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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我乃小鬼]冤家,別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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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1:37: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冤家,別跑 作者:我乃小鬼

內容簡介】:

  這位仁兄,你的性命乃是我所救,

  可有想好如何報答於我?

  你這條命少說也得值個三五百兩吧?

  這位姑娘,錢財乃身外之物,

  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我便以身相許可好?

  小財迷碰上了大財迷,誰才是最後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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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1:38:17 |只看該作者
第 1 章

  用竹筷輕輕敲擊著手裡的陶缽,今日的收入還算豐厚,足夠她吃兩個肉包子,外帶喝一碗帽兒胡同巷子口的李大娘家的豆腐腦,嗯,還能剩下三個銅子,留著備用。今天也算是走運的,那街口的地保因為吃壞了肚子,沒來收稅,所以,她才能餘下這麼幾個銅子。想平日,討來的錢,交了保稅之後,也就將將能夠買三個饅頭,若是想要存錢,還得從口糧裡頭去擠。
  
  穿過來都有小半年了,她也不過是存了幾十個銅子而已,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攢齊足夠的錢,去街口盤下一個攤位,做點小生意過活,擺脫這乞討的日子。
  
  沒錯,她秦霜霜,倒霉催的,穿越了,而且更加杯具的是,還穿到了一個乞丐的身上。
  
  混跡各大網站的她,對於穿越這檔子事情,倒是能夠十分淡定的面對,可是,人家女主穿過來,不是小姐就是女俠,不是有人伺候,就是能飛簷走壁,最不濟,也是穿成個富貴人家的小妾,吃喝不愁,哪裡像她,生生是穿到一個乞丐的身上,沒人伺候,不會飛簷走壁,還得為明天吃什麼而發愁。所幸的是,目前還尚有一片瓦礫可以棲息。
  
  說到棲息,就不得不提到她眼下住的這個地方,俗稱城隍廟,在她看來,卻是可以和蘭若寺有得一拼的地方,蘭若寺知道吧,對了,就是聶小倩住的那個寺廟,破舊不堪,蜘蛛滿屋頂織網,還有女鬼橫行的那個。眼下她住的這地方,也就跟那個差不了多少了。
  
  端著裝了豆腐腦的陶缽,擰著一個油紙包,裡頭放著她今天忍痛買來的兩個肉包子。她決定回自己住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一下今天的晚餐,天曉得她穿到這古代來,還是第一次吃肉啊,哪怕只是包子裡那一點點的肉,對她來說。也是無比的誘惑啊。
  
  有一腳沒一腳的走著,哎,她的這雙草鞋啊,今天去搶那王肥子扔的銅子的時候,終於斷掉了它最後的一根繩子,為了不讓地上的石子硌腳,又為了保全她這身已經算不得完整,堪稱破布的衣料,她只能忍痛拔了幾根頭髮,繞在一起,充當繩索,隨意的綁了綁,支撐著到家,再去尋別的繩子來固定了。這頭髮絲吧,多了反倒是綁不緊,只有幾根吧,倒是還能勉強支持一陣子。反正,她身上別的東西沒有,可這頭髮絲,卻還是有不少的。
  
  走到城隍廟門口,靈敏的鼻子聳了聳,她好像聞到了血腥的氣味了。她穿越的這具身體,別的能耐沒有,倒是有只靈敏的鼻子,可能是礙於自己對氣味的過份敏銳,原身體的主人,倒是不曾像其他乞丐那樣,一身髒兮兮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氣味都有。站在施捨者的地位來思考,她也寧可將錢施捨給收拾得稍微乾淨一些的人,所以,她這個被施捨者,也就將前任這愛乾淨的好習慣沿襲了下來。
  
  小心的走了進去,廟裡神籠底下有個青衣男子,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隨著臉部的輪廓往下滑落,整個身子依靠著桌腳,口裡喘著粗氣,身上還有不少的傷口,正費力的為傷口上藥。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在看到她走進來之後,銳目一瞪,霜霜只覺得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僵硬在門口,不敢動彈分毫。
  
  許是見到來人是個乞兒,青衣男子才稍稍放鬆了些許,但是目光依然鎖定在她身上,將之上下打量,直到確定不是追兵,才將目光緩緩的移開,可饒是如此,在霜霜看來,也還是覺得怪嚇人的。
  隔了好半天,霜霜才緩過勁來,小心的從門邊溜進破廟,佔據著離那青衣男子最遠的地方,一邊打量著青衣男子,一邊哀歎,不就是一間破廟麼,居然也有人來跟她搶,鳩佔鵲巢,也不是這麼個占法的吧。
  
  「小乞兒,你過來。」青衣男子將手中的傷藥瓷瓶放下,瞇了瞇眼,朝霜霜招手。
  
  霜霜先是一愣,然後看著他,直到確定是在叫她,才緩緩的走了過去。小心的將手裡的豆腐腦和肉包子放在祭臺上,才蹲在了青衣男子的面前,道:「這位大爺,你還好吧?」
  
  其實她想問的是,快死了沒有。看這青衣男子雖然穿著簡單,可是瞧瞧這一身衣料子,那上頭的絲光,也可以想像得到,應該值不少的錢,想來這位仁兄應該也不會太窮,起碼應該比她要富有。若是離死還遠,那就幫上一把,人家總得感謝她吧,若是快死了,沒得救了,那他身上那些值錢的東西,可別浪費,好歹也能賣點錢,救濟一下她這個可憐的人不是。她一定會記得給他立長生牌位的。
  
  青衣男子見霜霜走過來,聽得她的氣息,不像是習武之人,這才算是真正放心下來,剛想讓她幫忙上藥,忽然就變了臉色,看向那廟門口。微微皺眉,又看向霜霜,道:
  
  「這裡可有地方能躲人?」
  
  霜霜何等聰明,男子神情的變換,她都瞧在眼裡,看了那麼多電視劇,小說的,這情況,十之有八九是仇人殺過來了。眼下趕緊幫著他躲起來才是正經,別等會他那仇家來了,見他們兩呆在一塊,以為他們是一夥的,殺了這男子也就算了,別順手將她也給收拾了,那可就冤大發了。
  
  想了片刻,這破廟裡頭能藏人的地,倒還真是有一處,就在這神籠的下頭,她會發現此處,也是因為某天下雨,不便出門乞討,窮極無聊了,突發奇想,琢磨著這廟裡有沒有什麼密道之類的玩意,給找出來的。
  
  這神籠下頭,倒不真是有那什麼密道,只不過是有人在神籠下頭挖了一個可以容納幾個人的暗室。這裡頭,放著她存了小半年的幾十個銅子,還有大約能吃上兩餐的乾糧,免得萬一下雨,不便出門去乞討,就該餓肚子了。
  
  「地方是有,不過,我若是救了你,你可要好生謝我才行。」看他的樣子,應該也還比較有錢吧,她自是不期望像那些小說裡,一下子就能得個千把萬兩銀子,但是,好歹兩三百兩總該有的吧。
  
  周行書先是皺眉,隨後便是挑了挑眉頭,好個會趁火打劫的小乞兒,想了想,便道:「你此番若是救了我,我自會好生謝你。」
  
  霜霜點頭,雖然救他有風險,可如今看來,報酬應當也不會太低,那話怎麼說來的,報酬和風險果然是成正比的。
  
  扶了他躲進神籠下頭的暗室,囑咐他別啃聲,又警告他不許打她存的那點銅子的主意,霜霜才又鑽了出來,用神籠上的香灰撒在了血跡上,又用茅草蓋在了上頭,這才稍稍掩蓋掉大部分血跡的味道,然後,拿起她的包子,坐在神籠旁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包子,等著人家上門來。
  
  果然,不出少頃,只見一名穿著古怪的男子,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先是皺眉環視了整個破廟,沒有發現他要找的人,只瞧見一個小乞兒坐在那裡吃包子,像是不曾看到他一般。
  
  梵天那濃黑的眉毛一皺,大步走到霜霜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霜霜將口中的包子嚥下,又不慌不忙的灌了一口豆腐腦。才將屁股往旁邊挪動了少許,不讓梵天擋住她所有的光線。然後堪稱仔細小心的又啃了一口肉包子,儘管經過了一番時間,包子已經不如剛出爐時的美味,可是,對於久未沾葷腥的霜霜而言,這包子的味道還是十分可口的。
  
  梵天有些意外的看著霜霜,這小乞兒好大的膽子,旁人見到他,不說會瑟瑟發抖,卻也不曾能像她這樣,幾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小乞丐,你看見一個穿青衣的人沒有?他受了很重的傷。」
  
  霜霜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埋頭下去,繼續吃包子,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比她手中的包子更加重要一般。
  
  「你這小乞丐,竟敢不回我的話?」梵天乃是西域毒教的教主,旁人對他從來都是畢恭畢敬,何曾被人這樣忽視過,大步上前,將霜霜從地上擰了起來。怒目一瞪,喝道。
  
  霜霜突然之間被梵天給擰了起來,手中陶缽裡的豆腐腦幾乎全部都灑了出來,霜霜頓時覺得心頭一痛,她多難的才能吃一回豆腐腦啊啊啊,頓時瞪大一雙飽含怒火的眼睛,看著這個將她擰起來的紅毛怪。只可惜,她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梵天似笑非笑的目光,以及自己尚被人像擰雞崽子一樣腳不著地的狀態下,漸漸的弱了下去。只是咬了咬嘴,作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來。
  
  當然,都說是非暴力不合作了嘛,當暴力在前的時候,她還是很識相的。
  
  梵天見她一直不吭聲,冷哼一聲,抬手就要一掌拍下去。這個時候,霜霜發出一聲慘嚎,接著大哭,那副樣子,活像是死了爹媽一樣。心裡頭則是在盤算著,等會一定要找機會,將眼淚鼻涕擦在這紅毛怪身上不可。
  
  「嗚啊!我多可憐啊!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啊!我一個月了才吃一回豆腐腦啊,我的豆腐腦啊!你何其無辜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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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1:38:27 |只看該作者
第 2 章

  梵天的身邊,不論男女,從來都是些衣冠楚楚的人,最不濟,便是下等伺候的丫頭,也是收拾得妥妥帖帖,說話那更是小心翼翼,哪裡見過這樣不顧顏面嚎啕大哭的角色。頓時只覺得頭大如斗,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直接將她拍死了就安靜了。臉色頓時就黑了下去。
  
  霜霜一邊嚎哭,一邊偷偷的打量著這紅毛怪,發現情況不對,這紅毛怪額上的青筋都開始跳了,還是見好就收吧,免得他真的火起來,一巴掌就能把她拍死了。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毫不猶豫的抓著那擰著她的手臂,終於成功將手中粘膩的污濁抹在了那暗紅繡金紋的衣料上。嗯,不枉費她嚎了這麼一陣。
  
  「你放我下來,放開,你們這些大男人,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就會欺負我這個小乞丐。」霜霜聳了聳鼻子,掙扎著從梵天的手裡跳下地,恨恨的道,那副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你果然見過那青衣的男人。」梵天冷哼一聲,這小乞兒到底不曾說謊,否則,今天一定叫她好看,她以為那些香灰和枯草就能蓋過那血腥的味道麼。
  
  「青衣的男人,哼,你們果然是一夥的。」霜霜裝模作樣的哼道,眼珠子一轉,手朝梵天一伸,道:「你既然認得那個傢伙,那你就替他賠錢給我。」
  
  「賠錢?」梵天被霜霜這一吼,還真愣了一小會,緩過神來,才瞪著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不由得氣笑了。
  
  「對,賠錢。」霜霜篤定的道,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個穿青衣的傢伙,害我掉了一個肉包子,也不賠錢就跑了,你知道我多久才吃一次肉包子嗎?你既然認得他,你替他賠給我。還有我的豆腐腦,你剛剛弄撒了我的豆腐腦,也要賠給我。」
  
  「你這小乞丐,膽子還真是大啊,你就不怕本尊一掌拍死你?」梵天冷哼一聲,對霜霜倒是來了幾分興趣,可惜時間不對,不然倒是不妨將她帶了回去,當個寵物圈養起來,閒來沒事的時候,逗逗樂子。
  
  「什麼?拍死我?嗚啊啊啊,我怎麼這麼可憐啊,那個青衣的傢伙也說要拍死我,你也要拍死我。天啊,這還要人活嘛,這沒法活了。」霜霜一聽到梵天開口說話,還不等他真動手,就先一步張嘴,繼續嚎起來。
  
  「閉嘴!」霜霜剛一張嘴,梵天就皺起了眉頭,喝道,若不是還要從她口中問那青衣男人的下落,他早就一巴掌將她拍暈了。哪裡還由得她在這裡囉囉嗦嗦的,聒噪得緊。若是平時,他倒也不妨事跟著小乞丐玩玩,只是眼下,他有要事要忙,卻是不能在此多耽擱。
  
  霜霜不過嚎了兩句,就被梵天給喝止了。癟了癟嘴巴,不嚎就不嚎,反正,她也嚎得嗓子疼。
  
  「說話,那個青衣男人在哪裡?」梵天皺著眉頭問,他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已經不少,再不去追那周行書,只怕就又要費一番功夫了。
  
  「凶什麼,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的,那個穿青衣的傢伙,撞翻了我的包子,然後就跑了。」霜霜恨恨的道,那副樣子,簡直恨不得要將她口中的青衣男子狠狠咬上幾口才好。
  
  「跑了?」梵天聞言,不太相信,那周行書受傷之重他是清楚的,他親自下的手,他決計不可能跑遠了,這附近,就只有這間破廟最有可能藏人了。莫非是這小乞丐在說謊?
  
  「對啊,他本來撞翻了我的肉包子,還凶巴巴的叫我給他上藥,一身的傷口,血流的到處都是,我才剛想去拿他的藥瓶子,他就忽然臉色大變,推開我,就從後門那邊跑了。可憐我的肉包子啊,我一個月才吃一回的肉包子,就這麼少了一個。結果你一來,我的豆腐腦也沒了。」霜霜越說越傷心,那副委屈的樣子,看得梵天都不由得皺眉,從兜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扔了過來。
  
  「小傢伙,別嚎了,不就是一個包子麼,這些錢夠你吃幾百個包子了。」梵天哼了一聲,瞇著眼朝破廟後門那裡看去,然後看向捏著銀兩往口裡咬的霜霜,道:「你最好是沒有騙我,不然,我就將你帶回去,泡在罈子裡,做成毒人。」
  
  霜霜先是見梵天扔來銀兩,樂得差點沒有飛起來,連忙將銀兩放到嘴裡,用牙咬,銀子的質地偏軟,若是真的,就一定會有牙印,她還沒能高興幾秒鐘呢,就聽見梵天下面的話,頓時心裡打起鼓來,一身冷汗就往外冒。這傢伙好像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心也忒狠了,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他竟然把人泡在罈子裡,做成毒人,這不會就是傳說中那些個苗疆啦,西域什麼的五毒六毒教的吧。
  
  滿意的看見霜霜臉色發白,梵天朝後門那邊追去,若是這小傢伙說謊,等會他回轉過來,定然能夠察覺,到時候再來收拾她也不遲。
  
  霜霜見紅毛怪終於離開,想到自己留在他衣服上的污漬,不禁有些得意,又顛了顛手中銀兩的份量,嘿,好傢伙,足有小二兩呢,夠她去街口租個攤位,做點小生意了過活了。
  
  本想立刻就去將暗室裡的青衣男弄出來,轉而一想,不行,電視不常常演那些個壞人走了以後,還會殺個回馬槍麼,雖然吧,這青衣男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人,不過,她可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他到時候把該給的報酬給了,大不了姐換個地方,外帶改頭換面,過自己滋潤的小日子去。
  
  江湖啊,是個大染缸,誰對誰錯,誰是誰非,誰又說得清楚其中的道道。她就一平頭小老百姓,可管不了那麼多,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非常不錯了。
  
  看了看掉在地上涼透了的肉包子,還有撒了一地的豆腐腦,又瞅了瞅手裡的這一小塊銀兩,反正現在還不能去將人放出來,那紅毛怪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偷窺呢,她不如出去好好吃一頓,祭祭她的五臟廟。至於那青衣男,暗室裡有她存的糧食,也有水,他的傷嘛,自己有藥,一時半會,應該死不了。
  
  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霜霜走到神籠面前,神籠上頭有個香爐,裡面還有她藏的一些銅子,到這不知名的時代以後,吃過幾次虧,她總算是充分的理解了,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裝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這當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啊。早先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可是還被其他乞丐欺負過。好不容易偷偷藏幾個錢,還被人搜刮了一空。
  
  記得剛來那會,有段時間一天下來連飯都吃不飽也是有的。誰讓她不熟悉業務呢。上輩子可沒有幹過乞丐這檔子職業。幾次以後,才算是學了個乖巧,即使是有錢存,也要分兩處藏,不然被其他乞丐找上門來,可是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飽漢不知餓漢饑,她可算是真真正正的體會過餓肚子的感覺了,所以,不能怪她太沒有愛心,吃飯皇帝大啊。
  
  霜霜一邊做著自我心理建設,一邊朝廟門口走去。嗯,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先去吃頓好的,然後去買一雙鞋。
  
  從廟裡出來,也不知道那紅毛怪是不是還在暗處偷偷觀察她,霜霜裝作一副佔了大便宜的樣子,嘴裡還唸唸叨叨的一路走向集市。
  
  一路上,她跟賣菜的大嬸打了招呼,又溜躂到了屋簷底下,她的同胞們的聚集地,跟幾個平日裡還算交好的乞丐聊了幾句,順手接了兩位姑娘家好心賞給她的銅錢。琢磨著,不用拆散那二兩銀子,也足夠買一雙草鞋,吃碗陽春麵了,才跟幾個同伴嗑叨了幾句,又慢悠悠的朝著走貨郎那邊去。
  
  跟那走貨郎討價還價了半天,才用五個銅子買了一雙草鞋。感覺還不是太餓,便繼續在大街小巷裡溜躂。
  
  霜霜在大街小巷裡溜躂,無心算有心,還真把跟在她後面,想要看看她是不是說謊,會不會去找青衣男的梵天給狠狠的忽悠了一把。
  
  起先,梵天追了出去,走了小半會,沒有發現周行書的蹤跡,當下就覺得霜霜騙了他,打算返回破廟,好好收拾她,結果,等他回轉,卻發現霜霜從香爐裡掏出一些銅子,溜躂著往外頭走了,而廟裡卻並沒有瞧見周行書的身影。只當她是要去跟周行書會和,便一路跟了過來,哪裡知道,霜霜竟是真的在大街上溜躂,一點去找周行書的意思也沒有,這才覺得是自己太小心眼了,這麼一耽擱下來,只怕那周行書已經走遠了。連忙往城外追了過去。
  
  霜霜倒不是真的多有江湖經驗,更不要說身懷絕世武功,能知道那梵天就跟在她屁股後頭,而是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穿越人士,秉持著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多看電視的真理,對為數不少電視劇裡那些回馬槍,黃雀在後之類的戲碼,倒也是看得不少,自然是能防著便防著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是真的需要一雙鞋了。那幾根頭髮絲到底經不住幾下折騰斷了,而她的鞋,終於徹底的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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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1:38:38 |只看該作者
第 3 章

  待到霜霜買了鞋換上之後,正打算往街口去,找街口餛飩攤子的劉大嬸,吃上一碗餛飩,也算是好生款待自己一番,不過轉身之間,眼睛餘光卻撇到了一抹紅色的身影,等她轉身看去的時候,卻已然沒了蹤跡,仔細回想一下,那身影可不就是之前將她擰來擰去的紅毛怪麼。
  
  霜霜大呼了一口氣,老天,竟然真是被她給瞎貓撞到死耗子,蒙中了,那紅毛怪竟真的殺了她一記回馬槍。老天保佑,阿米豆腐,虧得她沒有轉頭就去照料那個青衣男,不然眼下,只怕紅毛怪真要化身為怪物,將她給拆皮扒骨了。
  
  恩,那紅毛怪朝城門口走去了,應當是徹底放棄了從她這裡得到青衣男下落的念頭,她總算是安全了。
  
  原本打算吃碗餛飩再回去的,眼下警報解除,倒是那青衣男,還欠她一條命呢,可別趁著她不在,腳底抹油給溜了,那她可就虧大發了。白白忙活了一場。那個餛飩今天不吃不會死人的,所以,霜霜毫不猶豫的轉頭,往回走。
  
  匆匆趕回廟裡,只見那青衣男已經從暗室裡出來了,正坐在神籠下頭,一臉的嫌惡的瞪著手裡的乾糧,最後卻不得不將其小口的嚥下去,看得霜霜極度的不爽。這些乾糧可是她的存貨,眼下他不問自取,拿來吃就算了,居然還敢嫌棄,想她自己只要能每天吃飽,就要拜謝滿天神佛。更是加重了她要海削這傢伙的念頭。
  
  「我說,這位大爺,牆角有只瓷缸,裡頭有清水,實在嚥不下去,灌兩口水吧。」翻著白眼,霜霜踱著步子走進廟裡,新鞋子到底是要好穿許多,不用時刻擔心,哪一刻就會報廢。
  
  「你這乞兒,沒瞧見我受傷了麼,就連動一動都頗為艱辛,何況是去取水。」青衣男,周行書見霜霜一臉的不耐煩,不由得好笑,這小乞兒還真是夠脾氣,也夠大膽的,明明不會武功,不怕他也就算了,就連那毒教的教主梵天,她也敢忽悠,須知,那梵天只需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她。
  
  他先前躲在暗室裡,尋了半響,找到了一處可以偷窺到外面的小洞,這暗室分明是有人刻意修建,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廢棄了,還便宜了這小乞兒,更是在緊要關頭,救了他一命。
  
  所以,她與梵天的交談的情形,他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這乞兒還真是大膽,竟然敢將污穢之物,趁機抹到梵天的錦袍上,不過,也真是夠噁心的,不過,這等報復的手段,也只有這市井的乞兒才做得出來。
  
  霜霜聞言,有些不耐的看了周行書一眼,拿起她先前裝豆腐腦的陶缽,走到牆角,從大瓷缸裡舀了一些水,打算過來餵給周行書喝,走了兩步,卻見陶缽裡還有豆腐腦的殘渣,頓了頓,她自是不在乎的,不過,看這青衣男穿著打扮,想來,應當是身家不菲的,只怕這水,他要嫌棄的,為了她的報酬,還是清潔一下,再重新舀點水過去吧。
  
  霜霜磨蹭了一會,用了一些水,清理了陶缽裡的殘渣,又重新舀了一些清水,才走到周行書的身邊,蹲下,將水遞給他,道:「吶,你將就點喝吧,這缽子我剛剛洗過了。」
  
  周行書挑眉,接過陶缽,裡面裝的果然是清水,還算乾淨,本來以他的性子,若是平時,是決計不會喝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水,不過,眼下,他失血過多,體溫有些高,本就急需補充水分,再加上先前啃了一口那暗室裡尋到的乾糧,喉間早就已經乾澀得冒煙了,便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就著陶缽,狠狠的灌了幾口水下去,方才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霜霜見他喝了水,閉目休息,自然也不會再自討沒趣的蹲在這裡守著他,自是尋了一處角落,開始了自己每天的娛樂,她閒來無事,從溪邊撿來了一些黑白石子,又地上畫了方格子,每天自己與自己下五子棋。這古代最讓人痛苦的,除了吃不飽穿不暖之外,大約就只有娛樂活動太少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分外的懷念二十一世紀。
  
  啥,想念家人?她一介孤兒,哪裡來的家人可以想念,生活在古代還是現代,對她來說,倒真是沒有多少的不適應。
  
  夜幕降臨,累了一天的霜霜,靠著牆,就開始睡了起來。到了半夜,習慣起來去茅廁的霜霜,在黑暗中摸索,差點一腳踩在周行書的身上,這才記起她白天裡救了一個男人,就睡在了神籠的下頭。
  
  霜霜靠近周行書,藉著屋頂漏下來的月光,瞧見他臉色有些潮紅,嘴唇乾裂,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好傢伙,發高燒了。這可就比較麻煩了,受傷之後發高燒代表著有炎症,通常若是處理不好,可是會要命的,她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將人給救了回來,若是這個時候死了,那可就虧死了。
  
  「算你小子走運,碰到的是我秦霜霜。」身為孤兒的她,從來就是自己照顧自己,雖不說能堪比專業的看護,卻也不遑多讓了。眼下這裡沒有退燒消炎的藥。不過好在,廟的後面,就有一條小溪,那裡應該有魚腥草。
  
  說起魚腥草,這可真是個好東西,能夠清熱解毒,排膿消癰,重要的是,它有抑制抗菌的作用,並且能提高人體免疫調節的功能。正是眼下這傢伙最最需要的東西。而且,十分好找。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能認得這種玩意。
  
  踢了踢腳邊的石子,霜霜彎著腰摸黑在溪邊尋了好幾株魚腥草,就著溪水洗乾淨,又用陶缽舀了一些乾淨的溪水,她傍晚給那傢伙遞水的時候,可是瞧見了他眼裡的遲疑,還真是大老爺一個啊。乾淨的雨水給他喝,居然還嫌。
  
  回到廟裡,用火石點了枯草,用缽子煮了兩三株魚腥草,又尋了一個還算乾淨的,缺了角的瓷碗,清理乾淨,用石塊將餘下的魚腥草搗爛,解開他之前包紮的傷口,給他敷藥,等那缽子裡的水煮得冒泡了,連忙熄了火。這東西可不經久煎。現在只等他清醒過來,那這煮好的水給他當水喝。
  
  折騰完之後,天都微微亮了。霜霜把她能做的都做了,眼下就等著看這廝自己的免疫能力如何了。
  
  舒了一口氣,活動了筋骨,霜霜從暗室裡取了幾枚銅錢,她自己倒是一餐不吃,餓不死,反正已經習慣了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可這個大活人,還是個傷員,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光是啃乾糧,還不知道那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摸索著手裡的銅子,咬了咬牙,又摸出幾枚銅子來,打算去買點米還有紅棗和豬肝回來,熬點粥給他補血,就當是投資了,這些花在他身上的錢,她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的。
  
  霜霜略微有些不甘的朝外頭走去,嘴裡還唸唸叨叨的,尋思著,這青衣小子若是敢給她賴賬,她一定要咬死他。
  
  周行書醒過來,就聞到一陣米香,昨日只吃了幾口乾糧,最終還是因為太過乾硬而放棄了,本就失血過多,眼下被這米粥的香氣所吸引,腹中饞蟲不由作祟,頓時只覺得飢餓難耐。
  
  霜霜本是用勺子攪拌著米粥,為了能給這傢伙補血,她還忍痛花錢買了一點點豬肝,一併煮在了裡頭,她本身也是許久都不曾沾過米粒,更別提這煮的稠稠的豬肝粥了,可是一想到,這一缽子的粥,等會是要進別人的肚子,就恨不得伸出八隻手來,將這跟她搶粥的人,給撕成碎塊才好。
  
  見他醒來,霜霜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想試試他的溫度,卻不料周行書清醒之後,雖說體力尚未恢復,卻是本能的避開了霜霜伸過來的手。讓霜霜一時之間,手伸在半空之中,好生尷尬。
  
  反應過來的霜霜立刻就寒了臉色,卻也不再堅持,將手收了回來,用今早從後院荷塘裡摘來的荷葉取了一些清水過來,給周行書洗漱,她僅有的一個缽子和那缺口的瓷碗,都裝了東西,如今只好用荷葉來取水了。等他洗漱完畢,霜霜將昨夜煮好的魚腥草水端了過來,示意他喝下去,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一聲不響。
  
  周行書也略微覺得有些尷尬,人家是一番好心,他雖然是出自本能,卻也還是傷了人家的自尊,如今還要受她的照顧,又欠她一命,自是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為人雖然吝嗇,但是,只要不是與錢有關的事情,倒還是能說得通道理的。不過,這泛著腥氣的略微有些渾濁的水是什麼東西?
  
  「這是魚腥草煮的水,你喝下去,能清熱解毒排膿,防止傷口惡化。」霜霜見他皺眉,知道他定是對著魚腥草水十分戒備,不由得出聲解釋一番。
  
  「什麼?魚腥草?」周行書眉頭皺的越加厲害,這東西看上去有些渾濁,雖然一直隔水溫著,卻任然泛著濃濃的腥氣,要他喝這種鬼東西,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用了,我自有靈藥,多謝你的好意了,這個就不必了。」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堅決不要喝這噁心的東西。
  
  「什麼?你不喝?」霜霜聞言,頓時柳眉倒豎,一臉的怒容,虧得她半夜裡跑出去給他找草,回來以後又小心煎熬,見他未醒,又擔心這水涼了,藥性便要少上幾分,還一邊隔水給他溫著,他居然告訴她,他不喝?
  
  霜霜瞇起眼睛盯著周行書,看得他心裡頭直發毛,這小乞兒打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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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你不喝麼?」霜霜那略微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聽得周行書一陣寒顫,竟覺得這小乞兒有些可怕,那語氣裡,似乎有幾許興奮?於是他小心的戒備著。
  
  「你真的不喝麼?」若說先前霜霜的口氣聽來,還有幾許的怒火,眼下卻已然轉變為危險,並且還帶著幾分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興奮之情。尤其是在周行書十分肯定的點頭之後。
  
  端著那碗魚腥草水,半瞇著眼,霜霜突然路出一抹笑容來,那抹笑容極為燦爛,讓周行書有一瞬間的失神,緊接著,他就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霜霜一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後十分迅速的將那碗湊到他的唇邊,將裡面的汁液朝他嘴裡灌進去。
  
  等他反應過來,要反抗的時候,霜霜已經將手收了回去,而他因為生存呼吸的本能,已經將那汁液灌了好幾口下去,隨之而來的是那從胃裡往上湧,直到喉間,最後湧到口中的腥味,這小乞兒的做法,簡直是令人髮指。
  
  將口中的唾沫使勁的吐了出去,又灌了幾口清水漱口,依然不能消除口中那微苦帶著腥氣的味道,若不是他是個大男人,吐出來實在是太難看,有損他的形象,他就恨不得將整個胃都吐出來才好。
  
  「咳咳,你,你這小乞丐,好,好大的膽子。」周行書恨恨的看著霜霜,若不是他傷重,全身乏力,他真想狠狠的胖揍這乞兒一頓,竟然敢餵他那麼噁心的東西,還敢將他當成是小孩一般,捏著鼻子強灌下去。便是他那早已去跟閻王爺做了兄弟的老爹,也不曾用這樣的方式餵他吃藥過。
  
  「誰叫你不識相的,你以為這碗東西很容易弄麼。這可是我半夜裡犧牲睡眠跑出去給你找來的,若不是見你燒得厲害,我擔心你的燒壞腦子,賴了我的帳,我才懶得理你。你還敢嫌,沒嗆死你,算你命大。」霜霜冷哼一聲,將碗放下,又走到火邊,繼續用勺子攪拌著煮的正香的粥。
  
  周行書被她一番話氣得夠嗆,加之剛剛被她一頓猛灌,不管是咳嗽也好,還是他噁心得吐也好,都費了不少的力氣,並且,扯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吸涼氣,好半天都還覺得渾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
  
  那邊周行書刻意減緩呼吸,想緩和一下週身的疼痛,這邊霜霜將煮得差不多的粥盛出來,又撒了一些鹽巴,拌勻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粥的香味,這才咬著牙,強迫自己講視線從那碗粥上面移開,端到他面前,道:
  
  「吶,豬肝粥,補血的,你趕緊吃吧。」說罷,將粥碗往他手裡一塞,就立刻走開,蹲到煮粥的火面前,缽子裡還有些殘粥,捨不得浪費,她用饅頭將粥碗裡的殘粥沾了起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啃她的饅頭。
  
  周行書端著豬肝粥,原本有些生氣的,見到霜霜用饅頭沾著殘粥吃,突然有些說不清楚的滋味冒了上來,讓他生平第一次產生有些疑似內疚的情緒。竟呆呆的看著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霜霜三下兩下將饅頭啃掉,轉頭就瞧見周行書傻愣愣的盯著她瞧,皺了皺眉頭,道:「你這人,瞪著我作甚,還不快些把粥吃了。」老這麼端著,這不是紅果果的誘惑她麼。
  
  周行書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將手中的粥碗送到唇邊,一口一口的嚥著,許是真的餓極了,這原本僅能算是能入口,甚至是在平時連入口都極為勉強的粥,他也不過幾口,便全部吃下肚去。
  
  霜霜清理了陶缽和碗,霜霜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周行書的面前,定定的看著他,看得周行書一身發毛,汗毛都一根根豎起來,本來吧,一個小乞兒,有什麼好怕的,可是,偏偏這小乞兒是救了他一命的恩人,自然是不能下狠手去的,又兼之自己身上有不少處傷口,便是用力過猛,又要裂開,只怕這傷勢還有得養。這小乞兒又是個會蠻幹的,所以,不得不防啊。
  
  看他一臉正襟危坐的模樣,霜霜終是沒能憋住笑意,好吧,她就是個不適合繃著臉說話的人。抬手揉了揉臉頰,霜霜路出常態來,看著他道:「吶,這位仁兄,我救了你的命沒錯吧?」
  
  見周行書微微點頭,霜霜接著道:「那,你看,你先前也答應過,要好好報答我的吧?」
  
  周行書聽到這話,眉峰一挑,終於談到這件事了。這乞兒從救他那會,那麼緊要的關頭,都不忘記讓他以後好好報答於她,由此可見,她絕對是個不好打發的人,偏偏他雖然愛財,卻是最重信譽之人,尤其還是對他有救命之恩,自是要好生報答的,只是不知道這次要損失什麼,才能將這恩情給報了。
  
  霜霜見他不說話,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這廝一臉為難的樣子,該不會是外強中乾吧,穿得人模狗樣的,其實,這身好料子的衣裳是借來的?其實他本身也是個窮鬼?
  
  「吶,你先前說,要報答我的,不知道你打算?」霜霜見他不吭聲,決定先讓他提出報酬來,不是有句話叫,你主動要的永遠也沒有人家主動給的多麼。她還是先看看這廝打算怎麼來報答她再說,若是不合意,她再提,免得損失了。
  
  「姑娘救命之恩,行書自當好生報答,鄙人不才,江湖兄弟客氣,人稱有求必應。只要是這世間有的東西,鄙人都定會想辦法為僱主弄到,如今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不若,我許姑娘一個願望作為報酬,不知道姑娘覺得可否?」
  
  周行書也小心翼翼的道,他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有求必應,但凡出得起錢的人,只要是這世間有的東西,他皆能弄到手,哪怕是皇宮大內的物品也是一樣,免費送一個要求當做是還救命之恩,總該是夠了的,這可是江湖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說起來,這乞兒救他這一命,可算是佔了大便宜了。他生平別的不好,就只好錢財那等俗物,但凡找他求助者,一個願望,少則百兩起價,多則萬兩黃金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如今平白無故的送出去一個願望,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願望呢,也不知道這次要虧多少。
  
  「什麼?一個願望?」霜霜瞪大眼睛,開什麼玩笑,她要那什麼破願望幹嘛,是能吃還是能穿?她只想要錢。
  
  「那我要是要錢呢?」霜霜一臉郁卒的看著周行書。你小子大餅畫得還真好,一個願望,誰知道她會不會莫名其妙就給許沒了,萬一,她要是說,她要去河裡找塊石頭,他真把石頭給她弄來,就算是完事了,那她還不虧死了。雖然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要去河裡摸石頭,若是說摸魚可能性還大點。
  
  「什麼?要錢?」周行書皺起眉頭,這可麻煩了,若是旁的什麼事,只要他傷勢好了之後,去給她弄來也只有這麼大的事,可是她什麼不好要,偏偏要錢呢。
  
  他這人,旁的不好,就好錢財,從來都是只進不出,讓他免費送出去一個願望,他都已經要心疼好半天了,何況是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啊。
  
  說來也是奇怪。他師出天山老人,自幼就在天山老人的照拂之下長大,聽他師父說,小時候他就對那黃白之物表現出特別的喜愛之情,常常是抱在懷裡不撒手,莫說是其他師兄弟們,便是師父來了,也休想從他手裡搶走。
  
  稍微年長一些,對金銀的偏愛,不曾減少,反倒是更甚,記得他師弟曾說過,他喜愛金銀已然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他聞言也不過是一笑便罷。只是一如既往的愛財,更甚者,越發的愛財而已。
  
  入了江湖之後,他選了一副由黃金打製的算盤做武器,上至皇宮內院的寶物,下至別人的項上人頭,只要僱主出的價錢夠高,他都會盡力的去完成。後來江湖上才有人給了他一個有求必應鬼見愁的稱號。他平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管他要錢。
  
  「怎麼?你沒錢?不會吧?」不會真的被她猜中了吧,還是擔心她會漫天要價?霜霜吞了吞口水,接著道:「其實吧,我很好說話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獅子張大口的,真的!」霜霜見他皺眉,連忙安慰,她其實真的是很好說話的,她又不要成千上萬的錢財,只要區區幾百兩就好,實在是沒有,幾十兩她也勉強能應下來的。雖然他這條命也忒便宜了些。
  
  「咳咳,姑娘,你除了錢,就沒有別的想要的麼?」除了要他出錢的事,什麼都好啊。周行書對霜霜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是讓他出錢,別的要求,他都是可以辦到的。
  
  「沒有,我想要的除了錢,就只有錢。」霜霜也回得乾脆,她本就是一孤兒,沒有太多的感情牽絆,穿越到了古代,又是個孤兒,還是個整天為吃喝發愁的乞兒,如今說來說去,她所求的,也不過是有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能每天吃飽穿暖,不用再去乞討而已,而最能迅速快捷沒有麻煩解決這些問題的就只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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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完蛋了,周行書有種走進死胡同的感覺,拿錢出來,他是怎麼也不樂意的,不論是從原則上來說,還是從心裡來想,怎麼都是不成的,而人家卻明白的告訴他,除了錢,啥也不要。居然連他有求必應的願望也給捨了,還真是跟他死磕上了是吧。
  
  「不行,除了錢,別的都行,就是錢不成。」周行書也來了些許火氣,他的一個願望多難的啊,江湖上人人求而不得,這小乞兒倒好,居然還不屑一顧,這可是扎扎實實的傷了他的自尊心了。
  
  霜霜瞇起眼睛來,看他一副沒有耐心,沒得商量的表情,不甘示弱的瞪過去,兩人眼光在空中交會,誰也不肯退下來半步,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場,一定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以及兩人僵持不下的強大氣場。
  
  霜霜的功力到底比不上周行書,別瞧著眼下他是傷患,可是,就算是傷患,也是個身懷武藝,並且武藝高強的傷患,而且並非是吳下阿蒙,也是經歷過生死的,那眼中的氣勢卻也十足冷厲,尤其是攸關到自己寶貝的錢財,更是絲毫不退讓。
  
  反之,霜霜是個孤兒,生活本就在社會底層,即使有幾分骨氣,也要面對現實的殘酷,更是一早就學會了何謂委曲求全,在周行書那毫不退讓的堅定目光之下,氣勢不由得慢慢弱了下去。
  
  霜霜轉念一想,切,自己怎麼也鑽進死胡同去了,她想要的無非就是過上好點的生活,雖然錢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可是,眼下,直接問這人要錢,怕是不容易了,但是,她就不會轉個彎麼,人家不還答應給她一個願望麼,雖然他是說出工不出錢,可是,並非是非要錢才能過得衣食無憂不是。她也真是傻了不是,怎麼就非要在錢這個上頭來跟這個小氣鬼較真呢。
  
  不過,一個願望實在是太少了,她總得想法子多為自己爭取一些利益,不然就太虧了。起碼得弄成三個願望才行,而且,最好是巴在他身邊,直到願望完成,不然,她以後上哪裡找人去。跟著他跑是最好的法子,而且,這一路上下去,她還就不信,憑她秦霜霜的能耐,還摳不出他身上的錢財來。
  
  打定主意的霜霜率先別過頭去。見她示弱,周行書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世間,還真是少有人能與他比倔強的,他的牛脾氣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除了君不諱那個小子,還真是少有敵手。殊不知,那廂的霜霜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在他屁股後頭,當土撥鼠,一點一點的刨坑,將他的錢財一點一點的搜刮過來,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霜霜感覺到那銳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終於漸漸弱了下去,心裡憋著一股火,卻又發佈出來,這廝眼下肯定特得意,哼,來日方長,等以後她扒拉掉他的銀子,看他還得瑟。眼下為自己討得好處才是正經的。
  
  「吶,我不跟你要錢了,這總行了。」霜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轉過頭來,一臉懷疑的看著周行書,好像對他的信譽表示十分的懷疑。道:「你先前說,允我一個願望?」
  
  「小乞兒,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說的話,自然是真的,你既然不問我要錢了,那我先前的提議也還是有效的,說罷,你有什麼願望或者是要求,我早些去替你辦了,咱們也好兩清。」
  
  周行書見霜霜一臉懷疑的表情,不由得臉部有些抽搐,他這人,沒別的毛病,一是不能管他要錢,就是親兄弟,親老子也不行,二就是不能懷疑他的人品,同樣也是親兄弟親老子都不行的,若是誰要犯了他這兩條忌諱,他一定跟人拚命的。這小乞兒倒好,這才多大會功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吧,居然就連著犯了他兩條忌諱,若不是看在她救了他的命的份上,今天鐵定是要好好教訓她一番的。
  
  「是不是什麼要求都可以,只要不讓你出錢?」霜霜再次問道,設了一個圈套,等著他來鑽。
  
  周行書先是皺了皺眉,這小乞兒到底打算要求什麼,不過,轉念一想,她自己都說不要出錢,那要求過分了,他只消推說,還是要讓他花錢,便可拒絕,條件也是她自己定出來的,她總該是沒有話說了。遂點了點頭道:「只要與錢無關,便成。」
  
  「這可是你說的,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你再答應我三個條件就好。」霜霜滿意的點頭,然後伸出三根手指頭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慢斯條理的說。
  
  「什麼?」周行書先是一愣,然後冷笑,這小乞兒倒真是貪心,一個願望已經是物超所值了,她居然拿一個願望來換三個願望,想得可真是妙極了。
  
  「我的願望就是,你再滿足我另外的三個願望,或者要求,這總與錢無關了吧?」霜霜將笑容堆在臉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心裡老早就笑翻了天,這種語言陷阱,在現代二十一世紀,到處都是,什麼,你想怎麼死,幸福死之類的,比比皆是。一不留神,就落到套子裡去了。
  
  當然,她從來不敢小覷了古人的智慧,只是,更多的時候,這種所謂的江湖大俠,玩玩死在不出名的人手裡,只因他們比那些無名之輩更加注重自己的名聲,同時,也沒有那些市井小民的油滑。
  
  周行書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是他大意了,忘記了與他對壘的不是江湖人士,不會去講究那麼多的江湖規矩,更不會愛惜自己的羽毛,做出這等等同於耍賴的行徑來,他面對的是個小乞兒,是個在市井為了生存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小乞兒,他去跟一個乞兒講究江湖規矩,才真是腦子犯糊塗了。
  
  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再反悔,也已經遲了,人家是一個乞兒,不講究那麼多江湖規矩,可他卻是靠著信譽在江湖上混的,若是此番反悔,只怕,以後大約便不會有人再來花錢尋他幫忙了。只得將這暗虧給嚥下去,黑著一張臉點頭道:
  
  「小乞丐,算你狠,我周行書今天算是栽了,三個要求便三個要求,只是,這三個要求,你若是再這般無賴,便不要怪我不守誠信。」
  
  見周行書黑了臉,霜霜樂得很,於是點頭道:「那是自然,只要我的三個要求你統統滿足了,我自不會此般耍賴。」
  
  話說了一半,霜霜十分開心的看著周行書臭著一張臉,只覺心中惡氣,總算是出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只等日後,從他身上摳出足夠的錢財來,才算完事。而且這樣看來,是她賺大發了。不過,眼下怎麼才能讓他帶著她這個絕對十足的累贅到處跑,才是正經。
  
  「不過你這種江湖大俠,出沒不定,我不過是一個乞兒,一沒武功,二沒錢財,三沒人脈,你要是跑了,那我上哪裡找你人去?」霜霜看著周行書道。
  
  周行書眼下卻是已經被霜霜弄得沒了脾氣,只是仍舊很難有好臉色給她,道:「你若是要尋我,到夜來天找君不諱,他是我朋友,找到他,自然就能找到我的。」
  
  「什麼?去找你朋友?那不行,誰知到他是什麼樣的人,別說他了,就是你,我還不大信得過呢,還找他,萬一到時候,他一推二五六,我又有急事,那該怎麼辦,這樣不行。」
  
  霜霜搖頭,開玩笑,上那什麼夜來天去找他朋友,萬一他朋友故意幫著他,總說找人不到,那不是白搭,再說,她打的主意,可是要跟在他身後跑,好從他身上撈錢呢,哪能這樣就算了。
  
  「那你想怎麼樣?別告訴我,你想跟著我走?別想。」周行書沒好氣的道,可是好半響都沒有聽到小乞兒回話的聲音,這才狐疑的看過去,結果,就瞧見那小乞兒一臉笑嘻嘻的看著他。
  
  「咩,這可是你提出來的,我可什麼都沒說不是?」霜霜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一臉的無辜,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廝居然自己直接跳進坑裡來了,若是她不往坑裡添把土,將他打壓的沒有翻身餘地,豈不太對不起自己?未免他反口,霜霜迅速的道:
  
  「哎,我這人很好說話的,你既然提出來,讓我跟著你,那我就跟著吧,你放心,我呢,要求也不高啦,只要吃飽穿暖,有屋可住,就行了。反正你自己也是要吃喝,要有地方住的不是,可不能算是讓你特別花錢,不算違背咱們的約定。」
  
  「你——」周行書該慶幸自己眼下沒有在吃東西,要不,鐵定得噎死,他還真沒有見過這麼會打蛇隨棍上的人,還吃飽穿暖,有屋可住,她以為他周行書是什麼人,善堂老闆麼?
  
  「我什麼?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覺得我很好養,很隨和,很好說話吧,我也一直這麼覺得,哎,誰讓我人品好,心地善良呢。」霜霜見他開口,欲反駁,連忙打斷,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著說話,那副自我感覺良好的神態,當真讓周行書半響都沒能說出話來。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我得去買些米回來,不然中午,你該餓肚子了,至於你先前提的事,就那麼定了,吶,你別亂跑啊,我去買米去。」霜霜壓根不給周行書開口的機會,一棒子敲定,然後從暗室裡取了一些銅子,搖頭晃腦踱著步子就往外頭走出去。徒留周行書一人,看著她的背影瞪目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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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闖蕩江湖多年,他極少有現在這樣的挫敗感。看了看吊在身後的人影,周行書再次感歎,這世上,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而後頭那個是女子與小人兼具的角色,還出生市井,難纏的程度,簡直是他前所未見。
  
  從那天被她一言堂之後,他試了不下數十種方式,想令她放棄跟在他身邊的念頭,其中不乏威脅利誘恐嚇,但凡他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了一遍,偏生這乞兒,好吧,現在不能叫乞兒了,她換了乾淨整潔的衣裳,也將自己收拾得妥帖得當了。
  
  這妮子可真是將以不變應萬變發揮到了極致,不論他出什麼招,她就是不鬆口,只一口咬定,他的命是她救的,那三個要求也是他同意的,而跟隨他行走,直到他們之間的債務兩清,也是他提出來,並且經過她同意,而他不曾反對的。
  
  天知道,他不曾反對這個信息她是從何得來的,莫非這大半個月裡,他嘴皮都說破的事,都是跟空氣在說麼,還是他自言自語,跟自己說的,完全沒她什麼事?最絕的一次,他花了半個時辰,訴說江湖何其險惡,想要打消她的念頭,結果,她卻跟他說,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她已經做好了挨刀的準備了。生生氣得他一口氣憋了大半天都沒能吐出來。
  
  他也想過,這一路上,在吃住上苛刻她,讓她吃吃苦頭,自己放棄跟著他到處跑,結果,卻忘記了她本就是乞兒出生,這世間艱苦的生活,她什麼沒有嘗過,不論是飢餓,還是風吹雨淋,她皆能安然自得,甚至還能苦中作樂。到最後,真正棄械投降的人,竟然是自己,他可真是沒有想到。
  
  「我說,財神爺,這天都黑了,你還不打算找地方休息麼?」霜霜垂垂發酸的大腿,走了大半天了,這廝也不知道要憐香惜玉一點,她再不是什麼閨閣中的千金,卻也是個女子吧,體力上本就比不上身為男子的他,何況他還身懷武藝,身形本就極快,她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能追得上他。現在眼見著天都黑了,他居然一點要停下來歇息的意思都沒有,這不是要命麼,她中午就沒趕上吃午飯呢。
  
  「我就打算徹夜趕路,若是你跟不上,那就別跟,我沒求你。」周行書有少許得意的道,總算是找到治她的轍了,言語上的交鋒,這妮子是一點也不會吃虧,便是食宿方面,她也都能將就,唯獨這體力,卻是男女先天有別的,任她再怎麼強撐,也決計是要吃足了苦頭的,何況,她中午還沒用膳,眼□力更是消耗殆盡了。
  
  「你——」霜霜從打定主意要賴在周行書身邊起,明著是她得理不饒人,讓周行書大大小小吃了不少的虧,尤其是嘴皮子上的功夫,那更是常常堵得他言語不能,其實,她自己也吃了他不少的虧,而且,都是實質上的。
  
  但凡周行書被她拿話消遣了,必定會加快趕路的步伐,讓她在體力上被消遣一番。今天早上起來,這周行書又例行公事一般的勸說,讓她不要跟在他身後走了。而她也同樣例行公事一般的拿話刺他。結果他從上路以來,第三十八次提速行走。她只好使勁的在後頭追著,等到中午追到他的時候,還沒喘上氣來,他就說,已經吃過午飯了,繼續趕路,未免又落下,只好捨棄了午餐,繼續追上去。
  
  從早上起就一直急行軍的霜霜,再也扛不住疲勞,喚了周行書停下腳步來。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陣,補充一些水分和食物,順便想法子解決這廝動不動就提速的壞毛病。繼續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要英年早逝的。死因還是因為走多了路,給累死的,這也太那啥了。
  
  霜霜頓了頓,憋足了一口氣,朝周行書撲過去,周行書乃是習武之人,對於有人從背後襲擊,那反應是相當的快的,立刻往旁邊一閃,躲開霜霜的襲擊。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霜霜的反應也實在是忒快了。
  
  霜霜朝周行書撲過去,人還在半空中,就瞧見周行書往旁邊閃開,眼見著自己馬上就要五體投地,還是面部朝下的姿勢,就是不摔出什麼毛病來,也要被地上的石子磕破皮,弄個不好,還會破相毀容,連忙在空中調整手臂的方向,終於在落地之前,成功的用手拽住了周行書的褲腰帶。
  
  「啊!」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哀嚎,霜霜成功的讓自己的臉撲倒周行書的大腿處,手上還死死的拽著他的褲腰帶,另外半截身子,還是不可挽回的趴在了地上,整個人呈近乎九十度的直角。而周行書在她抓住他的腰帶的時候,就感覺一股力量,將他使勁往後拉扯,知道要壞,連忙運氣,穩定身形,這才免於跟她摔作一團的結局,饒是如此,那股力道,拉扯著他的腰帶,將他腹部拉得火辣辣的疼。
  
  霜霜成功的讓自己免於破相的慘況,卻差點將自己的腰給折斷了。這一撲之下,她的整個身體好半天都還呈九十度直角,便是動上一動,都像是被人腰斬了一般。
  
  「媽呀,你別動!我疼!」霜霜慘嚎,她可憐的腰啊,快折了。
  
  「閉嘴,你趕快給我鬆開!」周行書此時也是尷尬得不行,腰腹的疼痛且不說,這死丫頭的頭還貼著他的大腿呢,敏感部位全是她呼吸的熱氣,讓他渾身上下都起雞皮疙瘩了。
  
  「哎呀呀,你別動啊,我的腰好疼啊,緩緩,緩緩。」霜霜小心的一點點的移動著她的腰身,眼淚嘩嘩的往外冒,腿上被石子硌破的傷口,傳來的疼痛,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可是腰上的痛感,那可真是讓她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周行書也有些緊張,他現在可是尷尬得緊,那呼哧呼哧的熱氣,像是撓癢癢一般在他大腿處輕撫,簡直就是在活生生的挑 逗,可是,偏偏他還不能將這妮子給拉開,因為她閃到的是腰,傷勢未明,可是得萬分小心的,弄不好,可是會殘了的。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霜霜才一點一點的挪動身子,徹底躺平到了地上。夜裡寒涼,她卻生生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周行書也悄然鬆了一口氣,抬手抹掉額角的汗水,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是酸疼的,這一炷香的時間,簡直比平時練功大半天還辛苦。
  
  轉頭看在地上躺平了的霜霜,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她原本一直泛著健康紅暈的臉變得慘白一片,就連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一臉的汗水,連五官都因為疼痛而扭曲著。
  
  「喂,丫頭,你還好吧?」周行書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心頭的騷亂,蹲下身來,看著她問。
  
  「你,說,呢?」霜霜咬著牙,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字的蹦出來。眼帶淚水,恨恨的瞪著他,她那憋足了了氣力的一撲啊,這丫的居然躲開了,他居然躲開了啊啊啊!他怎麼就能躲開了呢,她可憐的腰啊,內流。
  
  「看來不大好啊。」周行書有幾分幸災樂禍的道,活該,誰讓她要撲過來的,不知道他們這些習武之人,反應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麼,尤其還是從背後,不過,她的反應也真算是快的了,居然在半空之中抖動手臂,抓住了他的腰帶。
  
  說起這個來,他還真該慶幸,他的衣料一向都是用的天衣坊的料子,足夠結實了,否則,她剛剛這一拉,只怕,那腰帶非要斷了不可,那可就真是尷尬了。
  
  霜霜用極其鄙視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好傢伙,他這是在看她的樂子呢,他最好祈禱,別給她逮著機會,否則她一定會好好回報他的,恨恨的在腦海中排演著折磨他的小劇場,繼續躺在地上直哼哼。
  
  許是覺得有些不大人道,周行書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捏了捏她的腰,細細的查看了一番,然後微微的皺眉,她怕是骨頭有些錯位了,怪不得她疼成這樣。這下可麻煩了,非得去看大夫才行。
  
  「真是麻煩,你好像是骨頭錯位了。咱們得趕緊到城裡去找大夫給你治療才行。」周行書看著她道,一臉的愁緒。
  
  「什麼?骨頭錯位?」霜霜驚得一聲尖銳的吼出來,原本應該是中氣十足的,卻因為疼痛而產生破音,然後只能繼續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吸涼氣。好半天之後,才帶著哭腔的道:「嗚嗚,怎麼這麼嚴重?」
  
  「你活該,誰讓你撲過來,不知道我們這種習武之人,最忌諱就是背後有人偷襲麼?」周行書翻了翻白眼,伸手點了她幾個穴位,希望能減緩她的痛楚,繼續道:「好了,閉嘴吧,已經傷了腰了,還在這裡嚎,也不怕再咬了舌頭去。」
  
  說完,周行書皺著眉頭,伸手攔腰,小心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盡量減少顛簸,運輕功朝著城裡急行,希望還能在禁宵之前入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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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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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霜霜從未有過的痛恨周行書的烏鴉嘴,被他送進城之後,尋了大夫,檢查她的傷勢,當真不幸被他言中,她果真是腰骨錯位。經過了針灸,然後在她發出無比慘烈的嚎叫聲中,大夫給她做了推拿,最後,給她的腰上,「啪」的,巴上了一塊黑乎乎的膏藥。
  
  然後一臉陰森的看著他們,囑咐她,先臥床休養個三五天,然後最少半個月內,不要久坐,少彎腰,不要受涼,不要劇烈運動,搬抬重物,盡量睡硬板床等等之後,一臉不耐煩的將他們趕出了藥鋪。畢竟任誰在這大半夜的,都已經睡下去了,又被人從被子裡拖出來,情緒都會不太好。
  
  她可以體諒那大夫不甚友好的態度,不過,周財神那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她卻是在疼痛之餘,覺得十分開心的,權當是苦中作樂了。自從上路以來,但凡能讓周行書變臉的事情,她都會覺得異常的高興。雖然這一次的代價稍微慘重了些。
  
  只是,這一次她最少也要臥床休養個三五天,估計周財神又要頭疼了,她倒是不知道周行書一路上急行,究竟是為了什麼,也許是為了躲當初那個紅毛怪,又像是在打聽什麼消息,尋找什麼東西,她平白無故的就要休養個三五天,耽誤了他的事,只怕他又要炸毛了。
  
  被周行書抱著,站在已經禁宵的城裡,街上安安靜靜的,除了打更的,路上再也看不到人。若不是已經相處了一些時日,就衝他那張凍得讓溫度直線下降的臉,以及那緊抿著的唇,倒是真有幾分鬼氣森森的味道,非常適合去拍古街鬼影之類的電影啥的。
  
  「周大爺,現在怎麼辦?」霜霜伸手拉了拉周行書的衣服,有些膽怯的問,她一般會喚他周財神或者是財神爺,像現在這般畏懼他的時候,會叫周大爺,當然,生氣的時候,會直呼其名,然後叫他吝嗇鬼。今天還是不要再惹他了,免得他真的發飆,那倒霉的絕對是自己,尤其是她現在可還被人家橫抱在胸口,若是他真火了,也不用做旁的,只消一鬆手,就夠她喝上一壺了。
  
  「還能幹什麼,去找客棧投宿。」周行書沒好氣的說,一邊走一邊想,他最近是不是得罪哪路的神仙了,先是偷東西不成,反被人追了好幾千里的路程,然後重傷遇到這小乞兒,直到現在為止,麻煩不斷,禍事不斷,就一直不曾消停過。
  
  迅速的尋了一間客棧,將霜霜安置好,又讓掌櫃的弄了些熱食上來,同她一道用過膳食,親眼看著她躺上床,蓋好被子,這才從她屋裡出來。思索著要不要先給君不諱去信,將抵達之日退後一些時間。
  
  霜霜可就慘了,若說昨晚上那一覺睡得,絕對是是香甜無比,畢竟趕了一天的路,體力上的消耗,絕對足以讓她一夜好眠了,可是眼下吧,瞇著眼睛看了看從窗子外頭射進來的陽光,都已經快中午了,在疲倦,睡了這麼十幾個小時,也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秉持著需要臥床休養的醫囑,霜霜只勉強下床解決了一下身理需求,又稍作了洗漱,正準備去找周行書的時候,小兒來敲門了。
  
  「姑娘,你可起了?」店小二有些惴惴不安,一早上就聽那位周大爺說了,這屋裡的姑娘傷了腰,須得臥床幾日,讓他好生照料著,他一早上來敲過門了,那時候這屋裡的姑娘還沒有醒來,於是他便忙別的去了。
  
  今天正逢十五,是城鎮之間舉辦集市的日子,一早上店裡就有不少的商戶來訂房休整,有的客商來得比較遠,少不得要在城裡歇息個一兩日,更是有不少的貨物需要騰出地方來裝放,總之一忙碌起來,便是一上午過去了。
  
  等他想起來早上周大爺交代的話,一頭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這可真是壞了,他壓根就把樓上那位姑娘給忘記了,這會都快中午了,那姑娘現在是不能動彈,無法去跟掌櫃的告狀,若是等那周大爺回來,說與他聽,自己可就殘了,輕則挨一頓訓斥,並且被重罰去一些銀兩,重則只怕他就要丟掉這份活計了。
  
  「進來吧。」 霜霜聽見有小二在叩門,知道是客棧裡的服務,比如送水啦,送吃的啦之類的,就像是現代酒店裡的客房服務。也是需要來服務服務了,這小二再不來,她的肚皮要跟她抗議了。
  
  小二推門而入,將手裡剛剛端上來的吃食小心的擺放在桌上,又偷偷的打量了霜霜片刻,覺得她並沒有生氣,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朝霜霜道了一聲有事請叫喚的客套話之後,便打算迅速退出去。剛轉個身子,就聽到霜霜在後頭喊他,頓時只覺得一顆心又提到了半空中,僵硬著回過身子來。
  
  「小二,那個與我一同的周大爺在哪裡?」霜霜先是灌了一大口清粥,解了自己的飢餓之感,連忙叫住了打算離去的小二,她眼下最關心的便是那周財神的去處,可別把她一個人撂在這客棧裡,自己走了。以那人恨不得立刻就擺脫她的心思來看,當真是大有可能的。
  
  「那位周大爺,一早交代了讓小的們好生照拂姑娘,然後就出門去了。」小二見她只是問起周行書的行蹤,隻字未提他怠慢之處,稍稍鬆了一口氣,流利的答道。
  
  「出門去了?」霜霜聞言,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這算是怎麼回事,是出去辦事了,還是趁機開溜了?「他可有留言與我?」
  
  「周大爺說了,讓小的們好生伺候姑娘,再沒有交代其他的事情了。」小二搖頭道,眼瞧著這半倚著床的女子,在聽了他的話之後,臉色越加晦暗,電光火石之間,想起那周大爺早上出去的時候,好像還有一句話交代下來,連忙陪著笑道:
  
  「姑娘,周大爺早上出門,還有一句話交代,說是讓姑娘你好生在咱們客棧裡休養幾日,等他在本城的事辦妥了,自會前來尋姑娘的。並且留下了十兩銀子做姑娘的房租和膳食錢,還讓小的每日去回春堂為姑娘你將大夫請來診治。」
  
  「你是說他留了房錢出去辦事,過幾天會回來?」霜霜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他留了房錢就好,最不濟他若是真的開溜了,等銀子花完了,她也勉強能上路了,再做回老本行,一路行乞找到那夜來天去。只是,若是到了那根份上,她一定要叫這周行書知道,得罪女人的下場。
  
  那小二見霜霜臉色好了不少,知道自己的話算是回到點子上了,若不是那周大爺留了銀兩,他又豈會這般忐忑不安,生怕怠慢了這位姑娘,那周大爺一瞧就是有錢又不好惹的江湖人,他們店小,自然是要好生招呼著不敢怠慢的,若是惹得人家不痛快了,跟這些個江湖人,可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說的,輕則砸了店面,重則去了性命。
  
  揣這小心打量了霜霜一陣,見她沒有再想問的,只好小聲的問道:「姑娘,若是沒事,小的就出去幹活了?」
  
  霜霜眼下腦子裡正在盤算著要怎麼應付接下的幾天時光,還有那周行書若是真的開溜了,應當如何處理的種種事項,自然沒得功夫再纏著這店小二唧唧歪歪,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那小二見霜霜揮手讓他離去,忙不迭的朝霜霜作揖,然後開門,出去,帶上門,跐溜溜的就跑了,那速度之快,便是平日裡店中再忙碌,也不曾讓他行動這般迅速。這些個江湖人,可是號稱頭號麻煩的客人,不能不招待,招待下來,隨時有被人給卡嚓了的可能性,當真是只能小心翼翼的當成皇帝老子一樣來伺候。
  
  下午時分,店小二如言的請來了回春堂的老闆,也就是昨兒夜裡,被他們從被子裡揪出來的那位大夫,前來為她看診,經過了一番的折騰,霜霜再度疲累不堪,像是打了一場大戰一般,沉沉的睡去,連大夫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曾察覺。
  
  到她再度醒來,外面已經月華中天了,勉強挪動步子到了門口,打開門,喚來了小二,燒了熱水,好生洗漱了一番,又讓小兒送來吃食,飽餐了一頓,這才想起,都這麼折騰了半天,也不曾見到周行書,顯然那廝還未曾回到客棧。
  
  她卻始終記得自己是個傷號,需要好生休養,便只能乖乖的躺在木板床上,為了讓她的腰恢復得快些,而不至於變形,那床可真是實打實的木板床啊,連原先墊在下頭的棉絮,都給抽掉了兩床,只餘下一床薄薄的棉花,上面鋪床毯子,而她就像是挺屍一般的躺在上頭。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如今已是入夜,外頭已經是靜悄悄的,讓她想豎起耳朵來聽聽外頭的動靜都不容易。
  
  就在霜霜百無聊賴之際,隱約聽到了些許動靜,按說,發出動靜的人應當是十分小心的,只可惜這萬籟俱寂的時候,便是連根針掉在地上,耳朵尖的人,都能聽到些許的動靜,又何況是其他呢,
  
  當霜霜好不容易覺出幾分興趣來,以為是哪位俠士正要趁著月黑風高,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時候,卻突然囧得臉部都跟著抽搐起來。
  
  原來那細微的動靜之聲,竟是人類的喘息聲,藉著這客棧隔音設備的不佳隱隱約約的傳到她的耳朵裡。
  
  霜霜頓時淚流滿面,什麼人啊,這大半夜不睡覺,做運動就做運動吧,就算是那床上的運動,情難自禁,難以克制,也要稍稍顧及一下旁人的感受吶,這麼大的動靜,是誠心不讓人睡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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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就在霜霜白天豎起耳朵聽街邊的各種聲響,晚上用被子摀住耳朵拒絕聽不知道從哪個隔壁傳來的嘿咻嘿咻的聲音,三五天也就嘩的一下,像拉肚子一樣的過去了。霜霜終於得到大夫的肯定,可以下床稍微走動走動了,做些適當的運動,比如恢復性的體操,來幫助她那幾根可憐的腰骨。
  
  好不容易獲得首肯,終於能夠下地了,霜霜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躺在床上當挺屍更加痛苦的事情了,尤其還是在沒電視,沒電腦,沒小說可以看,資訊尤其不發達的古代社會。
  
  人都說飽暖思那啥欲,古人誠不欺我也,原先當乞兒的時候,每天就為著一天三餐發愁了,哪裡有時間精力去想這些個有的沒的,如今,吃不愁了,穿也不愁了,也有屋子住,有床可以睡了,雖然這床實在是硬,可它好歹也是張床,絕對比睡在地上,或者窩在哪個犄角疙瘩要舒服多了。
  
  這人嘛,一旦過得舒服了,生活有了著落了,就開始閒起來了,一旦閒起來了,就容易想東想西了,想些有的沒的了,比如娛樂。奈何她傷了腰骨,這個幾天只能臥床,房裡別說是那些個現代的娛樂設備,就是想找個人聊天,都尋不著對象,簡直就是在精神上對她的扼殺。
  
  可以下地走動了,代表什麼,代表著她可以出門了,可以到樓底下去溜躂溜躂,順便到一樓去尋個好位子坐下,聽聽人來人往的過客聊八卦了。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可以慢慢踱著步子出去找那個將她丟在客棧裡,五天不曾理會,不曾看望的周財神了。
  
  說起這個,她就有氣,那個周行書,吝嗇鬼,居然當真將她仍在這客棧裡自生自滅五日,連個人影都沒見著他的,她不死心的問了小二,才真真實實的確定了他的的確確是不曾回來過客棧,霜霜毫不猶豫的為周行書又添了一個外號,良心不好,名喚缺心少肺。
  
  她終於可以下地了,也就可以出門去找那個缺心少肺的人了,她非要讓那個吝嗇鬼感受到她如江河般洶湧的怨念不可。
  
  那店小二就瞧見霜霜一隻手扶著腰,慢慢的從樓上挪下來,渾身上下貼滿了,別來惹我的標籤,那股怨氣,就連十里外都能察覺得到。想起早上這姑娘黑著一張臉,詢問與她同來的周大爺的下落,得知那周大爺連客棧的門都沒有進來過之後,那張臉,簡直比他們廚房裡那口大鍋的底還要黑上幾分。看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霜霜扶著腰,緩緩的在大街上走著,她說是要出來找周行書,可是,那也就是嘴裡說說而已,她除了知道周行書有個好友叫君不諱,是夜來天的老闆,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從何找起,也只能在大街上溜躂,碰運氣而已。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她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即使是這麼在大街上溜躂,大海裡撈針,居然都被她給找著了。
  
  就在霜霜滿大街毫無目的的到處亂逛的時候,眼睛餘光一瞟,居然被她在街邊的酒肆裡瞧見了周行書,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那人就在眼皮底下啊。
  
  霜霜以迅雷不及之勢朝周行書緩步踱過去,咳咳,她是傷患來的,不能怪她迅速不了,只能緩步踱過去了。
  
  「周大爺,周財神,咱們可是好些時候沒見了,這幾天過的可好?姑娘我每日都在深深的想念你啊,不知道你可有感受到我的思念之情啊?」霜霜走到周行書面前,扯起笑臉,一字一句的從牙齒縫裡蹦出話來,旁人一聽,就知道,她的話絕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還好。」周行書彷彿沒有感受到她的怨念,睨了她一眼,平淡無波的道,完全將霜霜的強大氣場隔絕在外,完全不似從前,動不動就被霜霜氣得跳腳。
  
  他此舉倒是讓霜霜吃了一驚,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淡定了,居然絲毫不介意她的冷言諷刺,不錯嘛,功力有所提升了嘛。也走了一陣,腰上明顯感覺有些負擔的霜霜,帶著狐疑的目光,在桌前坐下。
  
  正好,她也覺得有些餓了,霜霜喚了掌櫃過來,添了一副碗筷,也不管周行書,逕自吃了起來。等她吃飽喝足,便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人來,這酒肆裡有不少江湖人,她先前還沒有注意,這周財神到這酒肆裡不光是為了吃酒的吧,多半還有打探消息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而被紅毛怪追著跑。
  
  就在霜霜暗自思量的時候,酒肆外頭的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夥人,霜霜對這夥人可是一場的熟悉,倒不是說她就認識這些人,而是這夥人跟她從前認識的一些人有著同樣的氣質,經常壓迫她的,地保。
  
  真是走到哪裡都免不了有這種人的存在啊,霜霜感歎了一聲,對於他們這種小人物,碰到這種人,只有避開才是最聰明的方式。
  
  霜霜凝神朝外頭瞧去,只見那一夥地保,正在跟一個大漢推推嚷嚷的,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說著一些侮辱人的話,看得霜霜直皺眉頭,這裡的地保可比他們那裡的要沒有素質多了。當然,在地保身上講究素質,本來就是一件極其怪異的事情。
  
  霜霜聽了半天,才算是聽明白了,那大漢叫羅天生,是城外的獵戶,天生力大無比,平時就靠著捕捉一些獵物來城裡買賣換取錢財過活,哪裡知道這羅天生性格過於耿直了,對於地保要收取費用,十分的不滿,所以,堅持不肯給錢,這不,就糾纏起來了。
  
  霜霜搖頭,這羅天生也真是夠傻的,就只有一個人,也敢跟著一群地保?,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漢架不住人多麼,便是他天生神力,可蟻多咬死象啊,他只是一個獵戶而已,能跟人家這有組織的去拼麼。還真是個憨厚老實的大漢啊。
  
  霜霜並沒有打算去幫忙的,她一向認為這種傻人,是說不通道理的,總是要讓他吃些虧,他才會記住教訓的,人生在世,有些虧是要吃吃的好。
  
  那幾個地保小混混,在這城裡也是學螃蟹橫著走,習慣了人家對他們畏懼了,這羅天生居然這麼不識相,竟敢跟他們死磕,紛紛感覺自己許久未曾被人挑釁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不過一言不合,就已經打成了一團。
  
  這羅天生也真是不辜負他的名字,當真是天生神力,身體又壯實,那些小混混的拳頭招呼在他身上,就跟捶背似地,而他賞給人家的拳頭,那可真是拳拳到肉,毫不含糊。不消片刻,那幾個地保,就被他全部放倒了。
  
  霜霜不由得對羅天生另眼相看幾分,原來是仗著有蠻力傍身,吃定那些地保打不過他,拿他沒轍,才敢這麼跟人家對著干的,只可惜,光有力氣,卻是傻大個一個啊,那些地保今天吃了他的大虧,好幾個人都打不過他一個,在這城裡可算是掉了大面子去了。
  
  干地保這一行,最不能丟的是什麼,面子啊,這羅天生今天這樣削了他們的面子,若是不找回場子,今後,人人都像他一樣,只要有幾分力氣,能打能抗,就不配合繳納保稅,那他們還怎麼在這城裡混下去。少不得要再去找他的麻煩,替自己挽回面子,以威懾其他的人。
  
  說起來,霜霜對這羅天生倒是有幾分好感,誰讓她很萌像羅天生這樣的傻大個,總感覺欺負起來會有趣。不過,她還是堅持,該讓他吃點虧,長點記性,不然以後吃虧的地方還很多。於是倒也不曾前去幫忙,當然,最最重要的是,
  
  她現在是傷病人士,去幫忙的話,說不定,就真的殘了,而這裡能充當打手的,霜霜瞄了瞄坐在旁邊的周行書,看他對外頭發生的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估計,要讓他動手,非得花去她一個要求不可,好像有些劃不來啊。
  
  這時,一旁的周行書起身了,喚來了小二,結了賬,看了她一眼,道:「走吧,去客棧結賬,然後起程了。」
  
  霜霜聞言,原先看熱鬧的心思全部收了起來,立刻就淚流滿面了,周財神,周大爺啊,她滴個娘喂,她的腰還傷著呢,你就說要啟程了?不是開玩笑吧,按照他那速度趕路,這不是會要了她的小命去麼。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啊啊啊?
  
  霜霜剛想抗議,那周行書卻已經起身,走了出去,顯然不打算給她抗議的機會。霜霜立刻在心裡裡詛咒了周行書一陣。這才哭喪著一張臉,從椅子上慢騰騰的起來,跟著周行書身後老遠的距離慢慢的挪著步子,朝她居住的客棧走去。
  
  霜霜一邊走,一邊就恨恨的在心裡下決心,等會一定要磨得他再休息兩天,要不然,就算是趕路,也一定要放慢腳步,絕對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瘋趕,不然,她敢肯定,不出三天,她一定會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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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1:39:58 |只看該作者
第 9 章

  也不知道是受了她之前的刁鑽的影響,周行書此番也算是小小的報復了一把,明知道霜霜腰上傷才稍稍有了些起色,就立刻拉著她上路,偏偏,每走了不到一炷香,就又尋個地方停下來歇個小半會,從客棧到城門口,平時也就是個把時辰的事,他倆整整走了四個時辰。
  
  霜霜都數不清這是今天的第幾次用滿是怨念的眼神,射向前邊那個人,丫的就是存心的在整治她,或者還存著讓她知難而退的想法,卻又擔心真讓她的傷勢再出現什麼變故,將來沒法收拾,所以,才走走停停,卻又不肯讓她好好再休養個幾天。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腰桿,霜霜收回怨念,不行,她得想想法子才行,不然,這樣下去,她就算是能跟上他的腳步,那個過程也絕對是要人好受的。觀察了一路下來,周行書這人,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別看他嘴上說得有多苛刻,其實吧,還是挺好對付的,只要不跟錢有關。
  
  「喂,周大爺,周財神,我腰疼,你走慢點成不?」霜霜停下腳步,朝前面的人喊了一嗓子。然後在心裡默默的數,一,二,三,果然看見周行書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先是一僵,又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了下來,再然後,就瞧見他已經站到她身邊來了,一臉郁卒的看著她。
  
  「財神爺,咱們歇會吧?我腰疼。」霜霜卻是不懼怕他,繼續揉著腰桿,然後笑著看他。不過,這傢伙的輕功還真是不賴,十幾米的距離,她也不過是眨了眨眼睛,他就已經到了她的跟前來了。改天有機會,一定要哄得他教了自己才行。她現在這也算是入了江湖了吧,旁的功夫也就算了,這輕功卻是她極為想要學習的東西,起碼,將來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她打不過,還能跑不是。
  
  「麻煩。」周行書瞪了她一眼,然後在離她不遠的樹下坐了下來。
  
  霜霜翻了一個白眼,她麻煩?也不知道是誰害的。小心的扶著樹幹往下滑,知道屁股沾到地上,她才將身體放鬆了些,靠在樹幹上。又拿出水囊來,灌了兩口水,這才朝周行書看過去,緩緩的道:
  
  「我是麻煩,我有自知之明的,哪像周大爺您啊,除了風度和氣度稍稍差了點,其他的,我倒是挑不出毛病來,真的,你這人還是不錯的。」
  
  周行書不過剛剛坐下,喝了一點水,還沒有嚥下去呢,就差點嗆到了,朝霜霜狠狠瞪過去。這個死丫頭,居然敢說他沒有氣度和風度,拐著彎罵他小心眼,他不過就是稍稍整治了她一番麼,之前在她手裡可是沒有少吃虧的,他也不過是小小的回報了一下。勉強算是警告一下她,讓她吃點苦頭而已,可沒真拿她怎麼著,她至於麼。
  
  「喲,周大爺,你瞪我做什麼,我可是在誇你呢,你瞧,我說你人不錯不是,真的是在誇你,沒別的意思呢。」霜霜見周行書瞪過來,連忙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肚子裡卻是笑得抽筋,她十分瞭解她的話有多嘔人。
  
  「閉嘴。」周行書瞪了她片刻,看她滿臉的無辜,嘔得有些胃疼,只是以他的為人卻是不屑也願意,更加不會去跟霜霜計較,對,不會,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他是不知道要怎麼去跟霜霜計較,他一個大男人,又幾時學過跟個女子耍嘴皮子的功夫,更何況,霜霜出聲市井,還是乞兒,對於市井上那些耍無賴,靠著一張嘴,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又豈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喲,周大爺,你不要生氣嘛,這世上,人無完人,有缺點不是錯,只要知錯能改就還是好的,何況,我剛剛真的真的,是在誇你來的。」霜霜見周行書臉色頗為難看,知道他定是嘔得很,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說她才是,更是不怕死的繼續撩撥他。
  
  霜霜也是一路上上嘔得很了,每次休息,她都是剛剛才休了了一會,將將放鬆了全身的肌肉,就被通知,要繼續上路了,無奈之下,她只好扶著腰桿子,繼續吊在他身後學烏龜爬。如此往返,足有十幾次了。她就是再好的脾氣,也上火了。
  
  「我讓你閉嘴,你沒聽到嗎?」周行書恨恨的看她,這丫頭真是不怕死嗎,就不擔心他惱羞成怒,不顧道義,一掌拍死她?
  
  霜霜朝著他眨了眨眼睛,繼續扮著無辜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了,我閉嘴就是了。」然後狀似委屈抬起手,在嘴上比劃了幾下,作出縫針的樣子來,表示她把嘴巴縫上了。然後自顧自的閉著眼,靠在樹幹上休息。心裡頭卻是樂得很,知道那周行書被她撩撥得差不多了,也就不繼續捻虎鬚了。
  
  霜霜不吭聲了,周行書又不是個多話的,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只是,越是安靜,就越是能聽見一些動靜,周行書皺了皺眉頭,霜霜也睜開了眼睛,朝他看去。
  
  周行書起身,朝周圍看了看,小樹林裡,卻是沒有什麼掩蓋物,除了上樹之外,別無他法,只得走到她身邊,將她抱起來,足見幾點,便抱著霜霜飛身上了樹。為了防止她掉下去,一手扣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則是扶住樹幹,朝遠處眺望過去。
  
  不一會,就瞧見一夥人,足有八九個,朝著這邊走來,待他們走近,霜霜瞪大了眼睛,領頭的,竟是今天在城裡跟那個羅天生糾纏的混混。瞧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霜霜也疊起了眉頭,這些人不會是要去找那個羅天生的麻煩吧?
  
  一夥人邊走邊說的從他們藏身的樹下走過。霜霜在他們經過的時候,刻意將呼吸都放緩了一些,免得被他們發現,這才將地下的人說的話,聽了個清楚。
  
  他們竟然打算去羅天生家裡放火燒屋。
  
  那些混混倒是想得好,那羅天生本就是山裡的獵戶,居住的屋子是獨立的,倒也不怕誤傷了別人,以免惹得官府來尋他們的麻煩。至於那羅天生,若是燒死了,便是最好,若是不然,怎麼著也要讓他好看,定是讓他在這裡城裡混不下去。
  
  霜霜一直以為混混嘛,頂多是糾結一批人,將不服他們的人圍起來打一頓,也就是了,一般是不敢招惹人命在身的,做混混嘛,一般少說身後也還是有些後台的,只要不是太過分,不將人致死致殘,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倒也不敢真的去跟他們拼。可是她還真是不曾想到,這夥人竟是這麼大膽,居然打算放火燒屋,就恨不得要將羅天生給燒死在屋裡。當真是膽大包天。
  
  霜霜連忙拉了拉周行書的衣袖,道:「咱們快跟去看看吧。」
  
  霜霜想也沒有想到,周行書竟然只是抱著她下樹之後,照著原樣,在樹下坐下來,閉上眼睛休息,好似完全不曾聽到她的話一般。頓時讓霜霜傻了眼。他別不是壓根都不想去吧?
  
  「要去你自己去。」周行書淡淡的說,這天底下不平的事多了去了。他不可能件件都管到,他也不是聖人,見到不平的事情,都要去插手管上一管,若是那樣,他還不得累死。何況,那羅天生天生神力,這幾個混混便是有些身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不說擊敗他們,逃走應當是足有餘了。只要他不在關鍵的時候犯倔脾氣就好。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啊?」霜霜有些不痛快了,他不是江湖人麼,江湖人不都是講究那一套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麼,怎麼他的反應這麼平淡?
  
  其實霜霜倒也不是個什麼太熱心的人,穿越前,她就是個孤兒,受過不少的苦,穿越後,她更是淪落到了要去乞討才能過活的地步,別以為在古代混口飯吃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她還是一個女的。
  
  今天,這幾個混混,若是說要去尋了那羅天生,打上一頓,她說不定也不會想要去幫忙,可是,這群混混居然打算要放火燒屋,還打算將羅天生燒死在屋子裡。這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她倒是想自己去,可惜,別說她現在是個傷員,就算是從前,以她這麼個手勉強能提,肩勉強能抗,空有那麼幾分吃奶的力氣,全無一點功夫的小身板,估計,也只能是給人家添菜。救人什麼的,還是等下輩子吧。
  
  霜霜見周行書動也不動,確定他是真的不打算去看看情況,不打算去幫羅天生一把,只得無奈的坐了下來,逕自生著悶氣。
  
  過了好一會,霜霜實在是覺得有些良心難安,在內心裡掙扎起來,她一面告誡自己,沒本事就千萬不要管閒事,以免惹禍上身,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另一方面又在說,見死不救視同謀殺,謀殺啊,那可是人命呢,秦霜霜,你雖然不是什麼大好人,可是也是在五講四美教育之下長大的熱血青年,碰到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霜霜獨自一人坐在樹下,糾結著,好半響之後,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一臉肉痛的朝著周行書道:
  
  「帶我去救下那羅天生,這是我的第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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