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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ua78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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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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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19:39:1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26 19:10 編輯

正文 第四十章 揚州如意鎮

    揚州炒飯被隋煬帝稱為「碎金米」,其實也就是蛋炒飯而已。

    現在,他面前就放著一大盤揚州炒飯,由於馬不停蹄的趕了半個月的路,此刻又累又餓,所以他毫不客氣的大吃特吃起來。

    這家小店就在如意鎮的官道口子上,來往客商行人極多極雜,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選在這樣一個地方落腳吃飯儘管環境並不好,但白雲飛自然有他的目的。

    一是人多口雜的地方越容易探聽到消息,二是這個口子可以直接看到進入如意鎮的人。

    這兩點一加起來,白雲飛就判斷出銀雪來三人還沒有到達揚州,所以他才放放心心的大吃特吃。

    「他們為什麼還比我們慢一步?」陸新月不解的問道。

    白雲飛道:「因為我們一路順暢,而他們卻是一路上麻煩不斷!」

    陸新月點點頭:「看來他們一路遇上的麻煩還不小!」

    白雲飛扒拉著米飯,道:「看來你現在也學會推理了,不錯,值得表揚!」

    陸新月忍不住瞪著他,那眼神無疑表明:我若不會推理,那我還做什麼捕快?

    白雲飛笑道:「你別老是拿這種殺人似的目光瞪著我!」

    但陸新月還是瞪著他,白雲飛又笑了。

    來到這如意鎮,陸新月就換掉了她常穿的勁衣披風,因為稍微在江湖上有點資歷的人一瞧她那件墨綠色的披風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所以她現在穿著一件翠綠的輕衫,滿頭的青絲也紮起,盤了個髮髻出來,她穩穩的坐在那裡,就像是白雲飛身邊的小丫鬟一樣。

    只不過這個小丫鬟打扮得實在有夠清秀的,小店裡的大都數男人都在盯著她看。

    此時正月寒冬已過,南方天氣也變暖,年關過去後,小店裡大多都是南下的江湖客。

    一進如意鎮看見這樣一個文文靜靜的丫鬟,人們都感覺神清氣爽,想必今年一定萬事順利,當然,他們若知道這「小丫鬟」是誰的話,恐怕就只恨自己黴星高照,一開年就觸六扇門的黴頭。

    而陸新月也不在意,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裡,無視一店子男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一見她那旁若無人的神態,白雲飛就暗暗好笑。

    他知道陸新月心裡此刻一定得意得很,因為無論任何一個女人,她只要能讓許多男人盯著她看,那無疑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不過隨著白雲飛扒拉完炒飯,小店的門口就走進來一個人,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其實和那些盯著陸新月看的男人沒有什麼區別,因為他的穿著普通、長相普通,如果把他放在人群裡,他完全毫不起眼。

    但這個男人也和其他男人有著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睛自始自終都沒有看過陸新月一眼。

    他走進來的時候,腰上的藍色腰帶上斜插著一根木條,跟竹筒形狀差不多細長的棕色木條,有點像棍子,但也有點像水煙筒。

    他全身衣著都很寒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放牛放羊的鄉下人,不知道為什麼,白雲飛看見這男人的時候,總是覺得很親切,甚至還覺得他有些可憐。

    男人找了一張靠窗戶的桌子坐下,點了一碗白水麵。

    所謂的白水麵就是一碗清湯、幾根麵條,上面飄著幾根菜葉子。

    他寧可一直看著這碗麵條也不看陸新月一眼。

    陸新月雖然還是那麼熟視無睹的表情,但白雲飛卻知道她心裡一定有些生氣。

    白雲飛忽然笑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陸新月冷冷道:「哼,我有什麼好奇怪的?」

    白雲飛笑道:「人家寧可看一碗白水麵條,也不願意看一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你說這奇不奇怪?」說著說著,他搖頭晃腦道:「嗯,嗯,有道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想不到麵裡也自有顏如玉!」

    陸新月幾乎氣破了肚皮,但又不好發作。

    白雲飛的神態表情,簡直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這時候,小店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就和剛才那個人大大不同了。

    這人全身衣著華麗,氣派極大,一雙眸子更是炯炯有神,顧盼之間,隱然有威,顯然是個常常發號施令的人物,而且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跟班,一看見這個人,白雲飛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些貴族公子。

    貴公子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陸新月。

    他立即走了過來,拱手笑道:「陸捕……陸姑娘!」

    陸新月冷「哼」一聲,態度更加不屑。

    貴公子道:「陸姑娘,去年京都一別,別來安好!」

    陸新月冷冷道:「還好!」

    見她開口說話,貴公子立即笑了,他就怕陸新月對他不理不睬。

    不過一看見白雲飛也坐在這張桌子上,他的臉色就變了:「你是誰?」

    白雲飛謙虛的笑了笑,眨眼道:「在下白雲飛,陸姑娘的遠房表弟!」

    一聽是表弟,貴公子彷彿鬆了一大口氣,道:「原來尊駕是陸姑娘的表弟,失敬、失敬!」

    白雲飛暗暗好笑,忖道:我若不是的話,這失敬恐怕就變成不敬了。

    雙方通報姓名後,白雲飛才知道這貴公子原來是東勝大陸上赫赫有名的「金家堡」的金家二公子金澤林。

    「金家堡」在江湖上可算是聲名顯赫,其家族門人人才輩出,有的是總捕頭,有的是幫主,有的是掌門人,有的是當朝官員,有的是商貴巨賈,這些人中,不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就是背景顯赫之人。

    而這金澤林卻恰恰是個例外,他對做生意沒興趣,對當官沒興趣,對遊山玩水沒興趣,對走鏢跑江湖更沒興趣,那他對什麼有興趣?

    白雲飛猜對了,他就對陸新月有興趣。

    去年京都,諸葛先生和陸新月偵破金家麾下鏢局的失鏢大案,金澤林就徹底被冷傲的陸新月給吸引住了。

    所以此刻陸新月冷冷道:「想不到金公子如此身份,竟會到這小鎮小店中來,還真是巧呀!」

    一聽陸新月主動開口說話,金澤林簡直受寵若驚,他哪裡還聽得出陸新月這話中的諷刺意味呢:「陸姑娘,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揚州城此番論劍大會即將開始,在下也是倉促間趕來為家兄助陣,一路跋涉頗感疲勞,於是在此落腳歇息,不曾想到偶遇陸姑娘,真乃幸事!」

    「哦?」陸新月不禁感興趣道,「論劍大會?」

    一看見陸新月的表情,金澤林更加獻慇勤了,他趕緊道:「難道以陸姑娘的廣博閱歷,竟還不曾知道靜月山莊的論劍大會?」

    事實上陸新月確實不知道,原因就在於她雖然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但始終是與犯人打交道的多,對一些武林大事畢竟瞭解得還不夠徹底。

    白雲飛感興趣道:「什麼樣的論劍大會?」

    金澤林笑了笑,道:「兩位總該知道靜月山莊辛夢來辛莊主吧?」

    陸新月點點頭。

    金澤林道:「辛莊主劍法高超,已是當世劍中高手,當年東海逍遙侯來揚州靜月山莊作客,曾與辛莊主煮酒論劍,時逢神州大俠燕南來和天空城主陸震風決戰天劍山山頂,那一戰燕大俠不幸身亡,莊主與侯爺欽佩燕大俠生平事跡,故而論劍紀念燕大俠,於是這論劍大會便流傳下來,每年二月初二便會在靜月山莊召開,天下豪傑四方英雄每年這幾天都會來這揚州城比武論劍!」

    白雲飛道:「原來是比武大會,那麼優勝者又能怎樣呢?」

    金澤林笑道:「每年都各不相同,最終技壓群雄者都能得到辛莊主的贈於或好處,去年獲勝者太原飛劍高一飛,以快劍成名,連續十六場不敗,最後從群雄中勝出,與辛莊主戰於錦繡樓,雖不幸失敗,但辛莊主卻稱讚高一飛為『劍之尊者』,天下英雄無不尊同!」

    白雲飛也笑道:「原來是名望高昇,卻不知今年優勝又如何?」

    金澤林頓了頓,笑道:「今年靜月劍會,江湖傳言平陽郡護國將軍蘇長貴蘇大人欲為其長女蘇長靈擇佳婿,蘇大人與辛莊主交情匪淺,所以辛莊主願為郡主做媒;而郡主也深得當今皇上和湘妃娘娘喜愛,一口承諾今年劍會,願為郡主做媒,挑選才貌雙全,武德高深之人;況且人人都知道平陽郡主國色天香,又是皇親國戚,所以今年的劍會就分外熱鬧!」

    白雲飛道:「原來是比武招親麼?這麼老套!不過這獎賞也夠意思的,美女得抱又名揚天下,哈哈,果然妙不可言呀!」

    陸新月氣呼呼的瞪著他。

    金澤林笑道:「也並非比武招親,只不過要一親芳澤,那就定然得從天下英雄中脫穎而出,非身懷絕技者自然無望目睹郡主容顏!」

    陸新月冷冷道:「所以金公子才來試一試,金公子家世顯赫武功又高,乘龍快婿,那是自然不再話下!」

    金澤林的臉頓時變得像猴子屁股一樣紅,他慌忙擺手道:「陸姑娘你誤會了,我,我,家父所命,我是陪家兄來揚州的,我並無與天下英雄論劍的意思,況且我對郡主並無留戀!」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貴氣襲人,耀武揚威,此刻一面對陸新月的逼問,居然面紅耳赤。

    白雲飛暗暗好笑,故意道:「這麼說來,金兄是心有所屬,心中另有他人了喲?」

    金澤林的臉更紅,說話也更結巴了:「是,哦不是,是不是,是不對…….」

    白雲飛道:「嗯,聽金兄這麼一說,我倒也想去見識見識那論劍大會!」他扭過頭,道:「表姐,咱們下午進城去,你看如何?」

    一聽到「表姐」兩個字,陸新月忍不住狠狠瞪了白雲飛一眼。  

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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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23:09:0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26 19:09 編輯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海內存知己

    一連串的驚呼聲忽然從門口傳來。

    那只白瓷碗,本來裝著的是一碗清湯,幾根麵條,幾根菜葉子,但這些廉價食物此刻全被打翻在地。

    因為無論誰看到這些東西,都會覺得汙穢,噁心。

    但是白雲飛卻沒有這樣認為,因為他知道食物無論好壞,對一個自食其力的人來說都是珍貴的。

    只有真正付出了勞動的人,才知道食物的可貴。

    白雲飛抬起了頭,他現在才仔細看清楚這個腰間插著「木棍」的男人的臉——一張冰冷的臉。

    冷漠!

    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那是種與生俱來的冷漠,是種深入骨髓的寂寞,絕不同於銀雪來那種冷冷淡淡的表情,銀雪來的表情只不過是一種自傲,一種目中無人、自命清高的自傲,但這個人的表情和氣質,卻讓白雲飛想起寒冬飛雪裡的臘梅,那是一種天生的、代表了操守的尊貴和孤傲,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傲骨。

    他漠然的看著那被人打翻的碗,就像是在深沉的思考某個問題一樣。

    眼前一個佩帶著長刀的紫臉大漢走到他面前,惡狠狠道:「他媽的,沒看見大爺我在過路嗎,端著他媽的一碗麵擋我的道!」

    他明明沒有擋他出門的去路,但紫臉大漢硬是說他擋了路,是不是他衣著寒酸,所以容易受人欺負、讓人看不起?

    他沒有說話,他似乎根本就不願意和人說話。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紫臉大漢怒道:「媽的鄉巴佬,滾!」

    他還是沒有動,只是怔怔的注視著地上的碗,他的眼中,也許這面目可憎、滿臉橫肉的大漢連這碗白水麵都不如。

    人連麵都不如,這是否太可笑?太滑稽?

    但白雲飛卻沒有笑,也沒有感到滑稽,他走了過去,向那紫臉大漢拱身道:「這位大哥!」

    紫臉大漢回過頭瞪著白雲飛:「你是不是想管閒事?」

    白雲飛笑了笑,道:「沒有,沒有,我想這位兄台一定是不小心擋著了大哥的路,所以希望大哥你別見怪!」

    紫臉大漢瞪著他,道:「你們一起的還是怎的?不給我作揖賠禮道歉,小心老子宰了你們!」他一臉惡相,說話口氣也頗為兇惡,那五尺長的大刀也佩在他腰間,他顯然也有些武功,否則也不會說出如此兇狠的話來。

    白雲飛拱手道:「抱歉,抱歉,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他並非有意,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紫臉大漢也不理白雲飛,只是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腰上,仔細的看著那「木棍」!

    此刻不光是紫臉大漢,店子裡的所有人都看著那男人腰上的「木棍」。

    誠然,這絕對不是一根木棍那麼簡單。

    金澤林喃喃道:「我若是沒看錯,這木棍必然是把利劍!」

    陸新月贊同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一直都在暗中注意這個男人,尤其是他這把劍特別令人感到好奇。

    如果這「木棍」是把劍的話,那麼這劍柄和劍鞘幾乎就是連在一起的,而且劍鞘裡的劍身又長又細,乍一看,還真以為是根棍子,她一時也想不出在東勝的劍法名家裡,有誰會使用這樣的一把劍。

    這劍絕非普通人就能用。

    紫臉大漢顯然也並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他對那男人道:「我瞧你身上也有傢伙,誰知你不過也是拿來裝裝樣子而已,這幾天揚州城天下英雄雲集,就憑你這孬種也想去論劍大會瞧郡主,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哈哈哈哈!」

    說完他一陣大笑,旁邊幾個隨從也跟著大笑起來。

    其實紫臉大漢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激這男人出手而已。

    論劍大會上的各路英雄豪傑不但會展示自己的修煉技藝,而且大會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奇門兵刃,倘若他此刻看到這男人的劍,起碼在大會上也不會因為兵刃而吃虧。

    只不過,男人的臉色還是很平靜,整個人根本就毫無反應。

    面對對方的嘲笑咒罵,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

    紫臉大漢忍不住笑道:「那你的劍是用來做什麼的?」

    男人的臉上立刻罩上了一層寒意,冷冷道:「我的劍,它是用來殺人的!」

    這句話說出來,小店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滿屋的客人也俱都愣住。

    紫臉大漢更是忽然覺得全身一寒。

    這個男人年齡不大,他的臉看上去似乎還有幾分稚氣,但是他只要一開口說話,空氣中就立即充滿了一股冰冷的殺氣,正如他人一般冰冷、銳利。

    紫臉大漢愣住了。

    愣住的還有白雲飛。

    因為,那男人緩緩的蹲了下來,用手把那些倒在地上的麵條菜葉子揀回碗裡,然後看都不看紫臉大漢一眼,逕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開始吃起來。

    這一下,別說連紫臉大漢都目瞪口呆,就連陸新月與金澤林都皺起了眉頭,人們更是竊竊私語。

    這人難道不嫌髒?

    這人莫非是個瘋子?

    ——一個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的瘋子?

    白雲飛緩緩走了過去,坐在那男人對面,笑道:「這麵髒了!」

    男人抬起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吃麵。

    白雲飛轉頭大聲道:「小二,麻煩再來一碗白水麵,我請這位公子!」

    「好咧!」小二吆喝開了。

    面很快端來,白雲飛緩緩推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這才抬起頭,道:「你這麵是髒的!」

    小二不禁瞪大了眼睛,幾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這麵如果是髒的,那麼他自己碗裡的麵難道還是乾淨的不成?

    白雲飛看著他,平靜的說道:「這麵是我用銅板買的,我的銅板是我自己用雙手賺來的!」說這話時,白雲飛的目光很真誠,之所以真誠是因為他瞭解「髒」的真實含義,他懂得尊重一個人,無論那人是不是窮人,在他眼中都值得尊重。

    這句話彷彿就如一團火焰,彷彿點燃了這冷漠男人的內心,因為只有懂得生存價值的人,才會說出這種話。

    江湖險惡,死,並不可怕,這個江湖每天都在死人,但是誰又知道生呢?誰又明白生存的偉大呢?

    是不是只有知己朋友,才能懂得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男人看著白雲飛,道:「你請我?」

    白雲飛笑道:「我請你!」

    男人端過麵,道:「好,我吃!」

    白雲飛笑了,他的笑就像這揚州城的春風一樣,那麼溫暖,那麼動人。

    看著這男人吃麵的模樣,白雲飛就笑得更欣慰,因為他的吃相並不好看,他就像是一個趕了很多天路來到揚州的人,他餓了好幾天了,他太飢渴了,他太需要食物了,也許他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朋友,是友情,是相知,而不需要旁人的鄙夷與嘲諷。

    世人總是喜歡用自己的財富與地位去踐踏別人的尊嚴,卻不知有時候你只需要花一點點的財富和愛心就可以換來一生的幸運與友情,就像那紫臉大漢,他這種人永遠都不懂一碗白水麵的價值。

    麵,清湯白水,但碗裡裝著的,卻並不只是麵,而是一碗同情、一碗溫馨、一碗友情。

    男人吃完了面,抹了抹嘴,道:「這麵,好吃!」

    白雲飛笑道:「我再幫你喊一碗!」

    男人道:「不用!」

    他說話好像很簡單,很簡捷,彷彿從來都不肯浪費自己的力氣,他道:「我吃了你的麵,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雲飛笑道:「我姓白,叫白雲飛!」

    「白雲飛,白雲飛……」男人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他似準備把這個名字永遠的記在自己心裡,因為他從來不願意欠別人的情。

    只因他懂得「情」字害人,像他這種人,若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就絕不能和「情」字沾邊。

    白雲飛笑道:「你呢?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遲疑著,道:「我叫十一郎!」

    白雲飛納悶道:「十一郎?怎麼你沒有姓嗎?」

    十一郎的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淒涼之色,道:「我沒有姓!」

    白雲飛也不再問,他一向是個很懂朋友心的人,別人不願提起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問,所以他笑道:「十一兄是去揚州城嗎?」

    也許是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自己,一聽對方稱自己為「十一兄」,十一郎忍不住笑了,這稱呼實在是很有趣。

    他不笑的時候冷得就像是一坨鐵,這一笑,他的臉就像春水一般融化開來,讓人感覺他就像是一個孩子。

    不過他卻很快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我將來有錢了,一定請你吃白水麵!」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這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陸新月走了過來。

    白雲飛笑道:「哪裡奇怪?」

    金澤林皺眉道:「依我看,他應該是一位劍法名家,卻不知道為何如此膽小怕事?」

    白雲飛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並不是膽小怕事!」

    金澤林道:「那他方才為何不出手?」

    白雲飛道:「因為那紫臉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動手!」

    一聽這話,金澤林好像倒吸了一口氣涼氣,不過他又問道:「誠如白兄所說,他既然是位名家,但如此窮困潦倒又是為何?」

    白雲飛有些黯然,道:「他窮困潦倒是因為他用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用雙手辛勤勞動而來,他不願意浪費!」

    金澤林道:「但也不至於窮到吃白水麵的地步呀!」

    白雲飛道:「他吃白水面是因為他從很遠的地方而來,一來盤纏已不多,二來素茶淡麵有助於神志清醒,精神體力狀態達到最佳程度!」

    金澤林驚訝道:「如此說來,這人豈非也是衝著這論劍大會而來的?」

    白雲飛笑道:「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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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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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6 19:08:3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名劍現靜月

    靜月山莊依山臨水,建築古老而宏大。

    凡是要來靜月山莊的人,都必須先經過這靜月湖。

    每面大旗上都繡著「靜月」兩個字,只要一看到這兩個字,很容易就聯想起辛夢來這個人。

    「辛莊主可說是當今東勝威望最高的人了,年少時縱劍四方、恃才放曠,自燕陸之戰後,辛莊主劍誅『七十二窟』『殭屍門』等邪道妖人,實為我東勝武林之典範!」一路上,金澤林滔滔不絕的說著。

    陸新月早已聽得不耐煩,但白雲飛卻聽得津津有味。

    白雲飛笑道:「所以辛莊主一發英雄帖,大家就都趕著來了?」

    金澤林道:「那是自然,家父就是接到辛莊主親筆函而命我陪兄長前來的!」

    言下之意即是武林中,無論誰接到這英雄帖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陸新月道:「辛莊主這麼高的威望,依我看郡主若是真要從這年大會上選夫婿,非金公子莫屬了,都親筆點名了!」

    金澤林頓時滿臉通紅,結巴道:「不,不,不是的!」

    白雲飛笑道:「我瞭解金兄的意思,辛莊主既然有請,金兄若不來,豈非拂了辛莊主的面子,我知道金兄要爭的是這份榮譽,絕不是貪戀美色,況且金兄與兄長同來,既顯出了金家度量,又不會落得話柄,金兄,我說對了麼?」

    金澤林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對,對,對,白兄真是不愧是我的知己!」

    白雲飛轉過頭,對陸新月笑道:「表姐,你說是不是?」

    陸新月恨得牙癢癢的:「下次若再敢廢話,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白雲飛立即裝出害怕的模樣:「嗯,嗯,表姐教訓得是!」

    看見白雲飛的模樣,陸新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天碧藍。

    似與湖水連為一片。

    春風拂在身上更是溫暖舒服。

    有道是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三人乘畫帆度湖,很快來到了靜月山莊的廣場上。

    廣場上已經搭起了一個非常寬大的擂臺,不看四周熱鬧的人群,光看擂臺的長寬,起碼比普通擂臺大了不下四五倍。

    如此大的擂臺自然也顯示出了這個論劍大會的重要程度。

    擂臺的後面搭著一個類似看臺的長廊,看那長廊上的名貴桌椅擺放和水果香茗,就知道是專門供座上賓用的。

    一直在長廊上坐著談笑風生的兩個人這時站了起來,走上了擂臺。

    人群立即歡聲雷動。

    白雲飛忍不住道:「莫非他就是辛夢來?」

    陸新月點了點頭,道:「是的!」

    只見辛夢來走上擂臺,雙手抱拳向四方來賓敬了敬,朗聲道:「承蒙天下英雄賞臉,今日來我靜月山莊作客,老夫不勝感激!」

    台下一陣歡呼雀躍。

    辛夢來點點頭,道:「昔年侯爺來我靜月仙遊,老夫與侯爺便在這靜月湖啖酒論劍,雖是論劍,實為論武,侯爺與辛某切磋數日,儘管不分勝負,但辛某對侯爺之欽佩,實是難以溢於言表!」

    人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

    辛夢來道:「當日與侯爺論劍,不料半途卻突然接到老夫平生好友之噩耗,神州大俠燕南來燕大俠不幸在天劍山身亡,老夫悲痛萬分,燕大俠生平快意恩仇,俠義雙全,不幸身亡令天下英雄同悲,於是老夫決定每年召開論劍大會樹立我東勝武林之典範,唯武藝高、武德深,兩者並全者方可為我論劍大會之劍神,從而以此紀念燕大俠,讓燕大俠之俠義精神世代流傳下去,也希望後起之秀能效仿燕大俠為國為民,仗義行俠!」

    說完,全場呼聲四起,人人都大聲叫好。

    白雲飛喃喃道:「怎麼以前我就沒有遇見過這辛夢來呢?」

    辛夢來又道:「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揚州靜月論劍大會到來之時,老夫借此想為各位武林同道、天下英雄宣佈三件好事!」

    人群終於騷動起來,辛夢來的好消息才是最讓人感興趣的。

    辛夢來笑了笑,道:「第一件,今年的論劍大會,老夫願意提攜最後的優勝者為武林盟主!」

    「嘩」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武林盟主這個稱號意味著什麼,這就不言而喻了。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早曉得今年要搞什麼武林盟主,我早該來了!」

    陸新月不屑的看著他,道:「天下用劍名家多如牛毛,你可別以為你會兩下子就能當武林盟主了!」

    白雲飛笑道:「嗯,嗯,表姐教訓得是,教訓得是!」

    陸新月氣得直翻白眼。

    辛夢來又招了招手,等人群安靜下來,他才道:「我揚州靜月論劍大會舉行已六載有餘,當今聖上英明,不但沒有對辛某的論劍大會有所反對,反而年年,東勝雨調風順,百姓安康,全蒙皇上治國有方,辛某希望每年的所選之劍神,都能為我東勝、為萬民,排萬難、解百憂,造福四方!」

    一聽這話,陸新月不禁點了點頭:「辛莊主果然深明大義,不愧為我武林之典範!」

    白雲飛忍不住暗暗好笑:「他爺爺的,這不就是被朝廷收買了嗎?又在神吹?還不快快進入正題?」

    辛夢來接著道:「所以這第二件好事,辛某還是請平陽郡蘇王爺來說罷!」

    只見一個衣著華麗,面目剛毅的老人從長廊處走了上來,他抱拳道:「各位天下英雄,蘇某人有禮了!」

    群雄立即叫道:「王爺有禮,王爺有禮!」

    白雲飛道:「這就是那天說的那個蘇長貴?」

    陸新月瞪著他,道:「這是平陽郡的護國大將軍蘇大人!」

    白雲飛訕笑道:「是是是,是蘇大人!」

    蘇長貴笑道:「皇上聖明,知曉歷年揚州論劍大會是辛莊主率天下英雄發起,辛莊主忠君愛國,近年來已為江湖武林除去不少邪魔歪道,使得百姓安居樂業,此乃我東勝國之福,辛莊主雖為草根,但蘇某人對辛莊主所作所為亦是欽佩萬分。」

    辛夢來在一旁立即還禮:「蘇大人客氣了!」

    人群更是激動,因為蘇長貴此刻就代表著朝廷的意思,朝廷也贊同選舉「劍神」「武林盟主」,可見今年的優勝者將不知享有多麼大的榮譽。

    蘇長貴笑道:「小女長靈年方二十,自小仰慕燕大俠這等俠義之人,今年若是哪位英雄能在這論劍大會上脫穎而出,小女願與這位英雄相約百年秦晉,蘇某我亦願為英雄做媒!」

    人群「轟」的一聲鬧開了。

    這個好消息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因為這時能來到這靜月山莊的人,不是豪門富貴,就是武功高強之人。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本就是每個男人的願望,此刻由蘇長貴親口說出來,無數人都激動得手舞足蹈。

    白雲飛冷笑道:「武功高就是英雄,武功不高就不是英雄,這算什麼邏輯?我靠!」

    陸新月忍不住道:「我靠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打了個哈哈,道:「沒,沒什麼意思,沒意思,啊哈哈,我的意思就是這論劍大會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這時辛夢來又走了上來,道:「前兩個好消息眾位英雄現已知曉,我想說的第三個好消息便是這此蘇大人前面已經說過的消息,既然此次大會能誕生武林英雄,我希望這位英雄能發揚當年燕大俠之精神,把行俠仗義之風範豎立於天下英雄眼前,故我決定,這次大會的劍神,我願贈送他一把絕世兵刃!」

    台下立即有人問道:「卻不知這兵刃是何物?」

    辛夢來笑了笑,向長廊處的山莊僕人招了招手,僕人便捧著一個錦盒走了上來。

    一看見這繫著黃綢巾的名貴錦盒,白雲飛和陸新月都緊張起來。

    果然,辛夢來一打開錦盒,一把寬大色的黃金色長劍就立即顯露在群雄眼面。

    只聽到辛夢來沉聲道:「此劍乃天下利器,為落葉國徐魯子大師所鑄,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使用時可以發出無數強光,故名暗夜流光劍,此劍亦是燕大俠生平所攜帶之劍,得此劍者,尊為劍之神!」

    陽光落了下來,落在劍上。

    劍身流動的光華映亮了寬闊的廣場,映亮了古老的山莊,映亮了粼粼的湖水,映亮了每個人的眼睛。

    人群沸騰了。

    徹底的沸騰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興奮激動的表情,盟主、劍神、郡主、名劍,這些東西加起來,足以讓這個江湖裡的任何一個人為之震動。

    白雲飛和陸新月暗自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是一片駭然的表情。

    ——原來名劍早就被銀雪來三人送到了揚州,而且還是送到了論劍大會!

    ——這劍還成了這樣一個噓頭,還被用來贈送武功高強之人!

    ——關鍵是這把劍為什麼會被那個幕後主使作這樣的用途?難道他真的是要讓這劍拿在一個大俠的手中?這又有什麼用意?

    ……

    陸新月的額頭上慢慢的淌出了冷汗,她忽然覺得這件案子鬧得越來越大,牽涉得越來越多,中間有很多矛盾、很多疑問都無法解釋,這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她辦案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遇上過這麼一件離奇的大案。

    她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太荒誕,太可怕。

    她不禁轉過頭看了看白雲飛,白雲飛不知什麼時候又恢復了那幅滿不在乎的表情。

    看他那樣子,倒不是來找劍的,而是來遊山玩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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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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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21:10:1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靜月湖劍會

    陸新月兀自想著,擂臺上的辛夢來已把劍裝回了錦盒中,並接著道:「眾位……」

    辛夢來道:「靜月論劍大會即將開始,為了讓這次劍會順利進行,老夫事先已邀請到幾位故友前來品劍論武,就請幾位友人上臺一敘罷!」

    白雲飛不禁道:「這都是些什麼人?看樣子來頭不小哇!」

    陸新月忍不住道:「不懂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白雲飛道:「這些人來頭難道很大?」

    一聽他的提問,陸新月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指著長廊上首坐東面的一個白髮道人說道:「這位是武當山掌門天虛道長的三師弟天玄道長,一手真武劍使得出神入化,當今東勝武林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你竟然還會不知道?」

    白雲飛愣了愣,隨即笑道:「知道,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當然知道,別說什麼天玄道長,他的真武七截劍曾是掌門人天虛道長親授,少林武當歷來都是泰山北斗,其威名沒有誰不知道。

    陸新月又指著天玄旁邊坐著的一個和尚道:「這位是少林空智大師,空智大師乃是少林高僧,兼通少林七十二絕技之拈花指與大力金剛掌。」

    白雲飛吃驚道:「佛主拈花伽葉一笑,內修陰柔外兼陽剛之勁,拈花指講究輕巧,而且還需要氣功;而大力金剛掌卻是純以剛猛力道和內勁致勝,他竟然能如此兼通,少林高僧了不得啊,果然了不得!」

    一聽白雲飛讚歎少林武功,陸新月心裡也略微有些開心,畢竟她一身武功也是源出少林。

    白雲飛道:「不知道坐在空智大師旁邊的那兩個人是誰?」

    陸新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道:「左面那人是江東大俠龍吟風,長江沿線水路出海船隻都由他掌管,『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就是他了,此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為人也極為剛正,可算得上是長江上響噹噹的英雄好漢,他的『十二連環塢』就連十三路黑道聯盟都不敢輕易去惹事!」

    「哦!」白雲飛應了一聲。

    陸新月道:「右面那個人叫卓遠刀,是紫刀門掌門人,據說刀法高深,與天空之城城主陸震風齊名,關中一帶,幾乎無人不知!」

    白雲飛吐了口氣,喃喃道:「這辛莊主請來這麼多的名人名家,不知道這大會到底要搞什麼鬼?」

    陸新月警覺道:「什麼意思」

    白雲飛眨眼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若想拿回那寶劍,現在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陸新月的眉頭又挑了起來。

    白雲飛道:「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知道這個大會,為什麼還派你出來呢?」

    陸新月沉默著不說話,她也想不透這其中的原因。

    白雲飛又笑道:「算了,表姐,咱們還是去那邊逛逛吧,這大會要等到高手上場那還早,精彩大戲都在後面呢!」

    陸新月贊同的點點頭,白雲飛說得一點不錯,來這論劍大會的武林豪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等到最後爭奪那暗夜流光劍的那兩個人出手都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她卻板起臉,瞪著白雲飛道:「那金澤林已走,不准再喊我什麼表姐了,你若再這樣亂喊,我可就不客氣了!」

    白雲飛猛點頭,恭敬道:「是,表姐!」

    「你……」陸新月氣得兩眼冒火,而白雲飛卻飛快的鑽到人群堆裡去了。

    ***

    揚州的三月總是讓人感覺暖風醉人。

    但日上三竿,太陽一懸到頭頂,整個靜月廣場就不是暖風熏得遊人醉那麼回事了?

    「那是怎麼回事?」陸新月沒好氣的問道。

    「是熱風熏得人發昏,我簡直熱熟了!」白雲飛從人堆裡鑽出來,遞給陸新月一盞清茶。

    陸新月道:「你去哪裡弄來的這茶?」

    白雲飛指了指湖邊的喧鬧的人群,道:「喏,那邊有人在賣涼茶,早曉得我也該弄點東西來賣賣,這鬼天氣,我竟然還穿著棉袍,熱啊!」說完,他也不管什麼風度不風度,逕直往地上一坐,張開大嘴就喝茶。

    那模樣不似在喝茶,而像是在倒水。

    陸新月捧著茶盞,默默的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

    她忽然覺得白雲飛其實並不是個怪人,而是一個有趣的人,之所以有趣就是因為他想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而且無論他做什麼事他都能找到樂趣,也許這就是別人口中所羨慕的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陸新月出神的想著,和白雲飛這一路行來,他們也許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感覺到,自己近來喜歡發笑了,因為白雲飛總是鬧很多笑話出來,所以她有時候也會情不自禁的感染到這份快樂。

    但是,這件案子一旦了結,她和他遲早也會分別,她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還會不會笑得出來?

    分離,從來都不是一件可以令人發笑的事。

    茶很苦!

    因為這並不是好茶!

    若在平時,這種街邊幾文錢一盞的劣質茶陸新月別說喝,就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現在喝在口中,她忽然覺得很甘甜,心情也很愉快,尤其是看到白雲飛那滿不在乎的神情,這股甜意就更濃。

    「這樣的茶,不知以後可有機會還能喝上?」她低低的歎息了一聲,然後向擂臺那邊走去。

    這時的擂臺也不知道舉行了多少場爭鬥了,按照劍會的爭鬥規則,但凡在擂臺上連勝三場的人就必須下臺,這樣規定的目的是避免車輪戰浪費體力,同時也體現劍神選拔的公平公正。

    當然,掉下擂臺者或者主動認輸,那麼你就永遠也別想再上去了。

    「嗯,這事實上就是個四選一的比賽!」這時白雲飛又買來兩盞茶,邊喝邊說道。

    陸新月頓時覺得這個詞很新鮮:「何謂四選一?」

    白雲飛道:「就是四個人中有一個人可以進入下一場比賽,然後如此反覆循環,優勝劣汰,最後剩下兩個人一決高下!」

    陸新月點點頭:「這倒是,否則這裡少說有幾千豪客,也不知道要戰到何時?」

    兩人邊聊邊向擂臺上看,這時只見擂臺上出現了一個他們兩人都見過的人,這人就是在如意鎮小店裡故意刁難那十一郎的紫臉大漢。

    此刻他已連勝了兩場,一柄紫金大刀把前面兩個江湖豪客都打落下臺。

    台下眾人立即喝彩:

    「卓公子真是好身手呀!」

    「刀法厲害呀,用刀背就把人家敲下臺去了!」

    「卓公子是紫刀門門下高徒,刀法好那是自然的!」

    「難怪刀法這麼厲害,原來是卓掌門的二公子!」

    ……

    一聽台下的議論聲,白雲飛和陸新月這才明白為什麼在如意鎮的小店裡,這紫臉大漢那麼囂張跋扈了,原來他身後有這麼強硬的背景,難怪那般兇惡了。

    白雲飛忍不住向身旁一個挎著長劍的江湖客問道:「這位兄台,請問臺上這位紫臉公子是誰呀?」

    江湖客轉過頭,道:「這是卓掌門的二公子卓飛雄,人稱關中急風刀,那手刀法可漂亮得緊呢!」

    白雲飛笑道:「兄台,這不是論劍大會嗎?怎的還可以用刀呢?」

    江湖客笑道:「兄台,莫非你是頭一遭來參加這論劍大會?」

    白雲飛點頭道:「嗯,是呀是呀,怎麼了?」

    江湖客笑道:「難怪了,這論劍大會雖取名為論劍,實則是論武道,誰有好身手,誰當然就是贏家,只不過這六次劍會都是辛莊主指點後起之秀而最終勝出,辛莊主乃是劍法名家,所以這劍會也名論劍!」

    白雲飛笑道:「哦,原來如此,多謝兄台相告!」

    這時,卓飛雄已經連贏了兩場,而且贏得也十分漂亮,就連長廊觀戰臺上的紫刀門掌門人卓遠刀都忍不住遠遠的瞧著卓飛雄微微點頭,那意思就是不愧是他的兒子,沒有給紫刀門丟臉。

    而卓飛雄也是一臉春風得意,抱拳向台下四周人群說道:「剛剛多蒙柳州風大俠與錦州展師傅抬愛,讓了小弟一招半式,小弟雖一時險勝,但卻勝之不伍,所以卓某今日這最後的一場比試,還懇請哪位前輩高人上臺來指教,卓某不勝感激!」

    這哪像那個在如意鎮小店裡一臉凶神惡煞的人,他身形魁梧,全身看上去孔武有力,倒像是謙遜有禮的一代大俠。

    白雲飛忍不住拍手大笑:「我現在終於發現一個比我臉皮還厚的人了!」

    陸新月冷冷道:「像他這種人我也見得多!」

    白雲飛笑道:「這論劍大會果然妙啊,妙不可言!」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何?」

    白雲飛笑道:「這哪是論劍大會啊,這是看猴戲呀,啊哈哈!」

    陸新月也不禁笑了。

    白雲飛二人雖在遠處冷嘲熱諷,但四周的江湖豪傑卻不知道真相,只道是這卓二公子出師名門,刀法好、人品高,果然令人欽佩。

    只不過白雲飛並沒有看見卓飛雄前面打贏的兩場,正是因為前兩場上來了兩個劍法不弱的劍客被打下台,所以此刻卓飛雄說出這番話來,人群裡反倒沒有人敢上去應戰了。

    因為打不贏拂了自己的面子,打贏了卻掃了紫刀門的面子。

    論劍大會上,不少人都是衝著面子這玩意來的。

    而面子這玩意,古往今來也害了不少人。

    就在這時,人群裡終於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一看見這個人,卓飛雄不禁仰天大笑,但白雲飛的眼睛卻亮了,因為他彷彿看見自己一個很好的朋友十分從容的走上了擂臺。

    白雲飛交的朋友,總是能令他自豪,原因就是他們有的勇氣,別人通常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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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8 18:00:5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一劍驚天下

    十一郎還是那麼平靜。

    別人上臺時要麼就是一躍而上,要麼就是淩空飛起,多多少少都要在天下英雄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輕功。

    他從來不會把力氣浪費在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

    所以他安安靜靜的走了上去,如果不是走上台,人們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這個人的存在。

    他的胸永遠挺得很直,這使得他腰間上那根斜插著的「木棍」更加突出。

    他的臉也永遠彷彿是一塊冰,別人很難從他臉上揣測他的內心。

    但是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劍,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敬畏的殺氣。

    卓飛雄一看是十一郎,不由得笑了,他知道今天這三戰自己是可以輕輕鬆鬆的過關了。

    卓飛雄不屑的看著十一郎,道:「哼,是你?」

    十一郎沒有說話,他不想說話。

    因為劍客從來都不是用嘴說話的。

    卓飛雄大笑道:「為何不敢出聲?你在害怕?」

    十一郎這次連看都不再看他,只是靜靜的站著。

    看臺上,辛夢來和卓遠刀幾位座上賓看到這個場景,都不由皺下了眉頭:這個人不簡單,絕不是一般的挑戰者!

    因為此刻午後的陽光雖然很濃,但他一走上台來,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一股從心底冒出來的寒意。

    卓飛雄也懶得再說什麼了,只想早早結束了事,於是他從腰間取下那把紫金大環刀,向十一郎拱了拱手,道:「請!」

    十一郎還是沒有動,他只是愣愣的看著地面。

    「請!」卓飛雄有些奇怪,再次拱了拱手。

    十一郎忽然開口冷冷道:「下去!」

    卓飛雄愣住:「什麼?你說什麼?」

    十一郎冷冷道:「下去,你不是我的對手!」

    卓飛雄呆了半晌,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他還從來沒遇上過這種怪事,雙方還沒有開始過招,對方居然就喊自己下去,這人莫非瘋了不成?

    台下的人群也看得呆了,此人難道腦子有問題?怎麼可能不出手就喊人家下去的呢?

    看臺上,辛夢來、空智大師、天玄道長、卓遠刀、龍吟風、金澤林等人也全都面面相覷。

    白雲飛歎了口氣,喃喃道:「下去吧,何必自找苦吃呢?」

    卓飛雄在那裡狂笑著,十一郎也懶得理他,只等他笑夠了又才冷冷道:「你不下去?」

    卓飛雄停住笑聲,瞪眼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我下……」

    那個「去」字還沒來得及說得出口,十一郎的腳尖已經踢在了他的下巴上,卓飛雄整個人就像是條死狗一樣被踢下了擂臺,「砰」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地上掀起一片灰塵。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看呆了,十一郎這一腳的力量也許不夠大,但他竄到卓飛雄面前的那突然一閃,其速度有如幽靈鬼魅,人們只是覺得眼睛花了花,然後就看見卓飛雄從擂臺上摔了下來。

    就連白雲飛都吃驚之極,按照他的粗略估算,十一郎的身法絕不在陸新月之下。

    看臺上一行武林名宿明顯一臉意外的表情,只見十一郎緩緩的來到擂臺邊,看著下面狼狽不堪的卓飛雄一字字說道:「我不殺你!」

    卓飛雄這時才知道對方身法之厲害,自己萬萬不是人家對手,他一臉狂笑早已變為一臉驚駭,他忍不住道:「為,為何?」

    十一郎淡淡道:「我從來不會殺狗,否則會弄髒我的劍!」

    卓飛雄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前兩天他在如意鎮小店裡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侮辱人家,現在人家站在論劍大會的擂臺上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侮辱自己。

    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這句話,他現在總算明白了,可惜明白之時,也是顏面丟盡之日。

    一個紫色人影忽然從貴賓看臺上衝天而起,然後斜斜的向擂臺上飄了過來。

    擂臺和看臺之間少說也有二十多米的距離,那人影竟然淩空掠來,這「縱雲穿梭」的輕功令在場的人看得無不目眩神迷,心醉神弛。

    不看人,單憑這份出神入化的輕功身法,也足夠讓在場的人聳然動容了。

    白雲飛喃喃道:「少說有500點身法,否則也不可能用出這招來!」

    紫色人影穩穩的落在擂臺上,冷冷道:「在下紫刀門卓飛谷,特來討教閣下高招!」

    白雲飛問道:「這人是誰?」

    陸新月臉色凝重:「這是那卓飛雄的兄長,卓掌門的大公子,輕功十分了得,人稱關中飛燕子!」

    白雲飛暗暗好笑,這卓飛谷就怕十一郎不知道他是紫刀門的大公子,一上來就報出名號,而且還耗內功露這麼一手厲害的輕功,他以為對方會就此被嚇住。

    事實上,真正的高手從來就不怕嚇。

    所以十一郎同樣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臉上還是連半點表情都沒有,就像是懶得跟這名門公子說話一樣。

    卓飛谷冷冷道:「閣下腿法精妙,在下佩服,卻不知閣下腰間木棍可是劍?若是劍,請閣下就此拔劍罷,你辱我兄弟,在下定當全力討回公道!」

    白雲飛忍不住道:「這卓飛谷倒是個痛快的人,說話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看來應該比那個卓飛雄要強!」

    聽到卓飛谷的話,十一郎這才緩緩轉過身,打量了他全身上下一眼。

    卓飛谷和卓飛雄的打扮幾乎沒有區別,紫色袍子,紫色金刀,一身華麗,貴氣襲人,只不過卓飛穀手上的刀比起卓飛雄來就小了很多,相比之下,他的刀法顯然是偏重於輕靈一派。

    十一郎忽然道:「我不拔劍!」

    他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是最簡單的幾個字,很直接,很明瞭。

    卓飛穀愣了愣,道:「為何?」

    十一郎道:「因為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

    卓飛谷道:「那你的劍是用來幹什麼的?」

    十一郎冷冷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

    卓飛谷又呆住,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他倒覺得沒有什麼,但是由十一郎說出來,他沒來由就感到了一股震人心魂的威懾力。

    卓飛谷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劍一拔出,就必然要見血而歸?」

    十一郎面無表情的答道:「是!」

    卓飛穀又盯了他半晌,道:「你能殺我?」

    十一郎道:「是!」

    「好,我看你怎麼殺我!」說完,卓飛谷身形一閃,手沖的刀直削而出。

    這是一招攻殺劍術,白雲飛看得很清楚,但卓飛谷這樣的高手無疑把基本功練得很紮實,他這一招雖是攻殺,但刀一出,人也跟著掠出,刀快人也快,而且刀鋒在半途微微旋轉,身法似乎也在那一剎間變化了好幾種,身形配合著刀法旋轉變化,這一刀攻中帶守,守中有攻,富於變化,聲勢驚人,正是紫刀門刀法中的絕技之一「刀縱九天!」

    這一刀,江湖中能躲開的人實在不多。

    十一郎沒有躲,他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眼看著刀尖馬上就要刺入他的胸膛,忽然間,只見擂臺寒光一閃,唰的一聲,十一郎的手終於放在了他的劍柄上。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卓飛谷重重的倒在了臺上,他的喉嚨上多了一道極細極長的口子,鮮血急噴而出,陽光照耀下,擂臺上空彷彿正在下雨。

    什麼雨?

    血雨!

    卓飛谷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裡充滿了驚訝、恐懼和懷疑,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一招之內就要了他的命。

    這時人們也才發現,十一郎的手還是放在劍柄上,他這不是在拔劍,而是劍已入鞘。

    這一劍是怎麼發出來的,在場竟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了。

    全場所有人當即駭然。

    白雲飛和陸新月也看呆了。

    卓飛谷這隻「關中飛燕子」已經倒在地上成為「擂臺死燕子」了。

    「大哥!」

    「公子!」

    「谷兒!」

    一連串的驚呼聲從四周響起,卓飛雄跑上了台,遠處看臺上的卓遠刀掠了過來,紫刀門的門人全部湧了上去。

    十一郎還是那麼平靜,他簡直平靜得可怕。

    誰也不敢相信他舉手投足之間就把一位成名高手給殺了。

    卓遠刀抱著自己大兒子的屍身,憤怒的看著十一郎,忿忿道:「閣下好快的劍!」

    十一郎沒有說話。

    卓遠刀瞪著他,沉聲道:「你可知這是靜月論劍大會,天下英雄與辛莊主都在此,雙方鬥武,只講究點到為止,閣下如此痛下殺手?莫非與我紫刀門有仇?」

    他這番話說得非常巧妙,明知道對方劍法詭異,先把天下英雄和辛夢來搬出,意思就是你率先動手殺人,壞了規矩,壞了規矩就是和天下英雄為敵,和辛夢來為敵。

    十一郎這才抬起頭,看著卓遠刀冷冷道:「我方才就已說過,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

    卓遠刀愣了愣,眼中泛出寒意:「所以閣下就認為劍出必見血,空刃入鞘對劍主不祥!」

    十一郎緩緩道:「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他既要我拔劍,那麼他就得死!」

    卓遠刀冷冷道:「閣下這話未必太霸道了些,你雖技藝高強,但劍法辛辣狠毒,一出手就取人性命,這分明就是存心殺人!」

    十一郎冷冷道:「武人本應殉武,我縱死在你刀下,亦是求仁得仁,雖死無憾!」

    卓遠刀冷笑道:「好個以武殉道,待老夫來領教你的劍法!」

    說完,他回頭道:「拿我刀來!」

    四周門人立即把一柄雪亮的大刀送上,只見那紫金刀竟然通體發紅,顯然也是一把名刃。

    擂臺四周,人們只覺得心開始加速跳動,這卓遠刀在江湖中成名已久,一把紫金刀縱橫關中,此刻連他都親自出手,此戰必然非同小可。

    而這十一郎也絕非一般高手,前面兩場,他只不過才用兩招就已取勝,而且人們都還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現在面對卓遠刀,必然是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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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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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0 22:51:4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冷酷的殺手

     陽光忽然變得炙熱起來,卓遠刀手中的紫金刀也開始慢慢的變得炙熱。

    《劍光》裡,無論任何職業,完成了初級和中級的技能修煉後,面對高級技能必須突破自身瓶頸通過領悟才能修煉。

    只見卓遠刀舉刀一動不動,人們只當他是在凝神聚氣,豈料頃刻之間,「彭」的一聲,紫金刀上竟然燃起一團熊熊烈火。

    白雲飛失聲道:「烈火劍法!」

    陸新月不解道:「烈火劍法?」

    白雲飛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這是近戰類劍士刀客的高級一階技能,通過強大的內功使兵器產生熱力,如果精神力和內功足夠強大,那麼這熱力可以迅速轉化為火焰附在兵器上,只要對方挨上這火焰,全身就會著火燃燒,這技能當真是小看不得!」

    陸新月聽得一頭霧水,她雖不明白白雲飛那套什麼高級進階的理論,但她卻知道刀上帶火確實是卓遠刀的成名絕技。

    一般人看見刀上附火,刀光夾雜火光,視線就會受到極大的幹擾,一心忙於防備那火燒在自己身上,哪還能顧及刀本身的威力呢?

    所以烈火劍法的威力就在於它產生了兩重攻擊,這比單純的攻殺衝殺要厲害多了。

    不過這又能怎樣呢?

    真正的高手從來都心無旁鶩。

    卓遠刀也不愧是個老江湖,他知道十一郎劍法詭異迅捷,所以第一刀揮出去的時候,他人騰空斜上掠起,刀鋒自下而上飄去。

    白雲飛看得很清楚,他這一招不但融合了升龍擊,而且還加上了輕功和招數的變化,這一刀不求傷人,力求自保,只要十一郎的劍一出手他至少能看清楚對方劍路,然後再作打算。

    白雲飛歎了口氣:「劍是死的,人卻是活的,越是老江湖越懂這個道理!」

    只見一團紫紅色的火光從擂臺上飄起,然後火光中又似乎又有一道白光閃了閃。

    「撲通」一聲,卓遠刀從空中下來了。

    他不是飄下來了,而是摔下來了。

    就像是頭死豬一樣摔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躺在地上,喉嚨上多了一條口子,他就和自己兒子死亡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懷疑、恐懼、不信。

    他永遠不信這世界上有這麼快的劍。

    十一郎還是那麼冷冰冰的站在那裡,他好像動都沒有動過。

    「掌門!掌門!掌門!」

    紫刀門的門徒頓時嚇得肝膽俱裂,一個個全都哭喊著撲了上去。

    人群死一般的寂靜,惟有那些哭聲在響。

    但是江湖卻是不相信眼淚的。

    白雲飛喃喃道:「好快,好快的劍!」

    陸新月也看傻了,這十一郎的武功簡直高得邪氣,無論什麼人,他只要一劍。

    一劍就是一條命。

    但是陸新月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紫刀門的門徒一看大師兄和掌門慘死,立即有四五個人站了起來,怒視著十一郎狂吼道:「還我師父命來!」

    說完,有五個人一起亮出了紫金刀,從高低錯落五個不同的方位一起向十一郎撲去。

    這情形就像是一個包圍圈瞬間收縮。

    「唰」的一下,半空劍光突閃,猶如閃電在夜空驚亮。

    擂臺上一聲慘呼,呼聲淒厲。

    仔細一聽,竟是五個人發出來的,而且並非同時發出,只不過五人發出慘呼雖有先後,相差卻極其細微,所以聽來宛如一聲,而且十分短促,顯然他們慘聲剛發出,便已氣絕。

    「砰砰砰砰砰!」五個人的屍體就像麻袋一樣掉落在地,空中血花飛濺,彷彿太陽都被染成血紅色。

    本是論劍論英雄的比武擂臺,此刻已變成了屠宰場,

    但十一郎還是保持著那似在拔劍的姿勢,他還是那麼漠然,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儼然一名絕代冷酷殺手,見人殺人見佛殺佛。

    看臺上的名宿們驚得全都站起,他們不但驚懼於這十一郎的劍法,而且也驚撼於十一郎這冷酷的殺人手段。

    「阿彌托佛,檀越好辛辣的劍法!」空智大師雙手合十,平靜的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全廣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雲飛吐了口氣:「論劍大會果然高手眾多,大師這份內功少說也有500點以上,阿彌陀佛呀!」

    十一郎轉過身,朗聲道:「你也要上臺來?」

    空智大師大師道:「檀越出手淩厲狠辣,似乎與論劍大會之本意有所違背,檀越以為貧僧說法如何?」

    眾人一看空智大師都現身說法,這才感覺到眼前這個粗布藍衣的木棍劍客確實非同小可,一時間也沒有人敢主動上臺挑戰。

    十一郎緩緩道:「練武之人死於武,是以殉身武道;我誠於劍,若我死於劍,亦是我光榮!」他頓了頓,轉頭看著滿地屍首,那意思就是這些人死在他的劍下,本就應該無怨無悔!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長歎一聲,也不再開口說話。

    白雲飛只覺得胸口沸騰,他瞭解十一郎這種信仰,瞭解這種把劍當作生命的信仰。

    只有一個真正的劍客,才能瞭解孕育在劍中的感情。

    江湖也好,一劍笑傲錦繡河川;世情也罷,一劍揮我人生豪情,紅塵也好,一劍斬我三千情絲;武道也罷,一劍縱我劍客本色。

    這時,辛夢來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這位朋友好身手!」

    十一郎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遠處的看臺。

    辛夢來朗聲道:「還未請教這位朋友高姓大名!」

    十一郎還是沒有說話,他彷彿真的就是一個用劍說話的人,從不願意講究這些江湖上的客套話。

    辛夢來點點頭,道:「閣下已連勝三場,為了讓劍會能順利進行,老夫希望閣下就此下臺去罷,山莊備有美酒佳釀,老夫期待閣下光臨,閣下劍法精湛,但且莫被有心之人所利用而陷入無妄的車輪戰中浪費體力,閣下有心一爭劍神之稱謂,老夫甚感欣然,還請閣下下臺稍作歇息,養精蓄銳以待明日再戰!」

    辛夢來這幾句話遠遠傳去,在所有人聽來就彷彿在耳邊響起一樣,由此可見他的內功造詣也是登峰造極了。

    十一郎沉默半晌,果然轉過身,緩緩走下臺去。

    台下,全是一片敬畏與驚訝的目光。

    白雲飛也默默的注視著十一郎,他也沒想到十一郎竟然身懷如此絕技。

    但陸新月卻看著地面若有所思,這件案子追蹤到這裡,越來越錯綜複雜,越來越牽涉重大,她忍不住向白雲飛悄悄問道:「依你看,那暗夜流光劍最終會不會落到這十一郎手上?」

    白雲飛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新月道:「難道這十一郎不是衝著這寶劍而來?」

    白雲飛道:「我只在想一個問題!」

    陸新月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道:「如此厲害的劍法,如果是你,你覺得你需不需要拿暗夜流光劍?」

    陸新月點點頭,道:「也對,如此厲害的劍法,無論拿什麼劍都一樣,看來他並非為了劍而來!」

    白雲飛目光閃動,剎那間他好像忽然明白不少,他笑道:「但倘若他就是為了劍而來的呢?」

    陸新月遲疑道:「但劍現在豈非……」

    白雲飛笑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銀雪來三人也應該在這裡,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陸新月立即道:「如何能找到他們?」

    白雲飛道:「等吧,等上一兩天就能找到!」

    陸新月道:「哦?」

    白雲飛笑道:「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隨你怎麼找也沒用!」

    說完,他大笑著向湖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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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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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1 18:10:2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人約黃昏後

    靜月湖的秋水滿載著半天夕陽。

    但十一郎還是冷得像塊冰,這醉人的黃昏也無法洗去他那一身的冷漠。

    此刻四下無人,白天熱鬧的人群現已散去,只有他還在這小橋邊站著,等候著即將到來的黑夜。

    「憑劍獨行,兩行足跡到天涯;花開兩瓣,一縷相思落紅塵;酒香四溢,三杯惆悵各自品……」

    湖上的輕舟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歌聲,歌聲低沉悲壯,其間自有一種英雄落魄之情,令人一聽,但覺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十一郎就怔怔的聽著那歌聲,他生命中的寂寞彷彿就被此刻這無名的歌聲所演繹。

    白雲飛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十一兄!」

    十一郎轉過身,沒有說話。

    白雲飛道:「本應去山莊作客,為何此時還留在此地?」

    十一郎低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還是不肯說話。

    白雲飛笑了,道:「山莊雖有美酒佳餚,怎及得上無拘無束自在?」

    十一郎這才抬起頭,注視著白雲飛。

    他的目光中忽然閃出一絲感激來。

    白雲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總是能為朋友作想,他總能為一個落魄的朋友說出一個體面的理由,而事實上落魄就是落魄,但朋友也始終是朋友。

    白雲飛笑了笑,道:「其實我也無處可去,只好來這湖邊過夜了,你瞧這黃昏多麼美麗,待會天一黑,不出意外晚上應該還有星星,景色如此美妙,這裡歇一夜總比山莊裡強啊!」

    十一郎的嘴邊也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他開口道:「你也是從遠方來的?」

    白雲飛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十一郎道:「你臉色蒼白,顯然並非常年在江南生活之人,而且神氣不足,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能來這論劍大會,委實不易!」

    白雲飛點點頭,道:「你果然目光銳利,否則的話,今天白天你在台上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紫刀門這些人的弱點,一招之內就要了他們的命!」

    十一郎讚賞的點了點頭,道:「你也學劍?」

    白雲飛搖搖頭,道:「不想學,但卻偏偏離不開它!」

    十一郎的目光有些黯淡,道:「你若學劍,必是我真正之對手!」

    白雲飛失笑道:「你從來未遇上一個真正的對手?」

    十一郎轉過頭,面對著漫天光輝,默默道:「我學劍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來寒暑不斷、風雨無阻,尋尋覓覓始終不見一人可敵我手中劍,只因我誠於劍,故而未死於劍,聽聞靜月劍會薈萃天下劍法名家,今日一戰,甚感失望,這劍神一名,不要也罷!」

    白雲飛聽得暗自心驚,有道是十年磨一劍,這十一郎竟然一練就是二十年,對劍道的追求簡直是駭人聽聞。

    他看著十一郎那全身破舊的衣衫,冷漠的神情,不由得想到此刻他無家可歸,而他又不願和那些所謂的江湖大俠們攀交情,拉關係,所以這時就站在這湖邊。

    渴了,他也許就喝口湖水,餓了,也許就只吃一碗白水麵條。

    如果他沒有劍,他簡直比普通人都還窮困潦倒,但是有了劍,有了劍光閃爍的那一刻,他的光輝就會綻放開來。

    這就是劍客的生命。

    他從哪裡來?他沒有家?他這一生難道都是如此寂寞?他難道沒有一個親人朋友?他這一生中究竟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他縱能上達劍學巔峰,又有誰能分享他的成功?又有誰能分享他的光榮?他所追求的劍道只不過令他寂寞更加深重而已。

    一時間,白雲飛只覺得十一郎謎一般的生命中實是充滿著悲哀與不幸,他的武功縱然輝煌,人生卻是黯淡的灰色。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來!」

    十一郎轉過身,只見白雲飛塞來一個陳舊的酒壺。

    十一郎道:「我從不喝酒!」

    白雲飛手停在了半空中,但他的眼睛還是凝注著十一郎,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溫暖和尊重,也包含著同情與友好,無論誰看見這樣的目光,都無法拒絕。

    十一郎忽然接過酒壺,冷冷道:「但我可以破例!」

    白雲飛笑了。

    酒並不是好酒。

    因為白雲飛本來也不是闊人。

    從秦州府到揚州城,身上那幾兩銀子一路也花得所剩無幾。

    但十一郎喝過一口後讚道:「這酒,很好!」

    白雲飛臉上的笑意更濃:「好在哪裡?」

    十一郎望著他,道:「你買的,我就喝!」

    白雲飛又笑了,他知道這冷漠的劍客已把他當作了朋友。

    這朋友並不是一壺劣酒買到的,而是用他的真誠換來的,如果渴望一個真誠的朋友,就必須用真誠去買。

    夕陽漸漸落下。

    西天最後一片血紅的雲彩也逐漸暗淡下來。

    這時,湖面上飄來一艘滿載粉色燭光的畫舫,這艘畫舫比普通畫舫大多了,翠綠色的船頂,朱紅色的欄杆,雕花的窗子,湘妃竹簾半卷,這顯然不是普通人就可以乘坐的名貴畫舫。

    畫舫在小橋邊停下,就如一個美人在床邊靜坐。

    即使停在那裡一動不動也自有一番動人的風情。

    一陣管弦之聲從畫舫裡傳出,緊接著便是一陣門窗響動聲,衣裙悉索聲,八個宮鬢堆雲、錦裙曳地的少女走上岸來,整齊的轉過身,似在等待她們的主人出來。

    白雲飛看得暗暗稱奇,這船上莫非是某個明門的千金,排場如此之大,自從他來到東勝大陸後,這種情形也算是第一次見到。

    白雲飛雖在那裡頗有興趣的看著,但十一郎還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除了白雲飛的酒和對手的劍,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可以再吸引他。

    與此同時,岸上不遠處掠來三條人影。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屬性大幅度提高,白雲飛差點就以為是湖邊驚起的幾隻飛鳥。

    這三人施展草上飛的輕功掠來,穩穩的站在岸邊,然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神情之間,好像誰也不服誰。

    三人都佩有長劍,而且年紀輕輕,衣裝華麗,一看便知是三位豪門公子。

    一看這三人的氣度與儀表,白雲飛就判定這三個人比纖霄三公子不知強出去多少倍,而且其中一個人他也認得,那人就是金澤林的兄長金澤遠。

    只見金澤遠走上前幾步,向那八個少女拱手道:「有勞各位姑娘,請問這可是郡主殿下的坐船麼?」

    他說話彬彬有禮,神態並不恭敬,但也絕不會讓人感到他失禮。

    這金家堡大公子果然不愧為名門之後。

    畫舫裡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不是已經到了?」

    這聲音顯得說不出的疲倦懈怠,但聽上去卻猶如檀板敲擊,說不出的動聽悅耳。

    只要一聽見這種聲音,是個男人都可以想像,這畫舫上必然有一位容顏清麗絕倫的佳人。

    金澤遠三人一聽到這個聲音,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船頭一個少女轉身恭敬的說道:「小姐,這裡已是靜月山莊靜月湖,我們已經到了!」

    金澤遠拱手道:「在下金家堡金澤遠,受辛莊主和蘇王爺所托,前來湖邊接駕郡主殿下。」

    那聲音又響起:「有勞金公子,金公子既已在此,想必另外兩位應是流雲山莊南宮公子和錦繡園原公子了!」

    她不見人,竟然也知道來了幾個人,來的是什麼人?

    白雲飛看得暗暗稱奇。

    南宮雲立即走上前兩步:「在下久慕郡主風姿,今日有幸受莊主和王爺所托,特來迎接!」

    原南亭也拱手道:「原某已恭候多時,就等郡主今夜前來!」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道:「三位倒是來得勤,唉……」

    她只是輕輕的歎了一聲,白雲飛頓時就想笑了,聽這幾人對話就知道這三位名門公子想必是這郡主蘇長靈的追求者。

    只不過這歎氣聲聽似歎氣,但隱隱之中彷彿卻透著一股暗暗的竊喜。

    換一般人絕難聽出,但白雲飛就是聽得出,他也想看看,這個平陽郡主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三個這樣的豪門公子都為之傾倒。

    一個女人有眾多追求者,她也許會十分煩惱,但一個女人若是一個追求者都沒有,那麼她連煩惱的資格都沒有,可見有女人還是有煩惱好些。

    白雲飛很懂這種心理。

    半捲著的湘妃竹簾很快掀起,一隻纖纖玉手從簾子裡伸了出來。

    這隻手很白,潔白如雪,手指長而纖秀,指甲修剪得很乾淨、很整齊,上面途著鳳仙花汁。

    單看這雙手,就已經說明這個女子必然是國色天香的容貌了。

    因為當她走出來的時候,本已暗淡的天色好像因為她的出現而又一下子亮了。

    是天亮了還是男人們的眼睛亮了?

    她穿的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衣服,但無論什麼樣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會變得分外出色,她也沒有戴任何首飾,臉上更沒有擦脂粉,因為珠寶和脂粉已都是多餘。

    無論多麼珍貴的珠寶都不能分去她本身的光采,無論多高貴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麗。

    她的美麗就如同花園裡盛開著的牡丹,典雅、高貴、大方。

    她就像「畫中人」一般,她的風韻與神采美得都甚至讓人感到不真實。

    這是夢中人?還是畫中人?

    在這一瞬間,三個貴公子的呼吸幾乎都急促起來,尤其是原南亭,一張嘴居然還不知覺的流出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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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1 21:17:1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別河畔異變

    在八個宮裝少女的擁簇下,蘇長靈緩緩的走上了岸。

    面對三個眼睛發直的貴公子,她似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這時,她身邊一個宮裝少女走了上來,垂首向白雲飛二人微微一揖,禮貌道:「請問兩位公子也是一同前來等候我家小姐的嗎?」

    一聽這話,白雲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十一郎的臉上也微微有些笑意。

    所有人頓時莫名其妙,金澤遠三人也面面相覷,這兩人莫非有毛病不成,能讓郡主留意一眼簡直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而這個白面書生不還禮居然還大笑不止,看他那模樣好像還是在嘲笑一樣。

    那宮裝少女頓時臉紅了,蘇長靈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白雲飛笑夠了才道:「這位姑娘,你為什麼認為我們也是來等你家小姐的人?」

    宮裝少女怔了怔,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反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出來。

    白雲飛不屑的看著金澤林三人,道:「別以為我們二人也和某些人一樣,一見到美貌女子就魂不守舍了,我們沒有那個身份地位,同樣也沒有受什麼王爺莊主所托,我們只不過是過路的人!」

    金澤遠三人的臉頓時掛不住了。

    蘇長靈的臉色也更冷,她從船上走下來的時候,在場的男人就只有他們兩個根本連瞧都不瞧自己一眼,一人冷冷冰冰的石頭人模樣,另一人寧可看天上的星星也不願看她,兩人視若無睹的神態對任何一個容貌自負的女子來說都是一種不尊重。

    南宮雲忽然站出來,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白雲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已經說了,我們是過路的人,這路人人可以走,人人都能走,這路上難道人不可以說話?要豬啊狗啊貓的才可以說話?人說話就是胡言亂語,不是人的東西說話就不是胡言亂語?」

    「你……」南宮雲頓時語塞,白雲飛這張嘴說出來的明明就是歪道理,但自己偏偏就是無法反駁。

    原南亭走上前,向蘇長靈拱手道:「郡主,靜月山莊已到,還請郡主早些到山莊,以免王爺擔憂!」

    蘇長靈默默的點點頭,於是一行人全都轉過身準備動身離去。

    「且慢!」白雲飛的聲音又響起。

    南宮雲轉過身,冷笑道:「這位兄台還有何事?難道過路的人不過路,反而要管管閒事?」

    白雲飛笑道:「過路的人本來就不該多管閒事!」

    南宮雲沉聲道:「閣下既然知道,那麼就請離開吧,這裡任何一個人的閒事,都是你管不起的!」

    白雲飛笑道:「過路的人的確不該管閒事,但我想請問,你們不也是過路的人?」

    南宮雲的臉色變了變,他盯著白雲飛道:「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眨眼道:「我的意思,難道三位還不明白?」

    南宮雲三人立即對望了一眼。

    白雲飛哈哈大笑:「別裝了,還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三個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一樣認得!」

    南宮雲的臉色徹底變了,變得陰沉無比。

    原南亭忽然站了出來,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小子,又是你,又來壞我們的好事!」

    白雲飛盯著他,笑道:「對,又是我,我就是專門來壞事的!」

    這時,南宮雲三人忽然撕掉了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蘇長靈一行女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這三個人哪是什麼金家堡、流雲莊、錦繡園的三個名門公子。

    這完全就是三個陌生人。

    蘇長靈雖然不認識他們,但白雲飛卻對他們三人印象深刻得很,因為他們三個就是半個月前在秦州府朱家鎮遇上的纖霄三公子——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

    九如天笑道:「白公子果然厲害,難怪那日能把暗夜流光劍從單兄手上搶走!」

    一聽到「暗夜流光劍」五個字,十一郎和蘇長靈的都變了臉色。

    九如天道:「我只是很奇怪,我們三人的易容術連這位大美人都騙過了,為什麼偏偏無法騙過白公子這雙賊眼呢?」

    「哈哈哈!」白雲飛仰天大笑,看著銀雪來道:「人人都知道金家堡的人以金劍成名,但這位『金公子』不愛金劍愛銀劍,這憑這個破綻,三位的易容術那還差得遠!」

    聽白雲飛這麼一說,九如天和單小樓二人這才注意到,銀雪來腰上那把銀妝劍著實太顯眼了,如果換個人乍一看倒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但事實上只要對銀雪來熟悉的人就知道他的銀妝劍向來不離身邊。

    他們三人這次劫持郡主的計劃本來是嚴密無隙的,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疏漏就導致身份全部曝光。

    要怪,還真得怪白雲飛那雙賊眼。

    這些日子,白雲飛已經習慣了天開眼一打開就只能看到一片問號,原因是他等級確實低,但無論別人等級有多高,只要他這絕技一使用,那人的名字他是絕對看得見的。

    本來白雲飛也沒有懷疑九如天三個人,但單小樓那一見到美女就流口水的表情立即就讓他頓生疑竇。

    試想一個名門貴族再怎麼失態,也不至於不顧形象。

    所以九如天三人被他一試就試出了原形。

    單小樓摸出了他那把摺扇,冷笑道:「好小子,果然有點門道,不過我看你今天怎麼跑?」

    白雲飛笑道:「我沒跑,我不是在這裡好好的麼?」

    單小樓也不再說話,一個箭步竄了上來,一掌拍出。

    掌風淩厲,掌未到,風先至。

    他的劈風掌本就是隔空傷人的絕技。

    不過白雲飛還是微笑著一動不動,他算準了這三人會翻臉動手。

    和上次在朱家鎮奎元記裡一樣,這一次,單小樓衝到一半就退了回去,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退了回去。

    這次不是白雲飛架劍等他來送菜,而是半空中突然灑來一片金光,這些金光就像夜空中飄落的一陣流星雨,一瞬間把單小樓面前上三路的方位全部封死。

    單小樓一停、一頓、急退,再一抬頭,陸新月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正瞪著他。

    「好人!」他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

    「我叫你好人!」陸新月一揮手,又是一把金針灑了出去。

    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九如天三人全部亮出兵刃擊飛了這些來勢極快的暗器。

    單小樓淫笑道:「翠花姑娘,別來無恙啊!」

    陸新月冷冷的瞪著他,也不說話,上次在朱家鎮的事,讓她想起來就是一肚皮火。

    九如天獰笑道:「來得好,今天你們一個也不要想走!」

    單小樓笑道:「這兩個美人留給我,劍留給你們!」

    說完,三人劍扇齊出,銀妝劍、鐵骨扇、芙蓉劍,一道銀光兩片寒芒交織在一起,向白雲飛和陸新月頭上罩去。

    三人聯手出招,這一擊上下高低、前後左右,可說有攻有守,配合得天衣無縫。

    但不知怎麼回事,三件兵器明明就要擊打在白雲飛二人身上,結果「叮叮叮」三聲異響,九如天的芙蓉劍架住了單小樓的摺扇,單小樓的扇面擋住了銀雪來的銀劍,銀雪來的劍身又架住了九如天的芙蓉劍。

    本是配合絕佳的聯手招數,結果莫名其妙的自亂陣腳,攪在了一起。

    九如天驚駭的看著白雲飛身後走上來的人,就連一旁的蘇長靈也看得呆住。

    誰也不敢相信這十一郎舉手投足之間就把這三人的攻勢給化解了,而且誰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並且是怎麼化解的。

    沒有人知道,因為沒有人看清,就連白雲飛都未能看清。

    十一郎注視著銀雪來手中的銀妝劍,道:「你學劍?」

    銀雪來冷冷道:「不錯!」

    十一郎轉過身,忽然道:「你走!」

    銀雪來愣住。

    十一郎道:「我不殺你!」

    所有人全部愣住。

    十一郎淡淡道:「你走,再練劍三年,或許能成為我對手!」

    四週一片安靜,似乎只剩下湖水輕輕蕩漾的聲音在響,也不知是湖水在蕩漾還是人的心在蕩漾。

    這句話從十一郎口中說出來,每個人都感覺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銀雪來咬了咬牙,忽然轉過身騰空掠起,身影消失在夜色深處。

    九如天和單小樓額頭直冒冷汗,這藍衣人隨隨便便兩句話就把銀雪來居然給嚇退了,他們實在想不出江湖上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兩人退後兩步,又比起了武鬥的姿勢。

    誰知十一郎竟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冷冷道:「我不殺你們!」

    九如天和單小樓拿著兵器的手忽然抖了抖。

    十一郎道:「你們還不夠資格!」

    一聽這話,兩人的眼睛裡也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並不是害怕十一郎這種叫人不得不信的口氣,而是驚恐於剛才十一郎無形中制住他們的那一手手法,這手法連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兩人轉過身,正準備離去,誰知十一郎忽然又道:「站住!」

    兩人果然又不動了。

    十一郎道:「白兄是我朋友,你們找他,你們死!」

    他的話很短,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那話中的意思九如天二人聽得更清楚。

    直到這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白雲飛才微笑著轉過頭看著十一郎,十一郎也看著他。

    白雲飛沒有開口說一個謝字,朋友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這個字。

    他們就這樣相互凝視著對方,他們的目光已經可說明一切。

    陸新月這才走到蘇長靈面前,拱手道:「郡主!」

    蘇長靈長長的舒了口氣,柔聲道:「原來是新月姑娘及時趕到!」

    明明就是十一郎出手相助,但她偏偏要說是陸新月。

    白雲飛忍不住笑了,對十一郎道:「咱們到那邊走走?你看如何?」

    十一郎點點頭,道:「好!」

    走出兩步,蘇長靈身邊為首的宮裝女子忽然道:「站住!」

    白雲飛回頭笑道:「請問姑娘還有何事?」

    宮裝女子厲聲道:「把暗夜流光劍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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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 22:52:2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絕色惑人意

    暗夜流光劍!

    這把絕世兵刃究竟有什麼魔力,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來爭,來奪,來搶,無論正邪、無論黑白、無論官商……只要是個人都對這把劍有興趣。

    宮裝少女道:「但方纔那三個賊人明明就說是你搶走了寶劍,你敢狡辯?」

    白雲飛哈哈大笑:「賊人說的話姑娘也信?」

    宮裝少女立即語塞,回頭看了看蘇長靈。

    蘇長靈終於向這邊緩步走了過來,她走得不快,但正是因為她走得很慢,十一郎才緩緩把目光投向了她。

    她的步伐,用婀娜多姿來形容並不誇張,她人就像步入凡間的仙子,令人不得不為之驚歎。

    「兩位!」蘇長靈微微一揖,道:「暗夜流光劍本是燕大俠之遺物,燕大俠生平無一親人,而靜月山莊辛莊主乃是燕大俠生平摯友,其聲望與威信亦無愧為劍法名家,辛莊主保管此劍天下英雄想必無人反對,兩位若是真懷有此劍,我想不至於與天下英雄為敵!」

    蘇長靈的聲音清脆悅耳,無論什麼人聽到都不會感到氣惱。

    白雲飛雖還在笑,但笑容卻顯得有些勉強了:「郡主難道也認為賊人的話可信?」

    蘇長靈道:「倘若此劍由兩位從辛莊主那裡所竊得,那麼兩位豈非也是賊?兩位的話我該不該信呢?」

    白雲飛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不過很快他又拍手大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們這等普通人不過是窮光蛋,郡主自然是不會嫁給一個窮光蛋的,要嫁也得嫁一個世家子,劍一定得要劍神拿到才是,否則郡主這麼緊張這把劍幹嘛?哈哈哈!」

    「你……」蘇長靈的臉紅了紅。

    「大膽,膽敢對郡主無禮!」宮裝少女喝道。

    白雲飛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冷冷道:「無禮?我沒有劍就是沒有劍,就算是天王老子爺冤枉我,我也敢對他無禮!」

    眾人統統愣住。

    陸新月也愣住了,她印象裡的白雲飛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模樣,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嚴肅的模樣。

    一瞬間,八個宮裝少女忽然一字排開,每個人手中居然都多了一把金燦燦的柳葉劍。

    這郡主顯然不是普通人,一路上怎可沒有人保護呢?

    白雲飛一看這些少女們的拿劍姿勢就知道這些人的劍法火候不淺,一個個的單打獨鬥,他也許還可以憑一點點頭腦和一點點運氣來獲勝,但如果八柄柳葉劍齊飛,他知道自己是萬萬敵不過的,別說自己敵不過,就算加上剛才的九如天三人,也未必有勝算。

    這時,十一郎走了上前,目光落向了蘇長靈。

    他的目光還是很冰冷,但望著蘇長靈的時候他的眼睛裡似乎有火光閃了閃,但這火光瞬息即逝。

    十一郎淡淡道:「暗夜流光劍,我們沒有!」

    為首那個宮裝少女冷笑道:「別以為你有兩手武功,我們就會怕你?若不把劍交回山莊,今天休想離開!」

    十一郎沉默著,道:「我不殺女人!」

    八個少女都皺了皺眉頭。

    十一郎接著道:「但我的劍一出鞘,若不見血……!」他頓了頓,道:「我死!」

    少女們都看著他,沒有出聲,全都在等蘇長靈的暗示。

    十一郎道:「半年前,大內皇家劍客魚飛飛已死於我劍下!」

    他這三句話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說沒見過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三句話的意思,因為它既不連貫也不巧妙,話語甚至還有些生硬,但是蘇長靈和陸新月一行女子的臉全都變了顏色。

    大內皇家劍客魚飛飛是宮廷裡秘密保衛皇上安全的一流劍客,他別具一格的柳葉劍劍法可說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八個少女的劍法正是他所傳授,並由皇上派出,一路保護郡主安全。

    現在十一郎短短三句話已經告訴了她們三個意思:一、我們的確沒有暗夜流光劍;二、不要逼我出手;三、我已看出你們的身份,你們八個人一起上也不是對手,不要枉自送死。

    也許十一郎的話並不讓人容易相信,但他那份冷靜的氣度卻讓人不得不信。

    蘇長靈沉吟著,道:「劍若真的不在兩位身上,我想只要到了山莊便可知曉。」

    白雲飛又笑了:「哈,你早說這話不就對了?」

    蘇長靈又道:「如果到了山莊發現劍已丟失,那兩位又當如何解釋?」

    白雲飛忍不住道:「到了山莊才發現,劍若是到了賊人手中,郡主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解釋好了就行了,我們倒不用郡主操心!」

    蘇長靈深吸了口氣,道:「兩位若肯同去,那是再好不過!」

    白雲飛笑道:「說白了也是怕我們跑,身正不怕影子歪!去就去!」說完,他扭頭看了十一郎。

    十一郎微微點了點頭。

    蘇長靈道:「如此便好,那咱們走罷!」

    八個少女立即揮了揮手,把各自的劍都藏入衣袖中。

    陸新月這時走過來,悄悄瞪了白雲飛一眼:「你這傢夥,怎麼把郡主給惹上了?」

    白雲飛攤開雙手苦笑道:「我流年不利,向來倒楣,什麼麻煩都往我身上湊!」

    陸新月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邁開了步子。

    ***

    明月鑽進了雲層,四周開始起風。

    一走進靜月山莊的大門,風聲呼嘯清晰可辯。

    月黑風高,這似乎是個殺人之夜呢?

    山莊的大廳肅穆而莊嚴,碩大的一個「劍」字畫掛在大廳中央,只要人一走進來,便感覺得到這山莊主人一定是個劍道研究頗深的劍法名家。

    辛夢來成名已有二十多年,雖然他一直以山莊莊主自居,但在大都數江湖人的心中,他的地位實不低於武林盟主。

    因為自從燕南來戰死在天劍山後,東勝大陸上就再也找不出一個武功卓絕、德高望重的人出來,即使是少林方丈大師,也略微遜色於他。

    他越是淡泊名利,江湖中人就越樹他為榜樣。

    江湖就是這麼怪。

    長年的奔波與對江湖中事的操勞,使得這位劍法名家額頭佈滿了白髮和皺紋。

    在十一郎看來,那道道皺紋也許就是招招劍法精粹。

    此刻辛夢來就站在大廳中央,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面目剛毅的老人,這老人白雲飛當然也見過,平陽郡護國將軍蘇長貴。

    一看見蘇長貴,八名少女紛紛作揖:「王爺!」

    蘇長靈卻一下子撲到了蘇長貴懷中:「爹!」

    「靈兒!」蘇長貴見愛女到來,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一路安好順利?」

    蘇長靈道:「多蒙皇上派遣大內高手沿途護送,我才相安無事!」

    蘇長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皇聖明!」

    蘇長靈抬起頭,道:「爹,我剛才在湖邊遭遇賊人,幸虧我機警,否則就落入賊人手中!」

    蘇長貴臉色立即變了顏色:「什麼人這麼大膽?」

    蘇長靈轉過頭,指著白雲飛二人冷冷道:「就是他們二人,他們二人還有三個幫兇,那三個幫兇假扮金家堡金大公子、流雲莊南宮公子、錦繡園原公子,說是受爹爹你和辛莊主所托前來迎接,我險些上當受騙,結果這二人就出來趕跑那三個幫兇,他們以為以此會博得我信任,幸虧我機警,否則也不會讓騙得他們二人上山來,爹……」她的語聲忽然斷絕,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她下面的意思,那就是讓蘇長貴為她討回公道。

    聽到這番話,白雲飛差點沒氣破肚皮。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絕色女子居然是這麼樣一個反覆無常的人,不過他又笑了,女人的心思,誰又能瞭解呢?

    聽到這番話,陸新月也驚訝極了,雖然她在湖邊是中途趕到,但她知道白雲飛和單小樓無論如何也扯不上半點關係,作為捕快,她對任何事情都有所懷疑,但對白雲飛,她的潛意識裡還是非常信任,這種信任的根據是什麼,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蘇長貴怒道:「你們兩人好大的膽子!」

    白雲飛沒有說話,因為他這時候才看清楚,大廳裡站著不少人,每個人的臉色都相當嚴肅,大廳裡瀰漫著一種緊張而侷促的氣氛。

    除了辛夢來、蘇長貴以及白天在擂臺上見到的空智大師、天玄道長、龍吟風、金澤林外,大廳裡此刻還多了三個人。

    為首一個年紀約莫四十上下,手裡拿著一把羽扇,一看這人儀表,還當真有些諸葛武侯的神韻,這人正是六扇門總捕頭諸葛先生諸葛羽。

    諸葛先生旁邊站著一個模樣很似江湖賣藥郎中的男人,這人是名動天下的四大名捕裡的「飛大夫」江逸庭。

    飛大夫的左手邊,一個年輕男子雙手環抱胸膛挺得筆直的站在那裡,眉宇之間自帶一股英俊嚴肅之色,但他身上穿著一件扶桑國的長衣,腰間一長一短兩把長刀的刀柄都突出在外,這人正是四大名捕裡的「神鷹」望野三起。

    「先生!」陸新月跑了過去。

    諸葛先生微微頷首:「新月!」

    「二當家,三當家!」陸新月拱了拱手。

    飛大夫道:「新月,你來得正好,這二人是怎麼回事?」

    望野三起看了看她,道:「四當家多日不見!」

    一看這麼多名人都在這裡,蘇長靈此刻又半途變卦歪曲事實,白雲飛隱隱感覺事情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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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天使(七級)

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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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 19:22:1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山莊生是非

    這時,辛夢來忽然走上前,道:「靈兒!」

    辛夢來道:「靈兒,你剛才說這兩人的三個同夥假扮金家堡金澤遠公子、流雲莊南宮雲公子、錦繡園原南亭公子,可確有其事?」

    辛夢來轉過身,向陸新月拱了拱手:「陸捕頭!」

    陸新月還禮道:「辛莊主!」

    辛夢來道:「郡主所言,可否屬實?」

    陸新月道:「方纔在山下湖邊,確有三名賊人假扮三位公子之事,不過這三人乃是關外落葉國纖霄城纖霄三公子,銀妝劍銀雪來、芙蓉劍九如天、摺扇公子單小樓!」說完她指了指白雲飛,道:「這位白公子與我在秦州府相識,據我所知,白公子與這纖霄三公子歷來並無瓜葛!」

    陸新月此刻說話顯得十分小心,以她的身份、在場這麼多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萬萬不能說錯話,哪怕一句都不可以。

    白雲飛點了點頭,他畢竟沒有看錯她,雖然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但對她,他總有種特別的情愫蘊藏在自己心底。

    辛夢來點點頭,轉身道:「郡主之言,與陸捕頭所言相差無幾,老夫還想請問郡主一件事!」

    蘇長靈道:「辛叔叔請說!」

    辛夢來的表情空前的嚴肅:「郡主方才在山下所遇賊人是何時?」

    為首的宮裝少女立即上前作揖道:「莊主,我家小姐遇險是在酉時!」

    辛夢來點點頭,向身後的家丁揮了揮手,道:「抬出來!」

    很快,山莊的大廳地上就擺下三幅裹著的草蓆,草蓆一掀開,陸新月當場就驚呆了。

    三具屍體!

    三具睜大了眼睛的屍體!

    他們臨死之前,彷彿看見了極可怕的人,極可怕的事一樣,以至於臉上都帶著恐懼的表情,那表情直到死後都還未褪去!

    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

    他們三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三個死人。

    大廳裡頓時鴉雀無聲,辛夢來沉聲道:「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三位故友之子本是我親筆書函邀請而來觀賞論劍大會的,但就在今日申時,我莊內僕人在廂房內發現了三位公子的屍體!」

    辛夢來的目光騰的一下變得淩厲起來,他直視著白雲飛和十一郎,冷冷道:「兩位想必應該認得他們三個人,老夫現在只想聽兩位如何解釋?」

    白雲飛的心沉了下去,他本來以為事情不妙,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和十一郎莫名其妙陷入了一個可怕的陰謀之中。

    白雲飛冷笑道:「辛莊主莫非認為我們二人是兇手?」

    辛夢來側過身,冷冷道:「今日六扇門四大名捕在此,縱然天下最狡猾的兇手,老夫相信以六扇門之公正,兇手也定然難逃制裁。」

    白雲飛忽然收起了笑容,對蘇長靈道:「郡主,你可曾看見我二人動手行兇殺死這三位公子?」

    蘇長靈這時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屑的看著白雲飛,道:「沒有!」

    白雲飛又轉身向陸新月道:「陸捕頭,你可曾看見我二人行兇?」

    陸新月肅然道:「沒有!」

    白雲飛這才向辛夢來拱手道:「辛莊主,你可都聽見了?」

    辛夢來冷冷道:「三位公子申時遇害,你們二人又於酉時出現在靜月湖湖邊,還企圖對郡主圖謀不軌,你又當作何解釋?」

    白雲飛也冷冷道:「我二人對郡主圖謀不軌?」白雲飛的目光也剎間變得淩厲起來,他逼視著蘇長靈:「郡主,我麻煩你最好誠實說話!」

    面對白雲飛的目光,蘇長靈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但她還是挺起了胸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難道以我郡主說出來的話還會有假?」

    白雲飛正欲發作,一直沒有動的十一郎忽然走了上前,冷冷道:「你是郡主,我們是草民,你說的都是對的,我們的話都是狡辯!」

    這句話說得並不大聲,但蘇長靈的臉卻一下子紅了紅。

    白雲飛聽得又是難受又是憤怒,古往今來,王侯貴胄,他們說的就是真理,就算是黑,他們說是白那也得是白,他們哪管這些平民百姓的意見?

    真理只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也許就只是掌握在特權階級手中,這道理適用於任何世界任何時代。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忽然走了出來,合十道:「兩位檀越,多說無益,請看死者致命傷口便知!」

    一聽這話,白雲飛和十一郎這才走上前。

    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三人的屍體都躺在地上,三人全身各處無異樣,但他們的喉嚨上都有一道又細又長的口子,顯然都是被人一劍封喉而致命。

    只聽得辛夢來冷冷道:「金家堡金劍享譽東勝數十載,老夫即使在金老莊主劍下也走不過一百招;流雲門南宮掌門是老夫摯友,一手流雲袖源自武當,袖裡乾坤天下無人能比;而錦繡園神龍拳亦是名震東勝的絕學;三位故友都是一代武學宗師,更何況他們三位的愛子,那武功絕非老夫胡亂臆測,能一劍取三位公子之性命之人,全天下也不會超過五人!」

    他頓了頓,目光落向十一郎,道:「我實在想不出,劍法造詣能如此高深之人,而又於今日出現在我山莊之人,除了閣下外,還能有誰?」

    白雲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全部把十一郎當作兇手了,就是因為今天白天在擂臺上,十一郎一擊斃命的劍法太過驚人、太過淩厲,只要一見著這三人的致命傷口,想不認為是十一郎的手筆都難!」

    「閣下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辛夢來冷冷的盯著十一郎。

    十一郎盯著三人的致命傷口發呆,他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聽見。

    但十一郎一向冷漠平淡的表情此刻卻不在不斷變化,那表情像是深有會心,十分讚賞;忽而凝重,似是心頭恐懼,不能自已,到最後他的手掌竟微微顫抖起來,以至於全身都開始顫抖。

    白雲飛愣住了,十一郎好像看見什麼值得他十分激動的事一樣,難道這屍體傷口是劍法名家的傑作?

    十一郎忽然轉過身,面對著眾人,喃喃自語道:「練劍二十載有餘,我的生命已獻於劍道,尋遍天下高手,奈何竟無一人是我對手,劍士無對手,其寂寞之苦何人知曉?」

    他緩緩的說著,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異的表情。

    大廳裡安靜得出奇。

    他看上去不過也才二十多歲,光是練劍就練了二十年,也就是說他幾乎是從一生下來就開始學劍。

    在場的人對劍並不陌生,都知道一個劍客要成名,他需要付出常人難以付出的精力,忍受無數秋來春去的寂寞,而十一郎做到了,這種幾乎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他對劍法追求的狂熱,已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也只有這種視劍道為生命的人,才會有那種冷漠,那種平淡的氣質,才會有那種快如閃電,一擊斃命的劍法。

    十一郎忽然跪在地上,舉起雙手,抬頭向天,本很蒼白的面色漸漸泛起一陣興奮的紅潤,冷漠的目光也流露出一種激動的狂熱,他的語聲也微微顫抖,仰天道:「天地無極,想不到這世上終於還是有一個人能作我的對手……」

    他的神態就像是在感激上天終於能賜給他一個對手,讓他二十年的寂寞終於有所寄託,又似在讚揚蒼天造物之能,竟造出了一個能與他與之匹敵的劍客,讓他一生的追求可以求仁得仁。

    大廳裡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辛夢來也怔住了,他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蘇長靈也怔怔的看著十一郎,這個連看都不願意看自己的男人居然會為了幾個死人而激動,她忽然說不出心中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白雲飛卻只覺得熱淚盈眶,自己是他的朋友,自己似乎也能分享到這唯有絕世之雄才能擁有的激情與感受。

    十一郎站起身,看著辛夢來,道:「殺這三個人的人,此刻在哪裡?」

    蘇長貴忽然哈哈大笑:「好個兇手,殺人行兇後居然還來演苦情計!」

    十一郎也不答話,只是全身忽然頓住,手腕一抖,一道白得精亮的寒光從他腰間飄出,光芒瞬間閃過,眾人只覺得眼睛一花,然後一切又恢復原樣。

    就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十一郎的手按在劍柄上,顯然是劍已回鞘。

    再看蘇長貴,他的衣袖已斷為兩截,露出赤裸的胳膊,胳膊上有一道極其輕微的口子,鮮血正不斷的滲出,而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只因為這一劍來得實在太快。

    痛楚傳遞的感覺都不如劍快。

    這一劍,在場沒有一個人看清楚,這一劍拿捏的手勁,那份快、那份準、那份巧、那份恰倒好處,讓在場所有人全都驚呆。

    白雲飛甚至感覺這一劍已經接近「劍氣」了。

    十一郎手握劍柄,面朝窗外,看都不看蘇長貴一眼,他冷冷道:「我不殺你!」

    蘇長貴額頭全是汗,臉色已被嚇成慘白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十一郎望著地上的屍體道:「正如我不殺他們三人,他們三人還不配讓我出劍!」

    這話的意思就是剛才那一劍沒要你的命,是你根本就不夠資格!

    「爹!」

    「王爺!」

    蘇長靈和少女們都擁了上去。

    蘇長貴捂著手臂,慘笑道:「沒事,我沒事!」

    蘇長靈憤怒的扭過頭,心裡說不出的惱怒。

    十一郎從一開始無視她的美貌,她就心生惱怒,此刻居然還打傷自己爹爹,她再也忍受不住,怒道:「辛叔叔,暗夜流光劍就在他們二人身上!」

    這句話立即把一群人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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