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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1 17:00:00
第二百三十九章 糟心

  「唔,沒什麼,就是有些疲了。」曼玉有些尷尬地將遊記合上放回書架,從蘇封的書房裡飄了出去。

  有時候一個念頭生了根,就沒辦法壓下去啊!曼玉在涼爽的夜色中猛搖頭,要不,乾脆就生一個唄,蘇封若是回不來了就自己養,等他或她長大了告訴他們,他們的爹爹是一個為國捐軀的偉大將軍。

  若是自己生產的時候掛了,好歹也能給蘇封留下一個念想,也證明自己來過這個神奇的國度一趟。

  不過沒了娘的孩子很慘的……,葉曼玉就沒有娘親,蘇封也沒有,蘇封會不會給孩子找一個後娘?不行啊不行啊,萬一後娘虐待怎麼辦?蘇封萬一也受了刺激恢復上一世的殘暴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到底怎麼辦啊,自己是什麼星座來著,怎麼這麼糾結到死啊!

  ……

  曼玉腫著眼睛盯著青色的鮫紗幔帳,她已經醒了很久了,可是她一動都不想動。

  眼睛底下一定開始泛青了吧?她前世可就屬於春遊前絕對睡不著的類型,心裡有事情,感覺做什麼都不踏實。
 
  「夫人,湯煎好了,現在用嗎?」

  小紅輕聲輕氣地出現在屋子裡,手裡端著一隻小白瓷碗,裡面是烏黑的藥汁。

  曼玉忽然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一把將煙霧一樣的幔帳掀開,「你……有沒有同夫君說過我喝這些湯的事兒?」

  小紅一愣,立刻跪了下來,「奴婢沒有,奴婢一個字都沒有說,夫人若是不信。奴婢願意……」

  「真沒有?」

  曼玉的口氣一點兒兇狠都沒有,她只是想知道事實而已。

  「奴婢對天發誓,並不曾同大人說過一個字。」

  這麼說,蘇封還並不知道自己在避子?這泥馬更糟心了……

  曼玉「噗通」一聲仰面又躺回了床上,心想蘇封怎麼能不知道呢?他不是號稱萬事通的嗎?怎麼能不知道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不喜歡他如同監視一樣的舉動?別啊,這種關鍵的時候別掉鏈子啊…

  曼玉抱著被子滾過來滾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心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哪兒來的。可一想到蘇封興許心裡也期待著自己能有身孕。並且並不知曉她在避孕,曼玉心裡就急躁啊急躁。

  蘇封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暴走?會不會把自己吊起來打一頓?還是會心中失望氣憤。對自己敬而遠之?

  曼玉覺著她居然十分不希望後者情況出現,自己已經對蘇封如此在意了嗎?

  「夫人,這湯藥……」

  「……先放著吧。」

  曼玉有氣無力地哼哼,喝還是不喝。她這會兒還沒有決定呢。

  **********************************************

  北疆傳來急報,虎嘯將軍受到南蠻埋伏。傷亡慘重,軍中士氣受挫,恐不戰而敗,故將軍當機立斷。撤走西邊,這才得以保全隨朝兵力。

  然將軍恐怕朝中軍中皆有南蠻的探子,如若不然南蠻也不能如此準確精湛地使隨軍受伏。故為了隨軍將士,將軍只得鋌而走險。同南蠻周旋,只是不能及時地將軍情上報,以免軍情落入探子手中。

  「朕真是小看了這些武臣,口才謀略樣樣不缺,有板有眼有理有據,平日在朝堂上怎麼不見他們舌戰文臣?」

  皇上冷哼了一聲,將情報隨意地投擲到一旁,「寒武將軍同愛卿想到一塊兒去了,與其讓晉和關裡內應同胡家小子勾結上,不如半路掩了身份伏擊,如此便可以暫時保晉和關的安全。」

  「只是沒想到胡家小子好本事,居然乾脆來一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小六有所舉動,這『虎嘯將軍』定然會帶著大軍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來吧。」

  蘇封笑了笑,「臣倒是不擔心胡小將軍,寒武將軍設下的埋伏堪稱兒戲,卻讓他驚惶逃走,根本沒有傷到寒武將軍的一兵一卒,再厲害的軍隊放到胡小將軍的手裡,怕是也不足為懼的。」

  「說的好!只是如此一來,本還覺著能拖個半年,怕是小六會覺著等不及了,他人在京城的日子並不多,不日將遠赴封地,沒有皇命再不得入京,如此合適的機會,想必小六應是不會錯過的」

  皇上眼角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懷念,睿親王從小同他養在一塊兒,故感情自然也是最好的,睿親王是所有王爺中最了解皇上的一位,皇上又如何不了解他?

  「皇上,周圍的親軍臣已安排妥當,除了驍騎營,其餘的近衛親兵裡,有一些苗頭的,臣已經讓人緊密盯著,並暗中控制了他們的家室妻兒,睿親王就是有舉動,京城裡也不會有任何差池。」

  「朕自是放心,只是如今,怕是愛卿免不了要去一趟北疆了。」

  「臣……,謹遵聖意。」

  「朕知道,戰場兇險,愛卿的地位、名聲,是拼了性命去北疆殺回來的,如此名將,便是不再上戰場,都能對外族成為一種震懾,朕答應你,待你從疆場凱旋而歸,隨朝的江山,便是有你的一份!」

  「臣謝主隆恩。」

  ……

  虎嘯將軍的事情曼玉很快得知,她放下一切事情,不計任何代價,催促著孫掌櫃抓緊藥丸的製作,務必趕在蘇封出征前完成。

  而曼玉自己,則又開始絞盡腦汁,她要親手給蘇封做一些常備的藥。

  ……

  朝廷上因為北疆的消息再次人心惶惶,特別是虎嘯將軍提出,朝上和軍中有南蠻探子的事情。

  「臣以為,必須徹查此事,南蠻狡詐陰險,如不將探子揪出。我隨朝還有何安定可言?」

  「皇上,臣以為這事兒倒是可以先放一放,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給囂張的南蠻當頭一擊,晉和關暫未失守,只因寒武將軍苦苦支撐,若是援兵未到讓南蠻賊子攻破晉和關。後果不堪設想呀!」

  「朝中軍中有探子。要想擋下南蠻談何容易?臣以為還是先將探子找出來才是。」

  ……

  朝堂上,皇上依靠在龍椅上,一隻手撐著頭。眼睛半垂著,看不出一絲情緒,甚至看不出他有沒有在聽這些。

  爭論的聲音慢慢地減弱,最後消失。所有朝臣的目光一半兒落在仍舊一動不動的皇上身上,一半兒卻落在了睿親王的身上。

  「親王殿下。聖上近來十分肯聽您的意見,不如……您同聖上說說?」

  沉默的睿親王抬起頭,面上卻是嚴肅不已,「大人慎言。皇上乃一國之尊,自是有最正確的決斷,本王也不過是福至心靈。才能偶爾與皇上想到一起。」

  睿親王正義凌然,身上散發出來的耿直與公正幾乎讓人不敢直視。有些大臣心裡甚至有些大不敬的想法,覺著睿親王同如今的皇上相比,似乎……,更加有王者風範。

  「眾愛卿說的,朕也聽到了,南蠻奸猾,又囂張善戰,我隨朝既不能入了他們的套,又不能如了他們的願,既然如此,愛卿蘇封聽令。」

  「朕命你率隨朝精銳大軍,前去北疆鎮壓南蠻賊子,你,可能做到?」

  「臣萬死不辭!」

  蘇封單膝跪地受命,英姿勃發的樣子讓人心中振奮。

  南蠻算什麼?都已經兩回敗在蘇將軍的手中,有蘇將軍出征,必定會讓南蠻再不敢踏足隨朝!

  「至於朝中內應之事……」

  「皇上,微臣願意盡些綿薄之力,微臣雖貴為親王,卻從來只接受皇上的恩情,如今微臣就藩在即,懇請皇上給微臣一個感恩的機會。」

  睿親王在朝堂上跪了下來,言語懇切真誠,讓皇上不忍拒絕。

  「如此,這事兒便交給睿親王去查辦吧。」

  「臣……遵旨!」

  隨朝的朝堂上,蘇封和睿親王跪在一處領旨,一個遠征平息戰亂,一個著手肅清內應,彷彿肩上都扛著隨朝生死攸關的重任。

  皇上的眼睛瞇了瞇,看著他二人領命起身,一個朝左,一個向右回到朝臣當中,如同分道揚鑣一樣,昭示著隨朝的未來。

  ********************************************

  蘇封領旨之後,便要去營中整頓,曼玉能見到他的機會驟然變少。

  幸好,藥丸還算趕得及,曼玉心裡放下了好大一件事。

  蘇封也珍惜同曼玉待在一起的時間,只要是回府了,便會同曼玉在一塊兒。

  他心中也沒有底,睿親王對他透露得並不多,似乎並沒有全然地信任,不過知道的那些,已經是十分有幫助了。

  「你等我回來,快則一年半載,慢的話,最多兩年,我便能凱旋而歸,到時候一切天下太平,再不會有其餘的事兒了。」

  曼玉點了點頭,嘴邊卻不自覺勾出詭異的弧度,聽蘇封說這麼正常的感人的話實在太不習慣了,她本能想要笑一笑緩解一下不適。

  只是看到蘇封僵硬住的表情,曼玉又覺得不好,只能將弧度又憋回去,逼著自己著臉,也做出嚴肅不捨的表情。

  「……你這沒心沒肺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蘇封反倒是鬆了口氣,伸手去捏曼玉的鼻子,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曼玉小巧玲瓏的鼻尖特別滑嫩,捏上去曼玉整個臉都會皺起來,格外地有意思。

  「我哪兒沒心沒肺了?這是對夫君有信心,」曼玉將蘇封的手拿來,摸了摸鼻尖,「打了勝仗的話,皇上是不是會封賞?會不會有許多的銀子?咱們家的庫房夠不夠放?」

  「……」

  蘇封伸手將曼玉扯到懷裡用力抱住,他怎麼能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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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遇襲

  這不是蘇封第一次上戰場,卻是第一次心中牽掛著某人,憂心自己若是不在,會不會沒人為她撐腰,沒人縱著她無法無天。

  皇上許諾了隨朝的江山,此次凱旋,必定封侯拜相,往後若是再有邊疆告急,也必然會讓隨朝輩出的人才去鍛煉。

  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隨朝都不能只有一個會打仗的將軍。

  「你且等著,等我給你掙來能隨便揮霍的名聲威望,再無人能給你棠事兒,到時候,咱們便可以安安穩穩地找個地方,生一堆子嗣,兒孫繞膝,頤養天年……」

  曼玉的身子立刻有些不自然,多感人肺腑的話呀,怎麼就扯到生孩子上去了?還泥馬生一堆,她是豬啊?

  「呵呵呵,妾身……,妾身爭取在夫君回京前養胖些吧。」

  曼玉略帶尷尬地喃喃話語讓蘇封忍不住笑出來,胸膛出低沉的震動,震得曼玉耳朵癢酥酥的。

  「你是得養胖些,我聽說胖些才好生養。」

  蘇封說著說著,手移到了曼玉的小腹處輕輕放著,「也不用急,左右我們還年輕,總會有孩子的,你正可以趁此機會好好兒養養身子。」

  「……」蘇封不會以為自己方才的僵硬是因為憂心懷不上吧……

  曼玉挫敗地將頭靠在蘇封的胸膛,無聲地嘆了口氣。

  蘇封是在安慰她,雖然想的有些偏差,可在這種關乎子嗣的大事上,他先想到的,仍舊是安慰自己。

  怎麼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好男人呢?轉變得如此之大,曼玉幾乎都要無法適應了。

  **********************************************

  離蘇封離京還有些日子。整頓、糧草、武器、軍餉等事情都需要時間調度。

  蘇封不在府裡的時候,曼玉也閒不下來。

  如今懸壺堂的一批藥丸已經上交出去了,同懸壺堂合作的藥館也是名聲鵲起,可仍舊蓋不過回春堂。

  回春堂是一家醫館,最最出名的卻是他們名噪一時的回春丹。

  雖然現在已是不能對外出售,可仍舊擁有不少暗地裡的追捧者,從各個渠道將回春丹弄到手。

  「夫人。懸壺堂這兩日已經接診了兩名患者。皆是心脈積毒,神情飄忽,問話而不答。時而抓心撓肺、喃喃自語,老夫瞧著,怕是……」

  曼玉點了點頭,又是回春丹造成的。

  回春堂此前為回春丹造勢。將回春丹打造成能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被皇上看中全數進貢固然是莫大的榮譽。可同時,也讓回春堂喪失了大量的顧客,這可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所以會暗中流出來路不明的回春丹,曼玉覺得這很正常。

  「回春丹如今是貢品。我們不能明說是回春丹的緣故,只能先收治著。」

  曼玉想的是待蘇封了結了這些事情,回春丹的問題自然會消失。

  不過她沒有想到。自己不去同回春丹接觸,回春堂的人可就沒那麼好的耐心了。

  ……

  「夫人。前面有輛馬車將路給堵了,小的過去瞧一瞧。」

  小四交代了一下,讓小紅守在曼玉的身邊,去催促前邊兒佔在路中間一直沒有動靜的馬車趕緊讓一讓。

  「夫人您千萬別出來!」小紅忽然豎起了耳朵,貼在車廂上聽了一下,立刻皺著眉語氣緊張地囑咐了曼玉,掀開車簾便鑽了出去。

  曼玉沒那樣的天賦,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知道,不管出了什麼事,自己最好不要添亂,於是十分聽話地坐在車廂裡,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來。

  很快,曼玉便知道方才小紅聽到的是什麼了,是腳步聲。

  雜亂無章地越來越近,聽著人數還不少,緊接著,便是隱隱的打鬥聲。

  曼玉的心跳得很快,蘇封給自己帶的人並不少,且各個是精英,只是對方的數量似乎多了一些,想來前邊兒擋住路的馬車也是設計好的,不知道小四怎麼樣了。

  「什麼人!統統給我拿下!」

  遠處又有人出現了,吼了一聲之後,馬車周圍的打鬥明顯凌亂了起來,腳步聲也稀稀落落地逐漸變遠。

  曼玉耐心地等著,直到小紅掀開了簾子,曼玉才覺自己手心裡攥著一層汗。

  「夫人沒事了,孫大人剛好巡視到這裡,跑了幾個,大部分都已經制服,讓夫人擔心了。」

  曼玉舒了一口氣,從車廂裡出去透透氣,一眼便瞧見了孫望之,正指揮著手下將抓獲的惡徒綁起來。

  「多謝孫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曼玉禮數周全地行禮道謝,若不是孫望之及時出現,便是自己的人能將歹人擊退,興許也並不能將他們抓獲追查。

  孫望之回過頭,迎著光線瞧見葉曼玉臉上的感激的笑容,柔和清亮,溫婉動人。

  「夫人有禮了,這本是孫某的職責所在,讓夫人受驚是在下的失職才是。」

  「孫大人太過自謙了,這樣不好哦,若不是孫大人相救得及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小女子誠心感激,孫大人切莫推辭。」

  孫望之也不知道說什麼,憨憨地摸著腦袋笑了笑,讓他那張黝黑粗獷的面容柔和了一些,只不過仍舊不怎麼好看。

  真是個耿直的好人啊,曼玉心想,這樣的人,若是因為面容不那麼細膩便找不到老婆,老天也太不開眼了。

  心裡想著事,曼玉都忘記了她還沒有從車上下去呢,向前小半步便踩了個空,曼玉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一旁的車身。

  只是她手心的汗並沒有消失,只略微穩了下身形,仍舊往車下摔了過去。

  「夫人!」小紅在馬車的另一邊,瞧見狀況連忙飛身上前,一把卻只撈到了曼玉的衣擺,再想上前已是來不及了。

  曼玉的身子緊繃,馬車並不高,想必摔下去也不會頭破血流,頂多傷筋動骨地疼一陣子,只是尷尬難堪是肯定的,唉,她都多大人了,還摔跟頭是怎麼回事兒?

  然而曼玉並沒有等來意料中的疼痛,一片黑色的影子衝過來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她的身子,且只是接住了,並沒有逾越的動作。

  曼玉舒了一口氣,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臉上不禁漾出明媚的笑容,一邊搖頭一邊說,「看來今日,孫大人不接受小女子的感謝都是不行了呢。」

  孫望之瞧著近在咫尺的明眸皓齒,一時有些怔忪,便忘了要將曼玉給鬆開。

  「你們在做什麼!」

  曼玉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卻瞧見了蘇封,正站在巷子口,皺著眉頭看著他們。

  孫望之趕緊鬆開手,讓曼玉在她丫頭的攙扶下站站好。

  「夫君怎麼來了?今日不是一早便出府要主持營裡的操練嗎?」

  曼玉見到蘇封心裡安定了不少,笑著迎上去,一點兒不自然都沒有。

  蘇封皺著的眉頭仍舊沒有鬆開,一收到曼玉遇伏的消息,他便丟開軍營裡的事情急忙趕過來,沒想到卻瞧見孫望之託著曼玉的身子,而她卻笑得一臉燦然!

  跟自己都沒怎麼這樣笑過!

  「我剛好路過這裡,順便過來瞧瞧,方才……是怎麼回事?」

  曼玉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在車上沒注意,險些摔下來,幸好孫大人站得近扶了我一把,不然日後我都不願出門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小紅呢?怎麼不在夫人的身邊?」

  小紅急忙跪下來想請罪,卻被曼玉給攔住,「她因為之前出現的歹人受了些傷,我讓她先包紮一下免得惡化。」

  曼玉能看出蘇封有些不高興,可……,難道孫望之不來接住自己,讓她臉著地他就高興了?

  「先回府吧,以後若是出門……,便多帶些人吧。」

  蘇封嘆了口氣,摸了摸曼玉的腦袋。

  曼玉又高興了,蘇封並沒有說讓自己以後少出門,果然還是個講理的。

  「妾身知道了,讓夫君擔心了。」

  說著,曼玉又附贈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笑臉,一轉眼上了馬車。

  孫望之有些忐忑,他對蘇將軍是打從心底裡崇拜敬畏的,只是……,蘇將軍的要求似乎有些高,自己不管怎麼做都好像達不到。

  「孫望之?」

  「屬下在!」

  「我記得你是在左屯營裡當差的?」

  「正是!」

  「你可願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孫望之抬起了頭,眼中是不敢置信的激動,他願意,太願意了!

  能跟著自己敬仰的將軍上陣殺敵,幾乎是每一個將士的心願,孫望之立刻單膝跪地,「屬下願意追隨將軍!」

  ……

  「大人,您這是……」

  小七有些不解,雖然出征危險重重,然而若是能從戰場上回來,立刻跟鍍了一層金一樣,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大人不是因著一些不太好說的原因對孫大人怎麼瞧怎麼不順眼嗎?怎麼這會兒……

  「他雖長得不行,功夫不行,心機不行,謀略不行……,還算能用。」

  小七寬淚,這樣不行那也不行,孫大人此次出征怕是前途堪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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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倔強

  那些歹人的身份很快便查了出來,並不需嚴刑拷問,從裡面幾個相貌略微有些異族風情的人,便能瞧出南蠻的背景。

  「回春堂。」曼玉脫口而出,「定然是察覺到懸壺堂已是弄清楚回春丹的底細,便想給我一些教訓。」

  蘇封笑了笑,哪兒有那麼簡單?

  睿親王既然同南蠻勾結,想必回春堂身後撐腰的便是他,如今既然回春堂找上了曼玉,睿親王又如何不知曉懸壺堂是曼玉開的?

  「以後懸壺堂事情若是不重要,可讓下人去跑一趟,或者我從營裡回來替你走一趟,如今京城裡也不太平,特別是我離京之後,要萬事小心。」

  蘇封叮囑了一下,隨後表情動了動,「唔……,在外面,有時候用不著笑那麼好看,就算是認識的,也不是太熟,隨便笑笑就行了……」

  「咳!額咳咳……咳!」曼玉被甜水嗆了一口,四處尋到帕子捂著嘴,弓著腰猛烈地咳嗽,咳得臉都漲紅了才緩了過來。

  「怎麼喝水也能嗆著?」

  蘇封伸手過來替她在背後順了順,「你這樣,若是沒人瞧著可怎麼是好?」

  曼玉擺了擺手,又吞咽了一下喉嚨,小心翼翼地問,「夫君……,可是吃醋了?」

  蘇封一震,坐直了身子,十分不自然地將眼神移開,「說什麼呢?莫不是咳糊塗了?」

  「就是讓妾身不要隨意笑,夫君可是覺得妾身對別的男子笑,心裡不舒服了?」

  「……」那也不能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啊!

  曼玉偷偷地笑開了,挺有趣挺有趣的,蘇封尷尬的表情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到的。稍微逗一下就差不多了。

  「妾身往後只對夫君一個人笑如何?待夫君從戰場上回來,妾身日日笑,時時笑,笑到夫君看厭了為止。」

  蘇封瞧著曼玉樂得瞇起來的眼睛,彎彎得好似月牙兒,裡面笑意盎然,似乎能從眼角流瀉出光澤一般。

  想要看厭這樣的笑容。怕是要一輩子的時間吧?

  ********************************************

  出征在即。曼玉給蘇封收拾出了一箱子藥物。

  吃穿住行蘇封都在營中,並不特立獨行,所以並不需要帶什麼。反倒是這些藥,行軍打仗都會用到的。

  「夫君莫急,待妾身裝好了之後,一樣一樣地說與你知曉用途。軍中雖有隨隊大夫,可開出來的藥不一定比這些有效。」

  曼玉笑呵呵地對蘇封還賣了個關子。想著同蘇封獨處,一樣一樣認清這些藥,也是一種增進感情的法子。

  可是曼玉沒想到,這個想法並沒有實現的機會。

  ……

  臨行前的幾日。懸壺堂何大夫那兒有些東西要帶給曼玉,蘇封剛好有時間,便在回府的路上去了一趟。

  裡面的學徒十分敬仰蘇封。將何大夫囑咐的東西送上了之後,大著膽子同蘇封說了兩句話。

  結果蘇封好脾氣地回答了。甚至附送了一個笑容。

  小學徒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蘇大人是他的偶像啊!恨不得用泥捏個娃娃出來天天膜拜一遍,蘇大人同他說話了,怎麼能不瑟?怎麼能不找機會找話題再蹭個兩句?

  於是,小學徒想著大人對夫人那樣看重,不如稱讚稱讚夫人讓大人高興高興,便口氣特別讚美得說,夫人真真是菩薩心腸,不僅人長得美,心也慈善,對懸壺堂上上下下的人都特別地和善云云。

  「……夫人就連給府裡妾室避子的湯藥,都選的是最最溫和的,這樣的心腸,大人可真有福氣。」

  「哢」,小學徒疑惑地抬起頭,哪兒來的奇怪的聲響?

  「你說,夫人讓人從懸壺堂配了避子的方子?」

  小學徒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本用不著同大人說,可他不是想套近乎嘛。

  避子的湯藥?府裡需要這些的人,似乎就只有一個……

  「哢!」

  小學徒這下看明白了,出聲音的是大人手裡的杯子,又裂出一條縫來,茶水順著裂縫從大人的手裡滑落,流了一地……

  ……

  「行了,什麼『折柳相送』?那是有挽留之意,大人能留得下來嗎?你們這些小丫頭別添亂了。」

  曼玉笑呵呵地看著小紅帶著丫頭們笑鬧,她知道這些丫頭是怕自己會亂想,才想著法兒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曼玉又哪兒是那般脆弱無力的?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過是暫時的別離,只要有重逢的一日,她都不會消沉下去。

  「夫人,大人可是捨不得您呢,一會兒大人回來,咱們這些丫頭又要迴避了,明明是貼身丫頭,大人一在,可就沒有我們站的地方了呢。」

  小紅假意委屈地同曼玉抱怨,卻一瞧見蘇封出現在院子門口的身影時,特別自覺地帶著其他丫頭悄悄退了出去。

  「夫君回來了?可是累了?臉色有些不好,正好晚上讓尹廚娘燉了補身子的淮山杞子兔肉湯,一會兒夫君多喝些呢。」

  曼玉臉上的笑容慢慢停滯住,蘇封的樣子很是不對勁,著的臉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冷冰冰地好似冰封住了一般。

  「這是……怎麼了?」

  「娘子問我怎麼了?」

  蘇封挑了挑眉頭,嘴角勾起,「我倒是想問問娘子呢,娘子用那避子湯,可徵詢過為夫的意見?」

  曼玉心裡「咯噔」一下,到底是讓蘇封知道了,可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為何要在他即將出征,最不該知道的時候知道了?

  曼玉的面色證實了這件事情,讓蘇封的心徹底地沉了下去。

  他本希望是自己想錯了。曼玉擅長製藥,要去那些藥材興許只是為了想做別的藥,只是看起來像是避子的方子罷了,又或者是要來給旁人的……

  然而曼玉為難的面色告訴他,小學徒說的那些,根本就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實!

  「我能解釋的,那不過是因為……」

  「可我不想聽!」

  蘇封粗暴地打斷曼玉的話。兩隻眼睛因為怒火泛出了紅色。「你就這樣不想懷我的孩子?誰允許你用一碗一碗的湯藥將我的孩子殺死的?!誰給你這個權利的?!」

  曼玉臉色一白,蘇封的口氣彷彿自己就是個生產的工具一樣,解釋安撫的話到了嘴邊卻倔強地不開口。眼中的慌亂和焦急也慢慢地歸於平靜。

  見著曼玉的樣子,蘇封冷笑一聲,「你不想生蘇家的孩子,莫不是想生別人家的?誰?孫家?」

  「哐!」茶杯碎裂在蘇封身側的椅子上。濺出來的茶湯將蘇封的衣衫打濕,曼玉的眼裡冒火。漂亮的眸子裡盛滿了氣憤。

  「我若是戰死了是不是就如你的意了?」蘇封卻沒被一個杯子給嚇住,「你自己說的,我若是死了,要帶著所有的家產改嫁。若是懷了孩子,這身價可就不值錢了,娘子果然想得長遠。為夫佩服不已。」

  「……多謝夫君稱讚。」

  曼玉咬著嘴唇,僵硬卻執拗地同蘇封對視。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怎麼可以將自己想的如此不堪?

  呵呵,這段日子過得是太舒坦了,彷彿剛剛還在耳邊的親昵言語,轉眼間就能變成戳心戳肺的利刃,自己果然道行太淺,想著能同蘇封好好兒過日子興許就是一時的錯覺?

  ……

  「既然夫君心裡已有決斷,那確實是不用聽妾身解釋,妾身失陪了。」

  曼玉轉身便走,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戳瞎蘇封那雙鄙夷的眼睛。

  「誰准你走的?」

  蘇封伸手扯住曼玉的手臂,他還有許多話沒說呢,自己挖心掏肺進卻換來這麼個結果,憑什麼就這麼讓她逃避地走掉?!

  然而,曼玉的衣領被扯鬆開,露出一條淺色卻猙獰的傷疤,讓蘇封的手一顫,這道傷,他幾乎都要忘記了,曼玉在他面前從不曾露出來過。

  曼玉的頭仍舊扭著,脖子的角度異常扭曲,卻倔強地不肯轉過來看蘇封一眼,蘇封正想要開口,冷不丁透過曼玉的頸項,瞧見了有一顆晶瑩的東西落了下來。

  像是被燙到一樣,蘇封的手下意識地鬆開了,只見到曼玉頭也不回地快步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院子的青磚上,兩顆圓圓的水漬讓蘇封看愣了神,站在那裡很久很久……

  ***************************************

  從那日起,到蘇封出征為止,曼玉都沒有再見過蘇封。

  小紅著急地嘴邊上都起了燎泡,日日來同曼玉彙報蘇封只是去了書房和軍營,並不曾踏足西邊的院子。

  「夫人,您就去同大人認個錯兒,大人那樣看重您,定然不會同您生氣的。」

  曼玉如今的樣子讓小紅擔憂不已,想著若是大人就這樣負氣出征了,夫人可不得擔心死?

  曼玉站在書案的後面,居然還能靜得下心來提筆寫字,看得小紅一陣肝疼,心想都什麼時候了,夫人怎麼還能這麼沉得住氣?

  「我不是沒去過,大人不願意見我我又能如何?」

  曼玉將筆擱下,吹了吹上面的墨跡。

  她委屈過後,不是不理解蘇封的憤怒,曼玉知道蘇封是期待一個孩子的,之前是自己沒有準備好,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可她確實也不應該瞞著蘇封。

  若是同蘇封說一說自己的顧慮,以蘇封後來的態度,應是會理解的。

  所以曼玉想去求和,她不願蘇封帶著這樣的情緒出征,對誰都不好。

  只是那也要蘇封肯聽啊,人也不做什麼,也不說什麼,就關在書房裡當烏龜,要不就乾脆在軍營中不回府,她能如何?

  「可是、可是大人明日便要離京了……」

  曼玉的手頓了頓,繼續將手中的紙條放到一旁壓住,又鋪開一張,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繼續沉浸到墨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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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箱子

  「愛卿明日出征,朕……因著要避人耳目不能相送,愛卿就這麼不如意?」

  蘇封抬起頭,摸了摸一絲笑容也無的臉頰,「微臣不敢。」

  「莫不是同葉三鬧矛盾了?朕就知道,那丫頭可不是個好相處的,長得漂亮心思便多,不過朕不是賜了你美人了?不好就換一個,朕恩准了。」

  「皇上……,並非如此。」

  「哦?難道同葉三沒有關係?」

  「……」

  「那就是有啊!」

  皇上端起面前的酒淺啜了一口,心中嘖嘖稱奇,誰能想到不可一世的蘇大將軍居然也有這樣苦惱的時候,還是為一個女人苦惱,真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如何?愛卿要不要說出來,讓朕開心……開解開解,愛卿這般出征,讓朕如何放心啊。」

  一不小心說岔了,皇上趕忙補救,卻見到蘇封的臉上不止憂愁,簡直要憂傷了。

  這是君主為愛將踐行,雖然其間說的話題有些偏頗,並不妨礙皇上對蘇封的一番殷殷期望。

  「朕說過的話不會收回,朕說過,朕,領你的情。」

  「臣謝主隆恩,臣妻,就拜託皇上了。」

  「嘖,知道了,就惦記著你的妻子,方才還悶悶不樂的樣子。」

  「……」

  ***************************************************

  天未破曉,便能感受到氣壯山河。

  高亢凌厲的號角聲,振氣壯威,劃破寂靜的天空。

  曼玉這個時候難得沒有流連夢鄉,披了衣衫坐在靠窗的地方。

  蘇封已是離開了。走之前甚至沒有來同自己告別,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去了那吃人的地方。

  這貨氣性可真大,不過以他之前的性子,能自個兒生悶氣,不殃及他人,曼玉覺著已是大有進步了。

  「夫人,天涼了。您怎麼起身了也不叫奴婢一聲?」

  小紅進來瞧見了趕緊取了一件衣衫給曼玉披上。看到曼玉的神色,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箱子送過去了?」

  「送到了。您放心,小四親自送過去的,夫人不若再歇一會兒?今兒木檀姐姐和采薇姐姐要來拜見您呢。」

  曼玉點了點頭,回到了床榻上。人都已經走了,她還有什麼好不捨的?只是胸口仍有些漲漲的疼。

  說到胸口脹痛……

  「小紅。今兒是初幾了?」

  「夫人,今日是初十呀,皇上欽定的出征的好日子。」

  初十……,比自己上個月的小日子已經過了三天。光是胸口脹小腹卻沒有墜墜的感覺,不是吧……

  避子湯停了也不過兩個月,要真懷上了。這孩子絕對是想要幫自己虐蘇封……

  ……再過幾日,再等一等看看。

  曼玉慢悠悠地躺回了床上。剛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早上有橙子釀蛋羹嗎?」

  「夫人鼻子可真尖,一早奴婢便瞧見尹廚娘在收拾橙子呢,一個個足有兩隻拳頭大小。」

  曼玉於是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

  「你怎麼會在這兒?」

  蘇封見到出現在面前的花胥,頭疼欲裂。

  「嗚嗚嗚蘇兄,見著你實在是太好了,我絕對不是我那個爹的親兒子,我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直接讓人將我給綁著送了過來,蘇兄,你說我不是不是應該去找我親爹呀……」

  花胥哼哼唧唧地訴苦,花老爺那是極看不慣花胥的樣子,覺著蘇封這樣能帶兵打仗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花胥說那不如乾脆讓花老爺認蘇封為兒子好了,花老爺當真摸著鬍子認真地考慮了一陣子,又鄙夷地看了花胥一眼,說還是算了,他這樣的也只有花家肯收一收,若是換出去,估計也活不長了……

  「花伯父就放心將你送來了?」

  「他當然放心,得知是你帶兵之後,就興奮得恨不得立刻將我打包送過來,這是去戰場啊,我們兩都走了,阿千一個人不得無聊死。」

  蘇封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可惜花胥這會兒正鬱卒著,沒能很好地揮察言觀色的能力,委屈地抱怨,「蘇兄就好了,有嫂夫人憂心著,比起我這個沒人疼的,太有福氣了。」

  花胥本想讓自己再可憐一些,能引起蘇封的同情,給他安排一個輕鬆的活計,沒想到話剛說完,蘇封臉上的表情便收了起來。

  「花伯父也是用心良苦,既然已是狠了心將你送來,我總要做些什麼才是,來人,領花少去廖校尉那裡,老廖是個人才,定能將你磨練成花伯父想要見到的樣子。」

  花胥整個兒呆住,不是啊,他不是這個意思啊,誰要磨練啊!自己又哪句話說錯了?他總共也沒說兩句啊!

  花胥聒噪的聲音消失之後,蘇封終於能夠清靜下來。

  他一早離開府裡的時候,天還是黑的,趁著夜色,他才好偷偷地讓人無法察覺地去看一眼曼玉。

  蘇封心裡的那個結還是沒有解開,他不明白為什麼曼玉要瞞著自己喝避子湯,他甚至一個人的時候悄悄想過,若是曼玉有了身子該多好,他一定連月亮都給她摘下來。

  可是沒想到,原來只有自己一個人期待這件事,曼玉不動聲色地喝了那麼多湯藥,讓他們孩子連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都不給。

  蘇封的手握成拳頭,手背上卻莫名地有些灼熱,彷彿那兩顆落在青磚上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一樣。

  或許等自己打完了仗回去了,再重新開始吧,他之前興許做的還不夠好,等他擁有了足夠的時間,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大人,這是夫人讓小的給您的,您看,放在哪裡合適?」

  營帳的簾子又掀開,小四憨厚的笑容讓小七的心都跳漏了,這臭小子當真不會找時間啊!在夫人那兒待了那麼些日子,怎麼一絲機靈都沒學到呢?!

  果然,蘇封見到小四立刻變了臉色,瞪得小四都不敢直視,只捧著小箱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誰讓你來的?!我的命令是讓你守著夫人!」

  「大人,您讓我聽夫人的意思,可夫人想讓小四護著大人平安歸來,小四不敢不從!」,小四毫不怯場,流利地說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大人的面色,「夫人還說,若是您將小的趕回去,怕是……,怕是就算大人回京,她也不會原諒您的。」

  「……」到底誰原諒誰啊!這女人……這女人竟然這麼幼稚地威脅自己?

  小七不露聲色地給小四使了個眼色,可以啊,夫人身邊沒白去。

  那是自然,小四心裡可得意了,夫人那麼好的人,他不想讓夫人傷心了,這才自請去大人的身邊,左右大人已是安排妥當了,少自己一個也不少,當然,這個是不能讓大人知道的。

  蘇封周圍的氣焰讓人不敢接近,小四輕手輕腳地將小箱子放在了榻上,同小七一道慢慢地出去了。

  行軍營地都是極為簡陋的,裡面除了放東西的架子,便只有一張簡單的床榻。

  蘇封心中餘火未消,恨不得能回京狠狠地說她一通,可他卻不自覺地走到榻前坐下,伸手將小箱子的蓋子給揭開。

  裡面用木條隔成了一格一格的小方塊,每一個小方塊裡,都放著一隻同樣的瓷瓶子。

  蘇封知道曼玉在為自己親手做一些常備的藥,她還說過,會一個一個告訴自己這些藥是治什麼的,怎麼服用。

  只是沒想到,並沒有這個機會。

  伸手從裡面取出一隻,細口肚大的小瓷瓶圓滾滾的十分討喜,瓶身上還貼了一張紙,「五積丸,用於外感寒濕所致之畏寒肢冷、頭身疼痛、腹痛吐瀉等,一日兩次,一次九粒,溫水送服,忌寒涼、忌熱病。不要抗一抗就能過去,有病就得用藥!小氣鬼!」

  蘇封幾乎能看到曼玉在寫這些的時候,臉上不忿的表情,紙條最後還用幾筆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個生氣的娃娃臉。

  他將手裡的瓶子放回去,迫不及待地又拿起另外一個。

  「接骨丹,用於跌打損傷、筋斷骨折、閃腰岔氣等症,一日兩次,一次一丸,空腹黃酒送服。若是骨頭斷了,記得讓大夫用硬的東西固定住,該休息休息,別逞強,若真的缺胳膊斷腿,我也不嫌棄你。」

  「楂曲平胃丸……,每日別隨意對付一下便了事了,沒什麼可吃的也要按時吃東西,傷了胃很難調理回來我可不管。」

  「……不管如何每日也要睡幾個時辰,才有精力排兵布陣,弄壞了身子,那些將士能指望誰?」

  「……腳也很重要,用水化開丸子抹到疼的地方,會緩解一些,給你做了幾雙鞋,也不知道夠不夠。」

  ……

  蘇封一隻一隻地看完,怔忪了好一會兒,抖著手,居然從第一隻開始又拿出來再看一遍。

  上面不僅詳細地寫了藥是對症什麼的、怎麼服用,還有曼玉沒有機會說出口的囑咐,蠅頭小字將瓶身上的貼紙寫得滿滿的,讓蘇封的胸口也脹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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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明白

  胸口的疼痛一陣一陣地讓蘇封喘不上氣,自己在書房賭氣的時候,曼玉怕是就已經料想到了吧,想到他的脾氣定然不會這麼快釋然,這才將想說的寫下來。

  他怎麼這麼混球?!一別數年興許都見不到,他為什麼非要賭這口氣?他同曼玉最後說過的話是什麼?似乎,是帶著怨氣說的。

  蘇封將藥瓶放回去,手按壓在箱子上,眼睛緊緊地閉著,好一會兒,才能緩緩地睜開,卻掩不住裡面泛紅的血絲……

  ***********************************************

  小四小七都隨著蘇封出征,木檀和采薇便回到了曼玉的身邊。

  曼玉這裡一下子又熱鬧起來,說說笑笑地,沖淡了離別的愁緒。

  只是曼玉的心思總有些飄離,手不自覺地會想放到小腹摸一摸。

  又過了兩日了,小日子還是沒有來,她卻壓根兒不敢讓大夫瞧瞧,總覺得若是請大夫了,保准小日子就來了,她就覺得自己是這麼個體質,這是病,還治不了。

  於是曼玉只能耐著性子,又忐忑、又緊張,盼著再過兩日,再過兩日還沒來的話,可能性又會高一些,到時候再請大夫興許就沒事了吧?

  ……

  蘇封出征,最高興地除了睿親王,便是蘇家了。

  蘇黎這兩日走路都帶風,只因為他隱隱覺得,蘇封這一去,便是去了鬼門關,是回不來的。

  「娘。這下您心裡總算是了結了一件大事,您信兒子的,蘇封能回來的,只有一個英勇威武戰死沙場的名聲,興許連這個都沒有,單看貴人想如何了。」

  蘇母睜大了眼睛,「當真回不來了?」

  「那還能有假?蘇封愚忠。空有一身本事卻不知道變通。不過就算他知道,貴人怕也是不敢用的,功高震主。這樣的威脅誰願意放在身邊?所以,蘇封這一去凶多吉少,再是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蘇黎說得信誓旦旦,蘇夫人眼中漸漸溢出狂喜。讓她如鯁在喉這麼些年的一根刺,說沒就沒了?似乎。容易得讓人無法想像!

  「那蘇封的那些家產呢?那麼多,莫非就便宜那個臭丫頭了?」

  「娘,您先別急,只要兒子為貴人出了力。您害怕少了我們的好處?如今天下仍舊是這個天下,蘇封剛剛率軍出征,自然是不好打那些主意的。您且再等等,咱們的好日子。可都在後頭呢。」

  蘇夫人的表情愜意起來,黎兒說的是,也該他們舒心舒心了,只要沒了蘇封,她覺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就連後宅裡的陳雪慧,都沒那麼讓人煩心了。

  「不是娘說你,你也不能太怠慢你媳婦了,這不是還沒有成事兒嘛,你祖母好容易勸服了陳雪慧,讓她暫時收了性子,這種時候,你就該多哄著些,免得又氣事端惹毛了她,我話可說在前面兒,那丫頭我是管不了了,你若是讓你祖母也氣了不管你,捅了簍子到時別怪我們。」

  蘇黎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他還真不敢大意,可是陳雪慧也太難伺候了,就認為所有人都該圍著她轉,稍不如意擺臉色都是好的,那是抓什麼砸什麼,誰願意去應付她?

  「你別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娘多少知道你在外面兒的能耐,只要你用點心,一個女人還制不住?你可是自己個兒說的,事關重大,如今蘇封已是解決了,剩下的,哪兒還算是事兒?」

  蘇黎苦著臉點了點頭,「兒子知道了。」

  ……

  蘇封率軍出征,一切都按照自己預想的行進著,睿親王摸著下巴瞇起了眼睛,剩下的,只待傳來消息,他便會請命披掛,再裡應外合,一舉將隨朝拿下。

  「王爺,懸壺堂那邊兒怎麼做?懸壺堂身後是蘇封,如今他人不在京城,正該是最好的時機。」

  睿親王搖了搖頭,「兵不血刃,我還留著葉家那丫頭有用處,你且記著,將之擊潰並非高招,能為自己所用,才是最省心省力的法子。」

  「王爺的意思是?」

  「蘇家長子蘇黎同蘇封並不對付,也是個蠢的,就那些斤兩還想同蘇封較量,不過這會兒也算能派的上用場,讓他去,你讓人接應著,賣蘇封一個人情,日後自有用處。」

  「屬下這就去辦。」

  ********************************************

  曼玉的心情越來越緊張,連帶著小紅也緊張起來。

  那日夫人問了日子她便覺了,可夫人不提,她也不好說什麼,如今似乎過了許久,小紅便偷偷同采薇說了。

  「還等什麼?!還不快去請何大夫來一趟?」

  采薇聽了二話不說,立刻讓人去懸壺堂請何大夫來,她則風風火火地來到曼玉身邊兒,「夫人,您趕緊躺著,何大夫來之前都不許起身。」

  「……,那、那我若是要更衣呢?」

  「奴婢去給您拿恭桶來!」

  「……」

  曼玉臉上應該掛滿了黑線,只是這樣也好,總這麼吊著心也不是回事兒。

  ……

  何大夫來得很快,臉上也是一片喜色,抖著鬍子連請安也顧不上了,直接給曼玉開始把脈。

  曼玉盯著何大夫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緊張的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夫人,您……」

  「可是沒懷上?也是我太心急了,小丫頭也是擔心我才去請的何大夫。」曼玉一瞧何大夫嚴肅的面容就有些挫敗,這怎麼也不像懷上的樣子啊。

  「不是,夫人您太緊張了,您喝口水緩緩?」

  「……」曼玉的心險些跳出來。當真喝了一口水,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何大夫又再次診脈,他診的很仔細,眉頭緊鎖著,好半天兒才舒了口氣將手收回去,「老夫……給夫人道喜了。」

  「是懷上了!」采薇立刻驚叫了起來。她們幾個方才也不能呼吸了。這會兒滿臉的喜色似是比曼玉還要激動。

  「月份尚小,但,夫人確是有了身子。」

  「夫人!夫人太好了!」

  有幾乎忘形的小丫頭做陪襯。曼玉覺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尚可,她只是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手摸著小腹,笑容溫婉得能滴出水來。

  「安胎的方子。想必也不需要老夫來開,夫人的身子養得很好。只要一切如常便可。」

  「多謝何大夫,小紅,別忘了包喜錢。」

  「多謝夫人,老夫可盼著這喜錢呢。」

  曼玉咬著嘴唇。唇邊的笑容怎麼也收不回去,若是讓蘇封知道了,他不得抓心撓肺死?

  不行。得趕緊寫一封信過去,這種機會怎麼能放過呢?

  正想著呢。外面兒有人進來通報,說蘇黎帶著人正在府外呢。

  「他想做什麼?」

  「蘇家大少爺口口聲聲大人不在京中,唯恐夫人一個弱質女流無依無靠,這才帶著人來,要接管府中的事情,以在大人不在的時候保護夫人。」

  「就是要鬧事啊?」

  管事點了點頭,夫人一聽就聽出精髓了。

  「他帶的人能攔得住嗎?」

  「回夫人,大人臨走前,留了一支隊伍在府中,不是尋常的家丁護衛,是真真正正、手裡染過血的隊伍,小的只是來請示夫人,是看在蘇家的份上留個全屍,還是統統都剁碎了以儆效尤?」

  「……」這當真是蘇封教出來的管家,這種話都說得如此面不改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統統打出去便是,讓他們別再上門就成。」

  「小的明白了。」

  管事安靜地退了出去,曼玉卻仍覺得不放心,又讓小紅出去瞧著,別真弄出人命來,她這會兒有身子呢,得積德。

  過了好一會兒,小紅蹦蹦跳跳地回來了,「夫人您放心,蘇家大少爺怕是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了。」

  「為何?」

  「竹管家可威武了,默不作聲地敲斷了他一條腿,怕是要養個三五個月不能出門了。」

  「……」不是說明白了嗎?不過算了,好歹沒有弄出人命。

  曼玉撫了撫額頭,嘴邊的笑容加深,蘇封這貨生氣歸生氣,該做的卻一樣不少,自己的這封信,還是寫得有些誠意吧。

  ……

  「我的黎兒啊!」

  蘇母見到被抬回府的蘇黎,尖叫一聲當即撅了過去,蘇府裡又是一陣忙亂,顧著蘇黎還不夠,還要將蘇夫人給安頓好。

  陳雪慧見狀也是火冒三丈,「是誰?誰將夫君傷成這樣的?!」

  「少奶奶,您快別提了,大少爺顧著往日的情分,想送些人去二少爺那裡,結果那兒的人見狀二話不說就打上來了,大少爺躲閃不及,一條腿生生折了。」

  「好她個葉曼玉,如此囂張跋扈,我非讓爹爹參他一本不可!」

  「……你、你站住!」

  蘇黎疼得聲音都變了調,疼得身子都痙攣起來,慘白著嘴唇,卻執意要說話,「你別去,如今皇上正、正用著蘇封,便是錯在他們,也、也是不會追究的。」

  「那難道就這樣算了?」

  「算了?!」蘇黎的眼睛瞇起來,裡面的惡毒的光芒陳雪慧見了心裡都寒。

  怎麼能算了?這筆賬,他是記下來了!沒能讓睿親王滿意不說,還賠上了一條腿!待蘇封的噩耗傳回,他必要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嘗嘗得罪自己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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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家書

  「大人,京中來信。」

  蘇封從軍情中抬起頭,眼睛落在親衛手裡拿著的信上。

  這段日子為了搶出救援的時間,大家都在急行軍,蘇封怕離京城太近了,他會抑制不住回去看看,再同曼玉說說話。

  「放這兒吧。」

  親衛退了出去,蘇封再想集中精力在分析軍情上已是不能,嘆了口氣,他將信拿在手裡。

  「蘇兄……,蘇兄!你想想辦法給我換個校尉,算我求你了,那廖校尉兄弟我實在應付不起啊!」

  花胥從營帳外掀開簾子苦著臉闖進來,言語哀求著,恨不能抱住蘇封的腿乞求。

  「蘇兄知道廖校尉每日讓我負重多少行軍?不給匹馬騎就算了,他那是想讓我扛著馬走路啊!可憐我的肩膀已是蛻了一層皮,我娘若是瞧見了,還不將花府給哭淹了?」

  蘇封淡淡地掃了花胥一眼,「你若是出來一趟什麼改變都沒有,你爹才怕是要哭了。」

  蘇封一邊說著,一邊將信拆開,從裡面取出信筏。

  「將軍,花兄弟可在營帳中?」

  花胥渾身一抖,還沒來得及尋到可藏身的地方,就見著一名身材結實、手腳有力的大漢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人,正是孫望之。

  「花兄弟在這兒呢,不知可完成了本校尉安排的操練?這日頭也不早了,還是請公子快些練完,好早些休歇,明日一早,隊伍可又要行進了。」

  「廖校尉……廖叔伯……廖爺爺,咱不鬧了行嗎?我這幾日下來腿都是軟的。你還讓我蹲一個時辰的馬步,您乾脆用架子把我給架起來,不然誰能做得來?」

  「花兄弟此言差矣,這位孫兄弟已是完成了馬步,他日間同花公子負重相當,甚至更重一些,本校尉是不會刁難人的。」

  廖校尉可是準備妥當。就是為了堵花胥的藉口才將孫望之隨身帶著的。

  「那你讓他再蹲一個時辰便是。我這腿腳真是撐不住了,軟得如同麵條一樣,您就別為難我了。大家相安無事可好?」

  「軍令如山,花公子別逼老夫動用軍中規矩,那可就不好看了。」

  廖校尉絲毫不讓步,之前還裝模作樣地勸一勸。這會兒乾脆臉都板上了,將軍交代自己好好兒練一練這些兵。練來練去,也就只讓他找到一個可用的孫望之,其餘的,真真不怎麼樣。

  「蘇兄、蘇兄你說句話呀!這軍營兄弟我是待不下去了。實在不行,你就將我丟在這裡,我自己找回京城也成。」

  花胥扯了扯蘇封的衣袖。他要回家!

  忽然,蘇封動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起來就往外走。

  「將軍,您這是?」

  「回京。」

  「哎喲槽,快!快攔住!」廖校尉粗俗慣了,趕緊指揮孫望之和花胥一人拉住一邊兒,他則一個箭步擋在蘇封的身前。

  「將軍!這可使不得啊!您身負皇命,如何能輕易回京?便是有再大的事兒也要先討伐了南蠻再說,您、您可不能抗命啊!」

  花胥聽到「抗命」兩個字腿又抖了抖,「是呀蘇兄,就不勞煩您送我回去了,我自個兒可以走的。」

  「……」廖校尉恨不得將花胥的嘴給縫上,明兒!明兒看樣子要再給他加點兒料,累到喘氣都不想了,看他還能不能再廢話。

  蘇封的力氣雖大,但三個人合力壓住,他卻是動不了的,可他扔在猶自掙扎,「放開!我就回去一趟,我又不是不回來!」

  「那也不成!讓人現了可是要殺頭的!將軍,莫不是京裡出了什麼事兒?您先別急啊!」

  怎麼能不急?他怎麼能不急?

  蘇封腳下的泥土都被他給蹭起來了一層,他歸心似箭,恨不得能趕緊飛到曼玉的身邊。

  「前略……,妾身知道夫君仍惱著,避子是妾身的主意,年歲越小,生產時的危險便越大,妾身怕死,從來都怕,才想著先緩一緩,不曾想讓夫君誤以為妾身不願生兒育女……」

  「妾身性子不好,承蒙夫君多番容忍,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不信任和冤枉,若是旁人,妾身怕是早已一笑了之,只願此生不再相遇,然而妾身曾經不信任夫君,如今說是報應也不為過,妾身會等著夫君回來,若到時夫君仍舊不原諒,妾身便不會在出現在夫君的面前。」

  「……,順便提一句,何大夫替妾身診了脈,似乎是剛停了湯藥,便多了一個孩子,可惜,夫君不能親眼瞧見他出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妾身教會他喊爹之前見一見爹長什麼樣子。」

  「……再順便提一句,妾身希望是一個貼心的閨女,像妾身,脾氣好,就算心裡生氣也不會對人亂吼亂叫……」

  ……

  曼玉的家書裡寫了不少事情,末了仍舊叮囑蘇封出門在外別什麼都不在意,切記安危最最重要,她們母女或是母子會在家中等著的。

  蘇封看了心裡如同翻江倒海,恨不得出去嚎兩聲才能讓身體裡即將溢出的情緒抒掉。

  曼玉有身子了?她真的有身子了?!她有身子了自己那日還同她脾氣?!會不會動了胎氣?會不會嚇著孩子了?曼玉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這不行,他得親眼回去瞧一瞧曼玉是否安好才成,他得同曼玉說一聲,自己不生氣了,真的,他一點兒都不生氣,讓她別在意,好好兒地等自己回來。

  「將軍……將軍您別著急,您先、先……槽!」

  廖校尉的肩膀一陣劇痛,將軍這是著了魔了?「來人!都來人!把將軍安撫住!」

  ……

  好一陣折騰,簡單的營帳幾乎讓眾人給拆散了,蘇封才被眾人合力按坐在床榻上,身上捆著好幾道小兒手臂粗細的繩子,太細了不行。困不住將軍。

  「都出去都出去,將軍方才是想左了,現在沒事兒了。」

  廖校尉將其餘人都趕出去,只留了孫望之和花胥下來,以防萬一。

  「將軍千萬恕罪,屬下多有得罪了,只是。您的這些親衛也都是明白其中要緊才會如此。平日他們對將軍您有多敬畏,想必將軍心裡也是清楚的。」

  蘇封的眼睛通紅,被繩子綁著仍舊嘗試著想掙開。看得花胥一臉緊張地去檢查繩子到底綁好了沒有。

  蘇兄當真是什麼都不怕啊,自己說了要回京,那、那不也只是過一過嘴癮宣洩一下嘛,蘇兄倒好。那架勢,當真是出了營就會往京城跑。頭都不帶回的。

  「廖校尉……,這……,這不太好吧?」

  孫望之滿臉焦急,看著蘇封猙獰的面容。和肩膀下鼓起緊繃的肌肉,想要去將繩子解開又不敢,這可是蘇將軍!廖校尉這也太大膽了吧?

  「不太好個屁!要真讓將軍回去了。你就等著吧,京裡那群閒得操蛋的酸氣書生非把將軍給活吃了。他們懂個鎚子!光知道墨守成規的規矩,一點兒通融都不明白,不把將軍攔住,這南蠻你帶著咱們去滅了?」

  廖校尉沒好氣地瞪了孫望之一眼,這小子本事倒是可以,就是心眼兒太死,對將軍又是盲目地推崇,還得繼續教育啊。

  廖校尉嘆了口氣,在蘇封的對面坐下來,「將軍,末將跟著您也有數年了,從未見過您如此失態的模樣,末將知道能讓將軍有如此大的反應,必然是極要緊的事兒,只是再要緊,也不若北疆的軍情緊急。」

  「晉和關千萬百姓人心惶惶,寒武將軍苦苦強撐著才能保全那些百姓不被南蠻賊子欺辱殺害,末將知道,將軍是想著處理完事情之後再趕上大軍,將軍也必然有這樣的能耐,只是,將軍是擊退南蠻的關鍵,必不可缺,末將不敢冒這樣的險,晉和關的百姓更是冒不起這個險,還請將軍三思!」

  廖校尉神情嚴肅,說出來的話同他的樣子十分不相稱,一點兒都不粗糙。

  這些話蘇封到底是聽進去了,掙扎的動作慢慢地鬆動下來。

  「還有將軍夫人,末將聽說將軍同夫人的感情甚好,只是您可知您這一回去,也是會連累夫人的?皇命難為,您總要替夫人想一想吧?」

  花胥一看有門兒,嫂子對蘇封太有影響了,於是也開始勸道,「廖校尉說的對,蘇兄在京城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雖然沒人敢在你面前說什麼,可你這會兒帶兵出征,嫂子一人在京城裡,便是葉家多加照應,若是蘇兄讓人抓著了把柄,嫂子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廖校尉讚賞地瞥了一眼花胥,只要讓將軍不再想著回京,明日給花胥減些重量也不是不可以。

  瞧著蘇封的臉色沒有剛剛那樣瘋狂,廖校尉嘆了口氣將他身上的繩子鬆開,「這上了戰場,生死未卜,不能預知的危險便有重重,您又何苦再去自尋危險?您若是不放心,便書信回京,好生囑咐便是。」

  蘇封垂著眼,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盯著自己的手一直看。

  他怎麼就那麼急躁?知道一點兒消息便沉不住氣,他怎麼就不能聽曼玉解釋?老廖說的對,他不能讓曼玉有一絲危險,如今曼玉懷了孩子,他更是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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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復

  廖校尉鬆了口氣,看將軍的樣子似乎是沒事兒了,不過京里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看把將軍急得。

  「大人!木檀來信了,夫人有身子了,大人……」

  小四眉飛色舞地舉著木檀寫來的信闖進來,廖校尉一見才安靜下來的蘇封猛地抬起頭,立刻踹過去一腳,「出去!趕緊出去!」

  「等等。」

  蘇封雖是情緒又激動了起來,身子沒有動,只是叫住了小四,「信上……,可還說了什麼?」

  小四閃身避過廖校尉的飛踹,正不知所措著,聽了蘇封的話,看了一眼廖校尉,吞了吞喉嚨,「也沒什麼,木檀說,夫人可高興了,給府裡的下人都散了喜錢,還每人裁剪了一身衣裳……」

  小四總覺得廖校尉盯著自己的目光太瘆人,不自覺地將所有要說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敢說出去。

  「……大人放心,木檀說了京裡一切安好,蘇家大少爺被竹管事敲折了腿,暫時也是不會上門了……」

  「蘇家?蘇家上門找事兒了?不行,我還得回去一趟。」

  「將軍!將軍您可別……臥槽!…」

  ******************************************

  曼玉有了身子的消息,讓蘇封亢奮了很長一段日子,他努力不讓喜悅焦急的情緒影響自己,周圍的人卻都多多少少感受到將軍的變化。

  將軍的氣勢更加凌人起來,對此次討伐南蠻也更加勢在必得,將前方傳來的軍情一遍一遍分析推演,旨在將目前的局勢分析透徹。一舉擊潰拿下。

  花胥因為蘇封的氣勢,都不敢到他跟前耍賴抗議了,咬著牙默默地忍著血淚,一邊唾棄跟木頭一樣不知道反抗的孫望之,一邊又羨慕他怎麼能跟木頭一樣,完成廖校尉安排的慘無人道的操練安排。

  孫望之幹勁十足,廖校尉對他的要求越是嚴格。他越是高興。這樣的話,就能更接近將軍一些了吧?若是能得到將軍的青眼,他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大人。您讓廖校尉那樣操練打磨孫大人,不會是對孫大人仍舊有些想法吧?」

  小七覺著孫大人好可憐呢,對將軍如此敬仰,幾乎言聽計從。大人卻叮囑了廖校尉不用留手,將他看家本領都拿出來用。

  廖校尉的看家本領小七想一想都打顫。可不是開玩笑的,興許撐不過去的話,這人可就廢了。

  蘇封掃了小七一眼,小七自覺失言。主子的事兒又豈是他這個下人能置喙的?

  然而蘇封卻沒說什麼,靜靜地將一枚平安扣拿在手裡把玩,這是曼玉替她的小庶妹求的時候說是順便替自己求了一枚。小四卻偷偷摸摸來同他說,曼玉是專門去替自己求來的。給小庶妹的才是順帶的。

  「老廖是出了名的笑臉閻王,只是若能從他手裡出來,必成大器,你以為我是藉著老廖的手同孫望之玩心眼兒?若當真如此,又何必讓老廖去做?」

  小七沒作聲,廖校尉是大人十分倚重的下屬,大人確實不會讓廖校尉去做這等無聊的事情,只是,大人不是瞧著孫大人不順眼嗎?怎麼會對他有所期待的樣子?

  蘇封嘴唇輕抿,要說懷疑曼玉同孫望之,他還真沒有過,之前說的那些也是一時火氣上了頭說的氣話。

  他對孫望之這也看不過眼那也看不過眼,只因為這人是曾經曼玉選出來的可託付的人選。

  憑什麼啊?自己哪兒比他差了?那孫望之,不說話的時候跟個木棍似的,還是根烏木木棍,自己多有誠意啊,曼玉也沒說考慮考慮自己的。

  這個理由蘇封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但他就是心裡鬱悶的不行,卻不得不承認,孫望之還真是塊料子。

  在磨練出的一個好的將士的同時,讓他吃點苦總可以吧?

  **************************************

  隨朝書信傳遞得並不迅捷,然而蘇封的回信卻是十分迅地到了曼玉的手裡。

  他人不能回京,還不能利用些職權給自己方便方便了?

  曼玉收到信的時候,正在咬著筆桿兒冥思苦想,前一世她沒生過孩子,倒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育兒經,胎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肚子裡的孩子什麼時候開始育眼睛長頭什麼的?那個時候該補些什麼才好?怎麼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呢?

  「夫人,大人從軍中送信來了。」

  曼玉抬起頭,小紅身後跟著一名親衛裝束的男子,見著曼玉單膝跪地,從懷裡取出一個牛紙皮包著的包裹。

  「將軍交代了,要親手送到夫人面前,夫人若有交代的,還請明日交給小的,小的好回去復命。」

  「……」這是專屬信使的意思?曼玉讓人去安排親衛休息,將牛皮紙包拆開。

  「小四和小七的回信,你們拿去看吧。」

  紙包裡另有兩封書信,分別是給木檀和采薇的,除此之外,這厚厚的牛皮紙包,卻是被一張張的信活生生撐得如此鼓鼓囊囊。

  這貨不會抄書了吧……,曼玉懷疑地拿起第一封開始看了起來。

  看了兩眼,曼玉將信放下,伸手揉了揉鼻樑,風格轉變得太快,她有點兒無法適應……

  誰來告訴她蘇封從哪兒抄來這麼肉麻兮兮的情詩?他怎麼敢落筆的?這是要走情聖路線?

  曼玉瞥了一眼信紙,又覺得好笑,又覺得面紅心跳,她真不知道蘇封居然還會寫這個,纏綿悱惻、柔情萬千的,再聯想到蘇封那張儒雅溫潤的面龐,殺傷力還真不小。

  「不會都是這些吧……」

  曼玉往下面翻一翻,上面幾張當真都是詩詞。不過後面倒是正常了起來。

  略顯凌亂的字跡彰顯著蘇封的情緒,他也沒寫太多事情,只說了讓自己保重身子,千萬不能讓他留下的親衛離了身邊,千萬要小心,讓自己在京城等著他,等著他從北疆回來。他有些話。必須要親口同曼玉說才行。

  「所以瞧著厚厚的家書,其實就是詩詞?」

  曼玉不相信了,來來回回地翻看。也沒有現什麼別的內容,不對呀,蘇封好歹表示一下興奮吧?好歹信誓旦旦地許願為了孩子他也會平安回來的吧?怎麼啥也沒有呢?

  采薇和木檀看了小四和小七的家書,表情不是欣慰便是放心。自己怎麼就這麼哭笑不得呢?

  「夫人,大人寫什麼了?可是高興壞了?」小紅笑嘻嘻地來打探消息。卻見著曼玉整個人都呆著,臉上一片茫然。

  「寫什麼了?我也不知道啊。」

  「……」

  ***************************************

  隨著蘇封的家書一併回來的,還有幾個沉默寡言的近衛,是蘇封聽了蘇家事兒怕府裡防備不周全又送回來的。

  為首的找到了竹管事。交代了蘇封的話,「大人說您出手太過慈軟,便是夫人心慈。也要絕了後患,若是再有人找上門。大人說了,他不希望留有任何隱患。」

  竹管事低頭應下,早知道便剁剁碎扔出去了,如今知道了大人的意思再好不過,再遇上這種事兒,都不用讓夫人知曉,夫人身子重,他們這些下人幫著解決就好。

  ……

  蘇黎的失手,讓睿親王冷哼一聲,卻也沒有氣急敗壞,本就是想著能賣給蘇封一個人情最好,若是不成,他也不損失什麼。

  只是這個蘇黎當真是蘇封的哥哥?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不怪蘇家老太爺早早地將人送出京城,在京城這個充斥著爾虞我詐的地方,這種人如何能存活下來?

  老爺子還是有些眼光的,蘇封便不一樣,精明又有本事,性子又能得皇上的青眼,雖然伴君如伴虎,在朝中混跡多有危險,步步驚心,走錯一著便是滿盤皆輸,蘇封卻能得到皇上的聖眷,讓蘇家在京城中聲名顯赫。

  「葉家丫頭那兒暫且不用去管了,京城裡驍騎營安排得如何了?近衛營和親兵營裡可是不會出差錯了?等的便是這一瞬的機會,隨朝在皇兄手裡太過溫吞,如何能成千秋大業?」

  睿親王的幕僚露出笑容,「王爺放心,已是妥當了,只待王爺一聲令下,便能讓真龍安坐龍椅,皇上如今連早朝都無法出面,想必便是王爺不動手,也撐不了多久了。」

  「呵呵,好歹兄弟一場,我又如何忍心讓皇兄這般痛苦?就讓我親手,替皇兄解脫吧。」

  ************************************

  日子一天天過著,曼玉這裡十分得平靜,平靜到讓她覺著詭異。

  蘇黎那裡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曼玉可不相信他是怕了,估摸著在想著什麼主意報復呢。

  府裡西院兒裡,這會兒卻有些不太平。

  白瑤和書荷在知道凝月依晴中了毒,一口咬定是吃了白瑤送過去的糕點之後,再也不肯接近凝月依晴住的地方。

  便是曼玉的禁足令撤銷了,她們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都是宮裡出來的,這點兒要是再瞧不清楚可就白混了。

  凝月和依晴也無意再同兩個不受寵的妾室攀扯,倒也相安無事了一陣子。

  只是如今蘇封不在京城,幾人的心思便又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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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歸宿

  白瑤和書荷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外面都傳蘇大人對夫人疼寵,是因著夫人絕色的容貌,等閒女子根本不入眼。

  可那都是胡扯,大人又豈是那等浮淺之人?她們二人的容貌自問不輸給別人,壓著凝月依晴不成問題,可事實上,仍舊不入大人的眼。

  來府中這麼久,大人進過院子,卻不曾進過屋子,她們可是嬌滴滴地美人啊!在同一個院子裡,輕衫薄衣、花好月圓的,這樣都不能讓大人有絲毫的慾望,她們對大人而言,也不過只是一個會走動、要吃飯穿衣的住客罷了。

  所以白瑤和書荷正在為她們的今後打算。

  「咱們不如去求夫人將我們放出去?夫人心善,從不曾刁難我們,想來也是會答應的。」

  「可你就甘心?」白瑤皺了皺眉,指尖點了點書荷的腦門,「蘇大人從北疆回來,定是能封侯拜相的,便是妾室,又如何是尋常人能相比的?」

  書荷伸手摸了摸額頭,淺淺地笑起來,「一個只做擺設的妾室,你覺著這就是你想要的?你可別說什麼往後的事情誰知道,蘇大人又如何是尋常人?他之前便沒想過收用我們,之後定然也不可能。」

  白瑤的眼神暗下去,不得不承認書荷說得不錯,若說先前還有些隱隱的期待,這些日子下來,怕是也看清楚了。

  「更何況,大人對夫人一往情深,回京之後,說不準便是我們想要留在府裡做個安穩度日的閒人,大人也是不會答應呢。」

  這倒是真的。

  白瑤和書荷曾經一度覺著大人的舉動十分奇怪。明明也不想收用她們,為何卻時不時會來她們的院子裡住一個晚上?

  後來,書荷無意間知曉,大人讓人將府裡的情況不經意地透露出去,那時她才明白大人之所以會接受她們二人入府,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

  蘇封位高權重,他的夫人必然也處在風尖浪頭上,大人這是怕旁人編排夫人善妒。又或是旁的原因。才會出此下策。

  然而當大人的地位上升到一個只可仰望的高度,這些又何足畏懼?她們便再沒有待在府中的意義了。

  見著白瑤眼中的失落,書荷反倒是笑起來。「你放心,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也明白,你且看她如何對待身邊伺候的丫頭便知,這對我們而言。興許仍是一種福氣呢。」

  ……

  在另一邊的院子裡,凝月和依晴也在商量著。

  「凝月姐姐。你怎麼還能坐得住?等到大人回京,咱們可就在這裡待不下去了呀!」

  「咱們本就不是這裡的人,你忘了?我們是從睿親王府裡出來的,離了這裡。自然是要回王府的。」

  「可你願意回去?」

  凝月的表情一滯,似是回想起了不好的記憶,隨即搖了搖頭。「不回去,又能去哪裡?你瞧著那邊兒的兩位。可是在我二人之前來的,又生得如花似玉,難道落到了好?比起她們,咱們至少還有個地方能夠回去。」

  「我寧願不回去!」

  依晴走出了睿親王府的門,就沒想過要回去!

  沒錯,能被睿親王選中是莫大的福氣,然而這背後又需要多少的代價?在王府裡受到的調教訓練,依晴回想起來身子都在發抖。

  「凝雲姐姐,你就不想待在這裡?待蘇大人功成名就,就是他身邊的妾室,都是無限風光的,再沒有人能欺負看低,夫人又是個和軟的,到時候若能有了一女半子,咱們這輩子還求什麼?」

  凝月的面容動了動,顯然是被依晴的話說動了,「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大人之前只見過我姐妹二人一面,連話都不曾說上一句,又正值動蕩之時,大人自然沒有心思,可等到大人凱旋而歸,睿親王如何會虧待了大人?到時候,有睿親王撐著,你還怕大人不會對我們親近?」

  依晴分析得條條在理,她覺著白瑤和書荷才是當真沒了盼頭。

  此前便不能讓大人動心,又是皇上所賜,她們該焦急才是真的。

  「大人如今……也不在京城,這些、這些現在說也沒用……」

  「怎麼沒用?」依晴勾起了笑容,「若想咱們姐妹出頭,夫人,便是不能留的,姐姐同睿親王傳的消息可說詳細了?大人心裡在意的是夫人,若是王爺想成事兒,最好能拿捏得住大人,夫人不正是最好的法子?」

  凝月搖了搖頭,「該說的,我在密報裡都說了,王爺自有判斷。」

  「可王爺若是沒能重視呢?姐姐您想想,王爺為人處事是如何?若是讓夫人落到王爺的手裡,便是最後活著,大人是人中龍鳳,又怎會心中沒有鬱結?」

  依晴的眼睛裡閃出光來,似是瞧見了她的出頭之日,「只有大人對夫人沒了疼寵,咱們姐妹才能取而代之,這往後的日子,才能舒心些。」

  凝月咬著嘴唇,像是在思量依晴說的話,依晴等得有些著急,「姐姐便聽妹妹一言,再給王爺傳封信便是,王爺最是倚重姐姐,想必定然會認真考慮的。」

  「那……,我便試試吧……」

  轉過身,凝月臉上的為難漸漸消失,依晴說得很對,只有夫人不在了,大人身邊才會有人填補上去,只是這個主意,並不能自己來出。

  她是反對的,她勸過依晴,只是依晴執意如此,等到睿親王對夫人動手,她也是百般阻撓,甚至為了搭救夫人而害得依晴失了性命,卻終究無濟於事……

  這個話本凝月十分滿意,到最後,站在大人身邊的只能有一個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依晴也別怪她了……

  ************************************

  白瑤和書荷求到了曼玉的跟前兒,對這些妾室,曼玉有了身子的消息並沒有同她們說。

  兩人頗有些破釜沉舟地說了她們的打算,便屏息凝神地等待曼玉的回答。

  「出府?這怕是有些難了……」

  書荷咬了咬嘴唇,「書荷知道讓夫人為難,只是大人並未收用我們姐妹二人,我們才斗膽來同夫人說,確是我們逾越了。」

  「那倒也不是,夫君同我說了,你們有什麼樣的想法大可以來找我,只是這會兒出府並不是個好時機,你們兩人弱質纖纖,又貌美如花,出了門我都怕歹人將你們搶了去。」

  曼玉慢悠悠地說著,「不若這樣,若是你們信得過我,我便替你們相看相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雖興許並不能找到高門大戶,但富足小戶卻是能保證的,如何?」

  白瑤書荷二人聽著心裡充滿了不敢置信,夫人說的是真的?她們本打算能出府,能儘力找到個落腳的地方已是最好的打算,今後再走一步算一步。

  只要能脫離妾室的身份,她們便只是嫁個尋常為了生計操心的人家,也是做了正頭夫人的,便是辛苦些,也能讓今後的子嗣堂堂正正地站著。

  可沒想到,夫人居然說要幫她們相看,這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且不論其間的繁瑣,若是給她們找的人家不好,難免會讓人說閒話,夫人……夫人如何會願意?

  「我也知道你們的擔憂,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我,不放心也是有的,若是你們執意要走,我也不攔你們……」

  「願意的!夫人我們願意的!」

  書荷立刻跪下連聲說,她並不擔憂,她們這樣的處境,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夫人肯費這個心是她們的福氣,她們如何會不願意?

  「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們姐妹必將結草銜環相報。」

  曼玉只是笑一笑,她從不相信「來世相報」這種話,即便她是從遙遠的時空中穿越而來的,她也不相信。

  並且,曼玉也怕麻煩,這種事情若放在從前,她是不會往身上攬的,可如今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懷了孩子以後是不是就會變得迷信一點,彷彿做什麼事兒,都要想一想對孩子有沒有好處,能不能為了他多積攢些福德,哪怕會多那麼一點點也是好的。

  這真是一種神奇的體驗,曼玉心想。

  既然蘇封不在,自己就幫著他的那一份也積攢一些吧,便是繁瑣些,她也是不怕的。

  「既然如此,你們便回去等著信兒吧。」

  ……

  白瑤和書荷忐忐忑忑地來,又恍恍惚惚地離開,彷彿做夢一樣,這些日子困擾著她們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解決得如此順利又不可思議。

  然而這卻是她們想都沒有想過的最好結果。

  ……

  「凝月姐姐,你可是同王爺傳了信?」

  凝月面露難色,「這事兒……,這事兒不若咱們還是再想一想,夫人待我們不薄,我們這樣做……」

  「姐姐!你可別糊塗了!夫人待我們不薄是不錯,但她可能將大人的情義分一絲半毫給我們?你若是狠不下這個心,便由妹妹來代勞吧。」

  依晴對凝月的優柔寡斷有些不滿,當真去了桌案旁提筆書寫起來。

  這樣便好,這些便是日後的證據,凝月面上不忍,心中,卻是暗暗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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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人家

  「夫人,這匹料子如何?又好看又柔軟,用來給小少爺做貼身的衣物最好不過了。」

  「我倒是希望是個丫頭,不行,都用嫩嫩的粉色衣料,這樣才容易心想事成。」
 
  「……」采薇面色微囧,夫人的想法比尋常人的都要獨特,哪家姑娘成親了不想趕緊生個兒子,夫人倒好,從一開始就無比期待這胎懷的是個閨女。

  曼玉靠在榻上摸了摸小腹,女兒才好呢,又貼心又乖巧,漂亮粉嫩得讓人瞧了心裡就歡喜。

  「那若是大人喜歡小少爺呢?」

  曼玉抬了抬眼,蘇封……,怕是都會喜歡的吧,不過即便如了自己的願生了個閨女,曼玉也還是會再給蘇封生個兒子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曼玉心裡便不會只考慮自己,還有蘇封的感受,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被傷害到或是不高興。

  這在從前是沒有的,蘇封會如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可是現在有關係了。

  不僅僅是形式上的夫妻關係,蘇封在曼玉心裡變得愈加鮮活豐滿起來,會保護她,會縱著她,脾氣仍然不好卻會內疚後悔。

  曼玉嘴邊浮現出笑容,這一世的蘇封對她來說是未知的,也是……魅力十足的。

  ……

  盈如如今嫁給了外院的小陳管事,儼然一個做事利落八面玲瓏的管事娘子,只是依然喜歡各種八卦,讓她去給白瑤和書荷打聽人家再好不過了。

  不過數日,已是洋洋灑灑呈了一份名錄到曼玉的跟前兒。

  「夫人,這幾個是家中並不富足。卻是都有功名在身,日後若有機緣,誰知道會如何呢?這邊的幾個卻是沒有走仕途的打算,然而家中家底豐厚,去了便是正頭少奶奶,從此錦衣玉食是跑不了的。」

  「裡面奴婢打聽過,若是有隱疾或是見不得人的往事。奴婢都沒敢往上寫。這一些卻是尚可,家中也都清凈,沒有太太未過門便讓後宅雞飛狗跳。夫人大可放心。」

  盈如打聽得仔細,這裡面的人到如今尚未成親,要麼是因為家境貧寒,出頭之日又暫時瞧不見;要麼就是雖然有錢。卻沒有功名,商賈地位低下旁人瞧不上。

  然而這些對白瑤和書荷則是極好的選擇。

  曼玉對盈如的小道消息再次嘆為觀止了一番。便開始細細地篩選一遍。

  最終選出了四個她覺得還不錯的出來。

  「去將西院兒的四位姑娘都請過來,如今大人也不在府裡,總不能耽誤了她們,都是嬌滴滴如花似玉的年紀。也該是有如花似玉的日子才能與之相配。」

  ……

  這是凝月和依晴在入府後第二次見到曼玉。

  第一次見得倉促,光是留下了一個絕色女子的印象,如今再見。卻是讓凝月暗暗心驚。

  這個女子彷彿極為隨和,臉上一直是和煦溫柔的笑意。一絲正房見到妾室的正常情緒都沒有,完全的無害。

  然而也是這個女子,完全不按規矩做事,凝月和依晴在西院中了毒只能躺在床上,曼玉也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凝月打起了精神,這個女子不簡單。

  「今兒讓你們來,是想同你們好好兒聊一聊,在一個府中住著,這樣親近的相處卻是極少的,如今大人在外征戰,剛好有你們陪著解悶呢。」

  「夫人若是覺著無聊了,妾身隨時願意過來的。」凝月有些怯怯地開口,「妾身先前數次想同夫人親近,無奈夫人身上瑣事繁多,總也沒有機會……」

  曼玉笑起來,「幾位姑娘都是極好的,想來大人心裡也明白,今日讓你們來,是有件事兒要你們自個兒做決定。」

  白瑤和書荷齊齊地抬起了頭,夫人說的,莫非是……

  「你們或許也知道大人同蘇家的一些事情,便是不知道也沒什麼,大人雖說是蘇家的嫡子,但蘇家卻是對此頗有微詞,鑒於此,大人對妾室並沒有什麼興趣。」

  曼玉的眼睛轉到白瑤和書荷那裡,「你們來府裡的日子略長,怕是清楚的吧?大人礙於皇上的隆恩,並不願怠慢你們,卻也不願違背了他自己的意思,如今大人出征,早已留了信兒,讓我好生放你們出府。」

  凝月一驚,放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頭,出府?這個女人想要趁大人不在將他們統統趕出去?!這怎麼可能是大人的意思?便是因著她們是王爺送來的,蘇大人也是不會如此的。

  簡直太可惡了!背著大人將她們趕出去,還不知道待大人回京她會如何編排她們,真真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夫人,妾身既然進了門,便是大人再也不踏足院子,妾身也已是蘇家的人,妾身、妾身怎能出府?」

  曼玉見著依晴楚楚可憐地跪下,一低頭一抬頭之間,眼睛裡已是淚盈於睫,讓人心生憐意。

  「我也尋了幾戶人家,皆是家世清白之人,只是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到底是日後要過日子的,便找你們來問一問意思。」

  跪在地上的依晴曼玉跟沒瞧見似的,眼睛看向白瑤和書荷,將盈如同她說的又說了一遍。

  「這些個清貧學子,都是肚子裡有學問的,不定何時便能出人頭地,到那時你們便是舉人太太,出門都能做得馬車;若是覺著商賈的身份也是無礙,倒也容易,嫁進去便是僕婦環繞、綾羅綢緞的伺候著,你們覺著如何?」

  「……」白瑤和書荷這會兒耳朵尖兒都要羞紅了,她們覺得如何?她們覺得什麼覺得?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夫人怎麼說得如此直白,讓她們怎麼能回答得出?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事關你們的終身,總要你們自個兒拿主意,日後才好更舒心一下不是?」

  曼玉循循善誘。如同當初去同采薇木檀打聽她們的意思時一樣,漂亮的眼睛裡帶著些笑意,卻一絲也沒往依晴那裡飄過去。

  依晴跪在地上,為了顯出扶風弱柳之姿,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單薄,這會兒地上的涼氣順著膝蓋慢慢地鑽進去,依晴只能咬著牙強撐著。求助地看了凝月一眼。

  「夫人。依晴不懂事,還請夫人原諒,只是。妾身姐妹二人是睿親王贈給大人的,若是出府嫁人,怕是……,也不是我們自己能夠決定的。」

  睿親王?

  曼玉心中「咯噔」一下。當日蘇封帶這兩人回府時,只說了是貴人相贈。他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可那個貴人,必然同回春堂有聯繫,必然就是隨朝隱隱不安的關鍵所在。

  怎麼會是睿親王?那不是當今皇上的同胞兄弟嗎?便是要造反。也不能是他呀?

  曼玉面上不動聲色,卻是轉過了頭,讓依晴從地上站起來。

  「不論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入了蘇家,便是蘇家的人。從蘇家再嫁出去也無可厚非,不過若是你們執意不願,我自然也不能逼著你們嫁過去。」

  說完,曼玉看向白瑤和書荷,「你們的意思呢?是風風光光的出嫁,從此堂堂正正地做正妻,還是留在這裡,做一個無名無份、連大人的面都見不上的妾室?」

  白瑤和書荷對望一眼,咬了咬嘴唇來到曼玉的面前跪下。

  「妾身感激夫人垂憐,妾身願意出府。」

  「妾身也是一樣。」

  曼玉點了點頭,讓木檀送她們回去,順便同她們分析分析那幾個人選,臉皮要厚一些,覺著不錯了可千萬別不好意思,否則日後後悔可是來不及的。

  送走了白瑤和書荷,曼玉才將精力放在凝月和依晴的身上。

  這兩個女子可不是等閒之輩,進府沒多久就鬧出中毒的事件,雖不知道她們的目的是什麼,曼玉統統不去搭理,想等她們自個兒消停下來。

  結果消停是消停了,卻又想著法兒往自己跟前送東西刷存在感。

  曼玉本想冷著她們,送了東西照收,傳來的話照聽,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沒想到即便是這樣,凝月也從沒有放棄過,仍舊時不時送過來一些她親手出來的品。

  單單是這份堅持,曼玉都覺得不簡單,更是打算同她們保持安全的距離。

  「兩位姑娘的難處我也知曉,只是睿親王大仁大義,想必也是不會為難你們的,兩位皆是姿容出眾,與其在府中消磨顏色,不若重新找一門親事豈不美哉?」

  「夫人心善,只是我姐妹二人自小命途多舛,幾經輾轉到如今,已是疲憊至極,然夫人和大人皆是慈悲之人,自我們入府之後便多加照料,夫人興許不覺得,我們姐妹卻已是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歸宿。」

  凝月緩緩地說著,語氣顯得平淡哀婉,好似一個看透了紅塵之人,對世間繁華再不動心一般,「我們姐妹如今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度日,親事對我們而言,已是沒了任何意義,還望夫人成全。」

  依晴同凝月一齊跪下,雙雙低著頭表示誠懇,只露出烏下一截雪白的頸項,白得有些刺眼。

  「既如此,你們便安心地住著吧。」

  采薇有些奇怪地看了曼玉一眼,夫人不是這個性子啊,夫人什麼時候被別人繞一繞便會順著了?這凝月依晴姑娘明顯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什麼「歸宿」,什麼「沒了任何意義」,便是自己都不信,沒道理夫人就聽進去了呀?

  凝月心裡卻是鬆了口氣,心想總算先留了下來,依晴的消息已是送了出去,她們只要等著王爺動手便是,在此之前,可一步都不能離開府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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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1 17:07:01
第二百四十八章 殃及

  凝月和依晴也回去了西院兒之後,采薇便憋不住了。

  「夫人,您別是真信了那兩位姑娘的鬼話吧?她們哪兒是看破紅塵的樣子?分明是心裡不甘心,想要賴著不走呢!」

  「嫁了人之後,這膽子當真是見長,看來小七確實沒能欺負得了你,我這心裡也是踏實了。」

  「夫人!」

  曼玉笑了笑,她自然是不會信的,只不過既然凝月依晴是睿親王送來的人,她若執意將人給打走,難免睿親王不會對蘇封產生些想法。

  如今蘇封出征在外,本就已經危險重重,她能不添亂就盡量不添亂,不過是再養她們一段時日,也未嘗不可。

  「我知道了,大人這也不在府中,她們想住,便住著吧,倒是白瑤書荷那裡多花些心思,這兩個姑娘卻是個好的,總不能讓她們失望才好。」

  ……

  曼玉這裡一邊養著身子安胎,一邊打時間關心著白瑤和書荷的事情,朝堂上卻是有些不安定。

  皇上已是數日沒有露面了,朝臣上奏的摺子,也都是讓宦官代為轉達皇上的意思,朝中臣子心中免不了要有些心思。

  而這個時候,竟然有不少人隱隱有以睿親王馬是瞻的意思,不僅在朝上緊隨其後,私下更是幾番感慨,言語間頗有些為睿親王不平的意思。

  睿親王因著同皇上一母同胞,在政權上免不了要避嫌,只是皇上同睿親王的關係十分親近,並未過多的限制。

  然而即便如此,睿親王也只是參與朝政而已。並未表達過任何他自己的意思,十分的守禮,便是如今皇上都不露面了,群龍無首,睿親王也不肯站出來,而是鼓勵誘導朝臣自己拿主意。

  這樣民主又謹慎的性子,讓不少臣子覺著可惜。親王殿下分明能做得更好。卻礙於自己的身份不能將橫溢的才華充分發揮出來,這可是隨朝巨大的損失呀!

  朝中甚至因此流出「攝政王」的說法,一時間人人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朝堂上每一個眼神的交匯,都能揣測出無數種意思。

  這個時候,葉皓文就顯得有些顯眼了。

  什麼攝政王?隨朝只有一個皇上,便是暫時龍體欠佳。皇上做出的決策也從不曾出錯,這就夠了。

  葉皓文對皇上的崇敬從見過皇上本人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他以為自己的學識足以應對一切刁難,卻從未在皇上手裡討過好。

  對於這天下,對於隨朝的百姓。自己要學的還很多很多,只是葉皓文確定了一件事,隨朝。只有在皇上的手中,才能更加的壯大富足起來。那是他見過的,最睿智冷靜、最有王者氣派的人了。

  所以對於隱隱流出的「攝政王」,葉皓文只能笑笑,然而這種境況卻是不能任其發展,在朝臣對睿親王溜鬚拍馬一呼百應的時候,葉皓文冷靜分析、同睿親王唱反調的樣子,格外地出挑。

  「葉大人,您資歷尚輕,在這事上怕是思慮不周,老夫以為,還是睿親王的想法更能解燃眉之急。」

  「老夫也深以為然,葉大人為了隨朝百姓的心意我們都理解,誰不想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只不過大人的想法,還是及不上睿親王的深思熟慮呀。」

  睿親王一副謙虛的模樣,連連擺手,「是眾位大人厚愛了,本王覺著葉大人的想法甚有新意,隨朝還是需要有這樣的人才呀。」

  「新意又如何?不過是沒經驗紙上談兵罷了,不能顧全大局又有什麼作用?」

  葉皓文不喜不怒地站在那裡,他提出的法子並非紙上談兵,空有想法不切實際的毛病,早已在皇上的種種刁難下磨去,雖說卻是有點兒讓人不敢相信,可葉皓文有信心,若是成功了,必然比睿親王提出的墨守成規的法子更有效,也更能夠節約庫銀,為了北疆的大軍省下不少糧草軍餉。

  周圍的臣子仍舊在勸說,言語間都透著可笑,不過一個剛剛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人,居然就敢放肆得膽大妄為了,居然就敢同向來睿智的睿親王唱反調了?

  真真是不知好歹!

  「眾位大人,最終的決策,還得由皇上來決定才成,興許皇上也覺著葉大人的想法奇特也說不定呢。」

  睿親王好脾氣地安撫著向著他的朝臣。

  「親王殿下實在太過心善,且不說皇上的龍體是否能再費心,皇上天子至尊,又如何會贊同家家酒一般的兒戲?」

  「誰說不是呢,皇上倚重親王殿下,先前朝中大事也都是按照親王殿下的意思去辦了,皇上可還沒有病糊塗呢。」

  「慎言!大人這也敢隨便亂說?!」

  被說教的大臣往周圍看了看,都是睿親王殿下的勢力,雖噤了口,神色卻無所謂的模樣,葉皓文看在眼中,心裡卻是一沉。

  這朝堂上下,睿親王的勢力怕是不小呢,再這樣下去……,隨朝興許即將迎來一場劫難。

  也不知道蘇封有沒有收到自己的口訊,有沒有稍加防範,又或是,蘇封已經做出了他自己的決定?

  ***************************

  「那個葉家的小子,不能再容他繼續囂張下去了,王爺,您說句話,屬下保准將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回到睿親王府,幕僚之一對於葉皓文在朝堂上公然同王爺持不一樣的意見十分惱怒,面露狠色地同睿親王請命。

  「不急,不急……」睿親王淺淺地笑起來,他這個表情同皇上有幾分相像,皇上每每見了,有些不太妥當的事情都會應下來,漸漸的,這也成了睿親王慣用的表情。

  「葉家真真是了不得,養出來的兒子閨女個個都與眾不同,一個能籠絡得住蘇封,一個,也得了皇兄的青眼,否則以葉皓文的年紀,如何能站到朝堂上?」

  睿親王緩緩地摸了摸拇指上綠油油的翡翠扳指,「任他先跳騰著,他越是招人眼睛,本王越是能看清楚朝臣的心思,此人倒也有真才實學,只是看不清狀況罷了,往後若是能收為己用也是不錯的。」

  「可王爺就這樣忍著?」

  「我何需忍著?」睿親王挑了挑眉頭,「想要讓本王瞧清楚誠意的人有得是,葉家,怕是要有不小的牽連了。」

  ……

  睿親王這話說了還沒多久,果然,葉家便出了事。

  先是葉皓軒被舉報瀆職疏漏,致使不少身懷抱負的年輕學子無嶄露頭角的機會,葉皓軒莫名其妙,卻也不得不暫時停了翰林院的差事。

  葉向慕為葉皓軒叫屈,剛想著手調查,卻被告知因著他二人的父子關係,這事兒他不得插手,卻有督促檢查的權利。

  「有什麼好督促的?他們這明擺了就是冤枉栽贓軒兒!誰不知道輔是從翰林院出來的?如今已是睿親王的走狗,他一句話,軒兒便解釋不清楚了!」

  葉向慕在府裡大脾氣,他也是個性子倔強的,越是如此,便越是不願服軟,「文兒不過是沒有以睿親王馬是瞻便使葉家遭此橫禍,若是我葉家退縮了,他還以為隨朝無人了呢?!」

  這意思就是讓葉皓文切不可收斂了氣焰,自古邪不壓正,是葉向慕心底一直以來堅持的,所以才有從綿延脫離出來的事情。

  「父親說得對,為兄雖未曾上過朝堂,也是有所耳聞的,睿親王在皇上龍體欠安之時大肆籠絡人心、結黨營私,二弟切不可人云亦云才是。」

  葉皓文知道葉皓軒就是這樣耿直的性子,連累了葉皓軒丟了差事,葉皓文心裡頗有些內疚。

  「大哥放心,二弟省得,只是讓大哥受累了。」

  「你我皆是葉家子嗣,無需說這樣的話,你大嫂如今也是一心養身子,知曉此事反倒是安慰為兄,父親更是剛正不阿,能成為葉家的子嗣,夫復何求?」

  「說得好!不愧是我繹,我便是立時去見了葉家的列祖列宗,也是面上有光的!」

  葉向慕得意得笑起來,之前的憤怒不平都消失了,能教養出這樣的兒子,他十分有成就感,只盼著趙氏這一胎一舉得男,他的孫子必然更能青出於藍。

  「對了父親,咱們葉家出了事,會不會波及三妹妹?父親有所不知,前些時候朝廷徵收了一批藥物,由京城幾家藥鋪共同上貢,領頭的懸壺堂,似乎便是三妹妹開的,有不少人都說在懸壺堂中見過神仙一般的女子,正是如今的蘇夫人呢。」

  「有此事?」葉向慕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他對這些事向來不在意,「呵呵呵,玉兒自小便是個有本事的,幼時同我說會做藥我還不相信呢。」

  「只是父親,三妹妹這會子並不合適站在風尖浪頭,雖說多數人以為懸壺堂真正妙手神醫的是何大夫,可三妹妹的名諱卻也不時被提到,葉家遭到如此變數,難保有人會用這些事借題發揮。」

  葉向慕面色一正,葉皓軒說得不錯,若是真讓人抓著把柄,那麼懸壺堂上貢靈藥功德一件的事情,便會被有心人利用,得要去給玉兒提個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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