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我們打了半天,他們居然都不出現,而且我們逃走到現在,他們居然都沒有追來,就讓我們這樣溜掉,難道你還會覺得這裡面沒有問題?」

    陸新月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大為緩和,白雲飛確實不簡單,不但劍法出奇,而且充滿了智慧,她不禁道:「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白雲飛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道:「這中間就只證明了一件事!」

    陸新月道:「哪件?」

    白雲飛冷冷道:「我若是猜得不錯,你手上的這把暗夜流光劍——是假的,它根本就是一把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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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0 23:01:2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寒冬夜行人

    假劍?

    這,說出來誰相信?又誰願意相信?

    但這是事實。

    因為白雲飛的天開眼在剛才就驗證了這個事實,他一打開盒子的時候,天開眼顯示的並不是「暗夜流光劍」這四個字,而是「螢光劍」三個字。

    看著陸新月目瞪口呆的表情,白雲飛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陸新月也不說話,只是打開了盒子,取出了寶劍。

    劍身的確鋒利,光華也依然奪目,她喃喃道:「這劍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假的!」

    白雲飛笑道:「因為你用眼睛看是看不出來的,若用其他兵器一試就試出來了,你若不信的話,儘管試試!」說完,他從腰間摸出了黑鐵劍。

    「刷」的一聲,黑鐵劍在空氣中激起一股勁風,鐵劍劍鋒向名劍劍身撩去。

    「噹」的一聲脆響,雪亮的劍斷為了兩截。

    陸新月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

    聞名天下的神兵利器,怎麼可能被白雲飛這普通的鐵劍削斷?

    白雲飛笑道:「你現在信了沒?」

    陸新月沒有說話,臉上錯愕的表情已經說明瞭一切。

    許久,她忽然道:「那麼,真劍呢?真劍又到哪裡去了?」

    白雲飛笑道:「真劍應該在那個銀雪來身上,因為你方才也說了,他們三人之中,只有銀雪來最沉著冷靜,我要是幕後主使,我必然會把真劍放在他身上讓他保管,怎麼可能讓單小樓這種貪杯好色之徒來誤事呢?你可別以為單小樓爭強好勝,這件事絕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你上當了!」

    陸新月又急又氣又羞,她這個名滿天下的名捕從來都沒有上過別人的當,而這一次,明明是她精心佈置了一個圈套讓人家來鑽,結果弄了半天,自己反而還活生生的上了人家一個大當,而且如果不是白雲飛管點閒事,她這個名捕恐怕還真成青樓紅顏了。

    想到這裡,她騰的一縱身,看似就要施展輕功返回。

    白雲飛不緊不慢道:「你是不是要回朱家鎮去?」

    陸新月驚奇的看著他,這人簡直神了,什麼事情都知道。

    白雲飛笑道:「難道以你一人之力還會是那三個人的對手麼?好狗敵不住賴狗多啊,你好歹也是名捕,應該明白這道理!」

    陸新月咬了咬牙,冷冷道:「這名劍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回去,哪怕刀山火海,也絕不能阻止我!」

    說這話時,她滿臉都是堅決如鐵的表情,她似乎有著不可動搖的決心,她不達目的,她絕不罷休。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

    陸新月的目光落向蒼茫的夜色深處,沉聲道:「我從京都出來之時,便已答應先生,此番出京,一定不負皇上重托,不找回暗夜流光劍,我永不回京,我陸新月從不失信於人,更何況是恩師重托。」

    夜很濃,很深。

    她的目光很亮、很利,堅決的表情就像這夜色一般濃厚、一般深重。

    白雲飛就看著她的臉,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個女孩子聰明,但她絕不狡黠;她冷靜,但她從不招搖;她意志堅定,敢於接受失敗,從哪裡跌倒,她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個美麗的女子,因為她的這種美是一種內在的美,就像一個劍客忍受著無數寂寞歲月苦苦的修煉、他們那麼堅持不為別的,只為了有一天,當那一劍綻放,那種燦爛和輝煌,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

    而這種美麗,也只有白雲飛這樣的劍俠高手才能真正領略欣賞。

    所以他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聽我一句,你別去了,我若猜得不錯,他們三人此刻恐怕已經離開了朱家鎮,真劍恐怕也被他們帶走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他們如果真要把劍送到秦州府,此刻就是最好的機會,他們這個時候若還不行動,那才真的是傻子了!」

    陸新月這時才發現,這裡是朱家鎮東郊,要回京都,這裡當然最近,但秦州府卻是在西南方向,現在已經跑出來這麼遠了,她就算會絕頂輕功也絕無可能追上單小樓他們三個人!

    陸新月愣在原地不動了,好半天,她忽又才冷冷的問道:「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知道得這麼多?」

    白雲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你別告訴我,你又開始懷疑我了吧?」

    陸新月道:「我本來就覺得你很古怪,尤其是你的劍法!」

    白雲飛忍不住暗暗好笑,道:「我的劍法怎麼了?」

    陸新月皺眉道:「江湖上各門各派的劍法我也見過不少,但像你這種古怪的劍法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方才在奎元記,那單小樓的成名摺扇我明明看見他半途轉向,那一招一般人很難避開,但你的劍好像根本就沒動就把他逼退了,你這招和前天對我鴛鴦腿法的路數好像是一樣的,你這劍法到底是什麼劍法?」

    白雲飛笑道:「劍法就是劍法,人不賤,就沒有法,人一賤,別人沒法!」

    說完,他大笑著向前走去,陸新月還在原地思考著他的話,看她的表情,好像把白雲飛這句話當作什麼心法口訣一般,好像就要從裡面悟出一點劍法來。

    白雲飛走得遠了,她才喊道:「站住!」

    白雲飛回過頭:「你還有事?」

    陸新月道:「你到哪裡去?」

    白雲飛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我餓了,我想吃夜宵,你來不來,我請你!」

    ***

    夜未變。

    不知名的小鎮也籠罩在清冷的夜色之中。

    長街的盡頭,有一盞燈寂寞的亮著,微弱的燈光在寒風中搖拽。

    燈的背後,滿頭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一個人坐在蒲團上打盹,他的神態好像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白雲飛兩人的腳步聲驚醒了他,他揉著眼睛站了起來,看著已經在小桌邊坐下的這對年輕男女。

    他似乎有些奇怪,再過一會便是破曉,這麼晚了還會出現客人。

    陸新月的心裡更奇怪,她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跟著白雲飛來吃夜宵。

    她的記憶裡,有人請吃飯這並不是第一次,朝廷裡的王室貴族、江湖中的富豪公子……邀請她的人簡直可以排成長隊,但她通常都拒絕了,她拒絕的不僅是豪門盛宴,而且也是無數愛慕她的追求者。

    可是這一次,她沒有拒絕白雲飛。

    因為白雲飛實在是太怪了,怪得不是一般的怪。

    他要請她吃的夜宵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美酒佳餚,而是——牛肉麵!

    男人請女人吃飯,請吃牛肉麵,你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特別,特別得讓人想發笑。

    但這個女人更特別,別人費盡心思揮盡錢財請她她不去,而白雲飛在路邊攤上請她吃牛肉麵,她就來了。

    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事難以解釋,尤其是男女之間,比如白雲飛和陸新月。

    「我是窮人,請不起你上酒樓,所以,只有請牛肉麵了!」白雲飛大大咧咧的坐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句話。

    陸新月瞪著他,道:「你前日剛在秦王府賺了整整三千兩銀子,你果然是窮人!」

    白雲飛哈哈笑道:「那些銀子不是我的,而是村裡人的,我現在全身銀子加起來總共不超過五兩,難道我不窮?」

    陸新月道:「你這窮人至少有點好處!」

    白雲飛道:「什麼好處!」

    陸新月道;「你雖有些吝嗇,但總算還是很坦白!」

    白雲飛歎道:「坦白的人,總是很窮!」

    陸新月道:「大方的人,也總是不夠坦白!」

    白雲飛沒有再和她說下去,因為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這時已經端了上來。

    陸新月看著眉開眼笑的老人,忍不住道:「老人家,你今晚好像特別高興似的!」

    老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因為你們是我今晚唯一的客人!」

    陸新月忍不住道:「所以你才這麼高興嗎?」

    老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一臉真誠快樂的表情回答了她。

    這老人大半夜的守在這小攤上,等到一位客人就值得他如此高興,不知怎的,陸新月心中忽然就感到一陣淒涼。

    難道他沒有家?沒有伴嗎?

    也許老人的這一生中,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他終年守著這麵攤,他並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為了讓自己不再受寂寞,所以哪怕通宵等到一個客人,也足夠他開心起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有孤單的寒冬夜行人才能深深的體會到這其中的淒清和寂寞。

    陸新月長長的歎了口氣,自己豈非也不是沒有家?沒有伴嗎?

    她出道已有七年了,整整七年,正值一個女子黃金燦爛的年華,別的女子現在或許已經嫁作人婦、伴君夜讀、紅袖添香,抑或是閒登小樓、適看星晴、流連花月,可是自己呢?自己一生最美麗的時光卻在刀光劍影荊棘叢生的江湖中度過。

    和絕大多數女子一樣,有時候,她真的很想有個人陪在身邊,可是絕大多數男人都令她作嘔,所以四大名捕的聲名就越來越響亮,可是她卻越來越寂寞。

    幸好白雲飛的聲音這時傳了過來:「吃吧,快吃吧,我保證,這牛肉麵味道絕對好!」

    陸新月迅速收起了傷感的神色,冷冷道:「我自己有手有腳,難道還不會動筷?」

    白雲飛笑道:「你吃麵難道還用筷子?」

    陸新月愣住:「難道你不用?」

    白雲飛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當然不用筷子!」

    陸新月像看猴子一般的看著他:「那你用什麼吃麵?」

    白雲飛夾起一大塊牛肉送進嘴裡後才不緊不慢的笑道:「喏,用嘴啊,不用嘴用什麼?」

    陸新月瞪著他,她拚命板著臉,但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起來的模樣十分迷人,也許是她平時太冷酷了些,這一笑,她的眼角便微微有些往上吊,柔順的頭髮也滑落下來,她整個人看上去嫵媚極了。

    白雲飛都不禁看得癡了。

    「有什麼好看的?」她忽又冷冷的斥道。

    白雲飛趕緊低下頭,笑道:「嗯,恩,吃麵,吃麵,這麵真好吃!」

    這麵的確好吃,陸新月也很不客氣的吃了個碗底朝天。

    因為她吃下去的並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牛肉麵,而是一種熱情和歡樂,因為只有熱情和歡樂,才是寒冬夜行人最迫切需要的。

    老人看著這對年輕男女微微的笑著,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年輕的時候,自己和「她」一起在外漂流的時光,雖然那時日子過得很苦,但卻是他一生最難忘的時光,就像現在這對年輕男女一樣,哪怕是一碗麵,也勝過無數美味佳餚。

    老人走上前,笑道:「兩位要不要再來一碗?」

    陸新月道:「老人家,謝謝了,我們已經吃得很飽了!」

    白雲飛卻道:「對了,老人家,你說今晚只有我們這兩個客人,難道這條道上今晚就沒有其他人路過嗎?」

    老人笑道:「有是有,不過那三位公子卻沒有坐下來叫麵!」

    白雲飛趕緊道:「是不是三位很年輕的公子,他們其中一個人拿著一把銀劍,一個人拿著一把摺扇?」

    老人怔了怔,道:「嗯,是呀,公子你認識他們?」

    白雲飛笑道:「對,對,就是他們,我們正要找他們!」

    老人笑道:「他們向秦州府方向過去了!」

    白雲飛笑道:「多謝老人家相告!」

    付過銀子離開麵攤,陸新月這才忍不住說道:「原來你並不是請我來這裡吃牛肉麵的,而是來打聽消息的?」

    白雲飛笑道:「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陸新月不禁道:「但你怎麼清楚這老人家知道這些消息呢?」

    白雲飛笑道:「因為這些小攤老闆終年都在這裡,他們一天到晚會見到各種各樣的人,稍微有印象的人都會被他們記住,找他們打聽消息,比什麼消息都還準確可靠!」

    陸新月凝視著他,白雲飛的精明和頭腦不得不令她歎服,從某些方面來說,連她這個名捕都無法與之相比。

    但卻不知道為什麼,陸新月心裡忽然有些失落,她隱隱中覺得白雲飛雖然看似怪裡怪氣的,並沒有想像中令她討厭,但此刻聽他說到「不過是來這裡打聽消息」,這種失落感就越加明顯。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夜的冷氣,她決心把這一晚的「牛肉麵」永遠的埋在記憶裡,絕不說出來。

    因為她是陸新月,六扇門裡最孤傲最冷靜的四大名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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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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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1 17:18:3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真劍現王府

    當秦王府大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出現在白雲飛和陸新月眼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起。

    陸新月快步衝進了王府大院。

    一聽是當朝重臣,家丁不敢怠慢,立即躬身道:「陸捕頭,我家小姐今早已出門了,恐怕十天半月都暫時無法回來!」

    陸新月驚訝道:「請問千小姐前往何處?」

    家丁答道:「我家小姐今晨接到平陽郡主邀請,南下平陽郡作客,與郡主同去蘇杭遊玩,短短幾日可能無法歸來!」

    陸新月有些無奈,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只有先行告辭了!」

    「陸捕頭請慢走!」家丁禮貌的說道。

    走出王府大門,陸新月略有些遺憾的說道:「看來劍已比我們先一步到達,她已經走了!」

    白雲飛沉吟著,道:「我看未必!」

    陸新月道:「哦?」

    白雲飛道:「這平陽郡主是什麼人?」

    陸新月忽然露出一絲苦笑,道:「是個了不得的人!」

    白雲飛道:「怎麼說?」

    陸新月道:「平陽郡乃是皇上賜予護國大將軍蘇長貴大人的封地,蘇大人有一子一女!

    白雲飛道:「他女兒就是平陽郡主?」

    陸新月點點頭,道:「不錯,這平陽郡主深得皇上和湘妃娘娘的喜愛,她若是做錯了什麼事,皇上和娘娘一般都會寵著她!」

    陸新月輕描淡寫的說著,但白雲飛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白雲飛沉聲道:「既然有如此大的特權,那麼也代表著官方的意思,官方行動一般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那麼千姑娘去平陽郡,大家都應該知道,而且如果按我們原先的推測,這應該是一個突發事件,應該說,這不但是我們沒有想到的,而且也是單小樓他們也沒有想到的!」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就是,那把劍,應該還沒有送到這王府裡來!」

    陸新月道:「但單小樓他們明明走在我們前面,怎麼可能比我們還慢一步?」

    白雲飛道:「他們是在我們前面,而且也比我們快一步,但是他們快是一回事,來不來王府又是另一回事!」

    陸新月望著他,遲疑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三人已經來到了秦州府,但是還沒有到秦王府裡來?」

    白雲飛笑道:「對!」

    陸新月道:「他們這樣做是出於什麼動機?」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也想知道!」

    陸新月忍不住道:「那我們現在……」

    白雲飛又笑了:「我們現在只有等!」

    陸新月道:「等?」

    白雲飛道:「不錯,我們只有等,與其大海撈針,倒不如守株待兔!」

    陸新月沒再多說什麼,一個夜晚過去,她對白雲飛的判斷能力和思考能力已不再懷疑。

    所以她很痛快的接受了白雲飛的這個提議。

    此刻,他們兩人就躺在王府廂房的後院樹梢上。

    當然他們這並不是真的「躺」,如果沒有150以上的身法屬性,一般人休想在樹枝上「躺」著。

    這是輕功中非常厲害的一種武學造詣——「蜻蜓立竿」。

    這輕功對人的身法屬性要求不算太高——150點以上,但它的厲害就在於對人的精神力要求非常高——100點以上。

    說到精神力,就不得不提到人的耐力和意志。

    陸新月的精神狀態是在長年與各種犯人的鬥智鬥力中磨練出來的,她忠於朝廷,毅力強大,有著常人不可估量的意志。

    而白雲飛的精神力同樣不弱,曾經在《劍光》裡,他從一個新手變為高手,當真應了那句話「高手就是一個菜鳥被反覆菜,菜出來的」,而這個過程所需要的毅力和耐性同樣不是一般人敢想像的。

    所以,兩人就躺在花園裡的梅花樹樹枝上,這一躺就是一整天,既不能動,又不能睡覺,這並不簡單是輕功了,而是人內在的精神高度素養。

    而且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樹上還有兩個人,等到天一黑下來,他們兩人就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隱藏得雖然巧妙,但有個缺陷就是兩人不能開口說話,否則就會驚動其他人。

    所以兩人基本上都在不斷的交換著眼神。

    陸新月遲疑的看著白雲飛:「已經四個時辰過去了!」

    白雲飛滿臉自信:「放心,一定會來的!」

    陸新月:「再等一個時辰不來我先下去!」

    白雲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陸新月瞪著他:「你以為我撐不住了?」

    白雲飛還是看著她不說話。

    陸新月臉上微微有些怒色:「好,繼續等,你不下去,我也不下去!」

    暮色沉沉,冷風中寒意更濃。

    白雲飛就仰面望著清麗的蒼穹,看著星空逐漸燦爛。

    他的一生就像這黑沉沉的夜,雖然在漆黑中成長,但他的一生無疑卻是多姿多彩的,他總是能在最無聊的時候找到最不浪費時光的事來做。

    所以他就是比陸新月更能沉住氣,更有耐性。

    漸漸的,陸新月都覺得睏了,但白雲飛卻還是在那裡津津有味的看著星空。

    他帶著一臉微微發亮的笑容,彷彿星光都落在了他的臉上,落進了他的眼中。

    陸新月默默的注視著他,她總是覺得在這個男人身上,彷彿總能給她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像星光溫柔撒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但星更冷,夜更涼。

    也不知等了多久,王府大院的廂房圍牆上「倏」的落下來一條黑影,悄聲無息的向花園這邊走來。

    走得近了,陸新月這才發現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在朱家鎮奎元記裡見過的九公子九如天,九如天的手上提著一個用黃綢巾裹著的錦盒。

    這時她忍不住轉頭看了白雲飛一眼,意思就是「你果然算準了,劍還沒有落在秦王府,可是他們三人為何就只來了九如天一人呢?」

    白雲飛搖了搖頭,兩人的眼神不斷的交換著:「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九如天忽然喝道:「什麼人?」

    陸新月一驚,正準備出去,卻被白雲飛一把拉住了。

    陸新月驚訝的看著白雲飛,白雲飛的銳利的眼神盯著她:「別亂動,他沒有發現我們!」

    果然,牆頭上又落下來一個人,那人哈哈笑道:「我不過是出了一口大氣,想不到還是被九公子發現了,纖霄三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九如天冷冷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一身夜行勁裝打扮,黑衣、黑褲、黑劍,這若不是現實世界,白雲飛懷疑這人根本就是《劍光》裡的刺客,根本就看不出真實面目,但白雲飛總是覺得彷彿在哪裡見過這人似的。

    黑衣人沉聲答道:「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九如天懷疑似的盯著他:「你就是人上人?」

    黑衣人道:「對!」

    九如天道:「那麼誰又是人下人?」

    黑衣人道:「還是我!」

    九如天冷笑道:「你既是人上人,又是人下人,這豈非就不是個人?」

    黑衣人也笑道:「人不是人,人就是人!」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僧人在打禪鋒一樣,乍一聽還以為他們兩人在說廢話,但陸新月卻知道,這兩人的廢話必然是江湖中接頭的某種暗語。

    果然,九公子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一伸手就把錦盒向黑衣人拋去,口中道:「看來沒有弄錯,東西在這裡,接著!」

    黑衣人目光閃動,點點頭,然後打開了盒子,取出了裡面的寶劍。

    「嘩」的一聲,只見光華流動,劍身泛出的藍色光芒一瞬間就映亮了滿院的夜色。

    不看劍,但見這藍得動人的光華,陸新月相信,這把劍才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劍,這劍的光輝、劍的鋒利、劍的森寒、劍的造型,絕不是那把假劍可以比擬的。

    這劍上彷彿有生命存在,它只要一在這黑夜裡出現,就會格外的奪人眼目,否則鑄造它的人又怎會把它命名為暗夜流光劍呢?

    「三尺晴空月華明,伴我英雄路長遠,此去江湖荊棘生,暗夜流光正氣現!」這是徐魯子大師形容這名劍的詩,這詩江湖中人人都知道。

    陸新月此刻忽然明白過來,九如天是來交接寶劍的,只有在這黑夜,才能分辨出這寶劍真假。

    原來白雲飛堅持要等到晚上,原因就在這裡。

    想到這裡,陸新月不禁又看了一眼白雲飛:他是怎麼知道暗夜流光劍的奧秘的呢?

    白雲飛沒有反應,只是一臉表情十分嚴峻。

    黑衣人看了看這劍後,迅速把劍裝進盒子裡,然後轉過身。

    九如天忽然道:「你要走了?」

    黑衣人背對著他,道:「對!」

    九如天拱手道:「麻煩你代我問候一聲老人家,纖霄三公子希望老人家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陸新月的眉頭又挑起了:這老人家是誰?難道就是那幕後主使不成?為什麼九如天要稱呼「他」為老人家呢?難道「他」很老嗎?

    陸新月實在想不出江湖中有哪號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竟連纖霄三公子都甘願受他驅使?而那些江湖中的「老人」們,不是聲名顯赫的大宗師,就是隱退多年的大俠,他們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黑衣人看似就要越牆離開,他道:「好,你的話我會帶到的!」

    但這時候,九如天的臉色卻忽然變了,他冷冷道:「站住!」

    黑衣人果然站住,道:「你還有什麼話?」

    九如天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劍使』!」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震,但口氣卻異常鎮定:「哦?」

    九如天眼中閃出了殺機:「劍使離開時根本就不會說『對』這個字,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前來假冒騙劍!」

    陸新月和白雲飛都愣住,這一意外變化簡直出人意料,在朱家鎮和纖霄三公子交手他們已經深知對手不但厲害,而且算無遺策,但是對手如此精密如此細緻的計劃居然還是會出問題,還有人居然可以假冒接頭人來奪劍。

    纖霄三公子本就相當奸猾,但這個黑衣人又是何方神聖?陸新月只覺得這件事非但不簡單,而且更是疑局密佈,迷霧重重。

    黑衣人忽然笑道:「但是劍現在已經到了我手上!」

    九如天冷笑道:「所以你現在就得留下兩樣東西!」

    黑衣人道:「哪兩樣?」

    九如天道:「劍留下,命也留下。」

    最後那個「下」字還未完全出口,他整個人就已橫空掠起,就像夜色下的一隻蝙蝠「撲呤」一下飛出,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直線。

    緊接著,寒光一閃,劍光驚亮了白雲飛二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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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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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2 11:28:3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層層迷霧局

     九如天的「芙蓉劍」並不是用出來就像朵芙蓉,而是他這把劍是一柄長七尺的軟劍,劍身就如同一條長鞭那麼柔韌、靈活,這以柔克剛的劍法以陰柔見長,所以故名「芙蓉劍」。

    所以九如天這一劍發出,基本上封死了黑衣人越牆逃跑的路線,他這一劍不求殺人,只求先拖住對手。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彷彿就等九如天一劍來刺死自己。

    但是在劍尖就快刺中他胸口的時候,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劍,一看這劍的造型,白雲飛頓時愣住。

    狹長的劍身,劍身中有一道狹長的裂縫——斷刃劍!

    那武器商人周小舟製造出來的斷刃劍!

    「彭」的一悶聲,斷刃劍劍身電光火石之間就把軟劍給震開了,這當然是以深厚的內功震開對方的劍刃,典型的內家高手手法。

    但軟劍並沒有被完全盪開,它就像條毒蛇一樣,只是頭稍稍歪了歪,隨即又吐著舌子再度遊了回來。

    再看那九如天,他居然橫空盤旋了幾圈後全力壓了下來,軟劍像蛇一樣扭曲旋轉落下,不仔細看,簡直很難想像他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劍,他好像算準了對方會使用內功震兵刃的招數,所以中途變招突襲。

    這一招變得之迅速詭異,著實讓人想像不到。

    但是黑衣人更讓人難以想像,只聽得「啪啪啪啪」一連串的金屬斷裂聲,軟劍劍尖不知怎麼就從斷刃劍上的裂縫中穿過,而斷刃劍也在半空中跟著旋了幾圈,於是軟劍劍身斷為了七八截金屬碎片散落在地上。

    「啪」的一聲,劍斷,掌出,兩人淩空對掌。

    九如天輕飄飄的被這一掌震退了回去,拿著半截劍柄發呆。

    而黑衣人卻動都未動一步,任誰都可以看出這黑衣人內功之高,臨敵經驗之豐富,並不在這九如天之下。

    陸新月暗中歎了口氣,剛才九如天這一掠、一劍、一旋、一掌完全一氣呵成,可說幾乎沒有瑕疵,但眼前這黑衣人似乎沒費什麼力就把它化解了。

    九如天的額頭此刻已冒出了冷汗,他喃喃道:「劍留不下,命也留不下!」

    黑衣人冷冷道:「既然你留不住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九如天似乎連看都不敢再看他,只是端詳著手上的斷劍,喃喃道:「當然,既然留不下,那麼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黑衣人盯著他,道:「你就這樣丟了寶劍,你就不怕老人家要你的命?」

    九如天喃喃道:「那也總勝過現在你要我的命!」

    言談之間,他似乎知道自己已不是這黑衣人的對手。

    黑衣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縱身一躍,人就站在了牆頭。

    也就在這時,一道銀色劍光突然從夜空中斜飄過來,這一劍來勢之急,方位之詭異,不知比九如天剛才那一劍厲害了多少倍,這一劍正是要等黑衣人跳上牆頭準備得勝而歸的時候攔截。

    人總是在勝利後有些大意。

    黑衣人這才吃了一驚,千均一發之際淩空一個「鐵板橋」後仰,那道銀色劍光貼著他的胸口飄了過去,他的胸口都能感覺到劍鋒的冰冷與森寒。

    也就在這時候,一直在發呆的九如天再度橫空掠了出去,雖然他手上拿著的只不過是一把斷劍,但也一樣能致人於死地。

    來勢詭異的銀色劍光和橫空一掠的芙蓉斷劍,這兩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而且還選擇了最佳時機從最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黑衣人居然還是擋住了。

    只因九如天的斷劍被黑衣人的斷刃劍裂縫再次夾中,夾住這斷劍的時候,黑衣人的身子仍然後仰,以「醉臥紅塵」的姿勢在牆頭停頓著,九如天的斷劍如果開始沒有斷,那麼這一劍就刺中了黑衣人的腦袋。

    這一招真是險得不能再險了。

    不過也就在這黑衣人身法、招式、反應都山窮水盡的時候,半空中這才「呼」的一聲勁響,又一條黑影掠來。

    「砰」的一聲,黑影淩空打來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

    黑衣人終於從牆頭倒了下去,錦盒也摔在了地上。

    這才是真正的殺著,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前面眼花繚亂的招數和配合都不過是鋪墊而已,都不過是為了讓這一掌準確命中目標而讓這黑衣人沒辦法還手而已。

    陸新月這才看清,那個發出銀色劍光的人就是銀雪來,而最後一記發出劈風掌的人就是單小樓。

    「難怪只有九如天一個人來,原來這兩個人只不過是在暗中保護這劍而已!」陸新月這時才明白這一連串的配合行動是為了什麼。

    她的額頭上忽然滲出了冷汗,儘管她在江湖上走動多年,也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偷襲和陰招,但剛才這三個人連續配合出擊還是讓她看得不顫而慄,因為就算換她去,能躲開這三人偷襲的可能性實在不大,而且現在她也終於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什麼人、用什麼法子,要想在這三人手上把劍奪走,那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剛剛她好幾次都想衝出去搶劍,但都被白雲飛暗中及時的拉住了。

    此刻她手心裡全是冷汗,而且她到現在才發覺白雲飛一直握著她的手,白雲飛的手很溫暖,溫暖的手讓人不由得安定不少。

    陸新月有些侷促,正欲抽回手,她忽然發現白雲飛的眼睛正如利刀一樣盯著前方。

    「難道還有變化?」她忍不住轉過視線,只見單小樓從牆頭跳了下來,大笑道:「好掌!」

    九如天笑道:「幸虧單兄及時趕到,否則就讓這廝給跑了!」

    單小樓看著從來都是冷淡表情的銀雪來,拊掌道:「銀兄的銀妝劍果然是好劍!」

    「哼!」銀雪來冷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只是緩緩的走上前,拿著劍似乎準備去挑開黑衣人臉上的黑巾。

    「讓我來瞧瞧這人究竟是誰,倒還有些本事,居然冒充劍使!」單小樓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

    黑衣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本來所有人都以為他氣絕身亡,誰知就在單小樓走上來的時候,他竟又奇跡般的一躍而起,一掌推向單小樓面門。

    這個局面真是一變再變,換作普通人恐怕足夠死上好幾次了,但此刻在場的人沒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單小樓忽然怪叫一聲:「媽的,居然沒死!」

    他邊叫邊揮手,劈風掌迎著黑衣人的掌風正面推了上去,他算準黑衣人先前中了一掌,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他這一掌非用內功把對方震死不可。

    豈知黑衣人一迎上他的掌風,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震飛了出去,而且這一震恰好把他自己震飛出了圍牆。

    陸新月看得清楚,這黑衣人其實是借力打力,利用對方強大的內勁把自己反彈出牆外逃走。

    單小樓愣了愣,道:「怎的如此不堪一擊!」

    銀雪來卻忽然道:「劍不見了!」

    單小樓這時才注意到,本應該掉在牆角下的錦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九如天的臉色變了:「追!」

    「唰唰唰!」三人的身影立即飛上牆頭,迅速消失在夜色裡。

    白雲飛二人這時才跑出來,兩人對望一眼,然後陸新月騰空而起,施展開輕功向漫天星辰深處飄去,白雲飛則是快步跑出了王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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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精明中精明

    追蹤是捕快的強項。

    跑出王府,白雲飛才是暗中叫苦,以他現在的身法屬性,頂多也就是跑得飛快而已,還無法真正施展一門快速有效的輕功絕技,而陸新月卻是在秦州府城中的青瓦紅簷上燕子般飛來掠去。

    兩人一追出城南門就發現黑衣人正躺在護城河河邊呻吟。

    兩人飛快的衝了上去,只見黑衣人胸口鮮血直流,顯然是半路被銀雪來三人追上,惡戰中受重傷倒地。

    這時蒙在他臉上的黑巾也已掀開,白雲飛走了上去,驚訝道:「周兄,果然是你!」

    原來這黑衣人正是那夜在淩絕山上合力挖礦的周小舟的大師兄——周萬里!

    周萬裡用內力震兵刃的手法和姿勢從他對付九如天的時候就被白雲飛暗中認出,只不過白雲飛萬萬沒有想到周萬裡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冒充九如天他們所謂的「劍使」來奪劍,現在劍未奪到手,反而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看見了白雲飛,周萬里掙紮著似乎想說話,但無論他怎麼用力,喉嚨裡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陸新月見狀,立即蹲下來在他肩膀上點了一指,周萬里這才吃力的開口道:「白兄!」

    白雲飛還未答話,陸新月卻搶道:「劍是不是被他們搶了回去?」

    周萬里無力的點點頭,道:「銀,銀雪來三人,三人要把劍帶去揚州!」

    陸新月道:「揚州是不是他們送劍的下一站?」

    周萬里道:「不,不是,是最,最終的地方!」

    陸新月道:「那個老人家是不是就在揚州城?」

    周萬里道:「是,是!」

    陸新月趕緊道:「那老人家姓甚名誰,字號如何稱呼?」

    周萬里喘息著,道:「那,那,那老人家其實,其實就,就是……」說到這裡,他的語聲突然斷絕,口中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周兄,周兄!」白雲飛驚呼著,但還是晚了一步,周萬里已經氣絕身亡。

    夜色淒清。

    冰冷的星光映在周萬里臉上,他那僵直的面容變得說不出的可怕,他死的時候眼睛仍然睜得很大,那目光彷彿很不甘心,很不願意相信,他自己就這麼死了,名劍差一點就到手,現在死也是白死。

    陸新月忽然歎息著道:「太晚了,他胸口心脈中了一劍,本已萬難救活,還能開口說話已是奇跡!」

    她的口氣裡充滿了遺憾,線索到了這裡還是斷了,而且那暗夜流光劍也跟著消失。

    白雲飛也無不遺憾的喃喃說道:「可惜,唉,可惜!」

    陸新月道:「你認識這個人!」

    白雲飛道:「嗯,他是一個和千尋做武器生意的商人的大師兄!」

    陸新月冷冷道:「什麼商人?」

    白雲飛道:「那人叫周小舟,他叫周萬里!」

    陸新月的神情震了震,道:「周小舟?周萬里?大師兄?難道他們是仙林國周莊的人?」

    白雲飛驚訝道:「你也知道周莊?」

    陸新月緩緩站起身,看著夜色下遠方的淒清迷霧,點了點頭:「這周莊在江湖中聲名並不顯赫,我東勝很少有人知道周莊,大概也只有北方邊境上的人才知道這個地方!」

    白雲飛忍不住道:「難道這周莊是一個門派?」

    陸新月搖搖頭道:「嚴格說來,它並不是一個門派!」

    白雲飛道:「那它到底是什麼地方?」

    陸新月歎了口氣,道:「當年落葉國邊境十三路黑道作亂,燕大俠為完成對周大師的承諾,手持名劍前往邊境除惡,這十三路黑道聯盟總壇一夜之間被滅,這一戰不但賊人江一閃伏誅,而且黑道中人死傷無數,留下一群孤兒寡婦,這群孤寡老弱因是這些黑道中人的家屬族人,故而受到牽連!」

    白雲飛道:「哦?怎麼個牽連法?」

    陸新月道:「落葉國水土與我東勝有異,全國女多男少,那江一閃長年在落葉國邊境上為非作歹,強佔良家女子,他死後,仇家紛紛找上門來,揚言要滅他九族報仇洩恨!」

    白雲飛歎息道:「男人在外胡作非為,到來卻苦了他們的女人和孩子!」

    聽到這話,陸新月不禁看了他一眼,道:「一時間仇殺四起,生靈塗炭,不過燕大俠再度回到邊境,以燕大俠之聲名威望,這些仇家一時也不敢妄動,所以燕大俠一路護送這群無辜之人離開落葉國到達仙林國邊境,從此,這些人就在邊境上一個叫周莊的小城裡安定了下來!」

    聽到這裡,白雲飛沉吟著,道:「只怕此事未必就此結束!」

    陸新月點點頭:「後來燕大俠不幸戰死天劍山,這些仇家得知消息後竟不遠萬里找去周莊復仇,一夜之間,周莊傷400多人,死200多人!」

    白雲飛忍不住歎息道:「想必受害的也是些孤寡老弱無辜之人!」

    陸新月點點頭:「我聽家師說,這些人死後怨氣不散,魂魄顯靈,一時間周莊竟時常傳出鬧鬼的消息!」

    白雲飛驚訝道:「鬧鬼?」

    陸新月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鬧鬼,不過從那以後,周莊裡能人異士倍出,但凡前去復仇尋仇之人,哪怕武功再高,也沒有一個可以活著回來!」

    白雲飛低下頭,看著周萬里的屍身喃喃道:「那日我在淩絕山採礦無意與周兄相識,總覺得周兄內功驚人,這把內功當作外門功夫使用的人,的確是少見,也不愧為能人異士!」

    他又接著道:「想不到周莊的人竟然也會來搶奪這名劍,這名劍難道還有魔力不成,竟然引得這麼多人出手!」

    白雲飛的記憶裡,暗夜流光劍的確是把好劍,並不僅僅是它攻擊力奇高無比,更重要的是它是一把無視任何防禦的神器。

    如果在《劍光》裡,一件好裝備好衣服自然可以起到降低傷害的功用,比如新手單衣,它在《劍光》裡起碼還有幾點防禦,但是在這個世界就不是那麼回事,真說要起到有防禦作用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傳說中非常難得寶衣寶甲了。

    而白雲飛知道暗夜流光劍的最大一個秘密就是「無視防禦」,所謂的無視防禦不僅僅是刺破對方的裝備,而且還能刺穿劍氣、護身罡氣這些絕學技能,他當初敢和陸震風決鬥,這就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過看見陸新月沉默著忽然不說話了,白雲飛的目光終於落向了她的胸膛。

    她雖然仍然批著那件墨綠色的披風,但一襲緊衣勁裝反而更突出了她那優美的身段,她的腰很細,胸仍然挺,小腹仍然很平坦,她實在不像是一個出道了六七年在江湖中漂流了六七年的女子。

    白雲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彷彿就要把她這身衣服看穿似的。

    陸新月瞪著他,怒道:「你在看什麼?」

    白雲飛笑道:「沒看什麼,我剛才只不過是在想一個問題!」

    陸新月強忍著怒氣,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笑道:「我發現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按理說,這周莊雖然名頭並不響亮,但卻又這麼神秘,而知道的人又更少,但你卻偏偏知道它的來歷!」

    陸新月瞪著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很奇怪,前幾天在王府裡,你向心眉大師請教暗夜流光劍的來歷,你要聽的並不是劍的來歷,而是求證一件事!」

    陸新月沉下臉,道:「求證什麼事!」

    白雲飛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道:「這暗夜流光劍和燕大俠有關,它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陸新月的目光頓時由惱怒變為了驚訝,她實在是很佩服白雲飛這雙眼睛,這雙眼睛只要看到一個人,就可以把一個人看穿,即使你心裡想的,他也一樣能看到。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認為這暗夜流光劍能有什麼秘密?」

    白雲飛看著她,悠悠道:「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這三個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智也不差,但他們都甘心為那幕後主使護送名劍,可見幕後主使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陸新月冷冷道:「這必然是一個身份特殊的人,他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找人來送!」

    白雲飛道:「這周萬里是周莊大師兄,我見過他武功,剛才也見過他出手逃跑,而且他知道的事情並不少,但他為什麼還是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奪劍呢?天下利器多得不計其數,我所知道的名刀名劍中,除了這暗夜流光劍外,還有逐日追風刀,君臨雙修羅,碧水落影弓,奔雷霹靂手,這些名家兵器,我想你應該知道吧?它們是不是比暗夜流光劍更有名?」

    陸新月沉默著,沒有說話。

    沉默有時候就代表著默認。

    白雲飛繼續道:「而你又是朝廷命官,一把小小的利劍居然引來了黑白道上幾路人馬搶奪,難道我還認為這把劍沒有問題?這些都證明,這把劍關係十分重大,裡面絕對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陸新月怔住,一直以來,她以為她見過的精明人中,只有他們四大名捕中的大當家諸葛先生是最厲害的,而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眼前這個白雲飛,他的思維和計算,簡直比諸葛先生都還要厲害。

    白雲飛盯著她半晌,忽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等等,你要到哪裡去?」陸新月回過神來。

    白雲飛道:「去該去的地方!」

    陸新月忍不住道:「該去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白雲飛道:「就是那邊的小樹林,我內急,我去方便方便,難道你也要跟著來?」

    陸新月氣得滿臉通紅,不過她忍不住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見識白雲飛的古怪了。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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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19:38:3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秘密中秘密

    冬夜的星光很清冷,但隨著夜深,星空卻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燦爛。

    他這幅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在追蹤人,而像是在星光下散步一樣。

    白雲飛微微一笑,道:「對!」

    陸新月道:「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白雲飛道:「因為這裡到揚州還遠得很!」

    陸新月道:「既然遠,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有信心?」

    白雲飛笑道:「正是因為遠,所以沿途才一定會有不少人作好準備搶劫寶劍,反正他們三人武藝高強,你倒不如讓他們三人充當開路先鋒,把沿途劫賊掃得一乾二淨,最後到了揚州我們再出手也不遲,反正你是捕快,人贓俱獲那是最好不過了!」

    白雲飛振振有辭,一臉自信,看著他這副模樣,陸新月不禁笑了。

    她每次一笑,白雲飛的「掃瞄眼」就死死的盯著她,只因為她的笑太迷人,她的笑容不是讓一個男人感覺到心動或迷戀,而是只有一個知己相見時那種會心一笑的心情。

    你不願意和她分開,但這並不是因為情愫的產生,而是一種並排同行共看世間落寞。

    陸新月也懶得訓斥他了,道:「那暗夜流光劍的確隱藏著秘密,我告訴你也無妨!」

    白雲飛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陸新月愣了愣,道:「我看你不像是心術不正之人!」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因為這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並不太好,但說不清楚為什麼,他們兩人這一路行來,她對白雲飛有種說不出的信任。

    尤其是白雲飛那一臉慵懶、彷彿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的笑容,當你一看見那種笑容,你就彷彿驅散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陰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光明和希望。

    陸新月歎了口氣,過去的時光裡,追求她的男人並不少,比白雲飛相貌更出眾、本事更大、地位更顯赫的大有人在,也許是長年在朝廷與犯人這兩極之間打交道,那些人她一見到就想作嘔,但眼前的白雲飛並沒有給她這種感覺。

    白雲飛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微笑著的,滿懷自信的。

    他雖窮,但他坦白、直接;他雖看起來有些落魄,但他從不自卑;他表面上大大咧咧滿不在乎,但事實上他比誰都還冷靜,都還精明。

    這正是陸新月心中理想的那種男人,她的一生也許就在等待這麼樣一個男人,可是一想到這段路途遙遠漫長,身上的責任重大,她還是冷冰冰板起了臉道:「看你這麼輕鬆的模樣,你是不想知道那暗夜流光劍的秘密了?」

    白雲飛道:「不想!」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何?」

    白雲飛笑道:「因為你想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你若是不想說,我就算逼你也沒用!」

    陸新月忍不住又笑了:「你不但腦袋還使,而且也深諳人的思考心理!」

    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世界彷彿都永遠處於寒冬之中,但她一笑,整個世界就變了,就連夜空中眨著眼睛的星星都變得歡快起來。

    白雲飛也笑了,但他並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陸新月會告訴自己。

    一個人願意會心的笑出來,至少證明她當你是朋友。

    陸新月緩緩道:「這暗夜流光劍不但是神兵利器,而且也是燕大俠手中曾經笑傲江湖之物!」

    白雲飛笑了笑,他實在不想說,自己就是燕南來,因為他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

    陸新月道:「燕大俠武功卓絕,劍法自成一家,據說他的劍法已是武林一絕,連那神秘的逍遙侯都稱之為『劍中之神』,由此可見燕大俠的劍法已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

    白雲飛沉聲道:「莫非燕大俠的劍法心訣,就隱藏在這暗夜流光劍中?」

    陸新月點點頭,道:「對,據說燕大俠的劍法秘笈,找到暗夜流光劍就可獲得!」

    白雲飛遲疑的看著她,道:「所以才會有引得無數人搶奪此劍?」

    陸新月歎息道:「劍乃兵中君子,古往今來,武林江湖,誰不想劍法出類拔萃,爭雄江湖?成為無上君子?」

    她說這話時口氣十分感慨,只因為這個詞同樣是古往今來的矛盾。

    君子?有時候豈非也就是個小人;而小人,有時候卻也是君子?

    君子與小人之間,只有一把劍的距離。

    白雲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陸新月愕然道:「你笑什麼?」

    白雲飛道:「你是說,燕大俠把平生武功絕學留在了那柄劍上?」

    陸新月道:「這又有問題了?」

    白雲飛笑道:「我問你,你可曾見過燕大俠的武功和劍法?」

    陸新月道:「沒有!」

    白雲飛笑道:「既然沒有,那你認為他武功劍法能有什麼高明之處?」

    「這……」陸新月遲疑道,道:「我聽恩師說過,燕大俠的飛燕六式是劍法中的絕學!」

    白雲飛不動聲色,道:「然後就沒有了?」

    陸新月咬著嘴唇也不答話了。

    白雲飛暗暗好笑,飛燕六式以前對他來說簡直是就小菜一碟,陸新月要是能見到他的「神劍三千里」,恐怕會認為是上古絕學了。

    白雲飛道:「恐怕這暗夜流光劍還不止這麼簡單吧?」

    陸新月遲疑了好一會,才點點頭道:「這暗夜流光劍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白雲飛道:「怎麼個巨大法?」

    陸新月歎了口氣,道:「燕大俠一生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無論他的朋友還是敵人,都對他十分尊重,所以燕大俠結交了不少能人奇士!」

    白雲飛暗忖道:我以前是喜歡打抱不平,不過卻沒有幾個朋友,這點倒是不一樣。

    陸新月道:「據說燕大俠知道一個非常龐大的寶藏地所在!」

    白雲飛道:「寶藏?」

    陸新月道:「據說這個寶藏有著無數奇珍異寶,金銀財寶價值連城,富可敵國,燕大俠便把這個寶藏地之詳細地址記錄於劍上!」

    白雲飛納悶道:「怎麼以前我就不知道這寶藏呢?怪了!」

    陸新月道:「你當然不知道,江湖中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本就很少!」

    白雲飛忍不住又笑了。

    陸新月道:「你又笑什麼?」

    白雲飛笑道:「財帛動人心,所以這個寶藏就連朝廷也動了心?」

    陸新月肅然道:「若非那楚秋貪贓枉法,這案子也不至於鬧得如此之大,我皇聖明,知曉此劍一現世,無數爭端即刻四起,此劍即使不為皇宮大內所得,也絕不能令它落入邪魔歪道之手!」

    白雲飛點點頭,道:「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說得蠻好聽,不過這把劍依我看現在要拿回來只怕很困難了,那纖霄三公子我看也不像什麼好人,他們在護送這把劍,起碼這把劍現在就不在好人手上,換句話說,即使在好人手上,那又能怎樣呢?」

    陸新月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此劍已鬧出了很多人命,我的任務就是找回此劍,讓流血慘案不再發生下去!」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江湖就是江湖,沒有刀光劍影血流成河那還能叫江湖嗎?唉,走罷!」

    陸新月看著他快步向前,道:「你也想見識那柄名劍,所以才會與我同行?」

    白雲飛道:「你錯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那你為何去揚州?」

    白雲飛的聲音遠遠傳來:「聽說揚州炒飯挺不錯的,我還沒有吃過,這次去正好嘗嘗!」

    陸新月頓時哭笑不得。

    無論誰遇上白雲飛這種人,彷彿天大的事情也不當回事了。

    當然,天大的事你若不在乎,那它也拿你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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