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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a78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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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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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8:10: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章 巧計入牢籠

    刑部天牢驟然間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都抱著手站在地牢門口處,門口處已經站滿了士兵和守衛。

    小小的一個庭院,至少站著不下百名衛士,守衛森嚴。

    遠處房頂上,白雲飛的天開眼把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怎樣?」羅平問道。

    白雲飛道:「正面衝進去,幾乎不可能,恐怕是連蚊子都飛不進去!」

    藍天帆道:「但我們可以挖進去!」

    白雲飛轉頭道:「挖?怎麼挖?挖地道?」

    藍天帆點點頭,道:「不錯,而且也只有挖地道才救得了新月姑娘!」

    看見白雲飛滿臉錯愕的表情,羅平趕緊道:「白兄恐怕有所不知,我兄弟懂得土遁之法!」

    白雲飛驚訝的看著藍天帆,道:「這土遁只有體力和內功非常強大的人才可以做到,而且還需要道術,藍兄難道懂得傳說中的道術?」

    藍天帆笑了笑,道:「道術我倒是不會,不過我有一幅好手套!」說完,他抬起手,只見他的手上戴著一雙古銅色的手套。

    白雲飛定睛一看,忍不住讚歎道:「暗金掘地手,差不多兩個時辰可以挖出一條二十丈長的地道出來!」

    藍天帆笑道:「白兄果然好眼力!」

    白雲飛沉聲道:「只不過從我們下面的客棧廂房挖到牢房裡去,需要多長時間?」

    藍天帆沉思著,道:「地牢位置我知道,這麼多守衛,如果不驚動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今日午時應該能挖穿地牢。」

    白雲飛道:「時間太長了!」

    藍天帆道:「哦?」

    白雲飛道:「現在已是寅時,再過兩個時辰天估計就要亮了,依我推算,藍兄如果辰時挖通地道,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如果等到天亮,我們出城可能問題很大!」

    羅平點點頭,不由覺得陸新月看上白雲飛自有她的原因,白雲飛的確做事考慮周全。

    藍天帆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只有試一試了,我盡力而為,兩個時辰內挖通地道應該問題不大!」

    白雲飛道:「羅兄可接應藍兄,一旦挖通後就立即點陸捕頭的昏睡穴,否則她萬萬不肯跟你越獄的!」

    藍天帆道:「哦?這是為何?」

    白雲飛苦笑道:「以她的脾氣,寧可被冤枉,也不會背上畏罪越獄的罪名!」

    羅平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就按白兄的計劃行事,天亮之前出城!」

    白雲飛道:「藍兄可放心挖掘,如果天亮之前無法挖通就請立即返回,我們出城後再想辦法;如果天亮之前能挖通,你們救出陸捕頭回來後,我們立即把這地道入口封死,然後你們出城,我和陸捕頭就在城中找地方躲起來。」

    羅平道:「白兄為何不出城?」

    白雲飛道:「那飛大夫不是個普通人物,我們如果得手,他必然先鑽地道,然後通過地面追查到這裡來,屆時他一定認為陸捕頭被人救出城,我們讓他追殺出去,而我和陸捕頭就在原地休息,這樣一來你們也可以安全而退,而且最重要一點,這件事馬上就水落石出,我們非但跑不得,更不能讓漁翁得利!」

    羅平忍不住歎道:「白公子好縝密的心思,原先我還以為白公子不過是隨口說說,現在我才是服了!」

    白雲飛笑了笑,道:「羅兄客氣了,白某人敬重陸捕頭是個好捕快,不希望她有事,這次白某雖然不是你們所救,但你們豈非也是為救白某而來?白某如果這次能順利辦完這件事,為陸捕頭洗刷掉罪名,白某一定會回來感謝你們兩位的好意!」

    羅平點點頭,凝視著他道:「你是條漢子!」

    藍天帆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動手罷!」

    白雲飛和羅平都點點頭:「好!」

    當藍天帆開始挖掘地道的時候,刑部這邊似乎並不知情。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一直在大院中與金澤林爭論。

    「金公子,你的心情我們很理解,但是現在的確是任何人都不準進入牢房,除非得到皇上旨意!」飛大夫耐心的說道。

    金澤林一臉焦急的表情,道:「飛大夫,望野大人,你們明明知道新月是被冤枉的,為什麼在李公公面前不說上幾句好話呢?」

    望野三起道:「這是皇上下的聖旨,難道你要我們抗旨麼?」

    金澤林道:「我和那羅平藍天帆交手,白雲飛之前已經被人劫走,新月怎麼可能與他們有關?況且那寶劍一直是在白雲飛手上,新月怎麼可能還獲得寶劍呢?而且又還是把假劍呢?」

    飛大夫沉思著,也不再開口,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太突然,一波接一波,根本應接不暇,有種令人喘不過氣的感覺來。

    望野三起看著金澤林,道:「金公子,這是皇上的旨意,我們無權爭論,更何況侍郎大人已經連夜進宮求見皇上,要皇上改變主意,本就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

    聽到這話,金澤林幾乎連想都未想就脫口而出:「那麼諸葛先生……」

    他說到一半立即住了口,因為他並不是不知道,諸葛先生已經奉命與於蔓青一起出城追捕白雲飛了,現在是連在皇上面前開口進諫的大臣根本就找不出一個來。

    金澤林並不是傻子,一看飛大夫和望野三起滿臉嚴肅的神色又久久不出聲,他心裡也赫然一驚:莫非暗夜流光劍真的和皇家大內有關?

    一見金澤林陰晴不定的神色,飛大夫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拱手道:「金公子,你乃名門世家之後,金家堡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金老爺子對我們四大名捕一直也照顧有加,金公子,勞累了一整夜,你還先回客棧歇息吧,四當家是兵是賊,我們幾人多年共事,心裡自然清楚,倘若金公子再生事端出來,今晚刑部恐怕更加難辭其咎了,更何況這對四當家的處境並不利!」

    金澤林沉重的低下頭,歎道:「難得飛大夫如此相告,唉……」

    他一聲長歎,胸中沉鬱實在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千里迢迢跑來京都,連陸新月的面都見不著,而且一來就撞到了這麼大一個壞消息,一時間,他不想就此離去,卻也不知該做什麼好。

    看見金澤林的神態,飛大夫和望野三起的眉毛都快擰成一條直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牢門口一陣喧嘩,一名衛兵慌慌張張的跑了上來。

    「出什麼事了?」望野三起趕緊問道。

    衛兵緊張道:「兩,兩位大人,劫,有人劫獄……」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衝了下去,金澤林也跟著跑了進去。

    牢房依然森嚴陰暗,但裡面的人此刻卻全都亂成了一團。

    天牢本就是關押重犯的地方,現在一夜之間被人光顧了兩次,裡面的氣氛無比的緊張。

    飛大夫趕來的時候,關押陸新月的牢房雖然柵欄並沒有被破壞,但陸新月人卻不見了,而隔壁牢房裡,莫小蝶卻笑嘻嘻的坐在那裡。

    「怎麼回事?」望野三起沉下了臉。

    飛大夫注視了一下四周,四周並無異樣,飛大夫也沉下了臉:「小蝶,你表姐怎麼回事?」

    莫小蝶也不害怕,指著隔壁牢房笑瞇瞇的說道:「有兩個蒙面人,應該是挖了一條地道,讓姐姐掉下去,嗯,就這樣呀,嘻嘻……!」

    飛大夫的臉色徹底變了,飛快的衝進去掀開草堆一看,地面果然有個黑乎乎的大洞,他迅速轉頭道:「三當家,你調集人馬!」

    說完,他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又鑽了出來,顧不得滿頭泥汙,飛大夫大喊道:「樓上樓客棧西門分號,追!」

    牢房裡「淅瀝嘩啦」一陣亂響,一群人操起兵器就向大牢門口跑去。

    金澤林頓時目瞪口呆:「那,那不是我們家開的客棧分號嗎?壞事了!」說完,他也追了出去。

    牢房中,就剩下莫小蝶吃吃的笑著,誰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天很快亮起。

    樓上樓客棧剛剛打開店門,一大隊手持刀劍的衛兵就迅速把客棧團團圍住。

    掌櫃一看見飛大夫和望野三起,頓時慌了:「江大人,望野大人……」話還未說完,他又看見了金澤林,他趕緊走了上去:「二公子,您也來了,這怎麼回事?」

    金澤林焦急道:「唉,這次,這次可真是麻煩大了!」

    說完,他跟著飛大夫等人衝了進去,不多時,飛大夫等人又沉著臉走了出來,向掌櫃問道:「掌櫃!」

    「小,小人在!」掌櫃嚇壞了。

    飛大夫道:「昨晚醜時是不是有人來投宿?」

    掌櫃結巴道:「是,是,有三位客官來,來小店!」

    飛大夫沉聲道:「他們在店裡登記的名字叫什麼?」

    掌櫃道:「江,江大人,你稍等,等等!」掌櫃趕緊跑進櫃檯,拿出店裡的留宿花名冊,交到了飛大夫手上,道:「全,全在這裡!」

    飛大夫迅速搶過冊子,一排排的看了下去,只見末尾寫著這樣三行字:「龍葵仙,飛雲白,帆天藍!」

    「混帳!」飛大夫氣得把冊子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望野三起冷冷道:「什麼人幹的?」

    飛大夫怒道:「狗屁的龍葵仙,就是白雲飛,藍天帆,羅平三個人做的好事!」

    望野三起忽然也不說話了。

    飛大夫冷笑道:「我倒是小看他了,這個滑頭不是一般的聰明,居然還敢返回來救人!」

    望野三起冷冷道:「看來這白雲飛就是想殺我們個措手不及,我當他跑了,想不到他居然還回來,不過這會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出城了!」

    飛大夫道:「依你看來,他應該從哪個方向出城?」

    望野三起道:「白雲飛既然與羅平他們有勾結,必然是向黑風山方向逃跑,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三人應該劫持了四當家往北方逃跑!」

    金澤林一聽陸新月被羅平這樣的強盜劫持,頓時心急如焚:「啊?這可如何是好,新月落在了他們手上,羅平可是十三路黑道聯盟的人!」

    飛大夫冷冷道:「他們跑不了多遠,我看他羅平快還是我江庭逸快!」說到這裡,他忽然轉過頭,道:「三當家,你趕快進宮稟報侍郎大人,我由北門出去追捕白雲飛!」

    望野三起道:「是!」

    金澤林立即道:「飛大夫,我……」

    飛大夫立即打斷他:「金公子,你還是好好照看你們金家的客棧吧,別再出什麼亂子了!」

    金澤林和那掌櫃聽得頓時直冒冷汗。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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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發表於 2015-6-20 23:57:5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樓上樓客棧

    天空一片黑暗。

    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黑。

    黑壓壓的烏雲漫天湧動,彷彿預示著京都即將降臨一場狂風暴雨。

    白雲飛坐在窗前,坐在黑暗中,遙望著天象出神。

    許久,黑暗中才發出一身輕輕的呻吟,白雲飛轉過頭,道:「你醒了!」

    陸新月吃力的從床頭坐起來,打量著四周:「這裡不是天牢?」

    白雲飛道:「這裡若是天牢,你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出去!」

    陸新月抬起頭,她雖看不見白雲飛的身影,但她聽得出白雲飛的聲音:「是你!」

    白雲飛點點頭,道:「是我!」

    陸新月沉吟著,道:「原來挖穿天牢的人是你!」

    白雲飛道:「挖穿天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朋友!」

    「羅大哥他們?」陸新月遲疑的問道,但很快又歎了口氣,道:「原來他們一直跟著我!」

    白雲飛點了點頭,道:「這裡是京都樓上樓東門分號,你剛被點了昏睡穴,此刻應該多休息才是!」

    陸新月忽然不說話了,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瞪著白雲飛道:「你們把我劫出大牢,是要我背負著畏罪潛逃的罪名?」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她,肅然道:「你錯了!」

    陸新月的眉頭挑了起來,道:「錯在哪裡?」

    白雲飛道:「是我讓他們來救你的,我並不希望你成為這件事的犧牲品,你本就是個好捕快!」

    陸新月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白雲飛道:「不管我說什麼,你現在都應該相信我!」

    陸新月冷笑道:「憑什麼?就憑你救了我這一次?」

    白雲飛笑了笑,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我害了你?」

    陸新月道:「一個朝廷命官被關進天牢,然後畏罪越獄潛逃,你這不是害我,難道還是幫我不成?」

    白雲飛道:「我若要害你,我早就遠走高飛了,又何必回來?」

    陸新月冷哼了一聲,道:「你身上的劍本就是假劍,若不是小蝶頑皮把它偷去,我們自然也不會被皇上關押起來,這案子本就沒有水落石出,現在你把我從大牢裡救出來,你這不是讓所有人知道,我陸新月的確是故意拿假劍去欺騙皇上?」

    白雲飛忽然道:「你信不信,你這次就算手上什麼劍都沒有,皇帝也一樣會把你們關起來!」

    陸新月道:「我憑什麼相信?」

    白雲飛道:「飛大夫把我押到京都,刑部自然會把這個消息上報朝廷,你和莫姑娘自然也會把假劍送回京都,因為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這劍不管是真是假,你必然要送回來交給六扇門去查!」

    陸新月道:「那又怎樣?」

    白雲飛道:「但是,為什麼你們剛剛一進城,於蔓青就把你們截住,要帶你們去見皇上?而不讓你們把劍交到刑部,再由刑部呈上朝廷?」

    陸新月沒有說話。

    白雲飛繼續道:「我沒猜錯的話,皇上一眼就發現這劍是假劍,然後迅速下令把你們關起來,不給你們任何機會解釋!」

    陸新月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每當白雲飛為她分析的時候,她不得不仔細聆聽白雲飛的推測。

    白雲飛道:「羅平和藍天帆不想你擔心,他們悄悄跟在你們後面潛入京都,然後試圖半夜劫獄把我救走,但事實上,我並不是被他們兩人救走的!」

    陸新月忍不住道:「那你是被什麼人救走的?」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自始自終我都沒瞧見他的真面目,這個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我總覺得他就是皇家大內的人!」

    陸新月臉上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大內禁宮的人?」

    白雲飛點點頭,道:「不錯,因為他來救我的時候,使用劍氣瞬間就把天牢的鐵柵欄破壞了,而能使用劍氣的人,總不可能是諸葛先生吧?」

    陸新月點點頭。

    白雲飛道:「十一郎和辛夢來在靜月湖雙雙身亡,我實在想不出,除了大內禁宮的人,還有誰能有這麼高的武功!」

    陸新月道:「天下高手多的是,但這也不能證明救你的人就是大內的高手!」

    白雲飛道:「確實不能,但是,從你和莫姑娘進宮開始,這一連串的事情加起來,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陸新月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盯著她,一字字道:「暗夜流光劍,和當今天子有著巨大的關聯,那劍上秘密中的秘密,就是皇上想知道的秘密!」

    陸新月頓時像根釘子一樣,被釘死在了原地,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她已徹底被震驚。

    「這……這……為什麼?怎麼可能?」陸新月喃喃的念著。

    白雲飛道:「我被神秘人救走,你和莫姑娘反而被關起來,難道你還想不通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做?」

    陸新月道:「為什麼?」

    白雲飛轉過身,看著漫天烏雲道:「很簡單,白雲飛被押送到京都,暗夜流光劍就讓大多數江湖人望而卻步;而這時卻突然傳出陸新月拿假劍欺君,白雲飛越獄逃跑,江湖中人會怎麼想?」

    陸新月遲疑著,道:「江湖中人又會千方百計的找尋你,他們說不定還會認為真劍在你身上!」

    白雲飛轉過身,拍手道:「這就對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我身上,而不會再去注意皇宮大內了,大內高手突然救我出獄,我猜這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只不過是希望我出去後能把真劍給找著,真劍上的秘密也是他想知道的秘密,等我找到的時候,他自然會派人來奪取,以救我那個神秘人的身手來看,我絲毫不懷疑他的武功!也只有寶劍和大內有關,這一切怪事才可以解釋得過去,否則於蔓青為什麼會半路截住你們?你們又怎麼可能被關起來?我為什麼又被那個神秘人救走?」

    白雲飛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白雲飛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朋友,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會來救我?」

    陸新月沉默著,默默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

    白雲飛不禁笑了笑,道:「因為我相信你,你是個好捕快!」

    陸新月忽然也歎了口氣,道:「就因為你認定我是個好捕快這麼簡單?」

    聽到這句話,白雲飛反而怔住。

    他從羅平的口中知道不少,他默默的注視陸新月,陸新月這幾天的確是憔悴了很多,她雖然總是冷冷的態度,但白雲飛卻看得出來,陸新月就算是冷冷的看著別人時,也和冷冷的看著自己時,眼神有著太多的不同。

    他很瞭解一個女人這樣的眼神,當初他和花如玉相識的時候,花如玉的眼神又何嘗不是這樣。

    真正驕傲的人,從來都不會把內心寫在臉上,而是深藏在眼中,即使受盡了思念的折磨,也不會顯露半分。

    白雲飛忽然歎了口氣,轉過頭,再也不說話了。

    陸新月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充斥著一股沉悶的氣氛,連半空的烏雲彷彿都快壓到地上,壓到人心裡了。

    許久,陸新月忽然向門外走去。

    白雲飛愣道:「你去哪裡?」

    陸新月冷冷道:「我去哪裡,與你有關?」

    白雲飛趕緊拉住她:「你給我站住,你是不是去刑部?」

    陸新月瞪著他:「你又知道?」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諸葛先生被皇上派出城追捕我,羅平和藍天帆二人已經把他、於蔓青和大夫向北方引開了,你們的侍郎大人進宮求見皇上,整整一天都沒消息,你現在出去,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外面沒有一個值得你相信的人!」

    陸新月怔住:「這些事未免也太巧了吧?」

    白雲飛道:「一點也不巧,你聽我說,我們現在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得一會自然就會有轉機了!」

    陸新月慢慢的轉過身,看著他一字字道:「我相信你!」

    白雲飛疑惑的看著她,道:「為什麼?」

    陸新月緩緩道:「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

    這四個字人人都會說,人人都說得出,可是並非人人都能懂。

    愛一個人,人人都會愛,人人都曾經歷,可是並非人人都知道,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是「不為什麼」的,當她是「為了什麼」而愛的時候,愛已經不再是愛,愛之所以簡單,正是因為「不為什麼」。

    白雲飛抓著她的手,她並沒有鬆開。

    他們只是在黑暗中看著對方的眼睛,如此黑暗,他們明明就看不到對方的眼神,但他們卻能夠從對方手心中感覺到了熱力,感覺到了彼此的信任,甚至感覺到了彼此的心跳。

    白雲飛很快抽回了手,陸新月也有些侷促的背轉過身。

    黑暗中,陸新月額前的一縷長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紅得發燙的臉,她低下了頭。

    此刻,她不再是一個冷艷高傲的捕快,而是一個害羞待嫁的小姑娘,不過還好白雲飛並沒有使她難堪,白雲飛只是吐出一句讓她又瞪大了眼睛的話來:「嗯,今晚天色好像還不錯,咱們去怡紅院逛一逛,你看怎樣?」

    陸新月差點沒叫起來:「什麼?你要我去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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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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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1 00:05:5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怡紅院來客

    怡紅院。

    不說這個地方,光看這個名字,就足夠嚇退一群良家婦女,招來一片叢林餓狼。

    但是此刻的怡紅院後花園,有三個男人正在不亦樂乎的喝酒。

    與上一次在秦州府朱家鎮不同,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這次儘管沒有紅袖添酒,三個人也照樣喝得興高采烈。

    幽靜小園,亭台水榭,三人坐於其中倒也其樂融融。

    單小樓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不禁道:「好酒,只有這京都怡紅院的翡翠釀才是真正的好酒啊!」

    九如天笑道:「今日無紅袖為單兄添酒,想不到單兄竟也覺得這是好酒,好在哪裡?」

    單小樓放下酒杯,長長的出了口氣,道:「我等三人從纖宵城不遠萬里而來,一路上可謂經歷了諸多險情才到達京都,直到昨天晚上那個該死的白雲飛和陸新月都被老人家的計劃懲罰,我現在才算是安穩的坐下來喝口酒了!」

    九如天笑道:「單兄果然是誠實君子,句句實言吶!」他也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心滿意足的說道:「女王陛下的節度使一直在找咱們的麻煩,朱家鎮又被那陸新月攪合了一晚,秦州府讓人周萬裡險些得手,錦州府又險些讓巨鯨幫得手,唉,這一路上我算過,咱們三人一共遭遇了十二次險情,若不是運氣好的話,別說劍不能安全送到靜月山莊,咱們便是空手走也別想走到這京都來!」

    他雖輕描淡寫的說著,但若是旁邊有個知情的人聽到也難免大吃一驚,這三人確實不是等閒之輩,從落葉國入關一路走到京都,如果換普通人已足夠死上十幾次了,但他們三人硬是完好無事的來到了這裡。

    他們當然不是來京都最大最紅的妓院喝花酒那麼簡單。

    單小樓道:「九兄言之有理,這一路上其他人還好說,不過有三個人卻是最難對付,我這次幹完這件事,下次說什麼再也不來東勝國了!」

    九如天笑道:「能讓單兄都看得上的人卻不知是哪三個?」

    單小樓又喝了一杯酒,緩緩道:「第一個自然是那十一郎,這廝劍法委實太過駭人,就連少林的空智大師都被他一劍送去見佛祖,他若是半途來壞事,咱們今日便莫想坐在這裡喝好酒了!」

    九如天也點點頭,沉重的吐了口氣,道:「這倒是,不過還好這廝掛了,他要半路為難咱們哥三,咱們也只有把人家望著。」

    單小樓接著道:「這第二個卻是那六扇門的陸新月,這個大美人險些讓我都中了她的道道,雖說那次在朱家鎮有驚無險,但四大名捕確實還有些名堂,不可小看!」

    九如天拊掌大笑:「單兄只怕是未能一親芳澤吧?」

    單小樓瞪著他:「這俏美人遲早是我的人,你莫要和我爭,誰和我爭這陸新月,我就要他好看!」

    九如天笑道:「單兄,用不著這麼激動,那陸新月現在已被關進天牢,今晚等老人家大事一成,她以後還不乖乖的做你的人嗎?嘿嘿!」

    看見九如天猥褻的表情,單小樓也奸笑道:「嘿嘿,我到時候想怎麼玩她就怎麼玩她!」

    九如天笑道:「那第三個難對付的人又是誰?」

    單小樓道:「第三個就是那該死的白雲飛,這小子三番五次來壞咱們的事!」

    九如天點點頭,道:「嗯,這小子確實不簡單,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他似的,我還未見過他出手,倒感覺這小子身手應該不錯!」

    單小樓冷笑道:「我看那小子武功也就馬馬虎虎吧,在朱家鎮的時候,他似乎還接不住我的劈風掌,要說強也強不到哪去!」

    九如天道:「單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這小子越是不顯露武功,就越是顯得深不可測,你可別忘了他和那十一郎好像還有些交情,再說老人家也是三番五次沒對他下手,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

    單小樓不屑道:「那又怎樣?這小子現在還不是掉入了圈套,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九如天笑道:「嘿嘿,那還不是老人家神機妙算!」

    大概是心情很好,幾杯酒一下肚,單小樓索性放開了:「媽的,老人家算什麼算,還不是咱們三人齊心協力一起殺到揚州,若不是九兄銀兄你們與我一路出謀劃策,見招拆招,他算得再好有個屁用!」

    「噓!」九如天比了個手勢,悄聲道:「單兄,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九如天這次「噓」是「噓」對了,因為就在他們三人身後遠處的樹梢上,白雲飛和陸新月像兩隻貓頭鷹一樣蹲在上面,單小樓三人的一言一行都沒逃過白雲飛二人的耳朵和眼睛。

    但是單小樓此時正在酒興上,他忍不住叫囂道:「九兄,你膽子也太小了些,怕什麼怕,諸葛老兒那堆傻瓜已經被皇帝調出了京都,白雲飛現在只顧自己逃命,姓陸的被關進了天牢,十一郎已經在靜月湖餵魚了,咱們在東勝走了大半個圈,現在還怕什麼人,隔牆有耳是吧,來一個老子宰一個!」

    九如天見他有些口無遮攔了,暗自擔心鬧得太大聲,於是立即陪笑道:「那是,那是,單兄武藝高強,別說摺扇如何厲害,單是一手劈風掌,東勝國有幾人能敵?」

    單小樓忽然又笑了,道:「九兄,我單小樓也有自知之明,這一路上,若不是你和銀兄一路幫忙,咱們哪能安然無恙呢?還不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結果?」

    一見單小樓情緒稍微有些安定下來,九如天立即端起酒杯笑道:「單兄所言極是,都是咱們三人通力合作的結果,為這次事成,咱們乾一杯吧!」他轉過頭道:「銀兄,乾一杯如何?」

    單小樓也端起酒杯,瞇著眼睛笑道:「對,咱們三人雖然都是纖霄城的人,平常很少見面,但一路行來也算是同甘共苦,也不枉朋友一場,來,為了咱們三人這次共事,咱們乾了這杯酒!」

    說完,他和九如天都端起了酒杯。

    一直沉默無言的銀雪來卻突然冷冷的望著他倆,沒好氣道:「朋友二字,在下那可是萬萬不敢當,這杯酒不乾也罷!」

    單小樓和九如天頓時愣住。

    只聽得銀雪來冷冷道:「我想請問二位,為老人家做事,聽他號令,二位可是心甘情願?」

    一聽這話,九如天立即把酒杯放到了桌上,歎了口氣道:「老實說,若不是我有把柄捏在老人家手上受他要挾,我這次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到東勝國來的!」

    九如天這句話頓時像盆冷水,把三人剛才的大好心情全給澆給沒了。

    遠處的樹梢上,白雲飛和陸新月更是面面相覷:難怪他們甘心受人驅使保護那把假劍,原來是有把柄落在了那幕後主使手上。

    單小樓也沉下了臉,放下酒杯,喃喃道:「老人家讓我留在東勝,將來跟著他享福,不過我單小樓不缺那點銀子,等今晚大事一成,我就準備回去,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來東勝了!」他神態之間,似乎對所謂的「大事」很是害怕,但更像是害怕那「老人家」。

    銀雪來冷冷道:「只怕他未必就肯這樣放咱們回去,否則他下次讓我們去死,那我們也真的只有去死了!」

    單小樓懷疑似的盯著他,道:「只怕有些事一抖出來,比死都還要可怕!」

    九如天臉色發青,道:「比死都還可怕的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一時間,三人似乎又無端的冒出來許多心事,都在各自沉思,小院裡立即充溢著一股令人說不出的壓抑氣氛。

    許久,九如天笑道:「既然咱們三人都有把柄捏在老人家身上,那我想咱們下次也不願意再在這樣的場合下碰到彼此,更不想在一起共事了!」

    白雲飛和陸新月又對望了一眼,這時他們終於知道這纖霄三公子為什麼這次會走到一起了?全是幕後主使在暗中操作,纖霄三公子本來就在纖霄城各據一方,素無往來,為什麼會一起入關,現在所有的疑問都已解開。

    單小樓冷笑道:「九兄說的是,卻不知九兄以後有何打算?是回落葉國麼?」

    九如天歎了口氣,道:「去哪裡都好,反正咱們三人將來最好不要見面,免得以後說漏了嘴,把不該說的說了那就不妙了!」

    銀雪來道:「九兄所言極是!」

    單小樓忽然端起酒杯,道:「既是如此,那麼咱們為將來不合作乾一杯!」

    九如天也端起酒杯,道:「好,為咱們三人將來各走各的路,乾杯!」

    銀雪來終於端起了酒杯,道:「為分道揚鑣,乾杯!」

    一般來說,乾杯都是為了慶祝或是祝福,而這三人居然為了各走各的路乾杯,為此還顯得很開心很高興,旁人要是不知情,恐怕還真認為這三人腦袋出了毛病,但白雲飛兩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因為他們知道這三個人背後,必然還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又喝得一會,三人都顯得有些醉意上湧,九如天道:「現在幾時了?」

    銀雪來道:「再過一會,便是亥時了!」

    單小樓道:「老人家他們應該進宮了罷?」

    銀雪來點點頭,道:「差不多是這時候!」

    九如天道:「老家人說了,等今晚亥時一過,他大事一成,咱們便可以各奔東西了,只願老人家事事順利就好!」

    單小樓帶著醉意道:「既是如此,那咱們也懶得多管閒事了,依我看,咱們叫幾個姑娘來如何?」

    九如天嘿嘿一笑,道:「京都怡紅院的姑娘據說是個個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咱們今晚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也不枉來這京都一遭。」

    單小樓立即猛拍桌子,大笑道:「九兄真不愧是我的知己,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他媽的,老子這就出去叫!」

    說完,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向怡紅院的前院大廳走去!

    九如天和銀雪來忍不住相視一笑:這廝對女人就是心急。

    而這時,樹梢上的白雲飛和陸新月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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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6-21 20:41 編輯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紫禁城風雲(一)

    天象越來越低。

    黑壓壓的烏雲捲襲了京都上空。

    此刻已是深夜,大內禁宮紫禁城依然燈火通明。

    遠遠望去,黃金色的琉璃瓦、寂深寂深的庭院、雄偉的宮殿使得這皇家重地在夜色中更顯肅穆森嚴,氣象萬千。

    大內皇城和白雲飛想像中的皇宮區別不大,但是區別太大的地方就在於此刻的紫禁城卻沒有他想像中的歌舞昇平,歡聲笑語。

    白雲飛的意識裡,古往今來,皇帝在夜間都是擁著三千後宮佳麗,端著美酒佳釀觀看宮廷裡的笙歌鶯舞,享受著帝王生活。

    但是這個皇帝卻大大的不同,此時雖然夜深,但保和殿旁邊的御書房裡還能見到燈光,顯然是皇帝還在書房裡深夜批閱奏章,而且在御書房外的大院裡還站著一大群人,有等候著的衛兵和太監,還有好幾個深夜求見的大臣。

    空氣中湧動著嚴肅、緊張的氣氛。

    這個皇帝的生活,著實讓白雲飛暗暗驚訝。

    御書房裡,書桌上疊滿了東勝全國各地傳上來的奏摺,皇帝正在認真的一一處理批示。

    他很年輕。

    大約也就和白雲飛陸新月差不多大的年齡。

    但誰也想不到這九重天威之下的當今皇上竟然是一個少年天子。

    白雲飛和陸新月都靜靜的潛伏在御書房上方的屋樑上,大氣也不敢出,他們二人現在是擅自潛入皇帝書房,倘若被發現絕對是死罪。

    白雲飛默默的看著皇帝,這個少年天子顯得十分英俊,尤其是他一直皺著眉頭專注於各份奏摺的時候,他的面容就有一股說不出的英氣,也許是他長年如此專注,就連鬢角都有了一些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皺紋。

    白雲飛總覺得這個皇帝有些面熟,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許久,書房門口出現了一個端著茶盤的老太監:「老奴李次,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這才抬起頭,道:「放下罷!」

    「是!」李次把茶盤輕輕的放在書桌上,低頭慢慢的退在一旁。

    白雲飛悄聲道:「他就是李公公?」

    陸新月點了點頭。

    李次道:「皇上,亥時快過了!」

    皇帝道:「哦?已過了亥時?」

    李次道:「回稟皇上,湘妃娘娘早在酉時就命老奴一定要告知皇上,請皇上不要過度操勞,務必保重龍體!」

    皇帝點了點頭,道:「你此刻前去鳳和殿,告訴湘妃,朕今晚就在御書房休息,不過去了!」

    李次怔了怔,小聲道:「皇上,您已經快半月未去湘妃娘娘寢宮了,這……」

    皇帝威嚴的目光掃在他身上,李次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道:「是,老奴這就過去!」

    皇帝忽然道:「且慢,出去宣錦州太守,朕要見他!」

    「是!」李次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很快,錦州太守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跪下道:「臣錦州太守李並來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

    他話沒說完,皇帝就揮手道:「免禮,趕快起來,把錦州災情速速報來!」

    李並來立即站起身,焦急道:「皇上,錦州災情緊急,綿江連續半月大雨,河堤已被沖毀十六處,臣已命人修復,但災害又起,冰雹肆虐,損壞良田已過一千多畝,錦州四千多戶農戶大都無法春耕,臣已向鄰州桑陽府借調糧食種子,但仍然無法恢復生產,臣回京連夜入宮求見,冒昧請求朝廷救援,請皇上降罪!

    皇帝道:「李愛卿勿須自責,天災難以預見!」他沉吟著,道:「傳朕旨意,命桑陽、辰州、程芝三府太守連夜調集糧食種子支援錦州,不得有誤,沿途分發受災百姓,錦州今年不得向百姓徵收農稅,桑陽、辰州、程芝三府減免一半農稅,私自徵稅者,嚴懲不待!」

    李並來頓時跪倒在地,面帶感激之色:「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你退下去,速回錦州,救援災情,絕不能讓百姓受苦!」

    「是,臣告退!」李並來退了出去。

    李並來一出去,外面的很快又進來一個滿身武士裝扮的人:「臣長州城駐將童安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仍然滿臉嚴肅的神色,道:「長州軍情緊急,蘇將軍率前方將士連日作戰,此時戰況如何?」

    童安正肅然道:「托皇上鴻福,長州城蒙受半年戰火,海南國五日前已經全線退兵,蘇大人仍然駐紮在海南水城城郊,追擊敵軍!」

    皇帝忽然道:「傳朕旨意,命蘇長星退兵五十裡,退回長州府駐紮,三十日內海南國若不再來犯,命他率軍返回京都!」

    童安正驚訝的抬起頭:「皇上,我軍正值大捷之時,何不一鼓作氣追擊敵軍,把海南叛逆殲滅於水城?」

    皇帝正色道:「海南國叛逆作亂已久,長年戰火波及三州,數十萬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沿途追擊只會秧及無辜百姓,海南現已退兵,兩地好不容易罷兵,不可再起戰火,你連夜速去,傳我旨意,命蘇長星盡快退守!」

    童安正立即端正的跪下磕頭:「皇上體恤民情,是我東勝臣民之福,臣領旨即刻起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他也很快退了出去。

    屋樑上,白雲飛暗中歎了口氣,這少年天子雖然年輕,但卻勵精圖治、愛惜臣民,如此深夜都還在操勞國家大事,這樣的皇帝,不知比他想像中那些酒池肉林的昏君強出去多少倍。

    陸新月也默默的注視著皇帝,此刻皇帝又一一接見了好幾個大臣,來的大臣無一不是為各方災難、事端、建設連夜奔走,但皇帝胸有成竹,早有對策,全都一一下旨解決這些問題,這些大臣無不對聖命遵從敬佩,一個個都是連夜來求見,同樣連夜奔走而去。

    這時候,那太監李次又出現在御書房門口:「皇上,湘妃娘娘在外等候皇上!」

    皇帝的眉頭皺了起來,道:「讓她等著,宣刑部侍郎傅林森進來!」

    李次遲疑著,道:「但是皇上……」

    皇帝還未說話,湘妃已經走了進來,盈盈作禮:「臣妾叩見皇上!」

    皇帝皺眉道:「愛妃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湘妃道:「皇上,天色已晚,皇上請保重龍體,玉兒前來請皇上回宮安寢,皇上可在明日早朝處理政務!」

    皇帝臉上隱隱呈現一絲怒容,道:「各方災情形勢已相當嚴峻,朕無心睡眠,愛妃請即刻回宮,此時已是非常時刻,宣刑部侍郎傅林森進來!」

    聽得這番話,湘妃再也不敢多嘴,她也深知皇帝脾氣,皇帝歷來都是把國家大事擺在首位。

    屋樑上,白雲飛讚許的點著頭,顯然也非常贊同這少年天子,他年紀輕輕,卻是以治理國家為己任。

    這樣的皇帝,確是不多見。

    這時傅林森已經走了進來:「臣刑部侍郎傅林森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傅愛卿免禮,深夜求見,可是刑部又出要案?」

    傅林森低下頭,道:「臣失職,臣麾下愛將陸新月今晨被白沙郡黑風寨以羅平為首的強盜劫出牢獄!」

    皇帝沉聲道:「今晨出事,為何待到深夜才前來呈報?」

    傅林森不敢抬頭:「諸葛先生已與臣麾下江庭逸、望野三起已在京都四門展開了追捕!」

    皇帝忽然微微歎息著,轉過身,沉吟著道:「陸愛卿乃是我朝野愛將,為朝廷辦事整整七年,也為黎民百姓解除了不少煩憂,如此忠心,朕其實並不想追究她的欺君之罪,怎奈她與強盜有染?」

    傅林森立即道:「臣定當嚴查此案,絕不徇私袒護!」

    皇帝忽又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那暗夜流光劍一案,竟然牽出這麼多的人命,朕只希望能早些找到那真正的暗夜流光劍,免去這場災難。」

    皇帝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誰知一直在旁邊垂著頭的湘妃此時卻忽然開口道:「皇上,真正的暗夜流光劍本就在我皇宮大內,皇上為何還要追查外面一直流傳著的假劍呢?」

    這句話說出來,不但皇帝、李次、傅林森愣住,就連屋樑上的白雲飛和陸新月都驚呆了。

    皇帝的臉色剎時變得冰冷:「真劍在我皇宮大內?」

    湘妃道:「是的!」

    皇帝冷笑道:「哼,真劍在我皇宮大內何處?」

    湘妃道:「就在臣妾手上呀!」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只見她手上變戲法似的多出來一個黃鍛錦盒,看到這錦盒,白雲飛悄悄從懷中拿出了裝在自己身上的盒子,只見兩個盒子外觀一模一樣,根本沒有半點區別。

    在所有人的側目下,湘妃緩緩打開了手上盒子。

    那一瞬間,眾人還未看清楚這絕世名劍,就只感覺到一陣陣冰藍的光輝從盒子裡湧出,彷彿有千千萬萬的藍色精靈在這禦書房中閃爍跳耀。

    緊接著,一柄閃爍著藍色光輝的寬大長劍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獨特造型的劍身四周彷彿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霧氣中劍鋒在不斷泛光,冰藍、純白、金黃色的三種光芒交替閃爍。

    滿屋的燈光都已失色,滿屋的空氣彷彿都被這劍光割斷、切碎而流竄。

    只有如此森寒奪目的劍氣,才配得上「暗夜流光劍」五個字。

    看到這劍,在場沒有一個人懷疑它再是一把假劍,湘妃也捧著這引發了無數江湖風雲的名劍,嫣然道:「皇上,這就是徐魯子大師親手所鑄的天下利器,真正的暗夜流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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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紫禁城風雲(二)

  「轟隆」一聲悶響。

    天空好像有悶雷滾過。

    御書房裡的氣氛彷彿因為這一聲悶雷而顯得急促起來。

    當所有人都疑惑湘妃手中為什麼持有真正的暗夜流光劍時,窗外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劍彷彿遭到雷擊,湘妃只覺得手中劍好像格外燙手,再也捧不住。

    劍「叮」的一聲掉了在地上,通體晶藍。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劍身好像在微微震動,緊接著劍身猛震,「嗡嗡」作響,顫抖不停,彷彿鬼怪幽靈鑽入了劍中作亂一般。

    看到這個怪異的景象,眾人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就連皇帝都不禁後退了兩步。

    劍震動半晌,「嗡嗡」聲一下子又變為了「嗚嗚」聲,仔細聽去,好像是死後附在這劍上的冤魂在哀號,又彷彿是無數厲鬼在嘶叫,其聲音令在場的人聽得無不毛骨悚然、心驚膽戰,誰也不知道這劍此刻為何自發的產生了變化。

    許久,劍忽然自動豎立起來,劍尖對地,劍柄朝天,「唰」的一下,劍忽然直飛而起。

    半空中,一條黑影跳了下來,伸手接過劍柄,站立在地,舉劍朝天。

    又是「卡嚓」一道閃電。

    閃電驚亮了白雲飛的面容,驚亮了他那一臉嚴正剛毅的表情。

    白雲飛舉著這暗夜流光劍仰天而視,彷彿閃電都被這絕代劍俠的風采所驚撼。

    陸新月也跳下屋樑望著白雲飛,一顆心砰砰亂跳,她此刻忽然有種感覺,似乎只有白雲飛才配拿起這把絕代名劍。

    果然,冰藍泛光的劍一到了白雲飛手上就開始變色,變得五彩燦爛,奪人眼目。

    許久白雲飛垂下手,輕輕的撫摸著鋒利的劍鋒,就像是在撫著情人光潔細膩的肌膚一樣,劍竟然停止了震動,那種可怕的聲音也消失不現,劍就像遇上了真正的主人,一下子變得溫順乖巧,變得安靜聽話起來,就連五彩光芒都恢復為本來的黃金色。

    「不錯,這把劍才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劍!」白雲飛低頭看著這劍,表情欣慰而沉醉,這把劍勾起了他太多太多的回憶。

    白雲飛喃喃道:「你們可知道這劍為什麼有這樣的變化?」

    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他。

    白雲飛緩緩道:「因為這把劍通靈,只有當它遇見真正的主人時,才會成為一把真正的利器,否則只是擺設,其他人要駕馭它,若沒有驚人的手段,反倒會被它的劍氣所傷!」

    李次這次清醒過來,怒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潛入皇上的御書房,驚動龍駕,你可知這是死罪?」

    白雲飛看了看眾人,忽然向皇帝躬身拱手道:「草民白雲飛,叩見皇上!」

    陸新月趕緊跪下道:「罪臣陸新月,叩見皇上!」

    一個是朝廷通緝犯、另一個是朝廷降罪的大臣,這兩人在御書房裡潛伏了這麼久竟然還敢下來朝拜,其他人早就目瞪口呆,而皇帝卻顯得十分鎮定,冷冷道:「陸愛卿你起來吧!」

    「是!皇上!」陸新月站了起來。

    李次卻向白雲飛喝道:「大膽,見了皇上還不跪下!」

    白雲飛微微一笑,道:「我從來不向任何人跪下!」

    李次還沒見過這麼大膽的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你……」

    反倒是皇帝不慌不忙的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聰明的白雲飛?」

    白雲飛笑道:「草民愚昧,皇上為何說我聰明?」

    皇帝忽然也笑了,道:「你竟然能潛入深宮之中,著實在我意料之外!」

    白雲飛笑了,笑容顯得讚賞而敬佩:「皇上的鎮定與心思,也遠遠出乎白某人的意料!」

    他頓了頓,指著陸新月道:「我和這位陸捕頭在秦州府相遇,一路為這暗夜流光劍所困惑,種種古怪一直上演到京都,直到前日有人把我從刑部天牢救走,我到現在才基本上弄清楚了整件事!」

    皇帝忽然道:「看來外面傳言果然不虛,都說十一郎的朋友白雲飛聰明絕頂,你若肯為朝廷效力,必然能成為朕之左右手,為東勝的黎民百姓謀福!」

    白雲飛笑道:「伴君如伴虎,朝廷命官遠不及我這個山野草民逍遙自在!」

    陸新月等人聽得一頭霧水又暗暗心驚,白雲飛和皇帝簡直就像兩個老朋友一樣在聊天,又像是兩個敵人一樣在打玄機。

    要知道皇上可不是別人,這裡也不是別處,白雲飛若是說錯哪怕一句話,很可能就腦袋搬家。

    白雲飛忽然走到陸新月面前,道:「陸捕頭,你還記不記得你在亂石山查出肖成志和陳大鵬盜竊寶劍的事?」

    陸新月道:「記得!」

    白雲飛道:「我們一直都認為,十一郎為保護真劍而入關,結果他卻劫得一把假劍;而誘使他現身的辛夢來一開始就拿著假劍到處放虛假消息,說真劍就在銀雪來三人手上,劍要送到揚州去,於是雙方明爭暗鬥,其實辛夢來自己也知道,兩把劍都是假的,我們當時的推測是不是這樣的?」

    陸新月點點頭。

    白雲飛也點點頭,道:「我們的推測並沒有錯,事實後來也證明了兩把劍全是假貨,其實我也是最近才想到這個問題,那麼真劍呢?從一開始真劍難道就沒有下落嗎?」

    傅林森瞪著他道:「那真劍就只有那十一郎知道下落,辛夢來逼他現身,無非也是想知真劍下落而已,但是十一郎戰死在靜月湖,他臨死前囑托了你不少事,你現在才應該是唯一知道真劍下落的人!」

    白雲飛笑道:「傅大人,陸捕頭說你是清正廉明的好官,這個我相信,所以我才想問一句,如果十一郎真的知道真劍下落,那麼他根本就不會現身求證辛夢來手上的假劍是不是真的,也懶得管辛夢來在黑白兩道放出來的虛假消息,更不會去參加什麼論劍大會!」

    傅林森頓時怔住,白雲飛的話非常有道理。

    白雲飛繼續道:「那麼辛夢來為什麼又如此肯定必然有人現身求證呢?他憑什麼知道這寶劍有守護者,有傳人呢?他從哪裡得來的這個消息?」

    「這……」傅林森和陸新月都面面相覷,白雲飛的疑問完全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白雲飛忽然轉過身,冷冷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放出這個消息的人,就是你——皇上!而且,皇上,你才是真正操控這一大串怪事的幕後主使人!」

    「卡嚓」一聲,又是一道詭異的閃電閃過,屋子裡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可怕氣氛。

    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像,當今天子居然是暗夜流光劍這件怪案的真正幕後主使。

    尤其是陸新月,她此刻甚至懷疑白雲飛是不是瘋了?

    李次怒道:「大膽,皇上面前,豈容你這刁民滿口胡言亂語,來人呀……」

    皇帝揮了揮手,冷冷道:「且慢,讓他說下去!」

    白雲飛看著陸新月道:「我知道我說出來的話你們不信,但是有很多疑點都顯示出皇上就是真兇!」

    陸新月和傅林森直聽得心驚肉跳,異口同聲道:「你說!」

    白雲飛道:「這把真正的暗夜流光劍,其實一直都在皇上手裡,這劍上有沒有什麼武功和寶藏我不知道,因為對於天子來說,這天下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方纔我在房樑上一直注視皇上批閱奏章、接見大臣,皇上似乎每晚都如此忙碌操勞,皇上若要練武,縱然是武學奇才,恐怕也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練;皇上若要寶藏,隨口一句加重各地稅收,便可勝過任何寶藏,武功和寶藏不會提起皇上的興趣!」

    皇帝贊同的點了點頭。

    白雲飛道:「所以,皇上想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麼武學寶藏,他真正想知道的,其實是這劍的守護人,也就是這劍的傳人,誰是傳人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因為這個傳人必定和皇上有著巨大的關聯,或者說,這個人和皇上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秘密一旦洩露了出來,恐怕就不是江湖上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這麼簡單了,而大有可能是朝野混亂,天下大亂的情況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指的是十一郎?」

    白雲飛道:「不錯,十一郎必定知道皇上什麼秘密!」

    傅林森怒道:「混帳,一派胡言!」

    白雲飛也不理他,繼續道:「皇上貴為當今天子,絕不能像江湖人一樣到江湖中去到處尋找傳人,所以皇上的第一步計劃就是要讓江湖中人全都知道暗夜流光劍再度現世,我聽陸捕頭說,原吏部尚書楚秋貪汙朝廷賑災銀兩據為己有,恰恰又被秦州雙刀肖成志和陳大鵬洗劫官邸,丟失了暗夜流光劍,這件事首先就有問題!」

    陸新月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道:「你,陸捕頭、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大人、傅大人……但凡我見過的朝廷命官幾乎都是清正廉明的官員,而且剛才我也看到了,皇上早晚不息、勵精圖治,顯然當今朝廷朝綱嚴明,人人在為朝廷盡力辦事,而楚秋既然是個貪官,為什麼皇上偏偏不查辦他?反而要等到秦州雙刀去洗劫他?這豈非矛盾?」

    白雲飛頓了頓,又看著陸新月道:「本來我在亂石山的時候就很奇怪,總覺得你查辦肖成志二人時說的話很有問題,但當時我一時卻沒有想到這麼多,不過現在我總算想通了!」

    陸新月也皺眉回憶起來:

    「吏部尚書楚秋,貪汙朝廷賑災銀兩據為己有,此等罪行同樣必遭嚴懲,肖成志劫得銀兩,但卻用以分發窮苦大眾,自己不貪分毫,無愧為江湖俠義本色,人雖死,但聲名長在,只是可惜,唉,可惜……」

    白雲飛道:「後來你用飛針擊斃肖成志,其實那時候我就該想到,秦州雙刀如此低劣的武功,怎麼會在京都這樣守衛森嚴的地方洗劫一個官員府邸這麼容易呢?他們就算得手後,也不可能在六扇門的追蹤下跑到仙林國邊境去,他們豈非也太容易得手了?光這第一件事,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陸新月默默的點點頭,白雲飛的分析,真可謂是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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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紫禁城風雲(三)

    白雲飛接著道:「寶劍失竊,消息傳到江湖中,自然會鬧得人心浮動,滿城風雨,遲早會把劍之守護者給引出來!」

    皇帝點點頭,道:「不錯,暗夜流光劍的確已是最近江湖上的一件大事,朕雖在宮中,但對各種事端亦聽聞已久!」

    白雲飛道:「皇上的第二步計劃就是要假戲真做!」

    陸新月忍不住道:「何謂假戲真做?」

    白雲飛道:「皇上知道劍是一把假劍,但江湖中人都認為它是真劍,那麼就必然招致黑白兩道無數人來搶來奪,皇上一方面要暗中防止這劍落入他人之手,一方面要為辛夢來的運劍路線保駕護航!」

    陸新月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白雲飛道:「秦王府千尋姑娘就是皇上為辛夢來保駕護航的第一站!」

    皇帝道:「哦?為何如此說?」

    白雲飛道:「我在秦王府的所見所聞,總覺得此劍與千尋姑娘擺脫不了干係,我在猜測,銀雪來三人本來是要把劍送去揚州交給辛夢來,但銀雪來三人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一路恐怕會招致很多黑道人士搶劍,但是劍一旦到了千尋姑娘手上,就意味著官家名正言順的插手這件事,雖然很多人有心奪劍,但不少人恐怕還是會因為官方的干涉望而卻步,這裡有一件事就可以證明!」

    陸新月道:「哪一件?」

    白雲飛道:「當日我去秦王府與千尋姑娘談生意,恰恰在王府大廳見到千姑娘,而千姑娘僅僅三言兩語就唬退一群江湖上的沽名釣譽之輩,這也許是件小事,但在我看來,這足夠證明秦王府的威力;劍若由秦王府接手再送到揚州,一路上非但少了很多麻煩,而且更加讓外人確信,這是真劍!」

    陸新月忽然歎了口氣,歎得似乎很不甘心,她這個名捕確實不如白雲飛,聰明的白雲飛。

    白雲飛道:「但是在朱家鎮,陸捕頭假扮青樓妓女險些把劍奪走,這件事出了一點點的意外!」

    陸新月道:「什麼意外!」

    白雲飛道:「首先是皇上絕不能自己給自己下絆子,讓你把劍奪走送回六扇門再送回朝廷,這樣一來,皇上前面所做的事全部白費;其次,銀雪來三人不但聰明,而且故意露出來一把假劍把我們也騙了,讓六扇門也確信他們手上的劍是真劍;第三點最重要,皇上臨時改變了主意,讓銀雪來三人直接把劍送到揚州,因為千姑娘那天晚上突然出門,說是受郡主邀請,這豈非太巧合了?」

    傅林森怒道:「你說秦王府也參與此事,秦家忠君愛國,世代忠良,怎會做這等事?」

    白雲飛笑道:「正是因為秦家忠於皇上,皇上讓他們做什麼他們才會去做,而且什麼都不會問,換句話說,當今天下,能指揮這麼大來頭這麼多世家親王做事的,除了皇上還能有誰?難道你認為蘇王爺和郡主真是給辛夢來天大的面子去什麼狗屁論劍大會?郡主去揚州,皇上還調動了大內高手於蔓青為郡主保駕護航,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確保計劃進行得萬無一失麼?除了皇上,當今天下誰還有這麼大的能耐?」

    傅林森頓時又無話可說了。

    白雲飛接著道:「直到十一郎在靜月大會出現,皇上已經知道了誰是傳人,而且成功的借用了辛夢來的手殺死了十一郎!」

    陸新月道:「這又該作何理解?」

    白雲飛道:「破綻就在於郡主演的那場戲!」

    陸新月遲疑道:「你是說郡主誤認為十一郎是竊賊的那件事?」

    「對!」白雲飛點點頭,道:「但那不是誤認為,而是事先就準備好了的!」

    陸新月越聽越心驚,道:「你說!」

    白雲飛道:「那場戲破綻太多,第一,郡主一下船,於蔓青就問我們是不是去接郡主的人?銀雪來三人假冒金澤遠三人她不問,偏偏來問我和十一郎兩個不相干的人,這太怪了點吧;第二,到了靜月山莊,郡主一見到王爺就忽然變卦,一口咬定劍在十一郎身上,變得也太快了;第三,辛夢來也認為劍被十一郎偷去,這個破綻就大了;辛夢來那麼高強的武功,查不出來盜劍的人我根本就不信,金澤遠三人遇害,十一郎見著他們三人的傷口時的模樣已經足夠說明辛夢來就是兇手。」

    白雲飛看著皇帝道:「一大堆完全不相干的人如此異口同聲,分明就是事先有所準備,而能令王爺、郡主、辛夢來一致對外的人,我也想不出,除了皇上還能有誰?這也是皇上的第三步計劃,一定要把十一郎困在靜月山莊跑不了!」

    陸新月道:「我還是不太敢相信!」

    白雲飛點點頭,道:「不過皇上的計劃還是順利完成,辛夢來和十一郎在靜月湖一戰轟動全江湖,這一戰實在太過驚心動魄,最後落得個雙雙陣亡的結果,十一郎一死,這秘密就隨之煙消雲散,再也無人可知!」

    白雲飛笑了笑,道:「其實,皇上最大的一個破綻就是一方面讓六扇門追查劍的下落,而另一方面又辛夢來的論劍大會封神之舉,這本來就很矛盾,隨便大家怎麼想,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是為什麼,因為六扇門的人就算有天大膽子也懷疑不到皇上頭上去!」

    皇帝忽然道:「所以就讓你這個局外人想通了?」

    白雲飛點頭道:「這案件看上去無比的複雜,其實很簡單,就這一點,皇上就露了餡!」

    皇帝讚許的點點頭,道:「你果然聰明,你的聰明才智若是為朝廷效力,東勝朝廷不知會事半功倍多少,黎民百姓也不知會獲得多少好處!」

    白雲飛也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本來就應該這樣結束了,但是後來又發生了很多讓人費解的事,令我也想不通!」

    皇帝微微有些驚訝之色,道:「連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白雲飛道:「不錯,十一郎死了之後,全江湖都認為劍在我手上,而我最終也被抓進天牢,但是想不到有神秘人把我救了出去,這個神秘人就連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他的武功又偏偏高得驚人,但卻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個人莫非就是大內禁宮的人?」

    皇帝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可怕的表情,他冷冷道:「除此之外呢?」

    白雲飛道:「他為什麼要救我?如果這件事是皇上的旨意,那麼皇上的目的無非是想我再出去,讓全江湖都追殺我,讓全江湖的注意力都離開朝廷,但十一郎已死,秘密已永遠埋沒,皇上也有真劍,我的推測中,皇上不應該出此一著;而且,皇上何必又責怪陸捕頭莫捕頭,說她們假劍欺君,還把她們打入天牢呢?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皇帝的表情凝重起來,但他的神態還是顯得十分鎮定。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現在只有最後一個疑問了!」

    皇帝冷冷道:「說出來!」

    白雲飛盯著他,道:「真劍,是怎麼落在皇上手上的?」

    所有人立即把目光落向了皇帝。

    皇帝沉下了臉,冷冷的盯著白雲飛沒有說話,只是表情越發凝重。

    窗外的閃電也越來越刺眼,雷聲也越來越沉悶。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忽然從禦書房門口傳了過來:「白公子,你所有的疑問,還是讓我來給你回答吧!你問他他也不知道!」

    眾人赫然大驚,紛紛轉過身,只見蘇長貴帶著兩個衛兵隨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皇帝忽然冷冷道:「王爺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呈報?為何見了朕不行君臣之禮?」

    蘇長貴竟然連皇上也理睬,逕直走了上來。

    李次喝道:「大膽,還不跪下?」

    蘇長貴冷笑著,道:「白公子的確聰明,我們在靜月山莊的事確實如白公子所說,這一切,都是這個皇帝一手安排的!」

    陸新月、傅林森、李次、湘妃全都怔住。

    蘇長貴是護國大將軍,同時也是皇帝的皇親國戚,誰也未曾想到他此刻居然也敢擅闖皇帝禁地,同時還敢站出來這樣說話。

    李次怒道:「王爺可知這是什麼地方,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不怕犯下殺頭大罪嗎?」

    蘇長貴的表情顯得很平靜,道:「我知道,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走進來說話,而且我說的這些話,是為了保全你們大家的腦袋,否則你們知道了皇上這麼多的秘密,你們認為你們自己的腦袋還保得住嗎?」

    這番說說出來,屋子裡的氣氛更緊張,更急迫。

    此刻每個人都感覺到,蘇長貴那平靜表情的背後,必然還隱藏著一個驚人的大秘密。

    白雲飛忽然笑了,道:「難道王爺知道這些無法解釋得清楚的疑點?」

    蘇長貴也笑了,道:「不錯,本王不但知道,而且我也可以告訴你,具體是怎麼回事!」

    白雲飛笑道:「那就聆聽王爺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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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2 20:33:5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紫禁城風雲(四)

    夜空霹靂,閃電驚亮。

    暴雨「嘩」的一聲傾了下來。

    驟然而至的暴雨閃電彷彿預示著這深宮即將經歷一場陰謀驚變,就連御書房裡也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緊張的氣氛。

    太監李次隱隱感到不妙,忽然高呼起來:「來人呀,護駕,護駕!」

    蘇長貴冷冷道:「李公公,你不要喊了,此刻你即使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李次頓時冷汗浹背,因為他呼喊了這兩聲後,外面果然沒有半點聲息,只有雨點擊打在琉璃瓦上的「撲撲」聲。

    李次轉頭看了看皇帝,皇帝雖然臉色冰冷,但神態卻是出奇的鎮定。

    蘇長貴忽然對白雲飛道:「白公子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白雲飛笑道:「哦?我奇怪什麼呢?」

    蘇長貴笑道:「這紫禁城本是大內重地,守衛森嚴,你和陸捕頭今晚似乎根本沒有費什麼力就進來了,而且還安然無恙的潛伏在皇上御書房裡的屋樑上,你是不是覺得太容易了點?」

    白雲飛和陸新月聞言渾身一震,兩人都不禁對望了一眼:為什麼我們剛才沒有想到這點?

    蘇長貴大笑道:「此刻,皇家大內,兩位最厲害的高手諸葛先生和於蔓青都被昏君調出京都,追捕白雲飛去了,又怎麼可能會覺察到兩位呢?」

    聽到他直言皇帝為昏君,所有人頓時都覺得背脊隱隱有些發涼。

    蘇長貴笑道:「京都的高手,以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陸新月、於蔓青五人武功最厲害,其他的大內高手,那也能稱為高手嗎?這會兒,五大高手之中,有兩個人在京都郊外向西方追捕白雲飛,有兩個人在京都郊外沿東方向追捕已經成為疑犯的陸新月,而全江湖的人都在拚命的打聽白雲飛的下落!」

    白雲飛點點頭,道:「京都的高手都已經分散,所以皇宮裡已經沒有高手保護皇上了吧?」

    蘇長貴笑道:「白雲飛不愧是白雲飛,本王一說出來白公子竟然就知道了!」

    白雲飛忽然也笑道:「我被那神秘人從天牢救走,原來是王爺安排的,這樣一來,紫禁城就完全沒有了可以抵擋江湖中人的高手了!」

    蘇長貴微笑著,道:「而且,我也早已算準今晚天像有異,京都必將降臨一場暴雨,此刻即使這御書房聲音再大,也不會驚動其他人,禦林軍和其他禁宮護衛都已睡著,所以……」

    皇帝忽然冷冷道:「所以王爺就深夜前來,自然不會引起其他人懷疑,而且不知情的人都還以為王爺鞠躬盡瘁,為國事操勞奔波!」

    蘇長貴大笑道:「皇上也不愧是皇上,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皇上!」

    皇帝道:「哼!」

    白雲飛忽然道:「卻不知救我那位高人又是誰?白某實在是很想知道!」

    蘇長貴笑道:「為何想知道?」

    白雲飛笑道:「因為這位高手武功高深莫測,白某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蘇長貴立即看了看身後一個穿著侍衛服裝的隨從,那隨從此刻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了花白的鬍子和髮髻:「白公子好眼力,竟然知道老夫!」

    一看到這個人的面容,陸新月驚得差點沒跳起來:「辛莊主!」

    辛夢來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老夫!」

    陸新人忍不住道:「辛莊主本應該在靜月湖戰死身亡,想不到居然能死而復活!」

    白雲飛也微微有些驚訝,忽又笑道:「我也早該想到,辛莊主雖然心脈已斷,但龍大俠和天玄道長一定有辦法把他治好的!」

    辛夢來道:「不錯,老夫造化大,命不該絕!」

    白雲飛冷笑道:「難道龍大俠和天玄道長也與你們串通好了?」

    辛夢來道:「他們現在以為我已經進了棺材,但是我還活著!」

    白雲飛道:「所以你及時出手救了我,就是要讓六扇門的人以為,我還有同黨,這個同黨非常厲害,然後就讓刑部的飛大夫和望野三起離開京都!」他忽然歎了口氣,道:「那確實,無論怎麼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一個死人身上去,這次這個教訓,我總算記住了!」

    辛夢來冷冷道:「你以為那十一郎能是我的對手麼?老夫那一戰若盡全力,他接不下老夫二十招!」

    陸新月此刻也醒悟過來,怒道:「你竟然在天下英雄豪傑面前假裝戰敗,然後聲稱自己活不了了,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枉你一代名劍客,竟然如此卑鄙!」

    辛夢來道:「陸捕頭,你這就是外行話了,兵不厭詐這招你們六扇門用得一點也不比我少!」

    「你……」陸新月驚怒交加,竟也無言以對。

    此刻書房裡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限,每個人雖然都不動聲色,但心裡卻都是七上八下,誰都感覺得出,辛夢來的復活必然也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白雲飛暗中運起天開眼,目光向蘇長貴身後另一個隨從身上掃去,然後就很快驚呼出聲來:「金公子!」

    眾人再次一驚,順眼望去,只見另一個隨從也抬起頭來,這個人竟然是金澤林的兄長金澤遠,金澤遠冷笑道:「好眼力!」

    「我當初如果在靜月山莊早點運功,那時候就能發現那屍體根本就不是你,而你也露餡了!」白雲飛吐了口氣,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全明白了!」

    金澤遠冷笑道:「你又明白了?」

    白雲飛道:「我剛在屋樑上的時候就覺得,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皇上,原來就是你,你和皇上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眾人一聽,立即把目光又落在皇帝身上,只見皇帝和金澤遠的容貌、身材果然完全一樣,甚至連聲音都幾乎沒有分別,兩個人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眾人此刻除了驚呆,還是驚呆。

    蘇長貴忽然冷笑道:「你錯了,他不是金澤遠!」

    白雲飛不禁道:「那他是誰?」

    蘇長貴一字一句冷冷道:「他是當今天子,東勝國皇帝!」

    「轟隆」一聲,一個驚雷忽然在夜空裡劇響,震得窗戶都在顫抖。

    蘇長貴三人的表情在不斷閃亮的閃電光線中顯得無比的詭異、陰森、可怕。

    只見金澤遠忽然褪下自己的護衛裝束,裡面露出一件金黃色的龍袍來,仔細一看,竟然是皇帝早朝的朝裝。

    金澤林面向對皇帝沉聲道:「再過六個時辰便是明日早朝,金家世子金澤林半夜未經傳詔,擅自夜闖御書房企圖行刺朕,幸被蘇王爺拿下,朕念在金家為朝廷歷年出力,故賜金澤林全屍,將其屍骨送回金家堡!」

    一時間,陸新月、傅林森、湘妃、太監李次頓時手足冰冷。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陰謀了,這蘇長貴竟然夥同這群人試圖把當今天子李代桃僵,這件事簡直太荒謬、太離奇,太可怕。

    但是皇帝竟然神色不變,冷冷道:「蘇王爺,朕一向待你蘇家不薄,你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蘇長貴笑了,忽然轉過頭看著湘妃,道:「這還得感謝娘娘!」

    湘妃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此刻早就被駭呆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驚恐萬分的注視著蘇長貴。

    蘇長貴笑道:「皇上追查十一郎的計劃可說是天衣無縫的,皇上那日召我入宮,應許小女要求,准許小女在辛莊主的論劍大會上選婿,也答應小女在宮中挑選一件珍寶作嫁妝,皇上對我蘇家的確不薄!」

    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

    蘇長貴道:「皇上勵精圖治,每晚在御書房批閱奏章、操勞政務,根本沒有時間陪娘娘,娘娘寂寞難耐,那日便陪同小女前去國庫挑選嫁妝,誰知無意中發現了真正的暗夜流光劍,小女當然不知道那就是暗夜流光劍,她回來一說,本王才知道真劍原來藏在國庫之中,那時候本王就慢慢的猜測到了皇上的計劃!」

    皇帝冷冷道:「你如何猜到?」

    蘇長貴道:「正如白公子剛才所說,皇上最大的破綻就是不該一面讓諸葛老頭他們去追查劍的下落,一面又辛老莊主用假劍封神,這矛盾的地方經過我籐底摸瓜,很容易就猜了出來,皇上要的不是劍,而是十一郎這個人!」

    白雲飛忽然道:「本來皇上這計劃你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只是責令你去論劍大會捧場對不對?」

    蘇長貴冷笑道:「你莫要認為這個皇帝愚蠢,他做的事,很少有人清楚真正的用意,本王和秦王都只知道要保護寶劍到揚州,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白雲飛也冷笑道:「所以王爺就裝傻,將計就計,在靜月山莊演了一場好戲?不但把我們騙了,還把天下英雄也騙了,而且還把皇上給瞞住,更重要的是還把十一郎給殺死,唉,王爺的計劃才是真正的高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箭四雕,算無遺策!」

    蘇長貴驚訝道:「哦?一箭四雕?」

    白雲飛歎道:「我也沒想到,這居然是個計中計,我原本以為我最清醒,想不到最清醒的還是王爺,而我到頭來還做了王爺的棋子,王爺,你高人啊,高!白某徹底服了!」

    蘇長貴冷笑道:「白公子還有看法?」

    白雲飛歎息著,道:「沒有了,我不服不行!」

    蘇長貴道:「那麼該說的話是不是說完了?」

    他這句話是向皇帝問去的,皇帝臉上一片冰冷,冷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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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11:05:4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紫禁城風雲(五)

    皇帝忽然開口道:「不錯,王爺的心思與才智讓朕都感到意外,當年先皇封王爺為護國將軍,王爺帶兵行軍打仗,立下不朽戰功,王爺果然有過人的地方!」

    蘇長貴點頭笑道:「皇上也不愧為皇上,朝中任何人想瞞過皇上都是不可能的!」

    皇帝道:「但靜月山莊一事,你豈非都把朕都瞞住了!」

    蘇長貴道:「所以皇上現在應該明白自己是什麼處境,錯了,我現在應該稱你為金公子!」

    皇帝沉下臉,冷冷道:「你以為你的這些陰謀瞞得了朕?」

    蘇長貴道:「哦?」

    皇帝道:「你為什麼不想想,郡主在國庫看見了寶劍,又在靜月山莊的論劍大會上看見寶劍,難道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劍是暗夜流光劍?」

    蘇長貴的臉色變了。

    皇帝繼續道:「郡主與湘妃情同姐妹,她明明知道朕在追查此劍下落,為什麼還會幫你在靜月湖邊演那齣戲?郡主雖然是你的女兒,但她難道沒有自己的主見和見識,難道她就不知道忠君愛國?」

    蘇長貴的瞳孔頓時開始收縮,他忽然意識到這個計劃出了一點小問題,但這個小問題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問題,這個小問題是致命的。

    蘇長貴的失聲道:「你,難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計劃,然後在這裡等著我?」

    皇帝冷笑道:「恐怕你根本就想不到你這計劃裡為什麼會出現意外對吧?」

    這次不但是蘇長貴,就連白雲飛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皇帝沉吟著,道:「郡主一向都知書答禮、忠君愛國,你這計劃中的意外就是這次論劍大會,郡主的確已有了意中人,而這個人就是十一郎!」

    這一次,窗外沒有再響悶雷,但蘇長貴腦袋裡卻「轟」的一聲炸開了。

    陸新月也立即想起那個淒清的夜晚,蘇長靈在湖邊打撈十一郎的屍身,好端端的一個郡主,難道對一個死人還有興趣嗎?陸新月暗中歎息,原來她已經愛上了十一郎。

    也只有這孤獨嬌貴的郡主,才能和那寂寞冷傲的名劍客與之相匹配。

    蘇長貴腦袋上淌出了冷汗,他盯著皇帝道:「難道靈兒把我的事都告訴了你?」

    皇帝道:「你錯了,她沒有告訴朕,但朕卻可以告訴你,她和十一郎能有什麼事那是絕對瞞不過朕的,朕本就要十一郎活著,讓辛夢來轉告給你,你卻借辛夢來之手殺死十一郎,你們串通在一起以為朕還看不出來?朕若是還看不出的話,這東勝江山恐怕真的會落入他人之手!」

    蘇長貴冷哼道:「今天不管你怎麼說,在場的人一個也別想逃!」蘇長貴一招手,辛夢來和金澤林手裡都亮出了兩把雪亮的劍,而且門口還出現三個人的身影。

    白雲飛的天開眼一掃過去,這三人居然是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

    白雲飛笑道:「我就知道單兄不在怡紅院裡好好喝酒,遲早要來這裡攪這趟渾水!」

    單小樓哈哈大笑:「好小子,三番五次的來換我們的好事,現在死到臨頭還嘴硬,好嘴!」

    白雲飛也笑道:「白某人雖然是山野草民,但起碼還分得清是非,至少也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朝廷若是讓你們這幫邪魔歪道來操控,簡直就是蒼生之苦!」

    說完,白雲飛慢慢的抬起了手,暗夜流光劍森寒的光芒映亮了每個人的臉。

    蘇長貴道:「白公子,本王欣賞你是個聰明之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投身於我,明日早朝,我自會讓金公子封你為一品護衛,讓你自由出入宮廷,你既可以保全性命,又可以逍遙自在,你此時又何必自掘墳墓?」

    白雲飛冷笑道:「你這是在說夢話!」

    陸新月讚賞的看著白雲飛,白雲飛從來不會讓她失望。

    蘇長貴怔了怔,臉色沉了下來,冷冷道:「斬!」

    「且慢!」白雲飛大喊一聲。

    蘇長貴忽然笑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白雲飛笑了笑,道:「不錯,我還不想就這麼死了……」最後那個「了」字還沒有完全說出來,暗夜流光劍閃電般的向辛夢來刺了過去。

    這一劍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技巧與威力可言,但是這一劍卻絕對夠快,因為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說這白雲飛現在的武功不怎樣的話,但是他拿捏的時機卻是絕佳了。

    暗夜流光劍本就是神器,而且曾經伴著他不知經歷了多少刀光劍影,這就好像自己的本已斷掉的手重新長出來,如果用他的思維來解釋,這個概念就不是簡單的增加多少攻擊力,而是不但增加攻擊能力,而且還更加翻倍的融匯於精氣神形元在裡面。

    一把好劍不如一把好用的劍,這個道理幾乎劍法名家都懂,更何況白雲飛屬於那種好劍更好用的劍客。

    所以剛才拿到這寶劍時,他就感覺到體內產生了很大的變化,後來運起天開眼查看自己屬性的時候他才暗中嚇了一跳,體力這項屬性由原來的7級63點一瞬間暴漲為7級123點,幾乎翻了一倍上去。

    名劍擇主,倘若他等級再高幾級,這體力的屬性甚至還可以達到同級更高的效果。

    本是神兵利器,本就是得心應手,現在出奇不意,這一劍刺出,絕對沒有任何人敢擋,而且也絕對沒有任何人擋得住,因為暗夜流光劍無視防禦,就算辛夢來練有護身罡氣一類的絕學也會被刺穿。

    這一劍縱然刺不死人,白雲飛也會佔得先機,連綿不斷的施展後招,正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但是,這一劍——落空了!

    所有人看見白雲飛的劍明明就要刺進辛夢來的喉嚨,但劍尖卻在那一剎間莫名其妙的偏開了,偏開了一丁點。

    對劍客來說,哪怕是一條線,那也是生與死的距離。

    白雲飛吃驚道:「分勁功?」

    辛夢來冷笑道:「果然好眼力!」

    白雲飛忽然歎了口氣,他現在終於知道自己和對方的差距有多大了。

    這「分勁功」是內功裡幾乎最頂級的絕學了,它和周萬里的那種「內功震兵刃」的原理是一樣的,只不過周萬裡需要用手來施展內功,而辛夢來卻是全身各處都可以施展,這分勁功無法攻擊對手,但對手要攻擊自己,就必須擁有強大力道和深厚內功,否則,即使是暗夜流光劍也會被無形的內勁撞開。

    能用這一招,內功修為絕對是700以上,700以上的內功對白雲飛現在那200點,這差距就好比一個人用拳頭砸木板,而另一個人只能用手指掏耳朵。

    白雲飛現在終於切身感受到,當初十一郎的劍是多麼的可怕了,也許這世上只有十一郎的劍才不會被人震開。

    這一擊不成,白雲飛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一次機會,結下來無論他怎麼出招,也休想傷得了辛夢來半根毫髮,傷不了辛夢來,現在的局面是所有人全部等死。

    蘇長貴陰惻惻的笑道:「本王沒有把握的事,是絕對不會去冒險的,我今晚敢來這裡,就有我敢來的資本,你現在投身於我還來得及。」

    皇帝終於露出了一絲震驚的表情,這辛夢來的真實武功似乎都不在大內高手於蔓青之下。

    這時,陸新月咬了咬牙,忽然一揮雙手,一大片飛針散了出去。

    她在白雲飛出手之前就暗中凝神靜氣,這次一出手就是她生平最厲害的絕學——「丹鳳朝陽」!

    這是由「漫天花雨」手法演變而來的絕學,直白點說,這「丹鳳朝陽」就是好幾個「漫天花雨」的組合,非但又多又密,而且每根飛針都灌有真力,一旦發出還會在空中燃燒!

    躲不開、擋不住、震不掉,正如鳳凰漫遊雲霄,與太陽一起燃燒,御書房裡一瞬間就是迸發出一大片火光來。

    但是火光中突然出現一道金光、一道銀光,兩道光芒在蘇長貴等人面前形成一面極其耀眼的光幕,陸新月燃燒著的金針一打在這面光幕上頓時就開始產生變化,金針與光幕好像水流一樣融合在一起,然後開始旋轉,旋轉許久,所有的光芒慢慢的旋轉消失,禦書房裡又緩緩恢復了本來的顏色,最後眾人唯一看清楚的就是金澤遠和銀雪來兩人從空中盤旋著落下來。

    這正是以旋風斬化解攻勢的典型招數,當初十一郎破解空智大師的大力金剛掌就是這招。

    陸新月萬萬沒有想到金澤遠和銀雪來居然也把這手學了去,她還沒說話,單小樓就先笑了:「翠花姑娘,別來無恙啊,反抗是沒有用的,乖乖的聽話,今天這裡就是你和我的洞房!」

    「無恥!」陸新月大怒,淩空一縱,身形燕子般的向單小樓襲去。

    「斬!」蘇長貴一聲厲喝,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三人立即向亮出兵刃迎了上去。

    「叮叮叮!」禦書房裡一片金鐵撞擊之聲,白雲飛的暗夜流光劍也迎了上去。

    白雲飛和陸新月以二敵三,五人身影混在一起,禦書房書架上的書都被掀起的勁風激得「辟裡啪啦」一陣亂飛。

    李次嚇得癱倒在地,扯開喉嚨聲嘶力竭的尖呼:「來人呀,來人呀,護駕,護駕,快護……」

    「嗤」的一聲,最後那個「駕」字他再也喊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喉嚨上多了一道口子,鮮血急噴而出,整個人一翻白眼,立即氣絕身亡。

    皇帝看著辛夢來冷冷道:「一劍封喉,果然好劍!」

    辛夢來道:「本是好劍,我保證,這一劍割斷你喉嚨時,你絕不會感到痛苦,你是天子,這種死法是最好的!」

    皇帝望著他冷冷道:「你乃是我東勝名劍客,今日為何要做此不智之事?」

    辛夢來道:「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劍學一道,在於殺戮,否則學劍何用?」

    皇帝沉聲道:「殺人弒君,難道也是劍道真諦?」

    辛夢來道:「我只殺人,皇上是人上人,能殺皇上,劍也是劍上劍,能殺天子者,天下莫能與之殺,我手中劍,天下亦莫能與之爭!」

    皇帝冷笑道:「好個天下莫能與之爭,你殊不知人馭劍,劍卻殺人,人劍其實本為同道,你卻倒行逆施,必死於劍,你若死於劍,你的劍又怎可成為劍上劍?」

    辛夢來怔了怔,道:「哦?」

    皇帝笑了笑,道:「天下莫爭之劍,絕非殺人之劍,劍道一學在於人,而並非劍,正如天下莫能並非爭,而在於天下,朕受命於天,奉詔於先帝,平天下,安萬民,殺人為之不取,天下才莫能與之爭,枉你一代名劍,竟不知此中真諦,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殺朕!」

    辛夢來的瞳孔忽然開始收縮,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為驚詫,他喃喃道:「皇上若是練劍,必是當世絕代名劍客,可惜真正的絕代名劍客,卻又不屑練劍了!」

    皇帝微笑著點點頭,道:「你也不愧為名劍客,一點即通,此刻收手,將來勢必大成!」

    辛夢來沉下臉,道:「只可惜事已至此,我已沒得選擇,老夫縱橫多年,亦未像今日這樣如此難以抉擇,但每個人都必須有所選擇,既已選擇,就無法退後!」

    皇帝也愣住了。

    辛夢來走上前,手上的劍已開始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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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紫禁城風雲(六)

    雨,暴雨。

    暴雨中有閃電。

    又一道閃電劃過,劍未出手,辛夢來背脊上立即感覺到兩股森寒的劍氣。

    他一轉身,御書房半空中閃電般掠來一黑一紅兩條人影,人影中好像有劍光,劍光如飛虹流瀑,直襲辛夢來面門。

    這兩道劍光聲勢驚人,辛夢來並未硬接,而是身子後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堪堪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叮叮」兩聲,他在後仰的同時竟然還能伸手還擊,三道光芒立即在空中相撞。

    「彭」的一聲輕響,因兵刃撞擊而產生的氣浪居然把書桌上的燭台都滅熄了。

    「諸葛羽,於蔓青!」辛夢來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

    諸葛先生和於蔓青站在皇帝兩側,臉上的表情無比冰冷。

    蘇長貴愣了愣,道:「你們兩人竟未出城?」

    諸葛先生點點頭,道:「皇上早已洞悉你的陰謀詭計,你不露出真面目,我們怎敢放心出城?」

    蘇長貴咬牙道:「來了也一樣,今天誰也別想走!」

    辛夢來盯著諸葛先生和於蔓青,沉聲道:「久聞諸葛先生大名,也知曉於統領柳葉劍的厲害,老夫早就神往已久,今日正好分出勝負來。」

    說完,辛夢來慢慢舉起了劍。

    這把劍並非碎月斷夢刃,而是一把很普通的長劍。

    但一看到辛夢來的舉劍姿勢和這把劍,諸葛先生和於蔓青就暗自心驚。

    越是劍法高深的劍客,就越是顯得很隨便,而且對劍也越不講究,因為「隨心所欲」的劍法境界只屬於極少數劍客。

    這個情形和當初白雲飛對決何楚舞的情況完全一樣,辛夢來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空門破綻,但諸葛先生和於蔓青就是偏偏出不了手。

    原因就在於空門越多,反而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三人立即處於對峙的局面。

    另一邊,白雲飛和陸新月卻陷入了苦戰之中。

    陸新月輕功高強,身法速度極快,擅於遊鬥;而白雲飛雖然武功並不見長,但暗夜流光劍鋒利無比,他此刻招招出手全不顧自己,事實上他也根本沒辦法顧及自己,每一招都是直刺直去的同歸於盡招數,單小樓也不敢硬接。

    兩人配合起來還自有一股默契,一時間,銀雪來三人居然還被他二人拖住了。

    不過金澤遠的金劍加入戰團後形勢立即改變,銀雪來和九如天圍攻陸新月,金澤遠和單小樓圍攻白雲飛。

    陸新月雖然手無寸鐵,但依仗著身法巧妙的應變,銀雪來和九如天一時也傷不了她;而白雲飛卻是暗自叫苦了。

    他被兩個人圍攻,他採取的方法是追著單小樓往死裡打,暗夜流光劍一招刺出,還未刺到單小樓面前就立即變招,跟著單小樓的身形變化移動。

    此刻的暗夜流光劍正在逐漸發揮威力,劍身通體開始變藍,這是由使劍者的內功在逐漸消耗而產生巨大的通靈作用。

    單小樓的成名摺扇一個不小心,扇面就被削掉一大片。

    「媽的,這劍這麼利!」單小樓怪叫一聲,再也不敢硬接白雲飛的劍招,其實他本來也知道暗夜流光劍鋒利無比,但存心一試,這一試就把自己的兵器給報銷了。

    單小樓邊退邊施展劈風掌,但掌風一沾在劍上就好像立即被劍上的藍光給化為了無形,他再一愣神,劍又送到了自己面前。

    單小樓只有再退,其實以他的武功修為,存心要和白雲飛一拼的話,白雲飛根本就沒有什麼勝算,但白雲飛就是摸準了他這怕死的心理,所以乾脆一出招就把空門賣給人家,但對方要利用空門攻擊自己的話,自己的劍就絕對可以先一步刺中對方。

    饒是如此,白雲飛的動作還是逐漸的慢了下來,他畢竟才8級,如此耗費精神的攻勢並不能持久,這一慢,金澤遠的金劍終於找到了機會。

    「嗤」的一聲,白雲飛大腿挨了一劍,這一劍直接把他撩翻,人在空中翻滾的時候還中了單小樓一掌,飛舞的鮮血都飆在了陸新月的臉上。

    「白雲飛!」陸新月驚呼一聲,她的注意力這一分散,九如天的芙蓉劍與掌風同時分兩路竄了過來。

    「砰」的一聲悶響,陸新月避開了劍鋒,卻無法避開掌風,這一掌硬生生的擊在她腰上,她整個人被震得飛出去好幾米遠。

    陸新月再也支撐不住,「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白雲飛和陸新月雙雙倒地,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也無法再靜得下心來,兩人的忍耐程度也到了極限。

    關鍵時候,兩人的劍同時動了。

    諸葛先生的劍沒有任何技巧,直挺挺的一劍刺了過去,微弱的光線中好像亮起一道白虹。

    作為六扇門的總捕頭,也同樣是名動天下的劍法名家,諸葛先生這一劍貫注著他全身的精神力氣。

    高手之間,往往一劍就能分出勝負。

    他這一劍若是不能洞穿辛夢來的喉嚨,往後的局面就更加危險,就更無把握。

    這一劍,已遠不是殺人奪命那麼簡單,它不但是速度和力量達到了修為的顛峰,而且隱隱中自有一股維護人間正氣的氣勢,一劍刺出,就不再給自己留下任何餘地,不成功、便成仁。

    而於蔓青出手恰好和諸葛先生相反,她的柳葉劍一動,滿屋都是青色劍光,有如柳樹枝條迎風招展,瞬間變化萬千,手腕一抖就是五招抖出。

    這也適合她的柳葉劍,輕靈、飄逸、靈活,每招都留有後著,一擊不成還有迴旋餘地。

    這種劍法大都為女子所用,好看而花哨,而事實上遇上像辛夢來、十一郎這些真正的劍道高手根本就毫無用處,最多也就是好看而已。

    但是此刻兩人同仇敵愾,兩柄利劍齊出,走勢一剛一柔,一快一慢,不知覺間配合得恰倒好處。

    只見滿屋的青光中貫穿著一道白色的亮虹,猶如黑夜閃電般襲向辛夢來上三路。

    這聯手一擊沒有見過的人簡直無法想像,就算見到也想像不出,辛夢來究竟能用什麼樣的方法保住自己的命。

    「轟」的一聲,屋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猛烈相撞,然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巨大氣浪把銀雪來四人都震倒了,湘妃和傅林森當場就被震暈了過去。

    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也被震退回去。

    許久,辛夢來忽然大笑起來:「普天之下,除了十一郎,沒有人可以接住我的劍氣!」

    眾人都駭然的抬起頭,望著辛夢來,辛夢來好像連動都沒有動過,只能通過他手上已經垂下的劍尖顫動才看得出,剛剛他已經擋住了諸葛先生二人這一擊,至於他是怎麼擋住的?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而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也退回到了皇帝身邊。

    他們兩人好像也安然無恙,但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其他人都在驚詫,白雲飛卻一眼就看出,諸葛先生二人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那無疑是辛夢來的劍氣把他二人震傷。

    這名劍客幾十年修為的內功,果然非同小可。

    不過辛夢來大笑的時候,諸葛先生和於蔓青卻同時後退兩步,兩人同時拍住皇帝的肩膀,一下子騰空而起。

    「轟」的一聲,屋頂被撞出一個大洞,金黃色的琉璃瓦在暴雨中被撞得四分五裂,三人的身形迅速消失在紫禁城上空。

    「憑你們二人的輕功難道還走得遠嗎?」辛夢來冷笑著,同樣也是一記「旱地拔蔥」垂直升起,從屋頂上的大洞鑽了出去。

    暴雨頃刻之間就從洞口灑了下來,皇帝書桌上的奏摺一瞬間就被雨水吞噬了。

    冰冷的雨水一下子把陸新月澆清醒了,她雖身受內傷,但反應卻一點也不慢,就趁眾人都愣神的這一會兒,她悄悄爬起來深吸一口氣,一個箭步衝上前伸手抓住白雲飛的肩膀就往後急退,退得兩步腳在書桌上一踮,她和白雲飛的身影頓時也消失在夜空中。

    銀雪來一行人衝上前仰頭看著屋頂上的大洞發愣,這陸新月估計也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救走了白雲飛,單小樓笑道:「這妞也跑不遠,受了這麼重的傷,何況還挾著一個人!」

    蘇長貴卻急得大叫起來:「那還不快去追!」

    「哦,是!」銀雪來三人轉過身準備跑出去,蘇長貴卻又急道:「皇帝小兒讓辛莊主去追,你們三人去追陸新月,她把皇帝大印偷走了!」

    眾人回頭一看,書桌上的皇帝寶印果然不見了。

    金澤遠倒抽了口涼氣:「這女子真聰明,居然偷寶印,沒寶印的話,我們明天怎麼上早朝?」

    蘇長貴焦急道:「你別去追,就在這裡應付衛兵,讓他們三人去追,禦林軍已經趕過來了!」

    金澤遠點點頭,他已經暴雨中已經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和紛亂的叫喊聲:「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蘇長貴滿臉陰沉,道:「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寶印奪回來,否則時間一長,朝中的人就會產生懷疑!」

    金澤遠點點頭,道:「那我們現在還按不按原計劃進行?」

    蘇長貴咬牙切齒道:「明日早上若還找不回寶印,我們調動禦林軍去目的地!」

    金澤遠道:「好!」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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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5 22:42:0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相忘於江湖(一)

    荒郊。

    暴雨未停,夜色混濁。

    閃電在頭頂上撕裂,陸新月只覺得頭越來越重,腳卻越來越輕,如果沒有閃電時不時的驚亮,她恐怕已經倒了下去。

    但她還是不敢停下來,因為現在依靠雙腿行走極慢,也總勝過原地坐以待斃的好。

    白雲飛已昏迷多時,她扶著他,兩個人就像兩個瘸子一樣行走在曠野的大雨中。

    京都東郊的這段路,陸新月曾走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哪一次比今天這樣難走,因為後面的追兵很可能馬上就追上來。

    許久,前面終於出現一座破廟。

    陸新月扶著白雲飛走了進去。

    「撲通」一聲,兩人都摔在了亂草堆上。

    鮮血混合著雨水與泥濘立即染濕了乾燥的草堆,血是白雲飛的血。

    「白雲飛,白雲飛!」陸新月拚命的搖著白雲飛,白雲飛就是甦醒不過來,他受的傷太過嚴重。

    現在並不是昏睡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昏睡不醒,很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陸新月幾乎急得快要哭了出來,她本是一個很鎮定很有耐心的人,但白雲飛中劍倒地的那一刻開始,她完全失去了主張,她一顆心完全繫在了白雲飛身上。

    她對白雲飛的感情激發了她身體裡的最後一分潛力,所以最後一刻她忍受著劇痛拚命提氣,抓住白雲飛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輕功,拚死逃出了紫禁城。

    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她們往往為了自己深愛的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發揮出驚人的潛力,甚至還創造出奇跡來。

    一看白雲飛昏迷不醒,陸新月顧不得全身劇痛,掙紮著爬上前緊緊的抱住他。

    白雲飛的呼吸很微弱,但心還在跳,只不過渾身冰冷,那份冰冷就連陸新月都感覺到了,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體溫。

    於是她把他抱得更緊,她不能失去他,因為她不敢去想,白雲飛如果死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其實一個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有到了生死關頭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重要程度。

    感受著白雲飛的身體一點點冰冷下去,呼吸一點點微弱下去,陸新月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她從未流過哪怕是半滴的眼淚。

    她一向都覺得自己夠堅強,自己是個堅強的女子,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厲害。

    人最脆弱的時候,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人離開自己,只有那種時候,人才會覺得無助,才會感受到上天的無情,命運的殘酷。

    「你醒醒啊,醒醒!」陸新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聲音哽咽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但白雲飛的情況好像越來越糟,連嘴唇也冰冷得發烏髮黑,陸新月只有更加用力的抱著他,她甚至什麼也顧不得了,甚至把前胸的衣襟解開,露出裡面一件粉紅的小衣,把他的頭抱在自己的胸膛間。

    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可是她的胸膛還是很挺,很柔軟,而且更溫暖,她一向把貞潔都看得很重,但現在,淚眼模糊中,她流著淚咬著牙下著最後一個決心,無論將來如何,她絕不能讓其他男人碰她,如果其他男人碰到她了,她就立即去死。

    她甚至覺得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白雲飛的女人,永遠都是,如果白雲飛死了,她就為白雲飛報了仇再自殺。

    黑暗中,陸新月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流著淚。

    雨,彷彿碎了。

    蒼穹也停止了驚雷和閃電。

    也不知過了多久,「嗚嗚嗚」的聲音突然響起,陸新月猛然驚醒,只見白雲飛手上一直抓著的暗夜流光劍竟發出了聲音,就像是在悲鳴,然後劍身慢慢的變得晶藍,晶藍的光芒一瞬間照亮了破廟。

    劍悲痛,主人似也被驚醒!

    白雲飛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陸新月又驚又喜:「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白雲飛呻吟著坐了起來,看清陸新月的臉後才輕輕道:「是你!」問完這句話,他才發現陸新月的衣襟是解開了的,裡面的粉紅已被晶藍劍光印成了美麗的紫色。

    陸新月的臉頓時通紅,她羞得轉過身去,悄悄扣好了衣服。

    白雲飛忽又笑了。

    陸新月嗔怪的看著他,道:「你笑什麼笑?」

    白雲飛沒有回答她,只是仍然微微的笑著,笑容雖然顯得很無力,但卻包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激之意。

    因為他能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他一剎間就全明白了。

    戀人之間心有靈犀,有時候根本不需要話語,哪怕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白雲飛又看了看四周,忽然道:「這是哪裡?」

    陸新月早已抹去淚痕,道:「此地是京都東郊外三十裡的小界山!」

    白雲飛點點頭,道:「蘇長貴只怕不會放過我們!」

    陸新月道:「為何?」

    白雲飛道:「你把我抓起來跳上皇上書桌的時候,我把皇上的寶印給偷了出來!」說完,白雲飛從腰間摸出了用黃緞包著的皇帝大印,黃緞已然濕透。

    陸新月吐了口氣,道:「有了皇上這顆寶印,他們明日早朝肯定上不了,他們的陰謀絕對也無法得逞,二當家和三當家一旦趕回京都,他們遲早露出破綻,而且滿朝文武每天都有很多奏摺上奏,沒有寶印,他們遲早陰謀敗露!」

    白雲飛道:「所以他們就更不會放過我們,我要是猜得不錯,銀雪來幾人此刻一定在追殺我們的路上!」

    陸新月點點頭,道:「嗯,我想他們一時半會追不上咱們!」

    白雲飛道:「哦?」

    陸新月道:「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走官道,到了在小界山的時候有三條岔路,他們一時也找不到我們走的哪一條路,等我調息一會內功我就可以施展草上飛了,就算扶著你跑我也可以施展出來!」

    白雲飛沉思著,道:「這幾個人武功不弱,尤其是銀雪來他們三個,他們比我們想像中更難對付,你我即使沒有受傷,恐怕聯手起來也不是他們三人的對手,而且我要是猜得不錯,這三條狐狸很快就會追到這兒來!」

    陸新月焦急道:「那咱們現在就快走吧,你的傷怎麼樣?能不能……」

    白雲飛忽然打斷她:「我們不走!」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來!」

    陸新月頓時愣住。

    白雲飛道:「逃是逃不掉的,我們兩個現在都受了重傷,跑不了多遠恐怕就會倒下,與其倒下被他們輕易殺死,我們不如以逸待勞在這裡恢復力氣,力氣恢復一分,我們的機會才會多一些,這辦法雖然危險,但現在是我們唯一可以自救的辦法了!」

    陸新月頓時抬起頭凝視著他,溫柔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慕的神色。

    白雲飛的確是白雲飛,哪怕身陷絕境,也能臨危不亂,這就是她鍾愛的男人。每個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個頂天立地,足智多謀的英雄,她陸新月也不例外。

    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他們幾人聯手,剛才我們就算沒受傷也毫無勝算,更何況現在……」

    陸新月的口氣裡滿是擔憂,但白雲飛的目光卻充滿了信心:「他們幾個人聯手我們的確只有死路一條,不過你放心,我要是猜得不錯,他們幾個人絕對會分開來追,那樣的話,我們就兩人聯手,把他們一個一個的殺死在這裡!」

    陸新月不禁打了個冷戰,她倒是從未看見白雲飛如此有殺氣。

    陸新月遲疑道:「但你怎麼知道他們幾個人會分頭行動呢?」

    白雲飛沒有再回答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外面的傾盆暴雨。

    ***

    暴雨依舊。

    九如天滿身精濕,站在小界山的三岔路口上喘著氣道:「媽的,這婊子可跑得真快,挾著個人居然連我都追不上,他媽的!」

    銀雪來拿著銀妝劍在稀爛的道路上像個瞎子一樣敲來捅去,看情形好像是在搜索白雲飛二人逃跑的足跡。

    單小樓瞇著被暴雨淋得睜不開的眼睛笑道:「銀兄,別找了,這麼大的雨,你以為你是狼狗嗎,這路被淋得跟稀狗屎似的,這兩人的足跡根本就看不到!」

    銀雪來沉下臉,冷冷道:「你懂什麼,你有本事怎麼不再追?」

    單小樓頓時跳了起來:「媽的,你這是什麼話,老子這不是正在追嗎?」

    銀雪來「哼」了一聲,道:「追,你就知道追,現在三條路,你本事大,你知道他們從哪條道上逃了?」

    單小樓怒道:「我他媽知道我早去了,還用你問!」

    一貫沉穩的銀雪來此刻也有些發怒:「廢話,廢物!」

    單小樓怪叫起來:「媽的,你說什麼?」

    兩人越說火越大,好像馬上就要動手起來,九如天一見形勢不對,趕緊跑上來勸道:「單兄,銀兄,息怒啊,息怒,咱們三人現在都在一條船上,日子都不好過,可不能鬧內訌,明日天亮若是追不回寶印,咱們的麻煩就大了,老人家的厲害咱們三兄弟都該知道!」

    一提起「老人家」三個字,單小樓的火立即褪了下去,他不甘心的吐了口氣,道:「王爺就知道催催催,什麼玩意嘛!他媽的直娘賊!」

    銀雪來也頓時沒了脾氣,瞪了單小樓一眼後便不再開口。

    九如天也歎了口氣,這麼大的雨出來追蹤兩個武功高手,這比六扇門追蹤疑犯都還吃力、還辛苦,任誰都不願大半夜的出來找罪受,但他們三人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各自的把柄給捏在了蘇長貴這奸人手中呢?

    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下來。

    這場雨,還真是淋得人格外煩躁。

    許久,九如天眼睛轉了轉,道:「依我看,咱們三兄弟還是分開來追吧!這裡三條道,我們一人追一條,你們看怎樣?」

    單小樓冷笑道:「好主意啊好主意,真他媽媽的好啊!」

    銀雪來冷冷道:「為何分開追?」

    九如天還未說話,單小樓卻飛快的搶道:「因為九兄八成是看出他們從哪條道上逃了,然後獨自追去,現在是個人都知道美人扶著那小白臉跑不遠,九兄一追上,宰他們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最後九兄就可以揣著寶印回去向王爺邀功了,而我和銀兄又落得個豬狗不如的結果!」

    一聽這話,九如天心裡頓時「咯登」一下跳開了,不過他還是勉強笑道:「單兄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不如這樣吧,咱們兄弟三人分開追,如果誰先找到白雲飛二人,咱們就放煙花,然後等到三人聚齊再一起動手,把寶印搶回來,一起回王爺面前請功,白雲飛當然是殺了,而那陸新月……」九如天看了看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單小樓,笑道:「自然留給單兄享用,你們看怎麼樣?」

    單小樓忍不住笑道:「媽的,這才是句人話!」

    銀雪來沉思著,道:「好,就按九兄說的辦,誰若是找到了不放煙花,咱們就賞他個三刀六洞!」

    單小樓道:「好!」

    九如天道:「一言為定?」

    銀雪來道:「一言為定!」

    九如天道:「嗯,單兄,銀兄,你們先選條道走吧,免得你們說我徇私!」

    銀雪來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最右邊這條道!」

    單小樓看了看三岔口,想了想,最終還是道:「我他媽走最中間算了!」

    九如天笑了,道:「那我就只好走最左邊的道路了!」

    說完,三人一起轉過身,各自向三條道路的盡頭走去,暴雨迅速把他們的背影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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