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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巫六六]蒼空戰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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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9 23:32:30
索蘭尼亞上空的鷹

這其實是意外的產物,寫出來以後覺得與其放到正文裡,還不如放在外篇裡充當正篇的補充,於是我就這麼幹了。

我說,哪個傢伙傳的謠言說本書要步口袋後塵的?我只是碼出來東西就順手丟給你們看,說明我沒偷懶而已(恩,最後一句才是主要的)……

戰爭,戰爭從來沒有改變。(會在這裡出現這句話完全是最近一段時間神經質的每天到輻射三官網刷新五分鐘的副作用,反正我是怕死製作組玻璃渣化了……請不必在意BY作者)

愛默生曾經試圖揭示戰爭對人形的正面意義,可惜,他失敗了。戰爭帶來的只有毀滅和死亡,留下的只有廢墟、屍體,以及無窮無盡的恐怖。

索蘭尼亞也不能例外,曾經美麗的大陸現在已經千瘡百孔,漂亮的建築變成了廢墟,美麗的少女化作屍骸和肉塊,被硝煙燻黑的城市裡唯一的彩色就是鮮血的殷紅。

就是在這樣的一片大地上,黑色的鷹在緩緩的飛翔。

殘破不堪的鷹旗與這片同樣殘破不堪的大地倒是相當的合拍。

鷹旗的旗杆斜插在一幢廢墟的頂部,在它下方數名身穿黑色鎧甲的戰士斜靠著廢墟的斷壁,正在輪著吸半截香煙。香煙頭部那忽明忽暗的紅色光芒和戰士們鎧甲上的血污互相映襯,有著一種別樣的蒼涼。

同樣裝束的戰士散落在幾乎化為焦土的大地上,他們互相偎依著,疲憊不堪。

在他們頭頂上的天空裡,儘管仍然是白天,卻佈滿了點點繁星,看起來頗為詭異。地上的戰士們刻意不去注意那詭異的天空,因為他們知道,每一個亮點都代表著一艘敵人的戰艦。

這時候,有歌聲遠遠的傳來,是天上的那些亮點播放的曲子。

小小的花兒開在荒野上\她的名字叫做埃麗卡\成千上萬個小小的蜜蜂\競相飛向那埃麗卡\只因花芯中飽含著甜蜜\花瓣上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儘管知道這是敵人的計策,可地上黑甲的戰士們卻不由自主跟著哼唱起來。畢竟,那是來自他們家鄉的歌謠,旋律裡面飽含著只屬於故鄉的迷人芬芳。漸漸的,憂傷的旋律流淌在大陸的每個角落,戰士們或拍打著自己的胸甲,或敲擊著自己的武器,疲憊的臉龐上又平添了幾分憂傷。

唯一不受逐漸在戰場上擴散的鄉愁影響的,大概就只有聚集在一片空曠廣場上的那群軍人了吧。那群人和身著光魔銘文鎧甲手拿鏈鋸劍和銃槍的全副武裝的士兵們不同,他們身上只穿著筆挺的黑色軍裝,擦得閃亮的金屬軍銜在黑色的背景下顯得分外的顯眼。他們每個人的右臂都別著一串或金色或銀色條狀鷹徽,每個銀色的鷹徽代表他們幹掉了五名高位翔士,金色的則代表二十五名,至於僅僅意味著擊墮一人的黃銅色徽章則完全沒有人佩戴——他們對這微不足道的榮譽不屑一顧,而且他們的手臂已經被金色和銀色占滿,再也掛不下了。

這群軍人人數有將近二十,還有同樣數量少女混在這些黑衣的軍人中間,大部分少女穿著和軍人們同樣款式同色系的軍服,剩下的雖然是普通的洋裝打扮,手臂上也和軍裝少女們一樣別著硃紅色的袖章,袖章中央的標記看起來像是一名高舉長劍的片翼天使。

這些人就是扼守下層空域門戶索蘭尼亞的守軍當中,仍然倖存的全部高位翔士。此時此刻在這風暴間隙的短暫閑暇裡,翔士們聚集在一起,正悠閒的喝著紅茶,就彷彿他們此時身處高級軍官俱樂部似的。

站在這一小群軍人聚集的廣場中間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她並沒有像其他女孩那樣別著片翼天使的袖章,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衣領上和聚集於此的男人們一樣別著代表軍銜的領章,領章上那片銀質的山毛櫸葉片表明她是這一小群軍人當中級別最高的。

少女左手端著軍用搪瓷杯,右手則輕輕玩弄著從自己額前垂下的髮絲。

“搭檔,就這麼放著他們不管能行麼?對面可是明擺著要攻心為上啊。”說話的是靠在廣場中央那坍塌了一半的雕像上的巨大武士刀,那刀有著紋飾複雜刀鞘,刀鞘上部用銀線縫了一個和少女們袖章上的標誌一模一樣的片翼天使標記。

少女聽了長刀的話,看了一眼那些已經滿臉疲憊的士兵,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必擔心,大家都知道,不贏得勝利的話,我們家鄉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意義,故鄉的大地上根本就不會有野花,更別提姑娘的笑容了。打開戰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我們都必須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長刀沉默了一會之後,附和道:“說得也是呢,現在就算戰士們回到家鄉,面對的也只是早已死去的大地吧!”

“恩,我們已經無路可退,這裡就是我們最後的歸宿。”少女有些神經質的晃動著自己手裡的搪瓷杯,出神的盯著杯裡的水面蕩起的漣漪,以平靜的口吻說道,“大本營的戰略兵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我們的任務也即將完成。”

“真悲壯啊。”

少女聽了自己搭檔的簡短評價,竟然露出了笑容,她轉動脖子環視周圍,挨個打量自己的部下們,察覺到美麗上司目光的軍人們紛紛點頭致意,那種從完全不像是即將赴死之人。

而似乎是受到了這群王牌們的影響,在廣場周圍陣地上休息的士兵們的情緒也顯得相當的穩定,他們那疲憊的臉上偶爾還會因為同伴的打趣而綻放出笑意。

少女似乎對部下們的狀況感到滿意,可當她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後,她改變主意,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對敵人的心理攻勢聽之任之似乎不是‘維京’的風格吶,而且掛在這種哀愁的氛圍中也不符合我的審美……二三呢,起個頭,我們也用歌聲來回擊吧?”

“頭,二三和德雷斯克今天上午攻進了敵軍艦陣的正中央,到現在都沒回來呢!估計是迷路了吧?”

“這樣啊。”少女和自己的部下們一起笑了起來,這支部隊從來沒有人陣亡,那些離開的人們要麼是迷路了,要麼是被什麼地方的美女或者美食迷住了,託了這點的福,這地上軍的部隊數持續減少的同時,這只部隊的花名冊卻越來越長,笑完之後少女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那你們隨便什麼人起個頭吧。”

“我來吧。”答話的是一名矮小的少女,由於軍服的短缺,少女明明穿著冬裝的上衣,下身卻套著一條夏裝的短裙,不過那短裙相對少女的身高來說依然顯得太長了,裙子的下襬一直拖到了少女那被寒風吹得通紅的腳踝上方。少女的右臂上和其他女孩一樣別著紅色的臂章,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臂章不得不用曲別針夾起了老長的一段,才勉強對得上她那纖細的手臂,而少女的左臂則和她身邊的軍人一樣,只剩下空空的袖管。

“郝思嘉,你還沒找到合適的襪子啊!”忽然高位翔士們當中有人這麼喊道,這話立刻就引起了一片笑聲,同時也讓站出來的羽翼少女鼓起了腮幫子。

少女嘟囔了一句“不理你們”,隨後又稍微往後退了兩步,讓地上殘留的碎石擋住自己裸露的凍得通紅的腳踝。

接著她閉上雙眼昂起頭,深吸一口氣,風撩起她那總讓人想起捲毛狗的捲曲短髮,讓少女圓圓的額頭暴露在空氣中。

清澈的童聲穿透天上軍播放的哀傷樂曲,流入每個人的耳膜,雖然少女聲音的稚嫩讓進行曲的力量感大減,可在飽受戰火蹂躪的戰士們聽來卻有著別樣的韻味。

捲髮少女的翔士第一個開口跟唱,緊接著聚集在廣場上的軍人和少女們也紛紛加入了合唱中,再接著是縮在廣場周圍的廢墟和工事裡的戰士們,歌聲就以這樣的方式,緩慢卻堅定的向廣場周圍輻射,合唱造成的聲浪越來越雄壯越來越威武。不知道是誰先跺起腳來,片刻之後軍靴和盔甲的鐵靴敲擊地面的聲音傳遍了歌聲所在的每個地方,像鼓點,又像堅定的腳步。

由數萬殘兵合唱而成的歌聲竟然輕而易舉的壓過了光魔設備播放的樂曲,直達天上漂浮著的艦隊,讓認為勝券在握的天上軍官兵們驚訝的瞪大了雙眼。而在索蘭尼亞大陸上,原本隱藏在地窖裡避難的本地人也被這歌聲驚動,紛紛推開地窖的蓋子,偷窺著地面上的情況——他們看到的是黑衣黑甲的戰士們那堅毅的臉龐。

——瘋了,他們瘋了,他們全都瘋了!

毫不理會他人的看法,地上人只是盡情的唱著自己的軍歌:啊,美麗的西部森林,當你的枝頭再次萌發綠意,你的兒女早已客死他鄉;啊,美麗的西部森林,當你的蔭庇中再次開滿野花,卻只有陽光把它們欣賞;可我無怨無悔喲,因為是我還給你陽光……

歌聲中軍官少女悄悄拿起自己的劍,藉著歌聲的掩護對搭檔說:“這些年來辛苦你了,雷切。已經和千鳥道過別了麼?”

“安心吧,坎帕奈拉,我一點遺憾都沒留下。”長刀淡然的說。

這時候,負責監控周圍空域的羽翼少女忽然大聲報告:“收到我軍戰略兵器識別信號,預計到達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坎帕奈拉點點頭,隨即以威嚴的聲調壓過了歌聲:“諸位!我感謝大家這十二天來的奮戰,到現在為止我們的主要任務算是完成了,不過我想沒有人會選擇投降吧?”

她飛快的掃了眼自己的部下,隨即滿意的點頭。

“那麼,接下來我部將主動出擊,在戰略兵器抵達起爆位置前全力分散敵人注意力!諸位,這將是我們最後的戰鬥,請大家盡情的起舞吧!”

她話音剛落,披著黑色盔甲的戰士跑入廣場,在距離坎帕奈拉大約十步的地方立定:“報告PD長官,我奉通常部隊代理指揮官命令前來請示……”

“自尋出路吧,”坎帕奈拉打斷了通訊兵的話語,“藏得深一點的話沒準能躲過去。”

“不是的,長官,我部翔士隊請求伴隨出擊,請批準!”

坎帕奈拉有些訝異的掃了年輕的通訊兵一眼,隨即將目光投向不知何時已經聚集在遠處一片廢墟之下的一般翔士,她看見鑲嵌在那些漢子臂甲上的銀色和銅黃色鷹徽正驕傲的反射著冬日的陽光。

“告訴他們,跟的上就來吧!”末了,她微笑著,如此答道。

看著通訊兵飛也似的跑遠了,坎帕奈拉回過頭,將雷切抽出刀鞘。

“鐵甲依然在!”

眾翔士齊聲應道:“依然在!”

“諸君聽令!Panzer_Division,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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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14)

徐向北完全傻了,這是什麼超展開啊?

不過現在他們倆正處在近十條粗大光柱的照射下,附近的浮游島上還聚集了數量龐大索蘭尼亞老百姓,最重要的是,這幫人現在正在為有人殺了代執政大人的威風而歡喜異常,全部人注目的焦點都集中在這嬌小少女的周圍。

實際上,以月光舟上眾少女們目前所在的獨角獸酒館為源頭,關於擊敗領主麾下翔士的少女的身份的傳聞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傳播,每個今天晚上曾經走進過獨角獸旅館的人,哪怕他只是進來要了一罐醬油,都會立刻成為人們那暴風驟雨般的詢問攻勢的目標,只因為有不少人看到那名接受少女翔士跪拜之禮的神秘翔士是從獨角獸酒館出來的。另外,從各個地方趕來聽八卦的人此時已經擠滿了獨角獸酒館的大堂。

徐向北早就通過辛德蕾拉的空識系統察覺到很多人正在向獨角獸酒館聚攏(還有不少膽子比較大的年輕人正在他周圍盤旋,圈子越繞越小),而莉莉亞也用兔耳電報系統發來的信息說:“主人大人,下面突然擠滿了人,您快點回來啦!”

看起來現在不是詢問詳情的好時機,徐向北想,還是等回到月光舟再說吧,現在先應付眼前的狀況。

不過他還是確認了一遍:“你說匯合,意思是你專門來找我的?匯合以後又怎麼辦?”

“保護你和你的羽翼。”金髮少女非常簡短的說道,說話的時候她已經站了起來,然後她就這麼站在漂浮在空中的發光平面上,直勾勾的看著徐向北,可她的雙眸卻總給徐向北一種她其實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看著自己後方無限遠處的感覺。

“呃,”徐向北撓了撓腦袋,面對少女的表情和態度,說老實話他覺得有點束手無策,可總不能這麼尷尬下去,周圍那麼多人看著呢,“那好吧,你跟我來吧。”

名為莉斯的少女點點頭。於是徐向北打頭,莉斯跟在後面,兩個人向獨角獸酒館飛去。

路上徐向北注意到莉斯的移動方式相當怪異:她是依靠不斷在前方形成的發光平面作為落腳點,在空中跳躍著前進的。方才在酒館裡觀戰的時候徐向北就注意到少女利用光之踏板了跳躍的事情,但那個時候他還以為那是少女戰鬥時快速接敵的方式,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於是他在腦海裡問辛德蕾拉,有沒有儲存少女羽翼的相關資料。結果辛德蕾拉在他視野裡的迷你胸像輕輕搖了搖頭,接著乖巧的羽翼少女很內疚的說道對不起

如果此時辛德蕾拉有實體的話,徐向北鐵定會上去摸摸她的頭,雖然覺得辛德蕾拉有些太過在意這些小事情了,可是他並不討厭少女這種乖乖的感覺。

轉眼間這一對翔士就落到了獨角獸酒館正門外的落腳平臺上,他們倆還沒站定呢,就有人衝著酒館內大喊:“來了來了,兩人都回來了!”

話音剛落酒館的門簾就被掀起,在澡堂裡碰上的酒館老闆屁顛屁顛的“滾”出來迎接他的財神爺——剛剛那數分鐘他賣出去的啤酒和下酒菜比他整個月賣出去的都多,所以說熱門話題的中心人物永遠都是酒館老闆最歡迎的人,這就和九十年代廣州街頭巷尾開始崛起的電腦房和街機房永遠都會給有名氣的高手一點優惠一樣。

“您裡面請,”酒館老闆敞開他那本來就大的嗓門,生怕擠在酒館裡的人們聽不清似的,“小姐們都在樓上等著呢,您點的酒菜都上齊了。”

老闆的話語立刻激起一陣交頭接耳,酒館裡面有幸目睹了徐向北他們一行進門時的情景的人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吹噓起眼前的老爺帶著的小姐和女僕是多麼的美麗。而擠在門口的人們則更多的將目光投向莉斯,金髮少女沒流鼻涕的時候看起來視覺效果也是一流的,唯一影響索蘭尼亞人對少女的評價的事情就是,莉斯胸前那無盡的平原……

這時候徐向北背後的羽翼收攏起來,變成一股第八色的光流,漸漸匯聚成少女的模樣,辛德蕾拉腳尖輕輕碰觸地面,像一隻藍色的妖精一般輕盈的落地,少女在直起腰桿的時候還下意識的甩了甩那頭秀髮,輕而易舉的就製造了異常華麗的視覺效果。

擠在門口的眾人無一例外的張大了嘴巴,傻愣愣的看著新出現的少女,他們甚至愣了足有三秒鐘才順應自己的本能讓目光向著辛德蕾拉那低胸洋裝的前襟裡露出的那條因為束胸的擠壓而顯得異常有存在感的乳溝滑去,卻沒來得及好好欣賞就被徐向北擋住了視線。

沒有人會喜歡不相關的男人盯著自己女人的乳溝看個不停的,徐向北也一樣,他甚至開始考慮以後帶辛德蕾拉出門時要適當犧牲觀賞性,選用和辛西婭一樣的高密封度洋裝才行。

接著徐向北領著兩名少女,在酒館老闆的帶領下走進人滿為患的酒館大堂,他們一行剛進入酒館,迎面就有人喊:“閣下,您是不是帝國貴族院派來清查代執政密使?”

徐向北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喊回去:“不是,我只是旅行途中偶爾經過這裡罷了!”

之所以這麼回答是因為徐向北不想繼續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了。

誰知道他這一回答反而讓大家提問的熱情更濃了,以至於當徐向北他們擠進自家包下的包間時,已經是十來分鐘後的事情了,而且這一路上徐向北被迫撒了一系列的謊,比如說莉斯的身份被徐向北說成是自己女僕隊的成員,原本被留下來看家的,因為擔心徐向北而獨自追了過來(就未來的結果來看,這個說法其實沒錯)……

進入包間之後,徐向北反手甩上包間的正門,把樓下的嘈雜連同酒館老闆一道關在了門外,才稍稍舒了口氣。

“好吧,終於到了能安心說話的地方了,你是叫莉斯……”徐向北話說了一半,才注意到莉斯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包間中央的桌子上擺著的菜餚,她的右手抬到下巴旁邊,伸出的食指就像是和下唇有仇似的使勁戳著那塊柔軟的紅色薄片,徐向北聳了聳肩,改口道,“我們還是先吃飯,一邊品嚐菜餚一邊聽說明好了……莉斯,入席吧。”

金髮少女只是稍微將目光從飯菜那裡移開,掃了徐向北一眼,就點點頭,隨即坐進徐向北身邊的椅子裡,把手中的武士刀往桌上一放,就抓起刀叉開始切眼前的肉排。

看著莉斯表現出來的意料之外的饞鬼像,徐向北總有種想要發笑的感覺,初見面時少女給他留下那種難以親近的印象就這麼煙消雲散。

“我說,你真行啊。”多菲雷亞那稍顯陰冷的聲音讓徐向北打了個寒戰,銀髮的前王女閣下一臉不悅的坐到了徐向北對面,緊接著她有些滑稽的學著徐向北的語氣,“什麼‘月光舟的成員又要增加了’,你來真的啊?”

徐向北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出去之前開的玩笑,不禁啞然失笑,直在心裡感嘆這個世界果然比小說更離奇啊。他環視了一圈已經圍在桌邊坐好的少女們,輕輕嘆了口氣,覺得還是應該解釋下。

“聽我說,這位莉斯小姐的羽翼和辛蒂辛西婭她們倆一樣,都是當年地上軍的遺物,所以我才把她叫來,打算打聽一下辛蒂的其他輔助模組的消息,就是這樣。”

聽完徐向北的解釋,莉莉亞立刻就露出“原來如此”的笑容,莉諾卡瞄了辛德蕾拉和辛西婭一眼,才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可是多菲雷亞似乎沒那麼容易打發:“我說,你去問下消息,為什麼她要跟你下跪?搞的像騎士受封似的?”

多菲雷亞不知道,這也正是徐向北想問的問題,所以徐向北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轉向正在用很不雅觀的動作往嘴裡塞肉的金髮少女,問道:“你說匯合,還有要保護我和辛德蕾拉,這到底是誰給你的任務?總不會是你自己心血來潮吧?”

莉斯抬起頭,張開嘴似乎在說話,可惜她嘴裡塞滿了肉,加上她說話本來就能短則短,以至於沒人聽得懂她說了啥。

“沒辦法,我來說明吧。”忽然,少女擺在桌上的武士刀開口了,“我和搭檔原本受僱於納魯多地下商會,然後現在是受坦尼斯所托,前來保護你們,就是這樣。”

徐向北聽到坦尼斯的名字之後,不知為何他總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說不定那個傢伙比外表看上去要可靠得多呢。

“坦尼斯?”多菲雷亞發出驚叫,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他、他還活著?可是、可是為什麼他不是要人來保護我,而是……”

面對多菲雷亞疑惑的目光,徐向北嘆了口氣,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該怎麼跟多菲雷亞解釋,乾脆就不管了,繼續對那把刀提問:“坦尼斯會委託你們來保護我和辛蒂他們,難不成……”

“啊,沒錯,我們當中很多人可是認為,你的羽翼是讓大地重現光明的關鍵吶。”

出現這個詞的時候,儘管此時此刻在這個包間裡的人對此都早有準備,可是由驚訝帶來的寂靜還是在一瞬間佔據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其實,這驚訝更多的是因為沒有人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接觸到和地上軍相關的事情,尋找三千年前那場戰爭的真相,不正是月光舟旅行的目的之一麼?

過了半晌徐向北才小心的斟酌著詞句,代替房裡的所有人發問:“讓大地恢復光明,那是什麼意思,要怎麼做?還有,三千年前那場戰爭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擺在桌子上的武士刀聚攏,可是武士刀的回答卻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誰知道啊,為了躲過戰敗後天上軍的盤查,大本營可是作了不少的功夫,我們這些倖存下來的羽翼無論級別,都對大本營在最後一刻擬定的計劃一無所知,因為比起人的記憶,我們泄密的可能性可是要大得多啊……”說著武士刀像老頭子似的長嘆一口氣,“而且,你以為我是如何在無人維護的情況下經歷了三千年還能繼續運轉的啊,保存東西的方法有兩種(KUMA),一種就是像這世間所有生命一樣,不斷的以新換舊,我就是如此,這種方法雖然能保證機體的完整性,可是卻無法留存記憶,你以為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保存下來那寥寥幾幅對我來說意義重大的畫面的啊?”

也許是又回想起自己記憶裡依然留存的那些珍貴畫面吧,武士刀的敘述停了下來,寂靜再次籠罩了包間。

可沒過一會莉諾卡就打破了沉默,小女孩說話的時候雙眼發光,就像看到食物的餓狼一般:“你剛剛提到,自我更新?那是什麼?”

“那個啊,那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形羽翼基本都具有的一般功能啦,主要是用來進行自我修復的,只要一段時間內不進行大消耗的戰鬥行動,我們就能夠吸收第八粒子自己修復一般性的損傷,當然比較花時間就是了。不過這個技術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漸漸失傳了吶!”

莉諾卡已經一臉憧憬的樣子在那感嘆“好厲害哦”。

而多菲雷亞則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另一種保存方法呢?”

“另一種就是無機物的保存方法,這種方法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會有損傷的。”武士刀說完,忽然輕輕晃了晃刀身,“這點你問MSN004會比較好吧,這位小姐應該被凍結了三千左右。”

辛德蕾拉點點頭,接過話頭說道:“目前損壞部分自我修復率百分之八十五,距離預判完成時間還有十五天。另外由於無法檢索到部分肌肉驅動,部分機體機能判定為無法恢復。”

徐向北訝異的看著辛德蕾拉,難道她是因為怕自己擔心,所以才一直沒有說的麼?

而辛德蕾拉再次露出一臉愧疚,向徐向北輕聲道歉:“對不起,臉部的笑容驅動也不可恢復,對不起。”

徐向北還能說什麼呢,他只是伸出手輕輕的撫mo著辛德蕾拉腦袋。然後他忽然想到一點,難不成他最近產生的自己和辛德蕾拉的配合還有戰鬥技巧都在不斷提升的感覺,是因為少女的自我修復率不斷提高造成的?要是真的那還真是滿讓人沮喪的……

而就在這時候,辛德蕾拉的思維插進他的腦海。

梅加耶拉從月光舟報告,恩萊科擊斃四名企圖偷偷接近月光舟的不明人士,請求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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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9 23:33:04
121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15)

月光舟的出現再一次在鬥技場周圍掀起波瀾。這只幾乎融入夜色的大鳥繞著漂浮在鬥技場中央的那個柱子盤旋,吸引了此刻依然聚集在鬥技場周圍的浮游島和酒館中談論剛剛決鬥的人們的目光。

在接到梅加耶拉的報告之後,徐向北本著他們應該儘快回合的想法,立刻命令月光舟關閉所有艙門起飛(莉莉亞帶著兔耳),趕到他們這裡來。而於此相應的是這邊的三名翔士都立刻同契,並且直接炸飛了酒館包間的窗戶,第一時間帶著其他四名少女一起進入空曠開闊地帶——人群密集的地方想要偷襲實在太簡單了。

老管家恩萊科早就等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由希動作生硬的端著粒子步槍站在他身邊,而在老頭腳邊擺了三具屍體和一堆“東西”。沒等徐向北他們在甲板上落定,老管家就贏了上來,以幹練的聲音報告狀況:“夏亞先生,這三人是老朽今天入夜後進行第一次巡邏時在月光舟附近發現的,原本只是想要對他們進行捕獲,但是他們一發現不敵老朽,立刻就服毒自殺了。”

恩萊科指著三具比較完好的屍體說完,指尖一轉對準了那堆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說道:“在老朽與另外三人接戰時,此人似乎準備強行衝入月光舟內部,於是被芙鈴燒成這樣。”

知道那堆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之後徐向北的胃一陣翻滾,反上來的胃酸的味道在他嘴裡擴散。而他身後則傳來少女的尖叫,他趕忙回過頭,看見愛麗絲已經跪倒在甲板上,全力嘔吐起來,莉莉亞趕忙過去輕拍少女的背脊。

徐向北衝莉莉亞擺擺手,於是羽翼少女撐起愛麗絲的胳臂,攙扶著魅惑妖精的店西施蹣跚著從月光舟上甲板的開口進入了艦內——徐向北這種已經見慣了死亡人看了都會反胃的東西,讓未滿十四歲的少女看到,的確是太過刺激了。

愛麗絲離開之後,恩萊科繼續報告:“此後老朽立刻讓月光舟的主腦利用空識對全艦進行了排查,不過由於主腦的空識精度不高,又是主要針對艦外目標的,所以難保不會有人已經潛入了本艦,故而讓芙鈴一直留在艦橋保護梅加耶拉。”

應該說果然是萬能管家麼,處理起突發事件還真是干凈俐落。徐向北打心底裡覺得能有這麼個可靠的管家實在是太好了。

“幫大忙了,老爺子。”向老爺子獻上由衷的讚賞之後,徐向北迴頭對站在自己身後的兩名翔士少女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保證隨時能有至少一名翔士能夠立刻投入戰鬥,還有,待會我們要展開對艦內的搜查,多菲你去開船,由希你轉告莉莉亞和梅加耶拉,讓她們也參加,每人負責一片區域,用空識仔細搜索,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另外,希達你要唱歌就趕快唱,在迪亞加拉我和你察覺到的那艘隱形的船沒準就在附近。”

命令下達之後,少女們立刻行動起來,多菲雷亞二話不說一馬當先跳進上甲板的蒼空,急促的腳步聲表明少女已經一溜煙的跑向艦橋,緊隨其後的由希落地的時候沒站穩,直接摔了個狗啃泥,於是多菲雷亞的腳步就被少女的悲鳴聲所取代……

十多分鐘之後,月光舟的乘員們完成搜索聚集到戰艦後部的貨倉甲板,他們一無所獲。

“希達也沒有回報,估計到目前為止沙也沒找到吧。”徐向北將雙手環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說道,“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們可以暫時放輕鬆一點了,總是保持同契的話,正真要開打的時候力量耗盡就不好了。”

話音剛落兩名少女就從他身上分離下來,一左一右落在他身邊的甲板上。

同樣從莉諾卡身上分離的大狗帕露菲剛把身體凝聚成型,就張口問道:“怎麼辦,立刻啟航麼?”

“那是個好主意,不過,”徐向北托著自己的下巴,食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的腮幫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我不明白,如果是之前要對付我們的那些人的話,他們直接趁著我們離開月光舟的時候直接細節不好麼?不管對出去看戲的我們下手,還是對月光舟下手,都比派這幾個人過來打草驚蛇要來的好吧?”

“那應該是因為我的緣故吧。”辛西婭淡然的接過徐向北的話頭,“如果追蹤我們的是帝國某一派貴族,他們又看到了我和恩萊科,那麼多少會有點顧忌吧,要知道我雖然沒有接受官職,卻從爸爸那裡繼承了帝國大公爵的爵位哦,而且我自覺自己對爸爸生前的好友們、以及受過爸爸恩澤的人等等等,都還是有相當的號召力的!”

也就是說,害怕豎多一個敵人,所以才採取較為謹慎的做法,辛西婭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這樣解釋的還有一個疑點,”辛西婭的話並沒有讓徐向北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們直接放過我們不就好了,要不正兒八經的來和你見個面也好啊,至少可以商討下合作的可能性或者乾脆就以‘對國內隱瞞您和國家要犯一道逃亡的消息’為條件要挾,都比這麼偷偷摸摸的接近要來的順理成章,不是麼?”

其實徐向北還有一種可能他沒說出來,那就是直接向貴族院揭發辛西婭和廢棄公主多菲雷亞混到一起了,藉此排擠前宰相派的勢力,然後繼續對多菲雷亞行使武力……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看著徐向北,等著他的決定。

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徐向北抬起頭,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很有“梟雄”的感覺,他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差不多也該厭倦這種被人追著跑的日子了呢,不覺得這裡正是我們砍斷背後的尾巴的最佳時機麼?至少我們應該在進入下層空域之前消除被人背後捅刀子的可能性才對。”

徐向北的判斷是有依據的:追來的是布里多瓦貴族的部下,而米德特魯加正和布里多瓦處於戰爭的邊緣,所以索蘭尼亞當地領主不會出手幫助布里多瓦人;另一方面,如果布里多瓦的追兵規模很大的話,不可能不被察覺,最地限度也會在索蘭尼亞民眾當中造成一些傳言才對,所以追來的人並不會太多,相比之下,月光舟的實力比起之前來說卻增強了不少。

綜合這一切考慮,現在絕對是最合適的反擊時機,實在打不過的話大不了繼續跑就是了,反正沒有船能追的上月光舟。正是因為這樣,在聽完徐向北的話之後,辛西婭恩萊科還有大狗帕露菲都在短暫的衡量之後點頭同意了徐向北的看法,而莉諾卡辛德蕾拉還有兩名女僕少女則根本就不會對徐向北的決定提出異議。

不過還有一人沒有給出反應。

“莉斯?”徐向北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將目光投向手提武士刀的金髮少女,緊接著他目睹了非常令人無語的一幕。

莉斯此時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呆立在玩具店櫥窗前的小孩子,她還把食指指尖放進嘴裡輕輕的咬著,這個動作和她臉上那單純的憧憬表情混合在一起,向周圍散發著異常強烈的信息:“好想要!好喜歡!太棒了!……”

徐向北狐疑的轉動脖子,將目光順著莉斯的視線移動,最後落到貨倉甲板一角,那裡放著五個晾衣架,每個架子上都掛滿了款式各異尺碼齊全的女僕裝。而莉斯視線的焦點正放在一件在各個部位綴滿蕾絲、裙子和袖子裡面都塞滿荷葉邊的超豪華女僕裝上。

“不好意思,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的搭檔喜歡洋裝喜歡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境界,託了這個愛好的福她一直都吃不飽,所以才會長成這種豆丁模樣……哇!別這樣,別這樣,會弄壞的!”

看著金髮少女使勁的將自己的羽翼的刀柄往月光舟的甲板上砸的樣子,徐向北嘆了口氣,也許是覺得應該趕快制止少女摧殘羽翼的行徑吧,他抬起手指著角落裡的那件女僕裝,試探著問莉斯:“那,要不要試著穿一下?”

莉斯果然停止了動作,她看看徐向北,又看看那件洋服,然後不知為何臉上就泛起兩抹紅暈,她就像是為了掩飾臉上的紅暈似的,拚命的點頭。

於是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感嘆,月光舟的成員構成還真是越發的豐富多彩個性十足了啊……

另一邊,貓子縮在觀禮艦觀察室的通風道里,豎起她那對引以為傲的耳朵,仔細的聽著觀察室內的談話。

“下一步該怎麼辦,苔絲!”看起來像是貴族老爺的中年男人焦急的向看起來像是的女人問道,“你不是說過如果輸掉了你自有打算的麼?這次失敗,會讓那些賤民大膽起來的!苔絲你倒是說話啊!”

“不必焦慮,我的叔叔。”被稱為苔絲的女人雙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將嘴貼近他的耳朵,以如魅魔的聲音般充滿誘惑的嗓音說道,“您大可放心,事實上,戰敗了對我們來說才是一件好事,且聽我慢慢跟您解釋。”

緊接著女人把聲音壓得很低,可惜的是,即使是這種耳語的音量,都逃不出貓子的耳朵。

“首先,我們要宣佈承認決鬥的結果,並且向商會會長表示祝賀……”

苔絲的話語源源不斷的傳入貓子的耳廓,這讓大貓開心的晃起尾巴,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牛奶肯定有著落了。

在確定自己已經掌握了勢態全貌之後,貓子果斷的轉過身,沿著通風管無聲的急奔,很快就從觀禮艦甲板一側的進風管中鉆了出來。

可就在她想跳上觀禮艦的船舷離開船的時候,她的頸後毛被什麼人的手一把捏住。下一刻她就被那人整個提到空中。

貓子將收在肉裡的爪尖彈了出來,一般人都認的貓咪全部拿抓住頸後毛的對手沒辦法,貓子已經無數次靠著抓住她的人腦海裡這個常識擺脫困境。

可是這一次她失敗了,沒等她揮動爪子,她的前腿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別費力了,我知道你的爪子能帶起第八粒子波動傷人。”說話的人披著褐色的斗篷,整個臉都藏在和斗篷相連的兜帽裡,而斗篷後面則掛著一個大號墨西哥草帽,在貓子因為驚訝而暫時停止掙扎的空擋裡,那人接著說,“你不要擔心,我只是有點事情想跟你打聽而已,完了就會讓你走,所以請你乖乖的跟我來。”

貓子眨巴眨巴眼睛,“喵”了一聲作為回答,隨後收起了鋒利的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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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16)

觀禮艦抵達公爵府之後,墨西哥草帽男把貓子拎進了自己在城堡兵營內的房間。
進門之後他把貓子放在墻角一隻鋪著柔軟天鵝絨的籃子裡,又取來碟子倒了杯牛奶擺在貓子面前。

“很奇怪吧,牛奶、午睡用的籃子,這十年來我走到哪裡就把這些帶到哪裡。就是因為我覺得,總有一天能碰上她的同類。”說著男人抱了一把木柴,塞進只剩下低矮火苗的壁爐,又抄起火鉗捅了捅,看著爐火漸漸變旺他滿意的放下火鉗拍了拍手,回頭看著貓子,“我有風濕痛,所以比較喜歡溫暖一點,不介意吧?”

貓子從籃子裡爬了出來,輕輕舔了舔盤子裡的牛奶,然後對著墨西哥草帽男叫了一聲。

男人把這理解為同意,就從壁爐邊離開,脫下自己背後的墨西哥草帽往衣帽架上一丟,就坐進正對壁爐的沙發裡。在他的草帽碰到衣帽架時發出的呻吟聲之後,房間裡就只有壁爐裡時不時發出的劈啪聲偶爾打破瀰漫的靜謐。

“下船的時候我就吩咐過了,待會會有僕人送熱水來,在那之前就請你和我一起耐心的等待吧。”

男人的話音剛落,就響起敲門聲,在男人應了一聲之後,端著裝著熱水的壺的女僕顫顫巍巍的推門走了進來,說話的聲音還在拚命的顫抖:“先、先生,您要的熱水來了……”

說著女僕把熱水壺往男人指出的位置一放,立刻就鞠了個躬,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間。

男人抓起熱水壺,輕輕潑了一點到貓子身上。於是大貓在一陣煙霧中化作了蹲在地上的美麗的貓耳巫女,她緩緩站起身,由於是背對著那男人,起身的同時她慢慢的轉動自己的身軀,潔白的水袖和長髮在空中甩成兩輪圓弧,變身時騰起的白霧碎裂開來,變成一片晶瑩的第八色亮點在環繞著她慢慢的旋轉,掛在少女那對貓耳上的鈴鐺也隨著轉身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

站定之後,水袖與長髮都輕盈的落下,忽然出現的少女挺起腰桿,撐開眼皮露出寶石般的雙眸,眼珠中間的那條瞇在一起的細縫裡閃著淡淡的藍光。盯著草帽男看了一會之後,貓子朱唇輕啟:“汝啊,汝對咱的種族還知道多少?”

而這邊草帽男則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盯著貓子頭上的鈴鐺,半晌之後才感嘆道:“看來我抓了一個不得了傢伙啊,剛剛多有失禮,還請你原諒啦……”

“汝既然認出了御神鈴,竟然還敢無視咱家的問題,真有膽量吶。”貓子昂起下巴,往前進逼一步,居高臨下的瞪著草帽男,“不過,看在牛奶味道不錯的份上,咱家心情好就不計較了,汝要問什麼?”

“也不能說認出來,因為我根本沒見過這種鈴鐺,只是她跟我說,只要看到,就能立刻和她的鈴鐺區別開來,所以我就想,你戴的就應該是了。”草帽男很平靜的說道,同時伸手拿起擺在沙發一側的小茶几上的高腳杯和酒瓶,幫自己斟了一杯紅酒,端起來輕輕晃動著,“其實我想問的很簡單,我只想知道她在家鄉過得好不好,生下來的小貓是什麼毛色的,就這樣。啊,差點忘了,她的名字叫夏子。”

“夏子?汝以為在咱家的記憶裡有多少個夏子啊,咱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不過,”貓子頓了頓,微微垂下的臉龐上帶著些許的感傷,“貓之裡在最近十年之內並沒有貓返回,也沒有新生兒誕生,要不然也輪不到咱家出來尋找配偶啊……”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草帽男的右手放下剛剛搖勻還未來得及品嚐的酒杯,用手按著自己的額頭,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才低聲說道:“是嘛,是這樣啊。”

貓子無言的盯著男人看了一會,才轉過身走向房門,可是她走了幾步卻有回過頭來,用側臉對著坐在沙發上獨自哀傷的男人,以比剛剛溫柔得多的聲音說道:“我們懷有後代之後,也不一定就要回到貓之裡生育,沒準那位夏子已經在別的地方產下了孩子呢……不過……”

貓子聳聳肩,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不少自嘲的意味:“咱今天這是怎麼了,剛剛的話汝就當沒聽見吧,虛假的希望比噩耗更殘酷,咱家可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吶!”

“等一下,”男人忽然開口了,他叫住了貓子,“雖然我問這個顯得有點多管閒事,但是,你應該已經找到滿意的伴侶了,對吧,今天就是受他的命令來刺探情報的,我猜得沒錯吧?”

“誰知道,”貓子咧開嘴,露出頑皮的笑容,頭上那對耳朵也很俏皮的甩動著,“雖然咱家是不討厭被他抱著的感覺,不過呢,咱還沒玩夠吶,如果有了身孕就只能回貓之裡了,多沒意思啊!”

接著貓子轉過身,對草帽男俯下上身,臉上混合著狡黠和戲謔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剛抓到了一只能當玩具的老鼠的貓咪似的:“怎麼,汝也想成為咱家的戀人?可惜吶,咱對老男人沒興趣,雖然咱自己已經兩千七百歲了說……”

“是嘛,不過你搞錯了我的話的關鍵了,御社神閣下,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受僱於人就要盡責,這是我一向的信條。既然已經知道您是來刺探僱主情報的,當然不能就這麼放走你,哪怕你是我唯一的妻子的宗族首領也不行。”說著草帽男抬起頭,也對貓子亮出笑容。

貓子很有興緻的挑起半邊眉毛,眼眶裡那對貓眼石般的瞳孔先是將眼前的男人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男人掛在衣帽架上的草帽,有些得意的反問道:“那麼,請問汝打算怎麼阻止咱家呢?汝該不會是以那位夏子為標準,認為咱家這兩千七百年是白過的吧?雖說咱在這兩千七百年裡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的說……”

“不試試有怎麼知道呢?”草帽男又拿起了酒杯,湊到嘴邊悠哉游哉的品了一口。

“徘徊於黑暗中的悲哀之影……”

草帽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對他說出的話語,因為構成這話語的語言他根本就沒有聽過,可是那些單詞所代表的意義卻清晰準確的進入了他的腦海,他忽然想起夏子在某個夜晚跟她說的話語:傳說貓之裡的御社神是來自冥界的使者,能夠抽取人的靈魂,打入永眠之地。當時他把這當成傳說,並沒有太在意,可現在想起來……

“沉湎於罪孽因果之中的靈魂……”

貓子的咒語還在繼續,掛在她頭上的那兩對御神鈴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比起剛剛隨著貓子的動作輕輕晃動時所發出的聲音,現在這雜亂無章的鈴聲讓草帽男全身漸漸失去了力氣。

貓子自身也在發生變化,與她的毛皮同色的頭髮由髮根開始,齊刷刷的向著黑色轉變,不一會就變成了一頭光滑亮麗的烏絲,額前的劉海也變成了與黑髮相當合拍的直劉海,排列得異常蒸汽的髮梢下方,是貓子那似乎變得更大更駭人的雙眼。原本貓眼石似的的瞳孔此時也發生了改變,中間那條豎著的細縫向兩邊擴展,藍色的火焰掃過整個眼珠表面,火焰退去之後,眼珠原本的碧綠色被鮮艷的紅色所取代。

被那紅色的瞳孔所注視,草帽男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壓迫感。接著貓子將自己的右臂平伸,讓水袖整個展開,那空曠的白讓草帽男產生了一種自己就要被吸進去的錯覺,他覺得自己所在的房間似乎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空曠,遼遠,他看見模樣完全改變的貓子身後,憑空開出了了無盡頭的彼岸花田。

就在這一片陰鬱的景色中,忽然飄進了唯一的一抹亮色,細小的第八色亮點彷彿一隻螢火蟲,在空中搖擺著,飛近了貓子的耳畔,似乎在輕聲細語。

於是咒語停止了,草帽男眼前的一切統統消失了,所有的東西又都恢復了原樣,包括他眼前貓子的樣貌。

“剛剛那是……”男人盯著自己的手,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呢喃道,“是幻覺,對吧,御社神的力量就是製造幻象。”

“汝說對了大半,所以就當是這麼回事唄,咱家也懶得解釋。”少女又一次轉過身,卻在邁步的時候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語,“汝啊,好好感謝她吧。”

可沒等貓子的話說完,她一個趔趄摔到了地上。貓耳少女低頭看自己的腳,似乎對自己為何摔倒感到異常的奇怪。

“我剛剛還在想,也該到起效果的時候了呢。”草帽男一仰脖喝光了手裡的酒,把酒杯往身邊的茶几一放,繼續說,“儘管階級比夏子高許多,看來弱點卻是共通的吶。我可沒有傻到不做一點準備就給你澆熱水啊。”

貓子趴在地上,憤憤的盯著熊熊燃燒的壁爐,可是和她憤怒的目光不相符的是,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極其的愉悅。

“這是邦加產的木天蓼,燒的時候味道和普通木柴差不多,效果卻很好,夏子最喜歡了。”男人說完的瞬間,貓子的身形就漸漸的縮小,變回了一只有著漂亮橙紅色毛皮的大貓。大貓跑近壁爐,趴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愉悅的伸了個懶腰之後就把身體縮成一團,趴著不動了。

男人站起來,走到貓子身邊彎下腰,伸手要摸貓子的腦袋,卻在半空僵住了。

猶豫了一會之後,他收回伸出去的手,嘆了口氣:“己之不欲勿施於人,撫摸你的權利不屬於我。雖然遺憾但也無可奈何。”

說著他從衣帽架上抓起自己的墨西哥草帽,攥在手裡,推門離開了房間。

他沒有注意到,一個細小到不注意看就無法察覺的光點像螢火蟲一般漂浮在空中,追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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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17)

在貓子因為木天蓼而變回原型,並被困在城堡兵營中謀也在同一座城堡當中悄悄進行。

絲看著充當自己眼線的中年婦女將包著金幣的紙筒收進亞麻長裙的口袋,有些不放心的開口確認道:“你知道自己要怎麼做吧,事情搞砸了的話,你和你的家人就都玩完了。”

“是是,請夫人放心,一定按夫人說的做,絕對不會出紕漏的,絕對不會……”婦女依然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話的時候像小雞啄米似的拚命的鞠躬,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於是苔絲揮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婦女低著頭彎著腰,倒退著向臥室的正門退去,一直退到屁股觸到檀木門了才稍稍直起腰,轉身推門——這個過程中頭當然也是低垂著。但是在她推開門,前腳已經邁過門檻的時候,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轉過身,抬起頭在臉上堆出一副諂媚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試探:“可是,夫人,您給的這些錢要是沒用上,就達成了您的目的,那是不是……”

“那時就隨你喜歡,好了現在趕快給我走!被阿麗西雅看到了就麻煩了!”苔絲不悅的皺起眉頭,狠狠的瞪了門口的婦女一眼,嚇得她連滾帶爬的逃出了苔絲的臥室,厚重的檀木門在她離開之後又緩緩的複位,將走廊上的黑暗封在門外。

絲鬆了口氣,將胳臂支在身邊的梳妝臺上托著腮幫子。百無聊賴地盯著桌面上散發著光芒的燭臺看了一會,才將目光轉向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看著自己臉上毒蛇般的笑容。

——阿麗西雅,這份提前送給你的十四歲生日禮物,你絕對會喜歡得難以自拔。

這時臥室的房門在沉重的軸承轉動聲中開啟,苔絲知道到了每天晚上喝茶的時間了,這十四年來,苔絲如果不在夜晚就寢前飲用帶有精神安定作用地藥草茶,就必定無法入睡。聽著管家推著手推車進入房間的聲音。絲暗想,再過一段時間,當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自己是否能逃離藥草茶的魔掌。自然而然地入睡呢?

像是看穿苔絲的心思似的,她身後傳來管家的聲音:“真是愚蠢,這種茶本身才是噩夢地罪魁禍首啊,雖然沒有藥理上的成癮性。但是長期依賴它所提供的安定感的結果就是,一旦失去了它無論如何你都會噩夢連連。”

絲猛地抬起頭,訝異的發現推著裝滿茶具的推車向自己走來地,並不是照顧自己二十年地老管家。推車地年輕男人臉上掛著狡黠的微笑。而在他身後,看起來很有涵養地年輕人悄無聲息的關上臥室的房門,沉默不語的佇立在門邊。右手輕按腰間的手槍槍柄。

“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我的管家怎麼樣了?”苔絲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往後退去。她的裙角掛到椅子的靠背,將椅子拉倒在地上。摔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別急嘛,我們可以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來,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們沒有惡意。”說著男人露出完全不像是沒有惡意的笑容,他推著車,緩慢的一步一步的向苔絲逼過去,同時以毋庸置疑的聲音接著說,“我想,我們應該有很多共同的利益,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想看看絲小姐是否願意與我們合作……”

“合作?”苔絲重複了一遍,此時隨著男人的不斷進逼,她已經一路退到自己那有著華麗頂蓋的大床旁邊,隨即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表面看起來確實如此,不過苔絲藉著這個機會,把手悄悄的伸到枕頭低下,抓住了防身用的匕首槍的刀柄。握住武器之後苔絲感到自己的胸腔稍稍放鬆了一點,於是沉下臉,拿出從容不迫的語氣反問,“我為什麼要和你們這些來歷不明的傢伙合作?”

年輕男人打了個響指,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問得好,不過相信絲小姐你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計策有個最關鍵的缺陷吧?沒錯,就算你成功的把自己的妹妹不留痕跡的整死,無法啟動家傳羽翼的你也是不會得到繼承權的,你叔叔會一直代理執政,直到下一名能啟動那隻貓的人出現,所以說……”

男人頓了頓,很滿意的看著苔絲臉上的驚恐,欣賞了一會才接著說:“地下室裡那只假冒的家傳羽翼如果不能完成的話,對你來說一切都不夠完美,我說得不對麼?不過,據我所知,那東西的開發好像碰上了點麻煩……”

這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帶著這樣的疑問,苔絲緊緊的咬著牙,過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那,你想怎樣?”

“拉波斯。”男人忽然換了副溫柔的嗓音,低頭輕聲呼喚,於是小女孩的臉從男人身後露了出來,剛剛由於手推車和男人身形的阻擋,苔絲一直沒有發現這小女孩。

忽然闖入的陌生男人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頭,聲音卻恢復了最初那種冷峻:“苔絲小姐,這孩子的設計原理和你們家的羽翼有許多相同點,而我們的工匠在調整她的時候積累了相當程度的經驗,為什麼不讓我們幫您完成地下室裡那東西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苔絲橫下一條心,對男人說道:“那,你們的條件呢?”

絲這句話剛說完,塞巴斯基所屬高級駐外執行官,特務艦珍珠貝的代理艦長,本傑明露出滿意的笑臉。

大約十分鐘後,達成目的的本傑明領著自己的副官離開了苔絲的臥室,剛剛走上黑暗空曠的走廊,副官就一臉擔心的問道:“長官,我國和米德特魯加的關係正處於緊張狀態,就這麼和米德特魯加大貴族扯上關係。似

吧?”

本傑明停下腳步,在走廊上站定,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副官,月光從走廊一側地巨大窗戶中射入,將窗欄的影子投在他的側臉上。

本傑明對著自己的副官嘆了口氣:“我說,你以為三王女的座艦是因為什麼才從剛剛開始一直在索蘭尼亞盤旋,而沒有立刻離開的?以那艘船的速度,這個時候跑沒人追得上他們。”

“我想大概是因為……”

副官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自己的上司厲聲打斷:“別跟我說什麼補給未完成。考慮三王女那位新晉近衛翔士之前地表現,那條船之所以不走,是衝著我們來的啊!他們一定是打算在這個相對無人干擾的地方將我們徹底排除!所以我們才需要當地貴族的支持,他們絕對想不到這點。剛好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懂了沒?”

“可是,只要我們一直保持隱蔽,伺機下手也不是沒有勝算啊。現在這樣,敗露地話……”

“閉嘴!”本傑明的音量雖然不高。卻充滿了威嚴與壓迫感,他像看不成器的學生似的看著自己地副官,壓低聲音說道,“在那之前要是我們被找的了呢?還有萬一行動中除了紕漏怎麼辦?剛剛那個新出現的翔士可是地上軍的羽翼!你覺得我們能對付搭載了兩具地上軍羽翼地戰列艦麼?”

副官張了張嘴還想爭辯。最後卻作罷了,只是輕輕的對自己的上司點了點頭。

索蘭尼亞這充滿變數地一夜終於過去了。

愛麗絲在刺目地朝陽地光線中醒來,少女輕輕揉著眼睛。同時很奇怪的看著沒有拉上窗簾地窗戶。接著她想了起來。昨天晚上從那艘象鳥一樣的大船上回到家裡之後。她就直接鉆進了被窩,並且用枕頭矇住了自己的腦袋——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避免那反覆出現在腦海裡的死者的臉龐來打擾。

愛麗絲推開身上的被子,把腳從床上放下來,這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穿著鞋子就睡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月光舟的女僕裝。

看起來,自己昨天晚上確實被嚇得不輕呢。愛麗絲想,然後她站起來,開始解女僕裝的鈕子,可是她剛解開第一個鈕子,就發現女僕裝的衣襟和胸前都殘留著水漬,那是愛麗絲的老毛病:睡覺流口水。

愛麗絲紅著臉,使勁的擦拭了幾下那深色的水漬,然後嘆了口氣,自語道:“看來要洗一下才能還給夏亞先生了呢。”

接著她脫下女僕裝,少女柔嫩的肌膚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中,展現出一層健康的牛奶白。愛麗絲從衣櫃裡拿出自家的侍女服,抖了抖之後就往身上套,當她把腦袋從侍女服的領口裡伸出來時,少女發現自己的寵物拉普拉斯正蹲在地上仰著頭,以鮮紅的雙眼盯著她的臉龐。

“啊,對不起,拉普拉斯,昨天沒來得及準備你的蘿蔔,”愛麗絲彎起右手食指,輕輕叩了叩自己的腦門,對白兔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咿嘿嘿”笑起來,“稍等一下,我洗完臉就去廚房拿。”

可是白兔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做出善解人意的表現,它像一尊雕塑似的蹲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仰頭注視著自己的主人,鮮紅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被那眼睛注視著,愛麗絲產生了一種自己就要被那鮮紅吸進去的錯覺,她不自覺的退後了半部,下意識的以畏懼的目光看著十四年來與自己朝夕相伴,如今卻忽然變得陌生起來的寵物。

“拉普拉斯?”少女試探著呼喚兔子的名字。

彷彿被少女的話語驚動,石雕般的兔子那三瓣唇忽然動了動,它張開嘴,像是在說話。

愛麗絲彎下腰,剛把臉湊向兔子,想聽聽它在“說”的話語,一切就都結束了。

拉普拉斯像往常一樣靠了過來,用自己的大耳朵蹭著愛麗絲的臉頰,然後又抬起頭,用鼻尖不斷的戳著愛麗絲的腮幫子,鼻子下的三瓣唇貼著少女的皮膚蠕動著,留下冰涼的觸感。

愛麗絲疑惑的看著拉普拉斯。

——剛剛那是,我的錯覺麼?

就在這時候樓下傳來養母的招呼聲:“愛麗絲,愛麗絲,幾點了,快下來幫忙!”

幫忙?愛麗絲納悶了,往常白天根本沒客人,她只需要幫忙處理蔬菜和洗衣服就行了,所以稍微睡晚一點養母都不會怪罪,她生日將臨的這兩個月,更完全是一副由她去吧的態度,今天為什麼……

愛麗絲一邊“來啦來啦”的應著,一邊拉開房間的大門,結果從自家旅店的大堂傳來的喧囂立刻淹沒了小小的臥室。

怎麼會有這麼多客人?

驚訝下,愛麗絲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卻又半路折回,抓起丟在床上的女僕裝。

“得順路拿去洗才行。”這麼自言自語著,愛麗絲順手帶上了房門,房門閉合前,少女的聲音從門縫裡溜了進來,“拉普拉斯,我待會就送蘿蔔過來,要乖乖的等著哦!”

接著房裡就陷入了寂靜。

拉普拉斯佇立在空無一人的房間的地板中央,看著關閉的房門。忽然,兔子的眼睛閃動起來,如果此時有人用顯微鏡觀察它的瞳孔,就會發現,一行行古老而又神秘的字元正飛掠過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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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18)

麗絲把手裡的女僕裝塞進自家衛生間的洗衣籃後,就來了”跑向自家旅店那兼作餐廳的大堂,途中經過月光舟的眾人正在吃早飯的起居室。

少女停下腳步,對徐向北他們微微彎了彎腰,腦袋低垂,似乎有些膽怯的說道:“那個,對不起,借我穿的女僕裝等我洗過之後再還給您幾位吧。”

不等徐向北他們回話,少女再鞠了一躬,就轉身跑走了。

聽著愛麗絲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徐向北他們面面相覷,最後正在往麵包上抹黃油的莉諾卡代替眾人說出了心中所想:“我說,我們是不是嚇到她了?”

“那當然,別的還好,芙鈴的那個‘大手筆’實在是太有衝擊性了。”徐向北接過莉諾卡遞來的麵包,同時看了眼正坐在飯桌上,雙手高舉著比自己身形還要大上一圈的‘巨大’奶瓶往嘴裡猛灌的芙鈴,半分無奈的說道,“那玩意連我看了都要反胃,更別說從來沒見過屍體的小女孩了。”

“啊咧,我不過就是用對艦光束照了他一下而已,他就……”芙鈴聞言放下手裡的大奶瓶,空出一隻手沖徐向北做了個“V”的手勢,非常開心的就要跟眾人講述當時的情景,卻被辛西婭順手抄了個空茶杯扣在底下。

“好啦辛西婭,畢竟她也算是辛蒂的輔助單元,過分虐待它可不好。”徐向北說著伸手將茶杯翻過來,把小傢伙從裡面放了出來。然後他用還沾著黃油的食指輕輕抹了抹小傢伙那因為委屈而憋起來地臉,“芙鈴你也是,大家都吃飯的時候就不要將那些怪噁心的東西。知道嗎?”

芙鈴大聲應了句“好”,這時候她的.:食指指尖上似乎在嗅著什麼,接著她伸出小到幾乎看不見的舌頭,把粘在徐向北指尖上的黃油舔掉了一半。也許是覺得味道不錯,小傢伙“啊哈哈”的笑了起來,小舌頭三舔兩舔就把徐向北指頭上的黃油吃了個干凈。然後她拍著翅膀飛了起來。撲向擺在莉諾卡面前地黃油罐,卻在中途被一根粗大的麵包拍落在桌面上。

莉諾卡把那根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在表皮上烤出一個巨大“肥”字的麵包扛在肩上,派頭就和莉斯持劍的時一模一樣。小女孩瞪著比自己更小地女孩。豎起食指一板一眼的說道:“黃油必須和麵包一起吃,嘴巴太小吃不了麵包的人就乖乖喝牛奶吧。”

徐向北在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兩個女孩地互動(芙鈴也算是女孩子吧),微微搖了搖頭。

“放著她們這樣不管真的可以嗎?”辛西婭似乎已經吃完了,她接過梅加耶拉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手。就端起桌面上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才用聊天般無關緊要地語氣繼續說,“敵人可是已經到了我們身邊。多少應該有點緊張感吧?”

“有什麼關係嘛,昨天我們就是太咄咄逼人了,才把人家給嚇得不敢出來了啊!”徐向北一邊說一邊咬了口手中的麵包。由於說話的緣故。夾在麵包片當中地黃油順著他地嘴角流了出來。莉諾卡馬上拿起餐巾湊了過來。抱怨著“哥哥你真是地,多注意點嘛”的同時。仔細地為徐向北拭去了嘴邊的污漬。本來徐向北還覺得很受用,但在接觸到帕露菲那駭人的目光後他反射性地搶下莉諾卡手裡的餐巾。

把嘴擦乾淨之後,徐向北也學著辛西婭的樣子端起眼前的茶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少女們說道:“現在重要的是做出內緊外鬆的樣子,等著對方再次露出馬腳。所以,保持著好心情來等待更好吧?”

昨天,徐向北決定啟航進入風暴層之前幹掉麻煩的尾巴,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於是月光舟就這麼繞著索蘭尼亞飛了幾圈,希達則在月光舟的甲板上高歌。不過可惜的是,他們忙到大半夜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徐向北得出個結論,希達的歌聲雖然能增加探測距離,但是精度卻不能保證了……

對於這個結論希達鬧了半天彆扭,才不情不願的承認了。

雖然說依靠辛德蕾拉的高精度空識仔細的搜索每個角落也不是不行,但徐向北選擇了以逸待勞,也就是說,他們重新降落到魅惑妖精的停機坪,準備靜觀其變。反正對手的曲光引擎要消耗第八晶體,總有燒光的一天,只要盯住索蘭尼亞的第八粒子銷售渠道,防止對方暗中補充就好了。

而湊巧的是,月光舟女僕隊最新的一名成員剛好是索蘭尼亞商業聯合會會長的大恩人(莉斯壓根沒收會長錢)……

於是月光舟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回到了魅惑妖精,唯一不同的是,從昨天晚上開始月光舟上就保持隨時有一名翔士待命。

索蘭尼亞人當然不知道這些,他們權當月光舟整晚的飛行以及不斷從船上流瀉出來的歌聲是這位“大貴族”在慶祝自己的勝利呢,受了這個影響,昨晚飽受領主欺壓的索蘭尼亞人著實狂歡了一場。

而今天一早,公爵府就發佈了承認決鬥結果的公告,公告上還寫著代執政本著仁慈之心放棄行使初夜權之類的話語。總而言之,就是這次索蘭尼亞人贏了。

託了這個的福,魅惑妖精這麼多年來頭一次從一大早開始,就人聲鼎沸。

吃飽之後徐向北一口喝乾杯中的紅茶,拍拍手站了起來,看著佇立在墻角的莉斯,輕輕打了個響指道:“好啦,接下來我們到下面去吧。人民的英雄可不能讓人民等太久啊!”

徐向北最後一句一半是開玩笑,一半是事實。現在索蘭尼亞地坊間已經將莉斯傳成了忠於主人又充滿正義感的俠義之士。

“啊咧,哥哥,現在就要下去?萬一人群裡混著敵人怎麼辦?”還在喝牛奶的莉諾卡驚奇的瞪大了眼睛,一臉擔心的問道,“昨天我們不就是因為擔心人多容易被偷襲,才急急忙忙的離開獨角獸酒館的麼?”

辛西婭代替徐向北做出回答:“早餐前恩萊科就已經喬裝混入人群裡了,有敵人的話這回應該早就被抓到了吧。”

辛西婭的話看起來有些誇張,不過考慮到那位萬能管家地“性能”,就顯得不那麼讓人驚奇了。順帶一提。恩萊科自然是喬裝成了一位風韻尤存的老婦人,他偽裝技術之高明就連辛西婭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從人群裡將跟隨自己多年的老管家辨識出來。

莉諾卡聳了聳肩道:“隨便啦,反正我昨晚值夜班,待會我回月光舟睡覺好啦。”

“辛苦你啦。莉諾卡。”說著徐向北走到門邊,對莉斯做了個請地手勢。

嬌小的金髮少女看了看徐向北,又轉頭看了眼站在起居室另一邊的梅加耶拉和莉莉亞,又低頭不動了。

徐向北莫名其

著金髮少女。又看看另外兩名女僕少女,一副丈二腦地模樣。怎麼回事,難道這傢伙到現在才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女僕裝太華麗了麼?

“啊,頭。”背在少女背後的那把武士刀忽然開口了,不知從昨天什麼時候開始,千鳥對徐向北的稱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地搭檔是想要耳朵啊。你看。梅加耶拉有貓耳,莉莉亞則是兔耳。就搭檔……哇啊啊,痛啊!”

莉斯大動作的將自己背往墻上撞,與之對比強烈的是那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地臉。她那綴滿蕾絲地女僕長裙隨著她地動作大幅度的搖擺,不時露出底下那層層疊疊地荷葉邊。被夾在她的脊背和墻壁之間的武士刀發出誇張的慘叫,原來刀也是會痛的麼?

徐向北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無口型傲嬌娘?因為已經知道少女真實心意是什麼,徐向北對辛德蕾拉使了個眼色,羽翼少女就乖巧的取下自己頭上戴著的天線,遞到莉斯跟前。

金髮少女猶豫了一下,就接過耳朵,輕輕戴到頭上。摸著頭上新增加的耳朵,少女的臉不知不覺的泛起兩抹紅暈。

那一刻徐向北真想好好的稱讚下莉諾卡,把發報機的天線設計成兔耳的形狀真是個絕妙的主意啊!

就這樣,片刻之後頭戴兔耳身穿華麗女僕裝背後還背著武士刀的嬌小少女順著樓梯走進魅惑妖精的大堂,聚集在大堂裡的人們立刻發出了一片讚歎聲。

莉斯這身打扮立刻讓所有人對兩件事情更加確信無疑,其一是眼前被少女們簇擁著的男人絕對是大貴族,因為只有大貴族才會有這種特殊的趣味(指耳朵),其次就是,這名替他們出了氣的少女一定是大貴族的僕人,而且級別還挺高,沒看她的女僕裝上蕾絲和花邊最多麼!

原本就已經很嘈雜的大堂在莉斯出現之後立刻又被新一輪的聲浪所淹沒,所有人都興奮的往少女和她的主人身邊擠,高聲提著各種問題。

只有一個人冷眼看著這一切。

魅惑妖精的老闆佇立在通往廚房的門邊,靜靜的看著大堂裡正在發生的一切。明明是廚房裡正忙的時候,身為主廚的人卻站在這裡看熱鬧,說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偏偏此時整間店子裡沒有人注意到這點。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人,家住魅惑妖精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正打量著旅店當家的一舉一動。

就在商會的會長控制住場面,開始向徐向北和莉斯致辭的時候,中年婦女藉著機會湊了上去。

“愛麗絲好福氣啊,老鄰居!竟然能碰到這麼個好主人,這真是……”婦女的話還沒說完,魅惑妖精的老闆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嚇得她趕忙閉嘴。

可是當老闆一偏開目光,那婦女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向上彎曲,她立刻控制住自己,以抱歉的語調接著說:“啊,對不起,我只是聽說昨天愛麗絲跟著那老爺的時候身上穿著老爺家的制服,所以才……哎,猜錯了你別見怪吶,老鄰居。”

雖然魅惑妖精的老闆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中年婦女卻不氣餒,不依不饒的接著說:“哎,不是我囉嗦,可是老鄰居你總該為愛麗絲想想吧,昨天被打死一個手下,還丟掉了初夜權,那代執政大人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他鐵定是會找下一個成年的女孩發洩的嘛,那可不只能是你家的愛麗絲嗎!這孩子,因為有錢人的女兒逃過了一劫而不得不受這種罪,實在是太可憐了……”

中年婦女語氣裡的悲傷就像真的似的,而比這一切更沉重的事實更是讓魅惑妖精的老闆的眉梢不住的抽搐起來。

看到目的就要得逞,中年婦女壓住自己心裡的雀躍,趁熱打鐵:“要我看,老鄰居你要是不想愛麗絲被人帶走,又不願意讓那孩子受苦,何不乾脆趁這機會拜託那位金髮翔士小姐呢?”

魅惑妖精的老闆沒說話,只是用手指不斷的敲著大堂的櫃臺,打出單調的節奏。

就在中年婦女看著老鄰居那不斷敲打櫃臺桌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袋,裡面裝著的金幣那堅硬的觸感透過衣服傳到她指尖。末了她一咬牙,決定再試一次,於是她說:“老鄰居你不必擔心錢不夠,因為我聽說那位翔士小姐根本就沒有……”

她話說了一半,魅惑妖精老闆那敲打桌面的手忽然握成拳頭,狠狠的敲了一下櫃臺,把櫃臺上的水壺啥的都震得飛了起來。

整個大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好奇的望著旅館老闆那決意已定的臉。

“爸爸?”愛麗絲抱著手裡的托盤,詫異的盯著自己的養父。

老闆沒有理女兒,他在大家的注視下徑直走向徐向北,噗通一聲跪在了徐向北面前的地板上,腦門都幾乎碰到地板了,他就這麼跪在地上,懇求道:“老爺,求您了,幫幫我的女兒吧,求您了!”

“咦……這,爸、爸爸?”愛麗絲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懵了,她向後退了幾步,不知如何是好。

莉斯抬頭看著身邊的徐向北,徐向北則把目光投向愛麗絲。

面對徐向北那坦誠的目光,愛麗絲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希望——是啊,也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擺脫厄運,又不用離開阿麗西雅……而且這樣一來,自己就不必再因為生日即將到來而擔驚受怕了,那樣的自己一定能以更加真誠的笑臉來面對阿麗西雅了吧?

抱著如此想法的愛麗絲,並沒有察覺剛剛慫恿自己養父的中年婦女正站在墻角,以陰暗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她只是單純的被忽然產生的想法吸引住了而已。

少女的臉上的表情因為這想法而變得柔和而又充滿希翼,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徐向北鬆了口氣,他邁上一步,扶起魅惑妖精的老闆,以和藹的聲音說道:“您不必擔心,一切就交給我們吧!”

魅惑妖精的大堂登時被掌聲和歡呼聲所取代。

大多數人們都在表達著他們對這名“來自遠方的大貴族”的敬意,小部分人則順便向愛麗絲獻上了祝福——儘管少女本人還是一副掌握不了狀況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下次出戰的應該就是雷電御者阿麗西雅了吧!莉斯我們挺你!干翻那個雜種!”

這說法立刻引來一片熱烈的贊同聲。

可愛麗絲的臉色卻在那一剎那變得鐵青,她抱在懷裡的托盤也“哐啷”一聲跌在了地板上。

但這金屬的碰撞聲,在大堂的喧囂中,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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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19)

對群情激昂的眾人,徐向北輕輕推了莉斯一把,將少大堂正中間,獨自面對周圍眾人的目光。

隨著眾人的目光漸漸聚集到莉斯身上,大堂裡慢慢的安靜下來,嘈雜聲退去之後的寂靜中隱約能聽見有人在小聲的讚歎。昨天畢竟是晚上,又那麼黑,索蘭尼亞人只是看見了莉斯那恐怖的戰鬥力,而現在他們則被莉斯的外表驚呆了。

金髮少女穿著昨天在月光舟的那堆女僕裝裡專門選出來的華麗女僕裝,那女僕裝不僅蕾絲的數量和複雜程度比莉莉亞和梅加耶拉的女僕裝要多出許多,女僕裝腰帶上繫著的大號蝴蝶結也大幅度增加了衣服本身的華麗度,而大大的蝴蝶結更加凸顯了莉斯的嬌小,卻又成為了千鳥的絕佳陪襯,使得少女背後的那把大號武士刀顯得不那麼突兀了。這華麗的衣服配上莉斯那頭更加華麗的金色長髮,這讓嬌小的莉斯看起來像極了洋娃娃,而莉斯頭上那對金屬製的兔耳進一步加強了這種觀感。

此刻擠在魅惑妖精大堂裡的索蘭尼亞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嘆,昨天發出那恐怖一擊秒殺領主方翔士的竟然是這樣一名可愛到極點的少女,這個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啊。而人群中的幾個年輕人(雄性)則把嫉妒的目光投向徐向北,暗地裡詛咒著這片花叢中的唯一綠葉。

莉斯茫然的掃了看著她的人們一眼,又回過頭盯著徐向北一直看。一對兔耳隨著她回頭地動作輕輕搖擺(莉諾卡在兔耳天線的根部設計了能活動的柔性部件)。金髮少女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問:“我該怎麼做?”

“大家這麼期待,莉斯你也稍微做點表示吧。”徐向北對莉斯一攤手,用異常隨意的語氣如此說道,“表達下決心啊,或者展現下鬥志什麼的,隨便來點什麼吧!”

“哈哈,頭,你這可難倒我的搭檔了,太最不擅長這些了!”沒等莉斯說話。她背上那把饒舌的武士刀就搶先開口了,說完之後還要配上很豪放的笑聲,搞得莉斯地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證明那把武士刀說的不是事實,少女往前邁了一步。張開小巧的嘴巴吸了口氣,十足十的一副就要開始長篇大論地樣子。大堂裡的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著少女的表態。

可是少女就這麼張著嘴愣了半天,卻一直沒說話。臉蛋倒是越漲越紅。憋了半天莉斯終於憋出一句細若蚊蠅的話語:“我會贏。”

然後金髮少女向眾人彎腰鞠躬,頭上地兔子耳朵前後搖擺著,金色的髮絲甩到前面,像瀑布一樣從少女的額頭上掛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向北估計他們是在琢磨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好。直到金髮少女再次走回徐向北身後,大堂裡才響起稀稀落落地掌聲。還好有人大喊了一聲“幹掉那個壞丫頭!”氣氛才漸漸恢復到剛剛那種熱烈的狀態。

徐向北輕輕拍了拍莉斯的肩膀,壓低聲音對少女說:“辛苦你了。各種意義上。”

莉斯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徐向北輕輕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原本拿著托盤站在大堂一側墻邊地愛麗絲不見了。於是他掃了眼辛西婭,白髮少女點點頭。然後將肩膀靠上徐向北地胳臂——由於大堂又一次變得一片嘈雜,只有這樣辛西婭和徐向北地對話才能比較正常的進行。

剛剛愛麗絲在聽到阿麗西雅地名字時,神色就變得很怪異,接著就跑走了。看來她和那位領主的頭號爪牙之間確實有所聯繫呢。

“這麼說來,昨晚她對那條觀禮艦的格外關注也是這個原因吧。”為了讓他們倆的舉動看起來更自然,徐向北摟住辛西婭的肩膀,同時在精神領域裡和自己的搭檔交流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裡面有陰謀的味道。我開始擔心去刺探領主情報的貓子了。”

啊啦,你不是從昨晚開始就因為擔心貓子而心神不寧了嗎?辛西婭用手中的扇子點著自己的嘴角,一邊說一邊竊笑。

徐向北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昨天晚上他確實在擔心貓子出問題了,只不過在徐向北的印象裡貓總是喜歡到處遊蕩的,所以他並沒有太過在意,心想著沒準今天就回來了。

徐向北心想,看來是時候好好調查一番這裡的領主了呢。

——阿麗西雅,我該怎麼辦?

愛麗絲撐著自己的陽傘飛在空中,齊耳的金色短髮在呼嘯的狂風中拚命的搖擺,就像一堆雜草。離開自家旅店的時候少女的裙子不小心被掛破了,裙襬的裂縫下面裸露出被風吹得凌亂的荷葉邊,以及少女那同樣被什麼東西劃到的小腿。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愛麗絲捫心自問,為什麼呢

真的決鬥的話,阿麗西雅會死的吧?

可是阿麗西雅贏了的話,那位莉斯小姐就會死的吧?如果那樣的話,那位總是很溫柔的夏亞先生應該會悲傷吧,因為他對莉斯小姐比其他的女僕都要好。

——我不願意看到善良的人因為自己而悲傷,一點也不願意。

可是,自己為什麼會同意呢?在那之前那位好心的夏亞先生很明顯的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啊,如果自己沒有猶豫,那麼夏亞先生和莉斯小姐都不會接受爸爸的請求吧?

愛麗絲忽然覺得胸口十分的沉悶,這讓她難過的皺起眉頭。

——快點,再飛快一點。

愛麗絲像一隻靈巧的鳥兒,在空中穿行,輕盈的避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她只想著快一點更快一點。周圍地景物對於愛麗絲來說都變成了一個個幻影,少女就像將自己的身體完全融入了天空似的飛行著。

——如果是在那片與自己同名的鳶尾花田中,就一定能再次平靜下來,是的,那些自己的同類一定會為自己分擔痛苦。

——好想快點躺進鳶尾花的白色裡,快點聞到那令人安心的花香……而且,在那裡……

——阿麗西雅,好想見到你啊,阿麗西雅。

不知不覺。溫熱的淚水充滿了愛麗絲地眼眶,從眼角溢出的那一星半點的晶瑩被呼嘯而過的狂風吹散,再也找不到蹤影。

終於,愛麗絲遠遠地看見那塊種滿了白色鳶尾花的大陸碎片。她似乎已經能聞到鳶尾花的清香,越收越緊的胸腔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難受了。

——只要在那裡等一會,阿麗西雅就會來了,只要在那片悅目地白色中等一會……

愛麗絲呆住了。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在她雙腳接觸地面的那一剎那,少女跪了下去,膝蓋深深的沒入灰黑色地泥土中,一根枯枝被她的膝頭壓斷。發出生硬的響聲。而在少女周圍,除了灰黑還是灰黑,哪裡還有半點白色。

整個浮游島上。所有地鳶尾花都枯萎了。只留下一截又一截地枯枝。甚至連一小片枯萎地花瓣都無處尋覓。

愛麗絲跪在地上,身體後仰。雙手無力的插進身後地泥土裡,和跪在地上的雙腳一起充當著身體的支架。她揚起頭,雙目無神的盯著天空。

愛麗絲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對阿麗西雅說過:“只要這些鳶尾花依然開放,我就會一直呆在你身邊。”

可是現在,這些花兒枯萎了,全部枯萎了,連續開放了數千年的這片花田從這一刻開始,不存在了。

——也就是說,我和阿麗西雅道別的時候到了嗎?

想到這一點,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順著少女的臉頰,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沒入堆滿花兒的屍體的泥土當中。

少女就這樣仰著頭,瞪著無神的雙眼,對著天空哭泣。

“愛麗絲?”這時,少女身後忽然響起阿麗西雅的聲音。

阿麗西雅在一瞬間的驚詫之後,立刻甩開自己的大貓跳落到地上,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愛麗絲身邊,她抓住摯友的肩膀,焦急的問道:“愛麗絲,你怎麼了?愛麗絲?”

愛麗絲任憑阿麗西雅使勁的搖動自己的肩膀,腦袋無力的隨著摯友的動作左右搖擺,彷彿頸椎骨被抽掉了似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壞掉的玩偶。

接著愛麗絲的瞳孔在稍稍轉動,對準了阿麗西雅。

可是她那沒有焦點的目光讓阿麗西雅產生一種沒來由的感覺,覺得自己的摯友忽然不認識自己了。

“愛麗絲,別這樣,我是阿麗西雅啊,”阿麗西雅將愛麗絲的身體扭轉過來,將她的肩膀整個擁入自己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背脊,“愛麗絲,別這樣,求你了,別這樣。”

“阿麗……西雅?”愛麗絲終於緩緩的開口,在摯友的懷中呢喃道,隨後她身體的某個部分似乎被這個名字驚醒,終於開始運轉起來,金髮少女的手臂稍稍用力,抱住了阿麗西雅的身體,她一遍又一遍的唸著摯友的名字,聲音越來越清晰,語氣也越來越急促,“阿麗西雅、阿麗西雅、阿麗西雅……”

“是我,愛麗絲,是我,我就在這裡啊。”說著褐髮少女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摯友除了什麼事情,她依然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將懷中的少女抱得更緊了,“愛麗絲,你別嚇我啊,你千萬……嗚嗯……”

阿麗西雅的話語變成了變成了一連串意義不明的鼻音,因為愛麗絲用唇封住了她的嘴,在吻上去的那一瞬間,愛麗絲全身的重量壓向阿麗西雅,將褐髮少女推倒在黑色的泥土地面上。

長吻結束之後,阿麗西雅的雙頰早已飛滿了紅霞,她以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愛麗絲

你這是……”

“鳶尾花枯萎了,全部枯萎了。”愛麗絲卻說出了毫不相關的話語,“這大概是因為。我對阿麗西雅作了很壞很壞地事情吧。我是個壞孩子,所以她們枯萎了……”

面對愛麗絲頭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種既悲傷又無助的表情,阿麗西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視線凝固在摯友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上。

儘管阿麗西雅沒有回話,愛麗絲依然繼續說著:“可是,我還是不想離開阿麗西雅,明明都作了那麼壞的事情,明明已經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可是。我……”

愛麗絲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俯下身子,再一次吻了阿麗西雅的唇,她的淚水順著睫毛滴落到阿麗西雅的臉上。讓阿麗西雅覺得冰涼冰涼的。

二人地唇再一次分開的時候,愛麗絲並沒有讓二人的臉遠離,而是在鼻尖頂鼻尖的距離柔聲說道:“所以,阿麗西雅。你就讓我一直壞到底吧。”

話音剛落,金髮少女就再一次對準阿麗西雅地嘴吻下,然後用舌頭頂開褐髮少女的雙唇和牙齒,纏上了她的舌頭。

阿麗西雅掙扎了幾下。就放鬆了全身的力氣,任憑愛麗絲地舌頭在自己的口腔中蠕動。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兩名少女分開的時候。唇與唇之間連著晶瑩的細線。愛麗絲稍稍平整自己地呼吸。就開始解阿麗西雅的洋裝的鈕子。隨著蝴蝶扣一個接一個地打開。阿麗西雅那尚未成熟地胸部裸露了出來,平坦潔白地原野上那兩個粉色的小點已經變得僵硬堅挺。

愛麗絲伸出手指。用纖細地指尖輕輕逗弄著阿麗西雅胸前的粉色,指甲輕按粉色突起的中央,擠壓著裡面暗藏這的管道。

阿麗西雅扭動著身子尖聲叫起來:“愛麗絲!”

愛麗絲鬆開手,轉而解開自己侍女裝的鈕子,也露出自己的胸部,她俯下身子,讓自己的突起輕輕碰觸阿麗西雅的粉點。同樣細小的兩對粉色的存在,就這樣在兩名少女之間碰撞著,擠壓著,互相傳遞著溫暖和興奮。

冰冷中的溫情持續了好一陣子,當兩人筋疲力竭的倒在一起動彈不得的時候,愛麗絲忽然問阿麗西雅。

“阿麗西雅,我們逃走吧,我知道有一位好人,如果我們去求他,他一定會帶我們走的。”

阿麗西雅溫柔的撫摸著愛麗絲的金髮,回答道:“愛麗絲,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但是,我以前就說過了吧,愛麗絲你要是能逃走,就逃走吧,可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因為我不能把姐姐……”

“別管你姐姐了!”愛麗絲猛的坐了起來,用微帶沙啞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大喊著,喊完了之後才驚覺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她捂著嘴一邊搖頭一邊從阿麗西雅身邊退開。

阿麗西雅從地上站起來,臉上的神色百感交集,她輕聲說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一直壞到底的意思麼?”

“不,阿麗西雅,你聽我說……”

“好了,夠了。”阿麗西雅以疲憊的語氣打斷了愛麗絲的話語,“愛麗絲,如果你想走的話,就走吧,實際上,我也覺得你走比較好,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傷害。”

說著阿麗西雅回過頭,對愛麗絲露出淒絕的微笑:“接下來的路,就算沒有愛麗絲,我也必須要走完。我絕對不能丟下姐姐不管。”

說完,褐髮少女招呼趴在浮游島邊緣午睡的比卡,在一片光芒中飛走了,只留下半裸的金髮少女,孤單的跪坐在一片荒蕪的浮游島上。

就在阿麗西雅離開浮游島的時候,白兔拉普拉斯正遠遠的環繞著愛麗絲所在的地方繞著。白兔那鮮紅的眼睛裡依然有一行又一行的古老語言在不斷閃過。

稍微翻譯一下的話,那些語言的意思是這樣的。

開始從偽裝系統接管控制權

控制權接管完成

開始讀取觸發信息,信息確認,驗證中

驗證完成,確認為啟動狀態之MSN-004-SAZABI,,本輔助單元解除待機模式

緊接著拉普拉斯的外形開始崩潰,剝落下來的部分化作第八色的光芒飛散在空中。星星點點的光芒褪去之後,長得和芙鈴一模一樣的小妖精出現在天空中。她輕輕伸展小小的身體,睜開紅色的雙瞳,隨即拍動背後那透明的小翅膀繼續在空中飛行。

小妖精繞著愛麗絲所在的浮游島轉了一圈,隨即以充滿機械感的聲音自語道:“母體狀況確認完成,本機開始執行MSN)5JAGD)GA解凍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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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9 23:34:51
126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20)

愛麗絲!”魅惑妖精的老闆娘大聲喊著自己的養女,養女就像沒聽見似的,“砰”的一聲甩上了自己房間的大門——這是這麼多年來少女頭一次對違抗養母的意思,正因為如此,中年婦女稍微在原地愣了一下,才皺起眉頭,一邊嘟囓著“再高興也不能這樣啊”(她還以為愛麗絲是為自己能擺脫被領主行使初夜權而高興呢),一邊走上前去,抬起手準備敲愛麗絲的房門。

可是她的手被人從旁抓住了。她轉過臉,看著阻止自己的手臂的主人,出現在她視野裡的是辛西婭的笑臉,永遠都是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的貴族少女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這回就由她去吧。”

“夫人,這……”老闆娘似乎一時也想不出來自己該說什麼,只能無奈的把尾音拖得老長。

“昨天愛麗絲幫了我們很多忙,所以今天愛麗絲的活就由我們的女僕隊代勞吧。”說著辛西婭往旁邊站了站,露出自己身後的莉莉亞,亞麻色頭髮的女僕少女沖老闆娘優雅的行了個貴族式的屈膝禮,這使得身為平民的中年婦女變得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連連說“不不,怎麼敢麻煩殿下的女僕隊”,慌亂中她連稱謂都搞錯了,徐向北的階級一下子被拉高了幾倍……

辛西婭噗哧一下笑出來,這回她的笑臉讓人更多的想起看到有趣事物的青春少女而不是尊貴地貴族,親和力也隨之大幅增加。少女帶著這樣的笑容說道:“沒關係的。有來有往是我們家的一貫作風,如果您拒絕,我們會為難的。”

也許是被辛西婭那極具親和力的笑容所安撫,也許是單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闆娘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點頭應承道:“好、好吧,那就麻煩這位小姐了。”

“是,請多多指教。”莉莉亞完全是一副乖乖女的腔調,臉上的笑容溫和得彷彿初春的陽光。還一邊說一邊向老闆娘鞠躬,她女僕裝裡沒有束胸束縛地那對隆起隨著她這個動作輕輕晃動著,那東西的存在感和少女的娃娃臉形成了絕妙的反差——看來今天光顧魅惑妖精地客人們都能大飽眼福了,至於莉莉亞會不會經歷女招待必然會經歷的性騷擾風暴。就要看徐向北和月光舟的威懾力了。

當莉莉亞跟著老闆娘離開之後,辛西婭看了眼愛麗絲緊閉的房門,收起笑容微微搖了搖頭,也轉身離開了。

離開愛麗絲地房間後。辛西婭一路走上月光舟的泊位,和身配長劍懷抱粒子步槍坐在月光舟的跳板頂端的由希打了個招呼後,少女晃著一頭白髮進入月光舟。

當她走進月光舟上搭載地工坊時,徐向北和莉諾卡正趴在工作臺的兩邊。一臉凝重的盯著放在工作臺中間地那個小巧地光魔製品,彷彿那東西馬上就要爆炸似地。

“請問,你們在……”辛西婭剛一開口。立刻就被屏氣凝神的兩人一齊“噓”了回來。只得悻悻地閉嘴站在旁邊。皺著眉頭和那兩人一起看著那個小東西。

這時,大大出乎辛西婭的預料。從那小東西里竟然傳出了說話聲!

“啊,呃,嗯,測試測試。”先傳出來的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像莉諾卡,可又有那麼點區別,具體什麼區別辛西婭也說不上來,不理會辛西婭的疑惑,那機器繼續運轉,聲音也接連不斷的傳出,下一句也是同一個小女孩說的,“哥哥,你也來說點什麼試試嘛!”

從話語的內容來看,確實是莉諾卡沒錯了,而再接下去的就應該是徐向北的回答,辛西婭如此猜測道,不由得豎起耳朵,她一點沒察覺,自己的興趣已經被這個會說話的小玩意帶起來了。

“啊,哼,咳咳,”先是一番裝模作樣的輕咳,那確實是徐向北的聲音,不過也和之前莉諾卡的聲音一樣帶上了點陌生的感覺,“呃,這個,辛西婭的胸部……”

聲音到這裡就停了,徐向北關上裝置的開關,將裝置塞到莉諾卡手裡,他神態自若的說道:“很好,確認這個東西能用,看起來你爺爺的設計和我提議結合得不錯。幹得好,莉諾卡……”

這東西是根據莉諾卡的爺爺弗朗西斯遺留在月光舟上的留聲裝置設計圖,再結合徐向北拿出來的留聲機的原理進行簡化而製作成的,做這個目的是準備讓芙鈴帶著它潛入領主的城堡竊聽情報——徐向北覺得這種事情不能指望那調皮的小傢伙的耳朵。

“啊啦,辛西婭的胸部怎麼了?作為當事人,我可是很好奇哦。”辛西婭和藹的笑著,往徐向北身邊踱了一步,伸出手揪住就要跑的徐向北的袖口,同時用手裡合在一起的扇子拍著從自己洋裝領口裡裸露出的纖細性感的鎖骨,繼續追問搭檔,“到底是怎麼樣呢?”

“辛西婭,那是試驗,所以我亂說的,你別當真……

北一邊辯解,一邊安慰自己,辛西婭不是武鬥派的,心她像多菲雷亞一樣海扁自己一頓;只不過,辛西婭那笑裡藏刀的樣子實在是很有魄力……

就在徐向北直冒冷汗的時候,辛西婭忽然嘆了口氣,接著她鬆開了徐向北的袖口,換了個話題,看樣子是不再計較了。

“剛剛決鬥請函已經送出了,時間就按夏亞你吩咐的,是今天晚上。”

剛鬆了口氣的徐向北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坐在桌子一角的芙鈴:“那麼今晚芙鈴就按計劃潛入觀禮艦,阿麗西雅今晚不在觀禮艦上,那個代執政很可能會露出馬腳,芙鈴你就用剛剛那機器把觀禮艦上的對話統統錄下來,明白了麼?”

小傢伙刷一下站起來。很俏皮地向徐向北敬禮,大聲應著:“收到!”

上午那慶功宴上,徐向北和辛西婭這對偽裝的貴族夫婦通過巧妙的配合,從與會者嘴裡撬了不少情報出來,據此他們初步推斷那個代執政身上有貓膩,所以才讓芙鈴去竊聽。

對芙鈴吩咐完,徐向北又轉向一直站在門邊靜靜看著他們的恩萊科,對於這位布里多瓦前宰相的情報總管,徐向北只是說了句:“那麼公爵府邸的探查就交給你了。老爺子,如果對方對決鬥時間沒有異議的話,今晚公爵府的警備應該會有相當程度的鬆懈。”

恩萊科點點頭答了句:“就交給老朽吧。那麼現在老朽就先行告退,去為今晚地事情做準備了。”

老管家除了要刺探情報之外。還要負責尋找貓子——讓這位身手敏捷的管家去尋找一隻貓,是否有些大材小用呢?

恩萊科離開後,莉諾卡也伸了個懶腰,大大的打著呵欠。她揉著因為呵欠而擠出眼淚的眼睛,走到徐向北身邊,以困頓地聲音對徐向北說道:“哥哥,我也去睡了。今晚沒精神可不成呢……”

昨天莉諾卡值的是下半夜的班,小女孩從半夜開始到現在一直沒睡,眼圈都黑得跟熊貓似的了。

徐向北摸摸妹妹地頭。柔聲道:“晚安。莉諾卡。”

莉諾卡冷不防的踮起腳尖。親了親徐向北的腮幫子,隨後“嘿嘿”的笑著。以軟軟地能讓聽者從頭酥到腳的聲音說道:“應該說日安哦,哥哥。”

“日安,莉諾卡。”徐向北更正道,同時親了親小女孩的額頭。

莉諾卡這才滿足地離開了工坊。

小女孩前腳剛走,辛西婭地聲音就在徐向北耳邊響起:“我說,夏亞你啊,該不會其實是個少女殺手吧?”(畫外音,他只是帶了後宮光環而已)

徐向北在心裡說,我也在懷疑這點啊,不過就目前而言,我確實是人生地勝利者……可他表面上卻亮出故作高深的表情,學著《亂世佳人裡克拉克.蓋博主演地白瑞德的樣子,風度翩翩的反問了一句:“如果您也是我俘獲的少女中的一位,我會非常榮幸。”

可惜徐向北沒有白瑞德那看起來很有感覺成熟男人魅力的兩撇鬍子,於是這話也變得有些怪怪的。

辛西婭甩開手裡的扇子,用扇面遮住自己的嘴竊笑著,以一副遊刃有餘的聲調把皮球又踢了回來:“這個嘛,究竟是不是呢?”

徐向北兩手一攤,老老實實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緊接著辛西婭又加了一句:“不過啊,我也不討厭和你在一起。”

說著辛西婭伸手抱住徐向北的胳臂,語氣忽然轉換成她今天上午一直在人前使用的“妻子模式”,柔聲催促道:“快走吧,親愛的,商會會長似乎被你扯的那些東西迷住了,看起來他對下午茶可是相當期待呢!”

徐向北有些無奈的想,自己的兩個羽翼差別還真是大啊……不過,手臂夾在辛西婭的咪咪之間的感覺還真是不賴。

似乎猜到了徐向北的想法,辛西婭在恰到好處的時機貼著徐向北的耳朵呢喃,隨著話語一起吹到徐向北耳垂上的熱氣誘惑力滿點。

“親愛的,我的胸部感覺如何啊?”

……這傢伙……

而就在徐向北享受著幸福時光(?)的同時,曾經開滿被愛麗絲視為家人的鳶尾花的那個浮游島上,小小的妖精呆坐在三個看起來像是墳塚的土堆前——那下面埋著鳶尾花們的“屍體”。

小妖精仰頭看著天空,她的雙眼裡正閃著由古老語言組成的數字。

那數字正在緩緩的,無法逆轉的減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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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少女、兔子與鳶尾花(21)

愛麗絲趴在床上,水漬浸濕了她的枕頭。門外養母的聲去,一切復歸寂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愛麗絲像往常一樣呼喚著自己的寵物:“吶,拉普拉斯,我該怎麼做才好?未來,到底會變成怎麼樣?”

可是少女的話語沒有得到回應,這時愛麗絲才察覺,自己的房間靜得太過異常了,往常她因為心情不好而趴床的時候,拉普拉斯總是會跑過來,用前腳輕輕的敲打床的支柱,可是現在,整個房間裡連一丁點活物的動靜都沒有。

“拉普拉斯?”少女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環視整個房間,一邊尋找那白色的身影,一邊嘗試再次呼喚自己的動物朋友,“拉普拉斯?你在哪裡?”

沒有回應,少女坐在床上,兩手交握在胸前,嘟嚷著“會不會是跑出去找吃的了呢?畢竟我早上沒給它準備蘿蔔”,忽然另一種可能性闖入愛麗絲的腦海,這種可能讓愛麗絲的胸口產生了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她在腦海裡拚命的否定著這種想法:不會的,不會的,拉普拉斯不會離開我的,絕對不會的!

可是侵入腦海的那種可能性卻越發的頑固起來,它就像個不詳的陰影一般,在愛麗絲的意識裡肆意的擴張著,逐漸佔據了一切,絕望的陰靈幾乎將少女的心吞噬殆盡。身體完全被恐懼所支配的愛麗絲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拚命的驅逐著胸口地窒息感——她從床上跳起來。呼喊著拉普拉斯的名字衝向房門——

——拉普拉斯,不要丟下我,絕對不要……

“嗚哇!”在愛麗絲拉開房門衝出去的瞬間,她撞上了迎面走來的女僕裝少女,少女的驚叫伴隨著物品跌落在地發出的破碎聲,兩名少女一起向後滾倒,摔在愛麗絲門前的走廊上。

碰撞的眩暈之後愛麗絲睜開眼睛,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地臉埋在兩團柔軟而又溫暖的物體之間。接著她意識到這一定是某個人的胸膛,因為她的一隻耳朵恰好貼在了兩個隆起之間地溝壑的底部。透過那堅硬的觸感,輕盈而又充滿活力的心跳清晰地傳到她的耳廓當中。

“那個,愛麗絲,你一直不起來的話我會很為難的。”墊在愛麗絲身下地人開口說話了。愛麗絲根據口氣判斷出和自己親密接觸的人是誰,夏亞先生的女僕隊裡,會不使用敬稱直接叫自己愛麗絲地,也就只有雙子女僕中戴兔耳地那位莉莉亞了(愛麗絲以為她們兩姐妹戴不同地耳朵是為了方便區分)。

愛麗絲慌忙從女僕少女身上退開。連聲說著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莉莉亞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她從地上坐起來,有些可惜地看著灑了一地的牛奶。“可惜專門端過來的牛奶就浪費了呢……不過,算了,我待會再端一杯過來吧!”

面對著少女的笑容。愛麗絲愣住了。她小聲的重複了一句:“牛奶?端給我的?”

“恩。沒錯。”女僕裝少女搗蒜似的點頭,雙手在胸前握成拳頭。以鏗鏘有力的聲音大聲說道,“想要趕走壞心情的時候,喝熱乎乎的蜂蜜牛奶最有效了!”(那是感冒的時候喝才有效吧BY作者)

愛麗絲眨巴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僕裝少女的話語——為什麼她會突然間變得如此鬥志昂揚啊……

也許是因為愛麗絲總是不回話,莉莉亞長嘆一口氣,雙手無力的耷拉下來,繃緊的肩膀也隨之鬆弛;她有些擔心的窺視著愛麗絲的臉蛋,目光剛剛和愛麗絲接觸,亞麻色頭髮的小女僕就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咿嘿嘿”的笑起來,同時輕聲說道:“果然是因為我把牛奶弄灑了的緣故麼,真對不起,我一直都有些笨手笨腳呢……”

看起來莉莉亞是把愛麗絲愁眉不展的原因歸結為自己的過失了。

愛麗絲慌忙搖頭,她伸手想要幫莉莉亞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卻在匆忙間割破了右手食指的指尖,晶瑩的紅色血珠從傷口中泌出,順著愛麗絲那微微有些粗糙的皮膚滑落……

莉莉亞趕忙將身子前傾,關切的問道:“不要緊吧?”

愛麗絲搖搖頭,將手指放進自己的嘴裡,輕輕吮吸著,於是淡淡的鐵鏽味在口腔裡擴散開來。於此同時,愛麗絲忽然發現,胸口的沉悶不知何時已經減輕了許多,是因為從指尖傳來的疼痛感麼?

“疼痛可以讓人暫時忘卻悲傷。”莉莉亞忽然說道,嗓音裡帶著理解的味道,接著她在愛麗絲那訝異的目光中捲起女僕裝的袖子,亮出自己手腕上那密密麻麻堆疊在一起的傷痕,“很可怕吧,可是因為我不是人類,所以就算將手腕割成破布一樣,流了許許多多的血,傷口卻依然會癒合,只有痛覺還殘留在記憶裡……在被主人救下來之前的日子裡,我就是靠著這個來忘記現實中的痛苦的。”

“被主人……救下來?”愛麗絲驚異的重複著莉莉亞的話語,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莉莉亞笑著點了點頭,肯定道:“恩,沒錯。準確的說是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下來,卻沒有像奴隸販子說的那樣虐待我們,而是一直都對我和姐姐好得不得了。所以,我也不再需要這傷痕了。”

愛麗絲盯著莉莉亞那傷痕纍纍的手腕,說實話,這位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的少女會有這樣的過去,實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可知道了這一點之後,她覺得眼前少女的笑容比起之前顯得更加耀眼了。那笑容就像溫暖的陽光,一點一點的驅散愛麗絲心中的陰霾。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愛麗絲輕聲嘟囓。明明自己和這名少女才剛剛相識不是麼,為什麼她會這

自己呢?

“因為,我是姐姐啊。”說著莉莉亞將手交疊,輕輕按在身前地地板上,瞇著眼睛看著愛麗絲,穿過走廊的風帶起少女亞麻色的頭髮,“愛麗絲你還不到十四歲吧,所以我就是你的姐姐哦。就在我們落入奴隸販子手中的那段時間,每當我被他們折磨過後。我姐姐總會想方設法弄蜂蜜牛奶給我喝,然後溫柔的安慰著我……真是的,明明她受的虐待比我還多……”

似乎是回憶起那時的情景,莉莉亞將目光暫時從愛麗絲身上移開。低垂著望向流淌著粘稠地蜂蜜牛奶的地板,臉上的表情顯得既懷念又悲傷,末了少女念叨了一句:“真是的。就是因為這樣,我到現在都很崇拜姐姐。所以,今天你回來地時候,我偶然間看到你的表情,我就想。如果我也能想姐姐那樣溫柔的安慰你就好了……我這樣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愛麗絲拚命的搖頭,同時憋著嘴巴,拚命地忍著已經擠滿眼眶的水珠。

“太好了。”莉莉亞稍稍舒了一口氣。接著她一把拉過愛麗絲。將少女擁入自己的懷中。“每當姐姐無法弄到蜂蜜牛奶的時候,就會這樣抱著我。然後對我說‘哭出來就好了’,所以……”

愛麗絲終於忍不住了,她在莉莉亞地懷中失聲痛哭,而莉莉亞則像個真正的姐姐那樣,一臉溫柔的撫摸著愛麗絲地背脊。

漸漸西沉地太陽將殷紅地光輝透過走廊的窗戶投在相擁在一起地兩名少女周圍,留下了淡淡的暖意。

而在距離她們倆不遠的轉角,背著武士刀,身穿華麗女僕裝,頭戴兔耳的金髮少女斜靠在走廊的墻壁上,一邊聆聽著兩位少女的對話,一邊用右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右肩——在那裡有一道可怖的傷痕隱藏在女僕裝那鑲滿蕾絲的衣襟之下。

“怎麼,看著她們,又想起我們剛剛相遇時的事情了?”多嘴的千鳥注意到搭檔的動作,小有興趣的問道。

莉斯輕輕點了點頭,嘴裡說的確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傷口會癒合,可是痛覺卻會一直殘留。”

千鳥的刀身因為震動而發出一陣蜂鳴,聽起來就像是那刀在笑。

金髮少女皺起眉頭,嘟囓了一句:“千鳥,你一定不懂吧?”

“確實如此呢,搭檔。誰叫我沒有人類的身體呢?不過我有點奇怪,按理說,我們接下了幫那位愛麗絲小姐奪回初夜權的任務,為什麼她反而變得那麼難過呢?難不成,她其實是個M?”(千鳥你糟糕了BY作者)

莉斯皺起眉頭,簡短的表達自己的看法:“誰知道。”

阿麗西雅覺得自己比以前更加討厭走在自家走廊上的感覺了。

那長長的走廊,就彷彿沒有盡頭似的,怎麼走也走不完。阿麗西雅拖著疲憊的腳步,在鋪著大理石的地面上蹣跚著,就連原先總是呆在她肩膀上的大貓比卡此時也知趣的在搭檔身旁走著。(這就是少女第一次之後必然會有的疲憊啊……我真糟糕BY作者)

——今天的愛麗絲到底怎麼了?

阿麗西雅回想著摯友的臉龐,思索著到底是什麼讓愛麗絲的情緒發生如此大的波動,僅僅是因為那些鳶尾花枯萎了麼?

總覺得不對,可阿麗西雅又說不出別的緣由,徒勞的推測只是讓她的腦袋一陣陣的發麻。

帶著這樣的心情,阿麗西雅走進了那扇給她留下諸多不快的大門,在門的那一邊,看起來心情非常不好的叔叔正等著她。而與叔叔的怒火相應的是,跪在叔叔身邊的苔絲身上新添了許多傷痕,被打爛的皮膚向外翻起,裸露出皮下鮮紅的肉色,鮮血從細細的傷口裡不斷的向外留出,劃過潔白的肌膚,浸透了苔絲那已經被蹂躪得破爛不堪的衣服。

“姐姐!”阿麗西雅不禁喊了出來,邁上一步想要衝上前去,卻被絲拚命搖頭的動作所制止。

看到阿麗西雅不甘心的停住腳步,代執政露出殘忍的笑容。兩撇難看地八字鬍隨著嘴皮的動作高高的揚起。

阿麗西雅不看自己的叔叔,她盯著姐姐的雙眸,然後要緊牙關,單膝跪地,對自己的叔叔低下了頭顱。

她以顫抖的聲音說道:“叔叔,請問召喚侄女前來,有何吩咐。”

“哼,那幫賤民簡直反了!稍微寬容點對待他們,他們立刻就把尾巴翹得老高!”說著代執政為了宣洩自己的憤怒。猛地抓起手邊茶几上的杯子,一把摔得粉碎,“所以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今天他們又送來地決鬥請函,時間是今晚。出場的還是昨天那混蛋!這回你出場,好好的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阿麗西雅身體微微一震,一個想法立刻在她腦海裡冒了出來:原來如此,他是看到昨天那翔士戰鬥力卓絕。想借刀殺人除掉自己麼?

阿麗西雅回想起昨天在觀禮艦上看到的戰鬥,那名少女很強,一定很難纏,但是自己絕對不能讓叔叔如願。絕對不能!

她抬起,卻意外地對上了苔絲的目光,姐姐的目光看起來好悲傷。好無奈……那目光點燃了阿麗西雅意識裡的某個部分。一種讓人絕望地推測闖入了她的腦海。難道這次提出決鬥的……

就在這時候,叔叔的話語掐到好處地再次響起。

“哼。商會會長就算了,區區一個魅惑妖精的老闆居然還想反抗我!這要讓他得逞了,那還得了!”

那一刻阿麗西雅耳邊產生了幻聽,似乎是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鐵鏽地味道再一次在她嘴裡擴散開來,那腥味如此濃烈,差點讓阿麗西雅暈倒,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阿麗西雅還以為,是自己地

破了。

原來如此,所以愛麗絲才會變成這樣,原來如此。

“回答呢?阿麗西雅!”叔叔大喝道,同時收緊了手裡地鐵鏈,於是絲的悲鳴刺破阿麗西雅地耳膜。

——怎麼辦,愛麗絲,我應該怎麼辦?

“回答呢!”隨著叔叔的第二次問話,苔絲的悲鳴變成了噝噝的漏氣聲。

阿麗西雅閉著眼睛,雙手不住的顫抖,她腦海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姐姐和愛麗絲的笑臉在她的腦海裡糾結,互相交錯,彼此互不相讓。腦袋裏擁擠得快要炸開的感覺,讓阿麗西雅的胸口也一併變得沉悶起來。

忽然,一個聲音壓過了她腦海裡所有的嘈雜。

——夠了,這一切都受夠了,所有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愛麗絲也好,姐姐也好,所有這些讓人難過的事情,我都再也不想看到,也不想聽到了!

“是的,叔叔。”阿麗西雅以冰冷得毫無生氣的機械般的腔調回答到,“我知道了。”

說完她抬起頭,臉上是一片木然,可是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那木然下面隱藏的,依然是一張等待著什麼人來救贖的臉。

就這樣,僅僅是因為在那一剎那遇到了不同的人,兩名少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走出書房的時候,苔絲一邊撫摸著身上那還滲著血跡的繃帶,臉上不自覺的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看著阿麗西雅那絕望的表情,還真是令人暢快無比啊,而且最後那壞掉的木然更是令人舒暢!苔絲昂起頭,對著早已不在這個世上的某個人開心的說道:

——看到了麼,你最疼愛的小女兒終於也露出了那樣的表情!和當年我一模一樣的表情!

可是,從旁邊傳來的話語攪亂了苔絲的好心情。

“夫人您真是好興緻啊!”本傑明身穿一身男傭的制服,悠哉游哉的評論著,身穿同樣制服的副官依然佇立在他身後,“傷口這種東西,只要讓化妝師好好努力下就行了嘛,又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絲鼻子裡哼了一聲,別過臉去的同時以厭惡的語氣回答道:“疼痛能讓我記得自己目的,也能讓我捨去不必要的同情。”

“可是所有這些,只要看看你身上殘留的那些傷痕,不也可以做到麼?所謂傷痕即使癒合,痛覺也會一直殘留,不是麼?”說著本傑明一攤手,隨即換了副口氣,“地下室裡那只老貓我們已經調整得差不多了,夫人您要不要下去同契一次試試?”

絲終於瞟了本傑明一眼,微微點頭道:“也好,我換身衣服就下去。”

說完她再也不看本傑明,邁開步子順著走廊走遠了。

本傑明佇立在走廊上,維持著手按左胸躬身行禮的姿勢,直到苔絲消失在走廊盡頭。

直起身來的時候,他冷聲問身後的副官:“帝國情報部涉外局米德特魯加支部的支援是今天到嗎?”

“是的,”副官應了一聲,隨即掏出懷錶核對了下時間,“按照兩天前傳來的通報的信息,她乘坐的定期班船剛剛靠港。”

“哼,希望他們這次真的派了好手過來。”本傑明憤憤的說道,“不要再壞我們的事了!”

本傑明指的是帝國情報部四名情報員擅自行動,想要潛入月光舟的事情。順帶一提,本傑明他們現在的身份也是帝國情報部涉外局特勤人員,塞巴斯基的涉外活動都是通過滲透進帝國情報局來達成的,構建的情報網也是依託帝國情報局原有的網絡——正是因為這樣,塞巴斯基組織才能發展壯大得如此迅速。

本傑明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恢復常態之後,他對自己副官連下數道命令。

“派人去迎一下那位小姐,另外轉告控鳥的那些傢伙們,行動開始後不排除那條船跑路的可能,讓他們給我盯緊點!這回我們可沒有近路可以兜了!”

“這就去辦,長官。”

就在阿麗西雅面對人生最大的難題同一時間,來自鄰近大陸的定期班船正緩緩的靠上索蘭尼亞為數不多的幾個專門港口之一的橋。

跳板搭好之後,稀少的幾名乘客走下了船隻。

其中一名乘客的腳上套著碩大的高筒皮靴,厚重的靴底敲在地上砰砰作響。靴子的主人穿著一件像極了蓋世太保制服的灰色長大衣,雙手插在大衣的兜裡。從大衣胸前的隆起和她那頭軍艦灰的長直髮可以清楚的辨別出她的性別,可她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卻充滿了不輸給男人的冷峻。她戴著復古風的金絲邊眼鏡,嘴裡叼著的粗大雪茄閃著點點紅光。

“吶吶,因特古拉,這個大陸好奇怪哦,一片一片的,到處都是好位置呢!”一臉雀斑的小女孩跟在冷麵御姐身後走下跳板,一邊晃動著扣著一頂地球上鋼鐵工人經常戴的無氈帽的腦袋好奇的到處看,一邊抓住了被稱為“因特古拉”的女人的衣袖。

“喀秋莎,我說過的吧,兩人獨處的時候,要叫我中校。”說完因特古拉中校從大衣的口袋裏抽出手,隔著帽子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頭。

“好”喀秋莎大聲應道,隨即對中校

因特古拉也彎了彎嘴角,一股帶著煙草味道的霧氣從她嘴角漏出,遮住了她的臉。煙霧中,只有她那副反射著陽光的鏡片分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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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9 23:35:39
128 少女、兔子與鳶尾花(22)

夜時分,困住了貓子的草帽男回到自己的房間檢查俘之前他已經兩次回房間往壁爐裡添木天蓼,期間貓子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壁爐前的地毯上來回打滾,一副愜意得不得了的樣子。

所以這一次雖然草帽男回來得比他自己預想的要晚一點,但是他並沒有過分擔心貓子會這麼跑掉——這個時候屋裡的木天蓼蒸汽濃度應該還很高才對。

可是當他推開門,眼前的狀況讓他立刻就傻眼了,壁爐前哪裡還有貓子的身影,卻而代之的是茶几上放了一張便條,便條上用歪歪斜斜的字體(因為貓子是用兩個前爪抱著鉛筆寫這行字的)寫著:汝也太小瞧咱家了。字條旁邊打翻了一瓶墨水,而字條的右下角也用黑墨水印了個貓爪印。

草帽男暗道一聲,糟了,他把字條往壁爐那已經奄奄一息的火焰裡一丟,急急忙忙的奪門而出。

於此同時,月光舟剛剛停止引擎驅動,靠著慣性滑行進入索蘭尼亞鬥技場上空,多菲雷亞控制著月光舟的副翼,非常精確的將船停到了代執政大人的觀禮艦正對面,兩條船隔著鬥技場遙遙相望。

在月光舟還沒停穩的時候,一個小東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月光舟,那東西在天上兜了個圈,就向著觀禮艦飛去。那正是背著個包袱的芙鈴,她背後的包袱正是今天剛剛試驗過的便攜式留聲設備,也許是這東西對小傢伙來說依然顯得大了點地緣故吧。芙鈴飛得有些搖搖晃晃的,不過這樣從遠處看起來反而更像是某種飛蟲,被動的增加了隱蔽性。

徐向北站在月光舟的艦橋內,通過空識一直追蹤著小妖精的身影,直到她鉆進觀禮艦為止。確認小傢伙平安抵達之後,徐向北將意識從空識中抽回,轉頭看向佇立在自己身後的金髮女僕裝少女,卻正好對上少女的目光。

“聽好,待會決鬥開始了之後。你的任務是儘可能的拖住對方,為我們取得情報贏得時間,”說到這裡,徐向北頓了頓。聲音裡稍微帶上了些歉意,“這可能有點難為你了,所以我們這邊希達會全力支援你地,不過不知道她能在多大程度上起作用就是了。”

徐向北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了希達的抗議聲:“過分,你怎麼能說得這麼直白呢?我好歹也是尼特族的大司書耶,可是傳承了百年的智慧地繼承者……”

喂喂,時間長度搞錯了吧。按道理來說那應該是千年才對吧?

徐向北之所以會說“這可能有點難為你了”,是因為莉斯的羽翼千鳥異常強調攻擊力,於是在機動性和防禦力方面就顯得有些相形見絀。千鳥的移動方式就像徐向北之前看到的那樣。是通過一次又一次地跳躍來達成的。跳躍的距離和前進方向都有一定的限制。雖然可以通過快速地短距離跳躍來實現規避機動,但是比起辛德蕾拉和帕露菲這種機動力強悍的羽翼來說還是差了好幾個等級;至於防禦力。千鳥哪裡有防禦可言,就連同契後對搭檔身體的修復能力都遠遠不如辛德蕾拉。

徐向北對千鳥地設計理念地評價是:這簡直就是衛國戰爭爆發前蘇軍軍事理念地翻版嘛!除了進攻啥也不管了……不過正因為這樣,莉斯在之前的戰鬥中不管面對什麼水平地對手都不由分說全力出擊,力爭一擊必殺的做法竟然意外的符合這刀的特性。

讓莉斯去執行這種和她的作戰風格完全背道而馳的任務,徐向北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好在根據從酒館裡打探來的消息,對手雷電御者阿麗西雅的羽翼的遠程攻擊主要依靠超高壓電擊來實現,導向性也很差,經常會被周圍帶有負電荷的物體吸走……而雷電御者的機動性並不出色,想要貼上莉斯使用近戰攻擊或者手把手的零距離電擊非常困難。針對這幾點,徐向北制定了一系列的策略。首先就是希達會干預鬥技場內部的第八粒子活動,儘可能的讓它們干擾電擊的走向;其次就是,他讓莉諾卡在莉斯身上關鍵部位纏上了金屬線,這些線構成了一個網格,最後與千鳥的刀身相連,這樣就算被電擊命中,大部分的能量都會由千鳥的金屬刀身來承擔。

順帶一提,幫莉斯纏完金屬線之後,莉諾卡依然留在工坊裡,似乎在武裝自己。

確認完莉斯的狀況,徐向北把注意力轉向莉斯背後的武士刀:“千鳥,通訊密碼表都記熟了吧?待會戰鬥中傳達指令就全靠它了。”

“知道了,放心吧,頭。”武士刀回答的同時,輕輕晃動刀身,發出稀哩咣當的聲響。

說話間鬥技場周圍

昨天一樣點燃了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巨大的鏡子將光地當中,代表領主出戰的雷電御者已經降落在鬥技場一側的平臺上,那平臺在昨晚被莉斯劈成了兩半,出戰的翔士少女就站在較大的那一塊碎片上。雷電御者一出場,辛德蕾拉就握住了徐向北的手,於是那名褐髮少女的身形分外清晰的進入了徐向北的腦海。

“好了,對手已經登場,”徐向北拍拍莉斯的肩膀,對少女露出個微笑(順帶一提,那微笑總讓人想起廉價旅館的櫃臺服務員),“我們可不能讓對方久等哦。”

莉斯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了艦橋。

“沒問題麼?”問話的是坐在駕駛座上的多菲雷亞,少女有些擔心的看著莉斯的背影,同時用手梳理著自己的銀髮,“那個雷電御者的力量不是很強麼,讓莉斯去拖住她真的不會出事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何況比起我和莉諾卡。莉斯地作戰經驗應該更多才對,按照千鳥的說法,她可是從八歲開始殺人,到今天已經整整九年了呢,是名副其實的人斬少女啊!而且,待會如果情況不對的話,”徐向北衝兩手一攤一聳肩,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我們就衝上去捕獲雷電御者。擊斃代執政,救出雷電御者的姐姐,然後再好好問下他們到底有什麼隱情……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讓你們進入第一種戰鬥配置的啊!”

所謂第一種戰鬥配置。是徐向北隨口扯出來的,其實指的不過就是月光舟地一般戰時配備罷了。

“第一種戰鬥配置?”多菲雷亞理所當然的發出疑問,不過她不等徐向北迴答,就長嘆一口氣。一邊嘆氣還一邊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有些無奈的對徐向北說:“從離開帝都那時開始,我就很想跟你說了,夏亞你啊。還真是喜歡亂來呢,有時候簡直就像個瘋子。”

徐向北再次聳了聳肩,臉上地表情就像是剛剛被人稱讚了一般。真的要佩服他的臉皮呢。他不再看多菲雷亞。而是將注意力轉到空識當中。關注起鬥技場當中的情形。

所以他沒有看見,多菲雷亞微微低下頭。用手指輕輕玩弄著額前地髮絲,一臉靦腆的低聲自語:“可是,正是因為你的亂來,我才會在這裡……”

不過徐向北沒注意到不代表別人沒注意到,辛西婭看著這個樣子的多菲雷亞,瞇起來地眼睛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她手裡的扇子稍微有些神經質地不斷開合著,那似乎預示著她正在盤算著什麼。

徐向北通過空識打量著阿麗西雅,褐髮少女地表情立刻引起了這位來自地球並且看慣了各種黑化劇情地宅的注意——那種木然地感覺,還有那無神的雙眼,這根本就是壞掉了嘛!徐向北下意識的通過辛德蕾拉的兔耳提醒莉斯:“對手的狀況看起來有些不對頭,你小心點。”

辛西婭似乎也注意到那名羽翼少女的異常,她走上一步,在徐向北耳邊嘀咕:“好像有很多隱情呢,陰謀的味道還真濃重。”

而整齊的穿著華麗司書服的少女則一邊撫摸著自己的細麻花辮,一邊呢喃道:“總覺得,她的表情看起來好可憐。”

徐向北環視艦橋,發現此時艦橋上的少女們都一臉同情,晚餐的時候徐向北和她們分享過目前掌握的資料,順帶說了下自己和辛西婭的推測,所以現在這些少女通過空識看到阿麗西雅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吧(莉諾卡在由希的炮座上安裝了簡單的空識系統,雖然是最低級的系統但是在這個距離她也能模糊的看到阿麗西雅臉上的表情)。

接著徐向北把空識的注意力轉向獨角獸酒館的包間——今天在那裡的,是魅惑妖精一家,獨角獸酒館的老闆昨天嘗到了甜頭,這一回就免費提供了包房和食物。

果然,坐在上首的愛麗絲一臉的悲傷。於是徐向北把臉轉向辛西婭,在少女耳朵根子下面問道:“今天下午莉莉亞不是已經和愛麗絲接觸過了麼,怎麼看起來效果不太好啊?”

“放心吧,”辛西婭小聲的回應,同時偏了偏頭,這使得在外人的眼裡他們倆的臉靠得更緊了,就像在接吻似的,“我認為效果還是不錯的哦,就算今晚那個阿麗西雅小姑娘有什麼不測,莉莉亞也能夠很好的安慰愛麗絲。”

“這樣啊。”徐向北點點頭,緊接著兩個陰謀策劃者相視而笑。

此時,鬥技場中書記官開始朗誦內容和昨天一模一樣的內容。

決鬥即將開始。

“你們倆,”徐向北伸出手一左一右摟

的兩名羽翼少女的腰肢,將她們拉到自己懷裡,說,麗西雅的戰鬥動作,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我需要第一手的分析資料,要是她真的很強,接下來沒準我們就會用到這些資料。”

說完徐向北掃了眼辛德蕾拉的乳溝,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到阿麗西雅身上。

阿麗西雅的羽翼戰鬥形態總讓徐向北想起《魔獸世界裡血色修道院武器庫刷出來的那個護肩,不同地是這個單邊護肩比起遊戲裡的哥們多了幾分科幻色彩。還不時的有電流在它表面如毒蛇般遊走。和略顯樸素的羽翼不同的是,少女身穿一件一體式的洋服,洋服的裙襬在夜晚的寒風中輕輕飛舞。

站在鬥技場中間高塔上的書記官終於宣讀完沉長地官文,他揚起手中的鐵鎚,轉身在身後的銅鐘上用力敲了三下,沉重的鐘聲迴蕩在鬥技場地每個角落。

就在開場鐘聲響起的同一時刻,阿麗西雅的護肩就像是核反應堆抽出中子吸收棒(俗稱減速棒)似的向外彈出了三根棒子,棒子地尖端之間就像在三流科幻片裡的瘋狂科學家的實驗室中常見的電極一般,閃爍著亮白色地電弧。

面無表情的少女將安裝著護肩的右手抬起。向著莉斯猛地一揮。刺目地閃電奔湧而出,向著莉斯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了過去,閃電發出地白光壓過了鬥技場周圍篝火的光芒,逼得所有觀眾都不得不擰過頭。閉上自己地眼睛。

不過徐向北他們這些以空識觀察的人就不受白光的影響——月光舟的艦橋可是按照戰時標準被裝甲板整個封閉起來了。

所以徐向北他們清楚的看到,原本衝向莉斯的電流,中途被鬥技場中央漂浮著的高塔所吸引,轉變了方向。電流擊打在高塔的塔身上。沿著塔身流動,一直傳導到書記官所在的陽臺。有些微胖的中年人立刻全身抽搐起來,他的頭髮一根根倒豎起來,冒出了縷縷的青煙。他的嘴大張著,舌頭伸到嘴外面,拚命的抽搐;由於神經系統被瞬間摧毀。他的大小便同時失禁。朊髒的東西一下子流了一地。他手裡握著的鎚子脫手跌落。碰觸到地面的剎那,木質的錘柄就在電流的肆虐下冒出青煙。不一會就燃起了火花。

電擊終於停止了,被電成一團焦黑的不明物體的書記官倒在地上,人肉的焦臭味被風帶著散佈到整個鬥技場上。

電擊同樣影響了少女腳下的土地,大片的粉塵被電擊揚起,環繞在少女周圍。夜風吹散粉塵,同時帶起少女的褐色短髮和裙角。阿麗西雅平伸的右手指尖如剛剛射擊過的槍械一般冒著白煙,那在風中搖曳的白煙,那飛揚的短髮和裙角,還有那像翅膀一般在少女身後向兩側飛散的煙霧,再加上少女那冷峻的面容,這一切都讓阿麗西雅的身影帶上了一種無形的魄力。

受到電擊的強大威力的影響,鬥技場短時間內陷入了寂靜,周圍的看客們手裡的動作都僵住了,正在斟酒的酒館招待甚至忘了手裡的酒瓶還斜著,任憑酒水灑得到處都是。

莉斯淡定的站在少女對面,手握長刀和褐髮少女對視著。莉斯那頭華麗的金髮就像是戰袍的披風一般舞動著,頭頂那反射著金屬光芒的兔耳也隨風左右晃動著。

似乎是被莉斯的鎮定所刺激,阿麗西雅肩甲上的“減速棒”又向外抽出了一大段,裸露在肩甲外的部分的長度擴展到原先的兩倍。

徐向北心生不好的預感,難道阿麗西雅的羽翼就和地球的核反應堆一樣,減速棒抽出得越多反應速度就越快,威力就越強?

彷彿為了印證徐向北的猜測,閃爍在三根棒子之間的電弧數量越來越多,發出的光芒讓阿麗西雅的肩膀變成了一個特大號的燈泡。時不時有一道電弧崩落到少女腳下的地面,鞭撻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坑,揚起小股小股的煙塵。

突然,阿麗西雅笑了,那笑容配合著阿麗西雅那面無表情的臉和那呆滯的目光,顯現出一種充滿崩壞感的特殊的美麗。而少女肩甲上散發出來的慘白的光芒,打在這副笑臉上,則為少女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恐怖。

這個時候,在鬥技場周圍圍觀的索蘭尼亞人當中,膽小的那部分已經轉過身,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逃離這不詳的笑靨,混亂中有人以充滿恐懼的聲音高喊:“雷電御者發狂了!大家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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