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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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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劉墉傳奇[107回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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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9 13:06: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回     富興當訛詐打知府



  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到深州的北門,邁步走進城去,到了個煙鋪裡問了問,說:「趕午前才賣牌子呢。」劉大人聞聽,下了煙鋪的台階,瞧了瞧,天過辰時,還早一點。大人說:「好,還到個酒鋪之中,略坐一坐,再去買米。」
  劉大人想罷,邁步往前面走,來到十字街,剪東邊州官衙門西邊有一個小酒鋪,倒也乾淨。劉大人瞧罷,走將進去,揀了個座兒坐下。堂倌一見,走到劉大人面前站住,說:「老爺子,你喝黃酒?喝燒酒?」大人說:「燒酒罷。」堂倌說:「喝四兩?半斤?」大人說:「十個大錢的罷。」堂倌說:「你這老頭兒,瞧著你鈍頭鈍腦的,你說的倒是京裡的排場。我們這裡不賣十個大錢的,至少是二兩。要喝,給你打上二兩;要不喝就罷。」劉大人說:「二兩幾個大錢呢?」堂倌說:「我們這裡,老乾賣六個大錢二兩。」劉大人聞聽,說:「既然如此,就拿二兩來罷。」堂倌聞聽,慌忙拿了二兩酒來,放在大人的面前。
  堂倌問說:「要個什麼菜?」劉大人說:「你們這裡賣的都是什麼萊?」堂倌說:「煎炒烹炸,應時小賣,一應俱全,與京內一樣。」大人說:「全不要,你給我兩文錢小豆腐罷。」堂倌說:「我的爹,二兩酒喝呢,就醉咧!這那裡賣過小豆腐的!被窩裡伸腿--不是腳(攪)也是腳。我們這裡無有。你要圖省錢呢,你瞧,對過那個燒餅鋪裡,炸的油炸鬼,三個大錢一個你買他一個,就當了菜咧。好不好?」劉大人聞聽,說:「就如此。你叫他拿過一個來罷。」堂倌聞聽,望那邊開言,說:「拿過一盤子油炸鬼來!」那邊答應一聲,送過來,擱在大人的面前,翻身而去。
  清官坐在酒鋪內,喝著酒兒思想買米事情:少時我把衙門進,一斗米我只給三百錢。鬥口小了我不要,叫你認認我劉墉!非是我,羅鍋子愛管這閒事,受主爵祿當盡忠。
  大人思想喝完酒,忽然間,想起另外並無帶銅!腰中只有錢三百,預備買米好進衙中。有心拿他把酒錢給,官價要缺欠我理不通。劉大人,開言就把堂倌叫:「快些算帳莫消停!」走堂答應來得快,站在了,大人面前把話云:「一壺燒酒是二兩,六個老錢快拿銅。」大人聞聽腮含笑:「堂倌留神要你聽:我今錢鈔不方便,記一記,另日前來再把帳還。」堂倌聞聽大人話,冷笑開言把話云:「不認尊駕這金面,不知你,張王李趙姓與名。我們的,小鋪本短不賒帳。」劉大人聞聽又把話另云:「既然你們賒不起,我有個白小褂,還當二百銅。煩你大駕走一趟,當了來,再把酒帳算還清。」堂倌聞聽說「很好,就是如此這般行。」大人聞聽不怠慢,白布褂,登時脫下手內擎,遞與堂倌接過去,拿著那汗褂他往外行。路東就有一當鋪,上寫著:「富興當」三字甚清明。堂倌邁步走進去,將汗褂,擱在櫃上把話明:「此物要當錢二百,快著罷,我還有事情去。」櫃上一見不怠慢,拿起汗褂手中擎。瞧了瞧,往裡高聲把話云:「白布小褂錢二百!」寫票子聞聽不消停。登時錢票往外遞,堂倌接過往外行。
  堂倌接過,不肯怠慢,出了當鋪,來至酒鋪之中,把當票連錢交與大人。大人說:「把錢拿了去,收去酒錢。」堂倌聞聽,把那二百錢拿起來,到櫃上一擱,說:「掌櫃的,收六個大錢。」
  且說這個開酒鋪的人,姓王,名字叫王忠,是一個最老實人,說:「掌櫃的,收六個大錢。」一瞧,這二百錢是當了來的,還沒有打串兒呢!眼望堂倌開言說:「老三,這是哪一位的錢?」堂倌說:「就是這一位老爺子的。喝完了酒咧,無錢,還是叫我現當來的。」王忠說:「老三,你不好為六個大錢叫人家脫下件衣裳來當了,叫人家知道的,說他無錢當了衣服;不知道的,說咱們剝脫人家。你想想,為六個大錢,咱們要這個名使嗎?我添上三個大錢利錢,你跑一趟,給他贖了來罷。」說罷,拿了三個大錢,擱在櫃上。堂倌拿起來,又到劉大人的跟前,說:「老爺子,拿票子來罷,我們掌櫃的叫給你那贖去呢!」
  大人聞聽,說:「這倒不好咧。既然如此,改日再加倍奉還。」
  說罷,把票子交與堂倌。
  堂倌接過,出了酒鋪,又來到當鋪之中,把票子連錢往櫃上-擱,說:「掌櫃的,借個光兒你那,將這票當快給我贖將出來罷。」有一個吃勞禁的伙計,走上前來,瞧了瞧票子,把那二百錢拿過來。堂倌說:「不用費事,這是才當了去的,無動就拿來咧,扣兒還無解呢!另外添上了三個大錢利錢。」當鋪裡的這人說:「進來錢必要過手。」說罷,將錢串解開,一一數來,數出兩個小錢。這人說:「把這兩個小錢換上罷。」堂倌說:「小錢也是你們的,我們連扣兒無解呢,怎麼找我換小錢不成?」當鋪裡的人說:「我們的小錢?我們都是過了手的錢,那來的小錢咧!分明是你拿出去抵換咧,和我們攪來咧!」堂倌聞聽,心中好惱!
  堂倌聞聽衝衝怒,高聲開言把話云:「你們小錢和我抵賴,真正欺人了不成!倚仗當鋪字號大,眼中無人把我輕!要是我把小錢換,男盜女娼我重誓情!要是小錢你們換,天火燒得舖子精打精!」掌櫃聞聽心好惱,登時氣壞楊大成,吩咐「伙計休怠慢,拿住這小子把嘴楞。打他一頓還不算帳,送到那,州官衙門問罪名!」眾人聽罷財東話,出來了伙計五六名。堂倌一見往外跑,口內大罵不絕聲。當鋪人等朝外走,一齊站在大街東。按下他們來吵鬧,再把大人明一明。正然坐在酒鋪內,忽聽那邊有喊聲。大人邁步出酒鋪,一抬頭,看見當鋪門口鬧哄哄。劉大人,慌慌忙忙走上去,來到跟前看分明:原來是,酒鋪堂倌與人打架,不知道,他們所因何事情?大人不解其中故,走上前來問一聲:「為著何事來生氣?告訴我與你們評一評。」
  當鋪一見先說話:「老爺子留神在上聽:方才他來將錢當,白布小褂二百銅。不多一時來贖取,二百錢,數出兩個小錢在其中。叫他換來他不換,他說道,我們訛他不公平。」
  堂倌聞聽那人話,「老爺子,你還不知這事情:方才與你把汗褂當,將錢拿到酒鋪中。掌櫃一見倒說我,為小錢,叫你贖當理不通。添上利錢叫我來取,數出了,兩個小錢在其中。我們連扣也無解,他說是,我換的小錢鬧鬼吹燈!」大人聞聽堂倌話,眼望著,當鋪裡財東把話云。
  劉大人眼望當鋪裡財東開言,說:「掌櫃的,方才他這錢拿了來,是散著的?是原就串著那拿來的?」楊大成說:「老爺子,倒是原就拿了來的。」劉大人說:「既是原就拿了來的,小錢還是你們的。」楊大成聞聽,說:「你這個老頭子,也跟著瞎說!分明是他換上的小錢來和我們胡說!」旁邊這個吃勞禁的說:「掌櫃的,你那不知道,方才無有聽見說,跑堂的就是給這個屯舊老頭子當了!」楊大成聞聽,說:「這就是怪咧!他也說是咱們的小錢,原來他們是打就的通通鼓兒,來訛咱們來!  這麼著罷,把這老頭子也拿住,先打他一頓,然後送官衙治罪。
  都像這麼著,我們這當鋪不用開咧!」眾伙計們聞聽,並不怠慢,跑上一個人,把劉大人抓住,往懷裡一帶,把老大人扔了一個跟頭。這一個舉拳就要講打,不表。
  再說酒鋪掌櫃的王忠,聽見他們跑堂的和人打架,他就走出門來。舉目一看,瞧見當鋪門口好些人,鬧鬧哄哄,隨即走到跟前一瞧,瞧見當鋪裡的人,把舖子裡喝酒的那個老頭子按在地下,舉拳要打。王忠一見,說:「不可動手!你們為著何事?」楊大成就說:「為小錢之事」說了一遍。王忠說:「多大意思!鬆開手罷,我與你換上兩個就是了。」當鋪人聞聽,這才將手鬆開。劉大人這才站起來,說:「真正可惡!少時再說。」
  不表劉大人發恨,再說王忠又添了兩個大錢,說合著才把當取出來咧!一同大人和跑堂兒的,來到酒鋪之內。
  清官又到酒鋪內,王忠開言把話雲,管著大人把「老爺子」叫:「你老留神仔細聽:當鋪裡,倚仗人多不講理,我們這,深州地方慣欺人。酒錢不用你惦記,常言道:『四海之內皆弟兄。』」說罷又往那邊叫:「燒餅鋪掌櫃的仔細聽,快把盤子拿了去。」那邊答應不消停。登時來到酒鋪內,王忠開言把話明。眼望著,餅鋪掌櫃把「李哥」叫,就把那,大人的事情告訴他聽。李明聞聽王忠話,說「老哥留神仔細聽:既然你把老爺叫,難道說,我的炸鬼還要銅?」說罷他,眼望大人來講話:「老爺子留神仔細聽:要不嫌棄隨我去,同到弟的小鋪中,有的是,燒餅還有油炸鬼,斤餅斤麵都現成。」大人聞聽說「豈敢,另日前來再補情。」大人說:「有擾二位的酒和萊,少時再到你這寶鋪中。我如今還要衙門買官米」內裡情由來講明。  大人說罷不怠慢,拿起口袋說「暫且失陪」往外行。二人送出酒鋪外,李明也回轉鋪中。按下他們挨靠後,再把劉爺明一明。一路走著心犯想:少有王、李人二名!酒錢菜錢全不要,少時必要補他情。當鋪實在真可惡,將我摔在地流平,要不虧,王忠他前來勸,他們焉肯善放鬆?暫且衙門去買米,回來再找楊大成。劉大人,正走中間抬頭看,州官衙門咫尺中。則見那,男男女女無其數,都等著,買米好回轉家中。大人站在衙門外,舉目留神看分明:有一個老民在那裡邊坐,瞧光景六十多歲竟有零。他也是等著來買米,腰裡帶著四百零。大人瞧罷走上去:「老人家,特來我借問一聲:不知幾時才賣米?前來領教老仁兄。」那老民聞聽人講話,抬起頭,打量大人這宗形:頭戴一頂破草帽,青布灑鞋足下登,月布汗褂穿一件,一條口袋肩上扛。原來也是鄉民樣,帶笑開言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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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0 06:45: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回     查賑糧欽差反受刑



  那一老民,見劉大人也是個鄉民的打扮,帶笑開言說:「老仁兄,請坐罷。」大人說:「請坐。」說罷,劉大人把口袋一鋪,也就坐在地上。眼望老民,開言講話說:「借問一聲:我今是頭一遭兒買米,不知道怎樣一個買法?」那一老民見問,說:「一進州官衙門,南邊有一座棚子,裡頭立著個櫃,有個內廝,一個在裡頭賣牌子,四百錢一根牌子,是一斗。預先買了牌子,後往北邊去打米。」大人聞聽,說:「這就是了。」
  劉大人與那老民正然說話之間,忽聽有一個差人,站在衙門以外,高聲吆喝,說:「賣牌子咧!」眾人聞聽,一齊往裡亂跑。來到棚裡,拿了錢,拿著牌子,去北邊打米。劉大人一見,並不怠慢,站起身來,也就跟著眾人往裡而走。來到棚前站住,把那三百錢擱出來,往櫃上一扔,說:「賣給我一斗米。」
  衙役聞聽,接過錢來一數,說:「不夠,短一百錢。」劉大人說:「怎麼短一百錢?」衙役說:「四百錢一根牌子,你這才三百錢,這不是短一百錢麼?」劉大人說:「奉旨,官價三百錢一斗,你們要四百錢一斗,那一百錢歸於何處呢?」衙役張三,聞聽劉大人之言,說:「你這個屯舊老頭子!我瞧言不壓眾,貌不驚人,你咬文咂字的,『奉旨』咧,又『旨奉』罷咧。你愛買不買,四百錢一根牌子,想短底子還不能,多說給你個大天見見!」劉大人聞聽,說:「你不要動氣,錢不夠,我今兒不買,下次多帶一百錢來再買,把那錢遞與我罷,我進去瞧個熱鬧,也不枉我大遠的來一遭兒。」衙役聞聽,說:「這不是?老正經!」說罷,將那三百錢遞與大人。大人接過,帶在腰中,邁步往裡而去。登時來到米場的跟前站住,舉目觀看。
  劉大人,舉目抬頭留神看,打米的軍民亂紛紛。一支牌子一斗米,眾百姓,雖是賑濟竟虛名!我主就知把饑民養,那知道,可惡州官把民坑!大人復又留神看,一斗焉能有十升!裡折外扣且肥己,民打幌子,州官賣酒一般同。
  我劉某既然來到此,焉容狗官亂胡行!大人想罷抬頭看,有一張,板鬥放在地流平。大人瞧罷走上去,將鬥拿在手中擎。眼望衙役來講話,說「鬥特小了不成!皇上旨意十升斗,你們是,私扣民糧罪不輕!」衙役聞聽抬頭看,打量大人這形容:破草帽一頂頭上戴,青布灑鞋足下登。身穿一件月布襖,上頭油泥有半尺零。一條口袋搭肩上,原來是,買米窮民一樣同。衙役瞧罷有點氣,冷笑開言把話云:「尊駕問我什麼緣故,你管一斗是幾升!快快放下你打去罷,不用這,野雞戴帽--混充鷹!」說罷上前就奪鬥,把大人扔了個倒栽蔥。只聽「叭嚓」一聲響,把鬥摔了個大窟窿。衙役觀看更有氣,怪叫吆喝把話明:「私摔官鬥該何罪?擅鬧米場了不成!待我去把上司稟,伙計們,拴起他來莫消停!」衙役聞聽不怠慢,上前來,圍住大人不放鬆。這-個,懷中掏出鐵索鏈,只聽「嘩啷」響一聲,鐵索子,套在大人的脖項內,單等著,見官好去回稟明。
  按下大人上了鎖,再把那,州衙差役明一明。慌忙來到宅門上,敲梆他就傳事情。米場事情說一遍,贓官聞聽動無名。立刻升堂歸公位,說道是:「快帶刁民我問明!」
  且說這個州官,姓閔叫閔上通,叫白了,都叫他「更稀鬆」。他本是個書吏,捐納出身,做過滿城縣的知縣,二任升到深州。
  論文才,打心口往下,一肚子淨大屎。因為他愛錢,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吞錢獸」。根底表明。
  且說這州官立時升堂,吩咐:「把那一個鬧米場的刁民帶將上來!」這下面一聲答應,不多一時,把大人帶至堂前。眾衙役喊堂,吆喝:「跪下!」老大人聞聽,不慌不忙,把一條口袋一鋪,就坐在了上邊。眾役一見劉大人坐下了,說:「你這個老頭子,叫你跪下,你怎麼倒坐下了呢?」劉大人說:「我沒有犯著了王法的罪,跪誰呢?為什麼不坐著!」州官一見,衝衝大怒,說:「你這個刁民,見了老爺因何不跪?就該打你二十大板!」劉大人說:「你私自剋扣民糧,就應斬首。」州官說:「你怎見本州剋扣民糧?」劉大人說:「奉旨賣米,賑濟貧民,官價三百錢一斗,你要四百錢,這一百錢歸於何處?我問你:官鬥十升,你為何又私改官鬥,一斗米只給七升?利民肥己,是你有罪?是我有罪?」州官聞聽劉大人說著他的心病咧,嚇了一哆嗦,急得無言可對。羞惱變成怒,吩咐左右:「把這個刁民,與本州帶將下去,先打他一二十大板,然後再問!」眾役人聞聽,不敢怠慢,走上前來,不容分說,把劉大人按在丹墀。
  州官才要抽籤下扔,忽見從角門以外,慌慌張張跑進一個人來,來至公堂跪在下面,說:「啟上太爺在上,今有聖主欽點保定府的學政主考劉大人的大轎前來,離此不遠,請太爺去接大人吧。」州官聞聽,嚇了一跳,腹內說:「莫非聖上打發他前來,查看我放米的事情?也未可定。」想罷,往下開言,說:「先不必打他咧,先著一面枷號來,把他枷號起來,在米場示眾。俟本州接待欽差大人已畢,回衙時節,再與他算帳!」
  知州說罷前後話,手下答應不消停。登時抬上枷一面,劉大人,觀看此物自思明:說「此件本為凶徒做,誰知今該我劉墉!何不戴了上熱河去,叫聖上,瞧瞧這般惡非刑。」劉大人正然心犯想,眾青衣,上前動手不消停。把枷號大人忙戴上,當堂釘榫貼上封。青衣帶定往外走,再把州官明一明。回衙忙把吉服更換,滴水上馬往外行。按下贓官去接主考,再把那,兩名青衣明一明。帶定大人往外走,登時來到米場中,把大人鎖在石鼓子上,太陽地裡似蒸籠。兩個衙役旁邊坐,瞧看居民鬧哄哄。內有一人本姓李,家住李家那鎮中,原來認得幾個字,走到眼前看分明。上寫著:「刁民一名叫王玉,家住李家鎮那村中,私鬧米場真可惡,枷號一月再鬆刑。」李洪看罷枷上字,不由著忙吃一驚:李家鎮並無有個名王玉,這件事情我不明!
  想罷多時忙邁步,走到那,差人眼前問一聲:「此人不在李家鎮,那村中,並無王玉人一名。」劉大人聞聽抬頭看:「你問我嗎?我的家住在山東。」衙役聞聽大人話,啟齒開言把話云。
  衙役張棟說:「你住在山東,這麼遠,買官米來咧?」大人說:「我新近搬到李家鎮去。」李洪聞聽劉大人之言,說:「我就在李家鎮住,你說你搬在李家鎮,你住的是誰家的房子?在哪條街上?」劉大人說:「我在李家鎮李家店內居住。」李洪說:「這就是咧。你貴姓王?」劉大人說:「我不姓王,我姓劉。」李洪說:「你姓劉,枷號上寫著『王玉』。」劉大人說:「那我就不知道咧。」李洪說:「你叫劉什麼?」,「我叫劉墉。」李洪聞聽,嚇得連北也不認得咧!一把手,拉住兩個衙役,走到一邊,說:「可不好咧!又聽說山東的劉大人叫劉墉,別是他罷?」張棟說:「那的話呢!山東的劉大人,是羅鍋子。」李洪說:「你瞧瞧,難道說這不是羅鍋子不成?」張棟聞聽,留神一看--果然是個羅鍋子!嚇得「撲哧」,鬧了一褲子屎,眼睛也藍咧。兩衙役正自害怕,忽見一乘大轎,前頭一個頂馬,迎面而來,就知道是接劉大人來咧。張棟說:「咱們倆快跑罷!」
  說罷,倆衙役往東飛跑而去,找了個酒鋪的櫃房屋裡,兩個人借了一牀被褥蓋上,底下篩糠打戰,戰成一處咧!不必再表。
  且說深州的州官閔上通,騎著騾子,剛出了衙門,就瞧見了劉大人的大轎迎面而來。慌忙下了坐騎,站在道旁。不多一時,大轎來到跟前,簾子是放著,州官閔上通只當劉大人在轎內。頂馬王安一見深州的州官站在道旁,將馬勒住:「大人在哪一塊呢?」州官說:「大人不是在轎裡坐著呢?」王安說:「你別作夢咧!劉大人拿著一條口袋買米來咧!一早就進了城,沒有看見麼?」州官聞聽王安之言,頂梁骨上冒了一股涼氣。
  州官聞聽王安話,頂梁骨上冒真魂,「哎喲」一聲「罷了我」,腿肚子朝前轉了筋:「我今可是瞎了眼,莫非那,老頭子就是劉大人?我把他枷號在米場,誰知是,奉旨欽差來的臣!真真我才活倒運,偏遇見,劉羅鍋寧會賺人!」
  州官想罷不怠慢,顧不得騎騾往前走,「咕咚咕咚」往衙門跑。王安一見不怠慢,坐騎一催隨後跟。登時也把衙門進,一抬頭,瞧見那,石頭鼓子上鎖著老大人。王安瞧罷嚇了一跳,一下坐騎,「咕嘟嘟」跪到跟前就開言,說「大人為何把刑具戴?莫非是,州官瞎眼不認得大人?」劉大人舉目抬頭看,瞧了瞧是王安才把話云:「暫且不必問原因,快找州官一個人。」大人言詞還未盡,忽見那,衙役門外又來了一個人。原來是,深州游擊聞此信,慌忙前來接大人。這位老爺本姓李,名字叫作李元真。進衙慌忙下坐騎,來到那,大人跟前控背弓身把話雲,說道是:「不知大人台駕至,有失迎接莫要嗔。」大人聞聽抬頭看,打量深州三品臣:頭上戴著個亮藍頂,一掛朝珠項下存。褂子上繡金錢豹,瞧年紀不過在四旬。大人看罷開言道,認得是,深州的游擊叫李元真,說道是:「你來的正恰巧,我派你事情要你遵:快拿州官一個人,還有那,鎖我的衙役人兩個,州官無有歸你的罪,要你留神加小心。我上熱河把主子見,請聖旨,好發落這狗佞臣!」游擊答應「是是是,大人言詞敢不遵?」大人聞聽說「快去!」李元真,遵令立刻就翻身。按下游擊把衙門進,再表清官劉大人。
  王安上前解開鎖,大人說「你別開枷,我還要熱河去見聖主。」說罷邁步往裡走,眾人慌忙隨後跟。登時來到大堂上,公位上,坐上扛枷劉大人。按下清官大堂坐,再表州官狗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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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0 06:45: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回     楊財主忍痛出罰款



  且說深州的州官閔上通,聽見王安之言,嚇得跑進衙門。
  來到內書房,也不敢坐下,滿屋內亂轉,一口的蠻語,說:「可殺了吾了,可殺了吾了!」
  州官閔上通,正自書房言語,忽聽院子內有腳步之聲,原來游擊李元真帶領兵丁前來。剛到書房的門口,就聽見屋裡說話:「可殺了吾了,可殺了吾了!」李元真就知道是州官閔上通在內。來至書房門口,一把手將竹簾子抓住,往下一頓,就扔在院中,望身後的兵丁,開言說:「快些將知州閔上通拿住。
  劉大人在大堂立等問話!」手下人聞聽,不敢怠慢,闖進房門,來到州官閔上通的跟前,不容分說,把他繩纏索捆,推出了書房,游擊李元真後面跟隨。
  轉彎抹角,不多一時來至大堂。州官閔上通瞧見劉大人扛著那一面枷,坐在他的公位之上,果然是買官米的那個老頭子,嚇得他跪在下面,「咕咚咕咚」,只是磕頭,說:「大人在上,卑職瞎了眼了!不知是大人的台駕前來,有失迎接,冒犯欽差,卑職身該萬死。望大人貴手高抬!」說罷,「咕咚咕咚」又磕起頭來咧!劉大人座上開言,說:「暫且你不必發慌,等我上熱河,見了主子,把你做官的好處說一遍。皇上若說你做官很好,只怕還有恩典,聖旨前來,眼下高升,也未可定。」州官聞聽,只是磕頭,說:「大人的恩典,望乞超憐!」劉大人座上開言,說:「將官。」「有,卑職伺候大人。」大人說:「把州官閔上通,交與你看守,只要在,不要壞。等聖旨前來發落。如有錯誤,罪歸於你。」「是,卑職遵命。」說罷,游擊李元真,登時把州官閔上通帶將下去,帶到自己的衙門。怕他服毒,他也會想方法,用竹筒將他的胳膊套上,派了三十名兵丁,兩個把總,晝夜看守,然後將那兩個衙役,派兵也拿來,不必再表。
  再說劉大人座上吩咐:「令深州三衙,暫且署印。」這才吩咐:「看轎過來。」手下人答應,不多一時,將轎搭至堂口。劉大人站起身來。
  眾位聽這老大人的這個打扮:頭上戴著個破草帽子,身上穿著店家的那件月白布破汗褂子,腳上穿著一雙舊灑鞋,又搭著打上一面枷,真真的可有個看頭咧!
  說罷閒言,且說劉大人上了轎,轎裡頭剛剛擱開那一面枷,可是小三號的枷,不是大枷,所以轎裡頭擱得開。他老人家也想方法,把那個枷一擱,擱在轎裡內的扶手上,倒也穩當。就只轎夫抱怨,又添了個七八十斤分兩。大人這才吩咐到西邊去,還有點小事兒。眾人聞聽,不敢怠慢。
  劉大人吩咐一句話,轎夫上肩不敢停,慌忙邁步往西走,登時間,出了衙門往西行。十字街中往北拐,「富興當」三字目下橫。大人吩咐快落轎,轎夫答應把步停。張祿慌忙下坐騎,劉大人,轎內開言把話云:「張祿去,快把當鋪財東叫,他的名字叫楊大成。」內廝聞聽不怠慢,走進當鋪把話明:「你們財東在哪塊?劉大人立等楊大成!」
  財東聞聽這句話,往外開言問一聲:「尊駕找我何緣故?」
  張祿說:「你出來自然明。」楊大成聽罷不怠慢,走出門外把眼睜:一乘大轎迎面放,裡頭坐著人一名。破草帽一頂頭上戴,青布灑鞋足下登,穿一件月白布汗褂,上面油泥半指零。原來是個莊稼佬,扛著面小枷在轎中。楊大成看罷時多會,猜不透他這就裡情。財東正然心納悶,劉大人,轎內開言把話明。
  楊大成正然納悶,只聽王安說:「還不跪下嗎?這是大人!」
  楊大成說:「我知道!一嘴的鬍子麼,不是大人嗎?難道說是個小人嗎?」王安說:「你胡說!這是聖主欽點的欽差,保定府的主考劉大人!」楊大成聽見說是欽差主考劉大人,嚇得他跪在地下,說:「大人在上,小的不知大人的大駕前來,有失迎接,罪該萬死!望大人寬恕。」說罷,只是磕頭。劉大人聞聽,在轎內開言,說:「楊大成,你不叫人打我就夠了,焉敢勞動你一個當鋪裡的財東迎接!」楊大成說:「哪的話呢!我們焉敢打大人呢?」劉大人說:「你們方才,把本院就摔了一跤,按在地下,舉拳就打,要不虧酒舖子裡的王忠王掌櫃的相勸,這會子不知道還有本院沒有本院呢!」楊大成聞聽劉大人之言,說:「大人,原本有這麼件事,我們方才打的這個人,年紀雖與大人不差,他是個羅鍋子,怎麼說是大人呢?」劉大人說:「楊大成,你方才打的是個羅鍋子。那羅鍋子怎麼惹著你們咧,你們就把他按倒要打呢?」楊大成說:「大人不知道,那個羅鍋子和酒舖子裡的跑堂的,他們倆搭就的活局子,拿小錢來訛我們,為什麼不打他?」大人聞聽,說:「你真可惡!把本院摔了一跤,摔得我腰到這會還是疼呢!問著你,你還不承當。
  你說你們打的是個羅鍋子,你往枷的下面瞧,本院是個羅鍋子不是?」楊大成聞聽大人之言,起來,走到轎的旁邊站住,往轎裡頭枷的下面一瞧--何嘗不是個羅鍋子!嚇得他拉了一褲子屎!隨即跪在地下,說:「小的可是瞎了眼咧!求大人寬恕!」
  說罷,「咕咚咕咚」,只是磕響頭。劉大人一見,冷笑開言,說:「楊大成,我問你:小錢到底是你們的,到底是本院和跑堂的換上的,來訛你們呢?倒要你實說!」楊大成聞聽劉大人之言,還敢折證嗎?說:「大人,小錢本是小的攙上的。他們噹噹來,要是事情忙,顧不得過手,他們就走咧,也使不出去咧;要是當面過手,數出來,再給他換上。一挪地方,我們就不換。不家,每逢當鋪都寫『出門不換錢』呢?」劉大人又問,說:「你們這個小錢,又是哪來的呢?」楊大成聞聽,說:「回大人:小的也不敢撒謊,是小的每天百錢一弔,買了來的。使出一弔去,賺出四百。」劉大人說:「你們哪買的?哪有這個舖子呢?」
  楊大成說:「回大人:不是舖子裡賣,是南邊的一宗私爐,糧船上帶了來的,到天津發賣。小的們打天津衛買來的。」劉大人聞聽,說:「這就是了。」
  只因楊大成一句話,送了兩條人命。後來劉大人放賑這件事情,把賣小錢的兩個蠻子拿了來,殺在菜市口咧。
  再說劉大人又問,說:「楊大成,小錢既是你的罪,歸與你咧,你是願打願罰?」楊大成說:「回大人:願打怎麼講?
  願罰怎麼著?大人吩咐明白。」大人聞聽,轎內開言。
  大人轎內開言道:「大成留神要你聽:願打打你四十板,枷號倆月再開刑,卸枷還是四十板,發在你湖北把軍充。要是願罰不挨打,免了充軍這罪名,倆小錢,罰你清錢一百弔,算起來,一個小錢該罰五十弔銅!兩條道兒由你揀,快些說來莫消停!」楊大成聞聽劉大人話,自己思量這事情:寧可願罰錢百弔,不願挨打還把軍充。楊大成,拿定主意來講話:說「大人留神在上聽:小的願罰不願打,情願認罰不認刑。」大人說:「既是如此休怠慢,快些盤錢莫消停!」楊大成,聞聽無奈把話明,扭項回頭叫「伙計:快去取錢莫消停。」吃勞禁聞聽往裡跑,你一抱來我一抱,不多時,盤出一百老官銅!大轎旁邊擺兩垛,劉大人,轎內開言把話云:「快把那,開酒鋪的王忠叫,還有那燒餅鋪的那李明。」手下人聞聽不怠慢,登時間,把二人叫來跪流平。兩個人只是將頭叩:「小的們瞎眼了不成!
  不知大人台駕到,望大人,貴手高抬把我們容。」劉大人聞聽開言道:「你倆留神仔細聽:方才有擾酒和菜,多承你們這高情。無物可補你兩個,現有百弔老官銅,每人拿去五十弔,你們兩個分個明。要是嫌少不夠用,快些過手莫消停,打開串子仔細看,有一個小錢,罰他五十弔老銅錢!」楊大成聞聽這句話,嚇得他,磕頭碰地響連聲,開言不把別的叫:「老大人留神仔細聽」
  楊大成說:「大人說是這兩個小錢,罰小的一百弔錢。大人說罷,都要過手,那就殺了我咧!那裡還多著呢!要是一個小錢罰五十弔,別說連當鋪的本利添上,就是把小的賣了,也不夠!望大人開恩罷!」他這些話,說得連酒鋪王忠與燒餅鋪裡的李明二人,都有些心中不忍,眼望劉大人,開言說:「大人,小的二人焉敢嫌少?望大人的貴手高抬,饒恕他這一次,連小的二人也感天恩無盡。」劉大人聞聽,說:「既然如此,看你二人的分上,饒他去罷。」楊大成聞聽,在轎前磕頭,說:「謝大人的天恩!」劉大人轎內開言,說:「楊大成,要不是王掌櫃的和李掌櫃的與你講情,本院若要按小錢罰錢--罷了,便宜你去罷!」「是。」楊大成又磕了個頭翻身爬起:進當鋪而去。王忠、李明也叩謝,拿錢而去。
  眾多軍民,瞧見王、李二人拿錢而去,就有眼熱的。這個說:「我要知道他是劉大人,我請他吃頓飯,少不了給我一百弔!」那個說:「我要知他是劉羅鍋子,我請到我們家住兩天,管保把楊大成的當鋪罰他,給了我呢!」這個說:「你未必有這麼大命。若得了這座當鋪,只怕你們家的炕都站起來了!別胡思亂想發財咧!」說罷,四散而去,不必再表。
  且說劉大人,雖然吩咐起轎,轎夫上肩,穿街越巷,登時出了深州城,上了北京的大道。
  劉大人,轎子裡面將枷戴,一心要,熱河去見主聖明。
  轎夫邁步急似箭,逕奔保府大路行。穿莊越村無其數,曉行夜住又登程。一心要把熱河上,保府越過一座城。安肅定興也不表,鬆林店派二地明。這邊就是良鄉縣,常新店,一過就是小月城。大井小井石頭道,彰義門不遠目下存。
  劉大人,並未曾將京來進,順城根,大轎人抬就往北行。
  一直徑奔懷柔縣,過去石槽有行宮。眼前就是密雲縣,石匣那邊是瑤亭。出了長城的古北口,榜石營、青石山二地名。總說罷,路程歌兒不多敘,承德府,不遠就在面前存。
  劉大人,坐轎人抬來得快,大宮門外把轎停。轎夫栽桿去扶手,出來個,扛枷的大人叫劉墉。邁步翻身朝裡走,奏事門前把步停。劉大人,正然扛著枷門前站,忽見那,接事的官兒往裡行。劉墉一見不怠慢,走上前來把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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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劉清官御封大學士



  劉大人瞧望接事官,開言說:「煩大人替我傳達天顏,我劉墉奉主命,上保定府考選文童已畢,前來復命交旨。」接事官聞聽,不敢怠慢,翻身往裡而去。來至太上皇爺駕前跪倒,說:「奴才啟奏聖上:今有劉墉,打保定府做主考回來,現在禁門候旨。」太上皇爺聞聽,說:「宣他進來。」接事官答應,退步翻身,來至奏事門外站住,高聲開言,說:「皇爺有旨,宣劉墉進見!」劉墉聞聽,不敢怠慢,走上前來,一同往裡而走。一邊走著道,接事官開言說:「劉大人,你這個枷,從何處扛來的?什麼人給你戴的?」劉大人見問,眼望接事官,說:「大人,這件事提起來話長,等我見了聖主,大人自然明白。」
  二人說話之間,來至禁門。劉大人見了聖駕,不敢怠慢,跪在駕前,說:「奴才劉墉,打保定府考童生完畢回來,在我主駕前交旨。」太上皇爺聞聽,往下一看,瞧見劉大人扛著枷,跪在下面,封皮上寫著:「刁民一名王玉」。太上皇爺看罷,往下開言,說:「劉墉,你特也多事,怎麼你把王玉的枷扛上來見朕?又有什麼事故?快些奏來!」劉大人見問,扛著枷,向上叩首,說:「我主:難道說為臣的是個呆子不成?王玉的枷,為臣的為什麼替他扛著呢?」聖主爺聞聽,往下又問,說:「到底是何人與你的呢?」劉大人見問,說:「我主:要提起這個人,主上也知道,就是保定府的總督良肯堂管的深州的州官,閔上通給為臣的戴的。」
  眾位明公,羅鍋子真難纏,未曾告閔上通,先把良大人擱在裡頭咧!聖主將他罰俸三年,說他失於覺察,從寬免究。
  再說聖主爺座上開言。
  聖主爺,寶座之上開言道:「賢卿留神聽朕云:閔州官,為何與你將枷戴?其中情由對朕云。」劉大人,聽見皇爺將他問,說道是:「聖主細聽這根源:深州地方遭旱澇,主公的賑濟把民憐。奉旨發糧賣官米,一斗十升三百錢。誰知道州官將弊作,誤國坑民把聖主瞞。每鬥多要錢一百,總不念,深州的百姓受貧寒。還有一宗更可惡,私改官鬥行不端,一斗只給七升米,眾多黎民不敢言。劉墉暗把深州上,皆因為,主公的皇恩重似山。為臣的,既吃君祿當報效,喬妝打扮把人瞞,假扮窮民去買米,察看他為官賢不賢。我劉墉,到了深州衙門內,米場之中看一番。
  我劉墉,處處全都驗仔細,百姓們,不能真實把恩沾。民打幌子州官賣酒,為臣觀瞧氣不平,我也去買那官米,升合不對我不容。因此和米場閒鬥氣,他的衙役不寬容,將為臣。立時將我上了鎖,帶到跟前問罪名。閔上通就將堂去坐,說為臣,擅鬧米場行不端,吩咐他的衙役將臣打,把劉墉按在地流平。剛然要把為臣打,忽見他,一個衙役進角門,跪在堂前回話,說道是:為臣大轎到來臨。叫他去,快接主考休遲誤,閔上通,他顧不得打臣咧,立時他又把話傳。」
  劉大人說:「我主:州官閔上通,聽見說為臣的大轎前來,他就不顧打臣咧。吩咐他的衙役,著一面枷上來,將為臣當堂枷號。他還吩咐衙役,將我鎖在米場示眾。隨後,就有臣的家人、轎夫,齊至衙門。閔上通一見,心中害怕,跑進衙門,在書房藏躲。為臣的正要派人拿他,恰好有深州的游擊李元真,聞聽這個信,到州官的衙門迎接為臣。為臣的就派他將州官閔上通拿住,帶到他的衙門看守,只要在,不要他壞。為臣的所以扛枷前來見主,請聖旨發落。望我主恕臣多事之罪。」
  聖主爺聞聽劉大人這一片言詞,龍心歡喜,帶笑開言,說:「賢卿,你為國為民,何罪之有?」聖主爺吩咐:「將劉墉的枷號打去。」御前官聞聽太上皇爺吩咐,不敢怠慢,慌忙上前,與大人將枷號打去。劉大人磕頭謝恩,一旁站立。聖主爺往下開言,說:「卿你為國為民,何罪之有?難得你赤心報國,與朕躬出力,忠正可嘉。朕封你為內閣大學士。」劉大人聞聽,磕頭謝恩。聖主爺又發旨意一道,下與那保定府的總督良肯堂良大人,說他「失於覺察,罰俸三年」。然後叫他將州官閔上通斬首示眾。
  聖主爺傳旨已畢,又往下開言,說:「劉卿家。」劉大人聞聽,不敢怠慢,慌忙跪倒,說:「奴才劉墉伺候吾主。」聖主爺一見,帶笑開言,說:「卿家,昨日有河務的本章,待朕御覽,說河水甚淺,糧船不能行走。替朕代勞,前去察看一番,回來奏朕。」劉大人聞聽,說:「為臣遵旨。」劉大人領旨,往外而走。來至大宮門,劉大人上轎回京,擇吉日上滄州一帶察河,暫且不表。
  且說聖主爺國事已畢,駕回後宮,眾群臣散出不表。
  且說的是直隸保定府管,有一座州,離城五里,有個于家屯。這村中有一家,弟兄二人,兄叫李賓,是一個黌門秀士;弟名叫李容。李賓的妻子王氏,李容的妻子趙氏。李賓的膝下有一女,名叫榮姐,年方十六,還未出嫁。一家五口度日,雖不算十分富足,堪可夠過。這村中就有一個賊匪,名叫於良壞,是一個大盜。素日裡與李賓不大很對。到了這一天,他犯了官司,被滄州這捕役將他拿住,帶到州衙的衙門。
  且說滄州這一個州官,他本是青縣的知縣,署滄州事,姓趙,叫趙文達,外號叫趙耙子。是一個摟審官司不論曲直,誰送他禮物,誰就贏定咧。
  且說於良壞到了滄州的衙門,用銀錢上下買通,將秀士李賓拉上,他說是他窩主,俗語說得好: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再者李賓,又有錢,是今財主;三來於良壞又花了錢。州官趙文達立時出了票令,差人將李賓拿來,當堂屈打成招。州官是想錢的心盛,隨後又把他兄弟李容拿了來咧,一同掐了監咧。
  然後又吩咐衙役,到李賓的家中,起贓而去。
  趙州官,差去兩名衙役,一個叫周必,一個叫孫能。
  二人出面不怠慢,逕奔于家屯大路行。離城不過五里路,轉眼之間進村中。素日知道也不用問,來到李家硬往裡行。
  見了王氏與趙氏,就把那,起贓的事情說個明。他們倆,瞧見兩位佳人容貌美,慾火時間往上升。明欺他家下無男子,兩個衙役要硬上弓。二佳人一見魂不在,嚇壞了容姐女俊英。王氏開言來講話,說「上差們留神聽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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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惡衙役奸殺三婦人



  話說王氏心生一計,說:「二位上差,略容片刻,待奴去將街門關上,省的叫街坊進來撞見成何體面?」倆衙役信以為實。那王氏說罷,翻身出門,來到後院之中站住,自己思想說:「兒夫誤遭冤枉,奴今失身於人,兒夫回家,有何面目相見?
  倒不如一死為高。」原來這後院之中,有一眼苦井,王氏說罷,就跳在苦井之內,一命嗚呼。
  且說趙氏帶領榮姐去關後門,也是要尋拙志。怎奈趙氏身懷六甲,早晚就要臨盆。來到後院之中,並不思想,一頭紮在苦井內。榮姐一見,心中害怕,上前一拉,不料把她也帶下井去。可憐娘兒三個,被衙役逼死!
  且說兩個衙役,在房中等了半天,總不見他們回來,不由心中起疑,說:「莫非他們叫人去了?」說罷,兩個衙役站起身來,邁步出門,到了前邊找了一遍,沒有;又到後院之中,也不見人影兒。周必猛一抬頭,瞧見北邊柳樹底下,有一眼井。
  說:「莫非跳了井咧?」說罷,二人來到井邊站住,定睛留神一看,瞧見井裡那水不住的冒泡,就知道是那丸子藥:這個人要跳了井裡,屍首當時不能漂上來,非得腹內將水灌滿足了,才能漂於水面。且說兩個衙役,一見這個光景,不由心中害怕。
  周必眼望孫能,說:「孫大哥,不用說,是那話定了。」說話之間,又望井中一看,漂上一個來,卻是王氏屍首。皆因他是先跳下去的,腹中將水吃足,所以先漂上來了。二人觀瞧,嚇了個魂飛膽裂,驚疑不止。周必說:「孫大哥,此事如何是好?」
  孫能說:「周兄弟,你也不必害怕,咱們倆快回衙門,見了咱們的老官,就說窩主李賓的妻子,聞聽賊情事犯,嚇得他全都跳井而死,家內無人,並不知贓物在何處收存。要起贓物,除非把李賓提出監來,叫他帶領來起贓,別的閒事,咱們一概不知。」周必聞聽,說:「此話有理!」
  他倆說罷不怠慢,出了李家後門快如風。一直徑把關廂奔,登時間,進了滄州城南門。越巷穿街急似箭,州官的衙門眼下橫。二人隨即打稟帖,趙州尊,傳進周、孫兩個人。兩個衙役前後說一遍,嚇壞署印的趙州尊。皆因他,圖財受賄把良心喪,屈打成招那李賓。到而今,聞聽他全家都跳井,人命關天不同尋;李賓雖把窩主認,缺少贓物我怎行文?我趙某,明明知道是冤枉,少不得,昧著心腸想金銀。李賓雖然認窩主,也不至要命見閻君。倒不如施恩將他放,必然感念我州尊。知州想罷不怠慢,吩咐那,周必、孫能兩個人:「你們倆快到南牢去,速提那,李容、李賓進衙門。本州在,二堂立等他們倆,追問他贓物何處存。」周必、孫能忙答應,二人邁步就翻身。去不多時來得快,帶進了,遭屈被害的兩個人。二堂下面全膝跪,趙文達,往下開言把話云:「贓物到底放何處?你做窩主可是真?其中就裡對著我講,我憑空,斷不肯屈打良民。」
  為什麼州官說這話?皆因那,李賓妻子見閻君。哥兒倆聞聽州官話,腹內思量把話云:「莫非是,瞧出我倆是冤枉?
  有意開放我二人?」李賓想罷不怠慢,向上磕頭把話云。
  李賓向上叩頭,說:「太爺在上:小的在于家屯住家,也並非一年半載。世居四輩,小的也讀過幾日書,雖不甚明白,連個大理也不懂嗎?豈肯與賊人做窩主?於良壞素日本與小的不對,他犯了官司,那奴才把小的拉上,望太爺秦鏡高懸。」他們說罷,向上磕頭。趙文達聞聽,說:「李賓。」「有,小的伺候太爺。」州官說:「我瞧你也不像那等之人。於良壞與你借貸不週,懷恨在心。他的事犯,當堂將你拉上,也是有之的。我本州斷不肯屈枉良民!」說:「既是你不與賊盜相通,你們倆無干,回家安分度日。」「是。」哥兒倆聞聽,千恩萬謝,出衙回家,暫且不表。
  且說李賓的妻子王氏、李榮的妻子趙氏、還有榮姐娘兒三個,被衙役所逼,全都投井而死。趙氏身懷六甲,投井之日,到了十月滿足。這天死後,在井中分娩個小小子,並未淹死,被他娘兒三個死屍托住。細想來,必有神佛之說。目今這個小子,不過十來日,並非是謠言。這也罷了。
  說書的,我且問你:你這個書,說得太離了!大人已死,豈能他腹中胎孕不死嗎?死後還能生產?你這不是瞪著眼說瞎話嗎!列位明公有所不知:男女要分陰陽二氣,大凡這婦女們懷胎,要是個女兒呢,大人已死,他也就死在腹中咧;要是個小子,就是大人死後,必要產生下來的,他母子再不並骨。書裡交代明白。
  且說李賓哥兒兩個,出了滄州的南門,一路不表。來到自己門首,邁步往裡而走,來到自己臥房,不見妻子王氏和他的女兒榮姐,不由心中納悶。且說李榮不見妻子趙氏,慌忙來到他哥房中,舉目一看,連他嫂子、姪女也不見咧!不由得心中害怕。
  他兩個彼此都相問,不由著忙吃一驚。哥兒倆邁步出門去,一直又往後院行。舉目留神觀仔細,細觀瞧,哪有王氏和榮姐?弟婦趙氏哪邊存?二人看罷齊發愣,默默無言不作聲。腹內說「這事真奇怪」,悶壞李家二弟兄,他兩個來到柳樹下,井口上站住細睜睛。看罷之時嚇一跳,說「什麼人在我家井喪生?才出了天羅又逢地網,人命的官司我打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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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閱案卷劉墉生疑忌



  且說劉大人,自從在熱河蒙皇上龍恩,封為禮部侍郎,外加太子少保、上書房經筵講官、四庫館總裁三銜。因為總河來奏:「自淮至壩,一路水淺,糧船不能行走。」老佛爺聞奏,龍心甚憂。糧乃要務,上養八旗,下養軍民,船不能到,如何是好?乾隆爺就想到劉公身上。立刻召見,旨意命劉公馳驛,自熱河起身,至通州一帶,到淮,巡察河路。忠良領命,帶領陳大勇、王明、朱文跟隨,出大宮門,就有承德府預備驛馬。長隨張祿扶持大人上馬,起驛而行。越過廣仁嶺,逕奔京都一路而來。大人嚴查手下。
  這日,來到滄州,早有知州在十里接官亭伺候接大人。劉公知這知縣乃是青縣知縣,代署州印,姓錢,名叫錢碧喜。因為做官胡涂,貪贓,百姓給他送了一個外號,叫「錢串子」。
  乃浙江錢塘人氏,捐納出身,滄州署印兩個月。
  閒言少敘。見劉大人馬到接官亭,但見一員官,纓帽上戴著金頂,七品補服,搶行跪在亭下,雙手高擎稟呈,說:「卑職青縣知縣,代署滄州州印錢碧喜迎接大人。」頂馬張祿兒說:「起去。」「哦。」知縣答應,站起退閃一旁,讓過劉大人,這才上馬跟在後面。
  早有轉牌傳到,說大人滄州歇馬,辦流星差的長隨預備公館,燒燎白煮,滿漢席面,派茶房伺候。公館門外,紮搭轅門,門上掛彩,左右黑鞭子牆上懸掛,門框上貼上紅紙對聯,一聯寫:「位列禮樂國公體」;下聯寫:「官居經講聖賢心」。門洞內懸一燈籠,上寫「一人之下」。門前插一紅旗,上寫「欽命」二宇。裡面鋪垫陳設,不用細表。
  且說劉大人人馬進了滄州城門,剛往前走,只聽後面吵嚷。
  忽見一匹帶鞍的馬,忽喇喇跑過去了。大人一見,忙著王明後面去問,原來知縣是雙近視眼,見大人過去,他跟隨在後,馬上慢慢來走,又把眼鏡戴上,他鬧了個磨房的驢--有了眼蒙咧!偏偏的馬打了個前失,表過南方人不善乘馬,襠裡沒勁,只聽咕咚一聲,掉下來了,跌得個帽子滾在馬腿之下,故此那馬也驚了。他的衙役將他扶起,他還說:「跌死哉!跌死哉!
  跌了吾的嘎拾啊了!」衙役們一見,不敢怠慢,又給他戴上帽子,又給他匹馬,他擺手說:「吾不騎那個東西了,吾步下走罷!」言畢,跟在大人之後,邁步而行。王明將此事回明了大人,不必再表。
  且不說知縣的話,再表軍民看大人。見忠良,紅頂子緯帽頭上戴,纓子發白帽胎不新。紅青紗褂穿身上,舊藍紗袍年代陳。腰中並無荷包佩,大長的,白布手巾掖在身。
  老樣皂靴螺絲轉,白底好不值二百文。騎在馬上腔著個背,偌大羅鍋背在身。軍民一見抿嘴笑,模樣馬上施世綸!那知大人天生就,另有宗貴處難云。不說百姓都暗笑,再表清官劉大人。忠良來到橫街口,瞧見公館那轅門,門前掛彩貼紅對,黑鞭四把在左右分。又見那,門柱之上一聯對,上面言詞寫的真,上聯寫:「位在禮樂國公體」;下聯寫:「官居經講聖賢心」。劉大人看罷心不悅,腹內說:「全是阿附有權的臣!那知劉某更不喜,越是耿直稱我心。」想罷馬上開言道:「本堂不在此處存,快些與我尋小廟,供應不用送上門。」總州長隨聞此話,不敢挨遲忙轉身。立刻找著三聖廟,回來打千稱「大人」。忠良聞聽催馬走,三家好漢和長隨都在後跟。霎時來到廟門外,大人下馬往裡行。
  劉大人下馬,內廝等下坐騎,將牲口拴在廟外。忠良進廟,則見一層大殿,當中供著三聖之像,兩邊塑著小鬼、判官。有兩間廂房,是客座,又有倒座門房兩間,老道居住,一間小廚房。又見老道跪接。劉大人帶笑說道:「請起來。」老道起來就走,預備茶水。王明把被套送進,放在廟內;又將牲口拉進廟後喂上,不表。
  且說老道將臉水送進,復又獻茶。大人淨面吃茶已畢,這天有平西了。表過大人不要供應,辦差的也不來伺候,派四名衙役聽差。大人吩咐朱文買麵打餅,叫預備黃瓜片兒拌粉,多多著蒜,就是一樣兒就是了。朱文照樣辦理,著衙役去買。本廟知道,又孝敬那醬黃瓜一盤,酒一壺。大人舍了二百文錢。
  登時齊備。大人用畢,撤去傢伙碗盞,看茶漱口。下人們齊都吃完,下房歇坐。大人眼望張祿,說:「你去把此處州官叫進來。」內廝答應,轉身去到班房,眼望署印的知州,說:「我們大人傳太爺呢。」劉大人的內廝再不高傲,故此是素日劉大人不叫他們倚仗官威,小看屬下。就是典史,也是不敢狂妄。這要是別者的欽差出家,就是四外的遇上手下之人,就好如狼似虎,誰不怕呢?且說州官聞聽,用手將緯帽正了正,跟著長隨往裡面來,進門行庭參之禮。禮罷,旁邊侍立。
  知縣旁邊來站立,公座上劉大人驗假真。但見他:紅纓緯帽頭上戴,因他是知縣代署州印,故此金頂頭上存。
  外套著,八寶貢紗紅青補褂,內襯著,藍紗袍子穿在身。
  方頭官靴登足下,年紀不過有三旬。細白麻子四方臉,稀眉相襯小眼睛。小小鼻子唇不厚,這大人,就知此官心內渾。眼望知縣開言道:「叫聲貴州你聽云:你是科甲是捐納?」知縣說:「卑職捐納吏目出身。原任本是在青縣,於今年,正月受印到州門。」大人聞聽將頭點:「你手中,辦過多少案件雲?」縣官說:「卑職辦過好幾件,現有稿案在衙存。」大人點頭說「正是。」復又問:「滄州地丁多少銀?」知縣說:「共是一萬二千兩,解到布政衙內存。」
  賢臣問罷沉吟想,腹內說:「劉某明日到衙門,親自查對他稿案,若有差池我定不容!」
  劉大人想:「明日本部堂親身到他衙門,查對一應文卷。
  若有訛弊,本堂拿問,審明奏主,也不負皇上待我的龍恩。」想罷,復又眼望知縣,說:「本堂明日到你的衙門,查對查對一應文卷。明日伺候,貴州請罷。」知縣答應,告辭而去,不表。
  此時天有黃昏以後,大人安歇,下人也都睡了。一夜無詞。
  次日天明,大人起來,淨面吃茶已畢,吩咐下人不要執事,還是騎馬,用長隨一名。大人廟門上馬,逕奔州衙而來。不多時,到州衙,進門至滴水簷下馬。署印的知縣,迎接大人,下人拉馬。老大人升公位坐下,眼望知縣,說:「你去將稿案拿來,本部堂觀看。」知縣聞聽,不敢怠慢,轉身帶領書吏,立刻將一應之案,全都拿到,放在公案之上,書吏退去,縣官伺候,大人留神觀看。
  劉大人仔細將稿看,一件一件細留神:也有那,大案響馬綠林客,偷貓盜狗那些人;也有那,酗酒無故人打死,拳回氣斷命歸陰;也有那,因財就把人來害,圖謀田產到公庭;也有那,因奸謀害親夫主,姦夫淫婦一個心;也有那,圖嫂害兄人倫壞,總不念千朵桃花一樹根;也有那,因為分家爭產業,弟兄吵鬧到衙門;也有那,雞奸幼童該當死,大清國律造得真。殺剮斬絞軍徒罪,一件一件判得清。大人看罷將頭點,腹內忖度暗暗云:「知縣做官倒罷了,判斷稿案倒也清。」大人看罷開言道,眼望著,署印的知縣把話云。
  劉大人想罷,眼望知縣開言:「貴縣倉庫不用查了,想來再無虧欠。」說畢,將未了兒的一案,拿起一看,原來是大案:死囚一名趙喜,當堂招出窩主一名李國瑞,乃是武舉,就住在滄州城北三里之遙,地名兒叫作李家屯。他父做過湖北武昌衛守備,已故,舉人李國瑞並無兄弟,一妻一妾,膝前有一兒,才交三歲,家中甚是富貴,良田不少,手下有奴僕男女五六個。
  皆因被盜拉出,知縣傳到當堂,審問不招,掐在監內。他家內妻、妾、一子,還有使用丫環一名,半夜全都被人殺了,業已呈報。縣官驗屍以後,出海捕的文書,訪拿兇手,將舉人定成坐地分贓、窩藏盜寇之罪,現在監內。劉大人看罷,暗暗思想。
  大人看罷這一案,腹內沉吟默默云:「這案其中有詫異,定有緣故里邊存。既言他是官宦後,家中不乏廣金銀。
  為什窩藏眾響馬?內中情節未必真。」想畢忠良開言道,眼望知縣把話云:「這案貴縣怎樣問?」知縣聞聽尊「大人:趙喜拉出李武舉,卑職傳他到衙門。審問先前不招認,次後來,卑職我作一套文:將他舉人來革掉,卑職動刑將他審,把他夾了兩夾棍,他才招承果是真。卑職定罪收監內,誰知他家遇惡人,殺了男女人四口,次日報到我衙門。
  卑職派人去海捕,而今無獲果是真。」知縣正然說話講,忽聽門外喊「救人」。知縣聞聽心害怕,登時之間嚇冒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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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錢知縣貪贓起殺心



  列位名公有所不知,真是何官無私?何水無魚?你說大人正問到他的心病上了,緊自害怕,又有喊冤的來了,你叫他怕呀不怕呢?
  且說劉大人正問這知縣此案內中緣故,忽聽儀門外喊叫,說:「救人哪!」大人聞聽,吩咐:「帶進來!」「哦!」左右答應,跑將出去,迎著那個人說:「別嚷!別嚷!大人叫呢!」那人聞聽,跟著青衣,走進角門,帶至公堂。那人跪在下面,座上劉大人閃目觀看。
  忠良座上留神看,打量伸冤告狀人:年紀倒有花甲外,滿臉之上長皺紋。頭上光著無戴帽,剪子股兒打的勻。身穿一件白布衫,布鞋布襪足下登。須鬢白了咳咳嗽,昏花二目淚含津。跪在公堂說「冤枉!青天爺爺快救人!小的主人李武舉,偷盜招出果是真。縣主不管鰱共鯉,嚴刑苦拷主人身,難受刑罰屈招認,立刻掐入監禁中。誰知老天把大禍降,半夜偷盜走進門,殺了男女人四口,州尊不肯放主人。兇犯而今拿不到,縣主不管這事情。我小的家主身被難,老奴不忍在我的心。想當初,馬義告狀滾釘板,富奴拜取九蓮燈。上古之僕能報主,小的豈無這樣情?本意要把京都上,或是那,督撫衙門把狀論。幸虧今日大人到,撥雲見日一般同。叩求大人來提審,覆盆之下有冤情!」說罷響頭來碰地,叩懇青天老大人。劉大人聞聽將頭點,眼望家丁把話云。
  劉大人察顏觀色,看家丁老誠,並不是詭詐,忠良說:「你叫什麼名字?」家丁說:「小的名叫李忠呀,爺爺。」大人說:「李忠。」「有,小人在。」忠良說:「你老主做過湖北武昌衛守備,歸家也亡故;你少主現是武舉,家道殷實,被賊人攀出是窩主,坐地分贓。你知道素日與賊人有仇無有?」老家丁說:「素不相識,焉有仇恨?」大人說:「這就怪了!既然殺了人,可曾偷了什麼東西無有?」李忠說:「小的現有失單在此,望大人過目。」說罷,上前遞上。知縣接過,放在公案之上。劉大人拿起觀看,上寫著:計開:七月十八日半夜,殺人男女四口;失去臥房座鐘一架,玉瓶一個,金頭面二副,銀六封,金條二根。所報是實。
  劉大人眼望李忠,說:「當時報過無有?」李忠說:「報過,報過。」大人點頭,說:「也罷。既如此懇求,本堂提審,拿賊就是了。」李忠叩謝自去,聽候著傳喚,不必去遠。劉大人眼望知縣,說:「貴縣,明日伺候本部堂提審此案。」「是。」知縣答應。
  列公,此時知縣魂都冒了,嚇得他說是:「不好,不好!」
  不言知縣害怕,且說大人站起身來,至滴水上馬,長隨跟定,知縣送至大門,賢臣擺手,知縣退回進衙。劉大人一直徑奔三聖廟而來。到廟,大勇、王明、朱文三人迎接進廟。大人客舍坐下,祿兒嗽茶用畢,用飯完畢。忠良爺眼望大勇、王明、朱文三人講話。
  劉大人眼望三人講:「叫聲好漢你們細聽:你老爺今日去把衙進,觀瞧一概案件情。內有一案情可想,舉人做窩主事一宗。武舉本是守備後,家道殷實甚是豐,良田千頃家萬貫,手下奴僕好幾名。這樣之家窩響馬,內中一定有冤情。你老爺正將知縣問,武舉家丁把狀來呈。告的是,主人誤掐在監內,被知縣,屈打成招定口供。又有前者十八日,半夜遇賊進家中,殺了男女人四口,偷盜東西好幾宗。次日就把報單遞,縣主不放他主人公。至今兇犯無拿住,海捕捉拿無影蹤。此事若依本部想,必須要,先將知縣、武舉問明。然後差人拿兇犯,似此之事來必成。」大勇聞聽說「正是,恩官言詞果然明。必須如此這樣辦,方能完全這事情。」大人聞言將手擺,好漢退步往外行。不言三聖廟中事,再把知縣表一程。
  不說大人在三聖廟。且說錢知縣,打發大人起身之後,忙回二堂,把皂役甄能叫到二堂上,吩咐長隨迴避,手下人轉將出去。錢知縣他眼望皂役,說:「甄能,咱們事情不好了,要發作了!羅鍋子厲害難纏,這可如何是好?」就把大人搬撥此案,家丁李忠告狀,前後說了一遍。皂役聞聽,心中暗怕,說:「這可怎樣?必須打一個主意才好,不然這可不是玩的。」知縣說:「橫堅他不能知你我之事。」皂役說:「他要審武舉,那還了得?」皂役沉吟多會,忽然說:「倒有了!太爺將禁子傳來,賞他十兩銀子,叫他半夜如此這般,將武舉用沙子口袋壓死,只說監斃,可就無事了。」知縣聞聽甚喜,連忙說:「此事用不得人,就是你去將他叫來。」皂役答應。
  他轉身出去,轉彎抹角,來到監中,叫門而進。鎖頭黃直正坐在獄神廟前,忽見皂吏甄能進來,知道他在知縣跟前有臉,是老爺的一個牽頭,不敢輕視。他連忙站起,說:「甄頭兒,請坐。」皂役說:「本爺著我來叫你,快跟我去,有要緊事情,立等。」黃直聞言,不敢怠慢,扭頭說:「伴兒們,照應點子,我就來!」禁子說:「交與我們罷!」皂役在前,一同往外而走。
  霎時進了宅門,來到二堂,見了本官,黃直打千。知縣說:「起去。本縣問你,你伺候過幾位府縣?」鎖頭說:「小的伺候過四位太爺:一位馬太爺,一位吳太爺,一位劉太爺,一位張太爺。」錢知縣說:「前任知縣,他們都待你如何?」鎖頭說:「都是寬恩。」知縣說:「好,你倒不傷人。這個本州今日有一件機密事,別人可不能夠。」說著,回手桌上取銀一封,說:「這是白銀十兩,你拿去吃酒罷。」黃直跪下接銀,說:「小的並無有犬馬之勞,蒙太爺的重賞。」知縣說:「你起來。」黃直站起,將銀子揣在懷內,旁邊站立。知縣說:「本州今日給你這十兩銀子,有宗事情托你。黃頭兒,你要辦完了,我再給你一個元寶。」黃直聞聽,暗說:「什麼事呢?」正然思想,又聽知縣說:「你監中有個武舉李國瑞?」黃直說「有。」
  知縣說:「此人與我有仇,萬萬留不得。要留他,終究是患。
  不但我吃虧,你們也要受他的禍害。務必今夜用沙子口袋,將他要壓死,明早遞一張病呈。事完之後,賞你一個元寶。」
  列公,古人說得好:「青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黃直聽見說賞一個元寶,連忙應允。知縣扭項,眼望甄能說道:「你送他出去罷。」復又囑咐:「小心要緊!」黃直答應,一同皂吏甄能,走出宅門,來到外面。黃直不能獨吞此銀,二人來到酒鋪,吃了一會酒。黃直借櫃上的戥子,稱了三兩,送給皂吏,說:「甄頭兒,你來采采兒。」皂吏接來,還是不樂。又見黃直說:「等著得了那個,再給你老人家。」皂吏這才不說什麼了。
  說話間,天就有日落的時候了。皂役說:「你治你的事去罷,我要回家了。」說畢,給了酒錢,二人邁步出了酒鋪。
  不言皂吏甄能回家,且說黃直,買了個羊脖子,打了一瓶燒酒,又把毛頭紙買了十幾張,這才回衙,來到監門,用手拍門,高聲來叫。
  這黃直高聲來叫:「快些開門莫消停!」禁子聞聽頭兒叫,連忙開門向外迎:「黃頭兒,這會才來有何故?」黃頭說:「與我相識飲劉伶。」言罷邁步往裡走,禁子關門進房中。
  不言禁子去他的,再把黃直明一明。手內拿著羊脖子,這手拿著大酒瓶,滿腦是笑高聲叫:「李爺快來莫消停!」武舉聞聽忙答應:「禁公叫我有何情?」一邊答應一邊走,霎時來到這屋中。黃直一見腮帶笑,叫聲「李爺你是聽:今日我在外邊逛,撞著你家老家丁。我二人說了半天話,他叫我,照看你老在監中。他又買了酒和肉,說道是:『務必同著飲劉伶。』」武舉聞聽將頭點,說道是:「難為他不忘主子情。」黃直說道「此處別飲酒,李爺跟我到板房中。」
  武舉聞言忙邁步,只聽手肘腳鐐鳴。
  武舉李國瑞,聽鎖頭叫他板房兒飲酒去,不知是件什事,連忙邁步。只聽「嘩啷」刑具之聲。不多時,來到板房,進內,二人坐在牀上。又聽黃直高聲叫:「來呀!」只聽答應,來了六七個人。黃直說:「我今夜與李爺在板房說話,不進老監了。
  老弟兄六位,替我照看些兒罷。」又說:「這瓶中酒,也不夠老弟兄六位喝的,我也不讓了。」言罷,回手從懷內掏出三百多錢,說:「老弟兄六個均分,打著喝罷。」說著,眾人齊說:「又破費你老人家了。」說畢自去,不提。
  且說黃直將肉也拆開,酒也篩了,拿兩個酒盅兒放在牀上,伸手拿壺,將酒斟上,說:「李爺請酒!」
  黃直擎杯將酒讓,李武舉連忙接手中。只聽「吱」的連聲響,黃直開言把話云:「我今帶酒不算美,千萬開懷飲劉伶。」武舉聞聽說「多謝,深感禁公高厚情!」黃直立刻就動手,手肘開開放在平。二人這才來飲酒,彼此開言把話明。黃直說:「李爺無故遭屈事,無故身入羅網中。」
  舉人說:「這是前生來造定,不怨今生是往因。」二人正自來說話,忽聽監中起梆鈴。黃直只管將酒讓,心中想:灌醉他好把事行。武舉只當是好意,連連而飲不消停。登時吃過十數盞,黃直只飲酒三盅。他又會能說閒話,安心要等鼓三更。忽聽外面鑼兩棒,這鎖頭要害武舉怎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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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滅口供只為一萬銀



  黃直安心要灌武舉,等三更天好下手,要他性命,故此連三連三地讓。武舉只當好意,杯杯淨,盞盞乾。此時酒有八分了,忽然聽外面鑼打兩棒,黃直說:「瓶中酒也不多了,咱二人喝了,好睡覺。」舉人說:「禁公哥,我的酒也夠了,不能再飲了。」黃直說:「不多了,咱們喝了罷!」說罷,拿壺斟酒,遞與武舉。舉人無奈,接過來飲下。黃直雖說也喝,他可偷點成色。登時,把舉人灌得前仰後合,身形亂晃,口內說:「可夠了!」黃直閃目觀看,果然醉了。黃直暗說:「等我去取收拾他的東西!」想罷,酒壺、酒盅、筷子拿過,又走到外間屋,將沙子口袋、毛頭紙、一碗涼水,預備齊全,專等三鼓。坐在屋內牀上說:「李爺吃煙不吃?」武舉閉目合睛,抬頭說:「我不吃,咱們歇著。」正然說著,忽聽外面交了三鼓。鎖頭聞聽,暗說:「時候到了!」這才帶笑假意望舉人講話。
  黃直假意來講話:「叫聲李爺你是聽:此地清靜倒安寧,我將爺上放此處,為的是,清靜安然今夜中。說不得還得把刑上,萬一查監了不成!」武舉聞聽將頭點:「禁公只管來上刑!在下焉敢來抱怨?此是官規必得行。」黃直點頭說「正是,李爺言詞果高明!」言罷先就上手肘,他用手,放倒舉人他的身形。武舉躺在板牀上,黃直拿鎖不消停。脖項一條,接在鐵圈上面存。當頭一條牀上拴定,腳上一條多緊固,要想動身萬不能。諸事已畢燈剔亮,這黃直,眼望舉人把話云:「叫聲武舉聽我講:我就是,為人不做暗事情,今夜邀你來飲酒,特意給你來送行!」舉人聞聽也講話:「禁公哥,送我哪邊快言明?」黃直聞聽開言叫:「武舉留神你是聽:我今正在監中坐,州官叫我進衙中,我不知叫我有何事,跟隨來人進二廳。州官賞我銀十兩,卻望在下把話明。他說是:『本州與武舉有仇恨,傳你來,今夜要他的命殘生!』叫我把,毛頭紙蒙在你臉上,沙子口袋壓在胸。將你治死在監內,明日好去遞病呈。
  依我說,省得監中長受罪,早死早滅去脫生。你死之後休怨我,這是那,本官之言敢不聽?」武舉聞言這些話,嚇得他,立刻酒醒有對成。登時之間黃了臉,二目好似兩盞燈。身子要想爬將起,被鎖拉著動不能!武舉正然著急處,又見禁子轉身形。登時拿過那水碗,毛頭紙在手中擎。邁步轉身將牀上,惡狠狠,坐在旁邊把話云。
  鎖頭黃直坐在旁邊,瞅著武舉點頭,說:「你不用動了,起不來了!依我說,你竟好好的受死罷!」武舉聞聽,說:「依你說,我是死定了?我有一件事,想求禁公容我一個更次功夫,我提念提念家鄉,思想思想故土,死也眼閉。」黃直點頭,說:「這倒使得。我念你無辜遭屈,也罷,容你思想。你只聽天交四鼓,就是時候到了!」說罷,坐在旁邊,不表。
  且說武舉心中,猶如刀紮一樣,不覺暗叫:「李國瑞!」
  李國瑞,造定今生遭磨難,偏遇贓官害殘生。賞與銀子將命喪,想在匣牀動不能。眼前不久將命喪,你叫他如何不怕驚?心似潑油一般樣,肺如刀攪一般同。復又想起家中事,一家四口喪殘生!也不知何人來殺死?冤仇不報死不必雲!我今又逢無常到,真可歎,一家白白喪殘生!家丁李忠不知曉,焉知我今赴幽冥!豈不知,李門造下什麼罪?今生遭逢這事情!此冤此仇何日報?依我想來報不能!恨只恨貪官心太狠,一心要我命殘生。我李某與你有何恨?下此毒心這般行!你不過,要借紋銀一萬兩,我是不應你動無名。囑盜拉出我李國瑞,安心必要我殘生。李某死去不饒放,將你活捉到幽冥。閻君殿上去講論,誰是誰非誰不公?大叫一聲「天絕我,我的殘生活不成!」
  武舉大叫一聲,說:「老天絕我!」
  列公,人到了至急之處,就像一家子人全在面前一樣,你叫他歎也不歎?
  武舉急得渾身汗,體似篩糠一樣同。眼前活像親人到,一家老幼在房中。舉人不怕刀刺膽,心似油潑箭射同!復又側耳聽詳細,只怕外面交四更。若是監中打四鼓,我命立刻喪殘生。兩眼急得缽頭大,直瞅桌上那殘燈。正是舉人心害怕,忽聽梆鈴交四更,國瑞聞聽真魂冒:「我的殘生活不成!」
  武舉心中思想害怕,忽聽外面交了四鼓,國瑞說:「可不好了!」正自說著,又見禁子站起身形來,說:「李大爺,不用思念了,時候到了。」言罷,轉身將沙子口袋拿來,放在牀上,翻身上牀,他就騎上,在武舉小肚子上。武舉一見,真魂皆散!
  口中央及說:「禁公爺爺,你再容我問幾句話兒。」禁子說:「說也無益。你竟是臨死打哈欠--枉自張口,白勞氣力!」武舉說:「禁公爺爺,你不過為著白銀十兩,你下此毒手。你若救我,官事完了,出了監,我將家產給禁公爺爺一半。若有一句虛假,過往的神靈他也不容!」黃直說:「你好胡涂!方才我說過,這不與我相干,這是州官太爺和你有仇,叫我害你。我來救你,誰來救我?再者,你說有銀子,誰敢貪贓?別鬧了!有銀子,先前打點,也無這事情了!」這舉人說:「禁公爺爺,我求你轉稟州官太爺:我情願拿銀子買命,要多少我給多少!如何?」黃直說:「這會子不中用!正月十五日貼門神--晚了半個月咧!我告訴實話罷:不然州官也不叫我害你,只因新官大人來了,姓劉,他是奉旨察河,從此路過,住在三聖廟內。
  這劉大人愛管閒事。這如今乾隆主子口降密旨:『一路察看地方府州縣之官,好歹查明奏朕。』因此他白晝來到州衙,查對倉庫、案卷,一應全都過目,並無斑駁。末首尾,看見李爺你這一案,劉大人盤問,州尊只說內有隱情。正自問,忽有你家李忠前來告狀,就是你家四口被人殺了,他要救你。劉大人接狀,因看天晚,於明日早,劉太爺就要審此案。恐你供出州尊借銀之事,那還了得!故將你害死,到天明遞一張病呈,說你監斃而死。劉大人來審,無活口,可就不怕事了。你想,這也是救得的?」李武舉聞聽,說:「死定了!可憐,可憐!可歎,可歎!」將眼一閉。黃直用手將碗內涼水含了一口,照著武舉面上噴了一口,噴得個武舉倒抽噎氣,這才動手。
  禁子噴了一口水,噴得個武舉膽戰驚。雙睛一閉只等死,也不哈來也不哼。禁子復又來動手,手上又把紙一層,鋪在武舉他面上,他又噴水不消停。水上又把紙來蓋,噴了一層又一層。一連蓋了三層紙,李武舉,要想出氣萬不能!登時噴得臉都紫,身子想動萬不能!急得腳把牀來打,「咕咚咕咚」震耳鳴。黃直一見不怠慢,腿上又接一條繩。
  黃直不敢怠慢,腿上又加了一條繩子。且說武舉被禁子騎在小肚子上,臉蒙毛頭紙,憋得氣不能出,臉都憋紫咧!用舌尖往上一拱,拱有酒杯大的三個窟窿,他這口氣才往外面,將破紙吹起有半尺多高。黃直一見,說:「有音兒咧!你賣過糖人兒,不然你怎麼這麼大氣呢!我給你哄上這個,我看你還怎麼樣吹法!」說罷,欠起身來將沙子口袋拿在手內,說:「李爺,不用吹了,有了知根的了。我可看你還吹嗎?言罷,將沙子口袋拿起,只聽武舉叫聲:黃爺救我!恩有重報,義不敢忘呀。爺爺!」禁子那裡肯聽?立刻動手。
  這禁子復又來動手,沙子口袋手中擎。照著武舉臉上放,口內說:「你要想吹萬不能!」他卻復又用手按,憋得武舉氣上湧。胸坎高有三四寸,手臉憋得紫又青。禁子還恐不能死,用手按住不錯睛。遲有半個多時候,武舉並不動身形。禁子一見將頭點:「你可死了活不成!這是你前世該如此,今晚這樣喪殘生。」黃直說罷將牀下,「哎喲不好!」眼前一樁岔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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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劉欽差夜驚黑虎夢



  禁子瞧夠多時,則見武舉先前亂動,後來手腳不動了,就只胸坎鼓有一二寸高。黃直說:「可完了!」
  但凡監中催過死呈,俱是如此下手。已死,就將沙子口袋拿開,要是壓多了時候,驗屍之時,就要現出。故此黃直伸手將沙子口袋拿將下來,放在牀上,又瞧瞧武舉,竟自斷氣身亡。
  禁子看罷,將身站起,往牀下一跳,只覺眼前一片紅光,禁子蓋不由己,昏倒在地。
  列位明公,此是武舉李國瑞,目今身受大難,他的命大福厚,焉能喪命?到後來,他得到千總之職,官做到雲南楚雄鎮總鎮之職,於乾隆五十二年,因疾而亡。諸公不信,查看《武縉紳》就得知曉。再者,此書不像古書,由著人要怎麼說就怎麼說,難道還有古時之人來到對證嗎?那才是無可考查!今書不敢離了,某人何官,看什麼事情,劉大人怎麼樣拿問,必是真事。審問此案,想來還有七成真事;愚下添出三成枝葉,圖其熱鬧。不然怎麼像書呢!閒言少敘。且說武舉被沙子口袋壓得昏過去了,手臉皆紫,胸坎高起一寸還多,就如死人一樣,可卻未能斷氣。這如今,沙子口袋拿去多時,胸坎之氣偶然通了,竟自還陽!可是心內發迷,什麼不曉。
  不說舉人還陽,不言鎖頭黃直昏在地下,人事不知。再說三聖廟的劉大人,自州縣查對案卷,接了李忠呈子,大人回到廟內,用了飯,叫內廝傳出話去:「告訴派來衙役:吩咐滄州署印官,明早伺候,大人親到州衙審李忠一案。」青衣回衙傳話不表。大人在燈下觀瞧李忠之狀,內中明顯知縣借端,想贓苦拷;又不知賊人拉出舉人又有何情?瞧夠多時,天交二鼓,大人說:「明日本部堂到衙,必須如此才能明白。」想罷,大人將呈詞收好,吩咐長隨打鋪安歇。
  大人吩咐叫打鋪,張祿聞聽那消停?登時打好爺的被,大人忙忙站起身。解帶寬衣剛躺下,長隨連忙滅了燈。不言家丁也就睡,再講清官劉大人,心血來潮雙睛閉,霎時之間入夢中。夢內大人廳上坐,忽然見,外面一人往裡行。
  手拄一根過頭杖,「哈哈」口內帶笑聲。又見他,土黃道袍穿身上,水襪雲鞋足下登。發鬢皆白年紀老,香色絲縧繫腰中。年紀大概七旬外,口稱「大人你是聽:諸公順著我手看,台階一物請看真。」夢中清官聞此話,順手閃目驗假真。倒把劉公嚇一跳,不由著忙心內驚,原來是只大黑虎,繩拴索綁在流平。旁邊一人擎刀刺,急得虎眼亮如燈。大人一見開言道,眼望老者把話云:「此虎何人來拿住?殺他也是理上通。」老者聞言連擺手:「大人呀,內裡情由你不明:此虎並不將人害,後來報效於朝廷。今日遭逢冤屈事,不久眼下喪殘生。此人現在監禁內,明公不救了不成!若問此人名和姓,季字無撇是他的名。」言罷用手指一指,大廳忽然起大風。夢內大人心害怕,登時甦醒暗想情。
  劉大人夢中驚醒,嚇得爺出了一身冷汗,口內說:「奇怪,奇怪!」又聽外面天交三鼓,大人說:「張祿兒,醒著呢嗎?」
  長隨說:「小的醒著呢。」大人說:「你起來。」長隨答應,爬起穿衣,將燈點著。大人也是穿衣,起來說:「張祿兒,你陳大叔、朱大叔、王大叔三人俱叫來。」「哦!」這長隨轉身而去。
  登時叫到,進房門旁邊伺候。大人說:「叫你三人,並無別故。方才本部堂做了一夢,夢見老者年有七旬,身穿土布衣,足登著雲鞋,手拄拐杖,須鬢皆白,就像個老道一樣。他指給我看大廳台階之下,臥著一隻黑虎,繩拴索捆,旁有一人擎刀要刺。本部堂說:『虎必傷人,殺他有理。』他又說:『此虎現受冤屈。』監禁之內,叫我去救,後來與朝廷報效。他說:『要知此人的名姓,季字去一撇。』我想盂仲季秋的季字,上去一撇,豈不是姓李的李字麼?」三人說:「正是。」忽聽大人說:「哎呀!是了。顯些誤了此事!監中現有武舉李國瑞,被盜相攀,白晝有他家丁李忠告狀,本部堂已准,明早即審。這才想到,必是知縣害怕,要滅活口,必有此事!我如今何不帶領朱、王二人,就去查監。若有情弊,立刻就審。」大人說畢,復又向陳大勇講話,說:「務必你早晨喬裝,去暗訪殺武舉家四口人的兇手,務必訪著。這件事比不得從前之事,大有關乎。若靠本地衙役捕快,焉能濟事?本部堂限你三天,必要此人!」
  陳大勇口內答應,腹內說:「緊活呀!」
  不言好漢,且說大人吩咐備燈。王明答應,出去鞴馬。聽差四名衙役,點上燈籠,天有四鼓,劉大人邁步走出廟外上馬,朱文、王明,兩名青衣打著一對燈籠,往西一拐,逕奔滄州衙門。穿街越巷,登時來到州衙門外。青衣打門,驚醒了裡面的青衣,聞聽說劉大人來查監來了,這會子連忙開了大門,叫醒別的伴們,點起燈籠,大人至滴水下馬。青衣進內回明,叫醒知縣。貪官聽說大人半夜前來查監,他嚇得魂不附體,魄散九霄雲外。
  貪官聞聽心害怕,登時穿戴不消停,立刻來到大堂上,站在旁邊身打躬。大人吩咐「前引路」,後跟朱文與王明。一對青衣把燈打,監門就在咫尺中。只聽裡面梆鈴響,原來還是打四更!立刻就把門來到,禁子聞聽不消停。瞧見大人與本官到,不知到此為何情。只等旁邊來站立,大人同眾往裡行。拐彎來到獄神廟,忽見板房透燈明。又聽裡面人聲語:「禁公別要下毒情!」忠良聞聽忙邁步,一直徑奔板房中。
  獄神之旁,就是板房,大人見燈光透出,又聽裡面像有人說:「禁公不要害人!」大人就知有事,忙忙邁步,逕奔板房門。剛到門口,則見地下躺著一人,口眼歪斜;又見板牀上仰著一人,口內哼哼。大人走進房中,知縣雖然害怕,不敢不進。
  站在旁邊,他發怔。朱、王二位,身旁伺候。大人細看板房之人,手帶手肘腳鐐,上中下三條大索拴在匣牀上,旁邊放著個布口袋,一個碗,那人臉上蒙著紙,就只口上還有個窟窿。大人一見,心內明白,連忙眼望王明,說:「快快鬆開此索!」好漢答應,動手將索開了,又將那人扶起,坐在牀上。大人說:「朱文,快用涼水,將地下之人救醒!等著醒來,帶至大堂。」
  忠良說罷,轉身而走。吩咐王明:「跟隨知縣上堂。」王明答應。
  大人轉身逕外走,青衣前面打燈籠。出了獄門忙邁步,竟奔公廳一路行,王明相隨錢知縣,貪官無奈上大廳。大人同眾往裡走,眼望知縣把話雲,爺說是「那人身犯什麼罪?為何刑上又加刑?地下之人因何故,昏迷不醒在流平?
  牀上水碗因何故?又用毛頭紙把面蒙?依我想,口袋並非裝別物,必是沙子裡面盛。以往從前快快講,若有虛詞我不容!」知縣嚇得渾身戰,「大人」連連那住聲?「此必是,禁子作弊將人害,卑職不知裡面情。」貪官說著心內想:只願禁子赴幽冥。無了活口好推賴,全說禁子乾的事情。
  貪官這會子,別的想頭呢,只願禁於喪命,無了活口,他好推托,以免自身之事。大人聞聽,說:「也罷,這如今本部堂究於你,恐你含冤。等候少刻,將他們帶上來公堂,本部親問,自有道理。」劉大人凡事詳細多著呢,畢竟方才著王明幫著知縣,恐別生事端。又留下朱文,等候地下,也是恐怕監中作弊。
  閒言少敘,且說錢知縣腹中說:「過往神祗,有靈有聖,保佑禁子死了,無了活口;再保佑武舉口內不能說話。我弟子吃一輩子長齋,修橋補路,蓋廟塑像。若有虛言,天打雷劈,死在雷下!」
  真可笑,貪官腹內瞎禱告,暗暗祝贊過往神:「保佑弟子身無事,重修廟宇塑金身!」不言貪官胡思想,忽聽那,金雞報曉五更明。大人正在公堂等,見一名禁子跪流平,他口內只把「大人」叫:「回大人:鎖頭黃直又復生。」
  大人聞言心歡喜,知縣聞聽出了恭!劉大人往下來吩咐,叫朱文:「帶他們上來莫消停!」禁子聞聽忙吩咐,站起轉身往下行。立刻來到監門首:「叫聲伴兒們你是聽:還有上差朱爺駕,大人說:帶武舉、黃直問分明。」裡面禁子忙答應,兩個架著一個行。好漢朱文頭裡走,四個人攙扶兩個人。霎時出了監門首,禁子關門我不云。這些人齊把公堂上,知縣一見走真魂。大人將要審知縣,一樁岔事甚罕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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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0 06:49: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回     黑心腸贓官陷武舉



  劉大人一見武舉、禁子剛然上公堂,剛要審問口詞,忽見西北上「唰」的一聲,有酒杯大小一個流星,向正東而去。其光,如一條火線,令人害怕。劉大人一見,心內暗說:「有異,定主國事!」到後來,這就是武舉李國瑞拔捷功名之兆。國事不能言講。
  閒言少敘。且說劉大人吩咐書吏,記寫口供。書辦答應,旁邊伺候。大人眼望武舉,叫一聲:「李國瑞,你有何情?監中央及禁子的事--『不要害命』--以往之情,細細回稟。」
  武舉說:「大人容稟。」
  武舉跪在塵埃地:「大人貴耳請聽明:小人名叫李國瑞,輩輩祖上有功名。家住滄州三里外,店名叫作李家營。
  小人二十中武舉,家中奮志操硬弓。心中只要往上進,好見先人與祖宗。不幸上月遭大禍,州尊傳我到衙門。當堂就言賊情事,只叫小人快快應。小人並無這樣事,焉肯當堂就招承?審了一水帶下去,將小人看守在班房中。天晚有人來對講,乃是皂班叫甄能。走進班房腮含笑:『叫聲武舉你是聽:你的官司真厲害,坐地分贓了不成!我與你轉求官府去,替你開脫這事情。必得紋銀一萬兩,才要買你命殘生。』回大人:小人並無這樣事,焉肯對他就應承?
  次日知縣升堂坐,將我提到大堂中。指名只叫我招認:『窩藏響馬是真情』。個人情屈豈肯認?立刻當堂動大刑。一套文書詳上去,將我舉人除了名。開首先打四十板,血濺堂牆滿都紅。後來又夾兩夾棍,小人無奈竟招承。將小人掐在監禁內,這樣苦處對誰雲?若是家人來送飯,進監必要十弔銅。上月三十遭不幸,家中失盜喪殘生。偷去東西真不少,男女四口赴幽莫!次日報呈將衙進,署印官,不放小人到家中。兇犯至今無拿住,索性兒不叫家人進監中。
  昨日天又二更鼓,鎖頭黃直到監中。眼望小人來飲酒,他說是:『今晚請你飲劉伶。此處不便來講話,你跟我到板房中。』小人聞言當好意,連忙一齊邁步行。來到板房將酒飲,這天光景有三更。禁子要把刑來上,小人焉敢不依從?登時拴綁在牀上,身子要動萬不能。禁子這才開言道:『叫聲武舉你是聽:並非是我將你害,這是那,州官吩咐敢不聽?』他說那:白晝李忠來告狀,大人接狀轉廟中,明早必要來提審,皂白俱分把冤清。若是不把武舉害,大人審問了不成。你今夜將他來治死,無了活口,管叫大人審不清!他給黃直銀一錠,事完另外有賞封。『如此特來將你審』,說罷動手不消停。禁子騎在我身上,涼水噴臉,蒙上毛頭紙幾層。沙子口袋壓頭戴,小人登時赴幽冥。後來不知還陽路,又不知,禁子怎樣到流平。」說罷國瑞將頭叩,只叫「大人救殘生!」清官擺手說「不用講,本部必有主意行!」用手指定黃直叫:「快把以往細招承!」禁子聞聽將頭叩:「大人貴耳請聽明。」
  黃直見贓證俱犯,不敢巧辯,心想:不招也是白受其刑。
  無奈,叩頭說:「大人不必問小的了,武舉之言是真,並無虛詞。這不與小人相干,這是本官主使,與小的無不是,只求大人超生草命!」劉大人聞聽,微微冷笑,說:「本府問你,為何昏倒在地?」禁子說:「小的見武舉已死,小的站起,往牀下一跳,只覺眼前一陣紅光,臨似失火,小人就昏倒在地呀,爺爺。後起不知怎樣醒來。」說罷,響頭叩地。劉大人聞聽,心中暗想:必是神人保佑武舉不能喪命,怪不得廟中托夢,此人後來必做大位。
  想罷扭項,眼望朱文、王明說:「你二人動手,先將知縣頂子擰下,脫去補褂,本部好審,審明奏主。」二人答應,連忙動手,將貪官取下,脫去補褂。貪官真魂皆冒,戰戰兢兢跪在公堂。大人吩咐:「伺候大刑!」左右答應,將刑撂在公堂,單聽吩咐。大人說:「先將知縣夾起再問!」青衣答應,提了貪官,脫了靴襪,套上夾棍。大人吩咐:「攏扣!」青衣吶喊,左右背繩夾棍對頭,實在厲害。貪官背過氣去,涼水噴活,貪官口叫:「大人,不用夾我,犯官情願招承!」大人說:「招來!」
  貪官就將已往從前,和武舉回稟言詞一樣,全都招認,情願領死。
  貪官情願來招承:「句句言詞果真情。只求大人鬆夾棍,犯官領死也閉睛!」說罷將頭點幾點,全當叩首一般同。座上清官心大怒,手指貪官詈幾聲:「狗官如狼心太狠,毒似蠍蛇狠更凶!主子傣祿雖主賞,實實那民間的血肉一般同!既做知縣署州印,百姓父母無改更。假如你有一後輩,你也下得此狠情?若據本部細思想,死囚相攀有隱情。還得夾你來審問,內中方顯那段情!」言罷吩咐將繩攏,知縣怕夾棍喊「招承!」
  貪官叫夾棍將魂夾冒,聽說又攏刑,嚇得他直聲喊叫:「大人不用再夾,犯官情願招認!」大人擺手,青衣退後。大人說:「貪官招來!」貪官說:「實回大人:犯官於五月芒種下鄉勸農,路過李家營,瞧見武舉李宅子甚好,心想著必是財主之家。回到衙門,傳進皂隸甄能,問他是何人之家,家當怎樣。回大人,這甄能能會辦事,專作過付。他聞聽犯官問他,說:『是武舉李國瑞之家,他父親做過湖北武昌衙守備,已經亡故,家中豪富,良田千頃。舉人為人耿直,不交官吏。』犯官說:『本州到此署印,甚是空虛,憑著你去拿我個名帖,到他家中,只說本州才署印,公事難辦,手內空虛,今和李爺借銀二千兩,下月必還。』皂快擺手不絕,說:『前任太爺和他借五百兩銀子,他還未曾借給,何況太爺又是署州,趁早別要啟齒!』犯官說:『你有什麼法兒,想他些銀子使用才好。你老爺與你公分,再不難為你。』犯官的皂隸會辦事,則見他低頭思想,忽說:『有了!』」
  貪官下面來回話,座上劉大人仔細聽。只聽貪官把「大人」叫,細聽犯官回稟明:「忽聽皂役來講話:『叫聲太爺在上聽,若要想錢這樣做,無毒不是丈夫行。爺把監中死囚犯,提到二堂暗說明,叫他攀出李武舉,說是窩贓在家中。太爺再把死囚許,事成後,本州開脫你殘生。太爺出票傳武舉,將他拿來問分明。當堂暫且審一水,把他禁在班房中。小的夜晚將房進,就說開脫此事情。再拿大話來鎮唬:不然你必喪殘生!他要問我得多少,咱爺們,要想就往大裡想,星星點點算不了事情!』後來他就將舉人問,誰知武舉不招承!次日犯官將他審,叫他招承窩主情。武舉先前不招認,次後犯官動大刑。四十板子兩夾棍,將他屈打竟招承。武舉掐在監禁內,不知他家又遇凶。男女四口被人害,半夜偷盜害殘生。犯官有心把舉人放,又恐他,上司去告了不成。因此掐在監禁內,遣人暗去害他生。大人把皂役拿來對,犯官言詞果分明。」大人聞聽一擺手,青衣這才退了刑。大人擺手,衙役退閃刑具,又把一個貪官疼了個難受,趴在丹墀。劉大人吩咐:「傳皂役甄能!」甄能戰兢兢在旁邊,要溜不能溜,正自害怕呢,忽聽叫他,連忙上堂,跪倒在堂口,說:「小的甄能,在此伺候大人。」大人將驚堂木一拍,說:「方才你本官之言,你可聽見?」皂役不敢強辯,說:「俱各聽見,全然不假。小的情願領一死呀,大人。」
  忠良聞聽心大怒,手指皂役詈一聲:「你這狗頭該萬死!挑唆本官害好人。因你出了一主意,武舉家四命歸陰。
  知縣貪贓將人害,禁子受賄害舉人,官役三人換上鎖,快快收在監禁存!等本部拿住殺人犯,一齊定罪問典刑!」左右青衣忙答應,立刻提鎖往上行。三人登時戴上鎖,座上大人把話云。
  劉大人瞧見官役三人戴上刑具,吩咐收監:「武舉討保聽傳,等本部拿住殺人的兇犯,一齊問罪圓案。」此時天已大明,知縣並無家眷,大人立刻委滄州州同王祥代署州印。大人起身上馬,回廟歇息不表。
  也不說武舉討保回家,聽候傳喚。單言陳大勇奉劉大人之命,去拿殺武舉家四口的兇手,他不敢怠慢。他有一宗能處,善能說西話,裝作老西兒的打扮,肩扛一個小被套,離了三聖廟城中,並無歇息,趕天有巳刻,出了南門,越過關廂,並不鬧熱。又走十里之遙,遠遠望見一座村莊。好漢登時進村觀看:路東有座鋪面,原來賣酒賣飯,此時晌午大錯,好漢腹內饑餓,連忙走進鋪門坐下。
  好漢坐在板凳上,被套放在桌上存。鋪家過來開言問:「爺上吃什麼請說明。」好漢說「所賣是何物?」鋪家說:「麵餅飯菜俱現成。」大勇說:「有酒先給篩四兩;拌江豆,不要你拌的口輕;餅要三斤吃著要。」鋪家答應轉身形。登時齊來桌上放,好漢斟酒不消停。菜餅就酒吃著飲,忽見一人往裡走,手擎竹筐瓶一個,眼望鋪家把話明:「掌櫃的,還像昨朝那個萊,炒雞子多用蔥。酒打三斤要乾酒,火燒二十個,茄子江豆要兩宗。」說罷將錢放在櫃,鋪家收拾我不明。那人猛一回頭轉,兩隻眼,瞅著好漢不錯睛。
  看了又瞧,瞧了又瞧,大勇一見暗吃驚:這人瞅我有緣故,其中就裡我好不明!正是好漢心內想,忽見那人把話云:「爺上姓陳是不是?」大勇聞聽說「正是,你有何話只管云。」那人聞言來講話,這一答言,得了那殺人的大盜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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