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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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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3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歷練開始

雖身處煉獄上千年並接受殘酷環境的熏陶,但安達里爾不得不承認墨菲斯話語的正確性——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叱吒風云的痛苦之母,無法蔑視那些自己曾經不屑的存在,無法想做什麼做什麼,為了生存,她卑微的將靈魂奉獻給了墨菲斯,收獲了一個脫離索蘭達視野的全新肉體。

在無數個夜晚,安達里爾的腦海里總會冒出一個想法:自己是否應該抓住這一次重生的機會,干脆做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封存以往的記憶,去追求幸福?

“幸福...”

她低頭有些出神的邁步走著,已經恢復熙攘的街道有著各式商鋪,身無分文的安達里爾愣愣的看著那些討價還價的人們在說著各式各樣的話題,馬車走過,衛兵驅趕著擋路的人群,貴族騎在馬上準備進行春季游獵,這一副副途徑都讓安達里爾回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一幕幕經歷,最終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鐵匠鋪那燃燒的熔爐上。

熾熱,巖漿,這是煉獄的最大特征,安達里爾目光受驚般躲開,雖然她在墨菲斯或任何外人面前都強勢無比,可是當迷茫的面對自己內心的抉擇時,這個來自煉獄卻生于人類位面的女人卻脆弱異常。

獨自返回伯爵府的安達里爾坐在花園的石凳上,尚未來得及禱告,便看到一個以往從來不會出現在這里的身影走進。

讓娜。

本該全身重甲的讓娜卻是在安達里爾面前摘下了凱爾加聖鎧那形象誇張的頭盔,瑩藍色的靈魂態面孔顯露無疑,可是以往從來都是沉默而沒有表情的讓娜如今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眼神有著和正常人類一樣的神色,或好奇或驚喜或沉穩,喜怒哀樂開始出現在了這位騎士的表情之上,正如現在,她略微有些遲疑的站在安達里爾不遠處,似乎並不知道該怎麼開啟話題。

“你有很大的變化。”

安達里爾對讓娜最初的打算可謂惡毒,“利用”與“背叛”,這些詞匯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里扎根,因為這是在煉獄扎根的根本,可是隨著一件件事情的發生和自己內心的改變,如今看到讓娜,她卻生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同樣是與墨菲斯簽訂了絕對契約的存在,安達里爾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讓娜會如此淡定而自然。

“這應該是好事,不是麼?”

身材高挑的讓娜坐在安達里爾對面,穿著鎧甲的她顯然不是為了閑聊而來到這里的,她直白的問道:“今天是你來到西塞林城以后第一次走出伯爵府,我想知道,難道墨菲斯對你的禁制消失了?”

“他在離開時取消了禁制。”安達里爾實話實說,她甚至不明白墨菲斯為什麼要這麼做,“怎麼,他下令讓你監視我?”

讓娜搖搖頭,語調平緩的說道:“我只是在想一些問題,有關于你曾經向我提出的。”

安達里爾抬起頭,似乎此刻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騎士身上。

“你告訴我追求自由是每個人都要做的事情,因為‘自由’是人最為寶貴的也是唯一的財富。”讓娜伸手攏了攏淡藍色煙霧般的頭發,直視安達里爾道:“現在,我發現自己有些理解這個詞匯了。”

這句話語讓安達里爾有些皺眉——一個傀儡般的存在會真正明白什麼是“自由”麼?

“你應該明白,簽訂了那個契約,你的靈魂是永遠無法擺脫束縛的,所謂的‘自由’在靈魂契約面前完全就是個笑話,難道你會認為連自己性命都掌握在別人手中也可以稱為‘自由’?”她的語氣不免嘲諷,卻更多的是對自己命運的感嘆。

可是讓娜依舊沒有多余的表情變化,她看著眼前這位為了恢復實力而天天幾乎不停修習的女孩子,思考片刻后說道:“契約只是契約,靈魂也只是靈魂,可是‘自由’卻不僅僅意味著你擁有對自己身體靈魂所行使的權力,我想如果單單如此理解,那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是不用去追求什麼‘自由’的。”

安達里爾原本有些陰郁的表情倏然愣住。

“墨菲斯解除你所有的禁止,可是你卻仍然不滿足于自己受制于靈魂契約,那麼‘自由’對于你而言是什麼呢?看到你反常的走上了街道,失魂落魄的歸來——我想,你可能已經忘記了什麼是‘自由’,又或許你根本不曾擁有過它,而一個不知‘自由’的人告訴我要追求自由,是否荒唐?”

讓娜的聲音永遠是那副平靜的語調,可是她口中說出的話卻遠遠出乎了安達里爾的想象——什麼時候一個悶頭悶腦如殺戮機器般的沉默騎士變成了可以和自己探討“自由”的哲學家?

她忘記了讓娜現在存在方式所帶來的最大變化,她更不會知道讓娜的童年遠比自己凄慘了無數倍,“自由”對于讓娜而言才是從小到大一直真正渴望的東西。

“我不需要你的說教來提醒我。”

安達里爾起身離開,可腳步聲更像是逃離。

讓娜望著她的背影,卻是抬手輕輕觸摸著自己胸口的那塊痕跡——墨菲斯花費巨額金幣請人加固的鎧甲不單單是摻入了一些稀有材料,更讓鐵匠在這身鎧甲上鐫刻下了讓娜的名字。

按照一般領地的騎士和領主關系,如果在騎士的鎧甲上鐫刻字跡,通常只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刻上領主的名字,代表著騎士的忠誠,一種是鐫刻上騎士為這套鎧甲命名的名字,意味著這身鎧甲對他有著特殊意義。

而讓娜的名字在被鐫刻上后,墨菲斯只對她說了一句話——“做自己。”

那一刻,這位靈魂騎士不知道怎麼去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她只明白,自己似乎已經從一個巨大的枷鎖中倏然間跳躍出來,走向了一片嶄新的、未知的世界。

“純血龍族不會讓一個凡人知道他們的名諱,所以你不用對剛剛那場戰斗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打得過就是打得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柯立安邁步行走在巨大的山谷內,看也不看身后跟隨的墨菲斯和臉上血跡未干的海德拉——這頭來自深淵的亞龍已經進化到了亞龍系的頂端,但是顯然它無法對這位其貌不揚的野蠻人有任何威脅,被對方一巴掌打得滿臉開花足夠它記一輩子,好在墨菲斯沒有讓它繼續去糾纏,否則估計少不了被抽筋扒皮的待遇。

誰讓對方是一位等級超越墨菲斯十多級的存在呢?

“那麼,現在我們去哪里?”

“不過是找個寬敞點的地方罷了。”柯立安很痛快的回答,“我來告訴你如何變強,就這麼簡單。”

沒多久,他停下了腳步。

墨菲斯抬起頭,眼前的山谷一改之前直上直下刀削斧鑿般的摸樣,瞬間開闊了無數倍,仿佛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入目依舊滿是冰晶,頭頂是直通天空的圓形空間,直上直下可能超過了千米之遙,如巨大的死火山般讓人望而生畏。

這里似乎是山谷的盡頭了。

回憶著那張地圖上描繪的情景,墨菲斯突然發現如果自己繼續往前走,可能就會走到著巨大山脈的另一端——而那里會有什麼?

史書上記載著大陸曾經遭受過北方蠻族入侵,所謂的“蠻族”並非現在的野蠻人,而是真正蠻荒的“半獸人”,他們的大本營,就是地圖最北方這道山脈的另一端。

“你很著急去救出你心愛的那個人?”

柯立安轉過身,突兀的問道。

墨菲斯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那麼...你覺得自己需要有多強,才能去救她而不是去害她?”

柯立安似乎很清楚墨菲斯救阿什坎迪最大的屏障是什麼,他這種住在深山里的“怪物”總是沒有任何客套或廢話。

“最短的時間,最強的實力。”

墨菲斯很簡單的回答道,“我知道這顯得急功近利,但是我真的沒有更多時間了。”

“就這麼多?”

柯立安並不意外,輕輕張開雙臂問道,“沒有別的要求了?”

墨菲斯不明所以。

“最短時間,最強實力,很好。”

海賽爾邊說邊邁步走向了墨菲斯,他的身體在這幾步之中驟然間肌肉暴漲,情形遠比當初海賽爾面對騎兵隊還要誇張——墨菲斯抬手以為這是對方要和自己直接對打,結果眼前的野蠻人竟是驟然間消失!

下一瞬間,墨菲斯只感覺自己身體被一股巨力生生抬起,眼前的景物一下子顛倒——強壯的仿佛能將一身皮毛大衣撐破的柯立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背后,雙手捏住墨菲斯,繼而舉到了頭頂,三步邁出——

“等你認為可以讓我吃苦頭的時候再回來找我吧!”

柯立安直接將墨菲斯如長矛般擲了天空!

“嗖——”

這股力量爆發的太過恐怖,地面上留下了柯立安邁步而出時踩下的深深腳印,而墨菲斯則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直線,柯立安將他扔出后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莫名的禁制導致無法挪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四周那光滑的冰壁飛速掠過,直到...

他硬生生被柯立安朝天空扔出去千米多的距離,飛出了這座山谷,飛出了那個圓形的洞口。

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力量,墨菲斯從來沒有想象過一個人可以將自己——一個體重正常的年輕人朝天空僅憑物理力量扔出去千米有余!說柯立安是古西迦神話中的“大力神”都不足為過!

可是在墨菲斯不受控制的被扔出這個洞穴、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之時,陽光下山脈北面的情景徹底讓他愣住。

遠處的地面並非自己來時的那般風雪覆蓋的銀白色,而是徹徹底底的焦黑——視野盡頭的天空是橘紅色的,因為那里有著數座仿佛一只在噴發巖漿的火山!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他的身體在越過那個洞口之后開始墜落——面向北方的山壁幾乎垂直,而墨菲斯則剛好沿著這陡直的山坡繼續下墜,沒有碰到哪怕一點山壁!

身體無法動彈的墨菲斯在經過幾十秒的墜落后終于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瞬間凝聚元素力量的墨菲斯在千鈞一發之際避免摔成肉餅的命運,但他還是在落地時造成了一聲無法避免的巨大聲響!

“呯!”

焦黑的地面被墨菲斯踩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元素屏障緩沖后炸開的氣浪讓四周地面所有的沙石被吹得一干二凈,露出了原本深褐色的泥土地面。

墨菲斯抬起頭,望向前方,逐漸明白了柯立安把自己扔到這種地方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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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滅族

“為什麼留下它?”

科斯洛山谷內,一個突然出現的身影問向了站在那里的柯立安——而在這位野蠻人宗師不遠處,海德拉戰戰兢兢的望著頭頂,剛剛想飛上去追隨墨菲斯的它被柯立安一把拎住尾巴甩在地上,只得乖乖蹲在一旁不敢動彈。

之前與墨菲斯戰斗過的那位龍族倏然間出現在了柯立安面前,表情冷漠的提出了他的問題。

面對這位大陸上幾乎無人可知的強大龍族,柯立安卻根本沒有什麼意外神色,他姿態放松,熟識已久而沒有任何防備。

“我可不是來和你敘舊的,選在這個地方,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情。”

“哦?一位世上僅存的‘龍裔’來科斯洛山谷,只是為了操練一個普通人類?”對方撇了撇嘴,“竟然還要我來支持你,他的血脈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也是。”

柯立安只是平靜的恢復了這句話,便不再出聲,而那位巨龍幻化的男人則抬頭望望墨菲斯消失的方向,搖搖頭,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這里是藍龍的領地,而柯立安,則是擁有藍龍血脈的唯一龍裔。千百年來想來這里“屠龍”的人不計其數,多數死于極端的環境,少數死于了無數亞龍的圍攻,而真正讓那位純血巨龍出手的存在寥寥無幾——更重要的是,能讓他出手而留得一命活著走出去的人,從古至今尚未有記錄。

巨龍和整個大陸有什麼聯系無人可知,有人說龍族曾經是世界的支配者,有人說龍族是世界的守護者,但在野蠻人柯立安的眼里,龍族,已經是一個沉重而古老到無法邁步的驕傲存在,它們榮耀,卻已老朽。

雖然“法則”的成員中有三位龍族,可是這卻掩蓋不了整個種族對大陸格局影響力的巨大衰退。

大勢,無法阻攔。

“小家伙,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主人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又會變成什麼——但是最終,你還是要匹配的上他的實力,對吧?”

柯立安沖著體型比自己大出去幾十倍的海德拉叫“小家伙”,卻絲毫沒有任何違和感,而被他這麼一說后,蹲在原地的海德拉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抬起頭望向了四周。

“你是一頭很有潛力的深淵冥龍,不過...只是需要有人幫你激發罷了。”

野蠻人宗師的地位遠遠不止墨菲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在他轉身離開這座平坦的廣場之際,海德拉的身體四周紛紛裂開——六頭通體海藍色的亞龍出現在了這里,並且直直撲向了它!

“喔,首先,要明白什麼是絕望。”柯立安默默道:“然后,才能去學習更多。”

墨菲斯望著地平線上泛起的滾滾煙塵,深深吸了口氣。

這里不屬于人類世界,這里沒有文明,因為眼前的一切,都與“蠻荒”、“原始”相掛鉤。

無數虎視眈眈的生物在察覺到墨菲斯的存在后瘋狂涌來——而這群家伙的身份也超乎了墨菲斯想象:獨眼巨人,凱克洛普斯!

他們絕非自己當初在地下競技場見到的那種摸樣,而是各個身材都比當初被自己殺死的那個要大一半!更為恐怖的是他們竟然數量超過了三百,而且個個手持武器,行動迅捷。

可是視野之中,遠方越過地平線的那些家伙們同樣瘋狂的涌了過來...

“考驗?”

墨菲斯無可選擇,邁步躍起,以他的強大實力開始了應戰...

可這種無休止的戰斗在持續三天之后,他便開始感到了虛弱。

三天三夜,他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以至于此時此刻每過一分鐘都像是熬過了一個世紀。

戰斗?

從始至終,墨菲斯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脫離過任何戰斗,從一個戰場來到另一個戰場,從遭遇一批敵人到遭遇另一批敵人,墨菲斯腦海中的想法已經從最初的“堅持打完這場戰斗”變成了“老天保佑打完這群人就讓我休息會吧”——這種轉變對于一個孤身處于被稱為“燃燒平原”的人類來說,已經意味著他即將陷入被絕望籠罩的困境。

這里不是被森林覆蓋的胡克郡森林,在那里,墨菲斯可以棲息在樹干上小憩,可以尋找到水源,可以獲取果實充饑——可是在這里...這片寸草不生的焦土之上,他只能面對一批又一批沖上前來的蠻荒野獸...包括獨眼巨人、各種長相奇怪的半獸人、級別極高的魔獸、飛在天空的亞龍甚至鋪天蓋地的吸血毒蚊。

墨菲斯的晶絲能量早已耗盡,雙眼有著極重的黑眼圈,上衣破裂成了碎片,露出一身黑色的魔紋,手中兩柄聖槍被各式各樣的鮮血覆蓋了表面,背負的卷軸早已用盡,此刻他的手指酸痛難忍,雙腿乏力異常。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要面對仿佛無窮無盡的對手——這里的所有生物,只要見到墨菲斯,便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直奔而來,不懼任何威脅,不怕任何犧牲,前赴后繼,如同飛蛾撲火。

這到底是為什麼?

墨菲斯很想大聲質問,可是他卻早已連吶喊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身體就像是被鐵錘鍛打無數次的鋼鐵,在一次次的淬煉中承受著無盡的痛苦,起初,他清醒的認為這是柯立安這位“野蠻人宗師”為自己擁有強大實力而采取的措施——可是在三天三夜后,墨菲斯紅著眼睛已經漸漸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他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柯立安甚至米諾斯的陷阱,他被扔進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深淵,沒有退路,沒有選擇,只能越陷越深。

于是,他開始仇恨一切。

從開始的被動防守變為了主動進攻,墨菲斯從一面盾牌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漩渦,飛速的絞殺著一切靠近視野中能動的物體——饑餓,便生生吞下那些令人作嘔的生肉,口渴,便直接痛飲鮮血。

他如地獄的惡魔般,用自己的雙手撕裂了一個又一個不明情況卻沖過來的生物們——直到最后,墨菲斯的魔紋在不知不覺中再一次消失一環,這使得他的力量如同井噴一樣源源不竭,再次帶起了一場無休止的殺戮浩劫!

可是最后,實力進階的墨菲斯卻突然像是一個沒有了動力的機器般,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回首四望,自己身后的曠野上滿是鮮血與屍體的殘渣,包括了數以萬記的各式魔獸、超過三百名獨眼巨人、數也數不過來的“半獸人”——包括了生有巨大的牛頭人、會使用弓箭的半人馬、體格比普通人類強壯兩倍以上的獸人、生有雙翼和禽類長噱的鷹身人…

墨菲斯已經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沾染了多少鮮血,更不知道這一路走下來自己內心的變化到底有多大——從被迫防御的無奈,到突破底線的嗜血嗜殺,再到徹底從混沌中清醒…

“我到底做了什麼?”

他大口的呼吸著干燥的空氣,身體一直處于巔峰戰斗狀態的他即便此刻陷入了疲勞期。

“咚。”

墨菲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身傷口而被血污覆蓋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嚴重透支體力的后果就是…他在下一秒直接陷入了昏迷。

寂靜的曠野上,滿地屍骸之中躺著這個殺神般的少年,情形如同某些宗教的邪惡祭祀。

燃燒平原的夜晚永遠不似這個大陸任何其他地方那般寧靜,而是同樣充滿了暴躁與不安。

就像是地底之下有一個飛速跳動的心臟一樣,這片陸地盡頭的火山永遠是即將爆發的姿態,滾滾濃煙遮蔽星空,焦黑的土地寸草不生,似乎永遠沒有什麼植物在這里生長,地面上只有一個個腐爛屍體留下的骨骸,輕輕一碰,便會碎為煙塵。

但是在這月光朦朧的夜晚,燃燒平原上的一位不速之客卻在飛速循著地面上的痕跡奔跑著。

依琳達爾月影,這位曾經于西塞林城擔任情報執政官的日精靈此刻出現在燃燒平原這個幾乎沒有人類能到達的地區,完全是為了她長久以來的唯一心願。

尋找到自己的族群。

日精靈的式微整個大陸的人類有目共睹,但是站出來願意幫忙的卻寥寥無幾,最終這個曾經偉大的種族不得不踏上了“放逐之路”——他們並非被人類流放,而是自我流放,因為這個種族發現偌大的人類世界已經沒有多少自己可容身之處,從不願意主動抗爭的他們選擇了撤退。

撤退到那里?

西塞林城的線索將依琳達爾帶到了遙遠的北方——而在冰天雪地之中,這位情報官借助自己的本領,終于找到了冰原上留存的那些精靈居住的痕跡,並一路追尋,最終憑借自己頑強的毅力翻越了整個亞米達山脈,可是這一路上她所看到的,卻觸目驚心。

通往山脈另一端的路並沒有幾條,並且每一條都幾乎挑戰著生理極限——野蠻人不願意來這里是因為他們知道征服這座大山毫無意義,人類中只有懷揣浪漫的旅行家才會試圖翻越山脈,而更多地則是找藍龍麻煩的“勇士”。

不過依琳達爾在沿途看到的無數屍體,已經證明了這座大山的恐怖——更讓她心中揪緊的,是這些屍體中還有無數日精靈的存在。

翻越這座大山,迎面而來的燃燒平原及難以想象的兇險半獸人讓依琳達爾目瞪口呆,她從未想象過這個世界竟然還有如此地區存在,可是地面上的痕跡很清晰的告訴她自己要追尋的族群同樣在這片不毛之地上生存。

憑借出色的匿蹤本領,依琳達爾繞開了游蕩的各式半獸人,在夜晚趕路的她最終在獨自一人跋涉幾個月后尋覓到了視野盡頭那片簡陋的營地。

是日精靈族人的營地。

難以想象安達里爾的心情有多激動——多年的追尋終于有了結果,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可能找不到族人的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這點,可是當她邁步走入營地並受到警戒衛兵的攔截時,卻發現這個族群的生活情況之差已經遠遠超乎了依琳達爾的想象。

從山脈另一邊的痕跡來看,這個可能是日精靈最大也是最后的族群應該至少有三千人,但是當她走入營地后,卻發現這里只有六百人不到。

很快,這位脫離族群許久的日精靈見到了如今族群的長老——一位年邁而身體虛弱的老精靈。

她和這位長老的談話很簡短,但是結果卻讓依琳達爾充滿失望...

這是日精靈最后的一個族群,曾經的三千人口因為翻越亞米達山脈時的嚴寒,以及來到這里后的戰斗與饑餓而銳減到六百,所有精靈都看不到任何出路,他們已經在這片充滿危機的土地上徹底不知何去何從,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動的迎接著來自半獸人的戰斗,一次又一次消耗著人口。

或許,直至最后一人。

依琳達爾或許有些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在明智會徹底滅族的情況下也要遠離人類——因為這位年紀或許超過大陸帝國存在年數總和的精靈長老並不避諱的告訴了她一個事實...

日精靈族群僅剩的三瓶“精靈之泉”和那枚“希達之種”就在他的身上,這些東西對于精靈而言是無價之寶,它們意味著精靈存活的希望和生存的意義,可是對于人類,這些東西意味著權力和力量——“精靈之泉”相傳是這個世界尚未存在人類時存在的那個湖泊的泉水,使人永生而擁有無上力量,並可以使靈魂永不消散。

而“希達之種”則是日精靈曾經繁榮的唯一憑證,一旦用“精靈之泉”澆灌這枚種子,它便會生長為一棵為精靈族提供庇護和生活空間的巨樹。

這兩樣放在人類手中,會徹底扭曲原本的功用而成為無數災禍的源頭,它們的功效和地位不亞于墨菲斯手中曾經的那柄“薩弗拉斯權杖”。

依琳達爾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原本的欣喜和激動被族群的悲觀情緒徹底抹平,而不待她想出什麼主意,這個臨時營地便響起了精靈特有的警報。

襲擊,來自半獸人。

站在臨時哨塔上的精靈彎弓朝著遠處開始了射擊,天空之中有飛行的鷹身人應聲落地,可精靈的人數實在太少,睡夢中的精靈們剛剛來得及拿起武器,野蠻的半獸人們便已經闖入了營地!

站在高處的精靈哨兵被十多只鷹身人撕成了碎片,隨后這群飛來飛去占據制空權的家伙們立刻開始一次次俯沖攻擊,地面上的精靈們大多數使用弓箭,可是技藝精湛者卻不到百人之數,剩下皆是老幼之輩,雖手持武器,卻根本無法在這群力大無窮的半獸人面前討得半點便宜...

“呯!”

綠色的光芒閃過,精靈長老手持藤杖拼死帶領族人抵抗著,他的力量源自大地之母,實力達到I級的他是整個隊伍反抗的主心骨,可是連日來的疲憊戰斗讓長老的實力銳減,年邁的他如今已經達到了身體的極限,臉色蒼白的轟擊著一波又一波敵人——可超過一百五十名身材壯碩的獸化人、十七名牛頭人和二十多名鷹身人的襲擊隊伍實在是難以抵擋,即便依琳達爾這位手段高超的刺客算是不可多得的攻擊力量,但整個營地被鏟平的命運似乎在所難免...

依琳達爾手持兩柄匕首從三米多高的牛頭人身上跳下,后者的脖頸已經被她劃開,噴灑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浸濕了周圍的土地,可是大口喘著氣的她卻發現自己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格擋后自己的攻擊延遲越來越大,甚至于衣袍都被對方野蠻粗大的武器劃破好幾處...

寡不敵眾。

這是精靈們目前的困境——看似六百多人的族群實際只有一百人擁有戰斗力,而這些精靈又在第一次面對面的沖鋒中被皮糙肉厚的半獸人們殺死大半,弓箭雖然對這些家伙們有殺傷力,可當實力強大的精靈們死去,那些無法拉開硬弓的年輕精靈卻再也無法讓箭矢穿透敵人厚實的皮肉。

這場戰爭,似乎已經注定了日精靈族群的滅亡命運。

左突右閃的依琳達爾殺死了七名牛頭人,可是那一百多名強壯的獸人卻已經沖破了精靈們用性命鑄就的防線,混亂的戰場上,她漸漸停住了自己的腳步,雙眼通紅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徹底絕望。

難道自己拼死拼活找到的族人,就要如此被滅族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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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見

遠處的精靈長老似乎同樣明白這場戰斗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伸手從袍子中取出了一個式樣精美的水晶瓶,嘆息一聲,伸手準備擰開...

依琳達爾躲過了背后牛頭人的偷襲,抬頭看到了這一幕,也是明白了自己接下來可能看到的是什麼——釋放精靈之泉的力量,這個水晶瓶產生的爆炸將會毀滅方圓百里內的所有生物。

可是就在長老手指剛要擰開那個水晶瓶的瞬間,所有半獸人們竟是在同一時間突然停手!

他們如同被施了魔咒般定在原地片刻,隨即立刻開始撤離精靈的營地,甚至理都不理躺在地上呻吟的同伴,如同得到了某種強勢而不可違背的指令。

當最后一名鷹身人從天空消失之際,營地內只剩下了負傷`精靈的痛苦呻吟聲。

“收拾傷員,我們要盡快撤離。”

精靈長老下了命令,可是他的話剛說完,依琳達爾便滿身血跡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撤離?你要帶領他們去什麼哪里?難道這里還有安全的庇護所?”

伊琳達爾出聲問道,讓四周正在忙于救治傷者的精靈們為之一頓。

這確實是個所有精靈都在內心疑惑的問題,剛剛的戰斗若不是突然出現轉機,恐怕所有的一切都將在精靈之泉釋放的能量漩渦中毀滅...而現在,在這個滿是敵人的土地之上,精靈們如何繼續生存?

“你能給出更好的意見?”

這位長老目光盯著地面,語氣透露著濃濃的悲哀,“恐懼,絕望,如果我們不繼續撤離,單是這種情緒就已經可以殺死我們無數次,只要繼續走,我們就還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我們就總可以活下去。”

“難道你想用泉水種下希達之種?”依琳達爾搖搖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在這種地方?在這個敵人可以眨眼間消滅你的地方做這個魚死網破的決定?”

依琳達爾還想說什麼,卻被長老邁前一步,用手中的藤杖抵住了胸口。

“你可以絕望,年輕的精靈,”他年邁而蒼白的面頰雖然老朽,但目光卻犀利依舊,“但是請不要讓你的絕望成為瘟疫,去害死更多的人。”

隨即這位老者的聲音壓低,低到只有依琳達爾能聽見——“我明白族群最終的命運是什麼,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誰會低頭認輸?”

而不待依琳達爾說什麼,遠處黑暗的天空便驟然被一道金色光芒所照亮!

繼而,是席卷而來的悶雷般的隆隆聲,許久過后,是一陣已經減弱成微風般的沖擊波...

“那是什麼?”

她轉身,眉頭緊皺。

“無論是什麼,都不會是對族群有益的東西,我感受到了那股氣息中的暴戾...無情和殺戮,它的釋放者和那群野獸般的家伙們並無二致——”

“不對!”

依琳達爾打斷了長老的話語,卻是表情更加凝重——作為刺客,她的感知異常敏感,而剛剛那股沖擊所攜帶的氣息讓她依稀察覺到似乎並不陌生...

“我去探查情況。”

“我們不會等你的。”

長老面無表情的回答,繼而便轉身帶領著日精靈剩余的五百來號人開始了撤離,沒有一絲猶豫。

依琳達爾腳步停住,望著集體向著遠處行進的族群們,無端生出了一種荒誕之感...是不是自己離開族群太久,已經忘記了他們的處事規則?

還是他們與自己想象中的日精靈...根本不一樣?

來不及思考過多,依琳達爾便毫不猶豫的踏上了與族群相反地道路,在“信條”和“守夜人”司職過的她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其尋找那並不存在的“希望”,她更想明白...自己的預感是否真的正確。

夜空中閃爍的光明對于這片燃燒平原而言可謂詭異。

墨菲斯在昏迷了不到一個小時后被趕來的又一大群牛頭人圍住,七八柄比攻城錘還要恐怖的大錘同時砸向了昏迷中的他,卻並沒有把這個殺死近乎萬名半獸人的人類砸成肉餅。

相反地,這群牛頭人的巨錘紛紛折斷,繼而便是被那道耀眼的光芒直直耀瞎了雙眼。

他們發出了痛苦的哀嚎,雙手卻發瘋一樣的朝著墨菲斯的身體繼續錘去,甚至有牛頭人低頭準備用那鋒利堅硬的長角將他刺穿...可是無論任何攻擊,都在墨菲斯身體表面驀然出現的金色屏障前徹底失效。

而依舊昏迷的墨菲斯,此時此刻卻在夢境中記憶深處愣怔失神。

仿佛是當初自己利用那個靈魂鏈接法陣看到海德拉和斯芬克斯的記憶般,墨菲斯站在了胡克鎮自己那個曾經居住的房屋前,陰沉的天空下,他看到的是一個站在那棟尚且未顯破敗的木屋前的黑袍人,背對著墨菲斯的纖瘦身影微微架著雙臂——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女性,而在微微側過身時,他看到這個女人的手中竟然抱著一個嬰兒。

墨菲斯瞇緊了眼睛。

可是尚未等他看清這位黑袍人的長相,對方便已經彎腰將懷中的孩子放在了木屋的門前,隨即低著頭轉身離去。

走出三步,黑袍人驀然停住腳步,似乎是想回頭再看一眼——可最終她還是嘆了口氣,繼續向著遠處走去,讓墨菲斯感到驚奇的是,不遠處,一身銀色鎧甲的唐吉坷德竟然站在那里,形象遠比墨菲斯印象中任何一次都要肅整。

短發、修剪整齊的胡須,精致甚至耀眼的鎧甲和他那胸口象征榮耀的…一枚繪有雄鷹的家族徽記。

黑袍女人在走到唐吉坷德面前時微微停住腳步,點點頭,似乎說了些什麼——墨菲斯只看到圓桌騎士唐吉坷德面無表情行了正式的騎士禮,隨即那個女人便消失在了視野盡頭的那一片模糊中。

這就是自己當初來到胡克鎮的原因麼?

墨菲斯望著那個可能是自己親生母親消失的背影,猛然從夢境中驚醒。

睜開雙眼,旭日初升帶來的微光讓他有一瞬間的暈眩,可是那四周晃動的身影馬上占據了墨菲斯的全部視野——隨著自己的感知和記憶從混沌中恢復正常,墨菲斯發現了自己的處境...

翻身而起,墨菲斯怒吼一聲,爆炸開來的氣息瞬間吹飛了四周所有的半獸人。

莫名的力量挾裹著聖堂位面的氣息,在墨菲斯身體達到“極限”后再一次充盈體內,就像是一個突然間服用了狂暴藥劑的士兵一樣,墨菲斯揮動雙手,再一次開始了無休止的戰斗!

無數牛頭人、獸化人和鷹身人直撲而來,在靠近墨菲斯后就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一樣撕扯成了碎片——他的攻擊由單純的物理或魔法轉變了性質...因一股來自血脈的爆發而轉變為“靈魂之力”!

來自于“靈魂”的強大力量讓墨菲斯明白為何米諾斯說“野蠻人”真正強大的精髓並非海賽爾教給自己的那些單純的肌肉使用方式——因為深藏在靈魂內的力量,遠不是每個人說能使用便可以使用的——墨菲斯源自“聖堂”的血脈在體能極限情況下覺醒,讓他的靈魂能量如同溢出水杯的水滴,也讓他徹底發現了這其中的秘密...當一個人可以自由支配自己靈魂的力量之時,實力的爆發性跳躍,遠遠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上千數量的半獸人族群,在圍攻墨菲斯的三分鐘內被徹底收拾了個干凈,而墨菲斯則在近乎無窮的靈魂力量釋放下體驗到了什麼叫“萬夫莫當”之勢——可在將視野中所有的敵人殺死之后,雙眼通紅的他卻是突然間感受到了一股無法抵抗的虛弱。

來自靈魂的虛弱。

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釋放靈魂能量的墨菲斯在短時間內使用了太多儲能,就像是敗家子揮霍著父輩辛苦掙來的遺產那般,爽是爽,卻忘了這會帶來什麼后果。

“咳咳...”

莫名的虛弱讓墨菲斯突然間像是患了重病般單膝跪倒在地,手中的聖槍碎片幾乎無法持握,他環顧四周想要尋找水源,卻是在模糊間看到了一個邁步走近的身影。

“墨...菲斯?”

對方遲疑著不敢上前,而視野已經開始模糊的墨菲斯瞇著眼睛,身體愈發虛弱的他隱約覺得對方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不待他回答什麼,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不同于一天之前墨菲斯力竭后的昏迷,此時此刻,他的意識清醒,卻發現自己正在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

遠處的身影輕盈地跑了過來,視野中對方似乎在大喊著自己的名字,可是墨菲斯卻發現自己聽不見任何聲音,唯獨眼中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中能看到晃動的影子。

“水...”

當墨菲斯聲音干啞地說出這個字眼時,他發現自己正被扶著腦袋喝下一個水袋中僅剩不多的清水。

身體酸痛不已的他想要握住眼前的水袋,酸軟無力的手指剛剛抬起卻捏住了一只細嫩的手掌。

目光順著向旁邊望去,依琳達爾滿身血污的樣子映入眼簾,墨菲斯和她就這麼呆呆對望了幾秒鐘,隨即才回過神道:“你怎麼在這里?”

松了口氣的依琳達爾拿回水袋,回道:“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深吸了一口氣,墨菲斯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經過這幾天的戰斗過后就像是被重新塑造了一番,他低頭望了望自己腰間一直插著的聖槍碎片,直言道:“因為我想變強。”

“變強?”

依琳達爾望了望身后——兩人此刻身處的是一個隱蔽的洞穴,狹窄的洞口有許些陽光灑下,如同獸欄內的味道說明著這里原來居住者的身份,但顯然這里並不安全她回過頭皺眉望向墨菲斯,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道:“你認為自己還不夠強?所以來到這種地方磨練自己?你是不是瘋了?”

“你呢?你不是也瘋了,所以才會在這種地方碰到我——”墨菲斯目光挪開,表情有些不自然,“並且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就不會在這里喝你最后的那點水了。”

他深吸了口氣,忍住肺部火辣辣的疼痛,低聲道:“你救了我,謝謝。”

“現在沒時間討論這種東西,親愛的‘大執政官’。”依琳達爾對于墨菲斯的感謝僅僅是一愣神的功夫便似乎遺忘腦后,她抹了把臉上擦不干凈的血污,再一次望了望洞穴外,“我沒有時間和你在這里敘舊,因為我的族人可能隨時會遭受那些半獸人的襲擊,而這一次他們可能不會如上次那麼幸運,所以——”

“日精靈的族群在這里?他們怎麼活下來的?”墨菲斯眉頭皺緊,顯然正在艱難的接受著依琳達爾口中的話語,“他們難道是來自尋死路?”

“話雖然說的難聽,但是在我看來似乎就是這樣,我的族人們已經無路可逃。”

依琳達爾把水袋放在了墨菲斯身旁,“好好休息,下一次可能我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再見。”

她起身,毫不猶豫的準備走出洞穴,似乎不準備再看墨菲斯一眼。

“你會和你的族人一起死在這里的。”

“如果日精靈的命運如此,那我不會拒絕。”

拋棄了情報官身份的依琳達爾明白自己在族群滅亡的情況下茍活于世間毫無意義,所以她給出的答案沒有一絲猶豫。

每個人內心都有著一份莫名的堅持,就像墨菲斯來到這里是因為阿什坎迪的存在一樣,花了近乎一輩子去追查自己族群線索的依琳達爾同樣會因為那些常人看來或許無足輕重的原因而放棄生命。

墨菲斯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在內心叩問——若是有一天,有人告訴自己阿什坎迪再也無法回來...是否自己也會放棄一切?

簡陋洞穴的陽光被依琳達爾離去時的身影遮住片刻,墨菲斯深吸一口氣,晃了晃手中僅剩幾滴水的水袋,將它別在了腰上,隨即咬牙忍住渾身的疼痛,邁步走出了洞穴。

環顧四周,依琳達爾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我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死在曠野上的。”

他抬頭,望著頭頂那刺眼的太陽,咧嘴一笑,蒼白的面龐上有著下定決心后特有的堅毅。

當依琳達爾循著蹤跡追蹤自己的族群時,她明白自己可能要面對的,是最糟糕的情景。

一路過來,她從地面的足跡和那些一片狼藉的戰場上推測出自己的族群遭遇了至少兩次小規模襲擊,並且留下了超過五十名日精靈的屍體才擺脫了半獸人的追擊,也就是說現在整個族群只剩下四百多號人在這片炎熱而荒涼的燃燒平原上沒命的奔跑著。

他們缺水缺糧,更可怕的是...缺乏活下去的信心。

而當依琳達爾翻過一座低矮的山坡,順著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道和雜音,看到遠處為數不多的族人正在和另一批半獸人戰斗的情景時,這位日精靈依舊沒有任何猶豫的像之前那樣直直奔跑而去,為保衛自己的族群貢獻著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她明白,這里沒有其他勢力可以拉攏支援,沒有任何盟友;她同樣明白,虛弱的墨菲斯不會尋找到這里,那個連站立都困難的家伙現在已經自身難保,自己離開他,或許只是因為兩人的歸宿或許並無區別。

慘烈的戰斗在持續,依琳達爾沖入敵陣時發現一直帶領族人反抗的長老已被從空中俯沖偷襲的鷹身人擊傷,一身血跡的他歪倒在隊伍中央,面色慘白。

舉目望去,上千人半獸人隊伍幾乎淹沒了所有的日精靈,甚至于這群野蠻而殘忍的家伙有些就直接蹲在地面上啃食著日精靈的屍體...它們嗜血而饑餓。在這寸草不生的平原上永遠發生著殺戮與被殺戮,好似日精靈從出現之時他們的命運便早已注定。

“噗!”

依琳達爾的匕首已經不不知第幾次將敵人的喉嚨隔開——那種微微遲滯的切割感傳遞到她手掌時,已經不再如起初那般順暢。

疲憊,痛苦。

因為連續不斷的奔跑和戰斗,體力耗盡的她感覺自己四周的空氣似乎越來越少,甚至于大口呼吸時都產生了一種將要窒息的眩暈感。

遠處,長老再一次被`自殺式襲擊的鷹身人攻擊,血肉模糊的他被巨大的沖擊帶倒在地而,手中象征力量和地位的藤杖則直飛而出。

依琳達爾轉過頭,望著那旋轉墜地的藤杖,和許多這一刻動作停滯的日精靈一樣露出了絕望的表情——而下一刻,她因為短暫的走神而被一名牛頭人揮拳直接擊飛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依琳達爾感覺自己的手臂似乎因此直接折斷,而匕首也是脫手飛出,眼前的景物飛速旋轉,可最終...自己卻沒有狼狽的摔在地上。

身下一層莫名出現的元素屏障擋住了即將接觸地面的依琳達爾,咳出一口鮮血的她捂住了折斷的左臂,睜大眼睛,看向了身側。

落在地上的藤杖被一只屬于人類的手掌輕輕拾起,隨即,它指向了剛剛擊飛依琳達爾的牛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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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31: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精靈之泉

一個幽蘭色的能量球直直從藤杖頂端爆射而出,眨眼間擊中了那個身高超過五米的牛頭人...

“轟!”

這絕非普通的元素爆炸,挾裹著巨大能量的靈魂之擊在接觸對方時產生了超過普通“炎爆術”近百倍的能量...架起雙臂格擋的牛頭人直接在光芒中成為了塵埃,隨即連帶著扇面輻射范圍內超過兩百多名半獸人直接被沖擊波吹飛出去十多米!

天空中的鷹身人被爆開的沖擊波掃中后因為昏厥而墜地,一個個直接摔斷了脖子!

瞇著眼睛的依琳達爾滿臉不可思議,因為釋放這一切的,正是之前在她面前虛弱的像是隨時要咽氣的墨菲斯!

一身破爛衣服而散著頭發的墨菲斯手持那柄用來做能量傳導的藤杖,二話不說奔向了精靈族群抵抗的戰線,幾乎在瞬間便撕開了上百半獸人堆積的厚實陣型——他手中藤杖改為了物理式的揮擊,卻能在每一次擊中敵人時連帶著十多米范圍內的半獸人一起炸飛!

墨菲斯揮出的每一拳,都像是挾裹著無形的“炎爆術”,炸開的氣浪將無數獸人直接轟成碎片,因為墨菲斯的存在,近千半獸人的攻擊目標直接從精靈調轉矛頭指向了他,而那些僅剩的年輕精靈們則徹底和半獸人脫離了接觸。//78無彈窗更新快//

靈魂能量就像是從地下挖出的井水,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迅速會迅速恢復,但咬牙透支的結果,與讓娜當初為保護阿什坎迪而死並無二致!

因為墨菲斯的強勢逆襲,他逐漸成為了這片戰場的中心漩渦,牙關緊咬的他望了望遠處躺在地面上面色蒼白的依琳達爾,又看了看那僅剩的三百多名年幼精靈,隨即毅然躍起,將這群瘋狂的半獸人朝著遠處引去...

“不要...不要這樣!”

依琳達爾似乎突然知道了他想干什麼,知道墨菲斯身體情況的她可不會像旁邊那些精靈般認為這是從天而降的救兵,可試圖起身的依琳達爾再次咳出一口鮮血——被重擊后五臟六腑都受到沖擊的她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墨菲斯一路轟飛一片片半獸人並消失在了低矮山坡的另一邊...

就在最后一個半獸人的身影從那山坡的邊緣消失之際,一道直沖天際的藍色光芒倏然綻放,甚至掩蓋了太陽的光輝。

“轟——”

視野中焦黑的地面如水波般發生了劇烈震動,讓那些到現在還沒回過神的精靈們紛紛跌倒,隨即跟上的猛烈沖擊波更是吹的依琳達爾都滾出去四五米...

這一切結束后,世界似乎因此徹底陷入了寂靜。

依琳達爾張開嘴巴,想要大聲叫嚷,卻發現自己幾近失聲。

她瘋狂地試圖起身,卻被族群內的同伴跑過來按住,並準備包扎傷口后再次撤離——而這位眼睛從未離開過那片山坡的精靈卻一把抄住了那個想要拖自己離開的年輕精靈,用聲嘶力竭的喊道:“去那邊救他!快去啊!”

為依琳達爾草草包扎的精靈滿臉恐懼的搖頭,似乎已經被嚇破了膽子,可是他的拒絕卻瞬間讓依琳達爾失去了控制——她揮起手...一巴掌抽在了對方的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讓遠處著急撤退的精靈族人們停住了腳步。

“去救他!救他啊!”

依琳達爾的聲音嘶啞,卻讓所有人聽出了她內心難以撼動的執拗——可此時此刻,面對這個剛剛出現沒有多久的陌生同族,沒有人回應她的命令。

遠處的精靈們漸漸轉過頭,繼續朝著遠處行進而去,受傷的長老陷入昏迷,被抬著上路,而準備同樣抬著依琳達爾的兩名精靈卻因為這個固執的家伙要他們去救那名人類而遲遲無法將她帶走。

最終,因為勸阻無效而各挨了依琳達爾幾巴掌的家伙們準備放棄——不單單是放棄去救墨菲斯,更準備放棄...依琳達爾。

這...就是同族麼?

睜大眼睛望著邁步離開的兩名精靈,這位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透露過哪怕一絲軟弱的精靈無奈流下兩行清淚。

不是委屈,而是失望,徹徹底底的失望。

仰躺著身體,依琳達爾忍住劇痛使勁擦凈眼淚,在休息片刻后伸手勒緊了右臂的繃帶,吐了幾口血痰,翻身,就這麼一下一下朝著那個墨菲斯消失的山坡爬去。

可是沒等她走出多遠,那矮坡上便出現了兩頭形象丑陋的惡狼...它們是燃燒平原上游蕩的掠食者,在看到努力爬行的依琳達爾時,這兩頭惡狼二話不說便朝著地面上幾乎毫無抵抗能力的日精靈直撲過來!

拔出自己僅剩的匕首,依琳達爾咬牙做出了全力一搏的姿態,但那第一頭直撲而來的惡狼尚未襲至,它的頭顱便憑空爆裂開來!

“啪!”

另一頭狼尚未明白發生什麼,奔跑中的它便被一只拳頭生生砸斷了脊椎,直接在地上滾出去老遠——停下來時它的身體已經裂為兩段,腸子連帶著血跡灑了一地。

依琳達爾捏緊了匕首,抬起頭,卻看到一個踉蹌的、扶著膝蓋猛`喘粗氣的身影。

“墨菲斯?!”

他看上去想要說什麼,可是臉色卻白的嚇人,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上半身原本黑色的魔紋竟是成為了淡紫色,如同中了什麼烈性的毒藥,他在喘息半天后直起身,邁著七扭八歪的步子來到了依琳達爾身旁,二話不說便將她抱了起來。

這位日精靈身體僵硬的厲害,她從來沒想象過自己和這位年輕的大執政官如此接觸——可是沒有來得及去害羞什麼,依琳達爾便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墨菲斯沒有使勁呼吸,而是憋了一口氣后抱著自己朝遠處的日精靈族群小跑著。

這絕非正常現象——依琳達爾雙手環抱著墨菲斯的脖子,抬起頭,卻是看到他的雙瞳似乎在無法阻止的渙散開來...那瞳孔內的神采正漸漸消失!

豆大的汗珠從墨菲斯的額頭上留下,可是他卻沒有一次大口呼氣,完全是悶頭向前沖的架勢,依琳達爾突然間有些慌了,看到墨菲斯沒有死掉的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卻是發現抱著自己的這個家伙似乎正在無法阻止的走向...

毀滅。

被落下幾百米的兩人很快便追上了精靈的隊伍,他的出現讓日精靈們驚訝萬分,依琳達爾立刻被兩名精靈剛剛接手背起,可是轉過頭想要伸手拉住墨菲斯一起前進的依琳達爾卻發現...長舒一口氣的墨菲斯沖著自己慘然一笑,隨即直直向后躺倒...

徹底再無聲息。

依琳達爾驚叫一聲,翻身撲倒在地,用盡全身力氣爬到了墨菲斯的身旁,伸手便去撥開眼皮——可是她卻只看到這個年輕人已經神采全無的藍色瞳孔。

這一刻,依琳達爾只覺得四周嘈雜的聲音和圍過來想要幫忙的族人徹底從感官中消失,她如同墜入無底深淵——對族人的選擇絕望,對他們的冷漠絕望,對墨菲斯拼死救了一群無知而冷漠的精靈絕望。

這一刻,哀莫大于心死。

可是依琳達爾卻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她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是咬牙站起了身,搖搖晃晃的走向了那些已經準備再一次逃跑的族人,幾步來到了已經沒有守衛守護的長老面前——后者昏迷著躺在了草草搭建的擔架上——而斷了一只胳膊卻依舊有著高階刺客實力的依琳達爾直直的盯著長老,二話不說伸出了手...

“你要干什——”

守在旁邊的年輕精靈還沒來得及質問,便被依琳達爾單手一巴掌抽飛了出去,隨即她直接拿出了長老懷中的一支水晶瓶,返身便走!

“你不能這麼做!那是...”

四周的幾個精靈跑過來就想阻止依琳達爾,卻發現她拼盡全力已然奔跑到了墨菲斯身旁,一只手無法動彈的依琳達爾直接用牙咬開了塞子,想要抬手灌給已經了無聲息的墨菲斯,卻發現他嘴唇緊閉——這樣根本無法喝下任何東西...

下一刻,在外試圖阻止她的精靈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依琳達爾舉起那細長的水晶瓶,盡數倒進了自己嘴里——隨即...彎腰吻向了墨菲斯...

所有準備阻攔她的精靈們徹底停住了腳步。

水晶瓶墜地,瓶口那一滴匆忙間剩余的瑩藍色“精靈之泉”滲入地面,下一刻,焦黑色的土地從這一點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焦黑到深黃,地面以泉水滲入的地點為圓心直直向外擴張,讓整個土地改變了顏色和性質,隨即這地面生出了嫩綠色的青草,生長速度之快幾乎只在五秒鐘便讓上百平米的土地成為了一片茂密的綠地!

而這片綠地的中央位置,那緊緊抱著墨菲斯、一吻到底的依琳達爾緩緩抬起了頭。

嘴角還有“精靈之泉”的瑩藍色痕跡,因為“方式”的原因,她不可避免的咽下了許些泉水,而這導致的后果...就是她的身體正在緩緩發生著難言的變化——雙瞳內閃爍的幽蘭色光芒一閃而逝,而她身體上的傷口則在眨眼間愈合。

可是這一切根本沒有讓依琳達爾有任何表情變化,她只是呆呆的望著墨菲斯,甚至忘了自己還趴在他的胸口。

可墨菲斯似乎沒有任何反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依琳達爾恐懼著、期望著,卻沒有看到他有任何復蘇的跡象...

“哇——”

孩童的哭鬧聲讓墨菲斯打了一激靈,幾乎是瞬間,他便明白自己身處夢境之中。

眼前的情景再熟悉不過,胡克鎮那間木屋前,黑袍女人將自己放在了養母的門前之后,尚且是嬰兒的自己哇哇大哭著,四周寂靜異常,那一身銀甲的唐吉坷德早已不見蹤影。

“吱呀——”

良久,木門打開,幾乎從記憶中徹底遺忘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墨菲斯的養母——那個一臉橫肉而粗鄙異常的鄉下女人——此刻睡眼惺忪的望著嚎啕大哭的墨菲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竟是在下一秒后退一步關上了房門,好像自己從未出來過。

可是沒過幾秒鐘,她卻再一次打開門,長嘆一口氣,彎腰抱起了那個依舊在啼哭的嬰兒——她的姿態絲毫不像沒有照顧過孩童的女人,動作嫻熟的單手抱著墨菲斯,她輕輕撥開了那同樣黑色的襁褓,看到了他身上一道道覆蓋身體的魔紋。

“真是個不幸的孩子呢。”

水桶般的身材並不能掩蓋此刻這位母親的仁慈與愛,她輕輕的晃著懷中的墨菲斯,轉身走回了那間簡陋的木屋...

目睹一切發生的墨菲斯隨即發覺四周的情景逐漸瓦解消失,而自己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漆黑無邊的混沌空間內,四處沒有任何屏障,腳下也沒有土地。他想擺脫這個令他逐漸感到恐懼的深淵,卻發現自己越陷越深,直到...視野上方出現了點點有藍色的光芒。

“墨菲斯!”

頭頂似乎有模糊的聲音在大聲喊著自己,隨即這聲音漸漸清晰異常,墨菲斯努力向上,想讓自己離開這意識的泥沼,最終在幾秒鐘后于一片瞬間籠罩自己的藍色光芒中徹底脫離——這感覺就像從冰冷的河流躍出水面般...

“呼——”

猛地呼出一口氣,墨菲斯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平躺在一片有著青草芬芳味道的草地上,還沒等他將目光轉向別處,便發現胸口被什麼東西猛地壓住——

“混蛋!”

混雜著哭腔的話語伴隨著依琳達爾的拳頭砸在了他的胸前,墨菲斯皺著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情景,隨即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自己動用了最后的靈魂力量引開了半獸人部隊,又救下了眼前的精靈,隨即便徹底失去了意識——這一切事情都是沒有經過多余考慮的,墨菲斯此刻才產生了一絲后怕...這種不計后果的行為如果真的導致自己死掉...那麼阿什坎迪怎麼辦?

可事實上墨菲斯明白,如果自己思前想后,眼睜睜看著日精靈族群和依琳達爾消逝在這片土地上,那他...也沒有資格去拯救任何人。

動了動身體,墨菲斯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從那種瀕死的疲勞與靈魂匱乏狀態中徹底恢復...並且,似乎充滿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來自靈魂的力量。

“他們想要逃到哪里?”

不知道該不該和依琳達爾道謝,墨菲斯目光從地面上的水晶瓶上掃過,卻還是選擇了其他話題——而一直趴在他身上的依琳達爾也是覺得有些尷尬,她后退半步,望了望四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的那些族人們,輕聲道:“逃到哪里,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東西...我猜一定很重要吧?”

墨菲斯想了想,還是指著那個水晶瓶說道——他能察覺到那瓶子帶來的改變,地面的變化、波動和韻律與自己身體發生的改變如出一轍。

依琳達爾點點頭。

“那就好說了。”

墨菲斯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起身,對著坐在地面上的依琳達爾伸出手道:“剩下的,交給我。”

“是不是以為這就結束了?”

科斯洛山谷內,柯立安望著精疲力盡的海德拉背著雙手問道。

海德拉的身軀滿是各種傷口,而在它不遠處,八條亞龍同樣遍體鱗傷,長時間的戰斗讓在場的這群魔獸們全是滿身鮮血,其中屬海德拉流的最多——它的雙翼滿是破破爛爛的裂口,利爪崩斷了三處,尾巴上的骨刺折斷了至少七根,它精神萎靡,一只眼睛因為重傷而無法睜開,頭上的龍角折斷一根,趴在地上而因為痛苦動彈不得,面對柯立安的話語,海德拉只能勉強抬起頭作為回應。

它實在是撐不住了,如果剛剛不是這個野蠻人的出現讓那些瘋狂的藍色亞龍停手,海德拉定然是慘遭分食的結果,可是他迎面第一句話卻讓海德拉感受到了戰栗。

這位野蠻人站在巨大的海德拉面前,望著那足以直接吞下自己的血盆大口,面無表情的繼續道:“你擁有的血脈遠比你想象的優秀,但你就像這些亞龍一樣,並不知道自己可以通過努力進階為真正的巨龍——喔,小爬蟲,我可以看出你之前的每一次戰斗都是在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這就和你的主人差不多,只會向敵人傾斜自己能控制的火力,而對自身真正強大的力量視而不見,不是麼?”

他伸手按在了海德拉的龍頭之上,雙瞳突然間散發出了幽蘭色的光芒——這一瞬間,他的氣息和那頭曾經把墨菲斯險些打死的藍龍並無二致!

“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你麼?”

柯立安的手掌貼在海德拉的頭上,在他的身體隱隱散發光芒之際,手腕處顯現出了一道道隱約可見的符文——那是希伯來文寫就的“法則”二字。

“那是因為‘法則’需要你,和你的主人...盡快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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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3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通過考核

當墨菲斯打定主意帶著這群精靈走出燃燒平原時,他已經開始為這些本不可能與自己有瓜葛的異族們籌劃著接下來的所有道路。

這一切,只因為依琳達爾。

珍貴的“精靈之泉”直接被她竊走並灌進了墨菲斯的嘴里,這導致的是所有日精靈對依琳達爾的敵視和疏遠——不過他們不傻,昏迷的長老和剩下的一眾幼年精靈根本不可能在這里存活幾天,所以當墨菲斯提出帶領他們走出平原並提供安置地點的建議時,已經沒有人敢去出聲反抗。

這真是一個矛盾而讓人頭疼的族群。

“翻越亞米達山脈很難,可能又要死一批精靈,如果沒有充足的補給,我想最終能走到終點的可能只有十幾個人。”

依琳達爾知道墨菲斯想把他們帶出這片死亡區域,可是她不禁想起了自己來時路上的無數屍體,三千人的精靈族群如今只剩下三百人,他們還能撐多久?

“這片山脈不是自然形成的,我敢肯定。”墨菲斯指了指遠處遮蔽視野的高大山墻——陡直的山體和南面墨菲斯來這里時的摸樣截然相反,這也意味著如果精靈們想要回去,只能在這種直上直下的山體上攀巖而上,翻越山脊並忍受著寒風走出去。

“肯定這些有什麼用?他們不是你,很多精靈甚至只要在這種環境中再呆上幾天就會死掉,饑荒、沒有水源、晝夜溫差或一場不起眼的疾病都可能殺死他們。”依琳達爾雖然身體恢復了原本的狀態,可她明白單憑自己和墨菲斯,沒有辦法帶領族人們走出山脈。

“我的意思是,如果這整個山脈是人為早就的,那麼它本身的構成就會和自然形成的山脈有本質區別——我在拜占庭上學的時候研究過‘元素構成’這個課題,”墨菲斯望了望隊伍后方,一路走來他已經再次干掉了上千名企圖圍攻的半獸人,而逐漸學會控制靈魂能量的他也愈發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在無形中又邁進了一個大臺階,所以此刻他的話語充滿了自信,“別那麼看我,教給我這些知識的導師說出來你或許不會相信...就是那位‘法則’的成員。”

曾經的情報執政官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元素無法被創建或毀滅,它們不生不滅,只不過區別于形態——用元素制造的土墻和工兵堆砌的土墻截然不同。人類可以仿造自然,卻無法創造自然,因為我們生于自然。”墨菲斯指著幾公里外帶有巨大壓迫氣息的山體說道,可尚未等他再說什麼,一句略顯蒼老的話語便打斷了他。

“既然如此,你準備改造眼前的一切?”

一直處于昏迷而命懸一線的長老終于蘇醒,可看到此刻的情景和自己懷中丟失的水晶瓶,他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麼,但與墨菲斯想象中這位長老可能暴跳如雷的情景截然相反,蒼老年邁的日精靈長老在攙扶下走到墨菲斯面前時看不出一絲惱怒。

“並非改造,只是還原。”墨菲斯微瞇起眼睛,看上卻略有戒備,“我是墨菲斯溫德索爾,依琳達爾的朋友...”

“我並不會在意你的名字、姓氏、身份,我唯一在意的是你喝下了精靈之泉。”長老的聲音虛弱不堪,面色蒼白的仿佛隨時都會再次昏迷,可數千年生活累積的智慧讓這話語有著極重分量,“我明白你想帶領我們走出這片絕地以作為回報...但是,我要說的是...所有精靈的性命,遠不如這瓶泉水重要——”

“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他無關,如果你想苛責,應該是找我才對。”依琳達爾突然擋在了墨菲斯面前,態堅決。

“如果...我不單單是把你們帶出雪山,而是給你們找到一處合理的、不受威脅的、可以安身立命的領地呢?”墨菲斯輕輕將手搭在了依琳達爾的肩膀上,邁前一步,重新面向了這位長老道:“活下去,不受任何人的奴役,並且受到保護,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提出這個要求的人,從千年前到現在,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這位長老搖搖頭,“起初,我答應了,並以為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可是看到自己領地內年輕的精靈們總是神秘失蹤、族群受到的威脅與日俱增、流傳的手藝被壓榨、失傳、遺存的寶物一件件丟失...我就明白——人類,永遠是那個將精靈趕出大陸的人類。”

談話的氣氛倏然間沉默,依琳達爾同樣不發一語——她在人類世界待了這麼久,自然明白長老的話語是真是假,並且她可以肯定自己曾經與長老對人類的看法並無二致...直到她遇到墨菲斯。

可誰能保證這個年輕人不會在未來成為她所憎惡的人呢?

“金錢、權勢,這並不是我的人生目標。一個實力超過你無數倍而坐擁大片領土的貴族領主,會無聊到來這種地方送死?這里能帶給我什麼?你的泉水救了我一命,而我現在只是想救你們一命,至于以后的,我不會干涉過多。”墨菲斯沉默半晌后直言道:“現在,你可以選擇跟我走出這該死的山脈,或者在下一波的襲擊中徹底死干凈。”

他指了指身后,遠處泛起的煙塵意味著又有大量半獸人正在朝著李奔跑而來。

臉色蒼白的長老苦笑不已,他伸手摸了摸身上僅剩的兩瓶“精靈之泉”和那枚“希達之種”,最終嘆了口氣,默許了墨菲斯的行為。

墨菲斯二話沒說轉身便繼續帶領隊伍前進,靠近雪山,意味著擁有水源,但顯然這遠遠不夠,在隊伍抵達山體前方時,他獨自一人抵擋了整個進攻而來的大批半獸人,並讓精靈們拾起了那些屍體上臭烘烘卻可以用作保暖的衣服,拿起了這些家伙們隨身攜帶的“口糧”——大多只是風干的不知什麼動物的肉干——在確認所有人準備妥當之后,墨菲斯站在了高聳的山壁前,對著看似堅硬的墻壁抬起了手掌。

一切如墨菲斯所料,亞米達山脈的山體是由規整的土元素法術構建而成——所以通過逆向瓦解元素,實力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墨菲斯動用自己的元素控制力直接從山壁之上“瓦解”出了一個巨大的山洞!

隨即他帶領著精靈們邁步前進,並不忘將背后山洞的入口處重新用土元素構建一堵近百米高的、煙囪狀的光滑圍墻,以防止半獸人尾隨隊伍而來。

總數三百四十三人的精靈隊伍在有限補給的情況下跟隨墨菲斯行進了三天,最終以零死亡的狀態抵達了亞米達山脈的另一端,走出洞穴后墨菲斯返身對著整個洞穴釋放了大規模“元素裂解”,使得整個洞穴徹底坍塌,從而斷絕了半獸人由此翻越山脈的可能。

而這一切結束之后,因為亞米達山脈的嚴寒和食物耗盡,墨菲斯一人為這些精靈們再次開鑿了保暖棲身的山洞並帶著依琳達爾從幾十公里外的森林內捕獵了十多頭巨型麋鹿等動物及足夠的木柴——他的所有行為就像是一位教科書所示范的騎士,而作為唯一願意跟隨墨菲斯行動的日精靈,依琳達爾卻在和墨菲斯相處的過程中有了以往從未擁有的感受...

安全感。

他就像是一捧持續燃燒的篝火,默不做聲的奉獻著自己的熱量——依琳達爾沒有看到墨菲斯去和精靈們噓寒問暖或和傷情嚴重長老討論問題,而是一聲不吭的往返于冰天雪地中,為整個精靈族群帶來了足夠生存十天的糧食和安全的住宿條件。

而在做完這一切之后,墨菲斯很干脆地和依琳達爾提出了道別。

這並未出乎她的預料,可她卻突然間悵然若失——這感覺很糟糕,讓她無法形容卻又無比失落。

墨菲斯能說什麼?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愣頭青的白癡,當然能看出兩人悄然間發生的感情變化...可他明白自己現在的任務絕非一門心思給精靈族當什麼守護神,而是返回那座山谷,找到那個強大的野蠻人並打敗他。

只是一門心思尋求變強的墨菲斯不會知道,當初依琳達爾是如何把精靈之泉灌進了自己嘴里,而她隨后又會遭受同族人何等無情的對待。

無聲的道別之后,墨菲斯從亞米達山脈的南側重新找到了科斯洛山谷,經歷脫胎換骨般成長的他很快便來到了那個柯立安將自己扔出去的地方,不過在這里,他卻首先看到了縮成一團的海德拉。

趴在雪地上的深淵冥龍此刻身體表面浮現著一層滿是各式符文的“膜”,這讓它的身體如同一個巨大的蛋一樣在若隱若現的光芒中靜靜趴伏,呼吸安穩而平靜,可是墨菲斯卻能感覺到這層“膜”內的海德拉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種痛苦從何而來,他無從可知,只是因為契約而得知這些的墨菲斯皺緊眉頭,抬手想要釋放一個簡單的偵察術,卻被遠處一句淡淡的話語所制止。

“看起來...你成長的速超乎超乎我的想象。”

柯立安邁步走出,“我的承諾依舊有效,讓我吃到苦頭,我才會教給你那些連米諾斯都無法掌握的東西。”

墨菲斯沒有二話,寒冷的空氣中他的身體爆閃出一團幽藍色的光芒,渾身上下的力量如同火山般傾瀉而出,身體表面的魔紋似乎都被這能量帶動的有潰散跡象——下一刻,他的身影于瞬息間跨越幾十米的空間來到了柯立安身前,樸實無華的一拳轟出,迅若奔雷!

野蠻人宗師、同時也是“法則”成員之一的柯立安見狀直接閃身躲開,那一拳挾裹著渦流直接轟擊在了冰壁之上,卻沒有擦中他哪怕一絲衣角,可是僅此一擊,卻讓柯立安眉頭緊皺。

墨菲斯扭身貼靠,身體在旋轉中抬起肘部直擊柯立安的胸前,卻被對方架起的胳膊牢牢抵擋——

“啪!”

勢大力沉的一擊讓柯立安那一身厚實的皮毛大衣出現劇烈震蕩,震驚的表情尚未出現在他的臉上,墨菲斯的下一擊便緊隨而至——躍身而起的膝撞轟在了柯立安舉起的另一只手臂之上,竟是讓這位野蠻人生生后退了一大步!

這絕對超乎柯立安意料之外。

他不相信就這麼幾天的殺戮便能讓墨菲斯有如此突破,因為這完全不合乎常理——可是當這位野蠻人轟出的一拳被墨菲斯單手格擋下來之時,他才不得不承認眼前發生的事情並非幻想。

柯立安二話不說雙拳同時揮舞將墨菲斯逼退半步,來自野蠻人血統的狂暴之力讓他的身形瞬間暴漲,物理力量幾乎翻了數倍后他的拳頭立刻讓墨菲斯吃到了苦頭,饒是靈魂能量強大而凝實,但剛學會初階應用的墨菲斯卻根本無法用它去抵擋一位站在世界頂端位置的強大存在——身為“法則”成員,柯立安按輩分而言甚至可以和黛拉平起平坐,實力更是不用多說!

黛拉的魔法水平讓阿什坎迪甚至安達里爾都要吃癟,而柯立安代表的便是物理力量的極致,他的拳頭已經不再是拳頭,而是“炮錘”,一拳揮出,無論擊中與否,帶起的能量完全足夠擊飛任何一頭巨龍!

是擊飛,而非擊倒。

柯立安的拳頭在空氣中揮過時帶起的隆隆聲響如同驚雷,墨菲斯左躲右閃瞬間便被壓制下來,但是努力對抗的他此刻開始盡全力按照海賽爾所教的方式使用力量,同時加大了靈魂能量的釋放強——綻放的光華扛住了柯立安瘋狂的炮錘攻擊,擊打在墨菲斯雙臂上的拳頭雖讓他咬牙皺眉,卻硬生生扛了過來,隨即跟上的反擊絲毫不遜色于柯立安連貫而流暢的進攻!

可是畢竟墨菲斯的戰斗經驗遠沒有柯立安這樣戰斗了不知多少年的近戰宗師豐富,在柯立安眼中破綻百出的墨菲斯幾乎沒撐過幾個回合便被一拳擂中肩膀而身體失去平衡,被隨即跟上的一拳一腳生生撂倒...

“不錯的進步,不過——”

柯立安望著仰躺在地的墨菲斯,話還沒說完便感覺眼前驟然一亮,墨菲斯全力釋放的“致盲之光”便讓整個科斯洛山谷成為了白茫茫的一片!

“真正的戰士,永遠不會單純的依賴雙眼。”

即便雙眼短暫失明,柯立安卻已經翻身一拳果決地擊向身后,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墨菲斯胸口!

而橫飛出去的墨菲斯尚未落地,這位塊頭恐怖的野蠻人宗師竟是以匪夷所思的奔跑速直直追上了還在空中的他,一腳將墨菲斯橫掃向了不遠處的冰壁...

“呯!”

墨菲斯撞擊在了結實的冰壁之上,隨即瞬間扭身躲閃,柯立安的拳頭緊隨而至,直接將這冰壁炸開一個大洞。

“這就是你的全部實力?”

柯立安抬頭,卻看到眼前墨菲斯手臂突然間泛出藍色光芒的一幕。

這個年輕的家伙三步踏出,近乎本能的揮出沖拳,卻是第一次將三種能量——單純的物理力量、靈魂力量和元素之力——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這一無意識間仿佛“頓悟”帶來的一拳砸在柯立安的手臂之上,隨即炸開的磅礡氣息讓墨菲斯自己都吃驚異常。

他甚至能感覺到這一刻元素微粒被靈魂能量所“支配”,勢不可當的突破了柯立安的肌肉防線,連帶著他碩大的身軀直直炸飛了出去!

“轟——”

巨大的爆鳴聲震耳欲聾,甚至讓整個地面都產生了劇烈的波動,而柯立安的則被嘩啦啦倒塌的一大片冰壁碎片直接掩埋...

墨菲斯喘著粗氣,望著眼前的廢墟,出聲問道:“這算合格麼?”

“呵...”

透明的冰塊嘩啦啦的向兩邊挪去,柯立安緩緩從這一大片廢墟中站起身時,卻是突然間笑了。

皮草大衣因為撞擊而撕裂,強壯肌肉顯露在空氣之中,柯立安邁步而出,氣勢驟然變得極為駭人,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他的雙目開始顯現出藍色光芒,肩頭飛速長出了四根骨刺,額頭白發間突出了兩個灰黑色的犄角...再一次開口之時,柯立安的聲調低沉至極——“是否為自己所取得的一絲成就所驕傲?你不會知道,每一位失敗者止步于成功門前時,總會認為自己已經盡力了。”

“咚。”

他的腳步聲讓墨菲斯皺起了眉頭,因為就算柯立安的身體超過了普通人類一倍有余,卻也不會因為走路便在堅硬的冰面之上留下深深地凹痕和龜裂...

“你認為自己到極限的時候,往往...還差的遠呢。”

伴隨著柯立安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勢爆發而出,他的身體變化最終在背后生出一對巨龍之翼停止——但是這已經足夠墨菲斯明白他的身份和地位...

墨菲斯再一次揮拳,依舊是剛剛足夠將柯立安擊飛的拳頭,卻在這位變身后的野蠻人宗師面前被單手格擋...下一刻,柯立安就像是驅趕飛向自己的昆蟲般,甩手間已經將墨菲斯扔出去十多米!

隨即,站在原地的柯立安邁步而出,背后雙翼猛然一震,幾乎在瞬間便跨越十幾米的距離撞在了墨菲斯的身體之上,讓后者頃刻間如同被投石機扔出的炮彈般消影無蹤。

絕對壓制的力量,恐怖而讓墨菲斯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

直線飛出近百米的墨菲斯落地后撞擊在了山谷邊緣的石壁上才堪堪停住身形,半晌沒有回過神的他抬起頭時,已經恢復原樣的野蠻人柯立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伸出了他寬厚的手掌。

“我只是讓你明白,你離‘強大’尚且有很大距離,不過...我之前說的話依舊有效,年輕人,你通過了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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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32: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七天,改變與崛起

在墨菲斯通過野蠻人宗師——同時也是“法則”成員和擁有龍族血統的柯立安教導之時,巴利切的蘭帕德領地正在墨菲斯的規劃之下重新步入新的軌道。

拿出大批資金進行魔法師培養和研究的守夜人如今擁有了東巴利切最為尖端的法師團隊,領頭人除卻桑德蘭外,還有他從“鳳凰”及另外兩所學院拉攏而來的魔導師級好友,面對近乎無限的研究經費和自由度極高的研究方向等條件,“守夜人”的魔法實驗室對于巴利切的魔法師們顯然有著極大誘惑。

如今,亞蘭蒂斯內部的整改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三十,超過兩千名應征而來的工兵拿著薪水在這里工作生活,優秀的軍工開始從內部消耗轉為出口盈利,因為品質優秀,利潤高昂,領地因為“獨立”而付出的加稅代價看起來已經不再有任何負擔。

可在這一切看似安寧之際,安達里爾卻頻繁出現在亞蘭蒂斯內,因為沒有人監視她的行為,所以連讓娜都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她都在做什麼。

而唯一能猜到她在什麼地方或許只有墨菲斯一人。

在亞蘭蒂斯由克雷芒家族構建的深淵傳送門被黛拉封閉之后,于陰暗角落的洞穴之中尚有一扇已經做好傳送準備的小型傳送門,曾經海德拉和斯芬克斯受到某個聲音的召喚而來到這里,並在一個黑袍人的指引下穿越了這道門,去往了黑暗深淵。

如今,安達里爾同樣站在了這道門前,靜靜的望著它出神。

在這之前,她已經來過這里五次——今天是第六次,不同于墨菲斯來這里是為了刻畫那些屏蔽掩蓋傳送門波動法陣,安達里爾來這里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查看墨菲斯的成果。

她在猶豫。

在擁有了新的人生與信仰之后,她是否還應該在那些過去的陰影中繼續仇恨?

曾經的痛苦之母很想現在就打開這扇門...去實現自己內心策劃許久的陰謀——包括如何發展勢力,如何盡快找到那些曾經的敵人並征服對方...以及如何逃脫索蘭達的視線。

她很清楚,無論自己努力多久,都不會對那位煉獄中的強大存在構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所以這導致了她對自己接下來所有打算的猶豫,是否自己應該如墨菲斯所說的那樣,對過去和現在妥協?

站在未激活傳送門前的她猶豫著抬起了手指,在空中畫下了一道道復雜的徽記和魔紋,費時許久后構建了一個漂浮著的懸浮魔法陣,不過在這一切構建完成之后,只需伸手便能激活它的安達里爾卻遲遲沒有觸摸它——“靈魂封鎖法陣”,按刻畫者要求而能封存靈魂記憶的高階法陣。

安達里爾望著它愣怔出神,時間流逝,直到這法陣漸漸因為沒有元素力量支撐而消逝在空氣中時,回過神的她才嘆息一聲,轉身離開,最終身影隱沒在了亞蘭蒂斯的建筑群中。

而不遠處,正悠閑的舔著自己爪子的斯芬克斯斜著眼睛撇著那個背影,毫無聲息。

三天之后,西塞林城的地表之上,正在指揮策劃領地內幾座城市重建計劃的黑格爾突然接到了一個很怪異的消息。

有人指名道姓要找墨菲斯。

這並不常見,通常而言找墨菲斯的只會是信條的情報人員,“守夜人”與領地政務是徹底分離開來的,相互之間雖有聯系卻有明顯分工,但墨菲斯幾乎沒有涉足過黑格爾所負責的任何決定,那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訪客”從何而來?

黑格爾從下人那里得知對方是一個女孩子,她孤身一人來到西塞林城,說著一口拜占庭語——這些線索立刻讓腦子不慢的黑格爾立刻決定親自見這位訪客。

伯爵府外,當莉莉絲以一身樸素而寬松的旅者裝扮出現在黑格爾眼前時,雖素未謀面,黑格爾卻依舊立刻肯定了對方的身份——行貴族禮后,這位領地領主很客氣的說道:

“歡迎來到蘭帕德領土做客,尊敬的朗基努斯小姐。”

“你好,領主。”自黑格爾出現便將目光左右掃視半天的莉莉絲摘下了頭頂的兜帽,疑惑的問道:“我應一位朋友的邀請而來,不過看起來似乎他有些忙呢。”

初夏的溫暖陽光里,莉莉絲聲音溫柔。

永遠處于風暴之中的亞米達山脈似乎在今天突然間停下了狂嘯的寒風,在墨菲斯被柯立安以半人半龍的真身形態擊倒后的第七天,科斯洛山谷的谷口出現了兩個身影。

七天時間對于世人而言,僅僅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星期,而對在龍族領域中經受極限訓練的墨菲斯而言,卻恍如隔世。

邁步走出山谷,墨菲斯身著一身極具野蠻人風格的皮草大衣,身材變化極大的他面容平靜的望著眼前的雪原,卻是相較七天之前判若兩人。

他的外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可以說一下子脫離了“少年”這個給大多數人以幼稚印象的階段——松散的披肩長發、亂糟糟的胡茬和強壯健碩的身體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而跟在他身后的,則是摸樣同樣發生變化的海德拉,當與野蠻人無異的墨菲斯朝天空伸出手指之時,這頭同樣經歷磨練的巨龍倏然飛向天空,在一片綠色的光芒中展露了它如今的真身。

和純血巨龍相仿的身形擴展到了百米長短,翼展遮天蔽日,海德拉卻是擁有了六顆龍頭,墨菲斯一躍而起跳上了生有長角的最大頭顱,一人一龍幾乎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科斯洛山谷的谷口。

而在這擁有兩尊巨大冰龍雕塑的山谷前,野蠻人柯立安抬頭望著已經遠去的一人一龍,未發一言,轉身,和那個曾經與墨菲斯有過一戰的藍龍返回了幽深寂靜的山谷。

“利用龍族的終極領域做這種事情,我無法想象‘法則’對他的重視程度。”

這位在藍龍族輩分中尚且年輕的家伙突然說道。

柯立安對此沉默半晌,最終在走入山谷時輕輕回答:“這是‘法則’的決定。”

年輕龍族表情良久以來第一次出現了波動,卻隨即迅速隱藏了起來,最終識趣的再沒有問任何問題。

而遠處,經歷常人難以想象的磨練后,墨菲斯重見天日時並未有任何表情波動,海德拉的飛行速度如今極其驚人,遠比之前的速度快了五倍以上,而現在身材巨大的它也再不用墨菲斯釋放元素護盾來降低高空氣流的影響,強悍蠻橫的實力讓海德拉在這種普通鳥類根本無法飛行的高度上自由翱翔。

沒用幾分鐘,墨菲斯便來到了當初墨菲斯安置日精靈的山壁處。

對于尚未來得及決定去什麼地方的精靈而言,七天時間發生了一些並不樂觀的事情——長老因為自身嚴重傷勢又拒絕使用“精靈之泉”,最終在一個雪夜病逝,依琳達爾因為實力原因不得不成為整個日精靈族群的新一任領導者,不過她在接管了剩余兩瓶精靈之泉與“希達之種”后尚未來得及采取什麼行動,便發現洞穴外的狂風忽然間停止了。

這對于族群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為晴朗無風的天氣足夠精靈們趕到這片寒冷區域之外再思考其他事宜,不過整個隊伍剛剛朝著南方進發沒有半天時間,地面上突然間劃過的巨大陰影便讓依琳達爾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已經成為新任領袖的她立刻下令讓隊伍尋找掩體,自己則望著從頭頂劃過的那個巨大的、擁有九顆頭顱的身影,考慮著一切方式將對方引開...可是剛剛跑出幾步,依琳達爾便停下了腳步。

她皺緊眉頭,愣怔出神——因為天空中那個無比壓迫的身影與記憶中曾經見過的那頭亞龍逐漸重合,雖然它的身體變大了不知多少倍、龍頭的數量也發生了變化,可是雙翼與身體的比例以及深淵冥龍特有的骨刺長尾和氣息卻並未改變多少...

巨龍轟然落地,雙翼展開之時那六顆同時張開嘴巴的龍頭已然讓僅剩的幾名精靈族戰士在拉弓之后放棄了攻擊的...而下一刻,那從巨龍頭頂躍下的家伙讓依琳達爾徹底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墨菲斯!”

奔跑沖向他的依琳達爾完全不知該用什麼詞匯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在墨菲斯離開之后,依琳達爾驀然發現從未有任何一個人會占據她內心如此之久,長老病逝,肩扛族群生存的重擔讓她苦不堪言而內心灰暗一片,但是此刻的重逢,卻讓依琳達爾突然間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喜悅...

這種情感的變化,讓依琳達爾終于確定了墨菲斯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不過當她來到墨菲斯身前時,眼前家伙形象上的劇變卻使得本想說明什麼的依琳達爾目瞪口呆。

“你...你...”

“是我。”

胡子比七天前頭發還要長的墨菲斯點點頭,看著眼前的日精靈繼續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是你認識的那個墨菲斯,所以...不用有過多懷疑。”

依琳達爾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信條”出身的高級情報官,可以早一秒鐘內分辨任何一個人哪怕最細微的偽裝破綻,包括易容、化妝或任何技巧,可眼下的墨菲斯卻讓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墨菲斯在這短短的幾天內,身軀五官徹底成長為數年后的摸樣。

“我沒有看到長老,而精靈之泉的波動在你的胸口...”墨菲斯望了望四周驚恐望著海德拉的精靈們,目光重新回到依琳達爾身上,道:“這麼說,你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領導者?”

依琳達爾傻傻的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墨菲斯抿了抿嘴唇,直言道:“如果你還能考慮一次...我承諾可以給所有的日精靈以安全的生活環境,並且——”

“我同意。”

根本不待墨菲斯說完,依琳達爾便直接給出了肯定的回復,隨即竟是跨前一步,距離墨菲斯只有咫尺之遙——兩人幾乎面貼面的站在一起,依琳達爾則抬頭,望著比七天前足足高出半頭的墨菲斯,心下復雜萬分。

她能體會到墨菲斯前后的區別,他無論從氣質還是神態都沉穩了太多,這其中有什麼秘密?依琳達爾很清楚或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但此刻的她卻鬼使神差的突然道:“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我盡量滿足。”

墨菲斯沒有廢話的回答。

“讓我...繼續做你的下屬吧。”

從冰天雪地的北方橫跨吉爾曼帝國與弗丁帝國,墨菲斯騎乘海德拉返回巴利切總共用了半天時間,當巨龍出現在西塞林城上空時,險些引發了魔法團的防空預警並啟動禁空結界。

不過這些終究是插曲,墨菲斯回到亞蘭蒂斯的第一件事是寫信給守夜人分部的克里斯蒂娜伯爵,讓她派一支隊伍去迎接沿吉爾曼邊境即將進入弗丁的日精靈隊伍,一頭亂七八糟長發連帶著毫無形象的滿下巴胡子,墨菲斯的摸樣讓斯芬克斯都喵喵叫了半天——而當滿腦袋思考著事情的墨菲斯走出亞蘭蒂斯的辦公區域,準備返回地表時,卻迎面遇到了剛剛來到地底好奇觀望的莉莉絲。

墨菲斯迎面愣住,剛要說什麼,卻被一句話打斷——

“喂,大叔,請問你知道墨菲斯在什麼地方麼?”

因為光線陰暗,又加上莉莉絲剛從地表下來,瞇著眼睛勉強辨認四周的她剛看到墨菲斯便出聲問了這麼一個哭笑不得的問題,讓準備說什麼的墨菲斯頓時哭笑不得。

“他不在這里?”

莉莉絲穿著一身巴利切特有的連衣裙,墨菲斯沒有想象到一位平時穿板甲的騎士換了一身連衣裙后會顯得身材如此修長纖細,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低聲道:“在的,騎士小姐。”

“你怎麼知道我是騎士——”莉莉絲皺著眉頭望向了墨菲斯,隨即卻是一聲尖叫:“天啊!你是...你...”

她本能的想要,卻無奈連衣裙上沒有佩劍,只得后退幾步,足足盯著墨菲斯看了半晌后似乎才明白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

“好久不見,莉莉絲。”

墨菲斯咧嘴淡淡一笑——可是和之前笑容不同的是,如今墨菲斯的神情總是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焦急和陰郁,這種情感是無法偽裝的哀傷,莉莉絲作為女孩子幾乎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她二話不說上前幾步,直接伸手摸向了墨菲斯的臉...

這個動作似乎表明了什麼,只不過墨菲斯只是淡淡的皺了下眉頭,便依舊保持了沉默。

莉莉絲纖細的手指劃過墨菲斯變了摸樣的臉龐,滿臉不敢相信的揪了揪他尚未清理的胡子,又在遠比從前強壯的胸口劃過,突然道:“你變了。”

“顯而易見。”

墨菲斯聳肩,並未否認。

“我是指...我能感覺到,我們的距離變遠了。”

從不會含蓄說話的莉莉絲在墨菲斯面前輕輕嘆氣,“曾經我以為自己和你很近,我不想失去這種機會,所以我大老遠從拜占庭趕來,只因你對我說過..我可以‘來這里做客’。”

她微微低頭,聲音越來越低——“可是你...”

“我永遠歡迎你,莉莉絲。”

墨菲斯沒有遲疑的張開雙臂,輕輕摟住了身前似乎要哭出來的女孩兒,輕聲道:“如我當初的承諾。”

他早已不再是那個對女孩白癡般被動的男孩,而此刻的行為也不是一時沖動——在科斯洛山谷的七天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墨菲斯沒有、也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分毫,但是這些經歷卻深刻的讓他他明白...有哪些東西是自己該珍惜的,有哪些人是一輩子不該傷害的。

還有哪些事,是自己該做的。

面對突如其來的擁抱,莉莉絲有些難以置信,卻在片刻遲疑后猛地吸了一口氣,伸出雙手做出了回應——這兩位柯西騎士學院曾經的校友沉默的擁抱著,仿佛整個亞蘭蒂斯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一切都是真的,對吧?”

莉莉絲輕輕抹了抹眼角,依靠在墨菲斯結實的胸膛上問道。

墨菲斯輕輕點頭,抬頭望著透露一抹微光的亞蘭蒂斯穹頂,沉默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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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混戰與眼淚

黑格爾再一次見到墨菲斯時,這位守夜人的大執政官已將自己的形象收拾干凈,但容貌與身材的變化無法遮掩,不過識相的黑格爾沒有提出過半點有關于此的問題,作為領主的他向墨菲斯做了簡單匯報,隨即得到了他接下的任務重心——安頓精靈族群、全力購進魔法資源儲備,支援魔法實驗室的研究。

讓娜見到墨菲斯時同樣吃驚異常,她的靈魂身軀因為實力的逐漸上升而逐漸凝實,不過墨菲斯卻安排她不再跟隨在自己身旁,而是即刻安排她負責迎接精靈族群的任務,本來想說什麼的讓娜看著如同一夜之間長大的墨菲斯,最終沉默地轉身離去——不過在她臨走之前,墨菲斯卻輕聲叫住了這位靈魂騎士。

“積極地活下去,一切難題,都會有辦法解決。”

讓娜睜大眼睛回頭,發現墨菲斯竟是伸手按在了自己的鎧甲之上,隨即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礡氣息從他的手掌噴薄而出,竟是瞬間使得整個鎧甲綻放出了湛藍色的光芒!

精細入微的靈魂能量游走于凱爾加聖鎧表面,讓那鐫刻著“讓娜德弗朗索瓦茲”的字跡同樣明亮,墨菲斯抬手間直接用自己強大的靈魂力量加固了整個鎧甲的結界強,相當于再一次提升了它的“靈魂容量”。

這在讓娜看來簡直匪夷所思——毫不客氣的說,剛剛那一瞬間所爆發出的氣息足夠墨菲斯一擊將伯爵府夷為平地!

“你的實力——”

鎧甲表面的紋路似乎開始永久性的閃爍,這是強大能量附著的一大佐證——也同樣意味著這身鎧甲的等級已經幾乎超越了大陸所有現存的魔法道具而達到了“史詩級”的頂點。

墨菲斯沒有多說話,只是抬手做出了“噤聲”的手勢,轉身離去...

在莉莉絲好奇的在克雷芒家族一流的城堡四處閑逛時,墨菲斯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個巨大傳送門不遠處的洞穴之內,不出意外的在這里碰到了安達里爾——她似乎已經在這里等待許久,見到墨菲斯時沒有一絲表情波動。

“我很驚訝。”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小女孩摸樣的安達里爾卻連眼皮都沒抬,對于墨菲斯摸樣的變化熟視無睹般冷漠。

“驚訝的應該是我,這扇門隨時可以打開,而你卻依舊在這里。”

墨菲斯站在了安達里爾不遠處,望著那個造型古樸而簡陋的傳送門——換了一身簡單布袍的他如今比安達里爾高了足有一頭,目光回轉,墨菲斯平靜的看著這位曾經發誓要折磨自己靈魂的女孩子繼續道:“有些話題,我們沉默再久也無法回避,不是麼?”

安達里爾盯著地面,一身黑色祭祀袍的她似乎很抗拒和墨菲斯說話,始終沒有過目光接觸,只是低聲回答:“實力大漲之后,你準備開始你的行動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墨菲斯的聲音很平淡,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樣,“沒有任何說教的成分...安達里爾,我只想再問一個問題。”

“放棄充滿仇恨的過去,開始完全嶄新的人生,真的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麼?”

很輕的問句,卻讓安達里爾的手掌微微捏緊。

她沉默著,像是緊繃的弓弦。

但最終...這位曾經的“痛苦之母”站起身,默不作聲的與墨菲斯擦肩而過,走出了這個隱蔽的洞穴,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墨菲斯微微嘆氣,此刻的他自返回西塞林以后仿佛一切都開始占據主動,而無形中的轉變卻極少有人察覺到...似乎包括了那位心事重重的“痛苦之母”。

如今他較以往強大的不僅僅是實力,閱歷同樣豐富不少的他同樣明白“痛苦之母”這個稱號意味著什麼——煉獄五位領主是位面創始之初由“本源”凝結的罪惡之果,他們是那位宇宙創始者內心的罪惡衍生后的存在,而實際上這“罪惡之果”並非只有五個,而是一共有“十顆”,分別對應著沉淪、深淵和煉獄的那些究極存在,“謊言之王”柯崔萊恩與“痛苦之母”安達里爾正是罪惡之果所寄生的結果,這不單單意味著他們本身的強大實力,同樣意味著一個特性...

永生。

他們的靈魂會因為那罪惡的果實不滅而永久存在。

這看似誘人而幸運,無數人追求的“永生”如此輕易便可達到,可實際上,墨菲斯現在已經漸漸明白了安達里爾內心所忍受的煎熬——她無時無刻不在克制自己內心那罪惡果實的教唆,只因為墨菲斯對她唯一的“禁制”是不去傷害任何人。

而這也是安達里爾開始考慮封存自己記憶的原因,一旦她成功封印自己的記憶,那麼如同白紙般的腦海內便不再會有那罪惡的聲音,也就是說她接下來的一生只要不打開那封印,“痛苦之母”便被永遠封存。

聯想到這些,墨菲斯不禁苦笑,隨即他嘆了口氣,面對那被層層法陣包圍的傳送門抬起手,以如今強大的實力試探性的啟動位面接觸...

暴虐的空間元素在洞穴內旋轉著,墨菲斯在釋放靈魂能量的同時抬起手啟動了這里的所有法陣,遮掩了空間氣息的蔓延,如今的他甚至一個人便可以完成曾經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但是對此墨菲斯沒有任何欣喜,卻仿佛相同的事情已經做過千萬次般鎮定自若。

位面傳送門開始了試探性的接觸——這是對傳送門力量操控游刃有余情況下才能做到的事情,傳送門試探性接觸時不會打開,卻只會在極短時間內構成瞬間鏈接,借此探查門另一邊的氣息以讓墨菲斯確認接下來的方案。

“嗡——”

短暫的接觸一閃即逝,傳送門閃過一抹深邃的幽綠色,可是這一瞬間,墨菲斯卻突然皺緊了眉頭!

他伸手將自己的袍袖拉起,“聖仆契約”的印記正閃爍起了淡淡光芒——這情景讓墨菲斯心跳陡然加快,他想了想,再一次抬起頭,伸手做出了第二次傳送門接觸試探...

在這一瞬間,契約另一端的回應讓墨菲斯深深吸氣,隨即猛然起身,走向了洞穴之外。

可墨菲斯不會知道,阿什坎迪此時此刻並未在傳送門所聯通的深淵位面——之所以身處天使位面的阿什坎迪能讓墨菲斯感受到她的存在,完全是因為此時此刻,天使位面...與煉獄位面徹底相連。

這一切,都要從幾個星期前馬格納斯議會突然之間做出的驚人決定說起——往常平靜異常的議會突然間數次召開了緊急會議,內容全部與地獄三大位面有關,而隨后作出的舉措讓整個天使位面都為之震動!

位面戰爭。

從來都是由地獄挑起的位面戰爭竟然在千年之后由天堂主動發起,這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的情況。

無數天使手持長劍,邁步走向了那碩大的傳送門,朝著煉獄位面直直進發,而領頭者,正是主天使烏列!

可是當天使們抵達煉獄之時,一場難以想象的戰斗早已持續已久——說起來這里的戰況讓任何天使都不會相信,率先引發的戰爭並非是天使,而是“深淵”、“沉淪”兩大位面對“煉獄”發起的“反抗”!

這聽起來實在是荒唐之極,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從“庇護所”位面逃脫至沉淪界的謊言之主柯崔萊恩“說服”了這個位面原本的統治者巴倫納血族的庫爾卡拉,連帶著“深淵”位面的“恐懼之主”曼達爾和“災禍之主”迦德,率領無數大軍和整個血系十二支直系家族族長,踏上了討伐煉獄五位羅德級領主的征途!

是誰給了他們底氣?無人可知,而他們為何要這麼做?同樣沒人知道。

消息傳到天使位面時馬格納斯議會甚至懷疑這是一場鬧劇,可是沒多久便傳來煉獄領主之一索蘭達被這支“反抗軍”封印在熔巖之內的消息,令所有天使為之駭然震驚!

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自從天使位面存在以來從未聽說過地獄三大位面出現過內訌——雖然他們每天都在進行著大規模戰爭,可是這種兩大位面聯合對抗另一位面的情景聞所未聞,更不用提那可以和“神殿”甚至“聖堂”位面抗衡的羅德級存在被封印。

起初,馬格納斯議會認為這可能是地獄位面的陰謀——可是當他們得知引起這場戰爭的是“謊言之主”柯崔萊恩、而實際傷亡數字已經超過十萬之時,最后的疑慮也被打消。

所以...天堂的戰斗天使們直直涌向了煉獄位面,借著對方內訌之機準備狠狠削弱對方的實力!

“烏列!你準備帶領你的軍隊進行這卑劣的偷襲麼?!”

無邊煉獄之中,剛剛戰勝索蘭達領主而正在休養的惡魔軍隊遭遇了來自天堂的天使軍隊的圍剿,這支聯軍饒是實力強大人數眾多,卻依舊在與煉獄領主索蘭達的戰斗中折損大半,此刻元氣大傷的他們尚未來得及喘口氣,便看到手持藍色長劍的烏列帶領上萬名戰斗天使出現在煉獄的情景,這讓深淵位面的“毀滅之主”迦德有些按捺不住,無奈之下只能朝著來勢洶洶的天使軍隊怒吼幾句廢話。

擁有四只眼睛及粗壯蛇身的毀滅之主迦德明白,這場戰斗在所難免。

他的身軀極為龐大,相較之下十二位君主級血族的存在更像是跟班陪襯,而謊言之主柯崔萊恩則一身觸角的站在隊伍中央,望著遠處浩浩蕩蕩的天使隊伍,不發一語。

烏列給對方的回答很簡單,他單臂舉起長劍,直直揮向前方——這代表著天堂位面的全面進攻。

光芒閃爍,上萬名戰斗天使集體朝著天空飛去,聲勢駭人。

天空永遠呈血紅色的煉獄位面此刻如同遭遇末日審判,可是沒等眼花繚亂的各式魔法炸開花,一道由遠及近的巨大波動便讓即將全面火並的雙方同時住手。

暗紅色的光暈籠罩大地,頃刻間遮掩了天使們在一起聚集后散發的金色光華,整個滾燙的地面開始了劇烈震動,令人窒息的強大波動由遠及近驟然而至,如同末日風暴。

戰場中央的空地猛然間裂開一道巨大的十字狀縫隙,赤紅色的巖漿噴薄而出,一個高大身影沖天而起!

“呵——真沒有想到,煉獄位面會有今天這種戰斗。”

隆隆的聲音傳遍戰場,身軀高達百米的巨大惡魔正是煉獄五位羅德級中的菲爾拉斯!

他的身軀似乎由熔巖鑄就,呈明亮的赤紅色,身體表面的空氣因高溫而扭曲了景物,那厚驚人的漆黑鎧甲足有上百噸重,堅固的仿佛無人能擊穿,菲爾拉斯手中一把斷裂的巨劍長驚人,寬厚的劍身滿是密密麻麻的煉獄符文,噴薄著暴躁而狂亂的氣息...

他是“暴怒”的化身,是煉獄之中手中鮮血最多的恐怖存在。

烏列面對這種強勢存在根本占不到任何上風,可是反觀那已經元氣大傷的另一支部隊,他們對于這毀天滅地般的家伙同樣根本無可奈何——沒有人知道這群從沉淪與深淵來的家伙們使用了什麼方式才將索蘭達封印在了熔巖之中,可是就目前的情景來看,在煉獄這個菲爾拉斯的“主場”與其對抗,無一人有勝算可言。

“怎麼?真輪到我出現的時候,你們懦弱的連句話都不敢說了?”

菲爾拉斯那燃燒著的巨大頭顱哈哈大笑,隨即沒有絲毫廢話的一劍劈向了天使軍隊——源于“暴怒”的力量讓人窒息,一聲轟鳴之中那巨劍帶起的沖擊生生讓超過千名天使直接從這個位面徹底蒸發!

“享受我的怒火。”

菲爾拉斯雙臂高舉,爆裂開來的沖擊波在光芒中覆蓋了所有的生物。

平靜的人類位面,平靜的西塞林城,陽光明媚的午后帶起陣陣暖風,莉莉絲一襲耀眼長裙的行走在伯爵府后花園,在他身旁的,是一臉凝重的墨菲斯。

“所以說...你要尋找她?去那些危險的、曾經差點要你命的其他世界如大海撈針般搜尋?”莉莉絲在聽聞墨菲斯剛剛說出的話語后突然停住腳步,原本因為墨菲斯陪伴自己過午后時光而喜悅的她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我沒有任何可以推脫的理由。”

墨菲斯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抬起了手臂,將聖仆契約的徽記展現在了莉莉絲的面前。“沒有它,或許我在拜占庭時就已經死于匪夷所思的刺殺,而如果她死了...就意味著,你可能只能在葬禮上見到我。”

這句話讓莉莉絲絞緊了手指,她咬著嘴唇,望著墨菲斯不說話——雖然此刻她的形象如同淑女,可是經歷過戰爭的她卻明白“生死離別”的可能性對于她和墨菲斯而言從來不曾遠離。

墨菲斯微微躬身,伸出手,將莉莉絲深深掐入手掌的指尖撫平,他的動作很慢,神情很專注,沒有一絲貴族時所有的輕佻,也沒有曾經那種被動到木訥的含蓄。

“無數次努力,並非僅僅為了自己活命,我想要做的,就是在下一次遇到你時,還能像今天這樣微笑,而不是充滿悔恨的咒罵命運的不公。”

墨菲斯寬厚的手掌離開了莉莉絲的手指,“所以...照顧好自己,不要沖動。”

莉莉絲不知怎的鼻子酸的厲害,無數次相聚都如此短暫,每一次離別卻都要當做永別——心中那個早已生根發芽的念頭告訴莉莉絲...自己再不做些“傻事”,可能以后便再無機會了。

所以下一刻,莉莉絲做出了她有史以來最大膽的行為——這位拜占庭皇室中唯一沒有戰功勛章卻有在戰場上殺死過上百敵人的女孩兒邁出一步,抬臂環住了墨菲斯的脖頸,用力將他拽向了自己,然后深深的吻了過去。

良久。

墨菲斯並未抗拒這個有著表白意味的親吻,只不過最終他后退一步,猶豫片刻后輕聲道:“我不懂浪漫,也不懂貴族婚姻會帶來什麼,可是——”

“這已經足夠了,不是麼?”

莉莉絲明白墨菲斯此去救阿什坎迪的原因遠非他所說的那麼簡單,可是女人在感情上寧願欺騙自己也不願意真正面對現實,她微笑著后退一步,沒有讓墨菲斯說出那些她不願意聽到的話語。

“可惜我沒有辦法幫上你的忙了,不過,一定要活著回來。”

轉身,她邁著輕快的步子向著遠處走去,背影輕松自然——可莉莉絲卻最終沒有讓墨菲斯看到她那滑落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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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32: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倒下的煉獄領主

沒有任何停留的,墨菲斯做好了去往深淵的準備。

守夜人的魔法團如今已經擁有超過七十名在編法師,最低等階都在“IV”級,在經過安排之后,墨菲斯讓他們集體停留在了亞蘭蒂斯那個隱蔽傳送門的外面,連帶著七百名長弓手和五百名手持塔盾的強壯士兵這里嚴防死守,一旦傳送門內有大量魔獸或異位面士兵入侵,他們會在第一時間進行壓制攻擊。

墨菲斯此行只讓安達里爾和海德拉跟隨——如今海德拉的等級已經超越了斯芬克斯,等階已經等同于某些深淵位面的一方領主,不過即便有如此強大的魔獸做打手,墨菲斯卻還是背上了一大包各式各樣的魔法卷軸和煉金藥劑以應對各種突發情況,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兩人一龍便站在了狹窄洞穴的傳送門前。

不過就在墨菲斯抬手準備啟動法陣前時,卻突然對安達里爾道:“如果你想放棄,我不會拒絕。”

這對于安達里爾而言已經稱得上絕對的自由——墨菲斯費那麼大勁留存她的性命,完全就是為了讓她在尋找阿什坎迪時能幫上忙,不過如今看來墨菲斯似乎早已不在乎這些。

將長發束起的安達里爾沉默半晌,低聲回答:“放棄?我已經受夠了這里的安逸,離開人類位面于我而言求之不得。”

墨菲斯聳聳肩,沒有搭話,而是揮手間在面前布置了數道元素護盾,並啟動了整個山洞內所有的法陣。頃刻間光芒照亮整個洞穴,隨即墨菲斯站在了傳送門前,在手旁捏住一張卷軸作為準備之后徹底啟動了這扇只有一人高大小的傳送門!

能量注入,嗡鳴聲響起,傳送大門徹底與深淵位面聯通,頃刻間來自異位面的氣息噴涌而出,如同颶風般從傳送門內向外噴發著,墨菲斯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卻沒有后退半步,他謹慎地盯著門另一側漸漸清晰的情景,卻是眉頭逐漸皺起。

並沒有如當初安達里爾強行打開那扇深淵巨型傳送門時出現的魔獸亂奔之景,這扇並不大的傳送門開啟之后,整個洞穴除了死寂還是死寂,墨菲斯手持魔法卷軸望著門內,而安達里爾則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側,海德拉並攏雙翼盯視前方,如臨大敵的情景卻遭遇冷場,令墨菲斯措手不及。

“看起來...他們似乎並沒有重視我們到來的可能?”

墨菲斯朝著傳送門的另一面釋放了“斯迪迦之眼”這個等級達到四十的高深法術,如果是以往,他只會釋放一個等階極低的“偵察術”,可是實力翻天覆地變化后的今天,他的戰斗技巧與風格早已大變——“斯迪迦之眼”在深淵位面的偵查根本不會驚動任何人,並且它可以直接為墨菲斯獲取視野。

安達里爾的表情在這一刻有微微變化,她對墨菲斯的實力只有一個大概的判斷,因為自從墨菲斯返回西塞林城以后再沒有展示過自己的全部實力,所以此刻她同樣無法判斷墨菲斯到底到達了什麼級別,而這一手嫻熟的高階法術釋放則讓安達里爾明白了一個最簡單的事實——墨菲斯的魔法師等階可能已經達到了這個大陸目前最尖端的水平,而從元素凝聚到釋放幾乎默發的動作和晶絲能量利用率來看,這已經是比肩甚至超越“黃金羅盤議會”那群法師的存在。

墨菲斯對此並不知情,他瞇著眼睛操控“斯迪迦之眼”在傳送門的另一端探查巡視,卻發現這扇門所通向的地方空無一人,甚至百米之內連個人造建筑物都沒有。

連續觀察了足足超過十分鐘,墨菲斯真正確認傳送門沒有引起任何深淵位面的存在重視后,轉身對著洞穴外嚴陣以待的法師團與軍隊們發出了解除一級警戒的信號,望了望四周閃爍著的法陣和陰暗洞穴外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瞬息進入了紛亂的空間亂流...

深淵位面永遠處于刺骨的寒冷之中。

因為這里永遠沒有太陽而只有頭頂的三個“月亮”,暗淡的銀光是整個深淵位面的唯一照明光線,這里的溫度終日處于零下二十度左右,與人類位面野蠻人生存的環境相仿。

當安達里爾從空間亂流中邁步走出,而那閃爍著光芒的傳送門在墨菲斯的控制下徹底關閉之時,迎面吹來的冷風讓她身體微微顫抖——雖然實力恢復很快,不過此刻安達里爾仍舊只有“I”級,在大陸看來或許已是高端戰力,但是在深淵這種高位面,I級實力只能算得上勉強保命。

修習祭祀法術的安達里爾沒有過人體魄,所以這種溫度下她不免需要用體力去抗爭嚴寒,可不待她向前走幾步,迎面墨菲斯便從包裹中拿出了一件看上去輕薄異常的衣袍。

“盡量不使用法術,我們需要確定方位。”

墨菲斯將這件衣袍交給了安達里爾手上,后者沒有任何回答,只是遲疑片刻后還是將這件如紗般的長袍套在了身上——神奇的是它幾乎在瞬間便將嚴寒擋在了外面。

“這是從哪里得來的?”

跟上墨菲斯的腳步,安達里爾緊皺眉頭的問道。

“北方。”

墨菲斯不願多談的樣,在嚴寒之中他和海德拉似乎根本不受任何影響,傳送門外是一處開闊的碎石曠野,適應這里的月光之后墨菲斯細細感應著這個位面的一切動靜——他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只是巧合,因為通過聖仆契約,墨菲斯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阿什坎迪的存在,只不過直到現在對方似乎一直陷入沉睡而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線索無從尋找的他只能從最細微的方面做起。

安達里爾手指輕輕劃過身上的衣袍,本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不過她隨即指了指傳送門道:“時空亂流的跡象表明深淵位面不僅僅打開了一扇傳送門,我想如果你尋找她的痕跡,應該從其他傳送門開始坐起,靈魂契約在位面聯通時是有可能感應的,所以即便現在你感受的到她,也不證明她就在這個位面。”

這是長久以來安達里爾對墨菲斯說出的最有價值的話語,墨菲斯對此情景有些意外,回頭望了望表情始終冷漠的她,還是點點頭道:“謝謝。”

莫名的,這顯得異常生疏的話語卻讓安達里爾產生了一種錯覺——她與墨菲斯的關系...似乎正在漸漸從“仇視”變為“陌生人”。

下一步會是什麼?

不待安達里爾多想,墨菲斯便已然示意她跳上海德拉的后背,隨即擁有六個頭顱的巨龍直接從這荒無人煙的曠野直直拔升到了高空之上——因為墨菲斯已經感應到了黑暗遠方傳來的空間混亂氣息。

僅僅幾個小時后,視野之中晴空萬里的深淵陸地上便出現了點點亮光,不過這光芒並非來自墨菲斯印象中人類會使用的橘紅色火把,卻是一個個幽綠色的燈籠——它們被那些黑漆漆的身影用手提著,照亮了長長的隊伍...

“軍隊?”

安達里爾因為身上這件來歷莫名的衣服而絲毫沒有被寒風帶走多少體溫,她瞇起眼睛望著海德拉身下幾千米處的那上萬身影,疑惑萬分。

遠處,超過五萬名深淵戰士與魔獸組成了一個個方陣,而他們的中央則是一道映照著橘紅色光芒的巨大石拱門,

“深淵位面的兵力似乎被掏空了,這里幾乎沒有任何強者的氣息,我想這不是什麼巧合——難道他們在進行位面戰爭?”墨菲斯沒有遲疑的做出了準確判斷,隨即他揮手朝地面的傳送門處再次釋放了“斯迪迦之眼”,這個高等接偵查法術在空氣中根本無法目視,除非等階超過墨菲斯的法師使用“偵察術”,否則不會有任何人能發現它的存在。

墨菲斯腦海中,“斯迪迦之眼”所映射的情景清晰的出現在了面前:無數深淵士兵身穿各式各樣的鎧甲,驅趕著不同種類的兇狠魔獸集體朝著那透著毀滅氣息的大門前進,他們的隊伍擁擠不堪而混雜著形象各異的“人種”——不單單有那和獸化人體型相仿的強壯存在,卻同樣還有著面色蒼白的血族!

天空中有蝙蝠飛過,似乎是在血族的操控之下準備穿越那道橘紅色的傳送門——可數量超過兩萬的蝙蝠群卻在傳送門前不受控制的四散奔飛...顯然那扇門中所透露出的氣息讓它們根本無法抑制內心本能的恐懼...

“斯迪迦之眼”朝著傳送門飛去,無形的它穿過了深淵大軍厚實密集的軍陣,直直穿越了這扇規模與亞蘭蒂斯相仿的高大傳送門。

下一刻,天空之上目睹一切的墨菲斯駭然變色。

“看起來,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伴隨著墨菲斯的這句話,身形巨大的海德拉直接開始了俯沖!

原本按照計劃,墨菲斯會釋放數個結界以保證自己的行蹤不被發現並在多次偵查后再做出決定,可現在的情況明顯是墨菲斯來不及做出那麼多措施,而是直接決定朝著那扇傳送門進發!

“深淵為什麼會和煉獄有這麼大的傳送門聯通?”

出身煉獄的安達里爾明白,“深淵”位面的存在處于“煉獄”之下,身處“深淵”的那些掌權者或領主根本不敢忤逆“煉獄”大惡魔的任何命令。安達里爾作為曾經的“痛苦之母”,如果來到“深淵”,即便沒有帶著任何一位仆從或下屬,依舊會得到任何一位深淵領主的尊敬——可這種“尊敬”建立在實力壓制和恐懼之上,因為他們絕不會主動打開一扇通往煉獄的大門!

難道說...

安達里爾望著那源源不斷涌入煉獄的深淵軍隊,瞇緊了眼睛。

“最終,還是要回到這里麼?”

她輕聲自語道,看著飛速接近的傳送門,有一瞬間的愣怔。

巨龍海德拉疾速下降的身影毫無遮掩的出現在了深淵軍隊之上,突如其來的巨大聲勢讓那些不明白除了什麼情況的士兵們徹底愣住,而沒過多久,從地面朝天空發射的幽綠色火球便說明他們已經發現了問題——深淵位面的法師們成千上萬,數量遠遠超過墨菲斯的想象,不過劈頭蓋臉飛向自己的火球基本上沒有一個能夠追尋海德拉的身影,在即將降落地面之際,這頭巨龍猛然朝地面那批正處于傳送門前的上千士兵張開了六個嘴巴。

真正屬于深淵冥龍的龍息瞬間噴出,六枚體積巨大而屬性各異火球徑直轟擊在了傳送門前方,爆炸的沖擊徹底清空了近一平方公里的所有生物,可傳送門因為時空亂流的存在根本沒有受到這爆炸的絲毫影響,就在深淵法師們措手不及之際,海德拉已經雙翼合攏,以驚人的速度直直穿越了這道巨大的傳送門,消失在了深淵位面...

“轟——”

一聲回蕩在整個位面的爆鳴聲似乎讓煉獄的土地都為之震顫。

菲爾拉斯,煉獄的“暴怒”領主,在面對天堂大軍與深淵、沉淪聯軍的戰斗中占盡上風,卻在一道光芒中驟然被擊中了胸口,導致他那號稱“永不損毀”的黑色鎧甲徹底崩碎,同時左胸也呈現出了令人驚駭的貫穿傷,就像是有天神使用長矛將這名煉獄領主生生刺穿一般!

赤紅色的容顏噴灑向了圍攻他的軍隊,無論是惡魔還是天使,只要被這巖漿接觸,皆是頃刻間渾身血液沸騰最終身體爆裂而死的恐怖后果——可見此情景上萬名天使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奮不顧身的朝菲爾拉斯開始了圍攻!

指揮戰斗的烏列明白,眼下突遭創傷的菲爾拉斯實力大減,正式進攻的好時機——那道源自深淵界大軍的光芒到底從何發出,此刻烏列已經無暇顧及,他舉起手中的“碧藍慍怒”,直直朝著菲爾拉斯飛去!

而“謊言之主”柯崔萊恩、“恐懼之王”曼達爾、“毀滅之王”迦德和十幾名君王級血族長老此刻也是同樣朝著菲爾拉斯發動了他們最為強勢的攻擊。

無數道駭人沖擊在這位煉獄領主的身體上炸開,將手持巨劍的菲爾拉斯打的根本無法動彈——金色的光線纏繞著他的身體,烏黑色的長矛刺穿了他的頭顱、手掌被炸的殘缺不全之后,無數天使轟斷了這位領主全身所有如紅彤彤巖石構成的“肌肉”,並在烏列釋放的一百二十七級“天堂審判”下轟然倒地!

地面的巨大裂縫仿佛成為了菲爾拉斯的“棺材”,烏列手中的長劍在咒語聲中劃為白金色的長矛,自上而下的投擲令“聖臨長矛”從菲爾拉斯的左眼直直扎入並透顱而出,隨即這位馬格納斯議會的主天使降落在他的屍體之上,拔出了“長矛”,抬手那連帶著拔出的眼球上揮手繪下無數晦澀咒文,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枚眼球扔進了地面裂縫的熔巖之中。

自始至終,包括柯崔萊恩在內的所有深淵血族和惡魔都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原本對立的雙方在一場大戰中聯手再次封印了煉獄一位“羅德級”領主,這聽起來甚是荒謬的故事的的確確正在煉獄之中上演,五位煉獄領主在短時間內被生生削去兩名,不知道這算是深淵沉淪兩界的勝利還是天堂的勝利。

烏列退后幾步,帶領所有剛剛戰斗中尚未負傷的天使返回了自己的陣營,而柯崔萊恩等惡魔和血族同樣如此,雙方再一次陷入對峙,卻是在下一刻同時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撤退。

他們似乎都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生怕還沒打起來就再引來一位領主,再這麼打下去恐怕誰都難保性命...

來自深淵的大軍立刻朝著正在源源不斷輸送著軍隊的傳送門方向退去,士氣稱不上高漲卻也算不上低迷,矛盾的情緒彌漫在領導層之上。

“這算不上結束,那些天使肯定會再次進攻,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成為誘餌...並用同樣的方式干掉——”

“干掉誰?你認為能統領煉獄的領主會第三次倒在相同的招數下?”

作為戰爭發起者的柯崔萊恩打斷了庫爾卡拉族長的話語,他目光陰鷙,顯然對天堂的偷襲至今耿耿于懷。

“我們的部隊還有的是,總數超過三百萬的軍隊足夠支撐到將那些家伙全部封印。”曼達爾的聲音干啞,曾經被墨菲斯召喚的他在人類位面僅僅是“君主級”的實力,但那張召喚卷軸的制作者顯然不會知道所謂的“降臨”只會讓一個“分身”出現在人類位面,而能產生“分身”,則意味著他是實力與柯崔萊恩和安達里爾相差無幾的級別。

來自深淵的軍隊大多來自他的麾下,所以對于接下來的戰斗,他似乎胸有成竹。

“你似乎低估了很多東西。”

作為這群人中唯一曾經屬于煉獄的存在,柯崔萊恩的觸角指了指那懸浮在空中的曼達爾道:“煉獄的領主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麼脆弱。”

“謊言之主,我們和你說話的時候都在時刻小心,不過看起來你說瞎話的能力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

迦德那四只眼睛同時盯著柯崔萊恩,鋒利的指骨揚起,指了指天空道:“毀滅的氣息永遠令人陶醉,不過我們要做的,似乎才剛剛開始,不是麼?”

隨著他的手指一揮,暗紅色的天空之上閃現出了無數源自深淵的亞龍,上百頭亞龍作為第一批空中力量的先遣隊伍,氣勢上足以秒殺任何血族的吸血蝙蝠群,迦德那灰白而詭異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似乎已經看到了煉獄被征服的情景。

可是他卻看到柯崔萊恩、曼達爾以及血族的長老們竟是集體瞇著眼睛的望向了天空。

“怎麼——”

迦德回過頭,本想說什麼的他卻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遙遠的天空之上,那些原本耀武揚威般飛行在天空之上的亞龍群中驟然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哪里來的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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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6:34: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暴揍一通

曼達爾低沉的聲音帶上了許些不可思議,“竟然真的有亞龍突破了那道門檻了麼?不過...似乎我的軍隊中沒有這樣的存在才是,它——”

他的話沒說完,便看到天空之中那身形比普通亞龍大出十多倍的海德拉猛然間飛速穿越了整個亞龍們組成的隊伍,那巨大的翅膀在揮動時爆開陣陣氣浪,瞬息擾亂了所有亞龍的飛行軌跡!

它的身軀雖然碩大無朋,卻速度驚人,幾乎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遠處的暗紅色煙霧之中。

“竟然讓它穿越了那道門?”

迦德高大的身軀后背猛然間伸出了巨大的骨翼,腳下的地面在無形間浮現出了一道道黑色紋路,他在瞬間釋放了數道法術並展開翅膀道,“我倒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爬蟲敢這麼狂妄?”

說罷他腳下地面的魔法陣猛然啟動,瞬間產生的氣浪讓他沖向了空中,眨眼間便追向了遠處的海德拉...

“你們就別去了。”

柯崔萊恩的觸手伸出,攔住了一眾同樣展開雙翼的血族長老,“真以為那條龍只是迷路了?說起來...我似乎嗅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呢。”

“他怎麼會在這里?”

墨菲斯瞇起眼睛望著極遠處那支正在移動的隊伍,柯崔萊恩的波動氣息他絕對不會忘記,不過顯然他漸漸明白這里出現位面戰爭的原因,“現在可不是和你的老朋友見面的時候。”

安達里爾默然不語,再一次看到柯崔萊恩,對方依舊是“謊言之主”,可自己已經不再是“痛苦之母”,心里的落差讓她的內心承受著異樣的煎熬——相隔千米,回望身后,剛剛被海德拉打亂陣型的亞龍群中驟然間出現了一個看似渺小的身影...

“那是...”安達里爾深深吸了口氣,道:“災禍之主迦德!”

這個響亮的名頭讓墨菲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只是將身子放低了一些,伸手將站著的安達里爾同樣拉低,淡然道:“坐穩。”

話音剛落,海德拉的雙翼猛然一振,竟然再一次提速,如一道閃電般沖向了前方...

良久,它的身影出現在了一片山脈的上方。

“摩羅峰沒有了菲爾拉斯領主的氣息...這並不正常。”

心弦一直緊繃的安達里爾面色凝重的望著側面不遠處的山峰,低聲道:“他是‘暴怒’的化身,永遠像一個噴發起來永不停歇的火山般灼熱,可是——”

“可是他卻躺在了那里。”

墨菲斯指了指視野中一片焦黑的空地,菲爾拉斯巨大的屍體橫亙在了那十字狀的地表裂隙之上,黑色鎧甲碎了一地,流淌的巖漿似乎正在漸漸凝固,即便在千米高空,卻仍舊能看到它那失去左眼的頭顱。

這一幕,讓安達里爾頃刻間渾身冷汗。

作為曾在煉獄生存千年的存在,她遠比任何人都明白菲爾拉斯的強大之處,這位煉獄領主的實力早已超越了用古西迦字母分類的級別,是可以和神殿諸神抗衡的存在,單就他一個人便足以挑翻整個人類位面的所有強者——這絕對不是什麼誇張,而是事實。

可是眼下這位不可一世的煉獄領主竟然暴屍荒野?!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夠做到這一點?

海德拉繼續飛行,但安達里爾卻臉色越來越差,因為前方就是深淵領主索蘭達的領地——雖然那里沉寂而毫無氣息,可本能的畏懼卻還是讓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這不是真的...”

當索蘭達的王座線路在安達里爾眼前時,那王座上歪倒的巨大身軀已然毫無聲息。

安達里爾曾經的“頂頭上司”,另一位羅德級存在索蘭達,如今只剩下一具歪倒在他自己座位上的殘破身軀。

他的頭顱炸開了半面,很難想象有什麼級別的攻擊才能造成如此的傷害。

“看起來,煉獄位面要經歷一場變革了。”

墨菲斯眉頭緊皺,在掃視四周片刻后猛然驅使著海德拉朝著索蘭達的身軀降落而去。

“你要干什麼?!”

安達里爾大驚失色,從進入煉獄后她的臉色就沒好看過,而現在更是被墨菲斯的行動嚇的慘白——即便索蘭達被干掉了,卻不代表這片地區就是安全的,安達里爾當然明白自己曾經呆過的地方有多麼兇險,因為距離不遠出就是她曾經的“巢穴”!

墨菲斯不管不問,在海德拉降落在地面上之后卻是一刻不停的揮手開始了法陣的繪制,他的動作極快,繪制的法陣級別高的嚇人,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一個極為復雜的“極晝法陣”便繪制完成,墨菲斯從背包里拿出的晶核鑲嵌的同時揮手又在另外三處放下了至少四個低階的“爆裂陷阱法陣”,如今的他繪制魔法陣似乎早已脫離了使用魔杖或手繪的階段,單純的靈魂能量驅動元素已經足夠在瞬間將圖案簡單的法陣烙印在地面之上。

這看似輕松的一手本領,卻沒有人知道墨菲斯曾經演練過多少次。

從海德拉自降落之后便抬起六顆龍頭望向天空,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而安達里爾則跳下龍頭,沖著墨菲斯大喊道:“你瘋了麼?!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會引來什麼?你有自信面對上萬敵人對迦德的正面攻擊?!”

完成法陣繪制的墨菲斯開始將一顆顆晶核埋入法陣的核心,頭也不抬的回答:“有。”

安達里爾已經徹底覺得墨菲斯瘋了。

她回頭望向了索蘭達那百米高的屍體,又看了看不遠處自己曾經的“巢穴”,卻無端覺得雙腿都在不住的顫抖——並非單純的恐懼,卻混雜著難以形容的激動...

往事一幕幕在自己眼前閃過,直到現在,安達里爾才發現自己在人類位面時似乎遺忘了很多自己不願想起的故事:無數次的險死還生,背叛、欺騙、陰謀、暗殺、權力爭奪與殺戮...只有真正身處煉獄之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曾經留戀的過往竟然如此骯臟。

即便身處萬人之上,又能如何?還不是最終成為這些頂階存在的階下囚。

愣怔的安達里爾回過神,發現墨菲斯竟是朝著索蘭達的屍體飛躍而去,用手中的聖槍碎片生生鋸下了索蘭達頭頂半截長角,在手中掂了掂后直接跳下這巨大的王座,繼續在剛剛繪制法陣的地方忙活起來。

他怎麼變成這樣的?

安達里爾對墨菲斯的變化越來越吃驚,起初她只是認為墨菲斯的實力驟增和他身上魔紋的消失或血脈覺醒有關,但那終究只是“暴發戶”式的增長,力量強大卻根本難以駕馭。可是眼前的情景令她不得不開始思考墨菲斯究竟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經歷了什麼?

“噗!”

雖然是截取了索蘭達頭頂惡魔之角的一小截,可是這長角卻依舊有著超過墨菲斯身體一半多的長度,直徑足有墨菲斯的腰粗細,說是武器卻比騎槍還要笨重,安達里爾不明白他想做什麼,只是看到墨菲斯在地面繼續繪制一個“彈射法陣”之后便將這長角尖朝上插入了法陣中央強化固定的空洞之中。

這一切做完后,墨菲斯才回頭望向了安達里爾,道:“這附近所有的生物都已經死亡,包括你曾經的主人——你可能疑惑我為什麼停在這里...”

“咚!”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漫天塵土倏然出現在了墨菲斯于安達里爾身前不遠處,煙塵逐漸散去時,迦德那高大的身影緩緩現身。

安達里爾已經不用墨菲斯解釋什麼,她早該想到深淵的領主不會被海德拉直接甩掉——災禍之主迦德,深淵界實力頂尖的他是曾經的“痛苦之母”也不敢小覷的存在。

巨大的身軀足有十米之高,迦德的上半身有著深淵惡魔的典型特征——頭頂的兩支形狀詭異的長角、渾身被堅硬骨質包圍,上面無數愈合的裂痕說明這位深淵領主經歷過的每一場殘酷戰斗,他的下半身如同蟒蛇,卻和巨龍一樣覆蓋了堅固鱗甲並在尾部長滿了閃爍著幽蘭色光芒的劇毒針刺。

“喔...人類,看上去你想甩開一位深淵領主?”

迦德的面容如同一條惡毒的蝰蛇,那綠色的四只眼睛盯著墨菲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我不得不說,你的嘗試是非常有勇氣的...特別是——你還敢打亂曼達爾的亞龍隊伍的陣型。”

“有多少年,沒有看到如此狂妄的家伙了?”

他的蛇形身軀前進時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痕跡,背后的骨翼緩緩收攏到了身體之內,這位毀滅之王的聲音低沉而隆隆作響,元素匯聚的韻律在異常強大,明顯是準備下一刻將墨菲斯炸成碎片。

遠處的海德拉從始至終沒有動彈過,似乎根本沒有認為這位深淵領主會對它造成威脅般,迦德朝著墨菲斯和安達里爾游弋而來,而此刻墨菲斯卻把目光轉向了身旁的“祭司”道:“能幫我個忙麼?”

安達里爾表情怪異。

“站的稍微遠一些。”墨菲斯裂開嘴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如果看到我快死了,你還是可以騎乘海德拉逃跑的,不是麼?”

緊接著,在迦德即將走進墨菲斯面前二十米距離時,他低聲補充了一句:“他其實追不上海德拉的。”

說完,墨菲斯便邁步向前走去,姿態仿佛就是去見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

從來都對墨菲斯的命令消極對待的安達里爾立刻選擇了撤退——她毫無形象的朝著遠處的海德拉跑去,身處煉獄的她當然明白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插手真正高階的戰斗——不過話說回來,墨菲斯夠資格麼?

“喔...你的同伴似乎充滿了恐懼,曼達爾一定會喜歡這種感覺,不過我不會。”身軀高大的迦德張開了他那滿是毒牙的嘴巴,咧嘴笑道:“最令我沉溺的是毀滅...比如親手炸碎索蘭達的老巢,又比如...緩慢的扭斷你的腦袋,將你那傲慢的靈魂一絲絲剝離。”

“我有些餓。”

抬起頭,望著陰影遮蔽自己的深淵領主,已經走到迦德面前的墨菲斯微微張開雙臂,直言道:“你知道,人類在饑餓時會選擇性的吃一些平時不會感興趣的食物,比如...蟒蛇或是其他什麼的,我不會拒絕。”

迦德渾身的骨刺驟然豎立,仿佛聽到了極其刺耳的字眼,他瞇起了四只眼睛,緩緩說道:“希望在死之前,你會明白自己說了什麼。”

話音剛落,他的那粗壯的蛇尾便帶著無數毒針狠狠抽向了墨菲斯!

“呯!”

塵土飛揚,遠處剛剛跑到海德拉身旁的安達里爾回頭,似乎已經做好準備看到墨菲斯血肉模糊倒飛而出的一幕——可是視野中的情景,卻讓她險些被石塊絆倒。

身軀超過墨菲斯十幾倍大小的迦德頭顱后仰,整個身軀竟然向天空飛起,而造成這一切的墨菲斯則正收回砸中對方下巴的拳頭,一腳悶在了對方碩大的腦袋之上...

“呯!”

迦德徹底在空中橫了過來,巨大的蛇身扭曲著揚向了空中,整個身體離地旋轉半圈后轟然落地,繼而便是被從天而降的一個凝實火球結結實實的轟在了臉上!

席卷的沖擊波炸的安達里爾不得不躲在海德拉的腿后,她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氣,因為眼前情景簡直比看到索蘭達的屍體還讓她震驚!

迦德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人類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實力,翻身爬起,被那個靈魂能量組成的火球炸的面頰焦黑的他徹底憤怒,怒喝一聲爆發出一道駭人氣浪,伸手便砸向了墨菲斯!

他的手指劃過空中,幾乎瞬間便砸在了墨菲斯的身上——可是下一刻,那柯崔萊恩都不會選擇硬撼的攻擊被墨菲斯單臂招架!他的雙腳按理說此刻應該像個釘子一樣被迦德狠狠鑿入地面,可事實上墨菲斯腳下並不結實的土地卻僅僅出現了一道道龜裂的痕跡而沒有任何塌陷的跡象...

“僅此而已?”

墨菲斯咧嘴一笑,身體突然間發出了一片異響,緊接著他原本瘦弱的雙臂竟突然間粗了一圈,雖沒有海賽爾使用“狂化”時那般變化明顯,卻依舊能看出他原本的長袍被肌肉撐得滿滿當當。

下一刻,墨菲斯再一次結結實實的格擋住了迦德襲來的拍擊,卻是伸手勒緊對方足有自己身體粗細的手指,扭身怒喝!

“哈——”

一股巨力如同遠古洪荒巨獸般拉扯著迦德生生飛離了原地,在他滿臉不敢相信的驚訝中被墨菲斯狠狠的輪了半圈砸在地面之上!

迦德徹底懵了。

這他媽是從哪里來的怪物?

他很想大聲罵出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來不及說話便被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家伙跳起來一通亂拳鑿在了臉上——塊頭比墨菲斯大十幾倍的他抬手格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總是被對方抬手釋放的火球炸開而無法靠近,迦德的面容本就由堅硬的骨質構成,但墨菲斯極為暴力的重拳卻讓他被打的起不了身!

“哢!”

與龍骨相比不遑多讓的面甲骨被生生擊碎!

最終憤怒的迦德大吼一聲,依靠嘴部爆出的能量團逼退了墨菲斯幾步,這才狼狽的張開骨翼猛然一扇,脫離了被繼續毆打的厄運。

黑色的血液順著迦德的“鼻孔”留下,被擊碎面甲骨后他的摸樣從可怖變為了可笑,四只眼睛被打的兩個只能睜開一半...

絕對的恥辱。

饒是迦德經歷過上萬次戰斗,卻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打的——分明就是街頭斗毆的低級手段,卻被對方用的如此純屬狠辣...

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迦德瞇著眼與墨菲斯對峙,在發現普通物理攻擊手段吃虧之后,他立刻開始吟唱咒語並將目標鎖定在了墨菲斯的身上,手指在空中劃過時帶起了暗紅色的光芒,一道道咒文讓元素迅速凝聚,可是尚未等這個咒語徹底吟唱完畢,迦德便眼睜睜看著墨菲斯一連十個碩大的幽蘭色火球砸向了自己!

“轟——”

毫無懸念的,十米多高的迦德被這等級超過七十的靈魂火球炸的連連后退...若是一個新晉魔法師看到此情此景,絕對會認為這位災禍之主犯了魔法師作戰最嚴重的錯誤,可是不遠處的安達里爾明白,眼下墨菲斯的進攻節奏和手段,早已顯示了他的強大實力!

迦德沒有釋放護盾哪里是疏忽?他的身軀早已經是天然的、最堅固的護盾!就算是四十級準禁咒甚至五十級左右的真正禁咒砸在身上都不會讓他皺下眉頭——簡單而言就是面對人類位面那些黃金羅盤議會的議員,迦德根本不用釋放任何防護措施只需要直直走到這群法師面前一個一個捏死就夠了。

但如此恐怖的防護能力,卻被墨菲斯按住三拳兩腳打的頭骨碎裂,甚至來不及釋放法術便被十枚火球炸的失去重心...

安達里爾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並非迦德無能,而是墨菲斯太強大。

吃盡苦頭的迦德被這幾乎沒有施放時間的靈魂火球炸的胸前骨頭出現數道裂痕,肩膀上原本威風凜凜的碩大骨刺禿了一大片,而因為施法失敗,元素反噬更是讓他元氣大傷,生生咳出一口黑血!

墨菲斯得勢不饒人般二話不說朝著迦德直奔而去,一腳踢開他格擋的手臂,手中的聖槍碎片狠狠的插入了對方胸膛!

“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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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不留遺憾

深淵領主的胸口就此被開了膛,可是迦德胸腔卻在裂口處爆發出一股赤紅色氣浪,墨菲斯始料未及被噴了個正著,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炸飛出去老遠——而這位災禍之主則猛然翻身而起,憤怒至極的他徹底狂暴,胸口出現裂痕的他試圖伸手拔出墨菲斯遺落的聖槍,卻在手指捏住槍柄之時被那神聖的力量灼燒的滿手青煙。

遠處的安達里爾此刻內心糾結萬分,在猶豫片刻后最終還是邁步向前跑去,繼而朝著天空做出了她此刻最高等級的神術禱告!

“該死的人類!”

迦德強忍住灼燒靈魂的痛苦,咬牙將聖槍拔出后狠狠擲向一旁,隨即朝著墨菲斯撲了過去——他的實力完全爆發之時遠非之前所能相比,巨大的身軀在瞬間變形,大小坍縮了一半有余,卻行動敏捷了不止三倍,渾身上下的傷口裂痕在這次變身中幾乎瞬間愈合,雙手鋒利的手指在瞬息之間劃出數道咒文...

“隕歿之矛!”

天空在瞬間變色,一道光柱瞬間籠罩了墨菲斯,繼而便是無數道從天而降的黑色長矛電射而至——墨菲斯翻身躲閃,可頭頂的光亮卻緊隨自己,令無數黑矛緊隨墨菲斯,無奈之下他抬手凝聚護盾來抵擋,而僅僅這一個動作的遲滯,迦德便已然沖上前去,一巴掌掄在了他的身上!

“呯!”

墨菲斯倒飛而出,撞擊在了遙遠的巖壁之上,三秒鐘不到,遠處的迦德便揮手從手掌凝聚的一道紅光!

“死亡一指!”

這是深淵領主的拿手技能,法術等級直逼一百卻能在三秒鐘的時間內完成施法,墨菲斯在這一瞬間幾乎沒有躲閃的余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威力極大的光束射向自己...

“啪...”

仿佛玻璃破碎的聲音突然響起。

已經做好硬抗準備的墨菲斯瞇緊眼睛望向前方,卻是發現自己的身前驟然間出現了一面不知何時出現的銀色護盾——它光滑而對稱到了極致,呈標準的正八邊形,那道紅光剛剛出現它便從天而降懸浮在了墨菲斯身前,繼而在被擊中后瞬間碎裂!

安達里爾源自神殿位面的神術在此刻似乎超常發揮了它本身的防御能力。

“死亡一指”在這面護盾碎裂之時將那光束偏離向了四周,直接將墨菲斯身后的山壁炸除了難以想象的巨大深坑。轟然間整個山體仿佛噴發的火山一樣爆炸開來,無數碎石崩向空中,遠處因力竭而無法躲閃的安達里爾來后退幾步,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塊巨石朝她飛來...

“呯!”

一扇巨大的翅膀為安達里爾擋住了一切攻擊,海德拉默不作聲的用行動表達了主人的意志。

而遠處,知道攻擊並未奏效的迦德發瘋般跳到了掩埋墨菲斯的廢墟之上,瞬息釋放的能量沖擊將腳下的土地徹底轟了個遍,他狂暴的氣息席卷整個戰場,甚至讓安達里爾這個目前等級並不夠高的女孩子感覺如同被扼住了脖頸。

“爬蟲!想要躲起來麼?!你的靈魂將會成為我最豐盛的晚餐!”

爆炸聲中發狂的迦德僅僅幾秒鐘便將這片剛剛堆起石堆的廢墟夷平,可墨菲斯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身體骨刺愈合后的迦德此刻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原本就縮小了一半的身軀竟是成為了人類大小,他的蛇尾部分裂出了九個分叉,每一支分叉上都有著一個蛇頭的存在,蛇眼狠戾而透著綠色的光芒,因為這些眼睛的存在,迦德的視野幾乎沒有死角,而當他的身軀變化停止后,右手臂上突出的一根骨刺如同長劍般成為了他的武器,而左手上則是厚實的圓盾狀骨質。

“躲起來不敢面對我的怒火麼?”

離開了廢墟,四處尋找墨菲斯的迦德突然停住身形,手中極長的骨刺猛然插入地面,在一道光芒中摧毀了腳下墨菲斯事先刻畫並掩埋的魔法陣——“雕蟲小技,你以為你的這些伎倆能管用?”

他的骨刺抬起,上面插著一顆已經碎裂的晶核。

身形邁出,迦德哈哈大笑著將自己身旁地面的數個法陣完全破壞,那些破碎的晶核被一個個找出並扔到地面之上,但就在他準備將視野中僅剩的那個法陣破壞之時,從天而降的一道藍色光芒瞬間提前啟動了這個法陣!

霎時間,法陣朝著天空放射出了足以耀瞎雙眼的光芒——而站在前方的迦德則瞬間被這光芒晃的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慌張,反而繼續大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管用!?”

猛然抬臂,他結結實實的格擋住了光芒中那個如炮彈般沖向他的身影,墨菲斯的沖擊造成了雷聲般的爆響,卻沒能讓身體縮小的迦德后退哪怕半步,這位災禍之主毫不猶豫的反擊,在一瞬間便連續擊中墨菲斯的身體數十次,可墨菲斯毫不示弱的盡數抵擋下來,一魔一人霎時間竟是勢均力敵!

但沒有三秒鐘,墨菲斯便似乎體力不支開始向后退步,迦德乘勝追擊,劈砍之余不忘抬手釋放一道道深淵禁忌法術,上百根骨矛、在墨菲斯身前炸開的“幽冥爆破”,當戰斗節奏被迦德徹底掌控之際,他便恢復了以往的強大自信,甚至開始有意玩弄苦苦抵擋的墨菲斯...

可看上去略顯狼狽的墨菲斯卻在迦德轟出一拳之時一改閃避格擋的架勢,猛然間身體閃過一道金色光芒,霎時氣勢爆棚,揮出的右拳不偏不倚的與迦德的骨拳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哢!”

迦德難以置信的望著一臉冷漠的墨菲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在墨菲斯的一拳之下打的骨骼碎裂...

站在迦德面前的墨菲斯雙腳穩穩踩在地面之上,這突如其來的反擊讓迦德完全出乎預料,他不會想到一位人類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並擁有堅硬程度超過自己骨骼的身體!

一拳之威,迦德前進的勢頭戛然而止。

墨菲斯毫不留情的邁出一步,跟上的一腳同樣帶起了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雖然被迦德格擋,卻依舊讓他退了一米有余!

扭身擺拳,墨菲斯如行云流水般邁步而出,抓住對方蛇身扭轉時瞬間出現的破綻,眨眼間一拳悶在了對方身體最為柔軟的腹部!

“哢!”

用于保護身體的骨質鎧甲紛紛碎裂,災禍之主迦德悶出一口黑血,身形再次后退,但下一刻他的手臂卻被墨菲斯生生扯住,隨即在一股難以抵御的恐怖巨力之下朝一旁側倒——迦德的蛇身重心穩固,幾乎還沒有人能把迦德這麼摔倒在地,即便墨菲斯力量極大,他卻依舊在貼近地面的瞬間用蛇身擁有的強橫肌肉穩住了身體並扭身反擊...

但墨菲斯卻沒有再給他起身反擊。

因為迦德身下,正是墨菲斯隱藏最深的一個法陣。

他踏前一步,一腳踩在了這個法陣的邊緣位置並瞬息注入了磅礡的靈魂能量,尚未起身的迦德登時心里一涼,他巨大的蛇身迅速扭動,想從這個危險的法陣上挪開,可是這個單純的爆裂法陣遠沒有迦德之前破壞的那些法陣有著超高等級和強大威力,唯一的作用,就是“爆裂”。

而墨菲斯在刻畫時沒有讓“爆裂”發生在法陣之上,卻是將其集中在了中心處的那個加固后的圓洞之中。

劇烈的靈魂能量驅使著無數元素將整個法陣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瞬間炸裂的能量盡數集中在了索蘭達被截斷的犄角之下,讓它瞬間彈射向了上方...

“噗!”

沒有絲毫遲滯的,迦德的蛇身被這從地面之下射出的長角直接穿透,連帶著插入了他的胸口!

墨菲斯對此沒有任何吃驚之意,直接跳到了迦德背后,雙手扳住對方肩膀上的骨刺怒喝一聲便向下拉扯——迦德被墨菲斯如此一拉,從背后刺入的長角頓時再一次深入,來自索蘭達這位深淵領主的長角絕非普通骨質那麼簡單,它在刺入任何生物體內之后都會攜帶著極為猛烈的“痛苦詛咒”,那是讓任何存在都會忌憚的強大詛咒,即便死了,也足以讓災禍之主這個級別的存在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不單單是的折磨,來自靈魂的揪心折磨讓迦德瞬間竟是無法動彈。

然而這並不是他痛苦的結束。

墨菲斯松開了迦德肩膀的骨刺,向后退了一步,輕輕拍了拍手,眼睜睜看著拼命掙扎卻又痛苦異常的迦德翻滾著身體想要讓那犄角從身體里拔出,卻無奈蛇身與胸腔被同時刺穿的他根本無從用力,而那三米多長的犄角還有近半埋在加固過的地面之下...

也就是說,現在的迦德已經徹底無力挽救他處于絕對劣勢的局面。

緩慢踏步繞著迦德走到正面的墨菲斯甩了甩手,剛剛與迦德對拳同樣導致了他的骨頭出現裂隙,但相較迦德手骨寸裂的結果,墨菲斯的實力已然毋庸置疑。

此刻墨菲斯姿態沉穩的直直走到迦德身前,看著對方那狠狠瞪著自己的四只眼睛,不疾不徐的問道:“我有個問題,你或許可以回答。”

被痛苦詛咒折磨的說不出話來的迦德看上去根本不願意配合。

但是墨菲斯卻很直白的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態度——“咚!”

仿佛能擊碎山石的一拳夯在了迦德臉上,張大嘴巴卻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的迦德滿眼怨毒,恨不得將墨菲斯生吞活剝。

“咚!”

抬肘下磕,災禍之主的身體被墨菲斯硬生生向下砸了十多厘米——他胸口的長角生生將傷口再一次擴大——迦德嘶吼的聲音瞬間像是啞了火...

“我在尋找一位血族,女性,君主級,名字叫阿什坎迪米斯瑞。”

墨菲斯面無表情的將手掌按在了迦德那被刺穿的傷口前,做出了隨時向下壓的姿態。

“轟!”

爆炸聲驟然在墨菲斯身旁響起,他頭也不回的伸手將迦德尾部那群撲向自己的蛇頭炸了個干凈,繼續看著迦德的四只眼睛,面無表情。

迦德眼中的怨毒逐漸被恐懼取代。

他張開嘴想要釋放法術,卻被墨菲斯連續兩拳無情的打碎了十多顆牙齒——這已經脫離了“恥辱”的范圍,已經徹徹底底的可以稱為“凌辱”。

可是迦德發現自己再沒有反擊的余地,劇烈的痛苦讓他發揮不出自己實力的百分之一,現在說反抗根本就是妄想!

“沒...見...過。”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服軟,一介深淵領主,在一位人類面前如此屈辱求饒,迦德內心悲憤交加,可墨菲斯卻瞇起眼睛,望著這個呼吸都有些困難的深淵惡魔道:“如果你死了,靈魂會沉寂多久?”

“什...麼...?”

迦德轉過頭,視野中顛倒的墨菲斯正抽出腰間另一柄聖槍碎片。

“你要干什麼?!”

安達里爾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過來,饒是眼睜睜的看著墨菲斯將這名深淵領主打殘打廢,她也難以相信墨菲斯會真的準備殺死迦德!

“深淵領主的靈魂永生不滅,我不過是讓他多睡一會兒罷了。”墨菲斯抬起頭,微微側頭望著安達里爾,冷聲回答,“我殺死的不過是罪惡的化身,讓永存世間的罪惡能短暫的休息一下...不可以麼?”

安達里爾已是不知道今天第幾次被墨菲斯嚇到——從實力到決定到他心態翻天覆地的改變和那從未出現過的神態...此刻墨菲斯給她的感覺完全是換了一個人。

而不待她回答什麼,墨菲斯便已然將目光轉向無法動彈的迦德,低聲道:“睡個好覺。”

聖槍落下,以雷霆之勢從迦德臉中央橫劈而過。

煉獄領主菲爾拉斯死亡的戰役過后,烏列帶領著僅剩的天使們返回了從天堂構建的金色傳送門附近,雖然僅僅干掉了“一個”敵人,可付出的代價卻是超過三千名天使的生命——在煉獄戰斗的結果是這些天使的靈魂或許永遠無法返回到天堂位面,巨大的損失烏列無法承受過多,不過馬格納斯議會在召開緊急會議並就目前情況表決投票后,這支來自天堂的軍隊決定並不就此離開煉獄,而是準備開始第二次攻擊。

議會超過半數主天使認為這是削弱煉獄乃至地獄的大好時機——封印兩位“羅德”級領主,這在位面歷史上都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如果能一鼓作氣打下去,那麼天堂位面將會在未來上千年內占據絕對優勢。

無奈之下,重新組織編制的上萬名天使再一次朝著煉獄深處進發而去,這其中包括了四位馬格納斯議會的主天使,實力和整體戰力全部得到了有效保證。

下一次的戰斗或許會比想象中還要激烈,手持長劍的烏列明白,天堂大軍在煉獄的每一次戰斗,都是兇多吉少——他們是在用命去爭取一個或許飄渺的機會,無關乎利益,只關乎信仰。

可實際上真的是這樣麼?

頭頂光環的天使們是否真的正義?

“他們和人類的區別,僅僅在于他們對信仰的態度。”

距離天使軍隊行進方向的十幾公里遠處,墨菲斯望著地平線處的點點金光道。

就在剛剛,于天空中飛行的墨菲斯在偵查到這些天使的動向后,便讓海德拉降落在地面之上並改換步行前進——海德拉縮小了身形,兩人一龍完全將氣息遮掩,沿著直線朝天使們剛剛聚集的那扇巨大傳送門行進著。

“他們和人類的區別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明白,你現在的目的地在哪里。”

安達里爾邁步努力跟著墨菲斯的腳步。

“就在前方。”

他看似是走路,卻在崎嶇的山路間比常人奔跑還要迅速的前進著,在干掉災禍之主迦德之后,墨菲斯現在一身行頭看起來更像是什麼魔法材料商——索蘭達的長角被墨菲斯抗在肩上,腰間除卻兩柄聖槍外還多了數根幽蘭色的骨刺。

那是從迦德身上摘下的尾刺,顯然這些東西都是極為高級的魔法材料——墨菲斯若不是需要輕裝行進,恐怕索蘭達和迦德的屍體都要被拆個干凈。

“前方有空間傳送門的氣息,不出意外是那些天使通往天堂位面的通道...我想如果你腦子正常,應該不會認為那里有什麼線索吧?”

安達里爾此時因實力差距,感知與體力都是極大短板,但她卻也明白自己來這里的“作用”就是給墨菲斯“指路”,可目前看起來這個家伙已經不需要任何人指點方向。

“我有它,這就夠了。”墨菲斯揚了揚左臂,聖仆契約的徽記正在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墨菲斯輕松的在滿是坑窪和巖石的崎嶇道路上跳躍著,良久,出聲道:“謝謝你那時候幫我擋下了迦德的攻擊。”

過了三秒鐘,他補充道:“我沒有想到你會出手,並且真能擋住迦德的全力攻擊。”

跟在后面微微有些氣喘的安達里爾頭也不抬的回答道:“你要是挨了那一擊,誰都得玩完,他捏死我不比吹口氣難,至于你這頭龍,或許需要多費點功夫而已,所以...我救你只是為了救自己。”

“感謝,並非基于行動的目的,而是結果。”墨菲斯目光轉向前方,“曾經我優柔寡斷,對任何決定猶豫不決,我一直想改掉這個毛病,可每當事到臨頭,卻改不了內心的搖擺。”

安達里爾不明所以,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逐著前方的身影,仔細傾聽。

“我總會考慮太多,任何人,任何事,我覺得自己需要顧及全部,卻實際上誰也沒有顧及到,直到我開始明白,這個世界遠沒有我看到的那麼復雜。”

墨菲斯瞇起眼睛,陷入回憶——那在科斯洛山谷的“七天特訓”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麼?身后的安達里爾同樣想明白。

“你沒有了迷茫。”安達里爾突然出聲道,“這是我看到的最大區別。”

“不是沒有迷茫,而是我開始明白...‘迷茫’,對于我的人生並無意義。”墨菲斯回過頭,停住腳步,從背包中拿出水袋遞給了安達里爾,繼續道:“我知道阿什坎迪在哪里麼?實際上,我並不確定。”

“我僅僅憑著這份契約給我帶來的直覺行進罷了。我沒有遲疑,是因為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既然唯一,那我就要把它做好。”

“並且,不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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