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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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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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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1 14:49:1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lohist 於 2015-7-22 10:17 編輯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對戰

    那少年的頭顱在空中翻滾了幾圈,落在地上,臉上依然保留著涎笑,他到底都不相信,對方居然敢對他下手。

    周圍的人群,聽風閣的武士,謝家的武士,都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瞪大眼睛,呆呆看著擺動的頭顱。

    良久,一個謝家的武士發出怒吼聲:「抓住他們抓住他們一個也不要放走」

    人群哄地一聲炸開了,四散奔逃,聽風閣的武士分成數團,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當然,他們是以防禦為主,不想被牽扯進來。

    「一個都不要放走?這主意我喜歡。」二郎嘿嘿一笑,雙手探向肩後,隨後拔出戰斧。

    「悠著點。」蘇唐緩緩說道。

    二郎愣怔了一下,隨後發出怒吼聲:「殺……」接著揮舞戰斧迎向謝家的武士們。

    八郎露出笑意,接著拔出長劍,追向二郎的背影。

    這些謝家的武士實力雖然不怎麼樣,連個宗師都沒有,但勝在人多,一邊吶喊一邊圍住二郎和八郎,拚命砍殺著,二郎怡然不懼,兩柄戰斧輪得像風車一般,再加上有八郎相助,倒是和謝家的武士們戰了個旗鼓相當。

    砰砰砰……砰砰砰……戰鬥瞬間便進入了白熱化

    蘇唐忍不住嘆道:「怪不得輕雪悄悄提醒我……」

    「她提醒你什麼了?」習小茹好奇的問道。

    「她說八郎雖然在兄弟中一向以多智自稱,但他天性偏於正,容易對付。」蘇唐道:「二郎表面憨厚,實際上一肚子蔫吧壞心眼,一定要小心。」

    蘇唐的聲音不大,但那邊的二郎明顯聽到了,一邊揮動戰斧,格開刺來的長劍,一邊轉頭看向蘇唐,眼中有些哀怨,也有些氣憤,好像在說,你不幫忙就算了,還講這些怪話?

    眨眼間,戰鬥已過去了幾分鐘,其實習小茹才是罪魁禍首,但謝家的武士們見二郎和八郎異常凶悍,打兩個尚且拿不下,也分不出人手去抓習小茹。

    「來得好」

    「厲害厲害」

    二郎的戰斧一直在快速揮舞,嘴裡也沒閒著,大呼小叫,讓人有些心煩。

    蘇唐和習小茹作聲不得,演上幾下倒是沒什麼,但孜孜不倦、樂此不疲、沒完沒了,這性格是不是有些扭曲?

    終於,二郎抓住了一個機會,甩開戰斧,把面前的武士斜肩帶背劈成了兩段,八郎那邊也有了成效,一劍刺入一個武士的眉心。

    又見了血,那些武士們有些心慌了,幾個心眼機靈的突然轉身向外逃去,剩下的兩個武士發現自己被同伴拋棄,更加慌亂,很快分別被二郎和八郎斬殺當場。

    八郎收起長劍,走向蘇唐,而二郎繼續揮舞著戰斧,邁開大步,氣喘吁吁向那幾個逃跑的武士追去:「不要走……不要走……」

    遠遠看著二郎的背影,蘇唐道:「他以前……一直是這樣?」

    「差不多吧。」八郎於笑道:「以後時間長了,你也就慢慢習慣了。」

    過了一會,二郎罵罵咧咧的走了回來:「跑得是真快,嗎的一個都沒追

    附近聽風閣的武士們,神情顯得很緊張,在他們眼裡,蘇唐幾個人都算是兇狠無比的人了,他們低聲交談片刻,一個武士走出來,急聲道:「幾位,快些走吧今天是謝家長老出來巡山的日子,霧山距離這裡並不遠,他們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趕過來。」

    「謝家?很厲害?」蘇唐皺眉道。

    「唉……」那武士嘆了口氣,目光中閃過一縷憐憫:「不是一般的厲害,他們家裡有將近十位大宗師,宗師級別的修行者更多了,隨便出來一個,都能……」說到最後,他閉上了嘴,似乎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了。

    「真的假的?」蘇唐變了顏色。

    「我有必要騙你們嗎?」那武士眼中的憐憫更濃重了:「走吧,現在走可能還來得及。」

    「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一樣?」二郎撇著嘴說道。

    「怎麼能一樣?我是事非得已,你是樂在其中。」蘇唐道。

    其實蘇唐和二郎說得每一個字,聽風閣的武士們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意味著什麼,他們就不明白了,這應該算是一種層次上的差距了。

    「我們該走了。」習小茹道。

    「走」蘇唐點頭道。

    四個人轉過身,匆匆向山崗上走去,當他們翻過山崗後,神色又重新變得輕鬆了。

    「蘇兄弟,不用去劫他們的商隊了?」二郎問道。

    「先看看能不能把他們的人引過來。」蘇唐道:「巡山的長老……代表著謝家的威懾力,怎麼說也應該是一位大宗師吧。」

    「就我們幾個,於掉一位大宗師?謝家的人不會起疑心?」八郎問道。

    「那就要看我們怎麼佈置了。」蘇唐道。

    聽風閣的武士們確實是好意提醒蘇唐,蘇唐等人離開後不到二十分鐘,一個面容清癯的黑衣老者便從空中落下,視線在謝家留下的屍體上打著轉。

    聽風閣的武士都沒有離開,事情明擺著,那幾個人逃回去後,肯定指明聽風閣的武士也在場,如果謝家長老趕來後找不到人,十有**要闖入沙城大鬧一番,誰都不敢說會發生什麼樣的災禍。

    那黑衣老者的視線落在那少年的頭顱上,臉上的涎笑依舊,顯然,他在死的時候還是很得意的。

    那黑衣老者長長吁出一口氣:「人呢?」

    聽風閣的武士們面面相覷,現在出賣蘇唐,好像不太仗義,大家都盼著謝家得到教訓丨只不過能力有限而已,好不容易有人出手,這是喜事。但轉頭再想想被謝家記恨的結果,不是聽風閣能承擔得起的,一個武士站出來,低聲道:「他們往山上去了。」

    「這邊?」那黑衣老者向山崗一指。

    「是的。」

    「他們有幾個人?」那黑衣老者道。

    「四個,三個男的,一個女的。」那武士回道。

    那黑衣老者眯眼向山崗看了看,身形飄起在空中,轉眼間便飛過山崗,繼續向前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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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18:0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三一章  兩敗俱傷

    在天空飛行,自然要比用兩條腿走路快得多,只過了十幾分鐘,黑衣老者便在一處密林旁發現了目標,隨後身形緩緩落下,按理說,他應該逐漸平復自己的氣息,爭取一點喘息的時間,以便全力投入戰鬥,但正相反,他的靈脈在快速運轉著,散發出的靈力波動猶如實質,向四下席捲出去。

    這是大宗師級的威懾

    不過,蘇唐幾個人卻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一樣,還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真的是鐵線蛇?」二郎叫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小洞裡會有鐵線蛇?」

    「因為我的眼力比你好。」蘇唐笑了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我正巧看到這條鐵線蛇往洞裡鑽。」

    「你又是抓蛇、又是抓蜘蛛,到底想於嘛?」八郎問道。

    「一會你們就知道了。」蘇唐直起腰,指尖抖了抖,在他手中扭動的鐵線蛇便停止了掙扎,隨後蘇唐道:「有些餓了,你們誰帶吃的了?」

    「吃的?」八郎張望了一圈:「沒有,再等一會,我們就回沙城吧。」

    那黑衣老者有些錯愕,他本以為,當自己裹挾著壓倒性的氣息,從天而降時,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或者會驚慌失措,或者會軟語哀求,當然,也有可能奮起死拼,但他都猜錯了,對方根本就是當他不存在。

    那黑衣老者於咳一聲:「剛才就是你們幾個小娃傷了我們謝家的人?」

    「找過來了。」八郎笑嘻嘻的上下打量著那黑衣老者:「看你年紀一大把了,也不欺負你,在我們四個人裡隨便挑一個吧。」

    什麼?那黑衣老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隨便挑一個,是什麼意思?

    「快點,我們趕時間。」二郎道:「贏了你可以走,輸了那就對不住了。

    「放肆」那黑衣老者喝道,他的神色顯得很氣憤,但心中卻是陣陣發寒,情況不對,對面幾個年輕人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就這樣走,他又有些不甘心,總得試探一下才好。

    下一刻,那黑衣老者手腕輕振,三道尺許長的虹光從他袖口中激射而出,正捲向蘇唐。

    二郎和八郎要比蘇唐大了一些,修行的時間自然也會長一些,而習小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那柄大砍刀在散發著煞氣,也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只有蘇唐,看起來似乎容易欺負。

    在劍光捲向蘇唐的同時,習小茹露出揶揄的笑意,而二郎和八郎卻變得興奮起來,魔星的實力如何用不著他們去評估,能在魔神壇的大比中贏得第一,足以證明一切了,但,蘇唐的實力如何,他們始終看不透,現在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那黑衣老者心中又是一沉,習小茹的笑容,讓他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接著,射出去的虹光陡然繞出一個弧度,捲向了二郎。

    二郎愣了下,隨後大怒,隨後抽出戰斧,筆直迎上劍光。

    轟…三道尺許長的虹光被震飛,接著二郎一個箭步,閃電般逼近那黑衣老者,兩柄戰斧一前一後,呈流星趕月之勢,斬向那黑影老者的頭頂。

    那黑衣老者縱身向側翼飄退,右爪隔空虛抓,三道被震飛的虹光在空中急旋,沒入那黑衣老者身後。

    二郎猛地扭轉身形,雙斧再次斬出,對面的老者在四個人當中挑上他,無疑認為他最弱,這讓他很惱火。

    那黑衣老者猛地張開雙臂,兩道虹光閃電般從他肋下穿出,刺向二郎的胸膛。

    一旁觀戰的蘇唐等人為之動容,隔空駕馭靈器,有很多優勢,可以阻敵於外,能進能退等等,但也有不利的地方,靈器在空中飛行,全靠心念控制,難度極大,無法輕鬆變招,而那黑衣老者卻是做得揮灑自如,顯然有著精深無比的修為。

    二郎也察覺到危險,不過,那黑衣老者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虹光,他的位置距離二郎只有五、六米,虹光突然從肋下出現,瞬間即至,打了二郎一個措手不及。

    二郎怒喝一聲,雙斧急停,橫擋在胸前,封住了激射而至的兩道紅光。

    就在這時,八郎臉色一變,吼道:「小心……」

    事實上,如果聽到八郎的提醒,再行閃避,肯定是晚了,二郎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腳下地面上的泥土動了一下,好似有什麼東西穿出,他不及細想,一個倒翻便躍了出去,靈脈也在瘋狂運轉著,噴吐的氣息在他身體周圍凝成了一團。

    噗……二郎剛剛凝聚的氣團破滅了,接著激射的虹光從他胯間擦過,飛向高空。

    二郎的臉色變得鐵青,一方面是因為在蘇唐、習小茹面前丟了大人,另一方面也因為剛才的情況太過危險,他能感覺到腿間傳來絲絲的涼意,還有火辣辣的痛,剛才那一下如果命中,就算不死,他這輩子也廢了

    蘇唐等人都沒辦法知道,他們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那黑衣老者年輕時因緣際會,加入了一個神秘的宗門,歸家尚不滿五年,等到日後事發,那宗門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黑衣老者見必殺的一擊被躲過,也有些吃驚。

    「幾位小友是何方人士?與我謝家有何過節?」那黑衣老者揚聲道,他已經明白了,以對方的實力,本沒必要倉皇逃走的,這裡面似乎有圈套。

    「死吧」二郎已被徹底激怒了,縱身再次撲上,距離那黑衣老者尚有十餘米遠,雙斧所盪開的氣勁已把那黑衣老者的衣襟吹得獵獵作響。

    那黑衣老者眼神閃爍不定,而習小茹和八郎同時掠了出去,與二郎形成一個三角,把那黑衣老者圍在當中。

    前有二郎的戰斧,後有習小茹和八郎,還有蘇唐靜靜的站在一邊,那黑衣老者知道今日事已難善了,索性一咬牙,操控著三道虹光與二郎展開對攻。

    二郎的斧勢兇猛雄渾,每一斧都能釋放出呼嘯的氣勁,尤其是在氣勁撞擊在地面上時,震得轟轟作響,泥土、草葉漫天飛舞,聲勢極為驚人。

    如果說二郎如虎,那麼黑衣老者就像一條蛇了,他的身形極為靈動,忽進忽退、忽左忽右,總能巧之又巧的避開二郎氣勁的轟擊,操控著兩道虹光從各種角度展開反攻,而第三道虹光時而在空中往來穿梭,時而默默潛入地下,從二郎視野的死角悄無聲息的出現。

    但這種暗襲的技巧,第一次運用的效果往往是最好的,二郎已經吃過一次虧,提高了警覺,時刻感應著一切可疑的靈力震盪,每次虹光從地下鑽出,他總能立即進行規避。

    蘇唐看了一會,便把視線投向遠方,他有些無聊。

    和二郎、八郎有所不同,面前只有一個敵人時,他和習小茹會聯手圍攻,面前有一群敵人時,依然是他和習小茹併肩子上,他不奢求公平。

    但是,作為親兄弟的八郎都在一邊觀戰,他和習小茹也不好越俎代庖。

    激戰持續了幾分鐘,周圍的荒野變得一片狼藉,地面就像被犁過一樣,這都是二郎的功勞。

    久攻不下,二郎的臉色突然變得血紅,右手向前奮力揮出,戰斧化作一道旋轉的烏光,向那黑衣老者射去。

    那黑衣老者身形一轉,向一側避開,誰知那道烏光竟然自動轉向,繼續追斬他的背影,與此同時,二郎像一顆砲彈般射了出去,左手中的戰斧以橫掃千軍之勢揮出,震盪的氣勁已凝成一道巨浪。

    那黑衣老者見進退無路,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雙臂振起,穿梭的虹光陡然釋放出耀眼的光華,形體在瞬間放大了幾十倍,猶如三條在全速飛行的巨龍,向二郎撞去,他所釋放的氣息在此刻遠遠凌駕在二郎之上。

    轟轟……轟轟轟……那黑衣老者先是被從背後飛來的烏光擊中,又被橫掃而至的氣勁撞了正著,不過,他的身形巍然不動,急速盤旋的戰斧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了出去,重重跌落在荒野中。

    相比較之下,二郎要悽慘得多,他用戰斧接連封擋住如巨龍般撞來的虹光,每一次撞擊,都震得他眼冒金星,胸中氣血翻騰,三次撞擊過後,二郎吐出口鮮血,手中的戰斧無力的跌落到地面上,身形也是一屁股坐倒。

    「二兄」八郎大驚失色,身形向前激射而出,擋在兩者之間。

    「幾位小友,到底因何與我謝家為難?」那黑衣老者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們搶了我蘇家的變異銀蝗卵,那時候你們就應該知道有今天。」八郎冷冷的說道。

    「哪個蘇家?」那黑衣老者露出驚駭之色。

    「孤鴻山蘇家」八郎道。

    「什麼變異……銀蝗卵?從無此事」那黑衣老者道:「小友,恐怕是……」那黑衣老者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的身體在崩裂,能清楚的看到,暴露在外的臉頰、脖頸、雙手等處,出現了無數道細小的裂痕,鮮血不停滲出,轉眼就讓他變成了一個血人,接著,他慢慢向後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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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18:3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三二章  要挾

    習小茹縱身飄起,落在那黑衣老者身邊,低頭看了片刻,輕聲道:「他死了。」

    八郎匆匆走到二郎身邊,俯身想要攙扶二郎,二郎卻伸出手,把八郎的手打開,隨後自己掙紮著爬起身。

    八郎苦笑搖頭,他知道自己這位二哥的自尊心很強,而且前天討論的時候還當著蘇唐的面說過,謝家不足為慮,他們兩兄弟對付三、五個不成問題,結果今天只是遇到了一個,卻吃了大虧,面子上掛不住。

    「那是什麼靈訣?這般可怖……」二郎悻悻的說道,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問別人。

    「蘇兄弟,你應該知道?」八郎看向蘇唐,那黑衣老者最後釋放出的一擊,遠遠超過大宗師所可能造成的殺傷力,已接近大祖了。

    「謝家的人大都修行過一種奇特的靈訣。」蘇唐道:「能把所有的靈力在瞬間釋放出來。」

    「輕雪說,謝不變當初刺殺過你……」

    「嗯,我差一點沒撐過去。」蘇唐道。

    聽到蘇唐也吃過相同的虧,二郎吐出一口氣,臉色變得好看一些了。

    「這謝家還是有些本事的。」八郎皺眉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謝家的靈訣得自當年謝恨天的恨天訣。」蘇唐道:「不過應該是殘篇,如果是真正的恨天訣……我們也沒機會在這裡站著閒聊了

    「誅神殿?謝恨天?」二郎和八郎悚然動容。

    當年的聞天師、宗白書、謝恨天與權太,以四人之力撐起了誅神殿的江山,極大的威脅到了三大天門,最後三大天門甚至要聯手,才敢對誅神殿發起圍攻,這幾個名字,值得他們動容。

    修行界有一種現象很奇特,極少出現兩強並立、或者群英對峙的局面,只要誕生了一位驚才絕豔強者,便會獨領風sao,如魔裝武士任禦寇、如聞天師、如賀蘭空相,他們都是各自時代真正所向無敵的存在。

    其他的修行者,不是成為襯托,就是變作墊腳石。

    別人不說,當年的花西爵是何等的強橫,最後依然被賀蘭空相踩在腳下,沒有雙強,只有最強。

    「原來……謝家是謝恨天的後人啊……」八郎喃喃的說道。

    「可惜了,他們不應該惹上我們蘇家。」二郎道:「要不然,真該和他們結識一下的。」

    「怎麼?」蘇唐顯得很驚訝:「你們想結識誅神殿的餘孽?」

    「扯淡」二郎道:「餘孽?還不是三大天門說的?天底下的好地方,幾乎都被三大天門佔了,而且還到處伸手,誰得到點好處都要分他們一份,憑什麼?」

    八郎扯了二郎一把,二郎叫道:「別拉我,蘇兄弟又不是外人坦白說,我一直看三大天門的修行者不順眼,到處耀武揚威的,我……」

    八郎一腳踢在二郎的屁股上,二郎股間本就有擦傷,疼得一咧嘴,回頭便罵:「你他嗎找打是不是?」

    八郎拚命擠著眼睛,二郎愣了愣,順著八郎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一臉平靜的習小茹,二郎立即端正神色,很凝重的說道:「老八,謝家的事情有些不對」

    「是有些不對。」八郎道。

    「那老傢伙好像根本不知道變異銀蝗卵的事情。」二郎努力分析著:「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謝家的人也把他蒙在鼓裡,畢竟是搶我們的東西,生死攸關,他們不敢讓太多人知道;另外一種是……」

    「有人陷害謝家。」八郎道。

    「你覺得是誰?」二郎問道。

    「我怎麼知道……」八郎搖頭道。

    「你說會不會是他們?」二郎又道。

    「他們這次本就出手了,所以才逼得輕雪出此下策。」八郎道:「如果是他們做的,根本沒必要費這番手腳。」

    「那我們該怎麼做?」二郎道。

    蘇唐安安靜靜的聽著,他的立場有些難,支持二郎與八郎的猜測,對他不利,反對,又沒有合適的理由,只能保持沉默。

    習小茹卻是見過變異銀蝗的,也聽蘇唐說起過這件事情,她先是看了看蘇唐的神色,隨後開了口:「原來你們蘇家對我們三大天門有這麼大的怨氣啊…

    「玩笑,呵呵……玩笑罷了……」二郎於笑道。

    「你們也知道我師祖是誰?」習小茹道:「等我回魔神壇,應該和師祖好好聊一聊了。」

    明知道是玩笑,但二郎和八郎頭上都冒出了細微的冷汗,這種玩笑比世上最恐怖的故事更嚇人,萬一習小茹就當真了呢……

    「習小姐,沒必要……」二郎苦著臉:「我只是順口胡說罷了,你……您別在意,呵呵呵……」

    「蘇兄弟,我們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你看……這這……」

    「怕了?」習小茹淡淡說道:「那以後就要乖一點哦。」

    二郎和八郎顧不上給蘇家丟臉了,同時點著頭,如果換了個魔神壇的弟子,他們不會這般緊張的,但習小茹能直接與花西爵對話,甚至能在某種程度上左右花西爵的想法,那麼對蘇家的影響就大了。

    何況,他們聽說過習小茹無所顧忌的事蹟,自出山以來,殺戮極重,這樣的人說的話,就算明知道是玩笑,他們也不敢當成玩笑聽。

    蘇唐緩步走到那黑衣老者的屍體旁,把抓到的鐵線蛇的蛇頭放在那黑衣老者的臉頰上,用指尖輕輕一捏蛇尾,鐵線蛇吃痛,張開嘴便咬住了那黑衣老者

    接著,蘇唐稍微用力,把鐵線蛇的蛇牙硬生生拽斷,又拿出兩隻色彩斑斕的蜘蛛,撬開那黑衣老者的嘴,把其中一隻蜘蛛放進去,手掌輕推那黑衣老者的下巴,咯吱一聲,蜘蛛被咬成兩截。

    隨後蘇唐又把另一隻蜘蛛放在那黑衣老者的脖頸上,抬起腳踩下去,蜘蛛被踩得稀爛。

    「蘇兄弟,這是做什麼?」二郎問道。

    「我想讓謝家的人認為,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而是用各種鬼祟的方法才傷到他,這樣能減輕他們的警覺。」蘇唐嘆了一口氣,視線在周圍掃動一圈:「現在麼……估計用處不大了。」戰場留下的痕跡太多,明顯發生過極為激烈的戰鬥,只是,試一試,能騙得住更好,騙不住他也有了別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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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18: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三章  凶名

    接下來的幾天,蘇唐等人一直在荒野中轉圈,故意留下一些痕跡,想把謝家的人引過來,然後各個殲滅。

    只是,二郎和八郎的態度出現了一些變化,他們感覺,謝家似乎是被冤枉的,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蘇輕雪第一次出外主持交易,大敗輸虧,本就引起了家內的風波,然後他們查出謝家和銀蝗卵的事情有聯繫,二郎和八郎在趕往驚濤城的時候,已經向家裡打招呼了,現在又要說謝家與此事無關,如此反覆不太好交代。

    當然,他們的熱情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事實上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有自己所能接受的底線,哪怕是傳統意義上的壞人也一樣,總歸有些因素在誘惑,才會做壞事,譬如說珍貴的靈器、美豔的女人等等,什麼都不因為,便行殺戮,那屬於純粹的變態了。

    變態的人自然有,但屬於極少數。

    對二郎和八郎而言,如果謝家與銀蝗卵無關,那麼還有必要與謝家拚個你死我活麼?

    不過,蘇唐與謝家有不可化解的深仇,而蘇唐又先後救過蘇輕雪兩次,所以二郎和八郎才勉強留了下來,與銀蝗卵無關了,他們就走,那樣有些太不地道了。

    又在荒野中轉了幾天,謝家的人依然毫無反應,不要說二郎和八郎,連蘇唐都快失去耐心了。

    「謝家的人都是瞎子麼?還是說我們留下的痕跡太少了,他們追到了別的地方?」二郎看著遠方喃喃的說道。

    「還少?」八郎道:「我們就差留下字跡了,難道要寫上兇手到此一遊,他們才知道?」

    「那邊有個小村子,我們過去買些東西吧。」蘇唐輕聲道。

    「要不然今天就在村子裡找個地方住吧。」二郎道:「怎麼也得洗洗澡,換幾套衣服的。」

    「萬一謝家的人追過來,會連累到別人的。」八郎道。

    蘇唐看了八郎一眼,怪不得蘇輕雪評價說八郎失之過正,作為一個修行者,還願意為普通人考慮的,真的很少很少了。

    「我們轉了十多天,連根毛都沒等到。」二郎道:「哪有那麼巧。」

    少數要服從多數,幾個人改變方向,向遠方的小村子走去,村子不大,只有百餘戶人家,沒有旅店,酒館倒是有一間,還有一個鐵匠鋪和一個雜貨舖。

    蘇唐幾個人走進酒館,先是大吃大喝了一頓,隨後又給了酒館小老闆一筆錢,讓那小老闆騰出兩間屋子,然後休息了一會。

    等到他們再次走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那酒館的小老闆立即開始準備酒菜,不管是蘇唐還是習小茹,焉或是二郎與八郎,都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他們也有足夠的資格,那小老闆這一天的收入足以抵得上以往大半年的辛苦了,自然慇勤到了極點。

    剛剛吃到一半,外面突然傳來馬蹄聲,片刻,一個胖子闖進來,他只是隨便掃了一眼,條件反射般的轉過身要往出走,隨後又愣住了,回頭驚喜交加的叫道:「二少爺、八少爺,總算找到你們了,天……真不容易」

    「胖子,你怎麼找過來了?」二郎顯得更驚訝。

    「小姐讓我們過來的。」那胖子說道。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八郎急忙問道。

    「小姐急啊,問你們找沒找到變異銀蝗?」那胖子道。

    二郎和八郎都搖了搖頭,剛想問話,那胖子又道:「小姐還說,你們是不是得了什麼稀罕的東西,怕她討要,所以不敢回去?」

    「這是什麼話?」二郎惱了。

    「二少爺,是小姐說的,可與我無關啊。」那胖子陪笑道。

    「你回去告訴輕雪,這事情急不得,要慢慢來。」八郎道。

    「慢慢來?」那胖子愣怔了片刻,狐疑的說道:「八少爺,你們不是已經得手了麼?」

    「得手?得什麼手?」八郎反問道。

    氣氛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格外寂靜,蘇唐等人一腦門子漿糊,那胖子也顯得很迷茫。

    「謝家啊,謝家已經完蛋了」那胖子道:「聽說……謝家滿門上下都被殺得于于淨淨……」

    這一次,連蘇唐都驚住了,隨後急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七、八天之前吧。」那胖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二少爺、八少爺,不是你們做的?」

    「我們這些天一直在山裡面打轉啊。」二郎叫道:「怎麼?謝家……被滅門了?」

    「是啊,都被殺於淨了,聽說連僕人都死了,小姐還說你們殺伐過重呢。」那胖子叫道:「可……可是……」

    「可是什麼?」二郎道:「你能不能說句順溜的話?」

    「可……可外面都說是我們蘇家做的啊」那胖子叫道。

    二郎和八郎不由瞠目結舌,蘇唐和習小茹對視了一眼。

    「是他們?」二郎沉聲道。

    「有內鬼?」八郎道。

    二郎掃視一圈,視線落在酒館的小老闆身上,小老闆剛才聽到了隻言片語,心中驚恐異常,見二郎看他,立即轉身溜了出去。

    「二少爺、八少爺,有……內鬼?」那胖子問道:「內鬼在哪?」

    「哼哼就在你們當中」二郎冷笑道:「也可能就是你」

    「什麼?」那胖子被嚇了一跳,喃喃的說道:「二少爺,這種事情可不能亂開玩笑……」

    「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來我在開玩笑?」二郎道:「我們得到消息,霧山謝家極有可能和銀蝗卵的事情有關,除了老叔、我、老八還有輕雪之外,只有你們這些人知道了。」

    「蘇兄弟,你那邊呢?」八郎突然看向蘇唐。

    「我這邊你儘管放心,不會有內奸。」蘇唐用肯定的口吻說道。

    新生代的勢力集團就是有這點好處,通常都是由一些志同道合、並且能走到一起的人組成的,相互之間很團結,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氣象。

    象孤鴻鐵幕蘇這樣的世家,多少年來一直是別人眼中的目標,而千奇峰的崛起尚不到一年,就算有人注意到他們,也來不及派遣什麼內奸,當然,千奇峰運轉了一定的年頭之後,內部結構會日趨複雜,那時候就說不準了。

    「呵呵……他們還真是賊心不死」二郎道:「先是打輕雪的主意,現在得到消息,又提前一步下手,還把凶名栽到我們頭上」

    「銀蝗卵未必在謝家,他們費了這麼多力氣,最後還是落得一場空,一定很惱火吧……」八郎道。

    「你說的他們,又是什麼人?」蘇唐問道,他總算有機會在不會引起懷疑的情況下問這個問題了。

    「是往生殿。」八郎沉聲道:「這些年來,他們的勢力越來越大,也開始不知死活的到處惹事了」

    「從驚濤城一直到北封城,這一帶沒有上佳的歷練之處,距離也比較遠,三大天門都不願意管這邊的事,也就成了一片空白。」二郎道:「表面上看,十祖會的實力最強,是十祖會的地盤,實際上,這一帶一共有三個勢力控制,明處的十祖會,半明半暗的魔蠱宗,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往生殿。」

    「他們行事非常隱秘。」八郎接道:「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往生殿在哪,殿裡有多少大修行者,主事的又是誰,一切都是謎團。」

    「你們是怎麼知道他們的?」蘇唐問道。

    「他們和我蘇家打過一次交道,那次他們吃了不小的虧。」二郎道。

    「往生殿的實力和十祖會相比,哪個更強一些?」蘇唐又問道。

    「十祖會算個屁。」二郎不屑的說道:「他們明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怎麼可能和往生殿相比?」

    「往生殿有大尊級別的大修行者,那一次如果不是太爺出手,吃虧的就是我蘇家了。」八郎道。

    「我倒是知道一些。」習小茹突然道:「你們說往生殿只在這一帶活動?也太小瞧他們了。」

    「習小姐,你的意思是……」八郎愕然道。

    「往生殿的人到處都有。」習小茹道:「我師祖這次出山,就是為了查他們的行蹤。」

    「往生殿的人做了些什麼?連天壇都驚動了?」二郎和八郎都露出震駭之色。

    「不止是天壇,連賀蘭聖座都被驚動了。」習小茹道。

    「到底是什麼事?」八郎追問道。

    「不要問了,和你們蘇家無關的。」習小茹道。

    「那……習小姐,對往生殿你還知道些什麼?」八郎眼珠轉了一圈,又問道。

    「我只知道,他們的掌事一共有九個。」習小茹道:「而且他們之間不叫名字,都有自己的代稱,從一月一、二月二、三月三,一直排到九月九,一月一應該是殿主……我也不太清楚,師祖就是這麼猜的。」

    二郎和八郎都不說話了,往生殿能引起賀蘭飛瓊和花西爵的關注,其中的份量遠遠超過他們的意料,也就是說,這種事情,他們壓根沒有資格去於涉,不要說他們,連蘇家都不行。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八郎低聲道,他也沒主意了。

    「不用擔心。」蘇唐道:「往生殿的實力再強,他們的大修行者也是有數的,我就不信,他們的管事能跑到這種小地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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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三四章  廢墟

   「蘇兄弟說得沒錯。」二郎道:「否則他們也不會嫁禍給我們了,估計他們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們要不要到謝家跑一趟?」蘇唐用商量的口吻說道。他並不是很擔心往生殿造成的威脅,三大天門的勢力太強,這也注定了其他與三大天門有明顯矛盾的宗派,必須要採用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

    三大天門的大修行者們都彙集在蓬山、綠海和大光明湖中,因為他們不懼任何勢力向他們發起進攻,這屬於聚零為整。

    往生殿只能和魔蠱宗一樣,按照各個區域、各個宗門的強弱,到處安插人手,這屬於化整為零。

    只有如此,才能把損失減少到最小,也只有如此,他們才能生存下去。

    否則,只能像當年的誅神殿一樣,遭受三大天門的滅頂一擊。

    「去謝家做什麼?」二郎道:「如果謝家真的有銀蝗估計也落在了往生殿手裡,現在去已經太晚了。」

    「如果就這樣回驚濤城,去見輕雪,你們甘心麼?」蘇唐問道。

    二郎和八郎對視著,確實,他們也費了不小的力氣,在荒野中度過了十幾天,結果都是無用功,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真的不甘心,總要到謝家去看看的。

    「胖子,你回去告訴輕雪,第一,我們身邊有奸細,讓她小心一些,第二,霧山謝家被滅門,十祖會肯定要做出反應,一有風聲,馬上躲到薛家去。」八郎頓了頓,嘆道:「如果往生殿還有後手,他們不在乎我們蘇家,自然也不會在乎上京薛,但……」

    「不用擔心。」二郎道:「往生殿的人利慾心極重,沒有好處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做的,毀了謝家,是想先我們一步找到變異銀蝗,去傷害輕雪麼……就沒有必要了,除非徹底激怒我們蘇家之外,他們什麼都得不到。」

    「胖子,你現在就走,路上不要耽擱。」八郎道。

    「知道了,二少爺、八少爺,你們千萬要小心啊」那胖子說道。

    「去吧、去吧。」八郎揮了揮手。

    那胖子不敢逗留,轉身匆匆走了出去,旋即外面響起了馬蹄聲。

    「我們也該走了,抓緊時間。」蘇唐道。

    謝家的消亡,對沙城的人來說,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聽風閣的余文成余大先生倒是做出了明智的判斷,那股勢力能閃電般摧毀謝家,自然也能摧毀聽風閣,所以,余大先生約束各方武士,試圖向外界表明出一種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姿態。

    但是,余文成只能管得住聽風閣的人,城中的流浪武士們就沒那麼好擺弄了。

    而且謝家畢竟是修行世家,底蘊深厚,霧山所藏不知凡幾,好東西自然可能被兇手們拿走了,可那麼多的宅院,不可能都被搜刮一空,總該遺漏一些寶貴的東西,或者是靈訣,或者是丹藥,或者是靈器。

    當蘇唐幾個人走上霧山時,剛過正午,能清晰的看到一條條人影在謝家的廢墟中閃動著,都是來趁火打劫的流浪武士。

    與人品好壞無關,謝家沒了,剩下的東西都成了無主之物,而且也確實有幾個流浪武士在搜索中找到了好處,一傳十十傳百,來的人自然更多了。

    人氣,看不到摸不著,可又分明存在著。

    雖然兇手臨走時放了大火,但還是有一些院落保持完好,不過,這裡每一個角落都能讓人有一種荒蕪的感覺,因為沒有了人氣。

    蘇唐沒想到廢墟中有這麼多人,他馬上明白,這一趟是白跑了,流浪武士們在廢墟中搜索著了這麼多天,就算往生殿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也早就被破壞了。

    幾個人肩並肩向裡走,滿目蒼夷,讓他們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如果是他們做的,心態肯定截然不同,此刻,他們更多的是站在一種旁觀者的立場,所以感受頗深。

    可怕的輪迴

    霧山謝家,說垮就垮了,世上又哪裡有不曾衰亡的世家?

    帝家應該是修行界歷史最悠久的世家,現在也沒了,剩餘的帝家人已不知所蹤。

    蘇家呢?

    千年前,帝家鼎盛時期,蘇家的先輩們不知道在什麼什麼地方掙紮著苦苦求生;到了今天,帝家倒了,蘇家越來越昌盛,那麼,再過千年,又將如何?

    遙遠遙遠的將來,是不是還有幾個像他們一樣的修行者,站在蘇家的廢墟上,發出相同的感慨?

    蘇唐微微嘆了一口氣,過去,不可更改,未來,遙不可及,莫如,把握現在。

    「我們分頭走走吧。」蘇唐輕聲道,謝家佔地極大,四個人一起走,白白浪費時間。

    「好。」二郎應道。

    兩個多小時後,四個人重新聚在一起,蘇唐掃視了一圈:「大家都發現了什麼?」

    「來攻打謝家的,至少有幾十個修行者。」二郎道:「靈器留下的痕跡很雜亂。」

    「有一個很可怕的箭手。」八郎道:「我在那邊涼亭的石柱上看到了箭痕,一箭洞穿兩根石柱,箭痕很平整,石柱除了留下窟窿之外,沒有其他破損,那一箭的速度肯定快到了極點。」

    「有一位大修行者,如果不是往生殿的,那就肯定是謝家的。」習小茹道

    「大修行者?」二郎一愣:「當真?他們是真不把魔神壇和聖門放在眼裡啊」

    「蘇兄弟,你發現了什麼?」八郎問道。

    「往生殿也有人傷亡,而且為數不少。」蘇唐道:「我在山門外看到了一些遺留的血跡,到山腳就消失不見了。」

    「聽說是沙城聽風閣的余大先生帶著人來給謝家收的屍,那些血可能是謝家人留下的吧。」八郎道。

    「不是。」蘇唐搖了搖頭:「謝家人的新墳在山門左下方的草地裡,那些血跡留在山門右方的路邊,往生殿的人應該就是在那裡上了馬車。」

    「謝家人修行的靈訣很古怪。」習小茹道:「往生殿的人不知道底細,冒然闖門,出現傷亡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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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2 10:19: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三五章  假死

蘇唐幾個人正說著話,突然從遠方傳來靈力波動,片刻,三個穿著勁裝的年輕人從空中緩緩落下。

蘇唐等人只是遠遠的掃了一眼,沒有理會,他們以為對方也是沙城的流浪武士,到霧山來撿便宜。

那三個年輕人臉色都很沉重,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其中左側的年輕人叫道:“孤鴻山蘇家那些狗賊,好狠的手段動輒滅人滿門”

那年輕人的嗓門很大,附近還在到處搜尋的流浪武士們大都聽到了他的叫聲,隨后付之一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要沒打擾到自己,沒人管他們是為謝家抱屈,還是在幸災樂禍。

二郎和八郎不于了,雖然這種事情純屬意氣之爭,但他們沒辦法縮頭,而且蘇唐和習小茹都在一邊看著,如果他們裝作沒聽到,豈不是惹人笑話?也讓人看輕了蘇家。

“嗨,小子,亂嚷嚷什么呢?”二郎沒好氣的叫道。

“我嚷嚷什么,和你有個屁關系?”對方的態度顯得更不友好。

“不好意思,老子姓蘇”二郎怒道。

“我們三個都姓蘇,小子,你在罵誰呢?”八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對面三個年輕人都有些吃驚,他們沒想到,只是順口罵上幾句,居然碰上了正主,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動手?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因為這種事情發生沖突,太過滑稽了,和街頭無賴沒什么區別。

居中的年輕人沉聲道:“我倒想問問你們,謝家犯了什么錯?你們要這樣趕盡殺絕?”

“誰告訴你們是我蘇家做的?”二郎反問道。

“外面早就傳開了,你們還妄想抵賴?”剛才罵蘇家的年輕人喝道。

“坦白告訴你們吧,老子向來是敢作敢當的,謝家人?老子確實殺過”二郎一反手,從腰后抽出三柄奇異的尖刺形短劍,一邊冷笑一邊在手里拋著:“看到了?這就是老子的戰利品,但霧山的事情,與我們蘇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其實二郎也知道沒必要對幾個陌生人解釋什么的,但他心里感到很窩火,極有可能是往生殿的人對謝家下了毒手,轉頭卻把罪名推到蘇家頭上,不管有沒有用,總得辯駁一下。

剛才罵蘇家的年輕人還要說什么,居中的年輕人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同伴一下,他的視線牢牢釘在了二郎手中的短劍上:“飛劍的主人……是你殺的?”

“是,怎么樣?”二郎道。

“不怎么樣。”那居中的年輕人移開視線:“我們走。”

“這就走?”剛才罵蘇家的年輕人瞪起眼睛。

“走”那居中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

“等一下,罵了我們蘇家,就這么想走?”二郎喝道。

“剛才的事情,怪我們了,誤信了傳言,幾位,實在是抱歉。”那居中的年輕人道。

“走之前總該把你們的名字留下吧?”八郎道,他感覺事情有些古怪。

“我姓權。”居中的年輕人道。

那三個年輕人開始的時候脾氣很沖,知道他們是蘇家的人后,都偃旗息鼓了,二郎和八郎也不想抓住糾紛不放,下一刻,那三個年輕人身形升往空中,很快飛遠了,變成了三個小黑點。

“我發現啊,我的脾氣越來越好了。”二郎道:“這要是以前,聽到有人辱罵蘇家,人腦子非得給他打成狗腦子不可”

“把短劍給我。”八郎突然道。

“于嘛?”二郎不解的問道。

“讓你給我就給我,哪來的這么多廢話。”八郎不耐煩了,從二郎手中搶下那三柄短劍,放在掌心里仔細觀察著。

三柄短劍都呈銀白色,不知道是什么材質,造型很奇特,沒有劍刃,就像冬天從房檐上垂下的冰溜子一樣,與其說是短劍,不如說是幾把尖刺。

八郎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名堂,隨后把短劍交給蘇唐:“蘇兄弟,你以前見過這種靈器么?”

蘇唐把短劍接了過來,仔細觀察片刻,搖了搖頭。

“老八,怎么回事?”二郎問道。

“剛才那小子認出這幾柄劍了。”八郎喃喃的說道:“我感覺他有些幸災樂禍,恐怕……我們惹上了什么麻煩。”

“麻煩?我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應該謝天謝地了,還敢來找我們?”二郎道。

“你收好吧。”八郎把短劍扔還給二郎:“以后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來。”

“我留著這個沒什么用。”二郎撓了撓頭,看向蘇唐:“蘇兄弟,你要不要?”

因為當時是二郎出面與那黑衣老者死戰,也受了傷,所以得了的東西全歸了他,蘇唐和習小茹都沒有異議。

“二兄,拜托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先過一下腦子?”八郎哭笑不得:“剛剛說完,這幾柄短劍應該有些來歷,然后要把短劍送給蘇兄弟?而且你早不給、晚不給,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你讓蘇兄弟怎么想啊?豈不是會以為我們在故意坑他?”

“呵呵……沒事,你送我的話我就要。”蘇唐笑道:“我那邊人多,總有用得上的。”

“算了算了。”二郎急忙把短劍插到腰后:“等以后有機會,我送你幾件別的靈器,這幾柄短劍我要帶回家的。”

謝家里里外外差不多都看過了,沒有什么發現,他們又不可能象那些流浪武士一樣,到處搜尋,因一株偶然發現的藥草、或者殘破的靈訣而歡欣鼓舞,留下來沒有意義。

走下霧山,進入沙城,他們準備一天,第二天再趕往驚濤城,去找蘇輕雪,晚餐后,二郎和八郎偷偷嘀咕了一陣,便溜走了,而蘇唐和習小茹左右無事,沿著大街閑逛聊天。

沙城是個窮地方,流浪武士的基數很薄弱,因為沙城附近的資源大都被謝家占據了,海上的勢力又被驚濤城的海幫壓得抬不起頭來,只能困據孤城,這也是聽風閣能一家獨大的原因,有能力的,看不上沙城,沒能力,又斗不過聽風閣。

不過,沙城的氛圍感覺很舒服,這里的人是很窮,但窮得開心,城里的修行者過少,對整個城市而言未必就不是好事,至少沒有那么多斗爭。

正行走間,一個清秀的女孩子突然攔住了蘇唐和習小茹的去路,她顯得很緊張,眼睛不敢直視,陪笑道:“是蘇先生嗎?”

“你認得我?”蘇唐一愣。

“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家先生想和您聊一聊。”

“你家先生是誰?在哪里?”蘇唐問道。

那清秀的女孩子抬頭看向側面,蘇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一個年紀在五十上下的老者站在一間茶樓的臺階前,見蘇唐看過來,他有些恭謹的彎了彎腰。

那老者光著頭,一雙濃眉,留著五縷短須,身材精壯,蘇唐立即做出判斷,余文成,聽風閣的大先生

蘇唐邁步向那老者走去:“是余大先生?”

“叫我老余就好,在蘇先生面前,可不敢當那個‘大,字。”余文成笑道,隨后看向那女孩子:“還不快去準備?”

那女孩子匆匆走進茶樓,余文成向一邊讓了讓:“先生,請。”

“余老,今天不是偶遇吧?”蘇唐道。

“不瞞先生,我在這里等了一會了。”余文成道:“聽風閣和暗月城丁家,有些生意來往,經常走動,我們這里不少人都認得蘇先生呢。”

“哦?”蘇唐有些驚訝,連暗月城的流浪武士也未必全都認得他。

“前段日子,海幫的老沙犯了邪,一定要和怒海團的計大當家死碰,還讓我去相助,呵呵……我當時就知道老沙沒有好果子吃,但情面難卻,便讓我那不成器的孩子去虛應故事。”余文成一邊往茶樓里走一邊說道:“老沙大擺筵席,說請到了兩個大修行者,我那孩子在宴席上一眼認出了蘇先生,當時嚇出一身冷汗,第二天就悄悄溜走了。”

蘇唐笑了笑,他知道余文成在賣好,如果當初余文成的孩子把消息透露給沙鴻利,雖然他和習小茹有足夠的實力沖殺出去,但總歸要花費一番手腳。

“蘇先生第一次進沙城時,底下人已經通報我了,后來收拾謝家那小少爺,我也知道是先生要對付謝家。”余文成道。

“我第一次進沙城,你就知道?”蘇唐坐在了靠椅上。

“是啊。”余文成笑著看了習小茹一眼。

好吧蘇唐明白了,很多時候,習小茹背的不是天煞刀,而是一塊大招牌。

“謝家的事情,與我無關。”蘇唐道:“他們兩次派人去暗月城行刺,我倒是想對付他們,但剛剛動手,已經有人搶先了。”

“我明白的。”余文成輕聲道。

“哦?”

余文成沉默了片刻:“我這里有個謝家的人。”

“謝家的人?”

“聽說了謝家的事之后,我帶著人去了霧山,一方面是想為謝家做些后事,圖個好名聲。”余文成自嘲的一笑:“另一方面也想順便撈些實惠,誰知道……謝鷹居然未死,在我們搬運他們的時候,他蘇醒過來了,問過他幾句……我知道這趟渾水走不得,把謝家的人早早下葬之后,馬上帶著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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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六章  加盟

“謝鷹說了些什么?”蘇唐問道。

“他說……”余文成的視線落在習小茹身上,欲說還休。

“小茹不是外人。”蘇唐淡淡道:“你說吧。”

“謝家……有生死決。”余文成長吸了一口氣。

“你說什么?”蘇唐愣住了。

“謝家有生死決。”余文成重復了一遍:“當年三大天門進襲摩云嶺誅神殿的時候,聞天師察覺到不妙,便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托付給謝恨天的堂弟,叫謝東宇,也是霧山謝家的先祖,謝東宇悄悄離開摩云嶺后,得知聞天師把生死決的修行法門交給了妻子,便從聞天師的妻子手中把生死決借了出來。”

“謝東宇并沒有把生死決占為己有的用意,只是覺得不能讓生死決失傳,如果聞天師的后人沒辦法修行的話,他會讓謝家的人修行生死決。”余文成續道:“不過,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伏擊,和聞天師的妻子和孩子失散了,而且在忙亂之中,他把自己尚沒有抄錄完的生死決交給了聞天師的妻子,而真正的生死決在他手里。”

蘇唐默然良久,他知道余文成為什么不敢說了,又為什么立即帶著人返回沙城。

習小茹畢竟是魔神壇的弟子,而生死決關系極重,雖然他和習小茹是情侶,但誰能保證夫妻就不會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反目為仇?

“忙亂之中?呵呵…我看他是故意把自己的抄錄還回去的。”蘇唐冷笑道。

“謝鷹是這么說的,至于真相么……謝東宇已死了這么多年,早就沒辦法分辨了。”

“謝鷹在謝家是什么身份?”蘇唐問道。

“是長老,知道謝家的很多秘辛。”余文成道。

“他為什么告訴你這些?”蘇唐又問道。

“可能是……絕望吧。”余文成苦笑道:“謝家上下盡數被殺,無一活口,他保守秘密也沒有什么意義了,而且,他親眼看到我安葬了謝家的人,沒有讓他們暴尸荒野,對我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他有沒有說過,是誰襲擊了謝家?”蘇唐道。

“他不知道。”余文成頓了頓:“他說,那些蒙面人好像是從黑夜中滲出來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那些蒙面人中有一個大祖,還有三十多名大宗師級的修行者,極其彪悍兇猛,謝家的修行者只支撐幾分鐘,不是失手被擒,就是命喪當場。”

“還有被擒的?”蘇唐愕然道。

“嗯。”余文成道:“謝鷹說,他在昏迷前,聽到遠處一個蒙面人在喝問什么,他的問話中有一個銀字,還有一個卵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蘇唐和習小茹對視了一眼,果然是因為變異銀蝗,蘇唐見到蘇家二郎和八郎后,以為自己的栽贓之策很不成功,只引來了他們,無法以碾壓性的優勢對付謝家,還得自己努力,但沒想到,事情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在收拾尸體時,我發現,至少有半數以上的謝家人遭受過嚴刑拷問,其中還有七、八歲的孩子。”余文成低聲道:“拷問的手法非常非常……殘忍,如果那些謝家人當中有誰知道生死決的秘密,估計是熬不過去的,兇手也應該知道了。”

“這么說,生死決落在了他們手里?”蘇唐皺起眉。

“沒有,生死決已經被人偷走了。”余文成道。

“誰?”

“說起來也是謝家的不幸。”余文成道:“謝家這一代有兩個天才,一個叫謝不變,一個叫謝不愁,偏偏他們的性格都很強勢,相互間一直看不順眼,大概在七、八年前,謝家舉行了一場比練,第一名的獎品是一件極為強橫的靈器,幽空錘,謝不變和謝不愁都走到了最后,決戰在他們之間進行。”

“本應該是一場精彩的龍爭虎斗,可那謝不愁表現得很差,不但一直被謝不變壓著打,還被謝不變一劍刺瞎了右眼。”余文成續道:“決戰之后,謝不愁突然發狂,說謝不變卑鄙無恥,還在黃昏時分,潛藏在謝不變的書房外,當謝不變返回來時,他突然沖出來,要刺殺謝不變,結果被兩個長老當場擒獲。

“其中有鬼吧……”蘇唐笑了笑。

“這就不知道了。”余文成道:“最后,謝不愁因犯了家中大忌,被趕出謝家。”

“謝不愁和生死決有什么關系?”蘇唐問道。

“就在大半年前,失蹤了幾年的謝不愁突然出現了,他在霧山山門外跪了整整三天,說自己年少不懂事,苦求家中原諒他的輕狂,還要向謝不變請罪。”余文成道:“不過,他回來得晚了一些,謝不變已被先生您除掉了,謝家的幾位長老有感于后續無人的困境,決定重新接納謝不愁。”

“誰都沒想到,謝不愁就是沖著生死決來的。”余文成續道:“半個月后,謝不愁突然襲擊密庫,還殺害了一位長老,搶走生死決的真本,接著逃之夭夭。”

“謝不愁啊……”蘇唐喃喃的說道。

“先生以前是不是很奇怪?”余文成道:“謝家一向睚眥必報,但您殺了謝不變,謝家卻一直沒反應?就是這個原因,謝不愁逃走后,謝家驚恐無比,四處追查謝不愁的下落,根本沒有精力關注您的暗月城。而且,他們又不敢公開去查,生死決的事情只要稍微泄露出一星半點,謝家就有可能迎來滅頂之災,直到半月前,他們才放棄追查。”

“謝家人有人修行過生死決?”蘇唐問道。

“沒有,當年的謝東宇想得太簡單了。”余文成笑道:“他拿到了真本也沒有用,因為還有口口相傳的心訣與總決,呵呵呵……這些年,生死決讓謝家的人一直左右為難啊,毀掉,太可惜了,放著,又毫無用處,還隨時可能引來災禍。”

“余大先生,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蘇唐突然轉移了話題。

“因為……”余文成的表情變得很苦澀:“因為老朽怕了,真的怕了……

“你怕什么?”蘇唐追問道。

“霧山謝家的風格,一向強橫,多少年了,把老朽壓得喘不過氣來,誰知轉眼間,說沒就沒了,上百口人,如豬狗一般被人屠戮,如果換成我聽風閣,又會怎么樣?”余文成長嘆道:“在那些大修行者眼中,我這等人不過是一只螻蟻,平常時,他們懶得搭理我,也不會注意我,可一旦觸犯到了他們,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捻死,霧山謝家只是前事之師啊”

蘇唐沒有說話,一直在靜靜的看著余文成。

“老朽年紀已經大了,就算平安無事,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可我總得為家人想一想。”余文成道:“化龍,進來吧。”

包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年紀在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的身形很魁梧,虎背熊腰,但神情卻有些不安,抬手看了蘇唐一眼,眼簾垂了下去,看向地面。

“這是犬子余化龍。”余文成道:“雖然性子有些木訥,但天賦還算不錯,去年已晉升為大宗師,化龍,還不快見過蘇先生?”

“見過蘇先生。”那年輕人很恭敬的說道。

蘇唐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又看向余文成,這還不是一個合理的答案。

“老朽懇請先生,準許犬子進千奇峰修行。”余文成突然一咬牙,單膝向蘇唐跪倒:“只要先生點頭,沙城愿做千奇峰西南之屏障,但凡老朽還有一口氣,聽風閣絕不會倒”

“爹?”見余文成跪下,余化龍有些手足無措了。

“起來、起來……”蘇唐急忙站起身。

蘇唐明白,謝家慘被滅門后,余化龍是真的怕了,其中不存在什么是非曲直,人家讓他們死,他們只能去死所以,余化龍想給自己的家人找一個后路,附近的勢力,他都看不上眼,就算比他聽風閣強,也強不到哪里去,唯有千奇峰,有兩位大祖坐鎮,而且昭顯出了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景象,成了他的唯一選擇。

“先生可是應允了?”余文成用期盼的目光看著蘇唐。

“余少年輕有為,愿意進千奇峰修行,是我等一大喜事,自然要歡迎的。”蘇唐道:“而且,謝家遭逢大禍,另有所因,余大先生無需緊張。”蘇唐倒是有資格說這句話,要不是他栽贓陷害,謝家也不會遭受飛來橫禍。

“唉……老了老了,天下事越來越看不透了。”余文成苦笑道:“前段時間,蓬山賀蘭圣座與魔神壇花西爵大人還聯手發出宣令,讓人以為他們已放棄前嫌,攜手言和,可轉眼間又撕破臉皮,在云水澤大打一場,這世道真的是一天比一天亂,怎么能不緊張……”

“你說什么?”蘇唐一愣:“賀蘭圣座與花西爵大人大打了一場?你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前些天。”余文成道:“如果先生回驚濤城的天機樓,消息應該也到了。”

“結果如何?”習小茹也變得緊張了。

“魔神壇有多位大祖隕落。”余文成看了習小茹一眼:“落櫻祖也受了重創。”余文成單單把落櫻祖另列出來,顯然是知道習小茹來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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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七章  目標

“誰?”習小茹喝道:“誰傷了我師父?”

“是蓬山的薛九大尊。”余文成緩緩回道。

習小茹再說不出話來,她一直把賀蘭飛瓊當成修行中的偶像,甚至在別人非議賀蘭飛瓊時,不顧自己魔神壇弟子的身份,站出來為賀蘭飛瓊說話。

既然是偶像,那么肯定有好感,現在,賀蘭飛瓊的人打傷了落櫻祖,讓她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九祖薛九和飄高祖周進是賀蘭飛瓊的鐵桿心腹,他們隨時都可以為賀蘭飛瓊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是毋庸置疑的。

有很多人說,在賀蘭飛瓊進入蓬山的最后一戰中,飄高祖周進沒有退讓,而是選擇了慷慨赴死,就是為了賀蘭飛瓊。

修為突破圣境后,賀蘭飛瓊決定踏上蓬山,這個時候,她心中并沒有多少把握,否則也不會把唯一的弟弟從賀蘭家帶走,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突破圣境,加上是賀蘭空相的女兒,她確實有占據一席圣座的資格,但也僅此而已。只有成為大圣,才能真正成為與自己的父親、與花西爵、司空錯等并肩的大存在。

而賀蘭飛瓊唯一的底牌就是她比人們猜測中的更強一些,距離大圣之境只差半步之遙,有人說,賀蘭飛瓊選擇那個時間去蓬山,也是為了給自己施加壓力,以完成突破,她把戰斗當成了修行。

通常情況下,沒有誰會讓自己墮入絕地,但賀蘭飛瓊不能用通常情況去評測,或許,這就是她被人稱為絕代無雙的原因。

帝家傾巢而出,在蓬山幾位圣座的推波助瀾下,魔神壇、綠海也派出了大批修行者,準備聯手扼殺未來的巨大威脅,前有狼、后有虎,賀蘭飛瓊面臨十死無生的局面。

唯一的希望,就是突破。

飄高祖周進的戰死,當時是很讓人費解的,以他的速度,只要一心想走,天底下沒有誰能攔得住他,所以才有人說,周進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成就賀蘭飛瓊。

事實也是如此,目睹周進戰死之后,賀蘭飛瓊的斗志徹底沸騰,戰力無限提升,只憑一個人一雙拳,把帝家數以百計的修行者轟殺當場。

那一戰已經過去近兩年了,但在很多人腦海中,依舊是不可磨滅的,有的在恐懼賀蘭飛瓊的堅硬,有的在感嘆飄高祖周進的忠誠。

薛九和周進是賀蘭飛瓊的左膀右臂,那么他擊傷落櫻祖,所執行的一定是賀蘭飛瓊的意志。

習小茹的心情復雜,蘇唐的心情更復雜,他對薛九懷著感激之情,也很喜歡落櫻祖,他真想喊出一句,都是一家人啊,何必呢?

只是,蘇唐也明白,別說他遠在千里之外,就算在場,也不可能制止那次沖突。

人輕言微,沒有誰會在意他的立場、他的心情。

“他們……到底為了什么?”蘇唐問道。

“據我所知,這一切都是一個叫帝依依的奇女子引發的。”余文成緩緩說道:“賀蘭圣座曾經說過一句話,帝家人,必須死。呵呵……可能是因為周進已經死了很久,別人以為賀蘭圣座淡忘了當年的仇恨,也可能是賀蘭圣座兩年來少有宣令,很低調,所以逐漸輕忽她了,所以在帝依依向花西爵尋求庇護后,花西爵大人給了帝依依很高的禮遇。”

“怎么會……”蘇唐喃喃的說道。

“誰知道呢……”余文成聳了聳肩:“我猜啊,不外是這幾點。花西爵大人心底里是看不起賀蘭圣座的,他的對手是賀蘭空相,而賀蘭圣座只是在父親羽翼下長大的孩子,給予帝依依禮遇,也有警告的意思,別亂說話,修行界的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習小茹露出苦笑,余文成的猜測,到符合花西爵的性格。

“或者……花西爵大人以為,剛剛和賀蘭圣座一起聯手發出宣令,已經算同盟了,賀蘭圣座多少會給他些面子。”余文成道:“可沒想到,賀蘭圣座是一點不講人情的,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蓬山,出現在云水澤,截住了帝依依。

“再或者,帝依依身上有什么隱秘,她要與花西爵做個交易,所以花西爵不得不出面。”余文成又道:“那么龐大的帝家倒了,肯定要留下一些東西的,我感覺……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為什么?”

“因為現在帝依依被自然宗的修行者保護著,一路退往綠海。”余文成道:“花西爵大人并沒有把帝依依接進魔神壇的意思,想來是對賀蘭圣座有所忌憚,但交易又必須要完成,只好勉為其難的去見了帝依依。”

“自然宗怎么也出來了?”蘇唐狐疑的問道:“那賀蘭圣座……追過去了?”他感覺,以那位賀蘭圣座的性子,肯定會緊追不放的,哪怕孤身一人與整座綠海為敵,就像當初她要闖上蓬山一樣。

“沒有,賀蘭圣座好像是回蓬山了。”余文成道。

“回去了?”蘇唐更狐疑了,不像是她的風格啊……沉吟片刻,一個念頭突然浮上他的腦海,莫非是有圈套?他認為賀蘭圣座會一口氣追下去,那么其他人也會這樣認為,所以,這一切都是針對賀蘭圣座展開的一個大陰謀?而賀蘭圣座察覺到不妥,竟然一反常態,自行退避了。

“蘇唐……”習小茹突然開口,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你要回魔神壇?”蘇唐露出苦笑。

“我要去看看師父。”習小茹輕聲道。

蘇唐舍不得習小茹走,但又無計可施,落櫻祖受了重創,習小茹要回去看望,合情合理,他沒辦法阻攔。

“鬧成這樣……現在是真的要亂起來了。”蘇唐的視線落在習小茹背后的天煞刀上:“你……”

“不用擔心我。”習小茹道:“她要去蓬山,是她的修行,我要回魔神壇,也是我的修行。”

蘇唐說不出話來,他知道,以前的賀蘭飛瓊,是習小茹的偶像,而現在,已變成了習小茹的目標,要擊倒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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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三八章  暫別
         
    該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也快到了與二郎、八郎約定的時間,蘇唐等人緩步走出了茶樓。

    一直沉默的習小茹突然道:“余大先生,那謝不愁既然是謝家子弟,也應該知道沒有心法,生死決不過是一卷廢紙吧?”

    “這個……肯定是知道的。”余文成頓了頓。

    “那他苦心積慮把生死決偷走做什麼?”習小茹道。

    “我沒和那謝不愁打過交道,不清楚。”余文成道:“或許,他想用生死決換些什麼,要不然……故意報復家裡?很多種可能。”

    習小茹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抓住蘇唐的胳膊,在蘇唐耳邊低語了幾句,蘇唐臉色一緊,顯得非常吃驚。

    “余大先生,那位謝鷹長老身體怎麼樣?”習小茹又看向余文成。

    “傷勢極重,要不然那些凶徒也不會認為他已經死了。”余文成道:“不休養三五個月,他是起不來床的。”

    “你也應該知道,蘇唐與謝家早已結下了深仇,沒辦法化解。”習小茹道:“那位謝鷹長老麼……留之無益,你以為呢?”

    余文成不由瞟了蘇唐一眼,見蘇唐沒有什麼表情,垂下眼簾,輕聲道:“老朽明白了。”

    “化龍,你是不是先回家準備準備?然後先跟我去驚濤城,再送你去千奇峰。”蘇唐轉移了話題。

    “沒什麼需要準備的。”余化龍笑道,他依然有些恭謹,但眉眼間閃爍了興奮之色,能在沙城這地帶晉升為大宗師,他付出的遠比常人多,千奇峰擁有得天獨厚的靈脈,進入千奇峰修行,對他而言是一件莫大的喜事了。

    “那現在就跟我走吧。”蘇唐點了點頭。

    “我對天機樓的金大先生已仰慕多時了。”余文成笑道:“而且,我的年紀越來越大,總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平時還有化龍幫我,現在化龍去了千奇峰,剩下我更得忙了,先生這次回去能不能和金大先生提一下,讓她調幾個得力的人手過來?”

    蘇唐知道余文成說這些是什麼意思,笑著安慰了幾句,隨後向余文成告辭,向著約定的酒樓走到。

    走到酒樓附近,遠遠看到二郎和八郎正在酒樓前來回踱步,臉色焦急,看起來似乎已經等好一陣了。

    看到蘇唐過來,二郎迫不及待的說道:“蘇兄弟,我和老八得先行一步了,輕雪那邊已經出發了,就在前面等我們。”

    “你們也聽說了?”蘇唐道。

    “你也聽說了?”二郎反問道。

    蘇唐點了點頭,幾個人相顧無言,二郎和八郎都在偷偷觀察習小茹的神色,但習小茹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心中城府要比以前深得多,旁人再無可能輕易辨別她的情緒了。

    “我們要回孤鴻山。”八郎輕聲道:“隔得太遠了這一走啊,真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

    聖門、魔神壇和自然宗這三大天門多少年來一直是共進退的,修行界的規則也由此而誕生,可現在聖門與魔神壇公然爆發了衝突,自然宗也參與了進去,未來,陡然間變得不可知,規則,似乎也是搖搖欲墜,所有的修行者,都感到極度不安。

    “我突然想起了當年魔裝武士任禦寇說過的一句話。”二郎歎道。

    “什麼話?”蘇唐急忙問道。

    “如果紛爭已不可避免,且請,在我的年代終結,讓後世永享太平。”二郎緩緩說道:“如果這一次……紛爭再起,將由誰來終結呢?”

    八郎忍不住也歎了口氣,他們是世家子弟,比蘇唐更清楚,聖門與魔神壇爆發衝突,釋放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信號,這一次分別極有可能是永別,再無相見的機會,所以顯得有些傷感。

    這時,幾個武士架著一輛馬車駛來,停在酒樓前。

    “就這樣吧。”二郎道:“蘇兄弟,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蘇唐輕聲道。

    二郎和八郎跳上馬車,向蘇唐招了招手,隨後車上的武士揚起鞭子,馬車繞了半圈,向著來的方向馳去。

    等到馬車的影子快看不到了,蘇唐笑道:“可憐了薛東舉。”

    “薛東舉是哪個?”習小茹問道。

    “一個朋友,上京薛家的弟子。”蘇唐道:“上次我讓輕雪投奔薛家的時候告訴過她,如果遇到了難處,讓她去找薛東舉,薛東舉會照顧她的,不過……這也照顧得太過了?輕雪來驚濤城,薛東舉竟然也跟著過來了,千里相送啊……我敢說,薛東舉那傢伙肯定對輕雪有意思,但輕雪麼……”

    習小茹一直沒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蘇唐,她明白,蘇唐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多話。

    看到習小茹的神色,正喋喋不休著的蘇唐突然閉上了嘴,停頓片刻,輕聲道:“你也要走了?”

    “嗯。”習小茹點了點頭:“師父一直把我當成她的女兒,我無論如何也是要回去的。”

    “然後呢?”

    “師父那邊沒事,我就回來。”習小茹道。

    “你……”蘇唐在猶豫,其實他懂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習小茹被譽為魔星,已經成了魔神壇這一代弟子的旗幟,聖門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她。

    一去一來,不知道蘊藏著多少危機

    “你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在大光明湖安安靜靜的修行吧。”蘇唐道:“我會去看你的。”

    “你敢去魔神壇?”習小茹笑了,她瞥了余化龍一眼,余化龍倒也算機靈,避到了一邊:“帶著魔裝,你還敢去魔神壇?別怪我沒提醒你,大光明湖還有魔裝武士任禦寇的星空倒影,如果你引動了星空倒影,整個天壇的大修行者都會沖出來追殺你”

    “我有那麼招人恨麼?”蘇唐苦笑道。

    當習小茹向遠方走去時,蘇唐失神了,良久良久,無法自拔。

    很多時候,做選擇是非常艱難的事情,他想去大光明湖,因為那個倔強的、不屑於隱藏自己的女子,讓他無比擔憂,但是,千奇峰有很多人需要他,他不可能在局勢最變幻莫測的時候離開。

    回到驚濤城的風雨樓,嶽十一聽到消息,匆匆走出來,開口叫道:“先生,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麼事?”蘇唐問道。

    “蓬山的賀蘭聖座與……”

    “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蘇唐截斷了嶽十一的話:“坐下來慢慢說,把你聽到的都告訴我。”

    “好。”嶽十一應道,隨後他的視線落在了余化龍身上:“先生,這位是

    “他叫余化龍,是沙城聽風閣余大先生的獨子,以後大家都是朋友了,化龍初來乍到,你多照顧照顧他。”蘇唐道。

    岳十一笑著向余化龍點了點頭:“我姓岳,叫嶽十一,你以後叫我十一好了,要不然叫我小嶽也行。”

    “岳大先生,這可不行。”余化龍急忙道:“家父要是知道我這般無禮,肯定要教訓丨我的。”

    岳十一很得體的謙虛了兩句,他感覺沒什麼,因為近段日子很多人這樣叫過,蘇唐卻有些愣怔,岳大先生?時光如白駒過隙啊當初的少年,轉眼間已成大先生了

    幾個人落座之後,包貝、潘樂和禮虹也趕過來了,最後趕到的是計好好。

    嶽十一把近期得到的消息完完整整闡述了一遍,坦白說,他所得到的消息沒有餘文成那邊詳細,而且,余文成會羅列出自己的各種分析,嶽十一只是複述事實,當然了,嶽十一剛剛掌管驚濤城的天機樓,讓他立刻變得和余文成那般老道,有些不切實際了。

    不管聽過還是沒聽過,蘇唐一直在認真的聽著,嶽十一說完後,輕輕放下案卷,偷眼看向蘇唐,其實不止是他,計好好、包貝等人也在看著蘇唐。

    整個修行界,一種恐慌的情緒在悄悄蔓延著,也波及到了這裡,計好好他們也感到六神無主,以後怎麼辦?

    “十一,你加派人手,替我找一個人。”蘇唐道。

    “找誰?”

    “叫謝不愁。”

    “謝家的人?”

    “嗯。”蘇唐點了點頭。

    “先生,總得告訴我這謝不愁多大年紀,身材是高矮胖瘦,有什麼特長。”嶽十一笑道:“就告訴我一個名字,估計找到人的幾率不大。”

    “他瞎了一隻眼睛。”蘇唐道。

    “左眼還是右眼?”嶽十一又問道。

    “這個……”蘇唐被問住了,他看向余化龍。

    余化龍尷尬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謝鷹只說瞎了一隻眼,沒說到底是左眼還是右眼。”

    “你也太馬虎了。”嶽十一道,他並沒有故意貶低余化龍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這小子……莫非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蘇唐心裡有些嘀咕,他剛剛還覺得嶽十一遠不如余文成那麼老道,轉眼岳十一又在近乎苛刻的縝密上扳回了一局

    “管他左眼右眼,只要瞎了一隻眼的,都要查”蘇唐道。

    “我的怒海團裡差不多有十幾個瞎眼的,先從他們身上查吧。”計好好道,他要做個表率。

    “還有,博望城那邊的事情打聽得怎麼樣了?”蘇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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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裝 第一卷 第四三九章  藉口
         
    “博望城只有一座博望樓有些看頭,其他幾個修行世家,根本不入流。”嶽十一頓了頓:“對了,衛家還算勉強吧,先生還記不記得,周金寶派去行刺金大先生的人,其中有個叫衛榮的。”

    “記得。”蘇唐道:“他是衛家的人?”

    “嗯,雖然他是外房子弟,但在衛家混得很好,也得到了重視。”嶽十一道:“後來,衛榮到驚濤城歷練,遇到了周金寶,也不知道為什麼,加入了風雨樓。”

    “衛家和風雨樓相比,誰強誰弱?”蘇唐問道。

    “差太遠了。”嶽十一笑道。

    “那麼博望樓和風雨樓相比呢?”蘇唐又問道。

    “也差得很遠。”嶽十一道:“先生,我算是真正明白什麼叫蛇鼠一窩了

    “哦?”

    “就說驚濤城吧。”嶽十一道:“薛家在這裡紮了根,那麼想在驚濤城裡謀生活,他們的實力也要很強,至少不能和薛家差得太遠,所以,才會出現海幫和風雨樓,而博望城根本不能和這裡相比。”

    蘇唐靜靜的聽著。

    “我看過了暗月城、沙城、驚濤城、博望城還有銅山城、遠安城的資料後,發現一個現象。”嶽十一說得興起,續道:“多數都是大家保持平衡,這樣其中一個強,其他也會變強,否則就要被淘汰。別的不說,暗月城懷老爺子說一不二的時候,還有天機樓的谷盛輝、計大當家、丁一星他們制衡,實力麼,確實比不上懷家,但有一拼生死的資格,所以懷家也不敢太過放肆。”

    “唯有沙城是個例外。”嶽十一道:“那余文成余大先生真真是夠狠手辣的,他的口碑好,是因為他對平常人很仁善,可對其他……”說到最後,嶽十一反應過來,愕然看向余化龍,他總結資料的時候,還在把余文成當成潛在的敵人,所以、疏忽了。

    余化龍發出於笑聲,他能理解,畢竟聽風閣加盟的時間還太短。

    “咳咳……要是沒有餘大先生,沙城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局面。”嶽十一輕輕一句話帶過。

    “如果我們要……應該從什麼地方著手?”蘇唐問道。

    “先生是說藉口吧?”嶽十一笑道:“太多了,不管是天道、還是人倫,藉口都太多了。”

    “是麼?”

    “說天道,博望樓一直和魔蠱宗勾勾搭搭,原來博望城還有一個喬家,喬家因為得罪了魔蠱宗,舉家遷移,逃到博望城和銅山城交界的大山裡,建起一座小村,就是因為博望樓通風報信,魔蠱宗才找了上去,把喬家老小殺得于於淨淨。”嶽十一道:“而且……我懷疑在博望城有魔蠱宗的分社,但時間太短了,我還沒有找到可靠的依據。”

    “說人倫,博望城的朱啟山還有他的幾個兒子犯下無數罪行,衛家也不怎麼樣,其他幾家麼,倒是挑不出什麼毛病,唉象沙城余大先生那樣對平常人心懷仁善的,可是少之又少了。”嶽十一道,為了彌補剛才的失誤,不讓余化龍心中結下疙瘩,他自然要吹捧一下余大先生:“就說上個月,朱啟山大擺乳宴……”

    “什麼宴?”蘇唐一愣。

    “先生有所不知。”嶽十一道:“那朱啟山極好喝人乳,平時吃的菜也多用人乳製成,什麼奶湯鱸魚、乳河蚌、乳魚頭、乳香藕等等,簡直到了無乳不歡的地步,其實這倒沒什麼,但他強令博望城中剛剛生過孩子的婦人都必須到博望樓做工三個月,敢隱瞞不報的,不是被毆打致死,就是被剝奪所有家財,然後被趕出博望城。”

    “還有這樣的人?”余化龍聽得瞠目結舌。

    “博望城其他幾家,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與博望樓作對,反正朱啟山也不會要求他們家的婦人去做工。”嶽十一補充道:“而且去做工的婦人都不得擅自回家,曾經有一個婦人,偷偷溜出博望樓,和自己的丈夫相會,用奶水奶孩子,被博望樓的武士發現,把孩子當場摔死。”

    別人不說,連計好好也微微皺起了眉,雖然他雙手沾滿了鮮血,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齒那朱啟山的所為。

    “先生,如果要對付博望樓,我們在道義上可是占了絕對的上風。”嶽十一笑道:“朱啟山是我見過的、該殺的理由最多的人了。”

    “先生,我有一些想法。”潘樂突然道。

    “你說。”蘇唐道。

    “我們剛剛占了風雨樓,又要對博望樓下手,是不是太過急促了?”潘樂道:“現在聖門已經與魔神壇撕破了臉面,以後會怎麼樣,沒人能說得清,而且,我擔心讓薛家感受到威脅。”

    “薛家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嶽十一道:“你以為博望樓的那些事情我是怎麼知道的?薛公顯早就瞧那朱啟山不順眼了,不過他以前主要精力都放在驚濤城裡,無暇他顧罷了。”

    潘樂不說話了,這是眼力的問題,他以為,千奇峰擴展的速度已經很驚人了,需要緩一緩。

    “真正要擔心的,是銅山城和遠安城的反應。”嶽十一道:“銅山城和遠安城,都在收元宮的地域內,收元宮上面還有十祖會,博望樓的朱啟山和銅山城、遠安城都有一些關係,萬一收元宮為博望樓出面,會很麻煩。”

    “如果怕麻煩的話,什麼事都做不成。”蘇唐淡淡說道:“比如說那謝鷹,我想除掉他,但考慮余大先生的感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還是小茹幫了說了幾句,也算提醒我了,我……應該霸道一些的。”

    “謝鷹是誰?”嶽十一一愣:“我想起來了,是霧山謝家的長老吧?看過謝家的資料,我有些印象。”

    “就這麼定了,準備收拾博望城。”蘇唐道:“十一,用箭鴿傳書,讓雷怒過來。”

    “對付博望樓,用不著驚動信祖吧?”嶽十一道。

    “你不懂的。”蘇唐搖了搖頭:“就像對付鬣狗一樣,你踢它一腳、打它一拳,它是害怕了、退縮了,但它時刻都會準備著報復,狠狠咬上你一口,如果你出手就給它一刀,讓它差點沒命,那麼以後它看到你,第一個反應就是夾起尾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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