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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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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劉墉傳奇[107回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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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08: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回     酒鋪裡醉鬼吐案情

  劉大人正然心中納悶,忽聽那西邊桌兒上有人說話。劉大人舉目看:原來兩個人對坐著飲酒閒談。北邊那個人,有三十四五;南邊那個,不過二十七八。看光景,都有幾分醉意咧。

  北邊坐著的那個人,向南邊那一個年輕的講話,說:「老七,有件事情,你知道不知道?」南邊那個人就問說:「什麼事情?」北邊那個人聞聽,帶笑開言,說:「這話有好幾天咧。

  這一天,我給書辦王先生出分金去不是?打王老爺的衙門後身過去,向北邊走到了丁字街,又向正東去,離丁字街不過五六十步,路北裡有一座廟,那不是蓮花庵嗎?」南邊那個人聞聽,說:「不錯呀!你那不知道嗎,那廟裡是女僧,當家的叫妙修,那個小模樣子,長了個乾淨!今年至多不過二十七八,他就是咱們這翠花庵住的武老爺的第二個女孩。武老爺不是做過山西太原府的知府嗎?因為官事,不是殺咧?這就是他的女孩。如不然,他的法名叫妙修,怎麼都叫他武師父呢?」北邊那個人聞聽,說:「這就是咧。你說那一天,我剛到他的廟門口,只聽嘩啷一聲,把門就開放了。我當是武姑子出來買什麼來咧,舉目一瞧,不是武姑子。」南邊那個人就問,說:「必是做飯的那個老淨師父。」南邊那個人言還未盡,北邊的那個人又接上咧:「老淨咧,老髒咧,是一個年輕的婦道!光景不過在二十二三。你說武姑子長的好不是?老弟呀,要叫你瞧見這個女子的容貌,你不眼珠子努出有四指多長,還不夠使的呢!你說他出來做什麼來咧?」南邊這個人也愛問,說:「他出來做什麼來呢?」北邊那個人說:「原來他是出來買線來咧。我一見,我這個腿不由得就站住咧。隨即我就裝了袋煙,和賣線的對了個火,搭訕著我就裝著問道,一邊說著話,我眼睛可是瞅著他。

  他就挑線。你瞧,他伸出那個小手兒來,真乃蔥枝兒似的一般,叫人怎麼不動心?到了晚上,要睡覺了,我這個覺那睡得著?

  眼睛剛一合,那個小模樣子就來咧!鬧得我這幾天少魂無魄,拿東忘西。老弟,你說怎麼好!再者,還有件事:昨日江寧縣城隍廟前頭,官井中出的那件事,趙洪提水,不是撈上個人頭來?無有屍首,也無有原告,也無有被告。地方報咧。總督高大人委了知府劉大人去斷,五天要斷清回覆。五天要斷不清,聽參。劉大人坐著轎就去咧。到了城隍廟前頭一驗,令人下井打撈,好,女子的屍首倒沒見,又打撈上個死人來咧!那一天,我就跟了去瞧熱鬧來著。老弟呀,你說劉大人怎麼斷?他看了一看,一聲兒也無有言語,扯了個溜子,回衙門去咧!這也擱在一旁。也不知是這幾天我想的色上了腦袋,欺住眼咧;也不知是他娘的真是那個死屍!我可不認得那個人頭。我越瞧越像昨日買線的那個女子他的腦袋」北邊這個人剛說到這一句,嚇得南邊那個年輕的就站起來咧,一把手就將他的嘴捂住咧,說:「二哥,不要你混講!」

  只見那兩邊的開言講話:「二哥留神要你聽:你也不知其中事,信口開河了不成。總督昨日把生辰慶,為的是打網要想銅。屬下敢不把上司敬?眾官員,自得侍奉要行情。內中就有劉知府,他向總督去裝窮。牛肉切面黃花菜,還有那,小豆腐兩碗也算禮,一句話,共總不值兩弔銅!

  高大人見了氣紅眼,禮物全撥不留情。劉大人羞惱變成怒,轅門把守不相容。瞧見那,眾位老爺來上壽,迎上前去把話明,說道是:『高大人吩咐全免禮,一概不收早回程。』總督聞聽這個信,不由怒氣往上攻。因為他昨日撥壽禮,今日硬派他審屈情。方才你說的那句話,要叫他的差人聞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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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08: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回     劉知府驅邪假畫符

  話表南邊那個年輕的人,嚇得站起來,會了酒錢,拉著那個色鬼出門而去。劉大人旁邊吃著酒,聞聽這個話,腹內思想,說:「那是姑子廟,怎麼又住著在家女子?莫非是帶發修行?

  方才那個人,怎麼又說井中的人頭,像蓮花庵女子之頭?細想來,定是訛言。蓮花庵既將女子殺死,必定掩埋屍首,緣何把人頭扔在井中?豈不是自招其禍?再說,移禍於人,此井又是官井,真真的這個囚徒行事古怪!方才那個人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此時天氣尚早,何不到蓮花庵觀看動靜,見機而作。」大人想罷,站起身來,會了酒錢,背著藥箱出了酒鋪,照著那個人說的方向,邁步而走。大人一面走著,一面吆喝。

  這清官,走著道兒高聲賣:「列位鄉親仔細聽:我賣的,妙藥靈丹無虛假,專治那,古怪病症與惡瘡。」大人雖然裝賣藥,吆喝的悶都嗓子更強。又說道:「一切疔毒無名腫,小兒食積臉焦黃,跌打損傷筋骨壞,還有五癆共七傷,這些病症全能治,北京城內把名揚。」劉大人,正然吆喝往前走,路北邊,門口站立一紅妝,用手一招把先生叫:「快來罷,請你瞧病治夫郎。」大人聞聽又細看:女子的嬌容實在強,黑漆的驢臉擦上粉,好似冬瓜下了霜。

  頭上黃髮如金線,根根披散耳邊廂。櫻桃小口有牛腰子大,姻脂搽在嘴邊廂,好像血瓢一般樣。一說話,先露出,板尺黃牙有尺半長。身穿粗布藍夾襖,綠布挽袖上面鑲。紅布褲子不算舊,又往下瞧,相襯那,小小金蓮尺半長。楊柳細腰夠兩摟,瞧光景,只怕早晚要占房。年紀不過三旬上,你聽他,說話故意拿巧腔。世間少有這般婦,恰似那,顯道神的媽媽豬八戒他的娘。

  劉大人看罷,說:「娘子將我叫住,有何話講?」那丑婦見問,說:「先生,你會送祟不會?」劉大人聞聽,說:「斬怪捉妖都能,送祟小事,有何不會!」丑婦聞聽,說:「既然如此,請先生到裡邊坐。」大人說:「娘子前行。」

  丑婦將大人領進房內,將藥箱兒擱下,然後坐在斑竹椅上。

  大人留神觀看,但見那牀上躺著一個人,年紀不過三十四五,又聽他滿嘴裡念念叨叨,也不知他說的是些什麼言詞。大人正然觀看動靜,又聽丑婦講話,說:「先生,牀上躺著這個人,就是我家的男兒,忽然得了這麼個病症,躺在牀上,自言自語,念念叨叨,竟不知他說的是些什麼話語。問著他,他也不知道。據我瞧,倒像撞客著什麼咧。所以把先生請進來,看看是何病症。若治好我家男兒,自有重謝,不敢相輕。」大人聞聽,說:「娘子,既然如此,把令夫的被窩掀去,我好瞧看而治,方不能有誤。」丑婦聞聽,不敢怠慢,站起身形,邁開那尺半長的小金蓮,走至他男人的牀邊站住,用手將被窩掀去,說:「先生請看。」劉大人聞聽站起身形,走至牀前留神細看。
  這清官,留神仔細用目看,目視牀上得病的人:年紀不過三旬外,有幾根,狗蠅鬍鬚像鐵針;鷹鼻相配耗子眼,兩腮無肉翻嘴唇;項短脖粗腦袋小,孤拐臉上帶青筋。大人看罷心明亮,腹內說:「長相就是壞賊根。」又聽他念念叨叨自言語,句句胡涂聽不真。大人觀瞧這光景,眼望丑婦把話云:「令夫病症真厲害,我一瞧,冤魂纏繞不離身。」大人剛說這一句,丑婦聞聽面似金。忠良觀瞧這光景,早已明白八九分。故意又用話來嚇:「娘子留神聽我云:趁早若不除邪物,倒只怕,半夜三更要鬧人。」丑婦聞聽魂嚇冒,戰戰驚驚把話云:「先生既然你看破,快施法力趕冤魂。夫主但得災病好,願謝先生二兩銀。」劉大人聞聽這句話,復又開言把話云。

  劉大人聞聽丑婦之言,話內有因,說:「娘子,既然如此,快去買黃表紙一張、新筆一管、磷砂二兩、白芨一塊,我畫幾道靈符,將冤魂趕去,病人即刻身安。」丑婦聞聽劉大人的這些鬼吹燈,並不敢怠慢,出去煩了西邊的街坊張興的兒子張柱兒。去不多時,全都買來咧,送到丑婦房中,交代明白,出門而去。丑婦將紙筆等類,遞與忠良。劉大人接過,擱在放的那一張一字桌兒上面。賢臣復又開言,說:「娘子,有裁紙刀拿一把來。」丑婦聞聽,連忙走到西套間屋子裡,拿過一把尖刀,遞給大人。大人接過一看,這把小刀子倒也可以使得,硝魚皮的鞘子,銀什件樺木刀柄。見又留神細看,見那刀柄上面,有刻的三個字,原來是「長保記」。大人觀瞧,不由得心內一動,暗自沉吟,說:「昨日城隍廟前井中撈上來的那一個死屍,胳膊上有針刺的字跡,左邊是『一年長吉慶」右邊是『四季保平安」掐去上二字,豈不是『長保』二字?」大人越想越對,說:「井中屍首,一定是這個囚徒謀害。」大人想罷,知此案歸於有著,可以就此追究。因用那把小刀子,將紙裁開,復又講話。

  這清官復又開言叫:「娘子留神聽我云:今夫主,貴姓尊名說與我,靈符上面改謄真。趕去前冤魂除邪祟,家門清泰過光陰。」丑婦難猜賢臣意,真乃是,詭計多端劉大人。為的是,訪問囚徒真名姓,兩下相對辨假真。丑婦不解其中意,眼望忠臣把話云:「奴夫主,姓李行四號叫破廟,奴家刁氏住在北屯。」大人聞聽這些話,親筆拿在手中存。再將那,硃砂添飽霜毫管,黃表紙上起煙云。大人本不會這一道,講不起,既裝師婆要跳假神。手中硃筆胡亂抹,也不知請的是那位神。忠臣畫完擱下筆,眼望那刁氏開言把話云:「這道符,貼在外邊房門上,冤魂再不敢進宅門。」丑婦聞聽接過去,果然貼在外邊存。忠良復又開言叫:「娘子留神聽我云:我再念套解冤咒語,打發怨鬼早離門。若要病好身安泰,明日早,叫令夫,城隍廟中去謝恩,表說自己的真名姓,叩頭禮拜把香焚。如要不聽我的話,怨鬼再來命難存。」刁氏答應說「知道,先生良言敢不遵?」劉大人說罷不怠慢,拿糖做勢就請神。左手掐訣當地站,眼望李四惡賊根。口中含糊來講話,滿嘴中,一溜哇啦聽不真。大人道:「本府出衙來私訪,為的是,井中屍首少屍靈。還有個,少婦人頭無苦主,高總督,官報私仇把我尋。劉某既做民公祖,豈肯屈棒打良民?你果然,要是井中刀口死鬼,我的言詞要你遵:暫且相容將他放,本府好拿他進衙門。與你雪冤將仇報,叫你家,葬埋屍首好人墳。」大人說罷拍一掌,「吧」,一個嘴巴下狠心,打得個李四一合眼,暗中果然去冤魂。賊人爬起翻身坐,說道是:「賢妻快些插上門。」

  只見囚徒李四,被劉大人一個嘴巴打好咧!翻身坐起,愣裡愣怔,說:「賢妻快些將門插上,再別叫他進來咧!」剛然說完,一抬頭,瞧見劉大人坐在椅子上面,賊人不解是誰,眼望刁氏,說:「賢妻,椅子上坐的這位,是哪裡來的?到咱家有何貴幹?」
  刁氏見問,就將以往從前告訴他男人一遍。囚徒聞聽,這才明白,腹中說:「好手段!」復又向刁氏開言講話,說「既然如此,那屋裡小櫃子裡還有五百錢,拿來給這位先生買盅酒吃罷。」刁氏聞聽,說:「我有言在先,如若將你治好,送先生紋銀二兩。」賊人李四聞聽他妻子刁氏之言,不由心下為難:再說不拿出來,使不得;再說拿出來罷,白花花的二兩銀子,叫人拿了去咧,實在的心疼。這囚徒是得命思財,把賊眉一皺,計上心來。眼望劉大人,開言說:「先生,我有句話和你商議,不知道使得使不得?」大人聞聽,說:「但不知有何話講?」
  李四見問,說:「先生,我有個朋友,離這裡不遠,也是得了個邪氣病,鬧得很厲害,總治不好。我見你手段高強,你明日再來,我把你薦到那裡去,管叫你發點財。再者呢,眼下我家中不便宜,明日我給你預備下;再治好了我那個朋友,連我的這個一塊兒拿去。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明公想理:這是李四的花串,劉大人是何等樣的英雄,胸藏錦繡,智廣才高,按星宿下界,扶保清朝,算治世的能臣,就叫這個雷公的賺了去咧?那能呢!
  忠良聞聽,裝著猜不著,就說:「是,多承薦舉,另日再謝。」大人說罷,背起藥箱,向外而走。李四將大人送出街門不表。再說劉大人記住了他的門戶,這才邁步而走,要到蓮花庵觀看個動靜,好完此案。
  這清官假扮江湖客,賣藥為由把人瞞。穿街越巷走得快,大人抬頭舉目觀:路北就是那廟宇,「蓮花庵」三字刻在山門上邊。朱紅山門緊緊閉,一對旗桿分左右,掛旗絨繩上面懸。劉大人,廟外觀瞧時多會,總不見,有人開門到外邊。無奈復又向東走,卻原來,一塊空地少人煙。
  大人舉步向東北走,有一個,藍布包袱扔在那邊。忠良說:「必因荒疏失落此,到家要找難上難。富足之家還猶可,窮苦之家坑個眼藍。」大人思想朝前走,來到跟前仔細觀:小道旁邊是路北,包袱就在路北邊。大人伸手忙拿起,只覺沉重不可言。忠良說:「何不打開看一看,什麼東西在裡邊?」說話之間解開扣,留神看,有個蒲包封裹嚴。大人說:「必是吃食物,定是瞧人套往還。」說著打開蒲包看,把一個,為國的忠良倒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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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09: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回     風雲變又起醃屍案

  話表劉爺打開蒲包一看,並非吃食、衣物等類,原來是不多幾天的一個死孩子在裡頭包著呢!劉爺又仔細一瞧,還是個小廝,就只一件,通身上下,被鹽醃得好似胭脂瓣一樣。劉爺看罷,說:「這件事稀奇,也不知這孩子死後才醃的,醃了才死的?再者,人家死了兒女,疼還疼不過來,豈有拿鹽倒醃起來的?斷無此理。想來這孩子定是私情之胎。就是私胎,將他扔在荒郊野外,也不可醃了才扔。這件事,細想來一定另有隱情在內。」大人想罷,眼望著那個鹽醃了的死孩子,講話說:「罷了。暫且我送你一個安身之處。等著我訪一訪你的准爹准媽是誰,那時節我替你問一問他們:你乾了什麼不才的事情咧?把你這等一路苦辦!」大人說罷,仍舊拿包袱把蒲包包好,將他老人家那藥箱子打開,全都裝在箱子裡面,仍舊把箱蓋蓋好。

  猛抬頭,東南來了個人,行走得甚是慌悚,說話之間,已來至近前。劉大人一看,原來是個閒漢:身穿的衣服甚是不堪,年有五旬開外。大人看罷,眼望閒漢開言,說:「君子,在下有一事相煩,但不知肯應與否。」那人聞聽,慌忙站住,也就帶笑回答說:「尊長有何吩咐,請道其詳。」劉爺聞聽,說:「在下要到此處首府劉大人衙門瞧看病症。箱子中的藥材,特帶得多了。不料行至此處,背不動,因此相煩,把這個小箱子替我背到劉大老爺門內,絕不相輕,定有酒資相贈。」那人聞聽,也就帶笑回言,說:「這有『何難?我就代替先生送去,有何不可。」說罷,貓腰伸手,將箱子背在肩上,邁步前行。

  劉大人在後面相跟,逕奔了自己的衙門,邁步而來。

  這清官走著道兒心納悶,猜不透其中這段情。不由緊把眉頭皺,又想起,官井之中事一宗:總督高賓硬派我,因他懷恨在心中。差遣劉某斷此案,分明是,公報私仇要扳成。五天不能結此案,好大不便在其中。丟官罷職全是小,怎麼樣的才是好?回歸故土上山東。事已至此難相顧,一秉丹心答聖明。劉爺思想來得快,知府衙門眼下橫。大人後面吩咐話:「後門而進要你聽。」那人答應說「知道,不用先生再叮嚀。」說話之間到門首,藥箱子擱在地流平。

  大人上前將門叩,驚動張祿在房中。就知大人回來了,邁步翻身向外行。嘩啷開放門兩扇,劉大人開言把話云:「快把箱子背進去。」內廝答應不怠慢,忠良邁步向裡走,張祿背箱後跟行。劉爺前邊吩咐話:「張祿兒留神要你聽:此箱背到東邊去,放在那,土地祠的小廟中。派人看守不許動,回來我還有事情。」內廝答應背了去,大人自己向裡行。穿門越戶好幾道,書房門在眼然中。劉爺掀簾走進去,太師椅,坐上清官人一名。按下劉公書房坐,再把那,內廝張爺明一明。

  且說張祿身背藥箱子,穿門越夾道,來至土地祠,走將進去,將那個小箱子擱在二供桌上面,然後出去,又派了兩名差人前來看守,也不知販了來的什麼寶貨。交代明白,他這才向裡面而去。

  來至內書房門首,掀簾走將進去,一旁站立。劉爺一見,說:「祿兒。」內廝答應。大人說:「拿上一串錢,給那個背箱子來的。把錢送出去,就說是方才那個先生給你的,叫你喝盅酒罷。」「是。」內廝答應一聲,拿上一串錢,到後門外,將錢遞與那人,照劉爺的話說了一遍。那人接過,千恩萬謝,歡天喜地而去。
  那祿兒又回到書房稟明,遂與大人獻茶,茶罷擱盞,擺上菜飯。忠良用完,內廝撤去碗盞。不多時,太陽西落,秉上燈燭,大人吩咐:「快去到外邊,把該值的衙役叫兩名進來,本府自有使用。」「是。」內廝答應而去。不多時,帶進兩名承差,跪在大人的面前,說:「大人傳小的們,不知有何差遣?」劉大人上面開言:「你二人叫什麼名字?」二差人見問,一個說:「小的叫杜茂。」一個說:「小的叫賈瑞。」大人聞聽,說:「杜茂、賈瑞聽真:命你二人,今晚上速去到江寧縣城隍廟中等候,明早要有人進廟燒香,自己通名道姓,要有叫李四者的,將他即刻拿來,自有道理。爾等須要小心,勿得違誤。」「是。」二人一齊答應出去,劉大人這才安歇,一夜晚景無詞。
  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劉爺起來淨面更衣,茶酒飯食已畢,吩咐內廝傳出話去:「預備伺候本府升堂辦事。」內廝答應,翻身向外而走,至外邊堂口站住,高聲吩咐一遍,進內回明太守。
  劉爺點頭,隨即站起身形,往外行走。
  清官聞聽內廝話,站起身來往外行。張祿相跟在後面,劉大人,來至大堂閃屏門,忠良走入暖閣去,公位上,坐下諸城縣內人。衙役喊堂兩邊站,大人抽籤驗假真:上寫「王明」兩個字,忠良看畢把話云:「王明速來聽差遣。」
  言未盡,承差答應跪在塵:「小的王明來伺候。」劉爺開言把話云:「快到東邊土地廟,有一個,箱子現在那裡存,速去取來本府看。」王明聞聽口內應。站起翻身向下走,不多時,箱子拿到手中擎,放在當堂將千打:「小的取到照言行。」劉爺上面又吩咐:「你就打開莫消停,取有東西向外倒,本府當堂驗分明。」承差王明忙答應,打開箱蓋那消停。端起向外只一倒,呱嗒掉在地流平。眾人舉目留神看:卻是個,藍布包袱在其中,不知裡麵包何物,還有那,幾味藥材掉在塵。書吏正然心納悶,忽聽那,劉爺開言把話云。
  兩旁書吏、衙役一個個心中正然納悶,劉公上面說:「王明,你索性把那個包袱也打開。」「是。」承差答應,用手將包袱打開,又解開裡面蒲包,一看,把王明嚇了一跳!
  只見那,眾人齊都留神看,不由著忙吃一驚:原來不是別的物,卻是孩娃裡面盛。光景未必有一月,可歎他,剛轉陽世又喪殘生!更有一宗奇怪處,醃得好似血點紅。
  眾人不曉其中故,難猜就裡這段情,書吏看罷齊發怔。劉爺開言把話雲,上面又把王明叫:「近前來,我的言詞要你聽。下面承差忙答應,邁步復又向上行,走至公案一旁站,大人低言把話明。清官爺,嘁嘁喳喳說幾句,如此這般這樣行。王明答應向下走,將那個,蒲包夾起往外行。
  按下王明出衙去,再把劉爺明一明。剛然要,紛紛點鼓將堂退,又見三人向裡行:當先走的名賈瑞,手中鎖拉一個人;後跟承差叫杜茂,來至堂前跪在塵,說道是:「小的二人遵命令,城隍廟內拿此人。」大人上面一擺手,承差抖鎖一邊存。忠良留神往下看,打量囚徒這形容:年紀不過三旬外,鼠耳鷹腮翻嘴唇,一臉黑麻真難看,有幾根,狗蠅鬍子像鐵針。大人看罷開言叫:「李四留神要你聽:你的事犯機關露,謀害人命喪殘生!囚徒抬頭往上看,瞧瞧本府是何人?」李四吃驚賊眼瞅,這不就,嚇壞囚徒一個人。惡人李四在下面聞聽大人之言,朝上一看,嚇得他目瞪癡呆,腹內暗說:「不好,原來是知府假裝賣藥的先生,到我家私訪。」正是李四害怕。劉大人在上面開言說:「李四,你為何謀害人命,將屍首扔在井中?從實招來!但有虛假,定叫你狗命難逃!」李四聞聽,說:「大人在上,乾坤朗朗,小人焉敢行兇?再者,既是原告,小人謀害的是張、王、李、趙?什麼人看見?望公祖詳情,休要屈賴小人。」劉爺聞聽,衝衝大怒。
  忠良聞聽衝衝怒:「膽大囚徒要你聽,花言巧語哄本府,想想劉某平素中。你說無據又無證,要想不招怎得能?
  依你說,死鬼名字我不曉,倒要囚徒狗耳聽:死鬼名姓叫長保,被你謀害命殘生!」劉爺剛說這一句,李四聽聞魂嚇驚。又聽大人忙吩咐:「快看夾棍莫消停!」左右公差齊答應,不多時,夾棍拿來撂在塵。只聽咯當一聲響,堂音震耳令人驚。大人上面忙吩咐:「夾上囚徒膽大人!」左右公差一聲喊。李四一見走堂人,說:「大人不用動夾棍,小的都,已往從前稟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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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10: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回     黑吃黑盟兄殺盟弟

  賊人李四見公差們將夾棍拿來,當堂一摔,那宗東西響聲震耳;再者呢,他又認出劉爺是昨日賣藥的,到過他家,明知事犯,不敢強辯。心裡想:我今算是上供羊咧!遲早不過一死,是個好的,何苦又挨一夾棍,臨死落一個破鬼?看起來果然是神目如電。也是我暗損陰德,蒼天不佑。李四想罷,向上磕頭,說:「大人暫且寬息,待小的實言稟告。」

  李四下面將頭叩:「大人留神在上聽:小的姓李名李四,家住此地江寧府。我有個盟弟叫長保,出外鎮江做經營。昨日得意回家轉,無心中,當街撞見兩相逢。我將他請到我家去,敘談閒話飲劉伶。忽然之間天際雨,盆傾甕倒一般同,雨大天黑難行走,也就住在我家中。夜晚復又將酒飲,長保帶酒有十分,趴伏桌上沉沉睡,好似死人一般同。小人就,暗暗打開他被套,瞧見裡面銀四封,還有那,新舊衣服好幾件,二弔七百老官銅。小人見財起了意,要害長保命殘生。瞧見那,菜墩擱在桌底下,忙忙拿在手中擎。輕輕走到長保處,小人舉意下狠心:照著腦袋打下去,一墩砸塌左耳門。」李四說到這一句,這不就,氣壞山東諸城縣的人。

  劉大人聽到這一句話上,牙咬得咯吱吱連聲聽響,說:「我把你這人面獸心的囚徒,謀害人命如同兒戲!後來怎麼樣?」李四見問,說:「大人在上,小的也不敢撒謊:一木墩子將長保打死咧,又將他身上衣全部脫下來,然後將他的屍首趁夜靜無人,小的就將屍首背去,扔在江寧城隍廟前井中,這就是已往實情。我自說此事神鬼不知,那知大人裁斷高明,今日事犯,小人情願領死。大人聞聽李四之言,說:「萬惡囚徒,那怕你不死!」

  清官座上一扭項,眼望書辦把話云:「快把招詞拿下去,叫惡人,畫上花押等受刑。」書辦答應不怠慢,拿下去,遞與李四落筆蹤。當堂畫押擱下筆,大人吩咐「快上刑。將他掐入監牢內,等候結案問典刑。」禁子答應不怠慢,當官釘鈕上官刑。帶下李四人一個,收監等死暫不明。
  再表清官劉太守,吩咐點鼓掩屏門。大人說罷忙站起,出了公位一轉身,忠良邁步向後走,大堂上,四散公門應役人。毋衙中裡外全不表,單講承差叫王明。夾定死孩出衙外,抱抱怨怨往前行。開言不把別的叫,「羅鍋」連連叫兩聲:「你今故意扭難我,這『美差,』偏偏單派我王明。
  少頭無腦從那辦?我知道,誰家扔的小孩童?既無名來又無姓,真是撓頭事一宗。放著公事你不辦,胡鬧三光混逞能!我看你,五天不能結此案,總督焉肯把你容!一定動本參了你,丟官趁早上山東!王明他,抱怨之間來得快,自己家門眼下橫。
  承差王明抱怨之間,來到自家門首。邁步往裡而走,一直進了自己住房,還未坐下,他的妻子張氏正在房中做些針線,猛抬頭,瞧見他男人從外邊走進門來,手裡拿著個蒲包子,也不知包的是何物件,張氏只當是給他買來的什麼吃食東西,眼望他男人帶笑開言,說:「你買了什麼來咧?」王明見他女人問他,有點氣兒不大,說:「你問的是這蒲包子裡頭的東西嗎?這宗物口沉呢,白嘴難吃呀。告訴你罷:這是羅鍋子劉爺施了恩咧,瞧著孤苦,說我沒有家譜,把這個物賞與我做爹--這是我前因前世的個小祖宗!快給我擱在咱們那個佛龕裡面供起來罷!」那張氏聞聽他夫主之言,婦道人家心實,他接過來,果然的擱在財神龕裡頭,高高的供起來咧,隨即還燒上了一炷香。王明的心中有事,飯也沒吃,他翻身向外而走,來至大街,找了個小酒鋪,進去揀了個座兒坐下,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心中納悶,抱怨劉爺胡涂。忽聽那邊對過桌子上,有二人講話。
  王明舉目一瞧,原來也是喝酒的,一個有四十幾歲,一個有二十七八歲,兩個人可也是對坐著。東邊那個年長的,向西邊那個年少的,開言講話。
  他兩個,飲酒之間把話云。年長的開言把話云:眼望幼年叫「老弟,要你留神仔細聽:昨日早晨一件事,實在叫人好不明。偏遇見,我的肚子實不濟,一早起來要出恭。」年長的,剛然說到這一句,西面之人把話云:「出恭不算奇怪事,怎麼說,縱然不濟主何情?」年長見問腮帶笑:「老三別急仔細聽:一早起來往外跑,蓮花庵後去出恭。剛然蹲下撒出尿,瞧見那,皮匠挑擔向東行。有一個,藍布包袱擔子上,走著走著掉在塵。皮匠他竟無瞧見,自管挑著擔子行。老哥一見不怠慢,屎未拉完站起身。
  老三你聽:我見皮匠擔子上挑著的那個藍布包袱,走著走著呱嗒掉在地下咧!那個皮匠也沒看見,竟自揚長去了。我一見,恭也顧不得出咧,屎也沒拉完。你說湊巧多著的呢,偏偏的忘了拿手紙!兩隻眼睛只顧瞅著那個包袱咧,用手去地下一摸,摸了塊瓷瓦子,拿起來就往眼子上一抹,吃嘍,把眼子也拉破咧!那一時我也顧不得疼,慌忙站起,拾上褲子,跑到跟前一看,才樂了我個事不有餘!打開一看,你說裡頭包的是什麼東西罷?」西邊那個年少就問,說:「包的是什麼東西呢?」
  年長之人見問,說:「老三,你聽:是他媽的奇了怪咧--是個死孩子在裡頭包著呢!我又仔細一瞧:還是個小小子兒!這也罷了,你說這個孩子的渾身上下,拿鹽醃得好像臘肉一般!
  你說奇怪不奇怪?」西邊那個人又問:「這個皮匠,可不知是那裡來的?你認得他不認得他呢?」年長些的說:「怎麼不認得呢?我這腳上穿著這雙鞋,後掌兒不是他打的嗎?告訴你罷:提起這個人來,八成兒你也知道--就在這鼓樓底下出擔子的,縫破鞋的王二樓那小子!」西邊這個人聞聽,說:「啊,原來是他!敢情我認得他。他的女人,不是跟著賣切糕的跑了嗎?」
  年長的聞聽,說:「是了,就是他呀!」二人說罷,大笑一遍,會了酒錢,站起身形,出了酒舖子,揚長而去。
  劉大人的承差王明,一旁聞聽方才二人之言,不由滿心歡喜。
  他兩個,說罷出門揚長去,王明聞聽長笑容:無心之中得消息,要刨根底不費難。何不逕到鼓樓下,細細再去訪根源。皮匠王二我見過,素日之間有往還。你家去把孩子扔,真奇怪,何人拿出到堂前?偏偏羅鍋就找我,這樣「美差」照顧我,說不得,既然得信去一趟,拿他搪限理當然。王明想罷不怠慢,站起慌忙會酒錢。邁步翻身出酒館,一直徑奔鼓樓前。一邊走著心犯想,不由腹中好為難:倘若王二不認帳,何為憑據被人說?王明心中打主意,忽然一計上眉尖,說道是:「必須如此這般行,管叫王二入套圈!」王明走著抬頭看,鼓樓就在眼然間。承差安心鑽皮匠,腹內沉吟把話云。
  王明思想之間,來到鼓樓底下頭,找了一塊瓷瓦子,故意把腳上的靴拉綻了幾針,他這才邁步向前面走,穿街到鼓樓北邊一看,煙鋪的雨搭底下,擱著一副皮匠擔子,細看,果然是王二樓。承差王明一見,搭訕走到跟前,帶笑開言,說:「王二嗎?許久不見,那裡發財來著?」皮匠聞聽有人講話,一瞧,認得是江寧差人王明,慌忙站起來,說:「王大爺嗎,彼此少見!」王明說:「有點活計,特來找你,待再替我做一做。」說著說著,一貓腰,把那一隻瓷瓦子拉綻了的那只鞋,就脫下來咧:「這不是綻了幾針?與我縫縫罷。縫得好的。」皮匠王二聞聽,說:「錯不了。」說罷,接過來穿縫。王明穿了皮匠一隻破鞋,蹲在一邊搭訕著講話。
  王明一旁開言道,眼望皮匠尊「老兄」:「真真我才活倒運,一言難盡這苦情。今早晨,原本我要去拜客,我們伺候跟轎行。剛到蓮花庵東北,小道旁,有個包袱那邊存。
  大人偏偏說喪氣,吩咐跟隨手下人:『上前去,打開包袱仔細看,什麼物件裡邊存?』手下聞聽不怠慢,跑上去,打開包袱驗分明。包的物件真奇怪,原來是,未曾滿月死孩童。大人一見說喪氣,沖天衝地了不成!吩咐王明『埋了罷。』你說我敢不依從?慌忙借鍁借鐝,就在此處刨下坑,這才將他埋葬了。將鞋刨綻自己縫,你說喪氣不喪氣!
  並不知,誰家扔的小孩童,白埋白葬拿住我,細想起,要日他的老祖宗!」皮匠聞聽王明話,手中紮煞鞋不縫:「叫聲王爺你別罵,是我扔的小孩子。」王明聞聽心歡喜,暗把那,「孽障攘的」罵了幾聲,正要你說這白話,拿你好去見劉公。承差想罷假和氣,說道是:「愚下失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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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王二樓貪財誤偷屍

  承差王明聞聽皮匠王二樓之言,帶笑說:「好的,幸虧才沒罵什麼別的重話,是王二哥你那扔的?」皮匠說:「是我扔的。」說話之間,將鞋縫完,遞給承差王明。王明接過,將鞋穿好,不慌不忙站起來就解褡包,唏哩嘩啦,就掏出鎖子。皮匠王二樓不開眼,反倒帶笑用手把王明一推,說:「去罷,這點活計值不得要錢,帶了去就完咧。這不是笑話了嗎?」說話的這個工夫,王明可就把鎖子掏出來咧,說:「怎麼叫你好意思白縫鞋嗎?我也是無可為報罷咧--給你個羅鍋子劉大人見見罷!」說著說著,嘩啷,項上一套,拉起就要講走。皮匠王二樓一見怪叫,吆喝說:「好的,好的!怪不得人家說公門中爺們沒個相與頭,這句話真不錯!你們在其位的太爺們都聽聽,這才是不講理的呢!白縫鞋不要錢,他還不依,把我倒誆起來咧!還要給我個劉大人見見!你們太爺們說,這不是黃了天了嗎!」王明一見,說:「我把你這個關東劉的外孫慣造謠言;根半腿的錢亮禿子,聞聽的不要浪言叫,聽我告訴與你--」

  王明帶怒開言叫:「皮匠王二樓要你聽,非是我來將你鎖,有個緣故你不明:我奉那,劉公之命來拿你,快些走罷莫消停!」皮匠聞聽發了怔,少不得,同到衙門見劉公。無奈慌忙收擔子,他兩個,邁步如梭奔衙行。越巷穿街急似箭,留神看:府衙就在眼然中。可巧大人把晚堂坐,判斷呈詞理民情。王明一見不怠慢,手拉皮匠向裡行,來至堂前將千兒打,說道是:「大人在上請斷明:小的遵依爺命令,原來是,皮匠扔的小孩童,他的名字叫王二,大人仔細問分明。」劉公上面一擺手,王明抖鎖一旁行。忠良上面往下看,觀瞧皮匠貌與容:年紀不過四旬外,眉目之中帶老成,身穿藍布舊夾襖,青布褡包繫腰中。大人看罷開言叫:「王二留神仔細聽:道邊孩童是你撂,又用鹽醃主何情?本府堂前從實講,但有虛言定不容!」皮匠聞聽將頭叩,說道是:「大人在上請聽明:孩童本是小的撂,卻有緣故在其中。並非我家產生子,不知鹽醃主何情。」
  劉爺聞聽微冷笑,說道是:「王二胡說了不成!」
  劉大人座上聞聽:王二之言,說:「滿嘴胡說!死孩子既是你扔,緣可不知就裡?」皮匠說:「大人在上:這個死孩子,是北街上開鞋鋪的李三的。」劉老爺聞聽,說:「就是他的,你為何替他去扔?」王二說:「大人,這件事內中有個隱情,小的若不說講,大人聽之不明。小人當初在本府西街上,開著座鞋鋪。此處有個姓李的,外號叫李三膘子,做的也是我這皮匠的手藝,家中甚是寒苦。小人當初周濟過他,到而今小人倒鬧累咧。李三膘子倒開了舖子咧,小的無處棲身,承他的情,叫小的在他舖子裡住著。小的昨日有件事情窄住咧,心裡想著和他借幾百錢,他想念前情,再無不應之理。誰知這小人更他娘的錢上黑,一個大錢不借!小人越想越氣惱,他不念當日周濟之情,忘恩負義。小的見他的櫃底下撂著一個藍布包袱,自當是衣服錢財在內,小的本要偷他的,一解胸中之氣。天還未亮,小人就起來咧,輕輕地將屋門開放,把那個藍布包袱就擱在小人擔子上了,小的就挑出去咧。到了那蓮花庵的東邊,打開一看,是個死孩子裡頭包著呢!我就賭氣子扔在小道旁邊咧。這就是實情,小的並不知鹽醃的緣故呀!」大人忠良聞聽皮匠王二之言,說:「既然如此,你領王明到鞋鋪將李三拿來,當堂對詞。」「是。」王明、皮匠一齊答應,說罷,王明帶領皮匠一齊出了衙門,往北而走。王二樓眼望王明,講話說:「王大爺,這如今咱門去拿他,倘或他不認帳,反為不美。倒不如你那殺住腳步慢行,我頭裡先去,將這個花尾巴狠命的穩住,省得他到當堂變卦。」王明說:「很好。」說罷,王二樓揚長而去。承差王明在後邊拿眼瞟著。
  且說王樓邁步如梭,不多一時來至鞋鋪門首,往裡一看,可巧李三膘子在櫃裡頭坐著呢。一見王二樓前來,他就站起來咧,帶笑往外開言,說:「孽障行子,你乾的好事!自在我這裡住著,一個大錢房錢不和你要,時常的倒喝我個酒,這個樣的待你,這不越發好咧嗎,偷起我來咧!怎麼,你把我個藍布包袱也偷了去咧!卻原來你不自打量裡頭包的什麼好東西呢!
  算你運氣低,沒有偷著。告訴你罷:是你個老生子舅舅在裡頭包著呢!還我罷,我還白給你五百錢,也不用你還。我那個東西,到你手也是個廢物」李三膘子言還未盡,皮匠王二樓往後一點手,王明一見,不敢怠慢,緊跑幾步,登時來至了鞋鋪的門首。
  王明舉目留神看,打量櫃裡那個人:年貌不過三十歲,打扮卻是買賣人。皮匠王二一努嘴,承差搭訕進鋪中。李三一見忙站起,說道是:「爺台請坐獻茶羹。要用鞋來要用襪?吩咐我好遵命行。」王明聞聽佯不理,褡包掏鎖手中擎,邁步近前人一招,嘩啷套在脖項中。李三一見黃了臉,怪叫吆喝把話明,說道是:「在下並沒犯王法,無故上鎖理不通。倚仗公門欺買賣,李三不是省油燈!」王明聞聽微冷笑,說:「李三,不必發虛混充人。太爺既然將你鎖,總有緣故在其中。何用多說快些走,劉大人,當堂立等問分明。」說罷拉起向外走,皮匠王二后跟行。越巷穿街全拉倒,大人衙門眼下存。王明一見不怠慢,帶進王、李兩個人,來至堂前齊跪倒,王明回話一轉身。大人座上往下看,打量李三貌與容:年紀倒有三十上,面帶奸頑不老成。劉爺看罷開言問:「叫一聲,李三留神你聽明!」
  劉公看罷,往下開言說:「你就是此處北街鞋鋪裡的李三嗎?」李三見問,向上磕頭,說:「小人就是李三。」賢臣爺又問說:「今有皮匠王二,當堂將你供出:蓮花庵的東邊,扔著一個藍布包著鹽醃的孩童,他說是你家扔的。但不知死後又醃他,主何緣故?倒要你實說。倘有一字不實,管把你狗腿夾折!」李三見問,向上磕頭,說:「大人在上,要問這死孩子鹽醃的緣故,小人也不敢撒謊。因為小人的房東是個年輕的寡婦,小人住著她的房子,總不給她房錢,每月還要倒使她個三弔兩弔的。她要不依,小人就拿這個死孩子訛她--我說是她養的。
  她怕小的吵鬧,被人恥笑,她不與小人一般見識,小人就得了這個倚咧。我就把這個死孩子收起來咧,一擱擱在櫃底下:預備到了月頭上,好搪房錢。不料昨日黑家,被王二樓當衣服財帛就偷了去咧。回大人:這就是死孩子的緣故。」劉公聞聽,說:「搪房錢罷了,為何又拿鹽醃起來?這是取何緣故呢?」
  李三說:「小的實回大人:這宗東西,實在的難掏弄。好容易才得了這麼個,怕得是日子多了壞咧,沒有使喚的,故此才拿鹽醃起來咧。」劉爺又問:「這個死孩子,可是你家的麼?」李三說:「回大人:小的光棍漢,並無家眷,那來的孩子呢!」劉公上面一聲斷喝:「咄!我把你這奸詐的奴才!既不是你家的,是何處來的?快快實說!但有虛言,立刻把狗腿打折!」李三見問,他那還敢撒謊?向上磕頭,說:「實回大人:是小人的個朋友送小人的。」劉爺聞聽李三之言,座上帶笑咧,說:「李三。」「有,小的伺候。」大人說:「你這個朋友,真交著咧!他姓什麼?叫什麼名字?住在那一塊?做何生理?快快說來!」
  「是。小人的這個朋友,也住在北街上,三官廟的對過,開著座紙馬鋪,姓張,他叫張立。」劉爺聞聽,往下開言說:「王明,」「有,小的伺候。」大人舉:「你速去到北街上三官廟的對過紙馬鋪中,把那張立拿到堂前聽審。」王明答應,翻身下堂,出衙而去。
  去不多時,把紙馬鋪中的張立帶到堂前,跪在下面。王明交差回話已畢,退閃一旁,劉爺座上觀看。
  清官座上留神看,打量張立這形容:年紀未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六七正妙齡。天庭飽滿準頭亮,地閣方圓唇更紅,臉似粉團一般樣,分明白面一書生。藍布袍兒正可體,外邊罩,青布夾套穿在身。腳上穿,白布棉襪行穿蕩,青緞皂鞋足下登。頭戴一頂立絨帽,杭批纓子通點紅。跪在堂前聽吩咐,垂頸低頭不作聲。大人看罷開言叫:「你就是張立嗎?紙馬鋪內做經營?傳你前來無別故,李三當堂把你供。他說是,你倆相好如骨肉,因此你送他死孩童。
  不可隱瞞從實講,但有虛言定不容!」張立聞聽大人的話,腹內說:「原來卻為這事情。皮匠李三嘴不穩,走漏風聲了不成。內有許多不便處,叫我怎樣去應承?」張立為難無主意,劉大人,帶怒開言把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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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亂佛規女尼私產子

  劉大人座上開言,說:「張立,為何不語?」張立無奈,向上磕頭,說:「大人在上,李三當堂既然實回,小的焉敢巧辯。」

  張立害怕無主意,暗自思量了不成:眼下大人當堂問,怎樣回覆劉府公?羅鍋大人難說話,恰似包公海剛峰,倘若一字說錯了,難保今朝不受刑。不如當堂招認罷,料想不能要殘生。張立想罷將頭叩:「大人留神在上聽:孩童本是女僧養,就是那,蓮花庵中那女僧。我倆素日有來往,夜晚長宿他廟中。小的原本行的錯,與他有奸是真情。大人台下不敢隱,望公祖,寬洪大量暫且超生。」說罷下面將頭叩,劉大人,座上開言把話云。

  劉大人聞聽張立之言,扭項講話說:「王明。」「有,小的伺候。」劉爺說:「爽利你再跑一罷,到蓮花庵把廟主尼僧傳來對詞,快來!」「是。」王明答應,翻身下堂出衙而去。一邊走著道兒,一邊抱怨說:「這個劉爺,特也混鬧。放著正事一點不辦,不知打那裡掏弄了個死孩子來了,傳這個喚那一個,叫他把我支使了個手腳不沾地!這麼一會就是三四趟,連拿帶傳夠一棒咧!再弄出這個來好開招,我看你鬧到歸齊是怎麼樣!」

  王明抱怨之間,來到蓮花庵的門首,慌忙站住,瞧了瞧,山門緊閉。王明看罷,用手擊戶,啪啪連聲響亮。且說裡面女僧,聞聽外面門聲響亮,只當是施主送香燈佈施來咧,邁步向外而走。來至山門以裡站住,向外問話,說:「外面什麼人叫門?」王明說:「送佈施來的!」女僧聞聽,嘩啷,把廟門開放。王明一見,開言就問,說:「大師父,你就是這寶庵的當家的麼?」女僧說:「不敢,小尼就是。也不知爺上是那一位老爺家送佈施來的呢?」王明說:「你問我?我是江寧府劉大人打發來,立傳法駕即刻進衙。你那偷嘴的那一案犯咧,快些跟著我走罷。我一個人的大老爺咧!」武姑子聞聽承差王明之言,嚇得無言可對,面貌更改。
  這女僧看罷心害怕,不由著忙心內驚:莫非冤家那事犯,口齒不嚴走漏風?正是尼姑心害怕,忽聽那,王明開言把話明:「不必挨遲快些走,一同前去見劉公。與其這時心害怕,當初不該把那事行。」武姑子聞聽通紅臉,默默無言不作聲。王明催促說:「快走,但要支吾我定不容。」
  女僧聞聽無其奈,只得鎖上山門要進衙門,一同承差往前走,穿街越巷不消停。招惹軍民無其數,紛紛不斷語高聲。
  這個說:「武姑子犯了什麼事?承差來傳有隱情。」那個說:「武姑子素日正經得很,不見閒人進他廟中。」你一言來我一語,大伙言講後跟行。按下軍民不必表,再整王明共女僧,轉彎抹角來得快,劉大人衙門在眼下存。正遇大人將堂坐,判斷民情與主盡忠。承差一見不怠慢,帶定女僧往裡行,東邊角門走進去,舉目瞧,堂上人役亂哄哄。
  這王明,帶定女僧朝上走,來至當堂跪流平說:「大人在上女僧到。」大人上邊一擺手,王明站起一旁行。羅鍋留神往下看,打量女僧貌與容:年紀未必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六七正妙齡。青緞僧帽頭上戴,三鑲的雲鞋足下登。
  套環的絲縧在腰中係,一雙俊眼賽星星。眉似遠山施翠黛,鼻如懸膽正當中,臉似丹霞一般樣,未開口,想必是糯米銀牙在口中。兩耳藏春真好看,就只是,缺少桃環顯著空。
  腰如楊柳隨風舞,袍袖長,十指青蔥看不清。小口櫻桃無言語,跪在地,默默無言不作聲。劉大人,看罷自是將頭來點,不由贊歎這尼僧:「難怪這尼姑把佛門亂,不由人不動心情。」大人想罷時多會,往下開言把話明。
  劉大人看罷,往下開言,說:「那一女僧,今有紙馬鋪的張立,說與你有奸,將私胎與人,扔在野外,可是真情?」女僧見問,向上磕頭,說:「大人在上:公祖的神見高明,小尼也不敢強辯。望大人貴手高抬,看佛憐僧。」劉大人聞聽,微微冷笑,往下吩咐,說:「將這女僧和開紙馬鋪的張立帶將下去,令人看守,不許他們串通口供。少時再問。」下面人答應一聲,將兩個人帶下看守不表。
  且說劉大人又叫:「承差朱文。」「有,小的伺候。」大人說:「俯耳過來。」大人向朱文耳朵上悄語低聲,嘁嘁喳喳,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急去快來。」「是。」朱文答應,翻身下堂出衙而去。不多一時,只見他手拿個蒲包往裡而走,來至堂上,將蒲包擱下,一條腿打千兒,回話說:「小的照大人的言詞而辦,拿了來咧。」劉大人一擺手,朱文站起,一旁侍立。
  大人又往下開言,說:「將那女僧和張立帶將上來!」「是。」這下面答應一聲,不多時,將二人帶至當堂,跪在下面。劉大人上面開言,說:「張立。」「有,小的伺候大人。」劉大人說:「你放著買賣不做,你眠花宿柳,私奸佛門弟子,豈是良人所行?今日事犯,當堂還有何說分辯之處?」張立聞聽劉大人之言,向上磕頭,說:「大人在上,貴手高抬,恕小人年幼無知,饒過我這一次,下次再不敢妄行。」說罷,咕咚咕咚只是磕頭。
  大人微微冷笑,又往下叫:「那一女僧。」「小尼伺候大人。」劉大人帶怒開言,往下便問。
  劉大人帶怒開言叫:「女僧留神要你聽:既在佛門為弟子,你就該,一心秉正去修行。為什麼,私自偷情把綱常壞,玷辱了佛門教下的僧?私胎埋在荒郊外,令人觀瞧甚慘情。我瞧你,這個光景也難住廟,倒不如,還俗還是一個正經。細想來,你素日朋友也不少,你何不,揀選一個把夫婦成?也省得,受怕擔驚在風月下,育女生兒也有後承。」劉大人,不村不俏幾句話,把尼姑,白臉說了個通點紅。這女僧,下面只是將頭叩:「望大人,隱惡揚善容一容。」大人聞聽又講話:「你二人留神仔細聽:幸虧遇見我本府,少不得,看佛要憐憎。私胎現在公堂上,就在蒲包裡面盛。拿去埋在荒郊外,自此後,緊守佛門不可亂行。張立也好做買賣,再要是,犯我手中定不容。」吩咐衙役把蒲包取,交與他們兩個人,當堂打開驗分明。承差朱文不怠慢,把蒲包拿來交與女僧。劉大人吩咐打開看,武姑子聞聽不消停,伸手就把繩扣解,真奇怪,蒲包包夠好幾層,全都打開留神看,武姑子觀瞧把魂嚇驚;張立在旁邊也是打戰,登時嘴唇紫又青。眾多青衣也發怔,變為咧,何從是個死孩子在裡面盛?原來是個人腦袋,仔細瞧,是粉面油頭的女俊英!武姑子看罷真魂冒,「哎喲」了一聲扔在塵,渾身亂抖篩糠戰,口內說「打鬼打鬼」不住聲。
  劉大人觀瞧這光景,賢臣腹內早已明。往下開言把女僧叫:「不必害怕你吃驚。送暖偷閒猶可怨,絕不該,殺害人命在廟中!將頭扔在官井內,因奸不允擅行兇!你自說,此事神鬼不能曉,那曉得,本府判斷有才能。事犯當堂有何辯?快快實言免動刑!」
  劉大人說:「那一女僧,還有何辯?從實說來!」武姑子聞劉大人問的這個話厲害,自己心中思想,說:「我自想認了姦情,也不至於要命,誰想又勾出這一件事情。這人頭本是我妹妹素姐之頭,因為我那狠心的冤家求奸不允,將他用尖刀殺死,屍首埋在俺後院中,冤家將頭拿出廟去,他說有一仇家,移禍於人。不料這人頭現在當堂,這如今要招承,性命休矣!」復又思想,說:「素姐雖是我廟中殺死,現今無憑無證,何不咬定牙根,至死不招,看這劉羅鍋子其奈我何!」
  武姑子想罷,向上磕頭,說:「青天大人在上,小尼與人通姦真實,要說小尼殺人,誰是見證?那一個是原告?望大人的秦鏡高懸。殺人之事,休要屈賴我佛門弟子。」大人聞聽武姑子這個話,座上微微冷笑,說:「你這個話說得倒也順理,就只是抄手問賊,你如何肯應?」吩咐左右:「與本府拶起她來再問!」這下面一聲答應,登時把拶指拿到堂前一撂,響聲震耳,不容分說,把武姑子尖生生的青蔥十指入在木棍之內。
  劉大人座上吩咐:「攏繩!」這下面齊聲答應,左右將繩一攏,挽在上面。武姑子疼了個面如金紙,唇似靛葉,渾身打戰,體似篩糠,熱汗順著臉直淌,戰驚驚望上開言,說:「青天大人在上,我小尼殺人,又無證見,無故屈拶,叫我招承,大人豈不有傷天理?」劉大人聞聽,不由衝衝大怒,往下開言。
  清官聞聽衝衝怒:「女僧留神要你聽:花言巧語哄本府,想想我為官平素中。我也曾,十里堡去拿那徐五,假扮算命一先生;上元縣北關出怪事,將人殺在旅店中,我也曾,私訪拿過王六,搭救店家命殘生。昨日裡,巡按派我把人頭審,當街賣藥把人蒙。其中就裡我早知曉,你要不招枉受了疼。」吩咐左右加拶板,手下人答應不消停。
  只聽乒叮連聲響,疼壞佛門好色僧,咬定牙關不認定,挺刑也是為殘生。話要敘煩人不喜,一連三拶不招承。大人觀瞧也發怔,說「莫非其中有冤情?我要斷不清這件事,巡按高賓未必容。再要加刑不合理,真真為難的事一宗!」
  劉大人,座位之上搭著窄,只急得,渾身熱汗似蒸籠。忽然之間靈機動,說道是:「必須如此這般行。」大人想罷開言叫:「王明留神要你聽:快把女僧帶下去,明日早堂審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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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12: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回     蓮花庵色鬼又殺人

  劉大人說:「王明。」「有,小的伺候大人。」劉大人說:「俯耳過來。」「是。」王明答應,將耳朵俯在劉大人的嘴邊。

  劉大人低言悄語,說:「王明,你暫且將這女僧帶將下去,趕三更天,將他帶到城隍廟的大殿之上,鎖在他供桌腿子之上,你就在一旁看守。但有錯誤,把狗腿打折!」「是。」王明答應,翻身下行,帶定女僧出衙而去,不必再表。

  且說劉大人座上吩咐:「將王二樓打放;將李三膘子打了十板,一月的枷號;把開紙馬鋪的張立暫且寄監。」劉大人堂事吩咐點鼓退堂。下面鼓響一陣,劉大人退進屏風,眾役散去不表。再說劉大人來到內書房坐下,張祿獻茶,茶罷擱盞,隨即擺飯。劉大人用完,張祿撤去傢伙,不多一時,太陽西墜,秉上燈燭。劉大人叫:「張祿兒。」「有。」小廝答應。大人說:「傳書辦和英、承差陳大勇,叫他們二人速來,說本府立等問話。」「是。」張祿翻身而去。不多一時,將二人傳來,帶至內書房,打了個千兒,都一旁站立。劉大人一見,說:「你二人起更天,到城隍廟中,暗自將大殿上的泥胎挪出廟外,你二人就在後殿等候。本府今夜,必須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方能事妥。休叫外人知道。」「是。」二人齊聲答應,往外而去,城隍廟辦事去不表。

  也不提劉大人書房閒坐,再說承差王明,帶定女僧出了衙門,到了個飯鋪中吃了點子飯,王明的本心,要請武姑子吃頓飯,奈因武姑子至死不吃,王明無奈,自己吃了,會錢,帶定蓮花庵的女僧,逕奔城隍廟而來。
  王明走著開言道,說「武師父留神你是聽:依我瞧你這件事,明明放著是屈情。又無據來又無證,羅鍋子,混打胡攪瞎逞能!方才我瞧你將刑受,我的心中替你疼。」
  武姑子聞聽王明說,又羞又臊面通紅,低頭不語長歎氣,暗自後悔在心中。無奈何,跟定承差朝前走,逕奔城隍古廟中。王明走著打主意,今日該我大運通:我瞧這尼姑容貌美,歲數不大又年輕,今我看守武姑子,羅鍋子他必瞧我好,瞧我素日露著老成。這王明,思想之間抬頭看,古廟城隍眼下存。廟中並無僧和道,缺少住持廟內空。王明瞧罷走進去,帶定蓮花庵內僧。眼看太陽朝西墜,登時落了小桃紅。二人就在山門坐,單等半夜才進廟中。按下他們人二個,再把劉爺明一明。
  且說劉大人等到定更之後,帶領張祿暗自出了後門,悄悄地逕奔城隍廟而走。轉彎抹角,不多一時,來至城隍廟的後門。
  張祿上前擊戶,裡面的書辦和英、承差陳大勇二人聞聽不敢怠慢,就知是大人前來,連忙來至後門,將大人接進廟內。劉大人一見,開言就問,說:「事情妥了嗎?」二人答應說:「俱已辦妥。」劉大人聞聽,說:「既然如此,咱們一同前去。」「是。」
  二人答應,後面相跟,不多一時,來至城隍大殿。劉大人吩咐張祿回衙,小廝答應,出殿而去不表。
  再說劉大人並不怠慢,隨便上了供桌,坐在神位之上,叫書辦和英站在東邊,承差陳大勇站在西邊:老大人裝城隍,書辦裝判官,承差裝小鬼。諸事已畢,不用再表。
  且說承差王明和蓮花庵的武姑子,山門上坐夠多時,瞧了瞧天有二更光景,王明說:「咱們也該往裡升一升咧。」說罷,帶定女僧,又往裡走。登時之間,來到大殿,偏偏又遇見月黑天,一抹漆黑。王明無奈,一同武姑子進大殿,果然他將鎖鎖在供桌腿上,他就坐在一邊,掏出火鐮打了火,裝了袋煙,一邊吃煙一邊說活,說:「武師父,你不吃煙麼?」武姑子說:「小尼不會吃煙。」王明聞聽武姑子嬌滴滴的這個聲兒,樂了個事不有餘,心癢難撓,說:「武師父,我可轄不住了,可成了個嚏分了。俗語說得好:『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也是咱們倆前世裡有緣,再想不到這樂這麼一夜。」武姑子聞聽王明之言,說:「誤遭冤枉,樂從何來?」王明說:「武師父,很不必發愁,這件事依我瞧,你本是屈情,偏偏的遇見我們家胡涂蟲劉羅鍋子,混衝他有才,沒有的事情,他就叫人家招承。這麼著,武師父,把這一件事情擱開,眼下我有點小事,你要依了我,我就有個很好的主意,管叫你不吃苦。」
  王明帶笑來講話:「武師父留神你是聽:今夜依我這件事,你的官司交與咱,王明一樂將你放,劉羅鍋子不依我去纏。」這王明,說著話兒朝前湊,苦扒苦拽要鬧袋煙。
  黑影之中一伸手,拉住姑子那衣襟。劉大人,上面聞聽王明話,腹內說:「這廝可惡要硬強姦!何不將他嚇一嚇,管叫他吃不成這女僧煙。」大人想罷不怠慢,從桌案上跺腳響震天。武姑子聞聽嚇一跳,王明在下面把眼都嚇藍。
  戰戰驚驚來講話:說「方才是那裡響震天?」武姑子聞聽說不知道。王明說:「真正奇怪特也罕然!」雖然害怕色不退,慾火攻心似箭鑹。乍著膽子又動手,把武姑子拉住不放寬,扳著脖子就要個嘴,他把那「乾娘」連連叫幾番。
  劉大人,上面聞聽心好惱,「當」一腳把個花瓶踹在地平川。王明怪叫說「不好!莫非是,城隍爺見怪不容寬?」王明正然瞎猜鬼,上面劉公開了言,吩咐鬼判休怠慢:「快把那,陽間差人拿下莫遲挨!准叫他,胡言亂語在佛殿,佛門弟子要強姦!吾神既把城隍做,像這等,奸頑之輩怎容寬!拉將下去著實打,二十五板警愚頑。」書辦承差不怠慢,「嘔」的一聲齊上前。二人把王明來拉住,嚇得他渾身打戰把話言。
  王明跪在地下,死也不動,說:「城隍爺饒過小的這一次,下次總不敢抄煙吃咧!連鼻煙都忌咧!」說罷,只是叩頭。劉大人上面吩咐:「把這廝拉將下去!」只聽下面答應一聲,不容分說,把王明拉出殿外,按在月台之上。那的板子呢?陳大勇進了大殿,找了個門閂,有茶盤般粗,拿出殿外,來至王明的跟前站住,兩手掄圓,往下就打,書辦和英在一旁數數兒。這二十五門閂,把王明的陳尿都打出來咧!打完放起,跪在月台之上。陳大勇進殿回話,劉大人說:「將他掐出廟外!」陳大勇答應一聲,翻身出殿,一同書辦和英扯著腿子,把王明拉下了月台,一直拉到山門口,這才放在地下,二人這才進廟而去。
  且說王明挨了二十五門閂,又搭著這一拉,實在的扎掙不起,他就躺在山門口咧,暫且不表。
  且說書辦和英、承差大勇陳爺,把王明放在山門口,二人翻身來至大殿兩旁侍立。劉大人上面開言說:「蓮花庵的女僧聽真:今有那屈死的女鬼將你告下。她說你的庵中因奸不允,將她殺害,她的冤魂不散,告到吾神,正要遣鬼捉拿於你,不料自投羅網。吾神台前,從實招來!但有虛言,管叫你形銷骨化!兩邊的鬼判:看油鍋鋼叉伺候!」和英、陳大勇一齊答應。
  武姑子聞聽,嚇了個渾身打戰,體似篩糠。
  這女僧聞聽前後話,不由著忙吃一驚,暗自後悔當初錯,絕不該,害了妹妹命殘生!陽間官府還好挺,咬定牙根不招承。誰知道,冤魂不散幽冥去,城隍台前把我鳴。
  有心不把實情訴,眼前就要下油烹。罷罷罷,倒不如全都招認,省得那,滾油鍋內喪殘生。女僧想罷主意定,「城隍爺」連連叫二聲:「小尼原本行得錯,廟內殺人是真情。
  小尼的妹妹叫素姐,住在蓮花古廟中。我妹夫姓張叫長保,鎮江貿易未回程。小尼是,奶地出家將廟入,一心秉正苦修行。有一個張立開紙鋪,住在北街三官廟東。瞧見小尼容貌美,他就設下計牢籠:廟中許願常來往,那一天,把小尼請到他家中。酒泡的江米將人賺,小尼不知吃在腹中,登時醉倒難扎掙,張立囚徒不肯容,硬行強姦真可惱,可歎我,小尼昏迷在夢中。及至酒醒明白了,城隍爺,生米也已把飯成。小尼萬分無其奈,才做了通姦這事情。那天剛有一更鼓,張立去到小尼廟中,見我妹妹容貌好,硬去求奸要偷情。我妹妹一見不肯允,一心要告狀進衙門。張立觀瞧心好惱,拔出了,解手尖刀不肯容,哽嗓咽喉只一下,我妹妹一命赴幽冥。小尼一見把魂嚇冒,說『這件事情怎樣行?』張立聞聽小尼話,說『你不必擔怕驚。屍首埋在後院內,神鬼不知這事情。』他把那,人頭割下拿了去,他說是,有他個仇人叫趙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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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1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回     懼官刑僧俗雙認罪

  武姑子說到此處,向上叩頭,說:「城隍爺,張立將人頭拿去,情實要扔在趙洪家中,移禍於趙洪。不料那一日晚上,趙洪家有事,不得下手,張立就扔在江寧縣城隍廟前井中。自此以後,又不知怎麼樣,我妹妹的人頭又弄到劉大人衙門。這就是實情。望城隍爺超憐,拿張立問罪,與小尼無干。」說罷,只是叩頭。劉大人望下開言,說:「判官,記了蓮花庵女僧的口供。」諸事已畢,輕輕地下了神台,打後門而走。書辦和英、承差陳大勇也溜將出去。劉大人一見,吩咐陳大勇:「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在城隍廟看守女僧。」劉大人吩咐已畢,帶領書辦和英出了城隍廟,回衙而去。書辦把劉大人送入內衙,他才回家。不表。

  且說劉大人及至到了衙門,天只四鼓,打鋪安歇,一夜晚景不提,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張祿請起大人淨面更衣,茶罷擱盞。劉大人吩咐張祿:「傳出話:叫外邊的伺候,本府升堂辦事。」小廝答應,翻身出了內書房,來至堂口站住,將大人之言傳了一遍,又到內書房回明了大人。大人點頭,隨即起身來,往外面走。來至外邊,張祿閃屏門,劉大人進暖閣,升公位坐下。眾役喊堂已畢,兩旁站立。劉大人座上開言,說:「值日承差何在?」「有,小的朱文伺候大人。」大人說:「你速到城隍廟中,把王明與蓮花庵的女僧傳來,當堂問話。」這朱義答應,翻身下堂,出衙而去,暫且不表。

  且說差人王明,被假城隍爺打了二十五門閂,眼子也打腫咧,又搭著和英與陳大勇扯著腿子又一拉,將他扔在山門底下,他就在那躺了半夜,屁股略薄兒的好了點,他就一骨碌爬將起來,瞧了瞧天有辰時咧,心中應記著蓮花庵中的女僧,怕的是再跑了,再叫劉羅鍋子再打頓板子,那可就算是死定咧!王明想罷,不敢怠慢,慌忙邁步往裡面跑。

  且說陳大勇奉劉大人之命,在城隍廟的暗處看守女僧。一見王明前來,他就暗自出了城隍廟的後門,回衙交差不表。且說王明來至大殿,舉目一瞧:武姑子還在供桌腿子上鎖著呢!
  這才放心。
  王明舉目留神看,不由著忙吃一驚:上面城隍不見了,座位之上空又空。王明一見只發怔,猜不透其中就裡情。
  自己思量這件事,大有情隱在其中:昨夜晚,我和女僧說玩話,城隍爺吃醋不肯容,他說我,私奸佛門徒弟子,吩咐拉下莫肯容。只聽兩邊人答應,聽聲音,好像陳大勇那漢,打我也不像毛竹板,好像槓子一一楞。真真這才悶死人。莫非是,劉羅鍋子的計牢籠?正是王明胡思想,一抬頭,瞧見朱文往裡行。不多一時上了大殿,說「王大哥留神要你聽:我奉那,大人之命來傳你,一同女僧進衙中。
  快些走罷不怠慢,大人立等問分明。」王明聞聽不怠慢,供桌下,慌忙解下那女僧。邁步翻身齊出了殿,二人說著往前行。王明的,腿帶棒瘡紫又疼,又不好說這隱情。走一步來把牙一咬,齜牙咧嘴皺眉峰。朱文一見開言道:「王大哥,你為何面帶著愁容?」王明聞聽口撒謊:說「著兄留神你是聽:昨黑家,廟中看差將寒受,只覺陣陣肚子疼。」他二人,說話之間來得快,府衙不遠面前存。王明、朱文二人,說話之間來至轅門,正遇劉大人升堂。
  朱文說:「王大哥,你先等一等,我進去回話。」說罷,朱文往裡面走,來至當堂跪在下面,說:「小的朱文,把王明和蓮花庵那一女僧傳了來咧,現在衙門外伺候。」劉大人座上吩咐:「叫他進來。」這朱文答應,翻身走出,來至外邊,眼望王明,說:「大人吩咐:叫你帶進那一女僧去呢,當堂立等問話。」
  王明答應,帶定武姑子往裡而走。來至當堂跪在下面,說:「大人在上,小的王明昨日奉大人之命,把蓮花庵的女僧帶至城隍廟中,小的看守一夜,今將女僧帶至當堂,討大人的示。」
  劉大人座上一擺手,王明站起,一旁侍立。劉大人往下開言,說:「那一女僧,害命之事,招與不招?快些說來!」武姑子見問,說:「大人在上:小尼原本不曾殺害人命,叫我招什麼?」
  劉大人聞聽,微微冷笑,往下開言,說:「你也不肯善自招承,少時便叫分曉。」
  這清官,座上開言把和英叫:「快取他的口供莫消停!」
  書辦答應不怠慢,取出那,女僧原招手中擎。劉大人吩咐「拿下去,遞與蓮花庵內僧。」淫尼接過瞧一遍,才知中了計牢籠。只後悔,昨夜不該說實話,原來是,羅鍋子假裝城隍在廟中。既然昨夜把實情訴,今日裡,要想反招萬不能。女僧想罷將頭叩,「大人」連連尊又尊:「速提張立來問話,小尼已往盡招承。」劉大人,聽罷女子前後話,吩咐朱文莫消停:「快到監中提張立,本府立等問分明。」
  承差答應翻身去,逕奔南牢快似風。不多時,把張立帶到府堂上,劉大人,往下開言把話明:「你為何,因奸不允傷人命?豈不知,王法無私不順情?事犯當堂有何辯?快快實訴莫消停!」大人言詞還未盡,武姑子旁邊把話雲,眼望張立把冤家叫:「老娘替你早招承!料想強辯也不能夠,何苦枉去受官刑?」張立聞聽女僧話,好一似,涼水澆頭懷抱冰,仰面朝天長吁氣,自己後悔在心中:絕不該,因奸不允傷人命,一時酒後擅行兇。我如今,有心不招這件事,羅鍋子,未必肯善罷容情。武姑子也已全招認,你叫我,跳到黃河洗不清。倒不如,當堂之上說實話,早死早滅早脫生。張立想罷時多會,望上叩頭把話明。
  張立想罷,向上叩頭,說:「大人在上,武姑子既然招認,小的也不敢強辯」就把那因奸不允,酗酒一時將武姑子的妹子素姐殺死的話,說了一遍。劉大人上面又問,說:「死屍首現在何處?」張立聞聽,說:「回大人在上:屍首現在蓮花庵的後院之中埋了呢!」劉大人聞聽,說:「你為何又將人頭扔在官井之中,不知是取何緣故?」張立聞聽,說:「大人,小的只一家有仇,他就住在東邊,姓趙,名洪,小人實指望將人頭扔在他家院內,移禍於趙洪,不成望那一天晚上,他家有事,人煙不斷,未得下手,所以小的就扔在官並之中咧。這就是實情,小的也不撒謊。」劉大人聞聽,吩咐書辦記了口供,拿下去,叫張立與武姑子畫了花押,劉大人又看了一遍,吩咐:「將張立與蓮花庵的女僧暫且收監。」下役答應,登時將他兩個帶將下去,收監不表。
  且說劉大人又吩咐王明,將那個鹽醃的死小孩子抱了來,這王明答應翻身下堂,出衙而去,不多一時,他把那個死小祖宗抱了來咧,放在當堂。劉大人一見,說:「王明。」「有,小的伺候大人。」劉大人說:「這就是你的差使:你就抱著他跟著本府到高大人衙門交差。」「是,小的是應當的。」王明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得把他的小祖宗又抱起來咧,在一旁伺候。劉大人又叫書吏拿著張立與武姑子原招,然後吩咐預備馬。手下人聞聽不敢怠慢,登時將馬鞴上,趕到滴水。劉大人一見,站起身來,往下而走。來至堂口站住,下役墜鐙,扶持劉大人上了坐騎,並不用執事眾役尾隨,出了府衙,逕奔了高大人的衙門而來。就只是王明抱怨,說:「好的,我這承差,當泄了底咧,竟挾起死孩子;趕明日我就要置買個扛,抬一抬咧!」
  不表王明心中抱怨,再表劉大人正走之間,來至高大人的轅門,下了坐騎,手下人接過馬去。劉大人打書辦手內接過張立與武姑子的原招口供,進了巡撫的轅門。眾巡捕官一見知府劉大人前來,齊都站齊。劉大人來至巡捕的跟前站住,說:「與我通稟大人,就說城隍廟中的人頭,我劉墉審問明白,現有原招口供在此。」說罷,遞與巡捕,然後又將井內撈上死人一口,言講明白,又把私訪拾了個死孩子、得了消息的話,又說了一遍。巡捕官聽罷,不敢怠慢,手拿口供,翻身往裡而去。
  巡捕官聽罷不怠慢,邁步翻身往裡行。來至院門忙打點,驚動了裡邊內廝人一名。宅門站住開言說:「打點傳報有何因?」巡捕聞聽不怠慢,就把那,劉大人之事說個明。然後將口供遞過去,內廝接來往裡行。來至書房把大人見,遞過原招與口供。高巡撫接來仔細看,不由心中喜又驚。喜的是:無頭的公案能判斷,果然羅鍋子學問通。
  驚的是:不懼上司是個硬對,更有那,我要想錢萬不能。
  倘若是,一步道兒走的錯,劉羅鍋子未必容。我何不,打發他早離了江寧府,省得我心中擔怕驚。一套文書將京進,保舉劉墉往上升。高大人想罷時多會,眼望來福把話云:「決去告訴劉知府,叫他回轉衙門去,不必伺候在我衙中。
  你就說:本撫偶把風寒染,暫且不必理事情。」來福聞聽答應「是。」邁步翻身往外行。轅門見了劉太守,就把個,高大人言詞說個明。劉大人聞聽不怠慢,出了那,巡撫衙門上走龍。馬上開言把王明叫:「要你留神仔細聽:那一個,鹽醃的孩子不要了,賞了你罷,難為你廟內看女僧。
  本要將你打去報,罷罷罷,將功折罪把你容。」劉大人,說話中間來得快,自己的衙門在眼下存。
  劉大人來至自己的衙門,至滴水下了坐騎。張祿接進大人,到內書房坐下,獻茶已畢,隨即擺飯。劉大人用完,張祿撤去傢伙,不多時,太陽西墜,秉上燈燭,一宿晚景不提。
  到第二天早旦清晨,張祿請起大人,淨面更衣,茶酒飯罷,劉大人吩咐:「傳出話去,叫外面伺候,本府升堂辦事。」這張祿答應,出了書房,來至堂口站住,照大人的話傳了一遍,翻身往裡而走,來至內書房,回明大人。大人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往外而走。來至外邊,張祿閃屏門,劉大人進暖閣,升公位坐下。眾役喊堂已畢,旁邊站立。劉大人才要判斷民詞,忽見一個人走上堂來,跪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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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伸正義鄉人呈訴狀

  且說劉大人堂事已畢,才要退堂,忽見打下面走上一人,來至公堂跪在下面,說:「大人在上,小民是南關的地方,名叫王可用。今有南門外離城五里,有一座五道廟。這廟中死了個乞丐貧人,小的身當地方,不敢不報。現有呈報在此,請大人過目。」劉大人聞聽地方王可用之言,說:拿上來我看。」

  「是。」手下人答應,即將地方的報呈接過來,遞與忠良。劉大人舉目觀看。

  這清官座上留神看,字字行行寫得清。上寫著:「南關的地方王可用,大人台前遞報呈:聚寶門外五里地,五道廟,有個乞丐喪殘生。年紀約有五旬外,麻面身高四尺零,身穿藍布舊夾襖,腰中係定一麻繩。竹杖一根旁邊放,還有個,小小竹筐把破碗盛。除此並無別物件,大人台前呈報明。」忠良看罷多時會,高聲開言把話云:「兩邊快些預備轎,本府親去驗分明。」轎夫聞聽不怠慢,將轎抬來放在地流平。慌忙栽桿去扶手,坐上清官叫劉墉。執事早出門外站,大轎相跟後面行。地方當街前頭跑,說道是:「閒人退後莫要高聲。」劉大人,轎中留神望外看,兩邊鋪面數不清,緞店鹽當全都有,恰比北京一樣同。怪不得,洪武建都在此處,真乃是,龍能興地地能興龍。到而今,我主改作江寧府,一統華夷屬大清。劉大人,轎中思想抬頭看,這不就,出了金陵那座城。果然快,轎夫叉步急如箭,五道廟在眼然中。不多時,來至眼前將轎住,張祿一見不消停。慌忙上前去扶手,出來清官人一名。

  劉大人下了轎,轎夫將轎搭在一邊,公案設在廟前。劉大人他舉目一瞧,原來是孤孤零零一間小廟,四面並無裙牆。忠良看罷,歸了公位坐下,書吏三班在兩邊站立。劉大人座上開言叫仵作。忠良言還未盡,只聽人群之內,高聲答應:「這,小的李武伺候。」大人說:「李武,你去到那廟中,將個死乞丐屍首留神驗看,有傷痕無有,回來稟我知道。但有粗心,定有處治。」「是,小的知道。」仵作說罷,站起身形,一直進了廟內,站在那個死屍跟前,向外高聲叫道,說:「來一個人,將這地塌子的衣服剝下來,好驗看。」
  眾位明公,要到咱這北京城的規矩,逢死屍相驗,都是兵馬司的事情;驗傷也是仵作相驗。這刷屍抬埋是火夫勾子老弟兄的事情。你要到了外省,那裡來的火夫勾子?像這廝,刷屍抬埋,是地方的事情。書裡交代明白。
  且說仵作剛叫聲「賢弟」,地方王可用手一指,說:「來了。」說話之間,也就進了廟咧。仵作李武又手一指,說:「快些來,將這個地塌子的衣服脫下,好驗看。」「是了。」地方答應,不敢怠慢,走上前來,將那個死屍拉了一拉,伸手就去解他的衣紐。剛然把大襟的紐子解開,向裡一看:只見他的懷中,掖著個一張字紙。地方一見,不敢怠慢,伸手掏將出來,就遞與了仵作。李武雖然的也認得幾個字,看了一看,竟不斷上面的字寫的是何等緣故。仵作說:「這件事,須得回明大人知道才好。」手拿著這一張字紙,翻身出廟,至公案以前,跪在下面,說:「大人在上,小的奉大人之命,去驗看那廟中的死屍,打他懷中掉出一張字帖來咧!小的等也不知寫的是什麼言詞,回大人知道。」劉大人聞聽,吩咐:「拿上來我看。」這手下人答應一聲,從仵作手中接過,遞與忠良。劉大人拿起,舉目一瞧,並不是什麼言詞--卻原來是自己作的一首詩句。聽在下的念來:自幼生的是野流,手提竹杖過江頭。
  宿水餐風吟皓月,帶露歸來唱晚秋。
  兩腳踏遍塵世界,一生歷盡古今愁。
  從今不傍人門戶,街犬何勞吠不休?
  劉大人看罷,說:「原來是個隱士高賢,何不將他留下的這首詩,啟奏當今老主的駕前,也不枉他留詩之意。」清官爺想罷,折了一折,插在那紙袋之內。
  這清官看罷不怠慢,詩句插在紙袋中。這不開言叫「李武,快去廟內驗分明!」仵作答應忙站,起,一直又進小廟中。死屍上下瞧了個到,並無青腫與傷痕。仵作又,回明江寧劉太守。劉大人,聞聽把話云:「吩咐快叫王可用!」地方答應跪流平。大人說:「買口棺木盛屍首,暫且掩埋官地中。」地方答應說「知道,不用大人再叮嚀。」清官吩咐預備轎,手下人等不消停。搭過栽桿去扶手,座上賢臣賽包公。轎夫上肩忙叉步,開道銅羅響又鳴。軍牢頭戴黑氈帽,衙役吆喝喊道行。皂班手拿毛竹板,三簷傘,罩定忠良劉大人。四轎正然朝前走,忽聽得:「冤枉冤哉」
  不住聲。大人聞聽吩咐轎,轎夫答應把步停。四轎放在流平地,忠良在,轎內開言把話雲,說道是:「快把喊冤人帶過!」手下之人應一聲。不多時,帶進公差人一個,大轎前邊跪在塵。
  眾公差把喊冤之人帶過,跪在轎前。皂班張炳仁在一旁打千,說:「回大人:小的們將喊冤之人帶到。」劉大人聞聽,在轎內一擺手,皂頭張炳仁站起,退閃在一旁。賢臣留神向轎外觀看。
  這清官,轎內留神往外看,目視伸冤告狀人:年貌不過二旬外,身上襤樓苦又貧。五官端正長得好,就只是,天庭特灰主勞奔。雖然眼下時未至,將來有日定鵬程。則見他,跪在轎旁身不動,呈詞一張手中擎。大人看罷開言問:「你有什麼冤屈快講明,竟敢攔轎把冤伸!真真可惡休怠慢,快些實訴莫消停。」喊冤之人聞此話,說「大人在上請聽真:小人因為不平事,人命關天非小可。素聞公祖如明鏡,亞似龍圖包相公,所以才敢攔轎告,大人冤枉把我容。公祖要問因何故,大人瞧狀自然明。」忠良聞聽說接來看,手下之人不敢停,接過狀子向上走,大轎旁邊站身形,兩手高擎轎內遞,劉大人伸手接過看分明。上寫著:「具呈民人名吳旺,家住此地府江寧。我有個,族中當家也在此住,他住在,上元縣東邊那條小衚衕。地名叫作翠花巷,卻原來,兄弟兩個一母生。兄名吳祥賣綢緞,貿易長在北京城。弟名吳仁是舉人,候選知縣有前程。誰知他,人面獸心真畜類,衣冠禽獸一般同!半夜謀害親兄去,家財獨佔他一人。昨日出殯埋在墳內,他說暴病喪殘生。望求大人懸明鏡,速拿囚徒定罪名。」劉大人看罷開言問,說「吳旺留神聽說明。」
  劉大人向轎外開言,說:「吳旺,吳仁半夜謀害他的兄長吳祥,你怎麼知道?從實說來!」吳旺見劉大人這個話問得厲害,在轎前叩頭,說:「大人在上,小的有個下情:吳祥自從北京貿易回來,是九月初二日到的家中,並無災病。昨日二十七的晚上,小的還與他飲酒,言講買賣的事情,他還說明日二十八日我還有件事,托小的給他辦一辦。有二更天,我們倆才散的,他就回家去咧。到了第二日,小的去到翠花巷吳祥的家中去看,剛然到他家的大門口,只聽見裡面嚎啕痛哭。小的一問吳家管事的張興:『因何事一家痛哭?』張興見問,說:『我家的大爺,昨日晚上有二更多天回的家,忽然得了個暴病而亡,所以痛哭。』小的聽這個話,心中似信不信。那有這樣怪事?
  我想了想,何不進去一看,便知真假;再者呢,我們又是一家子。小的就進去咧。到了裡面一看--回大人:實在令人可疑。」劉大人問,說:「吳旺,有什麼可疑之處,從實言來。」
  吳旺見問,說:「大人容稟。」
  只見吳旺開言叫:「大人在上請聽明:小的到裡邊留神看,明是其中有隱情。就是暴病將命喪,也不該,天亮就用棺木盛。大人想,九月天氣不算熱,走馬入殮理不通。
  三天出殯就入土,怕的是旁人看破有討保。明明謀害親兄長,我小的,捨命前來把狀呈。如若死鬼逢好死,小的情願領罪名;死鬼若不是逢好死,望大人,速拿吳仁定口供。」吳旺說罷將頭叩。劉大人,轎內開言把話云:「但不知,吳宅墳塋在哪裡?離這腳下有多少程?」吳旺見問尊公祖,貴耳留神請聽明:「吳宅墳塋不算遠,向西去,二里之遙還有零。」大人聞聽,說:「既然如此,你就引路頭裡行。本府到你墳塋觀動靜,然後再,把舉人傳來問口供。
  但有一字虛言假,妄告良人罪不輕!」吳旺答應忙站起,翻身邁步頭裡行。執事大轎跟左右,逕奔吳宅墳塋行。二里之遙來得快,留神看:一片鬆林眼下橫。吳旺又在轎前跑:「回大人:這就是吳宅那座墳塋。」大人聞聽吩咐住轎,摟子上的答應把轎停,慌忙站住,大轎擱在地流平。
  內廝上前去扶手,轎夫栽桿,這才出來幹國卿。劉大人慌忙上前走幾步,來至那,墳塋以外站住身。則見那:松柏栽列墳左右,走道全是磚砌成,方圓大概有十畝,還有那,祭台石一塊在正當中。墳頭不過六七座,這內中,倒有一座是新墳。劉大人看罷開言叫:「陳大勇和張炳仁,快些前來聽我把話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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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7 07:1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回     墳塋地傳訊吳舉人

  劉大人言還未盡,兩個承差齊聲答應,都跪在面前,說:「大人叫小的,不知有何差遣?」忠良一見,說:「你二人休要怠慢,速到江寧府上元縣東邊翠花巷,將那墳主吳舉人傳來,本府立等在此,快去莫誤。」「是。」二人答應,站起身來,一直的向聚寶門而去,暫且不提。

  且說地方王可用,一見劉大人要在此墳塋之中,審問這件事情,他也不敢怠慢,慌忙去預備公案桌椅茶水等項。大人這才歸座,公位坐下,大人暗自沉吟,腹內講話說:「要瞧起這座墳塋的款式,他的祖上也做過幾任官職。既然他的祖上做過官,他的子弟焉能行出亂倫之事?想來必不是圖家產,這其中另有別情緣故。少時等舉人到來,本府一看,察顏觀色,便見其情。」按下劉大人在吳宅墳塋等候不表,且說兩個承差陳大勇、張炳仁他兩個,走著道兒講話。

  他兩個,走著道兒言講話,陳大勇,眼望炳仁叫「仁兄,因為地方來呈報,五道廟,倒臥乞丐花子一名。江寧太守來相驗,並無傷痕果是真。身上搜出一張字紙,並不知,什麼言詞為何情。劉太守,現在你家墳塋內,立等著,舉人吳爺把話云。」家丁聽罷不怠慢,轉身邁步向裡行。一直來到書房內,吳舉人,正然悶坐書房內,家人有語將爺叫:「在上留神仔細聽:今有府尊差人到,他說是:劉大人現在咱家塋地中。立傳二爺急速去,不曉他有何事情。」家丁說罷一席話,書房內,唬壞囚徒萬惡人。

  且說舉人吳仁,聞聽家丁之言,說目今有尊府劉大人的差人,在門外立等;再者呢,又不是進衙門,說大人在他家的墳塋內等著他呢。明公想理:你叫他這囚徒怕和不怕?俗言說得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拍門心不驚。」皆因他有一個亂子,懷著鬼胎呢,故此害怕。
  只聽那,家丁之言還未盡,這不就,唬壞囚徒膽大的人。腹中暗自沉吟語:「莫非是,有人投訴到衙門?如何到我墳塋內?差人相傳定要銅。莫非犯了那件事?劉大人,借此為由要想銀?縱然事犯有人告,管叫你,贏不了江寧吳舉人!當初要不行此事,倒只怕,難保無事不花銀。劉府尊倚仗你的學問廣,不懼仕宦與鄉紳。讓你就有包公志,要想展才白費心!我今要不去倒有假,見見他,看他有什麼話來云。」想罷這才不怠慢,回到後面換衣巾。囑咐家丁看門戶,他這才,一步三搖來到大門。吳仁站住留神看,瞧見公差兩個人。
  且說吳舉人來至大門口,瞧見兩名公差坐在左右石頭鼓子上面。吳仁一見,滿臉帶笑,說:「二位上差,來到舍下,何不裡面尊坐吃茶?」兩名公差一見,是舉人出來咧,他們倆慌忙也就站起來了,說:「好,吳老爺!」舉人聽說,回言說:「豈敢,豈敢。」陳大勇說:「我們兩個人,是府衙的承差。今有我們的本府官,在南門外相驗一個倒臥貧人,事畢,剛要回衙,有一個人攔轎喊冤,把你老人家告下來咧。故此,我們大人差我小哥倆到府上來,請快些走罷。老頭子別叫我們耽誤事。」吳仁聞聽,不由得心內吃驚,復又說:「二位放心,既然如此,咱們就一同去見見大人。」張炳仁說:「你老人家不坐頂轎去嗎?再不然騎匹牲口,達到那,有六七里地呢!你那走著不乏嗎?」吳仁聞聽,說:「二位上差步行,在下焉敢騎馬?
  倒不如步行,陪著二位才是。」大勇聞聽,說:「你那特聖明咧,真不肯虧人,等著你老人家選著知縣的時節,我們小哥倆辭了這個差使,跟著你老人家當定了內廝咧!」吳仁說:「好說,好說。」說罷,彼此大笑,這才邁步前行。
  他兩個說罷玩笑話,說得舉人長笑容。最和氣不過公門客,說話語甜實在受聽。大家邁步向前走,穿街越巷不敢停,嫌時來至城門臉,出了江寧聚寶門。轉過關廟朝西走,不多時,來到吳宅一座墳。大轎執事擺在後,鬧哄哄,淨是公門應役人。倆公差,一同舉人將墳進,承差打千把話明,說道是:「小的們遵奉大人的命,把舉人傳到現帶在墳塋。」劉大人聞聽扭項看,則見一人向上行。剪絨秋帽頭頂上戴,相襯那,銅頂鍍金放光明。身穿一件二截公綢,紅青綿褂裡邊襯,寧綢綿袍是雨過天晴。足下穿,青緞子皂靴羅絲轉的底,皆因他,步行前來帶上灰塵。年貌不過二旬外,妙齡之際正青春。光景雖像書生樣,就只是,白臉之上暗含青。鷹鼻相襯近視眼,這宗人,定然好色愛淫風。額骨高露嘴兒小,說話舌能機便靈。大人正觀還未盡,則見他,走上前朝定賢臣打一躬,然後他才搶一步,禮拜平身把話明。
  吳舉人將禮行完,在一旁站立,眼望劉大人開言,說:「公祖大人在上,而今虎駕來到賤塋之中,又命上差將我舉人立刻傳來,不知有何教訓?」劉大人在座上聞聽吳舉人這些個話,座上開言,說:「你就是此塋的墳主兒吳舉人嗎?」舉人見問,又打一躬,說:「舉人名叫吳仁,此塋就是舉人的塋地。」劉大人又說:「目今有你一個一族,名叫吳旺,將你告下,說你獨霸家產,半夜謀害親兄。此事可有分辯?」吳仁聞聽,又打一躬,說:「公祖大人,休聽他一面之詞。他不過窮乏所使,借貸不週,心中懷恨,借此為由,將舉人告下。大人想:舉人既讀孔聖之書,豈不明周公之禮?焉能行得出這樣亂倫之事?望公祖上裁。」劉大人聞聽舉人之言,倒也近理,暗自沉吟說:「要聽舉人這一片言詞,倒也近理;要瞧他的這個相貌行為,大有不善之相。」
  眾位明公:大凡做大位的人,哪一位不曉得占相法?要是打官司告狀,到了公堂前對詞,先不用你張嘴強辯,他往下瞧,心中就明白了八九,這件事誰是誰非。怎麼說呢?俗言說再也不錯:「一分相貌一分福」,要是忠臣善人咧,他五官上也帶著;要是那毛包、土子球、混星子、生雜子這宗人,他的面眉眼上也帶著,令人瞧得出來。再者,聖人說得好:「胸中正,則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則脖子焉。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瘦哉?人焉瘦哉?」眾位想理:這一位劉大人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書無讀過?什麼禮無見過?所以方才觀瞧舉人的相貌言談,大有不錯之理,其中定有別情。大人想罷,座上開言,說:「快帶原告吳旺!」這手下人齊聲答應。
  這清官,座上之言還未盡,公差答應不消停。不多時,帶過原告名吳旺,雙膝跪在地流平。皆因他身上無職分,要到見官,白丁與舉人大不同。書裡言過不多敘,再把公差明一明。往上打千才回話,說「小的把原告帶到咧,請討大人示下行。」忠良座上一擺手,公差退閃不必云。劉大人座上開言叫:「吳旺留神要你聽:你告舉人害兄長,圖謀家產一人擎。本府把舉人傳來問,問他無有這事情。
  皆因為,借貸不遂你就惱,借此為由把狀呈。你要是,興心要把良人告,難逃欺官這罪名!」大人言詞還未盡,吳旺叩頭把話明,說道是:「朗朗乾坤有王法,我小人,豈敢無知胡亂行?休聽吳仁虛圈套,倚仗舌巧與口能。素聞公祖如明鏡,不愛錢財斷事公,不懼鄉紳與勢力,恐怕百姓受屈情。要是那,別的尊府也不敢告,吳舉人,大小衙門上下通。倚財仗勢藐王法,謀害親兄胡亂行。回大人:死鬼要是災病死,我小的,情願當堂領罪名;死鬼要是遭害死,速拿舉人定口供。大人快些刨開墳驗,我與舉人立見真實輸共贏。」吳旺言詞還未盡,這不就,嚇壞囚徒人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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