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漫]嬌襲[全文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較勁

　　曼玉正兀自驚恐著，冷不丁整個人騰空起來，她嚇了一大跳，手上慌忙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麼穩住身子。

　　死死地扯著蘇封的衣領，曼玉才發現原來是蘇封將自己打橫了抱起來，然後小心地放在了書案上。

　　「仔細腳下踩著碎瓷，你就不知道躲嗎？」

　　曼玉睜大了眼睛，這人還能講道理嗎？就他的本事，自己就是想躲能躲過去嗎？這會兒居然還有些不滿地皺著眉盯著自己腳上的污漬，就好像是自己喜歡沾染上一樣。

　　蘇封這會兒心情又莫名地舒暢起來，原來曼玉想要給自己的小廝說親，為何他明白之後心裡隱隱有些喜悅呢？

　　沒想到曼玉連自己的小廝都注意到了。

　　「嗯，這事兒你便自己看著辦吧，你那幾個丫頭我瞧著都不錯，配小四小七他們也不算可惜，剛好，過陣子許是需要些人手，能有個家室安定下來，就再好不過了。」

　　曼玉的手向後撐著書案，蘇封在說什麼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盯著蘇封一邊說話，一邊用自己的絲帕給她清理繡鞋上的污漬。

　　曼玉硬生生忍著沒有敢將腳收回來，可被蘇封托在手心裡的每一秒鐘，她都覺著今天晚上一定會做惡夢的，絕對會的！

　　蘇封給她擦鞋……？曼玉甚至不敢讓這個念頭在腦子裡逗留，她是瘋了才會這麼想的吧？蘇封這樣的天之驕子會給自己擦鞋子這種念頭存在就是褻瀆啊！可為什麼他還沒有擦完啊！

　　在書房裡待了幾日，蘇封捏著曼玉精巧的小腳。心裡一陣陣地騷動。

　　方才那湯曼玉說是清養的？可為什麼自己喝了以後反而往外冒火？

　　「那個，就不勞煩夫君了，妾身回去後會自行清理的。」

　　曼玉忍不住將腳往回縮，卻發現蘇封捏得十分牢，她根本一點兒也收不回去。

　　抬起眼，曼玉心裡立刻打了個突，不對，蘇封的眼神變得不對勁了，自己可不是懵懂的少女，這眼神意味著什麼她不會不明白的。

　　泥馬果然是禽獸。擦個鞋子就能擦出火花來？這貨上輩子八成是火柴來著。

　　「夫君。妾身要回去了，小七和木檀的事兒，若是夫君同意，妾身回頭便去問問他們的意思。天色也不早了。夫君也早些休歇吧。」

　　曼玉「呵呵呵」地用力想將腳抽出來。不妨蘇封忽然鬆開，她沒收住力氣，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剛想撐起身子，一抬頭，蘇封那張俊朗的臉便順勢壓了過來……

　　果然還是馥郁馨軟的身子能填補心裡隱隱的空缺，蘇封鼻尖俱是淡淡的香氣，並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更加乾淨清爽，甚至夾雜著一些藥香的香氣。

　　溫軟嬌柔的身子擁在懷中，剛剛巧契合自己的身體，蘇封的心裡變得愈加掙扎，一面想就這樣抱著一直沉靜，一面又恨不得手段激烈地將她拆吃入腹才好。

　　曼玉的想法倒是十分的堅定，就是趕緊將蘇封推開，好呼吸一些新鮮空氣，這人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是吧？欺負自己這個造型使不出力氣就使勁壓著欺負，這裡是書房！那麼多聖賢書都看著呢！

　　「你、你起來，重死了！」

　　曼玉靠力氣無法撼動蘇封，只能壓著聲音要求，生怕門口守著的人聽見裡面的動靜，自己是端著湯進來的，要真……，別人還當她找了個藉口過來求歡的呢，她還要不要活了！

　　「娘子聲音真好聽……，再求我一句？」

　　曼玉的腦子爆掉，蘇封原來想要流氓起來也能如此流氓的？他這是在調戲自己？夫君調戲娘子……，她能不能抬腿踢一下某個位置自保？

　　「你走開啊！」

　　「娘子方才端來的湯裡面，可是擱了什麼？也是呢，娘子如此精通藥理，想要給為夫補一補也是有的，只是……，為夫興許用不著那些，娘子以為呢？」

　　「……那只是清潤的湯，夫君想多了。」

　　「哦？不知娘子認為，為夫想多了什麼呢？」

　　曼玉勉強撐在書案上，幾乎整個人倒下去，而蘇封則好整以暇地正好壓在她的上方，這種姿勢讓曼玉無法忍耐，屈起一條腿想將蘇封踢遠一些。

　　可她的腿才剛動，就碰到了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東西。

　　「娘子果真是冰雪聰明，一猜，就猜中了。」蘇封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覺著此刻曼玉的表情特別地有意思。

　　若是換個女子，他想著興許就有做戲的成分，欲拒還迎可是從來都十分好用的手段。

　　可是他知道曼玉不會，至少對他，曼玉從來不會欲拒還迎，那都是直接拒絕的。

　　這會兒她的臉上不知是氣憤還是羞怒，染了淡淡的紅暈，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蘇封心裡異樣的感覺又浮現了，當真是十分可愛的。

　　曼玉恨不得將腿給剁了，她猜個毛啊，前世葉曼玉的記憶裡蘇封可不是這樣的，那丫頭費勁了心思，什麼招兒都使了才能引來蘇封的些許注意，還是、還是那什麼主動服務……，蘇封都不冷不熱的，這一世怎麼就跟剛從籠子裡放出來的？

　　感覺到蘇封的手越發地不規矩，曼玉趕忙用手抓住，咬著嘴唇衡量了一下，「不行，這裡不行……」

　　「這樣啊？那這裡呢？」蘇封十分聽話地移了移手。

　　「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說……書房，這裡是書房！」

　　曼玉滿臉通紅壓低了聲音，蘇封一定是故意的，這麼簡單的意思都能給他曲解成他想要聽的。

　　蘇封挑了挑眉，環顧了一下，又低下頭看了看曼玉已是變成了粉色的臉頰，嫩嫩的好似鮮靈的果子一樣，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蘇封是不在乎的，書房又如何？只是這丫頭似乎是下了狠勁揪著自己的手不讓動，只不過那力道對他來說就跟撓癢一樣……

　　「行，都聽娘子的，書房不行，咱們就換個地方？娘子說，哪兒可以？」

　　蘇封特意低下頭，輕聲在曼玉的耳邊發問，熱熱的氣息吹在曼玉的耳朵上，將之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曼玉覺得蘇封是不是調戲上癮了？自己就看著那麼好欺負嗎？

　　曼玉胸中怒急，似乎崩斷了什麼弦，破罐子破摔的邪乎勁又上來了，她乾脆放開了壓住蘇封的手，兩隻手臂向上勾住蘇封的脖子，也學著他的樣子將頭湊上去，在蘇封耳邊呵氣如蘭，「妾身想回屋子呢，只是……」

　　曼玉挪下一隻白嫩的小手，纖纖的食指順著蘇封的下巴開始往下滑，滑過性感的喉結，一路來到結實有勁的胸膛開始繞圈圈，「只是，也不知道夫君能否忍得住？」

　　蘇封的呼吸凝滯住了，只能感受到曼玉的氣息，和她那隻不規矩的小手，漾出一股股酥麻的感覺從胸口散開。

　　切，不就是調戲嗎，沒有實戰經驗還沒有理論知識了？跟我鬥！

　　曼玉感覺到蘇封的肌肉緊繃起來，頓時滿滿的成就感，那麼多年小說電視不是白看的。

　　她正得意呢，忽然身子再次騰空，蘇封又將她抱了起來，「娘子既然這麼說了，為夫自然不能讓娘子失望才是。」

　　曼玉仰起頭，瞧見蘇封的嘴角緊抿著，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她頓時就有一種不作就不會死的感悟，她跟著較什麼勁兒呢？最後倒霉的不還是自己？

　　書房的門被人用力踢開，小七忐忑地低著頭，卻瞧見大人的懷裡抱著個人快速地離開，再伸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書房，地上還散落著一些碎瓷和湯漬。

　　這應該是……沒事兒了吧？大人可是抱著夫人走掉的！夫人威武，前一會兒還能讓大人氣得摔了碗，後一會兒就能讓大人給抱著回去。

　　「七爺，大人這陣子不好伺候啊，您看……」

　　「我看什麼看？將裡面收拾乾淨了，都給我仔細著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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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玉躺在床上，深刻地體會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蘇封已經起身了，興許已經出府了，自己卻跟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翻白眼，這不公平！

　　曼玉恨恨地捶著床，卻不得不承認，蘇封說的是實話，他那樣的身子果然是不需要什麼補藥的，那哪兒是人啊？

　　「夫人，奴婢服侍您起身？」

　　采薇這是第三次進屋了，看著夫人如喪考妣的臉不知為何就想笑。

　　大人同夫人能和好如初，她們這些丫頭自然是高興的，昨個兒晚上瞧見夫人是大人一路抱回來的，木檀臉上的擔憂也終於消散掉了，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忽略夫人求救的眼神，多好，夫妻本該如此恩愛才是。

　　「我起不來……」

　　曼玉的身上酸痛不已，被折騰一宿，她連躺著不動都覺得不舒服，一點兒起身的勇氣都沒有。

　　采薇嘆了口氣，想著夫人也是辛苦了，可這麼躺著總不是辦法，於是上前慢慢地服侍曼玉更衣。

第一百八十章　定數

　　「對了，采薇啊，你覺著木檀和小四如何？」

　　采薇的手一頓，瞧見曼玉臉上的神采，一下子便明白過來，臉上不禁也掛上了笑容。

　　「夫人的眼光可真好，奴婢瞧著木檀姐姐和小四倒是投緣，木檀姐姐心思細膩，小四就有些……，剛好互補呢，奴婢瞧著這兩日小四總喜歡跟在木檀姐姐身邊轉悠幫手，想來對木檀姐姐也是有心的。」

　　「那便好了！」，曼玉點了點頭，又看向采薇，「你放心，我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你從一開始便跟了我，定然也會給你挑個忠厚能幹的，你覺得小七如何？那可是蘇封身邊得力的侍從，我聽下人都要叫他一聲『七爺』呢。」

　　采薇臉上八卦的笑容頓時沒了，不是正說著木檀和小四嗎？怎麼又說到自己的身上了？

　　曼玉還在追問，「那小七長得倒也不錯，瞧著性子也不像滑頭的，如若不然蘇封也不會重用他，應是個好的，你若是不反對，這事兒我可就自己拿主意了？」

　　「奴、奴婢外面還有些事情，奴婢換木檀姐姐來伺候夫人。」

　　采薇低著頭直接跑了出去，曼玉在她身後搖頭，這有什麼啊，成親可不得自己挑個喜歡的？那可關係到自己的後半輩子，還害羞呢，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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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王氏聽聞蘇府的嬤嬤又上門了。心裡不免有些煩躁。

　　葉曼璟是什麼好東西就讓蘇家這麼惦記著？不是都說清楚了嗎？

　　「給夫人請安，老奴今日來，為的，還是府上葉二姑娘的事情。」

　　「嬤嬤請見諒，只是我那外甥女的親事已經有了定數，那孩子是個命苦的，並不想再生波折，只能婉拒蘇夫人的好意了。」

　　蘇家的婆子不喜不怒，臉上仍舊是謙卑的笑容，「夫人說的極是。只不過。老奴也是受了葉二姑娘的邀約才來到貴府，不若將葉二姑娘請出來可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親事哪兒有請姑娘出來的道理？蘇府也是禮儀豪門，怎麼這點規矩都不懂？」

　　「舅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璟兒的父母俱在。舅母便連告知也沒有就拒絕了蘇家，不知又是何規矩？」

　　葉曼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隨後便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一般。慢慢地走了進來。

　　「這便是葉二姑娘吧？老奴有禮了。」

　　葉曼璟同蘇家的嬤嬤見過禮，在王氏要吃人的眼光中神色自若地站定。

　　「舅母，蘇家先前便來了人，為何沒聽舅母提過？更是沒見舅母同我娘商量，舅母莫非已將璟兒當做親生的閨女，想要獨自做主璟兒的親事了？」

　　「不得無禮，你這丫頭的詩書禮儀都丟到哪裡去了？你外祖母已是替你定下了人家，再有人求娶自然是要拒絕的，這種道理你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如何會懂？」

　　「定了人家？」葉曼璟笑了起來。「舅母同外祖母為璟兒定的人家，璟兒可是同意嫁過去了？如今璟兒的娘親已是病在床，舅母同外祖母若是真心為璟兒好，為何連一絲意見都不讓璟兒過問？莫非什麼虎狼人家，都可以輕易讓璟兒嫁過去？」

　　「什麼虎狼人家，那可是季家！你趕緊回院子去，這些事兒你不懂。」

　　王氏有些著急，這個葉曼璟可真是個禍害，蘇家的嬤嬤還在這兒呢就這樣胡說，若是傳出去，她的名聲怎麼辦？若是牽連到了慧姐兒如姐兒日後的說親，她非剝了葉曼璟的皮。

　　葉曼璟的臉色頓時便哀婉起來，也不同王氏說什麼，而是看著蘇家的嬤嬤，「嬤嬤，今日您也瞧見了，小女子在趙家是一些話都說不上的，辜負了蘇夫人的美意，是小女子沒有福氣。」

　　「葉二姑娘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夫人可就盼著你進門呢，哎……，不過也是，畢竟不是親生的，老奴明白的……」

　　王氏險些被氣炸了，敷衍的笑容也沒了，冷著聲音說到，「嬤嬤說的好沒道理，莫不是放著正經的太太不做，去你們蘇家做個沒名沒分的妾室才是正理？蘇家再好，能肯給璟丫頭一個正室的頭銜？但凡明些事理的人都知道孰輕孰重，嬤嬤卻在這兒混淆視聽是何道理？」

　　「舅母，正室也要分是誰的正室，那季家三少爺，喜好女色，房中的通房早已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府中的下人但凡有些姿色，都會被惦記上，且季三少爺視人命如草芥，被他玩弄致死的下人不計其數，這樣的正室，敢問舅母可是敢給慧姐兒去做？」

　　「你、你可不要胡說。」

　　葉曼璟笑了笑，「胡說？這樣的事情只要稍作打聽，京城誰人不知？也就舅母和外祖母裝聾作啞，想要將璟兒哄進去受罪，敢問舅母安得什麼心？居然對自己的外甥女如此心狠？」

　　王氏猛吸一口氣，面前的葉曼璟死死盯著她，裡面的嘲弄和怨懟讓她氣悶不已。

　　「夫人，老夫人來了。」

　　小丫頭的通報聲將王氏的心神拉回來，她趕忙起身，快步走向廳門口去迎接，眼裡已是蓄上了淚水，見著趙老夫人便落下淚來。

　　「母親，媳婦如今已是無顏再做您的兒媳，璟丫頭句句指責媳婦心狠手辣，媳婦、媳婦還是給一紙休書休了乾淨！」

　　王氏「嗚嗚」地哭著，趙老夫人讓人將她拉起來，「做什麼哭哭啼啼的，璟丫頭年紀小，性子盛，說錯什麼你這個做長輩的擔待著便是。」

　　王氏搖了搖頭，「母親，璟丫頭說媳婦給她定那季家的少爺是別有用心，是想要害死她，她怪媳婦為何擋住了她做別人妾室的路，媳婦、媳婦……」

　　廳裡只有王氏嗚咽的哭聲，彷彿無限委屈一樣。

　　「璟丫頭，你舅母所說可是事實？」

　　趙老夫人皺起了眉頭，她雖然因為蓮雲的關係對葉曼璟多了一些疼愛，只是目無尊長這點，是絕對不能忍耐的。

　　葉曼璟款款上前，態度不卑不亢，「外祖母，璟兒是我娘一手帶大的，她總是與璟兒說，您有多疼她，幾位舅舅待她有多好，璟兒隨著娘也時常會來趙家看您，璟兒是什麼樣的心性，您難道不知道？」

　　提起趙蓮雲，趙老夫人的臉色便緩了幾分，一旁的王氏心中咬牙切齒，暗恨這個死丫頭就會這麼一招，卻十分有效。

　　「這位是蘇家的嬤嬤，外祖母盡可以問一問那季家三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再問問舅母可願意將慧姐兒嫁給那樣的人家，外祖母便能明白璟兒的苦處。」

　　葉曼璟也是一臉的哀戚，「娘如今神志不清，可璟兒知道，娘的心裡最放不下的便是璟兒的親事，若是娘知道舅母為了璟兒定下那樣的一家，姥姥，娘便是走了也是不甘心的……」

　　葉曼璟終於也哭了出來，一聲親昵的「姥姥」讓趙老夫人的心顫了顫。

　　王氏只說葉曼璟嫁過去對他們趙家有所幫助，又說那可是正頭太太，是極好的親事，可瞧如今的模樣，似乎並非如此？

　　趙老夫人看了王氏一眼，當真向蘇家的嬤嬤問了起來，這一問，便清楚了，那季三少爺早已名聲在外，好人家誰願意將女兒送過去？於是正室一直都空著，倒是亂七八糟的妾室一大堆，聽說裡面還有兩個絕色名妓。

　　「這就是你給璟丫頭找的親事？！你是怎麼同我說的？什麼天作之合，什麼書香世家？」

　　趙老夫人聽完使勁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王氏趕忙跪在面前，抹著眼淚說什麼她也並不知曉，「那媒人說得天花亂墜，又說季三少爺是因為幼時有高僧曾說，他不宜過早成親，才會耽擱到如今，媳婦便聽信了，是媳婦沒打聽清楚，險些誤了璟丫頭，還請母親責罰。」

　　王氏認錯認得十分誠懇爽快，心裡卻是恨極了葉曼璟，好在趙老夫人模樣雖狠，卻也只是讓她佛堂跪著反省。

　　「璟丫頭，這果然是你舅母沒有想周全，只是，這妾室又是從何而來？我趙家和葉家的閨女，還從未有過委身於人做妾的先例，那可不是好姑娘做的。」

　　趙老夫人柔聲安慰，末了又提起妾室來，直接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葉曼璟擦乾臉上的眼淚，在趙老夫人的面前跪下，「姥姥，璟兒知道您是疼我，可璟兒是個命苦的，爹已是不管我了，娘如今又是這般模樣，璟兒如何能奢求什麼？璟兒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待璟兒如親人般的長輩，和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罷了。」

　　「那也不能做妾啊。」

　　「只要能待璟兒好，便是妾室，璟兒也是願意的，況且蘇家又如何是尋常人家？還請外祖母成全。」

　　趙老夫人的眉頭皺起來，「你可考慮清楚了，一日為妾，日後你的子女生下來便低人一等抬不起頭，即便這樣，你也願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欺負

　　趙老夫人的話讓葉曼璟一愣，眼前忽然浮現出蘇家送去葉家給葉曼玉的聘禮，珠光寶氣、富貴逼人，葉府人人臉上都透著羨慕，人人都恨不得能同葉曼玉攀上關係。

　　她也不過是個庶女而已！

　　還有葉皓文，如今提到葉家有出息的子嗣，哪兒又能少的了葉皓文？而真正的葉家嫡子葉皓軒，卻中規中矩地有些不如他。

　　庶女庶子又如何？因為爹爹的偏心寵愛，葉家的庶女庶子反倒是比嫡子嫡女更出息。

　　自己只要榮寵不衰，她的子女便也能勝過嫡子嫡女，這根本不是問題。

　　見著葉曼璟臉上的表情毫不鬆動，趙老夫人心裡的那一些疼愛慢慢地都散去了。

　　沒想到蓮雲生出來的女兒，居然是個甘願為妾的，這樣的閨女，又有哪兒值得自己疼愛？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們趙家也不攔你，免得你日後心裡會怪我們擋著了你的路，你已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的決算，畢竟不是姓趙的，想怎麼樣，便隨你吧。」

　　王氏心裡一喜，老夫人最不耐女子不分好歹，葉曼璟這樣執迷不悟，反倒是抹去了不少自己先前造成的不快。

　　她趕忙起身扶著趙老夫人打算離開的身子，「母親，媳婦送您回去吧。」

　　花廳裡只剩下葉曼璟和蘇家的嬤嬤兩人，葉曼璟咬著嘴唇，她知道自己讓外祖母失望了，可，那又如何？待到自己進了蘇家，能說得上話了，趙家就真沒有什麼事會求到自己的身上？

　　「葉二姑娘，既然如此，老奴便回去與夫人說了，定了日子便使人來告知葉姑娘，恭賀葉二姑娘，咱們大爺可是連個通房都沒有呢，您可是大爺身邊兒的第一人。」

　　蘇家嬤嬤笑著同葉曼璟道喜，可誰知道她的心裡想的是什麼？

　　葉曼璟羞怯地緩緩笑了。她終於能進了蘇家。那個她嚮往了已久的地方。

　　彷彿成為蘇家的掌權人指日可待，蘇夫人對她倚重託付，蘇大少爺對她寵愛有加有求必應，蘇二少爺也對她念念不忘牽腸掛肚。而那個葉曼玉。則從此被蘇封嫌棄冷落。獨自守著空院孤老而亡。

　　多麼美好的畫卷？一切只待自己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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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日蘇封將曼玉抱回院子開始，蘇封便不再歇在書房了，日子又恢復到了先前。曼玉時不時便想嘆氣。

　　這還不如之前呢，至少他那個時候還沒有動不動手就不規矩起來。

　　「啪！」，曼玉面不改色地將手裡的書卷砸在蘇封擱到自己腿上的手背，這書是從蘇封的書架上順來的，極厚極厚的一本，應該挺疼的。

　　豈料蘇封的手並沒有拿走，而是又摸了兩把才慢慢地收回去。

　　「娘子是否瞧著不順心？為夫那兒還有不少別的書卷，娘子意下如何？」

　　蘇封摸了摸手，小丫頭下手可真狠，真是翻臉不認人，那日在自己胸口畫圈圈的誘人模樣，稍微想一下就能讓他覺得口乾，只是也就曇花一現，再也瞧不著了，真是可惜。

　　曼玉將書卷放放好，「何大夫那兒已是將藥丸送來了，我瞧著十分妥當，夫君還是儘快拿去給蘇老太爺服用。」

　　提到祖父，蘇封的面色嚴肅了不少，何一德三五不時會來給祖父針灸，只是祖父的精神仍舊是每況愈下，讓人憂心。

　　本著醫患和諧的原則，曼玉忍不住安慰了幾句，「你也別太憂心了，這些藥都是以溫補增益為主，老太爺的身子只要不受到太大的刺激，便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曼玉難得對著蘇封有溫柔的聲音，蘇封心頭的擔憂居然真的慢慢舒緩了。

　　「娘子有心了，只是祖父年紀大了，若是能有什麼喜事，他定然會更加高興的，比方說……」

　　蘇封的眼睛在曼玉的小腹處繞了繞，成親之後，他們親熱的次數並不少，若不是顧著曼玉的身子，說不定更多，只是為何到如今也沒個消息？

　　曼玉心中一動，「對了，妾身先前同夫君說的關於木檀和小四的事兒，木檀是我身邊得用的丫頭，這親事上我不能怠慢了她，必要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夫君覺得如何？」

　　「我說了，你自己做主便是。」

　　蘇封完全不在意這些，似乎心思也從自己的小腹上移開了，曼玉才鬆了口氣。

　　蘇家是有避子湯的，只是不知道為何，她從沒有喝過，可曼玉不能不做些措施，畢竟她的身子還是太嫩了。

　　純生物上來說，二十五歲是分娩的最佳時機，生殖器官和骨盆發育成熟，生殖功能最旺盛，孩子也大都聰明健康，並且，這個時候女人的軟產道伸展性好，子宮收縮力強，極大的減少了難產的機會，危險性也小。

　　若是過早生育，不僅對母親和孩子的健康不利，難產的機會也會增加，一些併發症和後遺症更是數不勝數。

　　曼玉不敢冒這個險，她這會兒滿打滿算還沒有二十歲，若是因為生育一命嗚呼了，她冤不冤？

　　隨朝女子嫁人的年紀普遍幼小，有的十三四歲已為人婦，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再生個孩子……，曼玉不敢想像。

　　所以既然蘇封沒有為她準備避子湯，曼玉便自己配了一副，不過卻是說了是溫補身子的，畢竟她每次同蘇封行房之後都筋疲力盡，恨不得昏死過去才好。

　　「過兩日你那姐姐會進門，給大房做妾，你心裡有個數，若是不願見她便不見，不過是個妾室，無需搭理。」

　　曼玉回過神，蘇封已經再說葉曼璟的事情了，沒想到她還真打算做妾，還是蘇黎的妾室。

　　「那畢竟是我的姐姐，若是夫人讓我過去見禮，我還真不好不去，不過，到時若是弄出了什麼事情……」曼玉聳了聳肩，「想來，她們也是不敢教訓你的。」

　　「娘子會這麼想，為夫心裡頗是安慰。」

　　蘇封臉上掛著笑，他就喜歡曼玉以自己的名義仗勢欺人，這種感覺並不賴嘛。

　　……

　　「木檀，你別總是不說話，婚姻大事豈容兒戲？你若是覺得小四不成，你也得同我說才行，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中意還是不中意呢？」

　　曼玉纏著木檀已經一個上午了，木檀只低著頭做事，一句話也不肯說。

　　曼玉嘆了口氣，這真是，她來問木檀的想法，木檀先是一驚，隨後臉便漲得通紅，到現在也沒個說法。

　　「行了，你下去吧，幫我把小四叫進來，我直接跟他說，若是日後欺負了你，我必不會放過他的。」

　　「夫人！」

　　木檀又羞又氣，夫人從前便是這樣，就是在自己的親事上都從不避諱，可是，女兒家若談及這些，哪個不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偏偏夫人恨不得分析得透透地才好。

　　「這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你們是我的婢女，跟著我這麼些年，從京城到綿延，又從綿延回到京城，我那時候就想了，必要給你們選個好人嫁了，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們，沒人敢怠慢你們。」

　　木檀的眼光閃動，忽而想起在綿延時，她們幾個守著夫人，謝家老爺子待夫人再好，也防不住有些閒碎的話會傳進她們的耳朵。

　　什麼不過是葉家不要的女兒，什麼仗著老夫人來佔謝家的便宜，她們幾個侍女不願夫人被人說這樣的閒話，只要聽見有人說，便會上前理論，最厲害的一次，采薇的臉上都被抓了幾道血口子，自己的胳膊也是被撓傷了，卻是也佔了上風，震住了那些亂嚼舌根的下人。

　　就那次，自從俞姨娘走了便沒有再哭過的夫人，摟著她們哭成了淚人。

　　她們拚命請罪也沒用，夫人只一個勁得哭，給她們擦藥也哭，看她們包紮也哭，哭得眼睛都腫了，哭完了之後，便將所有的淚水都收了起來，用冰塊將眼睛的紅腫敷下去，帶著她們，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將那幾個下人找出來，跪到謝老太爺的面前要討一個公道。

　　木檀和采薇嚇壞了，她們多怕夫人的舉動觸怒了老太爺，若是失了謝老太爺的歡心，夫人日後的日子便會更加地難過。

　　可夫人跪在那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說她們雖然是下人，可卻是肯陪著她一路來到綿延、肯跟隨她吃苦受罪的人，虧待誰，也決不能虧待了她們。

　　因為緊張，夫人具體說了什麼木檀已是記不清楚，只記得夫人肅穆著表情，從側面能瞧見眼睛明亮如星。

　　後來謝老太爺將那幾個下人交給花思鳳去教訓，從那之後，謝家再無人敢說夫人什麼了。

　　然而夫人卻毫不在乎，「她們愛說什麼由她們說去，被說了也不掉一塊肉，只是不能欺負你們，你們是我的人，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們。」

　　……

　　木檀抬起頭，臉上是她一貫溫柔的笑容，「夫人，您覺得好便是好的，只要木檀嫁了人之後仍舊能服侍夫人，一切夫人做主便是。」

　　「這哪兒成呢？那小四你瞧著如何？若是你覺得無法入眼，我就是覺得再好也不成啊，啊，不過關了燈其實也是瞧不見的。」

　　「夫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進門

　　算是搞定了木檀，曼玉又將小四叫過來。

　　對小四，曼玉便沒有了循循善誘的耐心。

　　「你……心裡有屬意的姑娘嗎？」

　　小四一愣，夫人很少找他說什麼的，許是知道自己是大人身邊的人，基本也沒怎麼使喚過他，這會兒破天荒的找他來說話，問的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愣著做什麼？有還是沒有？」

　　「這……」小四摸了摸腦袋，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也沒說出個答案來。

　　曼玉一瞧便明白了，這就是有啊。

　　果然是從蘇封身邊出來的，心思就是滑頭，這瞧著也不大，居然心裡就有人了？這可不行，她不是不能直接讓小四娶了木檀，不過那樣的話，就太委屈木檀了。

　　曼玉頓時鬆了鬆表情，臉上揚起了親切的笑容，「讓我猜猜，是蘇府裡的丫頭嗎？」

　　「……」

　　好吧，不過，蘇封身邊沒幾個服侍的侍女，據說是因為他嫌棄女子做事磨嘰，又會有不該有的心思，覺得麻煩……

　　可是蘇家其餘地方的侍女……，小四不會那麼不開眼吧？

　　再除了那些的話……，曼玉皺了皺眉，莫非，小四的心裡人在她的院子裡？曼玉坐直了身子，算他有眼光，只是會是誰呢？

　　曼玉這會兒已是有些後悔先去同木檀說了，萬一小四瞧中的是采薇或是盈如，又或是其他人……

　　「你年歲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我同夫君商量了一下，打算給你們說親，不止是你，還有我院子裡的丫頭，所以先問問你們的意見。」

　　「小的多謝夫人體恤。」，小四趕忙謝恩，眼睛卻是亮了起來，他本就沒敢有什麼想法，只打算當做自己心裡的一個念想。可是如今。是不是、是不是有可能……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曼玉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心裡卻是十分決斷。

　　她院子裡的丫頭們可不是能讓外人隨意挑選的，既然小四心裡已經有人了，那便同木檀不合適了。但不論他看中的是哪一個。也是不能讓其他丫頭嫁過去的。否則，木檀還如何自處？嫁過去的丫頭又能有什麼自在可言？

　　小四的神情微微有些激動，小七同他說過。在大人身邊做事，大人定然不會虧待了他們，沒想到這是真的，這簡直是、簡直是太美好了……

　　「夫、夫人，小的斗膽，小的不敢說什麼逾越的話，唯恐壞了姐姐們的名聲，小的覺得夫人這兒的姐姐們各個都跟仙女兒似的，小的哪兒敢有什麼心思……」

　　這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曼玉瞧著他平日有時跟少根筋似的，沒想到鬼心思倒是不少，奉承話更是張口就來，沒瞧出來啊，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真真有做蘇封下人的資格。

　　小四抬了抬眼，迅速地瞧了曼玉一下，然後立刻又低下去，兩隻手不自在地扭了扭，彆扭的樣子一點兒都不自然。

　　「……那個，特別、特別是木檀姑娘，對小的一向十分親厚，小的、小的曾尋了幾樣小玩意，想要表達一些謝意，木檀姑娘都不肯收……」

　　小四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說著說著，堂堂一個大男人，臉紅得如同蝦子一樣，曼玉幾乎能看到他頭頂都要冒出煙了。

　　所以說自己的觀察力還是十分不錯的，前些日子小四總會出現在木檀身邊，木檀的性子溫柔，小四有什麼事情都喜歡去找她，這麼說，小四說的心上人便是木檀沒錯了。

　　「木檀啊…，那可是我身邊數一數二得用的丫頭呢，沒想到……」

　　曼玉為難地皺起了眉頭，小四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起來，呼啦一下跪在了地上，「請夫人恕罪，是小的不懂事，這些只是小的一時腦子不清醒，同木檀姑娘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真的，請夫人責罰。」

　　曼玉也沒說什麼，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先前還覺著小四可堪託付，這會兒幾乎是確定下來的親事，她怎麼瞧著小四哪哪兒都不順眼呢？

　　木檀嫁過去不會受欺負吧？他敢？要是讓木檀受委屈了，不弄死不算完。

　　……

　　曼玉這裡點著鴛鴦譜的時候，葉曼璟總算是要進蘇家的門了。

　　這一日，平靜地一如既往，盈如從前面兒跑回來遞消息，說是葉曼璟進門了。

　　一點兒跡象都沒有，平平靜靜的，一頂小轎從側門抬了進來。

　　納妾，可不就是這樣？

　　沒有大紅花轎，沒有三媒六聘，沒有吹吹打打的喜樂，沒有風風光光的拜堂。

　　就這樣從原先生活的地方無聲無息地換到了另一個地方，完全陌生的地方。

　　曼玉揚了揚嘴角，她一點兒都不同情葉曼璟，只是這結果，倒是同前一世有些呼應呢，只不過這次輪到葉曼璟做妾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過上她心中暢想的美好日子。

　　「進門便進門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對了盈如，前院兒的小張管事讓他娘來我這裡求娶你，你意下如何？」

　　「……」采薇嘆氣，夫人這樣單刀直入的問法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特別是女兒家的親事上，哪兒有這樣問的？

　　不過盈如倒是挺讓曼玉詫異的，她震驚了一下之後，卻是跪在了曼玉的面前，十分誠懇地說了她願意。

　　「盈如若是沒有夫人，便不會有今日，便是嫁了人，盈如也永遠是夫人的丫頭。」

　　「如此，我心裡便有數了，你下去忙吧。」

　　盈如爬起來慢慢地退下去，她與小張管事並無私情。卻是心中相互傾慕，盈如方才幾乎以為是夫人要治她的罪，可她也明白，自己面前的是夫人，是葉家的三姑娘。

　　問了自己的意思，那便是當真想要問自己心意的，所以最好的做法，便是讓夫人徹徹底底地明白自己的想法，她無愧於心，就不需擔心夫人會有所怪罪。

　　「瞧瞧。你們一個兩個的還不如盈如呢。羞羞怯怯地成何體統？喜歡誰就說嘛，免得我弄錯了日後受你們的埋怨。」

　　木檀低著頭不說話，采薇卻是抬著頭望天，嬌羞矜持在夫人嘴裡都不成體統了。她們還能說什麼？

　　……

　　葉曼璟進門的第二日。曼玉早早兒地起來。坐等舒恆閣來人。

　　蘇夫人其實是不大願意見自己的，只是這會兒有個極好讓自己吃癟的藉口，她會放過？

　　自然是不會的。於是曼玉很快便見到了舒恆閣的丫頭，請自己去一趟。

　　「夫人仔細著腳下。」

　　曼玉才剛出了屋子，小四十分緊張地過來將她腳邊的一塊小石子踢開，又小心地將已經離了很遠的落地花盆搬遠一些，才站到一旁，眼睛如同探照燈，四處搜尋著他能排得上用場的地方。

　　曼玉無語凝噎，但她知道，比她更無語的還有旁人，隨著她一塊兒出屋子的木檀又折回去了，看樣子，這一趟要小紅和采薇陪著自己了。

　　舒恆閣裡，蘇夫人端正地坐在主位，底下立著一雙璧人。

　　身著粉嫩水紅色的衣裙的葉曼璟含羞帶怯，之前的憔悴早已被她心願達成，和同蘇黎的新婚之夜給抹去，重新恢復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水靈嬌美。

　　曼玉踏進去的時候，蘇黎似乎還在葉曼璟的耳邊輕聲說了什麼，葉曼璟羞紅了臉微低了頭，嘴邊是淺淺的笑意，倒也稱得上碧玉美人。

　　只是讓蘇黎心中享受的美色，在見到曼玉的人之後，頓時便減少了許多。

　　曼玉今兒的衣著十分尋常，清雅素淡的藕荷色衣衫，佩飾一如既往的低調卻貴重，挽著優雅的髮髻，身後垂著烏黑如緞的髮絲，配著瑩潤剔透的東珠髮釵，自有一份清麗高貴隨著她的走動散發出來。

　　蘇黎又瞧了一眼葉曼璟，頭上晃的金燦燦的步搖立刻失色不少，單看覺得還成，怎麼一站到一塊兒去，卻差了不少呢？

　　「媳婦給母親請安。」

　　曼玉規規矩矩地行禮，眼神內斂含蓄，一絲也沒往葉曼璟的方向飄過去。

　　「免禮了，我呢，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婆婆，今兒便是讓你來同你的姐姐相見，順便兒見一見禮，這日後都是要住在一塊兒的，你們姐妹兩想必會相互扶持才是。」

　　「三妹妹。」葉曼璟先上前一步，緩緩地開口，「三妹妹瞧著仍舊是如花似玉呢，想必在蘇府過得十分順心，姐姐這心裡便踏實了。」

　　曼玉轉過頭，看了葉曼璟一眼，笑了笑，又將頭轉回去，「母親，這是……大伯子屋裡的姨娘？母親您看，是媳婦疏忽了，昨個兒也沒聽到個風聲，並未準備什麼見面禮……」

　　曼玉為難地看著蘇夫人，又側過頭笑吟吟地瞧著蘇黎，「還望大伯子能原諒妾身才好，妾身給大伯子道喜了。」

　　蘇黎一時瞧著面前的如花笑顏失了神，嘴裡連連說：「無礙，無礙，這事兒其實也不算個事兒，怎麼是弟妹的錯兒呢？」

　　「多謝大伯子體諒，妾身這兩日忙著下人的親事，焦頭爛額的，回頭妾身定然讓人送過去一份賀禮，還望大伯子千萬別嫌棄呢。」

　　「弟妹太客氣了，不過是納個妾，哪兒就要弟妹破費……」

　　「咳！」

　　蘇夫人忍無可忍地重咳了一聲，又端起茶盞重重地用碗蓋撇去浮沫，瓷器清脆的聲音喚起了蘇黎的神志，這才瞧見自己身邊的葉曼璟已是白了臉色，神情十分難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成分

　　「不過是納個妾……」

　　葉曼璟的臉上血色全無，蘇黎輕描淡寫的話讓她的身子搖搖欲墜。

　　昨夜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呢？說了會好好兒待自己，讓她享盡榮華呢？昨日的溫柔擁抱親昵碰觸呢？那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轉眼他怎麼就能說出自己不過是個妾室？

　　「玉丫頭，這可是你的姐姐，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說起來，這姐妹之間相見，你的禮數去了哪裡？」

　　蘇夫人瞪了蘇黎一眼，慢悠悠地放下茶盞，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曼玉。

　　曼玉也是波瀾不驚地回看，「母親有所不知，女兒尚未出閣之時，二姐姐就已經隨著她娘離開了葉家，爹爹說了，只當他只有兩個女兒，媳婦如何能違抗父命？況且……」

　　曼玉的笑容加深，「母親曾說過蘇家的規矩嚴謹，莫非，蘇家的規矩裡還有這麼一條，二房的正妻需要向大房的妾室行禮？媳婦倒是不知情呢，不過晚些時候倒是可以向夫君問一問。」

　　「……你這孩子，原來是這樣，我哪兒知曉你們葉家的小事？既然如此，不行便不行吧，只是，瑾姨娘到底曾經是你的二姐姐，姐妹之情哪兒有那麼容易沒了的？」

　　「姐妹之情？」曼玉轉過頭，看著葉曼璟仍舊恍惚的容顏微微笑開了，「母親說的是，媳婦如何能忘？只是爹爹教過媳婦，得饒人處且饒人。只要瑾姨娘安分守己一些，媳婦還是願意裝作不在意的。」

　　蘇夫人的話接不下去了，她可沒過到曼玉會當眾如此不給葉曼璟面子，連一聲「二姐姐」都不願意再喊，還如此當著自己的面用話敲打葉曼璟，這是完全沒將大房放在眼裡啊。

　　「玉丫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便是你狠心不認了你二姐姐，又哪兒能這般在我面前教訓大房的姨娘？瑾姨娘才剛進門，你讓她日後如何在蘇家自處？」

　　曼玉聞言輕笑了出來，似乎是聽見了什麼十分可笑的事情。她扭頭看向蘇黎。「大伯子，這瑾姨娘是您納的姨娘吧？並不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大伯子說說，妾身一個二房的正妻，莫非。連大房的一個妾室都不如了？還要想著如何讓她自處？」

　　「如此。母親怕是心裡也不願見了我這個媳婦。媳婦還是別在母親跟前兒礙眼了，媳婦告退。」

　　曼玉面容有些幽怨，自憐自哀自說自話地就要退出去。蘇夫人心裡憋著火，可方才她說的那些確實也有些不合禮數。

　　妾室說到底也只是個下人，她不過是氣惱曼玉沒將大房的人放在眼裡，豈料這丫頭乾脆借題發揮，若傳到外面，外人只會說自己亂了規矩。

　　「弟妹留步。」蘇黎瞧見了蘇夫人的面色，趕忙上前將曼玉攔下，「弟妹莫不是氣惱了母親？母親也只是覺著瑾姨娘同弟妹的關係，本該親厚些，全沒有別的意思。」

　　「大伯子何必安慰妾身，妾身明白的，妾身庶女的身份怕是讓母親不喜了，瑾姨娘雖是姨娘，可她卻是嫡女出身，母親更看重些也是有的。」

　　曼玉嘆了口氣，解語花一般地表示自己心裡明白。

　　「弟妹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先前的身份又能如何？左右如今弟妹才是正正經經的蘇家少奶奶，弟妹為人寬厚，豈是會跟一個沒名沒分的姨娘計較？」

　　蘇黎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葉曼璟，「還不快來跟二少奶奶見禮？在那兒站那麼久，你的禮數都丟到哪裡去了？」

　　蘇黎的口氣不好，其中也有想要安撫住曼玉的意思，可聽在葉曼璟的耳朵裡，如同九雷轟頂，讓她的腦子裡「嗡嗡」地響。

　　不是這樣的，她想的不是這樣的，她不是已經迷惑了蘇黎嗎？昨夜那樣的難捨難分，他怎麼捨得這般同自己說話？

　　蘇夫人此刻如同入定了般沒有任何聲音，蘇黎見葉曼璟還愣著，眉頭便開始皺起，還以為這個女人是個聰明的，如此看來也不如何嘛。

　　「還不快些？」

　　蘇黎的聲音裡帶了一些不耐煩，葉曼璟這才回過神，強忍著心裡的不甘來到曼玉的面前，低身對著她見禮。

　　曼玉筆直地站著，腦子裡想的是葉曼玉的前世。

　　當葉曼璟如願以償地成為了蘇封的妻子，進門的第一日，葉曼玉便也是這樣給她見禮的，討好卑微地笑著，甚至還有一絲慶幸，慶幸能有個會幫著自己的姐姐做了正妻。

　　簡直是讓人無法回憶下去。

　　曼玉冷眼看著葉曼璟將禮數行完，臉上的表情才有了鬆動，「如此倒是妾身狹隘了，大伯子剛納了美妾，想必心裡正歡喜著呢，也是妾身不好，掃了大伯子的興緻。」

　　「弟妹千萬別這麼說，說起來，還是二弟有福氣，能娶到弟妹這般玉一樣的美人兒，真是令在下羨慕不已。」

　　蘇黎只要見到曼玉的臉上露出笑容，腦子便開始有些不做主，他見過的女子裡還真沒有能同曼玉媲美的，如此絕色為何會便宜了蘇封？老天真是不開眼，若她是自己的妻子……

　　「夫人，妾身剛進門也不懂規矩，若是能在夫人身邊伺候，便是妾身的福氣了，還望夫人能夠允許。」

　　葉曼璟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凝滯，她順從地跪在蘇夫人的面前，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蘇夫人看了一眼曼玉，眼中的情緒不言而喻，語氣也軟和了起來，「你有這個心，便是極好的，果然是個懂禮數的姑娘，倒是沒讓我失望。」

　　讓她失望的人這會兒一點兒自覺都沒有地站在一旁，臉上巧笑倩兮，完全聽不出蘇夫人話中的意思。

　　葉曼璟心中一喜，急忙再次表示自己的誠懇，「夫人，妾身這裡還有幾瓶回春丹，是妾身特意讓人排了很久才得來的，還望夫人能收下。」

　　葉曼璟隨即讓小丫頭捧上一個小托盤，上面放著好幾隻小瓶子，瓶身上寫著「回春丹」三個字。

　　「回春丹？莫不是回春堂的回春丹？」

　　「回夫人，正是呢。」

　　蘇夫人的嘴角彎起，笑容更顯慈祥，「回春堂的回春丹可不容易得呢，璟姨娘有心了。」

　　葉曼璟羞澀地低下頭，眼神往蘇黎那裡掃了一眼，嬌羞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她想要討蘇夫人的歡心，便使了人去詢問蘇黎，得知蘇夫人鐘意回春堂的回春丹，葉曼璟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弄到手的。

　　不過幾瓶子丹藥，居然價格堪比真金白銀，可這會兒看著，銀子倒是沒有白花。

　　葉曼璟流露出來的嬌柔讓蘇黎心中一動，再想著昨夜她的順從聽話，憐香惜玉的情緒又起來了。

　　「母親，璟兒是極孝順的，兒子不過提了一句，她便巴巴兒的讓人去回春堂取了號兒，便是兒子，怕是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葉曼璟的笑容更加動情，低著頭不敢去看蘇黎，只耳邊露出的紅暈，讓蘇黎心情極好。

　　葉曼璟心中冷笑，娘說的不錯，後宅女子又有哪個是沒些城府手段的？想要籠絡住夫君的心，她有信心比光有姿色的葉曼玉做得更好。

　　回春丹……，曼玉的眼睛緊盯在打擊那幾瓶丹藥上面。

　　她後來花錢讓人也買回來一小瓶，那價格真真是匪夷所思。

　　小小的赤紅色丹藥，親眼見著遠比何大夫形容的更讓曼玉心驚。

　　她將回春丹溶了水，又將之加熱，氣味及殘留物只能讓曼玉大致分辨出幾種藥物，然而她卻從殘留物中分辨出了紫石英一樣的東西。

　　曼玉腦子裡頓時便想起了一個名字，五石散，那裡面就有紫石英的成分。

　　魏晉時期的五石散幾乎能同搖頭丸媲美，據說服用後可以使精神爽朗、氣色紅潤，對此十分推崇的何晏容貌俊美，面容細膩潔白，甚至有「傅粉何郎」的典故，在他的帶動下，魏晉服用五石散一時成風，卻也有無數的人因此喪命。

　　然而現在，回春丹與五石散有異曲同工之效，皆是服用了之後能得到煥發的容色，並且覺得神明開朗，故而得到追捧。

　　只是長此以往，任由回春丹如此炙手可熱，隨朝會變成什麼樣，曼玉都不敢去想像。

　　「弟妹？莫不是也對這回春丹有興趣？」

　　蘇黎瞧見曼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回春丹看，以為她心生嚮往，笑著說道，「這回春丹可是近來京城大熱的東西，我也吃過一次，果然有些不同尋常，精神頭都足了許多，女子服用更是能容色艷麗，青春美貌呢。」

　　「不過，這回春丹可不便宜，尋常人可是吃不起的，玉丫頭你若是喜歡，我倒是能送你一瓶，只是這日後……，封兒並沒有給你什麼銀子做嚼用，母親也不想你為難。」

　　蘇夫人「好心」地讓小丫頭將回春丹收起來，看著曼玉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同情。

　　曼玉抿了抿嘴唇，回春丹的事兒她還沒有同蘇封說呢，若回春丹當真與五石散相似，這背後的陰謀便不是她能去揣測的，可是告訴蘇封……，曼玉還沒有想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作孽

　　蘇夫人的舉動讓葉曼璟眼睛一亮，曼玉的默不作聲讓她覺得曼玉是因為蘇夫人的話難堪了，蘇封並沒有將手裡的錢都交給曼玉去管？

　　想來也是，葉曼玉一個庶女出身，她有什麼資格？

　　蘇公子對葉曼玉看來也並沒有多在意，曼玉能把持住蘇府的門房，怕是果真用嫁妝給砸出來的，一旦她的嫁妝用完，她還能剩下什麼？

　　葉曼璟心裡十分高興，方才的怨氣都散發出去了一樣，看著曼玉心事重重地離開了舒恆閣，只覺得自己討好蘇夫人的做法再明智不過，離她將曼玉踩在腳下的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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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玉慢悠悠地走回去，回春丹佔滿了她的腦子。

　　其實隨朝如何，她本該毫不在意的，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異時空，會經歷怎樣的變革洗禮她都只需要冷眼瞧著便好。

　　只是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受到回春丹的毒害，曼玉心裡掙扎不已。

　　還有蘇封這個拖油瓶，他如今的官職貴不可言，直接關係到隨朝皇上的安危，與隨朝的安定密不可分，若當真動蕩起來，自己作為他的妻子，怎麼可能牽涉不到？

　　「作孽啊…」

　　曼玉仰天長嘆，你說當初若是嫁的不是蘇封，哪兒來這麼多麻煩的事兒？

　　晚上的時候，蘇封用完了飯又去書房裡了。曼玉散了一會心，在小四殷勤的陪伴下，再次來到了蘇封的書房。

　　蘇封看到是曼玉推開門，心中詫異，他想著以曼玉矯情的性子，該是不願再來書房的才是，難道說……

　　「……」曼玉發覺她對蘇封的了解還是太少了，至少她先前並不知道，蘇封還能有如此猥瑣的笑法，生生破壞了那張好看的俊臉。

　　「娘子莫不是想為夫了？」

　　「回春丹的事兒。我有話要跟你說。」

　　蘇封的笑容收了起來。看著面前嚴肅的曼玉，他有預感，曼玉想同他說的事情定是十分重要的。

　　曼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將她知道的事情慢慢地說出來。若是任由回春丹風行。對隨朝。興許會演變成一場災難。

　　「……，我聽說回春丹才出現不久，卻已受到許多權貴的推崇。價格不菲卻備受追捧，如今已是一丹難求，然而回春丹的毒性只不過暫未顯露出來，待到人已離不開這丹藥，隨朝想必只會是岌岌可危了。」

　　曼玉將她想說的話說完便起身，她不想知道蘇封的想法和決定，只要讓他知道便成。

　　蘇封坐在那裡面無表情，陰晴不明的樣子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這些是你的猜測，還是你能肯定會如此？」

　　曼玉點了點頭，「基本是不會錯的，如今想要買一瓶回春丹可不容易，大筆的銀子撒下去也不過得個一兩瓶，若是價格定低些，讓尋常人也能輕易買到，辛苦賺來的銀子被用到這上面，日子還怎麼過？」

　　蘇封心中一驚，若是真如曼玉所說，讓隨朝的百姓都沾染上回春丹，不事生產，隨朝的百年基業便會輕易的毀於一旦。

　　曼玉這次十分容易地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屋子裡的蘇封沉思了許久，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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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曼璟覺得自己的決定真真是再明智不過。

　　除了進門頭一日蘇黎讓自己難堪了一些，之後卻又溫言地彌補了，更是直接賞了她不少金銀珠寶，又從蘇夫人那兒要了個小丫頭過來服侍她。

　　「姨娘真是好福氣呢，大少爺昨個兒聽說姨娘晚上多用了一些如意糕，今兒特意讓廚上再做些送過來，可是想要討姨娘的歡心呢。」

　　丫頭冰琴將一支振翅蝴蝶寶簪插到葉曼璟的髮髻上，語氣艷羨地恭維，「怪道大少爺對姨娘如此上心，姨娘這般顏色，奴婢瞧了都挪不開眼呢。」

　　葉曼璟望著鏡中的身影，柔嫩的臉頰已是養回了先前的白皙，挽著高高的髮髻，耳邊垂著晶亮亮的耳墜，微微側頭，墜子上的瑩潤珍珠便會輕輕搖動。

　　明眸皓齒秀色可餐，誰人見到不讚一聲漂亮？

　　只是葉曼璟從來對聽到的關於容色的讚賞都是極不在意的，因為葉家，還有一個比她更加絕色，讓人見之忘俗，一貌傾城、般般入畫的人存在。

　　葉曼璟想起葉曼玉的模樣便沒了興緻照鏡子，可又不好同冰琴說什麼，這個便是蘇夫人撥過來的丫頭。

　　性子倒算識相，只是這長相……，未免也太招眼了一些。

　　如今蘇黎的差事有了著落，並且並不低，蘇夫人心裡十分高興，連帶對葉曼璟也是態度溫和，讓葉曼璟更加堅信蘇家才是她正確的選擇。

　　只是她的娘親……

　　「香桃，你去一趟趙家，去瞧瞧我娘如何了，對了，順便將大爺賞的那根山參帶上。」

　　葉曼璟從趙家出來的時候，外祖母和舅母都沒有出面，反倒是大舅舅讓人出來相送。

　　趙蓮雲的那些嫁妝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讓葉曼璟帶走的。

　　做了人家的妾室，哪兒還有嫁妝可言？便是帶進了蘇府，也得要算進公用裡，大舅舅哪兒捨得用那些貼補蘇家？便好言好語地同葉曼璟商量，只讓她帶去一些無法分給旁人的，比如華美的衣物、慣用的器件之類，剩下的，便留在趙家用來養活趙蓮雲。

　　葉曼璟知道舅母早就覬覦著娘的嫁妝了，可她沒辦法，若是不留在趙家，那些人說不定會將娘給趕出來。

　　如今自己在蘇府也算是安定下來，並且十分受到蘇黎的寵愛，她就不信趙家還敢對娘不尊，還敢算計娘的東西。

　　「姨娘，這……怕是不妥當呢。」

　　冰琴在曼玉的身後壓低了聲音，「姨娘剛進府不知道，既然嫁進了蘇家，便是不好隨意讓人出府的，您是姨娘，哪兒有拿蘇家的東西去貼補娘家的？夫人正是想要奴婢提點著姨娘，才讓奴婢來伺候姨娘的，還請姨娘莫怪。」

　　葉曼璟心中不痛快，不過一支山參，還是蘇黎賞給自己的，怎麼就不能送人了？

　　「如此倒是我沒想周全，只是，我不過想讓人去瞧瞧我娘，這點兒小事，我也不想驚動夫人，冰琴姑娘聰慧可人，不若替我想想法子？」

　　葉曼璟說著，臉上笑吟吟地拉著冰琴的手，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隻鐲子直接滑進了冰琴的手裡。

　　冰琴的手一動，寬大的袖口遮蓋住，「姨娘放心，這確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就交給奴婢來做吧。」

　　冰琴離開後，葉曼璟臉上的笑意全無，太太撥給她的這個丫頭名義上是來教自己一些蘇家的規矩，實則不過是來管束自己罷了。

　　蘇家的規矩不能隨意出府？她怎麼聽說葉曼玉嫁進蘇家之後時常出府，也沒聽說有人不讓她出去。

　　一個小丫頭，不過是有著夫人撐腰，還以為就不得了了？葉曼璟瞇了瞇眼睛，左右這樣的相貌也不宜長留，總要找個理由將她弄走的。

　　……

　　「夫人，這是璟姨娘給奴婢的，奴婢不敢留著，璟姨娘想讓奴婢去趙府看看她的娘親，夫人您看……」

　　冰琴跪在蘇夫人的面前，低著頭，雙手裡捧著一隻鐲子舉過頭頂。

　　蘇夫人隨意看了一眼，當真是不能同葉曼玉的相比，這鐲子極為一般，她根本瞧不上眼。

　　「既然賞你了，你就留著吧，至於那趙家……，又與我們何干？隨意說些話敷衍一下便是，這還要我教你？」

　　「奴婢明白了……」

　　冰琴慢慢地退下去，看著手裡的鐲子挑了挑眉毛，她可是養在夫人身邊的，夫人原先想將自己送到二少爺身邊，只是沒成，想著二少奶奶進門了該是個軟和的，沒想到更是一點兒情面不講。

　　不過即便是攀不上二少爺，太太讓自己去璟姨娘身邊的意思，她心裡也不是不明白，夫人瞧不上璟姨娘，自己便是日後可以將璟姨娘壓下去的手段之一。

　　這點若是自己再不明白，可就辜負了夫人的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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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懸壺堂來人讓您去一趟，說是有關何大夫的事情，想讓夫人過去瞧瞧。」

　　「何大夫？」曼玉有些猜不著何大夫會有什麼事，此人醉心於醫術，自己幾次過去都瞧著何大夫研究藥丸研究得幾乎走火入魔，事事都要親力親為，他會有什麼事？

　　來到懸壺堂，孫掌櫃將手裡的事情趕緊放到一旁，快步走過來，「夫人，您可算來了，您快去勸勸何大夫吧，他這一把年紀的，為了藥丸的事兒已經幾宿沒有好好兒闔眼了，這樣下去，人可怎麼吃得消？」

　　孫掌櫃這邊正說著話，那邊兒又有小夥計過來壓低了聲音，「掌櫃的，陳家來人又要買養陰清肺丸，這是一點兒也不剩了，您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暢銷

　　「買什麼買，沒有，千萬不許說與何大夫知曉，聽清楚了沒有？」

　　「可陳家……」

　　「沒有就是沒有，哪家也不行，讓他們去別處買去。」

　　孫掌櫃有些心煩地揮了揮手讓小夥計去打發人，眉間更顯得焦慮。

　　「孫掌櫃，養陰清肺丸有化痰平喘的功效，怎麼，也開始有人買了嗎？」

　　「豈止有人買？夫人，您有段日子沒來了，鋪子裡存的藥丸幾乎都賣光了！」

　　孫掌櫃將賬本捧過來，「夫人您瞧，鋪子開張也不過幾個月，小的已經將這價格提高了幾成，可、可還是供不應求，何大夫得知之後恨不得能生出三頭六臂出來，但也無濟於事。」

　　曼玉聽了十分驚奇，「你是說，懸壺堂裡的藥丸有人買了？還買了不少？」

　　「並不是一家，除了陳家，通政使司徐家，驍騎參領杜家……，也不知曉為何，忽然間同時讓府裡的人來懸壺堂採買藥丸，有的更是並非家中有人患病，而是詢問了鋪子裡有些什麼藥丸，他們統統都要一份。」

　　曼玉挑了挑眉毛，識貨啊，她本以為想要賺隨朝人民的錢，至少需要個一年半載的鋪墊時間，等有人敢嘗試了，發覺好了，才會慢慢地有銷路。

　　沒想到壓根兒就用不了那麼長時間，鋪子裡存放的藥丸就已經銷售一空了？

　　「何大夫人呢？」

　　「在後院兒裡待著呢，何大夫見到藥丸受歡迎可樂壞了。鋪子裡沒藥了他便整日待在後院裡不出來，夫人您瞧，我們這兒的坐堂大夫都換了人了。」

　　曼玉點點頭讓孫掌櫃回去做事，自己往懸壺堂的後院兒走去。

　　原本瞧著顯得有些空蕩的後院，這會兒擺著密密麻麻的竹匾，架子上、地上，甚至屋頂上都晾曬著藥材。

　　小學徒們也是忙的如火如荼，有得將藥材碾成粉末，有的在細心地觀察煉蜜的進度，總之。同前面兒比起來。熱鬧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曼玉徑直走進後院的一間單獨的屋子裡，才推開門，就瞧見何大夫雙手舉著一隻竹匾，將他精心調配好的藥粉撒在裡面開始晃動。

　　「夫人？」

　　何大夫見到曼玉十分吃驚。想要同她見禮。又捨不得放下手中的竹匾。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曼玉上前將竹匾拿過來放下，又將何大夫的手臂翻過來細看，已經有些浮腫的跡象。「孫掌櫃說您已經連著幾日每日只稍微闔眼，何大夫這是在暗示小女子，當初便不該傳授大夫製藥的法子嗎？」

　　「怎、怎麼會，老夫有休息的，孫掌櫃沒瞧見罷了，老夫對夫人感激不盡，如何會有那樣的念頭？」

　　「何大夫，您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這修養之道，怕是要比小女子更說得上來，小女子沒什麼耐心，可不想才同大夫細細說了那麼許多之後，又要花功夫去尋別的傳人，您可明白？」

　　何大夫哭笑不得，夫人說話真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這是怕自己給累死了，反倒給她添麻煩。

　　曼玉見何大夫的面色好了一些，才在他的對面坐下，「有些事情，能讓旁人做便讓他們去做，譬如說這泛丸，您只要教了他們如何做，將配好的藥粉給他們便是，蜜煉丸，您自然也無需親自動手，我是說了任何一道工序都會影響到藥丸的效用，但隨朝的用藥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您明白嗎？」

　　看著何大夫不說話，曼玉知道這個老大夫心中定然不是滋味，他是想要盡最大的努力做出有卓越效果的藥丸，這樣的人才，在現代一般都是進科研院的比較多。

　　「何大夫無需擔心，這些藥丸可有非您不可的地方，做出來的藥丸究竟如何，也只有您這個見多識廣的老大夫才能分辨出來，便是小女子也是做不到呢，有您在，咱們懸壺堂的藥丸定然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何大夫的表情漸漸鬆動，連續幾日的疲憊也慢慢顯現出來。

　　曼玉鬆了口氣，想著原先就是想給何大夫找些事兒做，沒想到過了頭，何大夫太過於嚴於律己，險些弄巧成拙。

　　「何大夫，比起懸壺堂的生意，如今倒是有一件更重要，又更緊急的事情呢。」

　　「夫人請說。」

　　回春丹的事情何大夫是知曉的，曼玉將其中的要害說清楚了。

　　「……長此以往，回春丹不但會讓人中毒，更是會人產生依賴，明知有毒性，卻無法控制。」

　　「豈有此理！這回春堂居然敢賣如此喪心病狂的藥物，他們居心何在？！這不行，應該要告訴那些去買的人，不，應該去告官，對！應該去告官！」

　　何大夫臉上疲憊全無，神情亢奮得曼玉都心驚，她急忙讓何大夫趕緊坐下，「若是告官便能有用，夫君為何到如今也沒有輕易有動作？何大夫想想，以夫君的身份都不能隨意動彈，這回春堂的後面究竟藏著什麼，您能想出來？」

　　何大夫愣住，隨即繼續憤慨，「難不成，就明知道回春丹的毒性卻袖手旁觀？或是用夫人說的什麼彎線救人的法子？信了回春丹的人，又有幾個肯相信別家的丹藥？」

　　「那麼何大夫要如何？打算拼了這條命也要去打草驚蛇？不僅賠了自己的命進去，順帶讓懸壺堂也付諸一炬？那算是輕的了，何大夫是夫君這邊的人，您都知曉了，夫君又如何會不知曉？最好讓回春堂身後的人一舉將還未準備妥當的夫君也一起剷除了如何？」

　　「老夫……，老夫並非……」

　　「並非如何？或者何大夫再說一個您覺得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官府的人聽了您的報信，輕而易舉地將回春堂查封，讓害人的回春丹從此銷聲匿跡，再也不出現在隨朝的疆土上，您認為就可能了？」

　　「這……」

　　曼玉冷著臉，「連小女子這般沒什麼見識的都會明白，絕對不可能，若是沒弄清楚回春堂身後的勢力，沒弄明白回春丹究竟從何而來，目的是何？就算查封了一家回春堂，還會有回夏堂、回秋堂，到時候您又能如何？」

　　何大夫不說話了，方才的激動憤慨慢慢地冷靜下來，夫人說的沒錯，這事兒是自己考慮得太不周到，若當真打草驚蛇，只會讓這些歹人更加謹慎小心，到時便會有更多的隨朝百姓受到毒害。

　　「夫人教訓得是，是老夫太過偏頗，老夫慚愧。」

　　「也不能全怪何大夫，大夫仁心仁愛，令小女子佩服，只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想必何大夫會願意為夫君做事，心中也是對夫君有些許的信任罷。」

　　「那是自然，大人最是有能耐的，想當初……」

　　曼玉微笑傾聽，實則一個字也沒往心裡去，為毛她要坐在這裡聽何大夫盛讚蘇封？並且這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做蘇家少奶奶真是太不容易了。

　　安撫住了何大夫，曼玉又同何大夫研究了一下增益解毒的藥品，雖然她覺得何大夫說得也不錯，推崇回春丹的人，必定會因為回春丹能帶去的效用再也不會相信旁的藥物。

　　但，除此以外，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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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臣弟今兒可是帶了一樣好東西呢，有能延年益壽、醒神開竅之功效，臣弟不敢獨享，特特送來孝敬皇兄。」

　　皇上神態懶散地靠在軟枕上，看著面前同他一直都十分親厚的睿親王獻寶一樣地拿出了一些小瓶子。

　　睿親王是皇上的兄弟，親兄弟，從皇上被封為太子之前，就同他關係十分親密，逆王謀反之時，也是睿親王拚死相護，因此睿親王雖已封王，皇上並未捨得讓他去封地，而是留在身邊幾年，想多照看照看。

　　「什麼好東西也值得你如此神神秘秘的？」

　　「這可是仙丹！回春丹，寓意妙手回春靈丹妙藥，皇兄有所不知，臣弟已是服用了一些，那滋味，真真是妙不可言，皇兄瞧著臣弟是否較之先前精神煥發了許多？」

　　「朕瞧你是越發不守規矩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敢亂吃？王府裡侍衛朕看也是不得用的。」

　　「皇兄，哪兒有您說得那麼嚴重？臣弟也是看旁人吃著覺得好了才敢吃的，皇兄如今身子金貴著呢，更需要這些靈丹妙藥好好兒地滋補滋補。」

　　睿親王撇了撇嘴，將精巧的小藥瓶擱在皇上手邊的案几上，「您若不放心，大可以讓身邊兒的人先試試，不過啊，這藥可貴著呢，畢竟有如此神效，又如何會便宜？臣弟可是什麼好東西都想著皇兄的。」

　　睿親王朝著皇兄抬了抬眉毛，一如他們幼時玩在一塊兒時的調皮，皇上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卻是帶著笑容。

　　……

　　「這便是你說的回春丹？瞧著倒是極為普通。」

　　側殿裡，睿親王已經離開了，皇上手裡捏著小瓷瓶來回轉動，皺著眉有些嫌棄地問著站在他面前的蘇封。

　　「回皇上，睿親王拿來的若是回春堂的回春丹，那麼應該就是微臣提到的那個了。」

　　「這麼說？小六給朕拿來了，便是他想害朕？」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美人

　　皇上眼裡的光明明滅滅，讓人瞧不出他在想什麼，語氣也是極慵懶，彷彿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臣不敢妄言，睿親王與皇上感情深厚，但凡有什麼好東西，都從不忘給皇上送來一份。」

　　「你倒是乖覺，一面帛書急奏與朕說了這回春丹的要緊之處，一面又不肯為朕指出究竟是誰心懷不軌，如此愛卿便說說，這事兒該如何？」

　　皇上將瓶塞用拇指推開，隨意地倒了兩粒回春丹在手邊的瓷碟上，硃紅色的丹丸紅得妖艷，滴溜溜在碟子裡打轉。

　　「臣懇請皇上再寬容些日子，臣已是查明了這回春丹並非我隨朝之物，乃是從外族流入，並且野心頗大，直指京城，其背後的目的讓人不寒而慄，臣已排查了數日，卻並未發現回春丹是如何入城的，因此臣推斷，京城裡，必然有臣無法輕舉妄動的勛貴之人相助。」

　　「朕記得，愛卿從前同朕說話並非如此含蓄才是，若擱到從前，朕想想……，愛卿定然會毫不在意地提醒朕，京城有人策劃謀反，還必然是有權有勢能夠威脅到朕的人，怎麼，愛卿這成親之後果然是有了些改變？」

　　蘇封面不改色，在皇上身邊待久了，對皇上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皇上常常會想到什麼說什麼，哪怕之前討論的事情涉及隨朝安危。

　　「愛卿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朕這心裡極為安心。只是朕聽說蘇家的夫人要給愛卿納妾，葉家那丫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皇上臉上的興味讓蘇封想嘆氣，「皇上心中裝著隨朝百姓，廢寢忘食，一些不值一提的瑣事，不予理會也罷。」

　　「這可不行，愛卿也是朕心中的百姓呢，如何能不理會？嘖嘖，這葉家丫頭倒不是個軟弱無能的，如何。不若朕給愛卿賜兩個美人。愛卿可是朕的寵臣，可不能被一個小丫頭給看死呢。」

　　「……」蘇封的脊背不知為何繃緊了，皇上的眼睛仍舊彎彎的，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嘴邊的笑容彷彿更大了。瞧著便是滿心為臣子著想的樣子。

　　「臣……。謝皇上隆恩。」

　　「呵呵呵，朕就說嘛，愛卿如此可堪託付。哪兒能被一個女人約束住？這女人嘛，就該好好兒聽話，想起來的時候寵一寵也就罷了。」

　　皇上心情十分好的樣子，側頭又瞧見了回春丹，「這事兒就交給愛卿去處理，不拘是誰，敢以隨朝百姓來威脅朕，朕可是不會顧念君臣之情的。」

　　「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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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府今日可是熱鬧了，曼玉收到消息堪堪一刻鐘，舒恆閣便來了人。

　　「消息怪靈通的，只是她們不安靜地看戲，讓我過去做什麼？」

　　曼玉嘆著氣讓採薇服侍著更衣，臉上全是無奈。

　　采薇卻沒有接話，更衣的動作較往日越發地輕柔，連眼神都不敢隨意飄動，生怕讓夫人瞧見她眼裡的擔憂。

　　皇上賜了美人了。

　　這在蘇府根本就不是新聞，蘇大人深受恩寵，皇上也不是第一次賞賜美人，只是，這可是蘇大人第一次接受賞賜，還是在他成親沒有幾個月之後。

　　這代表著什麼，采薇都不敢去想，心裡壓抑不住的惶恐，夫人日後可怎麼辦吶？！

　　……

　　舒恆閣裡的氣氛溫馨得讓人覺得詭異，蘇夫人鮮少笑得如此慈祥，語氣也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玉丫頭，母親知道你心裡難受，封兒那孩子也是的，成親沒多久便……，不過你放心，有母親在呢，定不會讓封兒怠慢了你。」

　　「多謝母親。」

　　曼玉端莊大方地站在那裡，神色如常，卻讓蘇夫人的笑意更加深了。

　　瞧瞧，天仙兒一樣的美人，到頭來還不是說冷落便冷落了？蘇封的地位，拒絕皇上的賞賜也不是第一次了，偏偏這次接受了，除了已經對葉曼玉沒了興趣，還能有什麼？

　　想到葉曼玉曾經對自己的不恭敬，蘇夫人就克制不住地想要發笑。

　　不是會仗著蘇封同自己嘴硬嗎？不是以為有蘇封撐腰便能為所欲為了嗎？風水輪流轉，一個被蘇封厭棄了的女子，有她求著自己的時候！

　　「封兒許是讓他祖父給慣壞了，太過隨心所欲，性子又喜新厭舊，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我話先放這兒，玉丫頭你別怕，有什麼事兒大可以來找我幫襯，至少，不能讓旁人爬到你這個正妻的頭上。」

　　「多謝母親。」

　　曼玉仍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蘇夫人也理解，誰遇到這事兒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是太高興了，才迫不及待地將曼玉叫過來瞧瞧，雖沒有見到曼玉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模樣，倒也算是解氣。

　　在蘇夫人身後低頭站著的葉曼璟，幾乎要笑出聲音。

　　從她得知了這個消息，就恨不得能躲在房裡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場，可她又捨不得錯過好戲，只得強忍著站在這兒。

　　自己的心願開始慢慢地實現了，葉曼玉已是被慢慢冷落厭棄，蘇公子那樣潔身自好的人，居然肯接受皇上賞賜的美人，並且一來就是兩個！

　　她要笑著瞧著葉曼玉哭，要慢慢將蘇家握在自己的手裡，讓葉曼玉只能在她的施捨下過活，這一切，興許已經不遠了。

　　「母親，若沒什麼事兒的話，媳婦先告退了，媳婦還要讓人給那兩個美人收拾住處。」

　　「哎，你這孩子，也是怪讓人心疼的，難不成你以為這樣便能換回封兒的憐惜？只可惜。封兒的心性，可不是這麼容易迴轉的。」

　　曼玉低著頭撇嘴，她是說真的，能來兩個分散蘇封注意力的人，她可不能虧待了人家，必要好好兒收拾收拾才行，怎麼如此簡單的話，蘇夫人能揣測出別的意思呢？

　　蘇夫人也沒強留，點到即止，日後有的是機會。只要曼玉失了蘇封的寵愛。想要拿捏她還不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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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香館和紅梅苑，兩個小院子毗鄰而居，大家也好做個伴兒，去讓人收拾乾淨了。一應物件兒都用新的。」

　　采薇抿著嘴下去分配任務。木檀留在曼玉的身邊。幾次欲言又止。

　　「我說，你們這些丫頭別亂操心，你們夫人是個會吃虧的主嗎？誰家還沒個妾室？我是當真沒覺得難受。」

　　「可是夫人。您同大人成親並沒多久，大人便開始往屋裡收人了，這往後、往後的日子，您可怎麼辦？」

　　木檀的聲音哽咽，險些哭出來，想到她們這麼好的夫人要被冷落，要獨守空閨，木檀這心裡就揪得難受。

　　「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你瞧，昨個兒孫掌櫃送來了懸壺堂的銀子，光是那些，就夠咱們花上一陣子的，還是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有什麼可委屈的？」

　　「可那是不同的，夫人，奴婢知道夫人不在意這些，只是一個女子，若是沒了夫君的疼愛與尊重，是會被人說閒話的。」

　　曼玉笑出聲來，閒話？閒話算得上什麼？人活著還能受到閒話的影響？

　　「行了，我心裡有數的，若真是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咱們再想辦法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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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美人先蘇封一步被送到蘇家，整個蘇家都在關心著二房的動靜。

　　皇上賜的美人，那必然都是絕色，一個溫婉一個明艷，身段樣貌幾乎不輸給曼玉，娉婷裊繞地跪在曼玉身前行禮。

　　「都起來都起來，院子已是都收拾妥當了，兩位若是有什麼缺的，盡可以同伺候的人說。」

　　采薇不忍直視，夫人這會兒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連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丫頭都弄不清楚，夫人是當真不在意，還是強忍著難受。

　　兩位美人也是大為驚奇，不是說蘇家二少奶奶善妒蠻橫，連婆婆親自想給蘇大人添人都給給拒絕了，如今待她們這般和顏悅色，這背後不定有什麼陰謀呢。

　　「夫人寬厚，奴婢白瑤定會盡心儘力地伺候夫人。」

　　「可是說錯了呢，應是盡心儘力的伺候夫君才是，白瑤，真是個好名字，你呢？」

　　曼玉向一旁柔婉秀氣的女子問道。

　　「奴婢書荷。」

　　「行了，先去歇著吧，待夫君回府了，再讓人去叫你們。」

　　白瑤和書荷有些忐忑地退下去，不過這種情形她們自然也預想過，哪家的夫人不是又想落個好名聲，又想將不利於自己的障礙剷除？面上笑得越是和氣，背後的算計怕是越是兇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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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可都還好？」

　　小七立在蘇封的身邊，一五一十地將知道的消息說出來。

　　「夫人什麼也沒說。」

　　「……」蘇封停下步子，轉頭看向低著頭的小七一言不發。

　　小七硬扛著大人視線的壓迫不吭聲，總不能告訴大人，夫人看起來還挺高興的吧？那樣自己的苦日子絕對又要來了。

　　「夫人、夫人給大人的侍妾收拾了院子，都是極好的朝向，裡面的東西也是挑好的來，別人都說，夫人這是想要討好大人呢。」

　　這可都是別人說的，不是自己呢。

　　小七在心裡堅定了一下，默默地抬眼瞄了一眼大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

　　蘇封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繼續往前走，小七的心裡鬆了一大口氣。

　　我的好夫人啊，您晚些時候見著了大人，可千萬別太興高采烈了，小七怕撐不到您要給我說親的時候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聲

　　蘇封回到府裡，見著曼玉波瀾不驚的面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曼玉如常地讓人擺飯，做得也都是些合自己胃口的菜色，蘇封卻用得不多，只略略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讓人將桌子撤了之後，曼玉果然去將白瑤和書荷叫來了。

　　兩個美人垂著頭，只敢用眼角輕掃蘇封，隨即羞紅臉在他們面前跪下。

　　「皇上賜給夫君的美人，妾身不敢怠慢了，已撥了落香館和紅梅苑給她們住，夫君覺得可是妥當？」

　　蘇封繃著臉不吭聲，眼睛掃著跪在下面的兩個女子，耳朵卻在聽著曼玉說的話。

　　「妾身瞧著，兩位姑娘都是極好的，有她們相助，定能將夫君伺候得好好兒的，明兒妾身便會受了她們的敬茶，如此，你們且都下去吧。」

　　曼玉如何瞧不出蘇封這會兒情緒欠妥，於是在人都退出去了之後，表情嚴肅起來。

　　「妾身明白夫君的難處，只是皇命不可違，便是夫君瞧不上這二人，礙於皇上的面子，夫君也是不好冷落她們的，特別是夫君這樣的重臣，皇上更是看重忠誠勝過一切，妾身雖是女流之輩，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

　　曼玉語重心長苦口婆心，臉上似乎還帶著一些憂愁。

　　小七心裡總算是落了塊石頭，夫人能這般掙扎，想必大人該是不會氣惱了吧？

　　「你……當真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曼玉的腦袋直點，恨不得晃掉下來來表明自己的想法。

　　蘇封嘴角這才微微鬆動下來。剛想說什麼，冷不丁聽到曼玉小心翼翼地又問，「那今日，夫君打算歇在哪兒？落香館還是紅梅苑？妾身好讓人準備準備，這才入府第一日，皇上可都瞧著呢……」

　　曼玉的話音剛落，就見蘇封如同一陣風一樣站起來便走，袖子差點甩到自己的臉上。

　　幹嘛呀這又是？好好兒的怎麼又矯情起來了？

　　曼玉極為不理解，一會兒盈如過來說，蘇封往紅梅苑的方向去了。她臉上的疑惑才散開。

　　搞了半天是等不及了？早說嘛。自己就少說些話了。

　　「前些日子教你們的紙牌玩法可都記得了？晚上咱們再來試試如何？」

　　曼玉沒心沒肺的模樣讓木檀和采薇都閉上了嘴巴，為何如今她們心裡倒是挺同情大人的？大人方才離開的模樣分明是帶著氣，夫人卻不甚在意的樣子，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別管主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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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說她明白了？她明白個屁！

　　蘇封冷著臉邁著步子。周身的冷冽的氣息讓小七退到了更遠的地方。

　　自己會接受皇上的賞賜是為了誰啊？！牽扯到外族。牽扯到謀反，蘇封接下來要接觸徹查到的，必然是極危險的事情。

　　這種時候。他在意的東西在意的人，興許都會收到威脅，將曼玉從風尖浪口撇除，多幾個人分散外人的注意力，這個死丫頭才能更安全些。

　　可是瞧瞧她說的都是什麼？自己要她來勸說？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哪兒是在擔心皇上會想什麼，她根本就是樂見其成！

　　「備馬，我要出府。」

　　蘇封收住了去紅梅苑的腳，轉了個身往府外走去，小七趕忙去準備，心裡卻是唉聲嘆氣，看樣子夫人果然是沒有聽到自己的心聲……

　　……

　　京城一家尋常的酒館裡，從一間不起眼的雅間裡傳出驚愕的笑聲，笑了一半卻又戛然而止。

　　「別啊，我哪兒打得過你，這樣，我不笑了，不笑還不行嘛。」

　　花胥扭曲著臉，表示自己十分嚴肅，等到蘇封將手從他的肩膀上挪開，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到韓千的身後，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繼續發顫。

　　太有意思了，花胥忍得肚子都疼，這可是蘇封啊！是比他都受歡迎的蘇封！

　　換做先前，若是有人同自己說會有那麼一個姑娘，對蘇封毫不在意，花胥是打死了都不信，蘇封那樣的容貌氣度，那樣欺騙性十足的樣子，那樣顯貴的身份，除了人姑娘是瞎的，否則哪個不會為之傾心？

　　就花胥見到的，都有好幾次蘇封被大家閨秀攔住去路，拋卻了禮數矜持同他傾訴心意。

　　眼見著蘇封的眼睛瞇了起來，韓千抬腳踩了花胥一下，讓他抖個不停的身子立刻停止了下來。

　　「阿封，嫂夫人許是並不是那個意思，皇上既然賜了你美人，你自然不能怠慢了，嫂夫人這樣做必是有所考量，她心裡興許也是極難割捨的，只是強顏歡笑罷了？」

　　「呵！」蘇封手一抬，一杯酒落入腹中，葉曼玉會對自己極難割捨？他自己聽了都不信！

　　「我說你這人也是奇怪，旁人若是得賞了美人，愁得都是如何安撫家中的正妻讓她們接受，你倒好，嫂子如此大度，你反倒是不痛快起來了」，花胥坐下來抱著腳，「阿千你下腳也太重了，你怎麼捨得……」

　　蘇封仍舊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酒，花胥瞧著稀罕，一會兒腳不疼了便又上前作死。

　　「你說你愁什麼呢？我若是往府裡抬個人，那馨兒婉兒的非哭碎了心不成，那才叫為難呢，不過，哎……那也是她們在意我，對了皓文兄，你府裡還有沒有這樣大度的妹妹了？」

　　一直保持低調默不作聲的葉皓文抬起頭，目送蘇封手邊的一隻酒杯飛向花胥的肩膀，他動作敏捷地讓開，卻又不小心扭了腰，掛在韓千的肩膀上哼唧。

　　「在下便是有妹妹，也是不敢讓花兄知曉的，還是蘇兄這般對美色不甚在意又看中正妻的才可堪託付。」

　　葉皓文默默地化解了蘇封傷及無辜的可能，慢悠悠地挑了好聽的話給他戴高帽子。

　　「不過我那妹子，便是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弄不清楚她的想法，只是一點，曼玉那丫頭十分不耐煩麻煩，並且死心眼，她自己許是不願承認，可事實如此，蘇兄怕是已經成為了那丫頭心裡麻煩的事兒了吧。」

　　「皓文兄請明示，在下自問對令妹不薄，蘇府那樣的情況，也能保她不受丁點兒委屈，如何就是麻煩了？」

　　葉皓文心裡搖頭，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日要幫著解決葉曼玉和蘇封的感情問題，自己這個哥哥是不是管太多了？

　　然而蘇封就盯著葉皓文看了，葉皓文知道他今日不說出個什麼來怕是不成的，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

　　「蘇兄是否曾經要求過舍妹做過她並不願意的事情？」

　　「……，沒不是什麼大事兒……」

　　「那麼蘇兄又可曾用什麼事情威脅過舍妹？」

　　「……」

　　葉皓文瞭然地點了點頭，「方才在下忘了說了，我這個妹子，不但死心眼兒，還記仇，在下在她幼年離開京城時，就少送了那麼一些禮物，她如今見了面都能記得，不知蘇兄又用何事脅迫過？」

　　「……你們葉家的生死。」

　　「……」

　　「……，蘇兄在下家裡還有些事兒，就不奉陪了，改天，改天再聚。」

　　葉皓文放下杯子就打算起身，被花胥一巴掌按在肩膀上又按了回去，「皓文兄不地道啊，這事兒你可別說你是第一次聽聞，還不快些想想法子？」

　　說著花胥低下頭壓低了聲音，「你可別想找藉口一個人溜走。」

　　葉皓文被壓得動不了，只得翻了個白眼，他要能想到什麼法子，還廢那些話做什麼？葉曼玉這丫頭的觀念十分簡單，對她好，她會記著，十倍百倍相報，對她不好，呵呵，她更是不可能忘記，待著機會就能陰你一下。

　　蘇封這都拿葉家威脅過了，這會兒又想讓曼玉對他心生愛慕死心塌地，他只能呵呵了。

　　「我雖做過這些，也不過是嘴上說說，事後更是送了東西彌補，並未做過真正危害到葉家的事情，何至於這般記恨？」

　　葉皓文聞言收起笑容看向蘇封，「蘇兄捫心自問，若是當初舍妹並未聽從蘇兄的要求，蘇兄會如何？可是會對葉家做什麼？」

　　蘇封抿著嘴沒說話。

　　葉皓文又彎起了嘴角，「以在下對蘇兄的了解，八成是會的，舍妹想必也知曉，舍妹對葉家極是看重，便是在綿延也沒少關心葉家的境況，大人如今想要得到舍妹的真心，在下即便是她的兄長，也是愛莫能助了。」

　　葉皓文輕輕拿起面前的酒杯，朝著蘇封略抬了抬，然後一口喝盡。

　　「在下當真有些事情，就先告辭了。」

　　說完，葉皓文站起身，輕飄飄地離開了屋子，花胥愣了半晌，都忘記了要攔住他。

　　這樣啊，這丫頭還記著那些事情呢。

　　所以她才如此排斥嫁給自己，所以，她才絲毫不介意自己納妾，因為她對自己這樣的人並不愛慕。

　　蘇封本以為自己對曼玉的特殊，足以沖抵此前的種種，然而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自以為是罷了。

　　蘇封這一輩子從未後悔過什麼事兒，然而此刻，他卻在想，若是當初自己能放下身段好好兒地同曼玉商量，會不會如今會是不一樣的境況？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承認

　　蘇封很晚才回到府中，送他離開的時候，韓千和花胥很有些擔心，有千杯不醉稱號的蘇封，愣是自斟自飲將自己喝得搖搖晃晃。

　　然而，蘇封的神智仍舊是清明的，回到了蘇府之後，剛習慣性的打算往院子裡走，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大人，紅梅苑那兒尚未落鎖……」

　　蘇封閉了閉眼睛，樣子還是要做做的，如若不然，他又何苦往家裡收這兩個人？

　　「去紅梅苑。」

　　……

　　蘇封在紅梅苑休歇的消息，第二日天還未破曉便已經傳入有心人的耳中。

　　蘇夫人心情大好地多用了小半碗粳米粥，覺著她在葉曼玉身上吃到的虧，可算是報了。

　　「夫人，要讓人請二少奶奶過來讓您瞧瞧嗎？」蘇夫人身邊的嬤嬤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討好地給蘇夫人出主意。

　　「還是算了，這會兒怕是躲在屋裡哭呢，再等等，我可是打算趁此機會將她攥在手裡，蘇封正妻的名頭還是有些用處的，且讓她自個兒緩緩，在最惶惶無助的時候給些好處，往往會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還是夫人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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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封去了紅梅苑休息，自然會有人來告訴曼玉，曼玉心裡也明白，她並不能奢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不現實，所以她早在心裡做足了建設，等到這一日當真來的時候，似乎。心裡仍舊有些微微的不適。

　　只是她能夠克服的，曼玉心裡想著，她可以做到的，她無法同隨朝的習性作鬥爭，她沒那麼大的能耐，所以只能忍耐。

　　等到何大夫能夠獨當一面了，等到蘇封同蘇家的人之間決裂，再不需要自己這樣一個角色存在了，她便會好生同蘇封商量，或是放低了姿態求他。在他心情好的時候。能否讓自己離開。

　　曼玉躺在床上心理建設完畢，神色如常地起身，出了屋子，卻發現本該在紅梅苑的人居然出現在了她的院子裡。

　　「……夫君這是？」

　　「擺飯吧。我餓了。」

　　「……」紅梅苑沒有飯啊？她可沒讓人苛待人家姑娘。餐食都是會讓人及時送過肉是在暗示自己對那兩個美人沒有盡心嗎？

　　曼玉絞盡腦汁得用自己認為是蘇封的思路來揣度著蘇封說的話，臉上的神情不免有些變化莫測。

　　蘇封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曼玉又開始在想些有的沒的了。說來也好笑，他們兩人似乎總是想錯對方的意思，總是會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對方的身上。

　　昨晚葉皓文走了之後，卻又像是隨意地同守在門口的小七說，若是想接近葉曼玉，其實並不難，只一點，坦誠便可。

　　只是說起坦誠，又談何容易？特別是對於自己這般慣於掩藏想法的人來說。

　　「昨夜我歇在紅梅苑裡，你可知曉？」

　　曼玉咬著筷子點點頭，這是打算來得瑟了？

　　「紅梅苑裡有個小偏間，裡面的床鋪太硬，鋪蓋也不軟和，熏的什麼香？難聞死了，一會兒讓人換成你屋子裡的那種！」

　　曼玉看著聽得認真，卻完全不知道蘇封在說什麼，小偏間？他沒事兒提什麼小偏間？

　　看著曼玉那張茫然的臉，蘇封就鬱悶的不行，端起面前的碗豪邁地一氣喝了大半碗魚片粥，將幾乎空了的碗「哐」一聲擱在桌上。

　　「我只是去了紅梅苑而已，並沒有碰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的？還有落香館，也給我收拾出一間能休息的屋子出來。」

　　曼玉被碗的聲音嚇得一驚，蘇封說的話更是讓她無法理解，所以……，蘇封是對那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不滿意？可自己瞧著都挺漂亮的，不喜歡他為何會往家裡領？

　　兩人身邊的下人早被蘇封給趕下去了，否則採薇定然是不會讓曼玉一臉困惑的啃筷子的。

　　蘇封將話說完，又囫圇咬了幾個酥炸奶香捲兒，一副見不得曼玉如此痴傻的樣子，抿著嘴就想離開。

　　「為什麼？」

　　蘇封站住了腳步，曼玉的聲音輕不可聞，若不是他耳力好，興許都會錯過。

　　為什麼呢？為什麼急急地一大早跑來說這些？為什麼怕曼玉會對自己產生不好的想法？為什麼收不收用妾室這種問題，會想要來同曼玉說？

　　蘇封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笑了出來，一邊笑著，一邊輕輕地搖頭。

　　行吧，就承認吧，從很早很早的時候開始，這個名叫葉曼玉的丫頭似乎就讓自己覺得是不一樣的，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一直持續，以至於讓他在京城都會時刻關注著綿延的事情。

　　精心挑選了會功夫的下人送過去，怕她會因為小心的藏著性子而吃虧，每回往綿延送東西，也都是自以為十分輕易，實則卻是花了許多的心思。

　　將自己尋到的好大夫送到葉家，生怕若是葉老夫人病逝了，有人會傷心。

　　知道她喜歡奇特的吃食，又特意尋到一個前朝的廚娘，還不敢以自己的名義相贈，只因為那陣子，他似乎又惹惱了某人。

　　若不是因為喜歡，為何聽見葉家想同別家為她議親的時候，自己的心會莫名得有些恐慌？

　　若不是因為喜歡，為何想將她納入羽翼之下，看著她仗著自己的名義得瑟卻奇異的覺得心裡暢快？

　　雖然，自己的手段是不光明了一些，可是有效呀？

　　蘇封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依舊掛著，看著曼玉瓷白精緻的臉孔，心裡想著，或許，正如葉皓文說的，想讓曼玉也對自己心生愛慕，是極為艱難的。小丫頭喜歡記仇，自己的形象早不知道不堪成什麼樣了。

　　只是，他可是蘇封，只要他想做的，到如今為止，還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那兩個女子不過是個幌子，我需要讓人知道，蘇府裡，是沒有我的弱點存在，不過……。為夫也不願讓娘子誤會。為夫對其餘的女子，可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蘇封加深了笑容，「娘子身上用的是什麼香？味兒倒是沁人心扉，晚上聞不到。為夫睡得似乎不是太踏實呢。」

　　「……」

　　曼玉一手抱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就那樣定格住。看著蘇封調戲完自己似乎神清氣爽地離開，她只能僵硬著盯著看，直到采薇近身。嘆著氣將筷子從自己的手裡拿開。

　　「夫人，你這愛咬筷子的習慣可得改改呢，旁人瞧見了不好的。」

　　曼玉轉過頭，看了看采薇，又看了看日頭，白花花的太陽下，她怎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呢？

　　蘇封剛剛同她說，皇上賜的美人是幌子，為了遮蓋他的弱點？

　　先說明一下，曼玉不是個愛自吹自擂的孩子，可她的理解力還是算可以的，那句話，她怎麼想，都覺得匪夷所思，遮蓋弱點？誰是弱點？用妾室來遮蓋的弱點……

　　除了自己這個正妻，還能有別的候選嗎？

　　自己是蘇封的弱點？

　　曼玉覺得頭暈暈的，日頭太大了，她興許要中暑了。

　　什麼人才能成為弱點？蘇封要不要說這麼會引起歧義的話？什麼不想讓自己誤會，自己怎麼想的，他會在意？

　　「夫人，您聞什麼呢？早上才換得衣衫，莫不是沾染了什麼？」

　　采薇見曼玉無意識地抬著手臂不知道在嗅什麼，滿心疑惑地問。

　　曼玉皺著眉頭將手臂遞到采薇的面前，「你聞聞，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沒有呀，夫人的身上從來也不用香料，衣衫也都是不熏香的。」

　　「是吧？」曼玉將手臂又收回來使勁兒聞，什麼也沒有聞到，蘇封果然只是隨便找個藉口調戲自己一下。

　　「不是奴婢說，夫人便是不用熏香，身上也帶著一絲淡淡的甜香，奴婢先前就想說了，比什麼香料都要好聞呢。」

　　采薇讓人將桌子收了，「夫人，那兩位已經候在院外，要來給您敬茶了，您看……？」

　　「那就，讓她們都進來吧。」

　　曼玉不死心地用鼻尖兒湊在胳膊上猛嗅幾口，也沒有聞到采薇口中所謂的甜香，只得放棄了，起身去了外頭的屋子。

　　紅梅苑住的是書荷，十分溫柔可人、順從婉約，典型的知書達理江南美人；落香館則撥給了白瑤，同曼玉走一個路線，長得明艷照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充滿了自信的漂亮。

　　兩人在小丫頭的指引下進了屋，雙雙跪在曼玉的面前，挨個兒給曼玉敬茶。

　　曼玉沒什麼糾結地就喝了茶，並且一人給了一隻荷包，裡頭都是一隻分量極足的掐絲蓮紋銀鐲，並一枚精巧的玉佩。

　　「既然喝了茶，你們便是我二房的人，需時刻謹記你們的身份，時刻將二房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大人什麼時候會去你們的院子，這也不是我能夠做主的，不過你們到底是皇上賞下來的，想必也不會怠慢了。」

　　「多謝夫人提點，能夠進蘇家的門，便是賤妾的福氣，賤妾必當盡心儘力伺候夫人和大人。」

　　書荷柔婉地低頭表明心意，面上絲毫沒有任何起伏，彷彿昨個兒蘇封不曾歇在她的院子裡一樣。

　　倒是個沉得住氣的，既沒有因蘇封去了院子而沾沾自喜，也沒有因蘇封未與她同床而憤恨失望。

　　曼玉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看不透的人，她向來不喜歡接受挑戰，還是疏遠著點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