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雲武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 豆子惹的禍 】升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1
發表於 2015-9-26 22:17: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八章 好賭局,要嫁他,一曲終
邪魔外道,貪心不足,想要趁著離山虛弱來討便宜、奪功勞的淺薄邪修著實不少,自那‘滅燈護法’之后一伙接著一伙的趕來。可即便離山已經衰弱得不像樣子,至少還有一個樊翹,還有九十八頭烏鴉衛。

得蘇景全力扶持、修正宗陽火的真傳、樊翹。

在諸多真傳弟子中,樊翹算是差勁的,比不得扶蘇、白羽成等人根基深厚,不過對付這些小丑似的邪修綽綽有余。

那些淺薄邪修遇到樊翹,其實算得走運了,直接被一把火燒死,用不了幾個呼吸功夫便告身亡;趕上比翼雙鴉出手的才是真正倒足大霉!

妖精心狠手辣,偏又都是玩火的大行家,烏鴉們把火候控制得恰到好處,一把火長久燃燒不滅,被火法吞沒的邪修一時間不會死卻又逃不掉,只能在火中哀號翻滾......

他們來找不痛快,烏鴉大仙們就讓他們得償所愿,給他們個不痛快。

中土百姓仰望天空,由‘蒼穹鏡’上看外來邪修在哀嚎掙扎重被一點點燒成灰燼,有人心中覺得殘忍、口中喃喃念佛;更多的則是滿面興奮...有些民風彪悍地方,甚至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每有一枚‘天燈’點亮,便有一片歡呼振起,咎由自取!

石頭窩子前方天空,一朵朵真正的‘火燒云’漂浮,煞是好看,半個時辰不到,樊翹和烏鴉衛放了快九十把火,把這深秋之際的離山清晨燒得溫暖如春。

前方遠處。玄天道的爪牙小修已然聚集不少,但眼看著同道下場哪還敢再越雷池半步,誰都不敢再靠近是石窩子百里疆域內。樊翹舉目望向遠方妖人:“再不走,你們就不用走了。”

妖人們哪肯就此散去。懸浮半空不動,后面則陸陸續續地又有人來,越聚越多。又過一陣,忽然一個細若游絲地聲音從地面傳來:“樊翹啊。只憑這小小的幾把火,可護不住離山。”

循著聲音望去,一個面皮白凈、五官端正、可眉宇間又透出一份淫邪氣意的少年書生背負雙手,向著離山方向走來,能直接喊出樊翹的名字,足見此人來之前做過了功課。在他身后還跟了十余人,其中一個粗張漢子揚聲吼喝:“玄天北,四星上,虛宿老祖法駕仙臨!”

少年模樣的虛宿小怪腳下縮地成寸。步履緩緩。卻在幾次邁步間就來到石窩前四五里地方。行走之中,他翻手取出了一塊粉紅帕子,作勢擦了擦根本沒有汗水的額頭。又把帕子對天空抖了抖,之前懸浮半空里那一團團被陽火灼燒的云駕登時烈火熄滅。焦炭似的東西摔落在地。

虛宿小怪根本不去看離山眾人一眼,對百里天外的玄天邪修們招了招手,細聲細氣地笑道:“還不快快過來,本座帶你們進山去轉轉。”

他的話音落下,身后跟隨的壯漢又次喊喝:“離山小兒,見得星宿真仙還不速來拜見,若得真仙憐憫,可得個好死!”

歡呼聲陡然響亮,聚攏百里外的邪修小輩大聲喝彩大聲鼓噪,但真正敢縱云而進的不多,那白胡子樊翹的手段太厲害,那群站在樹上背翅梳翎的烏鴉更不好惹,一位‘星宿真仙’能不能應付得來還不一定。喝彩歸喝彩,自己的小命還是得看得緊一點。

不過寥寥三十余道云駕自百里外飛進來,他們都是北四虛的部署,不敢不尊主人號令。

驀然一道劍光劃起,樊翹背上長劍飛出,同時左手結印十三道陽鴉振翅、右手掐訣九道金環綻放,火法輔以劍法,所有攻勢直奔虛宿,四十九對比翼雙鴉自不會閑著,趁樊翹出手之際他們齊齊出手,九十八道烈焰沖上天空,去燒那些敢欺入百里的小邪修。

虛宿只把帕子一揮,來自樊翹所有的攻勢立刻被收入他手中法絹,空著的那只手及時向半空里一招,陰慘慘的煞風卷揚,近百道烏鴉火焰全被撲滅。虛宿‘哈’的一聲尖笑:“樊翹啊,好歹你也是離山真傳,怎么,真傳就是這般貨色么?那離山又得是怎樣欺世盜名,才能竊來這‘天下第一’的名頭!”

星天劫數未至時,若樊翹遭遇虛宿,各憑本領決一勝負結局會如何?虛宿可占七成勝算。樊翹雖不如他但也絕非沒有還手之力,若運氣好些未必不能將之斬殺。

可如今......田上所說‘幽冥亂,我等修為大漲’并非妄言,自道主以下,無論驕陽天尊還是廿八星宿,都于短短一會功夫內修為暴增;反觀樊翹和烏鴉,他們修行的陽火不止是殺人的力量,更是救人的手段。

一場浩劫,舉山皆遭重創,尤其長老、真傳、內門中,不少人傷勢嚴重,若不能及時相救隨時可能步賀余后塵,樊翹和烏鴉怎能坐視不理。

要知道,入共水大陣的離山弟子,修為越高傷得就越重,修為越高在救治起來就越消耗陽火法元......雖不曾參與惡戰,但以本元救人的消耗奇大。樊翹與烏鴉看上去好得很,實則比起全盛時要虛弱太多了。

此消彼長,樊翹與烏鴉的猛攻于虛宿面前全無效果。

虛宿笑得氣若游絲,還想再說什么,不料烏鴉突兀振翅,看似凌亂不堪實則暗藏玄法,陣成殺劫起,金烏九劫第五重,九十八頭烏鴉催運本命大陣,三千天烏金翎凌空而現,如光如電如劍如火,猛襲強敵!

這一擊比著樊翹之前法術強橫不知多少倍,虛宿不敢怠慢,帕子向半空了一扔,雙手結印做法,寶物與本尊法術呼應,濃重腥風自腳下翻騰而起,風化千百重、一重一柔劍,繚繞于身相護虛宿。霎時間叮當銳響大作,天烏金靈與陰風劍氣交擊猛烈。

樊翹則趁著這個功夫扣印向天,大片陽火席卷而去,哀號慘叫再起——剛聽奉星尊命令欺近離山的小修云駕盡數被焚燒。

沈河揚了揚眉毛。紅景悄然注視著師兄,見他開心,她就笑了。

瞬間激斗,到底還是虛宿法元深厚。很快破去烏鴉衛的陣擊,可那些天上的手下業已被燒成了焦炭!

天上一鏡高懸,山前所有爭斗皆為天下所見,之前那些小修被燒成炭灰無所謂,畢竟玄天道成氣候的人物還未顯身,可虛宿已至、明明對方不是對手,就因為藏了個手段、又換個了攻殺位置,手下又死了上百......

虛宿大怒,罵一聲‘妖孽狡猾、找死’。身形也化歸陰風。身帶千百陰風法劍與粉紅手帕一起撲向樊翹、烏鴉。

哪還有什么廢話余地。樊翹冷笑中長劍在此出鞘,周身烈焰翻騰,迎上強敵;四十幾對烏鴉衛再次結陣。光明頂弟子、大圣玦妖奴彼此呼應,與強敵惡斗一團。

法術呼嘯劍氣起伏。惡斗盞茶光景樊翹悶哼一聲,胸口要害中敵人狠擊,劍、火就此被破,人摔向地面。

可還不等他落地,陰風便又趕上,虛宿顯身揚起一腳又把樊翹踢飛高空。

待得樊翹‘翻飛’勢頭將盡,虛宿忽又顯身于他身邊,同樣是重重一腳,這次是斜刺里踢飛...等到快要落地時,虛宿趕上又是一腳...接連七次狠踢,重創、但不肯直接擊殺,虛宿沒忘倒扣蒼穹的那面鏡子,道主要讓天下人都看到離山弟子的悲慘下場。

越慘越好,越折磨功勞便越大。

烏鴉衛又驚又怒,催動陣法拼命攔截...樊翹在時大家聯手尚且不是邪魔對手,現在只靠他們自己又如何攔截得住。

非但攔不住,反倒是因為救人心切陣法露出破綻,被虛宿抓住機會回蕩陰風狠攻,只聽得轟隆一聲,烏鴉的陣法就此被破,四十九對比翼雙鴉皆遭反噬,嘶啞慘叫著紛飛八方。

妖屬不重要,至少比不得真傳弟子重要,虛宿不理會烏鴉,又一閃身追到三里外,再一腳將樊翹踢飛天上。

時至此刻,百里外的邪修爪牙哪還看不出便宜,無需‘星宿仙長’招呼,紛紛歡呼發喊,各自催動云駕,一窩蜂似的向前闖去,密密麻麻近千云駕爭先恐后,飛奔石窩。

虛宿放聲大笑,任小的們如何他都不會約束,只專心致志地去踢他的人肉皮球......又是兩腳狠踢,待再一次追上前去,準備再讓腳頭快活的時候,那個被踢得嘴巴、胡子、衣襟全都是血的真傳老者,居然對著他笑了:

張開嘴巴、露出沾滿鮮血牙齒的笑容,還有...他口中吐出了一只幡。

幡凌空、暴漲,上面密密麻麻地畫滿了眼睛。

下個瞬瞬,幡上又變得干凈一片,哪有眼睛......幡上潔凈了,而樊翹身后三百丈、空氣中,憑空顯出無數眼睛、毒眼。隨即...那時怎樣一片慘叫!通徹心肺、歇斯底里、恨不得把骨血筋髓五臟六腑都要從嘴巴里喊出去的慘嚎:

自虛宿以下,離山面前所有邪修,無一例外盡做慘嚎。

得自南荒火煞洞府、前輩千目老蝎以本命煉化的寶物,又豈是這樣一群邪修能夠抵擋的,只要被那些毒眼看到,便如蝎刺入腦、入肺、入血入髓,巨痛噬元神劇毒奪性命!

幾個呼吸功夫,慘呼落進,離山前的天空就此清靜,地面上大片中火煞劇毒斃命、色做青黑、扭曲干癟的尸體。

一幡昭昭,邪魔掃盡!

樊翹說過,再不走便誰都不用走了......

樊翹自己也摔在地上,身體顫抖不休。坐在紅長老身后的方先子滿臉不忍,想要過去攙扶可自己也沒有力氣,只有嘆道:“怎么...怎么不早使這寶物啊!”

“為求一網打盡。”樊翹面色痛苦,口唇鮮血涂抹,可目光卻是得意的:“我這幡...祭煉火候不、不夠,只能發動一次,一次只能擊殺五十里...妖人都在百里外,另外金烏辨真。小妖中還混了兩個厲害人物,應該也是什么星宿大仙......”

金烏弟子,目力遠勝同輩修家,樊翹早就看出外面擁雜邪修中。藏了兩個厲害魔頭,想來是與虛宿商量好、混于小妖準備暗中策應的魔頭。

只殺一個虛宿實在太不值得,挨上幾腳、換他們所有人的性命還差不多。

有可能被直接替死?就當賭一回,一條命賭他們幾千條命。這等好局當然要下注,下重注!

離山樊翹,名不見經傳。

但光明頂弟子有一重‘好處’比著同門更甚:心狠手辣。

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離山光明頂傳人。

烏鴉衛遭陣法反噬,傷得不輕但比著樊翹要好些,彼此攙扶著爬起來,又圍攏上前,你幫樊翹擦嘴、我替樊翹撿幡、他給樊翹揉胸口......

樊翹摸出一顆丹藥塞進嘴里。立刻就有七八頭烏鴉同時問他好吃不......這時。遠處又傳來一陣笑聲。蒼老聲音開口:“到底還是年輕啊,心浮氣躁,哪料到人間險惡、離山狡詐。北三女、四虛、六室死得可惜了。”

一個人說話,另外幾個聲音附和。有男有女。很快,隨主同行的小妖的喊喝聲傳來:“玄天西,白虎七宿仙長駕臨離山!”

隨喊喝,一片云駕巨大、傾覆百余里,向著離山緩緩飛來,內中人影憧憧,不在少數,云頭當前,七大邪修佇立,彼此還在說笑著,目光則冷冷望向離山前石頭窩子。

一宿就已難應付,何況一下子來了七個。

樊翹搭著烏上三一的肩膀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放開了攙扶、跨上前一步。

就在此刻一陣沉重腳步聲轟蕩,踩得大地都有些搖晃了,八個身形七丈開外的怪物大漢,肩膀上看著一個‘大東西’,健步如飛向著離山跑來。

大漢肩上之物被長長紅綾包裹著,看不住具體模樣,輪廓上好像是個巨大人像。

修行高人一看就看出,這些漢子天賦異稟、生具撼岳大力,但沒什么精湛修元,妖精世界里的苦力之流罷了。

果然,靠得近些了,為首的大漢口音古怪:“送貨、借過;送貨、莫打!”

八個大漢呼吸粗重,也不管天上地下邪修正道,抗著‘貨物’一直向前跑。

天上邪修并未阻攔,西方七宿個個目光里都藏了幾分興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貨物’,樊翹也未出聲,容怪物大漢一直跑到石頭窩子百丈處。

大漢們站住了腳步,尋了個平整地方,將肩上的‘貨物’直立地面、擺放穩當,跟著揭去了蒙綢。當真是一座人像,巨大、高聳,離山弟子無一人不識:蘇景嘛。

或者說:佑世真君。

大洪京都,皇家供奉‘威德祠’中、整座東土最大的那座佑世真君像,居然被一群大漢搬到了這里來。

‘佑世真君’威風凜凜,頭戴祥云冠身著開天甲,右手微伸做光芒永照人間之狀,左手攬懷如抱月寓意永遠托付百姓愛護信徒......不止‘蘇景’來了,還有不聽,就坐在‘蘇景’左手中的不聽。

全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三瞳相環、妖冶凜然,正笑。

天空如鏡,映離山所有景象,就在小不聽顯身后片刻,東土人間各出,一下子爆起無數歡呼:笑語仙子!

歡呼中,還有無數目光,情不自禁望向身邊、院中、路旁那一株一株無懼秋寒、正盛放嬌艷的笑語花兒。

做一件好事栽幾株花兒,立志要將笑語花兒開遍東土的莫耶女子,幾年間洗去莫耶地邪魔之名,得東土百姓敬贊稱呼‘笑語仙子’的不聽。

身形微一晃,不聽從‘蘇景’的手心跳落地面,俏面上滿滿歉意,將一道真元送入樊翹體內助他護住元基:“我一時貪玩,去運這家伙...來晚片刻累你受傷,對不住得很。”

那輩分不一樣啊,樊翹哪敢說別的,忙不迭搖頭:“我做該做之事,無妨、無妨。”

“可別告訴蘇景。”小妖女言辭怯怯,一股小氣勁。

樊翹趕忙又點頭:“不告訴,不告訴。”

不聽這才心滿意足。地面上一根長藤生出、輕輕舒卷將樊翹送去了石窩旁邊,不聽望向西方七宿,一根纖纖細指指向天空:“這鏡子的法術很好。”

西方七宿不明白她的意思,未回答。而不聽搖身一晃,施展了一道幻法,幻出了一個巨大的自己,和身邊的佑世真君‘正相配’。小妖女將自己的胳膊挎在‘蘇景’臂上,昂首望向天空,然后開始咬牙...真的是咬牙...很有些吃力的樣子...突然,一個漂亮到言辭無以形容的笑容綻放開來,妖女開口,喊:“我想嫁他!”

一邊喊、她還跳了跳,眸子亮晶晶的,由衷開懷、由衷興奮!

轟轟然,東土大嘩。

東土百姓講究內斂、受禮。哪想到這仙子...這妖女竟當著天下人面前。喊出‘我嫁他’這等言語。

而嘩然、驚訝過后。又全都大笑出聲,果然般配的。仙子配真君,美人愛英雄。怎么會不般配,除非佑世真君。還有誰配得上扶危救困讓萬家生佛、發動一道大蛇法術迎抗隕星劫數的笑語仙子!

尋常百姓哪知道那條大蛇的出處,但當時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蛇頭上可是戴了一朵大大的笑語花兒。

玄天道可也不曾想到,本是用來映照離山、讓天下都來看天宗下場的‘蒼穹鏡’,居然成了小妖女表露心意的好法術。

莫耶,不聽,宣天下:我想嫁他!

歡笑過后,小妖女起身重返‘蘇景’手心,以前從沒在這種地方待過,這次待住了覺得還挺舒服,再度望向邪魔:“我是莫耶女子。”

仍是莫名之言,西七宿之次婁宿老怪冷聲道:“莫耶地,邪魔地,人人得而誅之,離山身為正道勾結妖魔,更是該死!”這話若是以前說出來頗有分量,可離山‘勾結’的是笑語仙子,簡直就是‘錦上添花’,正中中正。

不聽不接對方話題,徑自向下說道:“莫耶女子為人婦后,心思會變得太簡單不過:男人愜意,我就開心;他若沮喪,我自心痛。蘇景不在,待他回來后若是離山有什么折損,多半會氣瘋的......讓蘇景惱怒傷神之人,上天入地,我必做誅殺的。”

不聽‘提前回來’,未能與蘇景一起沖撞幽冥極樂川,算是判官的福氣;但不聽在人間,便是那些玄天邪魔的霉運、天大霉運。

說話間,不聽邁步,凌空前行衣袂飄飄,走向邪修云駕。

但她才一邁步,另個方向上又有冷笑聲傳來:“西星道友只管放手去擒下這妖女,我等為道友護法。”

冷笑落下,小妖的唱號聲起:“玄天北,一星上斗宿大仙、二星上牛宿大仙、五星上危宿大仙、七星上壁修大仙法駕臨離山!”

北方剩余四星宿聯袂趕到。

喊聲傳四方,正回蕩時候,再一道聲音大笑響起:“西白虎、北玄武眾星仙齊聚離山,我南方朱雀星宿也不敢落后,見過諸位仙家,南方七宿有禮了。”

云駕重重,威壓滾滾,或獨坐一架,或聚首同云,西、南兩方星宿妖人盡數趕來,廿八星宿,就只差東方七宿了。

似乎還嫌不熱鬧的似的,突然一陣錚錚琴聲穿透九霄,只見一個彪形大漢紋刻阿修羅紋的古琴,邊走邊彈,人在地面、自遠方走向離山,上五指掐弦起落彈彈、下五指掃弦來回如風,一步百里、走得慢卻來得奇快!

不知此人身份,但只憑腳步便知他的法度了得,不過法術什么的先放到一旁,他的琴聲啊......看他彈琴的架勢真是主掌鼓樂的天神一般,可彈出來的聲音真正一個‘亂七八糟’,比著貓狗踏琴還要更聒噪可怕,噔噔當當騰騰咚咚,彈得是什么玩意!

“彈得什么玩意!滾開。”忽然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又傳來,彪形大漢立刻住手。天地間陡然安靜下來。

大漢側身,恭恭敬敬地讓到一旁,身后閃出了一個少年,身形修長、眉目分明,端的俊俏少年,只是神情太過冷冽了些。

少年自大漢身邊經過,伸手接過了大漢手中修羅紋古琴,下一刻,錚錚琴聲搖動乾坤!弦動如雙玉互擊,音鏗鏘,曲中滿滿殺伐之意,卻也帶了一份沖霄豪邁、沖霄痛快!

遙遙,少年人抬頭看了眼那座巨大的蘇景相,似是撇了下嘴巴,盡是不屑模樣。

遙遙,笑語仙子止步,對著少年揮手:“我與蘇景大喜之日,你來做男儐相可好?”

少年最是討厭人間熱鬧,不過他未搖頭...再走三步,距離不遠不近,少年冷聲開口:“琴聲停時,你我便動手,若你殺得多過我,莫說男儐相,做喜娘我也答應你,相柳一言無悔、一言九鼎!”

一句話,又是六步跨出,琴聲停、一曲終!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2
發表於 2015-9-26 22:17: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三九章大好朋友,自有擔當

一句話,又是六步跨出,琴聲停、一曲終!

如所約,琴聲一斷,相柳分光化影、不聽倩影投雲,同時撲向玄天邪修,可就在兩人已動手但還未傷及敵人之際,又一個聲音炸雷般傳來:“慢!”

不聽、相柳的攻勢豈是隨便誰都能夠喊停的?可他倆還真停下來了,身形暫緩,同時轉目望向聲音來處,西方。

舉目遠眺,之間一道水『色』雲駕正疾飛而來,其上,一位白袍小將,頭頂獨角、乍膀蜂腰、雙臂粗壯兩腿結實,再被一襲白『色』甲胄戰袍所襯,真個威風凜凜神采飛揚,可再看他的五官長相...斜眉吊眼、塌鼻闊口,分明一副二混子的模樣。

忽然那雲駕上嘩啦啦展開一盞血『色』大旗,旗開三百丈,一面楷書工整,一字一字橫平豎直:天鬥威勇大都督;另一面則是龍飛鳳舞一個大字:裘。

來得不是裘平安又是誰?

為大都督打旗子的,他媳『婦』小金蟾青雲。

生了幾十個孩子,如今看上去還算年輕的小金蟾笑得合不攏嘴巴,以前只覺得她雙眼離開得有些遠,今次才曉得,原來她的嘴巴也不小。

大嘴有什麼不好?大嘴笑起來才痛快!

隕星劫數時,青雲去求南荒邊緣老蛤出手,她自己並未動法自也談不到受傷,劫數消弭後本想先去天酬地謝樓看望外公,再去離山探望裘婆婆,但人在半途喜訊從天而降:領略到了夫君氣意,小泥鰍出關了。

什麼外公、姑婆,全都放一放...放一放,小金蟾轉向西方迎接夫君去了。

不聽與相柳為何暫時停手?只因兩人都聽了出來,剛剛那一聲喊喝出自朋友口中。

朋友。

相柳和裘平安不算熟稔。交情普通,可他倆都是蘇景的朋友,好朋友的好朋友,也算是朋友的。

小相柳和裘平安出關時間差不多,這倒不是巧合,當天星浩劫來時,他們自閉五聽斷滅身識、神遊於本門修法的玄境內,對外面事情全無感覺;但當浩劫結束,乾坤無異迎來一次新生。天地間暗藏靈犀會促生萬靈生長,由此大世界中也會多出一份欣欣向榮的氣意,這氣意不為修家感識所辨,但若修為足夠深厚,氣意會直連修家心底。

是以。蘇景的一蛇、一鰍兩大強援人在關內也能得知外間有變,各自出關查探,正趕上離山危難時刻。

不聽對小泥鰍使勁揮手,開心快樂:“恭喜大都督出關。”

相柳的耐心有限:“何事喚我且慢動手?”

“哎呀媽呀,趕死我了,別著急,等我到跟前再縮!”小泥鰍遠遠地應了一句。同時加緊催動雲駕,飛得更快了些,來到近前還不急著說話,裘大都督高高那昂頭。真元行運鼓足氣勢,對著天空'哈哈哈'三聲響亮大笑。

天上有面鏡子。

裘平安對著鏡子笑。

一時間,中土萬里、無數仰頭觀戰者眼中,都闖進來一個混橫妖怪的混橫笑容。

笑聲落。裘平安什麼都沒說,就此扑出雲駕。身卷七『色』祥光、快如光電沖向南方七宿!

剛才大老遠地對不聽、相柳喊聲'慢',就是因為大都督想先動手......

小相柳和不聽一起'咳'了聲。

論起'坑不了再打'的本事,不聽與蘇景不相上下,而小相柳生於南荒長在妖域,信條從來都是'管他什麼臉面,吃進嘴裡的就是肉' ,這次兩人約定'琴聲停你我再打'且恪守此言已是大大反常,若在以往,肯定彈著半截就衝上去了。

不過這一回情形不太一樣,乾坤天地、萬眾矚目之戰,自己不要臉無妨,但總得顧忌​​一下離山的面子,兩人都收斂了些、至少沒有一上來就坑,不成想又來個了混橫的,口中說著'等會再打',一到場就向著敵人衝過去了。

心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罵,身形卻不存半分停頓,小相柳沖向西方七宿、不聽閃身攻去北方四宿。

“找相柳嘎哈啊?他都不會笑,白事找他合適,男儐相找俺啊!”奔襲之中,裘平安開始說話了,身上妖威霍然綻放,妖氣結形,赫赫然一條銀『色』怒龍!

南方七宿同時揚手,玄光大作、七點飛星自光內衝出,兩點擊龍目、一點穿龍頸、四點破龍爪,法術碰撞巨響轟動人間。

“喜事無需打手護場,你做儐相,生怕蘇景與不聽結婚時來道喜的人太多麼?”白龍迎上南方星宿邪術時,相柳陰測測的聲音自法術轟鳴中傳出,隨他冷語,前衝身形微微一震,一個相柳身後,忽然躍出八個相柳,個個分光化影,九轉祥光攻上西方七宿雲駕。猛然間虎嘯沖天,與小相柳分身九重正相反,西方七大邪修並身一處,化作一頭四翅金睛白虎,巨口大張覆蓋百里,九道柳相光影盡入其中。

“東土男儐相不是非得一個人吧?”小不聽和稀泥,素手凌空一翻,千萬竹葉如雨潑濺,裹挾那飄飄身形,欺入北方邪修雲駕,北四宿各佔一方,同時飛旋開來,偌大雲駕遁化烏黑雲渦,瘋旋中將不聽的身影淹沒。

銀龍被星光擊碎、九個相柳被老虎吞了,不聽陷落黑雲漩渦,石頭窩子前忽然安靜下來,整座中土也隨之寂靜無邊......一個呼吸,汪洋咆哮!琴鼓如雷!叢林怒吼!

不見巨浪翻騰,但汪洋震怒時才會有的大『潮』轟『盪』聲音充斥四方,南方七宿雲駕前,就在剛剛破碎的巨龍位置,裘平安憑空而現,手中多出一桿亮銀『色』長槍,人提槍、槍如龍、衝透邪修雲駕;

不見有人弄琴震鼓,可那琴鼓聲音如天雷震撼九霄,錚錚之弦,一連串地彈撥於天,轟轟巨鼓接踵夯砸於地,西方七宿白虎崩裂,曾以一化九的小相柳再歸一,自虎腹中竄出;

不見樹搖枝晃,而林葉嘩嘩震顫落入耳中,似也真的讓人看見一片廣漠到接日連天的浩渺森林正瘋長、長長長,枝葉擎天,北方四宿雲渦炸碎,不聽重歸於離山前、天鏡下執掌光明頂。

裘平安低著頭,手中長槍前探,他已洞穿敵人云駕但還保持著'衝槍'時的勢頭,長槍上,赫赫串著兩具屍首:星宿邪魔衣著,南三柳、南七軫,兩大邪魔伏誅!小泥鰍側頭望向小相柳:“出來了啊​​?”說話間,眼睛一吊眉『毛』一聳,天龍殺意『盪』然無存,成了潑皮無賴的挑釁

東北腔濃濃,還有些嘲笑口氣,大都督破陣不算,還把兩個強敵扎了個對穿,相比之下小相柳只是從'四翅金睛白虎'逃出來... ...噗地一聲,小相柳張口,把兩隻靴子吐到了地上。

兩隻都是右腳的靴子,這天底下沒有長兩隻右腳之人。

“殺了不吃,不嫌浪費麼?”小相柳也殺了兩個,不止殺了,還吃了。

小相柳背負雙​​手,冷冷望回裘平安:“七竅沁血,怕是傷得不輕了。”

破敵陣、誅殺兩個星宿,看上去裘平安確是佔了便宜,可實際他也遭了敵人狠擊,身內氣血翻湧五臟錯位,傷得著實不輕。小泥鰍咧開了嘴巴:“你都讓人開瓢了,你低頭我瞅瞅,看瞧得見腦漿子不!”

小相柳站得玉樹臨風氣勢十足,但腦袋上一個深可見骨的大口子外加一塊頭皮被硬生生地扯了去...他有九顆頭,他是心高氣傲之人,自然會選受創最輕的頭來見人。

小相柳血流披面,聞聽裘平安之言皺了下眉頭,看樣子想要反駁,可再開口時卻『露』出了丁點笑意,伸手指了指大都督的槍:“你吃不?不吃給我,趕路太急,早都餓了。”

“我也得補補。”裘平安長槍一抖,一具屍體拋給小相柳,另一具自己吃了。

妖怪吃人,張一下嘴巴的事,吃完後又一起轉目望向小不聽,不聽趕忙搖頭:“我不吃,給你倆!”話音未落人影閃爍,大都督和小相柳自她身前交錯而過,將她腳下踩著的一具北方星宿的屍體一撕兩斷拋入口中。

明鏡高懸,世人面前,兩頭大妖吃肉!

沈河神情略顯古怪,分不清是無奈還是開心,對身旁林清畔說道:“啟禀師叔,他們都是蘇師叔的朋友。”

小妖女,九頭蛇、混橫泥鰍,都是蘇景的人。

林清畔笑而點頭:“好朋友。”

就在此刻,場中玄天道身份最為尊貴的南方第一宿井宿老怪開聲吼喝:“斬殺!”

號令起,風雲動,南五星、西五星、北三星和無數玄天妖人齊齊動法,不聽相柳裘平安或長嘯或咆哮,一飛沖天迎上強敵!

隨相柳而來的彪形大漢化歸七頭巨蚺本相,遊身到石頭窩窩前護著離山弟子;小金蟾單手猶自高擎夫君的大旗,另隻手揮舞金錢布法結陣,與七頭蚺並肩而立,護佑離山!

陽間有難,蘇景不在陽間,但他的門宗、離山在;

離山有難,蘇景不在陽間,但喜歡他的女子在、和他同生共死的朋友在。

蘇景雖不在,但該他做的事情,自有同門、有朋友、有志同道合之士擔當......

離山前,惡戰滾滾。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3
發表於 2015-9-26 22:17: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零章 並肩

    離山前,惡戰滾滾。

    邪修本領如何?星宿本領確是比不得離山長老,但幽冥亂戰起,他們個個修為暴漲,比起離山中諸多真傳,星宿魔頭的本領毫不遜色。

    玄天邪修,天地浩劫時龜縮不出、只等天下修家耗盡元氣再出來耀武揚威,心腸惡毒行事張揚,但是單以本領而論,他們絕非烏合之眾。正相反的,今日玄天實力,或比不得‘離山劍’全盛時,也足以比肩涅羅塢、無雙城等‘差上一籌’的正道天宗。

    不聽得力於莫耶殘天;相柳精修於先祖發源故地北地冰海;裘平安體內龍脈覺醒再得西海神龍真傳......皆為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但、他們不是要爭勝、他們是要守護。

    沒有退讓的余地,不存迂回的縱身。

    一道法術攻向不聽,不聽能躲閃。可那道法術攻向石窩中的離山修家呢?須得飛身迎上、硬接。

    若邪修縱雲衝向裘平安,小泥鰍大可出槍把他挑個透明窟窿,但若邪修遠遠繞開他,向著離山內境飛去、去誅殺山內的普通弟子、去搗毀那些法基受損、搖搖欲墜的飄渺星峰呢?須得衝霄急去、狙殺。

    我欲氣吞山河,可鬥戰就是鬥戰,既有軟肋,又怎能放手一搏!

    不聽、相柳、裘平安,再加上七頭蚺和小金蟾,一共只有五個人。

    邪修狡詐,看得出妖女、妖精厲害,除非迫不得已絕不肯於他們正面決戰。星宿亂飛、雲駕潑散,千百個方向,攻石窩、攻離山、攻不聽相柳裘平安必救的八百裡離山。

    早在意料之中了,至少不聽在赴援離山前就想到惡戰開始後會是怎樣的不利。可是沒辦法,以她的才智、本領,扭轉不了劣勢,唯一能做的僅僅是:舍身一戰無愧於他。

    為何要鼓足勇氣宣告天下:我要嫁他。

    因此戰過後,她覺得,或許就再沒機會說了。

    笑語花已開遍天下,可他還沒回來。

    戰場中,與不聽最最熟稔的就是小金蟾了,但青雲從未聽到過不聽如此凄厲的長嘯。嘯聲回蕩於離山,仿佛大地都為她的呼喝所動...不是仿佛,是真的顫抖,轟轟巨震中,一條條青色長藤自地面翻卷而出。迎風暴漲,頃刻化作青紫色通天長鞭,百條、千條、萬條,披掛風聲揮蕩搖擺,嬌弱女子,以一人之力,傾盡修元編藤結域。匡護八百裡離山!

    實力以論,不聽至少不弱於精修後的相柳和裘平安,可是剛剛闖邪修法陣時,相柳、裘平安各殺兩星。不聽對上只剩四宿的北方邪魔卻只殺一人?因為她不敢受傷、不敢莽撞,還要留下力氣結這天地藤陣,護離山。

    到邪魔並起、四方攻山時,才是她瘋的時候!

    離山與不聽不存半個大錢的關系。但離山是蘇景的門宗,是蘇景的家。山中每一人都是他的親人。沒有親人的不聽,想為蘇景護住親人。

    七頭蚺追隨‘老天爺’相柳精修北方,它知道‘老天爺’煉得如意身,化歸九頭本相時可化千丈巨怪。只是...此刻柳相何止千丈?整整三百裡的九頭巨蛇,盤身旋頸,以身為盾,護佑離山!且不論強敵加於他身上的猛攻,只說此刻他的身形......承受不來的,凡事都有極限,化形如此巨大,是以修元強衝關竅、自損身體換來的。

    小相柳有九顆頭,各有所長,通戰策曉兵書、精法術擅修煉,只要他想學無論什麼都能學得精彩出色,可唯獨一樣:他的數術天生糟糕。他早就算不清楚了,自己到底還欠蘇景幾條命。或者已經還清了還有賺?

    算不清楚就不必算了,只要曉得一重便足夠了:若移位而處,蘇鏘鏘也會如此...為不值事情拼命、為無關人等隕身?只因:相柳自在。

    大自在,我高興。

    裘平安...其實是回來出風頭的。招搖天下、威風八面,南荒天鬥大都督這個名頭他實在稀罕得緊,恨不得讓天上地下、玉皇閻王人間百姓全都知曉。是以當他自斷長角、結千重雲化三百裡龍護天時,沒有丁點猶豫。

    疼我寵我的姑母人在石窩旁,正昂頭看我;敬我愛我的娘子手執我的旗幟不肯松開片刻,孩兒們也來了離山,一個一個攥拳咬牙...在他們面前,出風頭!

    我要威風八面,我要萬丈榮光,我要天上有一條巨龍,那巨龍便是她侄兒、她夫君、他們的親爹:裘、平、安。

    千重長藤掃滅、三百裡九頭巨蛇護持山前,三百裡巨龍庇佑天空,迎抗無數邪修猛攻。

    苦戰,守護八百裡離山,陽世間第一天宗,正如玄天道主道主所言,離山是一面旗,這盞高懸於人間的旗幟上,其實也不過一個字:正!

    ......

    幽冥中,惡戰滾滾。

    西仙亭,一百七十裡金紅山川,無邊幽冥中唯一能阻擋黑暗巨流之地!

    一輪驕陽持法天空,讓那些被墨色侵染的怪物變得笨拙虛弱,可是八足娿有多少?它們的數量足以撐起‘祖大帝一統天下前的最後一場決戰’!偌大遠古戰場,沉埋無數年頭的八足娿盡數被墨巨靈啟出、入戰。

    黑色的大潮無邊無際、已死的大軍無窮無盡,強攻西仙亭!

    判官趕來、入戰、陣亡;封天都大軍築起防線、被衝垮、余勇衝上堵住缺口、再次被重開;狼群傷亡不計其數,但只要還能站著的、還能動的,盡數追隨狼主身後,堅守於西仙亭最前沿,只要活著便衝殺、不退。

    不怕死,只怕死得不痛快...什麼才是死得痛快?我被斬殺時,胃口裡還有敵人的十斤血肉正消化,就是:痛快。

    血衣奴、惡人磨、損煞僧,蘇景麾下三支凶兵都已衝上前線。

    塵霄生並未撤回,他還在山外。若從天空鳥瞰,自西方滾滾而來的黑色洪流橫縱,一道道亮銀色的‘線’逆衝、斜刺、橫劃,銀肆意、銀張狂,隨性而行,那是塵霄生的劍!

    逆行於敵陣,塵霄生長劍所指地方,巨蟹散碎強敵崩碎...憑他一人攔不住被墨色侵染的大軍,可即便萬萬頭八足娿。也休想擋住他的腳步!別人的生死戰場,美艷男子的信步閑庭。

    三屍早都死過十幾次,留在蘇景身邊不再出去了,與本尊並肩於山邊,苦戰。

    時時刻刻都有人死去。蘇景周身火焰翻卷,他是今時幽冥最最熾烈的凶神惡煞,仿佛連身內流淌的血液都已變成了火,但蘇景目光是沉冷的,有一件事他再明白不過:打到現在,只有爪牙、只有傀儡,連一頭墨巨靈都不曾得見。

    怒吼。慘嚎,戰場上,‘生、死’二字成了最最不值錢的笑話。傷亡早已不再是數字能夠衡量的,甚至......一頭狼已經死了。可他還在長嗥著、撲殺著,直到它發現自己明明擊中了,卻無法對敵人造成一點傷害,好像陣風煙似的衝對方身體中穿過去...愣了愣。轉回頭,看到了自己的屍體。而後它就真的變成了一陣風煙,散去。

    不止一頭狼,也不止狼。

    隨著八足娿被不斷斬殺,西仙亭彌漫起濃濃的屍臭,熏人欲嘔、即便驕陽光熱也驅之不散。

    屍臭越來越重,空氣變得粘稠了,時間也同樣粘稠,流淌得緩慢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花青花縱身趕赴大判身旁:“啟稟大人,三品官到齊,可行陣了!”

    尤朗崢面上不見喜怒,側頭望向了蘇景。

    尤朗崢、七星判、花青花、李德平......陰陽司一脈所有像樣高手,盡數都要入陣去!再看這戰場中,低階判官傷亡難計,狼族猛將受創更重...還能再撐住局面的,就只剩塵霄生、三屍與蘇景等寥寥幾人了。

    無需大判多言,蘇景點點頭:“大人放心。”

    終於,尤朗崢笑了下:“十花判隕落前已然將一道靈犀傳遞於我,若能撐過此劫,我應你:若能撐過此劫,幽冥重建芙蓉塔。”

    重建芙蓉塔,陰陽司於執掌輪回大任之下,又會多出一‘義’:賞善!

    一聲響亮呼嘯自蘇景口中迸放,真正心花怒放,縱劍殺敵!

    尤朗崢則轉身,昂聲喝斷:“同袍,隨我入陣!”

    所有三品以上大判早都准備妥當,分立於陣位,待大判一聲令下,不理外面惡戰如何慘烈,不理屬下同僚慘呼凄厲,他們閉目、封耳、絕五聽,只留一道心中靈犀與這西仙亭中布下的陣法相連、相牽。

    眾判落座,下一刻,身邊玄光閃爍,全部消失不見。

    人仍在,只是坐入了山中秘法的玄虛境中去了。

    動陣需得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算太長,卻足以抹殺一個世界!蘇景得撐。

    不津大判罰惡,他讓陽間罪孽陽間了斷,陽世間法網疏漏無妨,他在陰間裡還織了一重天網;封天都大判賞善,用不多久一座芙蓉神塔就會坐落幽冥,行大善者來到幽冥,忽見萬鬼微笑、見判官贊許、見自己可搬入那光明溫暖的高塔中去安逸度日,當會何等開心!

    這世界、這天下、這陰陽兩重乾坤裡,還有什麼比著‘善惡到頭終有報’來得更讓人安穩親切、讓人鼓舞昂揚!

    讓善惡有報的乾坤,就是大好天地。

    既是大好天地,當千秋萬載錦繡永續,若天要塌,願以我命火相撐。

    蘇景不知道離山正逢大難,更不曉得自己的心愛女子、知己好友正為離山苦戰.....他們僅僅是在守護離山?他們也在守護天地。邪修想以玄天換蒼穹,要占兩界先稱霸陽世、要稱霸陽間先要抹平離山。

    陽間,離山,不聽、相柳、裘平安守護,只為一份情意。

    陰間,西仙亭,蘇景、塵霄生寧死不退,他們是離山弟子。

    陰陽都在惡戰中,無論大義或者情意,根本都只有一個:守護乾坤。

    大好天地,本就需人守護,當前輩力竭、當師長不在,還有我,我願往。

    兩個戰場、兩個世界,蘇景與不聽、與相柳、與裘平安,跨越冥冥、並肩。

    為天地錦繡,為善惡有報。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4
發表於 2015-9-26 22:17: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一章劍成潮,弦上屍

金輪高懸西仙亭,喊殺聲從響起後就再不曾歇止,彷彿永不見盡頭的廝殺。   

不知不覺裡,一個時辰已過,沒了大群判官精銳支持的西仙亭,局面愈發慘烈,狼主已然倒下,氣若游絲,雖還活著但已無法再戰,為那一句承諾他已皆盡全力。   

狼族幾 ​​近覆滅,只剩寥寥數千狼。當年,匯聚成潮席捲天地,所到之處平地起屍山、涸谷生血湖是狼的威風八面;今日,身上披滿血漿,尖牙崩利爪斷,力氣耗盡了卻猶自低吼著、掙扎著沖向敵人,更是狼的光榮所在。為一恩,為一諾,我死不惜,滅族不惜。   

那一恩、一諾,就是要性命償還的。   

顧小君是一品候補大判,但並無正職在身,雖領不俗卻也沒資格進入旗鼓兩重大陣,女子披頭散發,俏臉上幾處傷口深可見骨,可她半步都不曾落下,緊緊追隨蘇景身畔苦戰於最前   

正在鏖戰時,那些張牙舞爪橫衝直闖的八足娿,就在毫無徵兆中,忽然趴倒在地,再不稍動了。   

彷彿人被抽走魂魄,皮囊沒了神髓和靈光,變成了臭肉。   

山內山外,八足娿盡數伏地,再沒一頭能動。   

這變化來得太突兀,以至西仙亭眾將士一時間未能反應過來,仍對那些死透了、且再不能稍動的巨大屍首猛擊亂打直過了盞茶功夫眾人才漸漸住手,彼此間面面相覷。   

沒有歡呼,只有死般寂靜,任誰都能明白,八足娿的'倒斃'不可能是勝利到來。   

“墨沁被抽走了。”蘇景對身邊幾個同伴說道:“正主該來了吧”     

話音未落,前方忽然傳來轟轟腳步。如此沉重,踩得大地都隨之顫抖,西仙亭群山更是搖晃不休。視線盡頭,七個人橫做一排、並肩走來。   

頭生雙角、身著破爛甲胄、體膚純透黑色,更要緊的他們大逾山岳,比著真正的山還要更高、更大!    趴伏山外、鋪滿沿途的巨廈似的八足娿,在那七個人的身前,變成了混不起眼的小蜘蛛。   

墨巨靈,七個。   

於西仙亭守軍。其中絕大多數,此刻才第一次見到自己要對付的真正敵人。   

何須直面拼殺,僅只遙遙相對時,堅守西仙亭的虎狼官、兇惡差就一下子覺得自己實在渺小。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塵埃,無關緊要、甚至全無存在的價值。這感覺讓人何其頹喪!但在那七頭巨怪面前,包括倔強狼主在內,一眾兇兵猛將真就再也提不起戰意,不是因為他們的身形如何高大,而是氣意無以形容,他為真、為在、為高高在上,我卻什麼都不是。   

七個墨巨靈全無表情。前進。   

大地的顫抖、群山的搖晃愈發劇烈了,因墨巨靈的腳步加急,從緩步到急行,再從急行到奔跑!他們冲起了身形。沿途滿滿堆積的八足娿與他們腳下化作塵埃、偶有凸出的巨岩或石峰在他們身前變作齏粉!他們動,彷如主宰:他們主宰這世界,所有此間就不應有什麼東西能對他們稍有阻礙!   

這一刻,鮮血洗煉的西仙亭。氣勢盡為七頭墨巨靈所奪!   

下一刻,劍氣自地面炸起。一道劍氣,捲動前衝浪,空曠天地忽然顯出一片汪洋,橫亙墨巨靈與西仙亭之間!   

大浪翻捲,海心開,一頭千丈青鸞緩緩浮升,鸞背上男子獨立,長劍遙指七頭兇物,唯有'妖冶'才能形容的漂亮笑容:“欲入山,先請過海。”     

一念滄海,一劍青鸞。   

劍成潮,我主沉浮。   

美艷男子目光平靜,直視前方墨色巨靈。   

蘇景哈哈一笑,待笑聲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嗓音實在嘶啞,好像兩塊粗擦牛皮摩擦。但又何妨,莫說只 ​​是嘶啞,就算那笑聲真的碎裂掉了也掩飾不住其中的開心暢快,我愛劍人,得見好劍術,快活無邊!   

'一水一劍影,一影一妖皇'在前;   

'一念滄海,一劍青鸞'在後。   

這才是塵霄生,這才離山劍宗第一代弟子。   

蘇景甚至有個荒唐念頭:要謝、謝墨巨靈,若非他們如此強悍,自己又哪有機會見到師兄的好劍。   

墨巨靈的腳步停下,身形站住,仔細看了看塵霄生和他的青鸞、汪洋、手中劍,忽然拔足飛奔,直衝入海。   

巨靈動,怒潮動,千重大浪於沈曉生身後翻捲而起,水蘊玄光,先沖於天、再自天落下,重水怒劍奔襲墨巨靈!   

巨靈動、怒潮動,金輪亦動,高懸於天空的驕陽突然收斂了所有光輝,化作金紅一閃沒入蘇景體內,一百七十里金子般的山巒光彩不再,而蘇景膚近透明身如鎏金,重化金玉琉璃身所有光熱盡歸於己,飛縱上前。   

既有碧海萬頃,正好旭日浮波,兄弟聯手才是酣暢一戰。蘇景入海,助戰塵霄生。   

三尸彼此呼哨一聲,童棺振翅,三尸入海、助戰尊。   

顧小君咬了咬牙,正要飛越而去忽然肩膀一沉,妖霧及時飛來踩住了她的左肩,小鬼差也不是正印判官,不能追隨尤朗崢入陣。   

或許是被前方的海潮、爍光映襯,小鬼差的神情顯得異常猙獰:“你別去,莫添亂。”     

海中惡戰,就不是顧小君能夠參與的放眼一百七十里西仙亭,也再沒一人有入海資格。   

獅虎相搏,又怎麼會有鼠蟻靠近的餘地。   

海轟動,一浪一潮甚至一滴水皆為劍,塵霄生從人變魂再從魂變鬼做妖皇化三清,所有修為盡在這座汪洋;蘇景三十六花七十二葉與三罡三煞齊動,'昊昊乾坤'於師兄劍潮中結形,甫一成法便直接'圈'住了兩頭墨巨靈。但眨眼過後蘇景又怪叫一聲,忙不迭解了自己的'域'。   

同個時候塵霄生的笑聲傳來:“可不能貪心。”     

確實貪心了。   

此間墨巨靈與褫衍海中所遇的'司昭'相比,靈智遜色太多,七頭巨靈都神情僵硬目光木訥,但他們元力比著司昭要強得多!   

智為先,一份聰明心思無異一把穿心的刀,可是也要分情形的,此乃攻堅惡戰的戰場!在這裡力氣比著智慧更重要。   

所幸師兄的劍海為蘇景卸去了沉重壓力,這才能及時開解'昊昊乾坤'法術,免了一場重傷。蘇景恭敬應一聲'師兄教訓的是',再不敢貪心,心念轉動重結法疆困一頭墨巨靈   

潮生劍氣漲,浪起劍意生,塵霄生駕青鸞穿梭滔滔汪洋之中,催動整座大海與另外六頭墨巨靈滾滾相鬥,三尸則呼嘯而來、怪叫而去,手中殷天子舞成一團風,專伺偷襲之事。   

怒海蕩漾,墨巨靈沉寂無聲,一言不發於大海中橫衝直撞。   

至少此刻看來,戰局穩定,塵霄生穩佔上風。但很快,遠處傳來'嘣'地一聲悶響,莫說塵霄生、蘇景等人,就連西仙亭內妖霧都聽得出:弓弦震顫聲音。   

西方黑暗處,有人引弓動射。    呼吸功夫,箭飛至又哪裡是什麼箭,明明白白的、一具屍首:墨巨靈的屍身。   

巨靈屍箭衝入塵霄生的汪洋,才一入水便是驚天動地的一聲暴鳴巨響:屍體崩碎!   

死掉的巨靈屍不會作戰,可這屍身中仍殘餘了墨色玄力,那是他生前的力量,炸碎、擊於海,海潮猛震。下一刻,接連'嘣嘣嘣'三聲悶響。   

三箭接踵、三具巨靈屍接踵,再襲滄海!   

不等三具屍體落下,悶響成串,黑暗中人連弓引射,比著山岳還要更強壯更雄偉、身骨中仍蘊藏了生前餘力的巨大屍體轟襲怒海。   

與此同時,蘇景紅袍搖擺,白白淨淨的和尚步步凌空、登天。   

看上去動作緩慢,可趕在第二頭屍首落入大海前,和尚就已從容端坐於半空,垂首、合十、隨即雙掌翻開、高擎於天   

應輕柔的禪唱驚響於九霄,哪有絲毫慈悲,只剩無邊怒意!   

應清澈的佛光濃稠到幾近化形,讓人分不清哪到底是光還是幕萬丈淡金綾羅行布天地之間!下一刻隆隆巨響轟動八方,巨靈屍箭爆碎於佛光。   

屍臭頃刻瀰漫,影子和尚身形搖晃,面色變得愈發蒼白。   

而弓弦震顫聲不休,一具一具屍箭破空而來,接踵擊打於佛光之中。   

'箭'襲未盡,腳步聲再起,又是七頭墨巨靈急行而來,衝入'滄海',如前者、比司昭靈智混沌而力量更勝。   

怒海掀起狂潮,同個時候天空中異象再顯:西仙亭天空突兀裂開了一道口子,乾坤撕裂,頭頂雙角黑色甲胄的大軍蜂擁而出都如墨巨靈一般的模樣,但身形與普通人相仿,他們是什麼的?小墨巨靈?袖珍兵?無暇分辨了,西仙亭殺聲再起,才剛剛得以喘息不到片刻的守軍再次投入廝殺。   

戰局突變蘇景如何能不著急,屠晚飛出相助影子和尚,另外心思轉動,正想再結金輪去照耀西仙亭,忽然他耳中響起了一聲冷冽輕笑,萬丈光芒綻放於蘇景身側,身著金衣的女子素手揚起,五指如鉤狠扣蘇景頭頂。   

“陽三郎爾敢!”小鬼差妖霧人在西仙亭,也已投身苦戰中,仍聲嘶力竭怒吼暴跳如雷!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5
發表於 2015-9-27 00:29: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二章挫骨揚灰
  
  
  陽三郎來了。
  
  剛剛趕到的?或者早就伺機在側?蘇景分不清,但實在不重要了。
  
  陽三郎出手偷襲,把握的時機極準,和尚、屠晚凌空禦敵、惡人磨血衣奴損煞僧悉數入戰、劍獄劍羽骨金烏等等所有身帶利器和全副氣力都投入'昊昊乾坤'法術,蘇景根本沒有沒躲閃之力,被她五指正正扣住天靈。
  
  蘇景頭頂巨痛,陽三郎的五指上似是探出五根長刺,沿天靈大竅而入,深深刺入體內脈絡,隨即蘇景只覺自己的真元飛逝。
  
  陽三郎奪力。
  
  塵霄生為抗墨巨靈已出全力,難以抽身;和尚、屠晚抵禦'屍箭'暴射自顧不暇;至於西仙亭眾人更是趕不及援手……就只有三屍揮劍自刎同時人顯本尊背後,殷天子成陣,引動天星之力直擊陽三郎頭頂。
  
  誰打蘇景的頭,他們就炸誰的腦袋。
  
  陽三郎早有防備,身形向後一撤急退十餘丈,避開三屍強襲,而她手上還牢牢抓住蘇景,蘇景全無反抗之力,只能隨她一起被扯走。
  
  三屍再做進擊,可陽三郎最強的本領便是身法,金色身形搖擺,三屍暴風驟雨似的強襲根本傷不到她的衣角。
  
  同個時候,不遠處的塵霄生身化劍光向著陽三郎急刺而去。但他尚在半空時,海中猛竄出一頭墨巨靈,重重一掌直擊劍光…墨巨靈嘶聲痛號,巨大手掌因迎劍徹底炸碎,塵霄生則摔落海中,吐一口血!
  
  師兄是在賭。墨巨靈入海,塵霄生被這群魔物死死纏住,不存抽身去救人的餘地。

  但他入幽冥本就是受沈河所託來照看蘇景,又豈能容師弟有失,是以強自起身,求以身法突兀能夠搶過敵人的狙擊。

  賭輸了,蘇景未能得救,塵霄生也受了些傷。接連兩次同伴營救,也不過眨眼事情,皆告失手。
  
  陽三郎在笑。
  
  她偷襲得手蘇景便已成砧上魚肉,大可將其帶離戰場再慢慢炮製。不過…陽三郎覺得,留在這裡、當所有人面前奪力、殺人自己更開心些。就在開心中,陽三郎的靈臺神識中,忽然玄光一閃,多出來一個人:
  
  蘇景。
  
  奪力之中。兩人的同源修元自此至彼,也因此接連如一,蘇景將一道心神投映於對方識海並不奇怪。
  
  但也只是一道神識、一段有了人模樣的念頭而已,無法奪舍的。
  
  陽三郎微揚眉:「你來交代遺言麼?歡迎之至。說吧,你在世上還有什麼親近之人?你死後我幫你斬盡殺絕。」
  
  蘇景未動怒,搖了搖頭:「以往來你殺我,我不會束手就擒。但對你也不曾動過殺心的。」
  
  「你這算是求饒還是談判?」
  
  再次搖頭,蘇景是平靜的:「是來請你放手的。」
  
  陽三郎愈發想笑了:「若我真是像你所說樣子、前生死於你家長輩之手,你猜:我死之時有沒有請他放手?他又放沒放手?」
  
  「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天經地義,但不應失了敬畏之心。」
  
  陽三郎霍然大笑:「何為敬畏之心?」
  
  第三次。蘇景搖頭,沒做解釋,淺淺一嘆:「你要的公道,我給不了你。」
  
  並非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兩人以神識交流,換過幾個念頭只在轉瞬之間。未多說,何須言語之爭,此刻蘇景只求給敵人一個:後悔!後悔來偷襲、後悔來奪力……
  
  下一刻蘇景身上突然衝出一個人,虯鬚漢、著花袍,動作奇快急撲陽三郎。
  
  戚東來待在黑石洞天,始終沒現身。不是貪生怯戰,只因他的本領在這場惡戰中很有些尷尬:比起血衣奴、惡人磨之類自是遠勝,但人家成群結隊、戰時以陣相合正好對付敵人大軍;比起塵霄生、影子和尚甚至今日蘇景,戚東來就差得遠了,無論拼殺墨巨靈還是抵擋巨靈屍箭,他都幫不上忙……

  西仙亭戰場上,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無所謂。
  
  既然如此,戚東來在來時路上與蘇景商量過,他暫時留在黑石洞天。
  
  這魔家弟子的'桀驁本色'與離山小師叔的'正道風範'彷彿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他留在洞天內作甚?還不是等著關鍵時候出其不意偷襲一擊,說不定可建奇功。
  
  戚東來顯身!
  
  陽三郎曾吃過'蘇景身上跳出小蛇'的大虧,豈能沒有防備,管這次從出來的是虯鬚漢還是小陰褫,她都處變不驚屈指輕彈,一道陽火如箭急刺戚東來。
  
  可還不等陽三郎法術傷到人,那彪形大漢就已周身體膚開裂、鮮血暴散。
  
  戚東來出手救人,直接便是魔家弟子最決絕、最具威力的玉石俱焚之術,天魔解血。
  
  何須你來傷我,我自死給你看,看一場狠風景。
  
  魔血噴湧,喚起魔尊之怒,引動無邊殺劫,冥冥中怒吼如驚雷綻放,血色霹靂穿空而現,重擊陽三郎!
  
  就在戚東來解血之際,另一個'蘇景'也身體爆碎——兩個蘇景,一在大天地、直面陽三郎;另個置身陽三郎識海靈臺,剛與她做心念交流……陽三郎識海中的蘇景崩碎,換來一聲響亮啼鳴,小小金烏自心神投影中疾飛而起,雙翅猛張陽火轟湧。
  
  心念投影無害,無法傷人,但念為神之本,'念'之所在'神'穿空即至!陽三郎不是不知這一重關鍵,但她不怕:蘇景境界不夠未修得元神,就算修得了也不怕,小修元神如何比得神物執念?
  
  可她又如何能想到,蘇景不僅修得元神,且他的元神也是神物;不僅元神是神物,且在褫衍海中煉化了殘陽餘燼和蘇景幾乎所有的陽火!
  
  論靈氣,小金烏不比陽三郎遜色半分;論真炎純烈,小金烏較之陽三郎更勝一籌!
  
  小金烏的力氣遠遜陽傘拉個…但又有何方。靈臺猛攻,與修元深淺本不存絕對關係。
  
  天魔解血、殺其身;金烏穿遁、誅其神。蘇景生俱柔善心腸,但他還有一道狠辣殺心,不留絲毫遇到的全力反攻,若能將至殺滅,這世上就再不存'陽三郎'這一號'東西',蘇景看得清楚,這次陽三郎來得不再是影身,而是真正'靈魅'。

  她以真身前來。
  
  好個陽三郎,身受戚東來捨命一擊,靈臺遭小金烏怒焰焚燒,仍還能撐得住。陽三郎目光猙獰依舊心念轉動急急,蘇景的修元自頭頂流失速度陡快數倍。
  
  自己生死一線間。戚東來身體摔入大海不知去處,師兄塵霄生負傷苦戰,西仙亭遇敵襲搖搖欲墜……哪會再有絲毫遲疑,蘇景心念連轉,外放的'昊昊乾坤'法術頃刻崩散,內中所有寶物、所有修元盡化殺機,反攻陽三郎。
  
  三屍更是運劍如風。瘋子般猛襲陽三郎。
  
  '昊昊乾坤'中本來困著一頭墨巨靈,此刻得了解脫,立刻衝身而起,他們的靈智簡單。但也因此對'目標'愈發明確、堅定,此獠想要渡海去、搗毀西仙亭。
  
  但還不等他脫身海面,又有層層巨浪湧動衝來,一重浪即為一道劍氣。大浪千百重劍攻千百道,浪不休則劍綿延!塵霄生說過:欲入山、先渡海。師兄又多一強敵。
  
  陽三郎身邊。遽然一道陽火如鍊,長若天綾,圍攏主人急急盤旋開來!靈臺遭小金烏全力狙擊,陽三郎沒辦法再施展可怕身法,但它還有一身精純火法可做調遣,火結鏈護身畔,敵人如何猛攻,於精純火鏈前都化作清風盞盞,她只專心致志奪元於蘇景。
  
  待他修元盡喪,生機自然枯竭,小金烏雖強但和本尊同命而生,蘇景死她也會喪滅,屆時它的精純靈氣、魂氣、陽火氣都會化作陽三郎的補品…

  這簡直是做夢都修不來的好福祿、好機緣。陽三郎神情痛苦,可目光裡的笑意再也明顯不過,奪力、報仇,不成想對方還奉送一枚小金烏元神。
  
  他還能撐多久?盞茶光景?
  
  對小金烏的反擊,她自己又能撐多久?至少一炷香。
  
  陽三郎目中興奮之意更勝。
  
  蘇景被敵人扣住頭頂、經脈受制難做稍動,自己無法舉劍,但他的神識不受影響,那些散出體外的元力與好劍都受他指揮,陰風倒捲化作萬箭如雨、當頭傾落,陽火鼓盪、火入於光光綻放做掃滅巨刃、攔腰一斬。
  
  還有,劍羽結域、劍獄飛旋、黃金屋中骨金烏振翅怒嘯。
  
  可惜,陽三郎的陽火長鏈至剛至烈,蘇景催動的怒潮般攻勢難以撼其分毫,一片猛攻下,金風零落陽火散亂,九九劍羽飛飛散四方天烏劍獄沉落海中,就連太乙金精精煉的黃金屋也被長鏈打出一道猙獰裂紋……唯獨骨金烏。
  
  所有猛攻都被擋下,只有骨金烏!
  
  振翅,流光,化瞬滅一劍,輕而易舉穿透陽三郎的護衛法術,在陽三郎的腹間洞穿而過!
  
  骨金烏嘶啞啼鳴,陽三郎痛聲長吼。
  
  陽三郎沒想到……但當事情發生,道理也就變得再順理成章不過:骨金烏是她的屍骸,是她的身體,是以不受她的陽火法術。
  
  一擊得手,骨金烏再振翅,瞬滅第二劍!
  
  即為瞬滅,便不可見,除了御劍蘇景沒人知道骨金烏這一劍刺向何處。
  
  陽三郎怒叱聲響亮,空著的那隻手飛快一抬,於面前猛一抓,咔咔怪響身中,穿空瞬滅的骨金烏,被她死死捏住、於面門前三寸。
  
  第二箭,蘇景刺其頭顱。
  
  不留餘地,你死我活!
  
  '啪'地淬厲響聲,陽三郎手中骨金烏炸碎,崩碎做九百九十九塊碎骨。
  
  不是陽三郎捏碎的,那是她自己的屍骸,又怎可能親手毀掉;骨金烏爆碎,源自蘇景之念,是他的法諭傳於此劍、自損。
  
  陽三郎狂怒、幾瘋癲!蘇景此舉意思再也簡單不過:當你面前,將你挫骨揚灰!
  
  又何止挫骨揚灰。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6
發表於 2015-9-27 00:30: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三章第六劫,人世間

又何止你死我活。

骨金烏崩碎是為一'變'。

金烏萬像中記載的法術,許多都會隨著修家的境界增長而衍變,比如第一境時得到的護身赤炎如今脫變為九九真火陽鴉;破第二境時煉就的元吉天都火翼後來炸碎可喚出一道影金烏殺法等等。

'劍剎天烏'也不例外,崩碎骨金烏,每一碎骨每一殘片皆化瞬滅一劍!

陽天為極,三重九數以襯,九百九十九道劍剎天烏,是稱'千里缺一'。

'挫骨揚灰'在前,惹得陽三郎暴怒成狂心思大亂;'千里缺一'突變,毫無徵兆防不勝防......但不算完。

骨金烏做劍變同時,敵人識海靈臺中的小金烏遽然收攏烈焰。

元神之火不再攻敵人,而是...**其身!火中靈鳥以火焚軀,求不得涅槃求寂滅,以我火滅我身,換天怨人怒換萬靈瘋癲,引戾氣做殺劫,誅滅強敵、殺她灰飛煙滅!

法門不一樣,但道理一般無二,這是神物的天魔解血。

蘇景大口吐血,血漿噴在得陽三郎滿面,小金烏算不得他的本命元神,但也是他修行所得、是他修行上牽連重大割捨不斷的不一部分,元神自損蘇景必遭反噬,傷重嘔血。

而陽三郎...頭痛、臉痛、心痛、血痛、五臟六腑身體身體發膚巨痛交加,入墜煉獄!那是千里缺一劍割入了身體;那是神物自毀換來的殺劫綻放於識海靈臺,她又怎能不痛!

滅頂大難已降,莫說修元和鬥戰,就連神誌都幾近泯滅,哪還再有餘力奪去蘇景的修元,陽三郎血流披面嘶聲慘嚎。始終抓住蘇景天靈的手終告放開......

三尸與蘇景心神想通,內外兩頭金烏同時炸碎之事他們全都知曉,有那麼一個剎那,精通音律的拈花神君居然走神了,情不自禁、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褫衍海中小師娘曾說蘇鏘鏘的'拍子'是賤,小師娘說得沒錯,但不全...那一個'狠'字,又何嘗不是蘇景的拍子!

出手無情,做決絕殺滅。沒了退路沒了余地自然也就不用再猶豫!

神遊瞬起瞬落,三尸立刻動劍,蘇景能不能就此斬殺陽三郎還是未知之數,最最保險的做法莫過:管她死不死都先殺她十八次再說。殷天子劍陣再起,天星降力猛襲陽三郎。但讓​​三尸無論如何不曾想到的。就在劍陣蕩起時陽三郎突然發出一聲絕非常人能發出的、古怪又淒厲到無以復加的'啼鳴聲',身形全不協調、動作卻快到無以倫比,她...竟一頭扎向蘇景懷中。

旋即陽三郎消失不見,扎進去了?

蘇景被撞了個大跟頭,口中鮮血湧出得更多了,雙眼一翻直挺挺摔下大海。三尸忙不迭追下去。

墜海半途,三尸就撈到了本尊。拈花又再深潛一陣把之前天魔解血的戚東來也撈了上來。

兩人都未死,昏厥過去。戚東來施展霸道魔功,會讓全身經脈斷碎,活不了太久但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以前在摩天剎裡他也天魔解血過一次,三尸'習以為常'。

蘇景的情形著實古怪,呼吸虛弱面色蒼白,身體則燙得驚人。橫抱著他的雷動估計:此刻蘇景可做石板燒中的石板......

陽間、離山,天空中遽然一聲龍吟烈烈。斷角化龍形以守護離山天空的裘平安昂首長嘯。嘯聲歡快。

鏖戰一個多時辰,不聽、相柳、裘平安落盡下風打得奇苦,人人身上都已帶了不輕傷勢,可裘平安居然歡呼?

不止小泥鰍,石頭窩子周圍那群負傷的比翼雙鴉也在嘎嘎歡呼。

因大聖玦牽連,妖奴與本尊有冥冥聯繫,若蘇景將死妖奴自有感應,片刻前,裘平安、火鴉妖裔都領受到'大聖將亡'的氣意,此刻那氣意消失了,蘇景脫險,是以眾人歡呼。

輸定了,估計自己夠嗆還能再活多久,但蘇景還能活依舊值得歡呼。

不過就在他們歡呼時候,邪修陣中突然劃起連串玄光,直擊離山!

邪修狡詐,其中以南二星鬼宿心機尤為深沉,亂戰起後他隱遁一旁、窺測良久,終於尋得龍、蛇、長藤聯手守護的破綻,一道諭令暗傳,與心腹弟子同時發動急遁之法,向著離山腹地搶去。

攔不住。

確是攔不住了,人力有窮盡,三個年輕一代翹楚都已皆盡全力,再沒辦法填補破綻。可若被邪修衝入山界去,記名、外門和大部分內門弟子慘遭屠戮,離山聖地任邪魔踐踏,先祖英靈祠遭邪魔玷污......驀然一聲鴉鳴直衝蒼穹,剛剛那些傷得恨不得馬上就請人來給自己挖坑刻碑的比翼雙鴉盡數翻身躍起,錯落結陣:法術生,一枚金丸憑空躍出、炸!

光如劍刺穿雙目、烈焰湧動焚卷,真就彷如一輪驕陽崩碎於山前,殺陣無情頃刻吞沒鬼宿和門下,所有正'鑽空子'的邪修。

金烏九劫第六劫,劫陽崩!

只有鬼宿老魔倖免於難,但雙目瞎、左臂斷、胸腹焦糊血肉潰爛。

之前烏鴉衛迎敵,最多施展到第五劫,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不久前剛剛把第六劫煉成了......一陣殺劫過後,飛旋半空的烏鴉們連拍翅膀的力量都難做調運,直挺挺地往地上摔去。

傷是真的,而且都還傷得不輕。不過隱藏了一點力道、還夠再結陣一次第六劫更是真的。好歹也是蘇景還在大漠時候就追隨於身邊的鐵桿心腹,受得小師叔認真教誨、見慣小師叔氣派行止,這幾百年下來哪能學不到一點高人風範?

天上一鏡通乾坤,烏鴉衛坑人,為蘇景露臉了。

大大小小,一群烏鴉摔回地面,烏下鴉女都好說,全是嬌小身材;烏上鴉男可就麻煩得很了。身形巨大落入巨石,摔到石窩附近砸​​得一群離山高人叫苦不迭、也砸得一群天宗正道哈哈大笑。

邪修紛紛叱吒'離山妖孽''卑鄙無恥',攻山法術愈發猛烈,此刻不聽三人還能勉強支撐,可隨他們修元消耗、傷勢越重,守禦中露出的破綻也越來越多,還能再堅持多久?

一個時辰?或者半天光景?不聽不知道,她已融身長藤,瘋以戰。卻總也不能真正專心...她想蘇景,瘋了似的想。

瘋戰,瘋想。

偶爾一閃念,很羨慕小金蟾啊,她的男人就在身邊。

過不多久。忽然自遠處傳來了一陣號角聲......有些殺伐意味,可實在不怎麼響亮,比著修家咒、法雷聲要遜色得太多了。紅長老的身體虛弱,不過眼力尚存,舉目透過前方戰團、向著更遠處、聲音來源望去,隨即愣了愣:

看清了,一隊軍馬。

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尚未衝鋒但正做急行,向著離山腳下趕來。

戰馬蒙住了眼睛,騎兵挎槍,步兵背刀、手挽長弓雕翎箭虛搭於弦。距離還太遠,未到彎弓的時候......步伐算得沉穩、隊伍勉強整齊,嗯,精銳算不得。但也將將夠得'訓練有素'的評價。

訓練有素的...凡人。

凡兵凡將,凡馬凡器。

三千多人的隊伍。騎兵排頭手中一桿戰旗高懸,端端正正、斗大一個'洪'字迎風飄擺。

洪是朝廷,朝廷的兵馬。

離山附近沒有重兵不妨,能湊得這三千多兵卒已是周邊縣鎮府衙的窮極之數了吧。

三千凡人,鼓號而進,前方戰團中有幾個邪修轉回頭看了一眼,笑。

進兵不停,再遠的距離也終有跨越之時,帶隊的胖將軍長刀出鞘,不問離山不喝邪修,只回頭喊我家兒郎:“邪魔亂離山,天難容地難容,人亦難容!殺!”

看到的,三千蠢勇捨命而衝。

看不到的,千里百里,馬蹄踏官道,兵出營匯聚成龍,四面八方急行匯聚,尚遠,卻行不輟,行伍青壯熱血武人,練得一身好力氣卻丟了腦子,不怎麼太去想一想,小草如何纏得住豺狼腳步;兔兒怎可能搏殺巨鱷。

即便沈河心智縱橫,即便邪修心思多竅,也當真不曾想到過,再來馳援離山的竟然是凡人。

人間人。

這就是離山、正道誓死守護的:人世間。

三千勇,箭沖天,破空聲犀利,可對前方邪修而言,也不見得和樹上漂落的枯葉有什麼區別。

箭飛去,槍在手、刀出鞘,吼喝以震聲威,衝鋒...衝鋒!

十幾個邪修轉回身來,啼笑皆非、飛行緩緩迎向那隊軍馬,心裡還沒太想好,是直接動法抹殺了他們還是殘忍以對凌遲分屍以儆效尤......就在三千勇衝鋒之中,突然一陣狂風自他們身前掀起,整整三千人,就那麼一下子被風吹翻在地,個個摔得鼻青臉腫。

動法者顯身,兩個。

一男子,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男子皺眉,先看了看被自己的風法吹翻的軍馬,冷聲道:“不知死活,滾開了。”而後又舉目遙望沈河等人:“離山本該死,但總算還有兩份故人香火,幫你們一次,以後記得我的人情。”

帶隊將軍坐在地上,戰馬不知跑哪裡去了,抬頭愣愣望著說話之人——三十出頭,身形消瘦,面色蒼白,眼角眉梢抹不掉的邪佞氣意,何須問其出身,只看面相就知道他是個邪道妖人。

可聽他的意思,要助離山?

將軍再仔細端詳,很快就看了出來:為何此人顯得如此邪佞?因他瘦嘴削腮、面上棱角分明,卻生了一雙彎彎如新月的'宮娥眉',男人臉上長出了女人眉,自然邪裡邪氣、妖裡妖氣。

此刻,消瘦男子喊喝聲落,他身旁少女瞪圓雙眼,吐氣開聲,附和:“離山記好,今日過後你們就欠了俺師尊卿眉老祖和俺小蠻妖的天大人情!”

女娃娃說話間,卿眉老祖已動法,血色劍氣自袖中一閃,不遠處過來迎戰凡人的十幾個邪修,屍首分離!一劍殺人後無片刻停留,縱身去、殺入邪修陣中!女娃娃就地一滾,化做一頭長吻長尾身形巨大的白毛狼,呼嘯聲中追隨師尊入戰。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7
發表於 2015-9-27 00:30: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四章  妖家奴,無臉煞
  
  
  聽得'卿眉老祖'這個名字,林清畔揚眉,笑了:「卿眉如今也稱老祖了麼?」
  
  沈河也知道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了——當年塵霄生為救邪徒領受八祖一劍且被逐出門宗,那邪徒就叫做'卿眉',沈真人一樣笑著:「啟禀林師叔,其實您老也能稱得'老祖'了。」
  
  賀、塵、林這一代的修行之士,放在如今東土世界,確已是高高在上、輩分尊崇了……
  
  對塵霄生,卿眉引為畢生知己。但對離山,若這中土第一正道天宗被毀了,卿眉倒是挺高興的。
  
  不過高興歸高興,卿眉心裡明白得很,若塵霄生在陽間,即便沒力氣守護離山也會與離山同存亡;還有那個在大聖識海中以烈火煉化自己經脈、救了自己性命的蘇景,也一樣會為了離山拼命!
  
  離山弟子都是這副德行的。
  
  既然如此,卿眉便來這一趟、打著一仗,不為離山是什麼天宗正道,只為故人香火。他是替塵霄生來的。
  
  小蠻妖與師尊生死相隨,化身白毛狼飛撲強敵。
  
  迎抗天星時,卿眉的功法與諸多正道大陣格格不入,無處可援就留在了南荒,此刻生龍活虎。只是,卿眉的輩分和塵霄生相若,本領卻相差得太遠了,以今日戰局,離山這邊多出他一個,縱全力以赴,僅僅杯水車薪罷了……但,來則無悔,劍出無悔。
  
  卿眉動法,馳援離山!
  
  也就在卿眉動身撲入邪修陣中時。忽又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自南方遙遙傳來:「拜見卿眉老祖,拜見離山諸位神仙,老奴來遲,罪該萬死!」
  
  面塗白的老漢。走路時雙腳永遠都踩在一條直線上,去過齊鳳國的離山弟子全都認識他:齊鳳國皇帝陛下貼身奴僕,內廷主事,對塵霄生最是忠心不過!
  
  扭扭捏捏地老漢喊罷。身後雲駕崩散,與他隨行,三百妖!
  
  其中最醒目的,面上生了六隻眼睛的蝎子大將。若蘇景在此,當會歡呼一聲:沙包將軍,別來無恙?
  
  塵霄生不在妖國,天星劫數時齊鳳國群妖無首,也沒能結出像樣的大陣去迎抗天劫,反倒因此保存了實力;但也是君王不在的原因。東土漢家修士'鬼打鬼'。妖精不欲理會。沒人指使得動他們。能來的,個個都是知道塵霄生'離山弟子身份'的真正心腹。
  
  人少,但還是來了。
  
  人少。但既為心腹,必定修行不俗。可堪大用。
  
  下一刻罡風鼓盪,妖威捲揚,南荒齊鳳三百零一妖衝殺入陣,護衛離山鬥玄天。
  
  妖精相助漢家正道,捨命馳援……
  
  凡人之後,妖精趕到。遠古時事情不可知便不論,只說這最近萬年中,放眼天下、可曾有過?!
  
  因塵霄生是妖國皇帝?錯了錯了。
  
  因塵霄生是離山弟子。
  
  離山。亂戰更亂,可再不是被動挨打之局,雖也被動、雖落下風,至少有了反擊的機會!
  
  但才不過燃香功夫,戰局剛剛扳回些許,天空裡忽又響起了一陣譏誚笑聲,年輕聲音:「離山,離山啊,是真沒人了,要靠著幾個後輩,一群妖精來守護!就沒有一個像樣些的人物站出來麼?」
  
  另一個女子聲音附和而笑:「我曾聽說,離山有三環、四重護山大篆,其中水幕天華、壬水雷母、戊石劍闕三陣都入了他們的共水陣,唯獨飄渺星峰結布的'千江水月、萬里雲天'不曾動用,想是離山老妖敝帚自珍,當做最後保命的手段了。」
  
  第三個聲音,老太婆,冷笑森然:「離山還有一陣未用,小雜碎們就萬里迢迢趕來,狗子護主似的來抗玄天仙道,殊不知,離山還藏了手段,本就沒把他們的小命當回事。」
  
  第四個聲音,中年沈穩,嚴肅中正:「自甘做狗,死則死矣,既然離山都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你我又何須掛懷,倒是那'千江水月、萬里雲天'……」話沒說完,第五個聲音響起,大笑滾滾、豪氣沖霄,聞聲可知其人當是莽撞漢子:「房兄可是想闖上一闖?弟願同行!什麼正道、什麼離山、什麼陣法、什麼玩意!」
  
  又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般的陰測測、有氣無力,同聲在笑:「什麼玩意,心哥哥說得好,離山…什麼玩意啊!」
  
  七個聲音接踵而言,山前惡戰中的玄天邪修個個面露喜色,諸星宿齊齊開口:「恭迎東方蒼龍七星上仙!」
  
  呼喊聲中,遠方空氣震顫,大群邪修顯形,為首七個人,男女老幼皆有,無論衣衫華貴還是修家氣度,都遠勝之前星宿。
  
  玄天道二十八宿中,最後的東方七宿終告現身。
  
  東方七宿,地位遠勝其他三方星尊老魔,修為也更要精深得多,頗得道主器重。
  
  東方第一星角宿是個劍眉星目的年輕男子,現身同時目光如炬直視石頭窩中沈真人:「妖人沈河,最後一陣再無可藏,還不捨得亮出來麼?」
  
  沈河沒力氣做高聲回應,只是笑了笑,平常聲音:「閣下不配。」
  
  笑聲大起,角宿邪魔縱聲:「待我剝下你整張人皮時,你要記得再說這一句'閣下不配'啊!」言罷手一揮,追隨星主而來的大群邪修發一聲喊,各逞本領沖向戰團……
  
  劍尖兒劍穗兒先是對望了一眼,又同時轉頭望向了師父。妖邪之言,本也是她們的心中疑問,離山明明還有一陣的,九位開山師祖中,除了'懶得動'的八祖外,就只有九祖陸崖九才能闖過的最後一陣,千江水月、萬里雲天!已到生死存亡是,為何還不動用那座大陣。
  
  紅長老也不知道為什麼。迎上弟子的目光、搖了搖頭。
  
  不知,但紅景不擔心,師兄就坐在她身畔,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沈河的聲音很輕。傳來:「那座陣已經廢了,再不能用了。」
  
  千江水月、萬里雲天,早已經廢掉了。離山最最核心的機密,整座門宗知情者也不過三人。但是現在不重要了。大可告訴師妹、告訴晚輩了。紅長老聞言微微一愣,意外、卻沒太多失望,本就無所謂的,師兄在身邊足矣了。沈河忽覺手上一暖,紅長老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他……
  
  東方七宿高懸不動,面帶笑容,眼前戰局還不值得他們出手,小的們下去足夠了。
  
  確是足夠了。苦苦支撐的局面。在添出一群養精蓄銳多時、修為本領不俗的強敵。還能再支撐多久!離山如危樓,本就在風雨中飄搖不定;東七宿麾下邪修正衝來,何嘗不是一片雷暴烏雲!只待他們入戰。便……再無離山。
  
  就是此刻異像生:正急急沖鋒欲立大功的東方邪修陣勢中心,突然血花盛開。
  
  瞬瞬。一百人爆碎,碎屍橫飛血漿爆起。
  
  再瞬瞬,又是一百人暴碎,同樣鮮血飛濺。
  
  第三個瞬瞬,第三個一百人碎、第三次百朵血花開。
  
  中心開花,被碎屍萬段'開紅花'的邪修都身在隊伍中央,一下子陣勢大亂。
  
  周圍的邪修哪還在顧得上沖鋒入戰,忙不迭四下散開,生怕自己跑得慢了片刻也會變成一朵'血花',轉眼雲駕崩碎,剛剛還威風八面、隨同東方星主而來準備揚威離山的邪魔外道四散奔逃。
  
  東方七宿各自吃驚,紛紛叱喝:「何方妖孽,敢傷我仙道。」
  
  三百血花開,一個中年女子緩緩現出身形,布裙荊釵,身形普通,但她沒有五官:臉面上橫七豎八、深深的指甲剜痕,再看她手上的寸許指甲尖銳……不知為何,她把自己的臉抓爛了,耳朵扯下、鼻子劃掉、眼睛也僅僅是一雙血窟窿。
  
  就用那雙無珠血洞,中年女子望向東方七宿,右手向著正潰逃的那些邪修遙遙一扣,一個已經飛到千丈開外的邪修登時被她抓回手中。
  
  就在此邪修長聲慘呼中,中年女子剜下他一枚眼珠,塞入自己的眼眶,她有了眼睛,獨眼轉,掃過東方七宿。
  
  跟著中年女子又將其第二顆眼珠挖出,這次是放入嘴巴,咀嚼、吞嚥。
  
  東方七宿絕非淺薄之輩,見殘忍古怪情形全不驚慌,靈識探去查過女子氣意,第三星氐宿頗意外:「屍煞?」
  
  中年女子非人非鬼亦非妖,乃是一頭修煉大成的屍煞。
  
  東二星亢宿面目猙獰:「腌臢東西,既成氣候,當有名姓,可敢報上名來。」
  
  「阿添。沒有臉的阿添。」出乎意料的,面目稀爛的屍煞女子聲音異常動聽,如薄瓷輕碰,悅耳悠揚,而在報名過後,她忽然癲狂起來,右手微用力將手中邪修徹底捏爆、左手倒轉利甲如刀猛劃過自己的臉孔,本就稀爛的臉,越發爛了!
  
  黑紫色的煞血自'阿添'臉上湧出,屍煞的哭號瘋狂:「無臉苟活天地、無臉再見恩主、無臉之煞無臉之僕…阿添啊…阿添罪不容赦,卻還不能死…求為我主分一憂、報一恩,便可去死了!便、可、去、死、了!」
  
  淒厲哭號衝穿天地,屍煞衝,殺向東方七宿!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8
發表於 2015-9-27 00:30: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五章對不起

  七星齊動,錯落散開,隨第一星角宿叱喝'找死',七邪魔齊出 ​​手,劍、印、風、雷、錐、環、鉤,七重殺劫席捲!    中,皆中。

七星狠擊無一落空,全部擊中那自毀面容的無臉女子身上。   

但不見煞血飚濺,更不存屍身崩碎,她硬是挨下了、吃下了東方七宿的全力猛襲......因她出身中土天下煉屍巔頂之家沉世淵,因她曾追隨黃裙淺尋漫長年頭得悉心調教,因她是今日世界中最最兇猛的一頭兇屍惡煞。   

只可惜,她曾因修煉過激引得煞氣噬心,失神發狂了片刻。天作證,真的只是片刻發狂,連盞茶光景都不到,但已鑄成大錯再無法回頭了!發狂時,她正替主人照看少主:長得和淺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囝囝,齊僮兒。   

阿添吸乾了齊僮兒的魂魄。   

很快她就清醒了回來,但小主的魂魄已毀,那小小的身體變得軟綿綿。   

魂魄被奪離身體,頃刻就變成了'元氣'、'陰養',徹底毀了,再也還不會去!   

恨、恨瘋了自己;悔、時光又怎能逆轉;怕...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什麼,怕主人會降下殘忍責罰,還是怕見主人傷心欲絕?屍煞的性情冷漠,縱成了氣候有了靈智,對'情緒'一物也都是淡漠異常的,唯獨那天裡,阿添真正領略到了什麼是'情緒',什麼是'惶惶不知所想'。   

茫然無措、恨懼交加中,阿添沒敢去見淺尋,逃走了。   

逃不是怕死,只是不敢面對淺尋。   

淺尋的本領和手段,阿添再明白不過的,何況主人身邊還有個更兇猛強大的夫君。齊僮兒的阿爹陸崖九!阿添自忖,自己逃不了多久...但她沒想到,淺尋根本沒追來。   

為何要追、又何必要追?自從得知齊僮兒身死一刻,淺尋就恨絕了她自己。   

於淺尋心中,害死寶貝孩兒的不是屍煞阿添,而是未去理會夫君勸說、執意將孩兒交予屍煞照顧的她自己。從那以後淺尋便沒了親人,她只剩一個仇人:淺尋。   

去追殺屍煞報仇?不如先殺了自己吧。   

阿添未死,但無論再如何鼓足勇氣她永遠也不敢再去面對恩主,數不清多少次動了一死了之念頭。可阿添還剩一點點不甘心:犯下重罪當以死謝罪,全無可說,但恩呢?主人於己還有大恩,又該怎麼算!   

而齊僮兒出事後,淺尋並未離開傷心地凝翠泊。她的想法無人知曉,不過有一重是不會錯的:她在守護離山。   

淺尋愧于陸崖,便如阿添愧于淺尋,自己害死了齊僮兒,求能有一個機會守護他看重的門宗,以償還萬一。   

淺尋護離山。   

阿添護離山。   

遠遠躲開主人,藏身於荒墳野塚自罰自愧。每天清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毀其面,她是了不起的屍煞,面容毀去後不久便又重新長好,她再毀。   

無顏之煞。無臉對天地......     

七重猛擊加身,阿添猛開口,苦嚎:“對不起!”哀號聲中,鬼爪暴漲猛握住東一星。爪用力,角宿爆碎;   

阿添不做絲毫停留。翻身再撲強敵,另六宿驚怒交加,神通法術如狂風暴雨,卻掩不住那第二聲苦嚎:“對不起!”,臉孔稀爛的屍煞不躲不避,以身軀扛下所有猛攻,衝到東四宿身邊,大口猛漲獠牙森森,咬斷了他脖子,房宿喪命;   

再轉身,迎上那些狠辣神通,胸肺被打爛了,巨痛衝進腦海,卻絲毫沖抵不了心中愧疚,真正疼得她痛不欲生的是心,心疼啊。第三聲、對不起!阿添的手洞穿東二星亢宿的胸膛,抓住了他的心臟、捏碎!你的心碎了,疼不疼?不如我心疼;   

第四聲苦嚎,對不起!不是哭聲,不是懺悔,那哀號中只有苦意,無盡苦無盡苦還是無盡苦,任他們的神通打得自己骨肉分離、打得自己腸穿肚爛,阿添又抓住正轉身欲逃的東六星雙足,尾宿被一撕兩斷......     

一聲一聲:對不起。喊得天搖地動、喊得邪修魂飛魄散,可阿添自己只想能做一場真正大哭!得道屍煞,能哭能笑能發瘋,只是無論怎麼哭也無法將心中苦痛宣洩,她分不清是自己哭的不對,還是至苦事哭無用!   

想求一場痛快大哭,求不來。   

對不起!   

第五聲大吼,阿添只剩一半了,齊腰以下,完全被妖修神通轟滅,哪又如何,腿沒了還有手、還有法,一飛沖天、兜轉撲落,一掌打碎東七星的頭顱,箕宿隕滅。   

再去殺第六人,東三星氐宿時,阿添的雙手斷了,用肩膀將其撞了個對穿;最後一個東方邪魔,阿添連身體都已不存,但憑著沉世淵萬年祭煉、憑著淺尋的千 ​​年栽培得來的深厚煞修,阿添的頭顱仍直飛過去,兩枚人頭同時爆碎,東星宿的慘叫只半聲,頭碎了,再沒得呼喊了。   

而在阿添飛撲去時喊出的第七聲'對不起',讓天地變色,讓人間晦暗!   

這一戰慘烈,這屍煞苦痛,沉世淵遺留人間的最後一頭屍煞死了,她本有望破道登仙、成就一代屍仙的。   

如今,身骨碎,魂魄散,一了百了,一個死字勾銷所有一切!   

世事無常,人古怪,淺尋不曾追殺阿添,便已說明她不怪她。阿添死時,卻仍苦嚎著對不起。   

無可挽回的依舊無可挽回,只是,不用再愧疚了。死後心就不再疼了,很解脫。   

天地寂靜、離山寂靜。   

山前混戰都暫告停歇,一具屍煞橫空而現,七聲對不起,殺滅東方七宿也殺滅了她自己,誰能不動容!   

泱泱陽間世界,只有一個小不聽從蘇景轉述中聽說過齊僮兒的事情,知道阿添這個名字,猜到她的'對不起'是對誰說的。也許是心神震顫之故。與層層長藤中不聽的身形顯現,俏面上淚珠兒垂落,心中不是個滋味。   

絕不可能出現問題的事情,偏偏就除了問題,這叫什麼......幾年前,幽冥中,小師娘對蘇景曾有此一問。   

蘇景應:意外。   

淺尋搖頭:命!   

其實只是場意外罷了,可囡囡死了,阿添、淺尋、陸崖九。每個人都在責怪也只責怪自己。   

忽然, ​​化身巨狼的小蠻妖撲身而起,嘶聲咆哮:“對不起!”聲落狼落,一口將一個邪修的腦袋咬碎。   

狼做人言,還是少女的稚嫩聲音。且久居南荒的妖怪說起人話難免帶一些古怪口音,說不出的可笑,她有什麼'對不起'的,她在向誰'對不起'?不過沒人笑,少女的心思實在單純,不難揣測:她在向阿添對不起的那個人說'對不起'。   

小蠻妖出手,卿眉老祖即刻出劍。他的腦子也壞掉了,同樣大吼了一聲:“對不起!”,劍氣如虹,邪修人頭落地。   

緊隨卿眉。六目妖蠍吼聲鏗鏘:“對不起!”毒鉤飛旋,殺敵。   

劍尖兒劍穗兒手兒相握,她們沒力氣動手,但還能說話還能喊:對不起。   

亂戰再起。卿眉師徒、三百零一妖,甚至裘平安、小相柳。於殺敵之際口中也都會吼上一句:對不起!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但他們都明白阿添在謝罪......阿添死了,她的罪償了麼?若未償,我來還!   

從阿添身死剎那,她所犯過錯,便是我所犯過錯;她的對不起之人,便是我今生債主。只憑阿添舍面舍生,她的債我願擔當。   

何其可笑之事,他們甚至不曉得自己在向誰說'對不起'。但又有什麼關係啊,他們只是在替阿添道歉,是為那頭愧得瘋了、恨得癲了,連一場淋漓大哭都求不來的阿添說:對不起。   

三個字,喊動蒼穹,傳遍天地!阿添欲求恕罪而無門,卻在死後得天下人齊齊替她呼喊:對不起!   

亂戰再起,不死不休。   

從不會有逍遙之戰,即是生死搏殺,就只有兩字:慘、烈。   

邪修高人尚未聚齊,離山也仍屹立天地之間......     幽冥中,海底下,三尸急得團團轉,圍著蘇景轉。   

天頂上,一道道巨靈屍箭急射不休;西仙亭,兩方軍馬打得亂成一鍋粥;這片海中師兄塵霄生鏖戰十四頭墨巨靈,也是大大的不太平,可到底此間是師兄的法術,隨時都能催動劍潮來做照應,相比之下還是這裡更安全些,是以三尸把蘇景、戚東來撈出大海後,從外面轉了半圈,又把他倆重新送入海底。   

戚東來沒啥可說的了,半死不活躺著去吧,反正蘇景不死他就能活。   

可蘇景...全無甦醒徵兆,身體也越來越燙。三尸越等越心慌,拈花扯了扯赤目的袖子:“你說...待會蘇景睜開眼睛,忽然跟咱說:我乃陽三郎...咱、咱扎他不?”陽三郎一頭扎進蘇景懷中後,兩人都沒了動靜,實在讓人心裡不踏 ​​實。   

赤目愁眉苦臉:“這個...扎不好吧,到底還是蘇景的身骨。”     

“就皮囊是!餡被換了,還和蘇景有個狗屁干係,自然要紮!”雷動為大哥,目光看得更遠。   

戚東來氣若游絲,喘息斷續,聲音卻更添出**意味:“餡要真換了...蘇鏘鏘便死了,你們三個也跟著一起...不用琢磨扎不紮的事兒了。倒是現在,趁著還沒、沒死,外面正打仗。”     

明白人一言驚醒夢中人,獨自把蘇景留大不妥當,三尸商量幾句,拈花留在原地守護蘇景。雷動赤目昂首挺胸氣勢決絕,拔劍踏浪而去,以將死之軀再做有用之事,助塵霄生師兄去鬥墨巨靈。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49
發表於 2015-9-27 00:30: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六章  火天火地火巨靈
  
  
  天空、滄海、西仙亭,戰場分作三處。三處戰局,一模一樣的三個字:大不利。
  
  可是沒退路了,只有苦戰!
  
  過不多時,天上的巨靈屍箭終告停歇,但影子和尚的身體也徹底佝僂下來,他的面皮仍白皙水嫩的,看上去卻無以言喻地蒼老,周身散著古怪氣味,很淡,卻讓人有窒息感覺,老人味。
  
  屠晚劍不比影子和尚好分毫,光澤黯淡,像極了山風中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一僧一劍墜落深海,重返蘇景體內,打到精疲力竭,幸而,撐住了黑暗中那連番暴射。
  
  又是三個時辰過去,西仙亭山巒半數沉陷於黑暗,成人大小的”墨靈卒”十萬數,人不多勢不眾,但他們兇猛且堅韌,想要剿殺他們不是不可能,不過得用性命去拼,幾倍於敵的性命。
  
  十個墨靈卒的小隊,與七十血衣奴同歸於盡;三百墨靈卒的小陣,與兩千六百惡人磨玉石俱焚……鏖戰不休,西仙亭上所有人都在拼命,拼命地死。
  
  自蘇景昏迷算起,第七個時辰是的時候,塵霄生的滄海變了:
  
  顏色變了,原先是深邃蔚藍,巨浪湧動時非但不顯渾濁,反因水波激盪光彩折射多出了幾分純透,漂亮的海漂亮的浪。可是現在…淘過米又洗過菜的盆中水是什麼樣顏色,這大海便是什麼顏色:渾濁、晦暗、沒法去形容的腌臢難看;
  
  味道也變了,之前的海沒有味道,只有一股”潮”覺,巨浪起伏波濤轟動時,洶洶水汽瀰漫開來。呼吸中多出了”潮濕”意味,那不是味道而是感覺,讓人心肺舒服胸懷開闊。但此刻,海中透出了一股微酸、微苦的氣味,談不到如何難聞,卻預示著這海會正漸漸腐朽。
  
  會如此,只因師兄的”渾濁”了,他的氣息渾濁、修元渾濁!
  
  七個時辰裡,塵霄生先後斬殺十頭墨巨靈。但他的力氣也堪堪枯竭,強弩之末,正掀動三百巨浪封天定海、結法陣與剩下那四頭墨巨靈做最後苦戰。
  
  四頭墨巨靈分置於師兄四方,同樣結成了一道陣法相抗。
  
  兩道殺陣彼此糾纏成一方兇猛法域,打到這個份上外人已經幫不上忙了。雷動和赤目想相助師兄,但根本沒辦法確定,如果闖入那片”法域”會不會先沖擊到師兄的陣法,若真如此幫忙不成反害人。
  
  雷動與赤目不敢魯莽,著急卻無奈,只有翻身殺下西仙亭,去馳援山中戰事。
  
  拈花在海底守著蘇景和戚東來。胖墩墩的小矮子抱著膝蓋蹲坐在蘇景身邊,守著。
  
  蘇景不醒,拈花就越等越害怕。是真的怕,那陽三郎什麼樣的本事…這事簡直讓拈花不敢去深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拈花口中念念有詞,對著蘇景翻來覆去地念叨一句話:你是蘇鏘鏘,你是蘇鏘鏘。
  
  可千萬不能被奪捨了。
  
  幾個時辰一句話來回念叨一句話,拈花自有一份大道理在其中:自己好歹也算…就先算是一方神君。何為神君?言出法隨、心想事成。一句話念上幾千遍,沒準真能法隨了?
  
  祈願。小矮子小胖子反反复复,越念心裡就越怕,怕得臉色蒼白手腳冰涼……忽然,蘇景睜開了眼睛,向拈花望來。
  
  拈花”啊呀”一聲怪叫,脫口:「你是陽三郎?!」
  
  話問出口,拈花恨不得揮手打自己的嘴巴,念了數不清多少遍”你是蘇鏘鏘”,哪成想到了關鍵時候,最後一句竟還是給問反了。
  
  蘇景開口:「我是蘇鏘鏘。」
  
  「啊!」分不清拈花是驚呼還是歡呼。
  
  道理上看,三屍與本尊同命共生,蘇景真要是被”換了餡”,雷動赤目拈花都活不了;不過奪舍事情未必就一定你死我活,最簡單的,若陽三郎奪了蘇景的身體,但未將其魂魄打散、而是鎮壓下來留待將來慢慢炮製,那三屍就不會死。
  
  戚東來的腦筋清楚,雖只剩下半口氣了,仍費力開口、沉聲問蘇景:「你怎麼證明?」
  
  哪成想,話音未落,小胖子拈花猛回頭,雙目通紅暴跳如雷:「老子證明,他就是!」
  
  戚東來是沒死,如果此刻死了就是被拈花活活氣死的:「你…咳!」
  
  拈花又能證明出個狗屁,純粹心病忌醫,生怕再逼問兩句會讓蘇鏘鏘”露餡”,會讓自己歡喜落空。
  
  所幸,蘇景及時說道:「拈花媳婦叫海靈依依;戚東來…咱們在摩天剎打賭,都輸了十六贏了…對了,它還沒請客呢?」
  
  哇呀一聲,拈花居然哭了。
  
  本尊不死,三屍不滅,蘇景還是蘇景,拈花覺得自己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實在委屈啊……也不全是委屈,蘇景不止是本尊,還是三屍的好朋友:耍賤能耍到一起;撒潑能撒到一起;不要臉能不到一起的朋友,實實在在捨不得他死。見他無恙,悲喜皆從中來。
  
  正巧,赤目和雷動這個時候”死”了回來,見蘇景清醒回來兩人都是大喜過望,赤目正向說什麼,忽然又”咦”了一聲,問拈花:「你抱著朵花哭什麼?」
  
  拈花被自家兄弟問得懵了:「哪有花…這花哪來的?!」
  
  他沒抱花,但他抱膝而坐,不知何時他的膝蓋上悄然開出了一朵金燦燦的太陽花,乍開上去倒真像”抱花”。不過之前拈花都側著頭看蘇景,沒留意自己的膝蓋。
  
  仍是蘇景開口,解釋:「我…還需得片刻光景,稍等。」說完,重新閉上了眼睛,未起身徑自入定去了。
  
  三屍如何參得透這其中的玄妙。但身邊還有個半死不活戚東來,稍加琢磨虯鬚漢喜上眉梢!
  
  金烏正法第七境分作三階,一階”地歸”煉七十二鱗葉;二階”天擎”開三十六朵羽花;三階”天地和合”。蘇景在褫衍海鬥中突破,三十六朵羽花開遍,完成第七境第二階的修行,在殺滅墨巨靈司昭後就開始了最後一階的修煉。
  
  後來在此階修行中,蘇景身上曾有過兩次異象顯現:
  
  前一次是燉肉飄香,後一次青燈境幻象行布。

  兩次異象,皆因修家小世界的氣意流露於大天地而成。都可看做是修家即將完成小乾坤搭架、將要破境得寶瓶身的徵兆。
  
  其他修家有過一次”異象”後,很快便告破境;可蘇景邪門得很,褫衍海中前後兩次異象,之後就再沒動靜了,更談不到破這第七境。
  
  直到今天。第三次異象顯現,一朵太陽花幻影顯現,剛好它開在了拈花神君的膝蓋上。
  
  「啥意思啊?」
  
  在戚東來十足費力、斷斷續續地解釋半晌後,三屍老大不明白,一起納悶望著他。
  
  戚東來虛弱笑道:「簡直再明白不過了……」剛說到這裡,蘇景周身忽然奇光流轉,那旖旎光芒輕輕一振。旋即向四方擴散開去,再一眨眼,塵霄生法術喚起的汪洋海底,盡數開遍太陽花!
  
  滄海無盡。花海亦無盡…哪還有什麼海底,金色的花兒鋪遍視線,美景驚人!
  
  太陽花有逐日本性,燦燦花海雖為幻境但花兒本性仍在。大大小小無數花盤全無例外,盡數”望”向了蘇景!
  
  比著前兩次要雄闊得多、錦燦得多的、第三次異象。
  
  三屍和戚東來入墜夢中。都被眼前美景所攝,還不等他們回過神來,驀然間巨響轟鳴,濁海崩碎。
  
  這滄海是塵霄生的法術,崩碎便說明:師兄法術被破。
  
  不是塵霄生與那四頭墨巨靈的決戰分出勝負,而是又一頭墨巨靈自西方衝來,以凶悍法力將塵霄生的”一念滄海”砸了個粉粉碎碎!
  
  法術破、滄海潰。塵霄生與四頭墨巨靈剿殺的”三百巨浪”之陣仍在,但失了滄海支持,他的陣法也搖搖欲墜,距離敗亡也不過片刻功夫了。
  
  那頭新趕來的墨巨靈全不等待,轟碎滄海後立刻起身飛撲塵霄生與它同類惡戰的法域。
  
  時間不多了,墨巨靈要立刻毀了塵霄生,再會同同伴一舉蕩平西仙亭。
  
  便是滄海炸碎一刻,綿延無盡的太陽花海異像也告消散,濃重的真火靈氣自四面八方轟湧而來……這是靈元洗煉,再也明白不過,就只有破境才會有的洗煉。
  
  破境!
  
  洗煉至,驕陽現,東方天角接連三枚旭日冉冉升起,結形如品,剎那里天地間光明大作!三日凌天,幽冥世界亙古未有之奇景!不是真正的太陽,而是與仙天冠蓋一樣,破境大圓滿的異象徵兆,金烏弟子圓滿結寶瓶,可讓乾坤意氣化形得”三日凌空”這壯美天景。
  
  蘇景再次開目,又哪裡還等的洗煉完畢,揮手將戚東來收入黑石,分心識一道領一份陽火為魔家弟子療傷塑脈,同個時候他撲躍而起,橫空攔截正沖向師兄的墨巨靈。
  
  但是趕在蘇景之前,另有一人就那麼憑空躍出,擋在了墨巨靈身前……攔住魔物的竟也是個蘇景,但、此蘇景比著真正蘇景要大,大得多得多!體魄如巨岳,身披烈焰甲的巨靈蘇景,烈火巨靈!
  
  身形而論,毫不遜色墨巨靈。
  
  兩頭龐然大物轟轟然對撞一起,墨巨靈發瘋反擊,烈火巨靈沉著以對,兩座”山”的互博,平分秋色。
  
  烈火巨靈現身入戰的同個時候,一聲金烏啼鳴響徹雲霄,真正蘇景的頭頂上千丈處,突然躍出了一團火焰,迅速湧動轉眼結做金烏之行,化形後”金烏”翅膀一震,在高空盤旋開來。
  
  那神鳥飛得何其迅速,很快就來到西仙亭的天空上,鳥兒真有靈髓似的、一見西仙亭山巒見有黑色大軍肆虐,昂首暴發連串憤怒啼鳴,旋即身形猛震動,小小的三足鴉化作百七十里烈火之雲。雲鋪展、下一刻陽火天雷灑落、烈焰暴雨傾瀉!火無情卻有靈,落於自己人身上,大小猛鬼只覺身體一暖,火焰流於身體化作一層溫暖甲胄;若是落在黑色怪物身上,則烈焰暴漲、兇猛灼燒。
  
  ”火雨”燒起時候,仍是真正蘇景的腳下,地面忽然裂開些縫隙,數十個與成人拇指大小的相若的小人兒鑽出裂隙。人雖小,但模樣可不差勁。一個個穿火袍戴紅帽,昂首挺胸四下張望,顧盼之際頗有幾分氣勢,很快這群小東西就發現西仙亭的惡戰,盡數露出震怒神情。細細的胳膊用力一揮,每人手上都甩出了一條赤紅色的鞭子。
  
  鞭三尺,不算威風,但比起小人的身材可就長得很了,小人舉臂把鞭子在頭頂甩了幾圈,整整齊齊地”嗚哇”一聲怪叫,跟著。手中鞭狠狠抽落在地,”啪”地一聲脆響……鞭落處,地火翻騰!
  
  熔岩烈焰,一道一道。拇指小人、三尺紅鞭,抽在地面後喚出的地火卻如長江大河一般磅礴雄壯!地火雄川蜿蜒急漲,隨小人兒長鞭指揮,如金紅巨蛇似的攻向西仙亭!
  
  與天火一樣。地火也分敵我,腌臢怪物必殺無赦。自家兵將麼…地火流過就是個舒舒服服、生力醒神地熱水澡。
  
  火地、火天、火巨靈,即為陽火,自是蘇景的法術,可三屍也罷,其他同伴也好,誰都不曾見蘇景施展過這等法術,他什麼時候修習的?
  
  蘇景從未修習過,破境之時想施展自然就施展了,會如此只因:帛絹正法,金烏弟子修習之下,每破一境皆可得一道本命法術!
  
  破第一境通天,蘇景得護身赤炎;破第二境寧清,蘇景得元吉天都火翼;破第三境如是,蘇景得神木扶桑;破第四境小真一,蘇景得金烏蠻體魄。
  
  但從他跨入第五境開始,破衝煞、破奪罡都不見本命法術,直到此刻結成寶瓶身破掉第七境……之前破境不是沒有本命法術,只是那法術”未至”。
  
  衝煞、奪罡、寶瓶,三個境界看似獨立,實則為一整體,衝煞讓蘇景有了”大地”,奪罡讓他有了”天空”,寶瓶讓他天地勾連小乾坤真正成形,三境可看做一道”大景”,而蘇景在這三個境界中所得的本命法術,也彼此勾連、扣合”天地人”這乾坤三味,要麼就不來,要來、得寶瓶後一起來!
  
  拇指大小的火靈兒鞭地生炎川,衝煞境本命法術:地映陽川。那火河來自地下,河中奔騰的卻是真正陽火,地中火,映於天、來自天;
  
  頭頂千丈一團火焰,奪罡境本命法術:金烏巡天。修元中的精純火髓結化金烏之行,引動真正的驕陽氣意,借來大乾坤、真艷陽的純火,化雷霆暴雨傾瀉;
  
  那個和蘇景一模一樣的烈焰巨人,便是第七境寶瓶的本命法術:天影巍巍!是真實存在、坐擁大力的巨人,但他的根本是”影子”,金烏弟子自身氣焰接駁於九霄驕陽,投射於人間的巍峨大影,化巨靈,殺強敵。
  
  突然歡呼聲爆起,西仙亭!
  
  大火升騰於天地,於惡人磨、血衣奴、損煞僧諸軍來說,此乃自家主人的無上法力;於陰陽司大小差官護司兵將而言,這是一品大判的無盡威風!心有所向、心得振奮,又怎能不歡呼不怪叫,真正鬼呼狼嚎響徹山巒,離山小師叔、幽冥一品判歸來。
  
  主掌乾坤,殺盡邪魔!從他歸來時,西仙亭的輪迴大難就變作了邪魔的殺身兇劫!
  
  第四境小真一之前,蘇景基本都離山,雖也有爭鬥但仍算得平靜;不過從第五境衝煞開始,蘇景開始遊歷乾坤,鬥南荒大妖、殺西海邪佛、戰於幽冥八方,修行路上危機四伏,凶險不斷惡戰更不曾間斷,是以煞、罡、瓶三境所得本命法術皆為鬥戰法術。
  
  兇法,更是妙法!地映陽川是火靈兒借天火於地面;金烏巡天是以純髓引陽火;天影巍巍是氣焰連天機……借、引、連,都需蘇景主持,卻都不用蘇景自己出大力。
  
  三道兇法升騰,馳援兩邊戰局,而蘇景人還在重重真火靈氣的包裹、洗煉中,身形疾飛不停,直直衝進了師兄與四頭墨巨靈鬥陣的法域。
  
  陣力糾纏、雙方同樣苦不堪言、力將盡勢正消,忽遇強大外力衝撞,兩座法陣同時爆碎開來,塵霄生只覺天旋地轉,但很快身體一沉、穩定下來,抬眼一看自己已然被蘇景收入黑石洞天,一道心識投影的蘇景正穩穩扶住他:「師兄辛苦了。」
  
  大天地中,塵霄生與四巨靈鬥法地方,陽火翻捲無邊,千百個紅袍身影穿梭、縱躍、攻殺強敵!不是什麼新鮮法術,老把戲了:放一片陽火,再施展金烏萬巢穿空遁法。但一樣的法術,威力卻天差地別。
  
  寶瓶前,蘇景一次施咒穿空所用時間,如今可做七次穿遁!不是身法變快,而是施法變快,快得多!
  
  陽火艷艷、紅袍艷艷,一個金烏弟子喚起千百紅袍大判,必殺墨巨靈。
  
  了不得盞茶功夫,一頭墨巨靈悶聲嘶吼,短短時間裡,他連中蘇景三十一次猛擊,每次打擊都是後腦玉枕大穴,巨靈終於撐不住了,頭顱被徹底打穿,橫屍於地。
  
  倒也不是墨巨靈脆弱、這麼容易就被降服,這一戰蘇景佔了大便宜:這四頭墨巨靈和師兄惡戰良久,已到強弩之末、崩潰邊緣,再遇到剛剛破境生龍活虎的蘇景,自然不存強撐餘地。
  
  對手強,蘇景遇強則更堅韌;對手弱,蘇景遇弱則更來勁。明明都不用全力以赴,不用穿空得那麼快那麼眼花繚亂……哪怎能行?非得打得天花亂墜才痛快!你弱是你倒霉,與我要狠狠打你何干?!
  
  「魔物勢大、此戰怕是有去無回!但大義於心,縱身死道消亦無悔無憾!我去也!」
  
  「生何歡死何懼,我若身碎命損,但求還有一滴赤血融地面,化春泥、護新花!我去也!」
  
  「願以我身骨血髓,換這輪迴安穩,換這兩界恒昌啊!只求天地垂憐,能護佑蒼生!我去也!」
  
  三個矮子舞劍飛赴西仙亭參戰,光聽他們口中只有英勇赴義時才會用到的的悲壯言辭,哪會曉得他們是去興高采烈地打落水狗。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50
發表於 2015-9-27 00:31: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四七章小乾坤,不是人

(大章節,仍是兩章合一,今天的更新,謝謝大家。)   

又是盞茶功夫,第二聲沉悶嘶吼傳來,第二頭墨巨靈伏誅,蘇景更佔上風。他身後西仙亭全山中,陰陽司的判官與猛差、蘇景麾下兇兵得天地兩重烈火相助,再加上三尸'慷慨赴義',正迅速扳回局面,墨色大軍節節敗退,被不斷剿殺......何須眼光卓絕,任誰都能看得出:黑暗東西大勢已去!   

一個蘇景,縱是本領再大上十倍也不可能掃滅西方殺來的妖魔,但他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人?有師兄並肩,有三尸追隨,有戚東來不惜修為做天魔解血、有陰陽司判官差官捨命入戰、有無數惡狼寧死不退...這才苦苦撐下、拼下了一個局面:我將敗亡、但你也山窮水盡。   

幽冥一方打得慘烈已極,那些來自西方黑暗的怪物何嘗不是氣喘吁籲、精疲力盡。   

眾人戮力同心,才有了此刻的契機:蘇景歸來、扭轉戰局的契機!    絕非蘇景一個人的功勞,不過......至少風頭都被蘇大判一人所奪。   

蘇景這個人,不貪功、貪排場。   

烈焰滾滾,金光迸射,此刻西仙亭內外無盡光華,是所有苦戰之人的榮光,但這光芒自蘇景而來,這是他一個人的:排場!   

動用目力、仔細看看,那些穿梭於烈火、因金烏萬巢而留下的憧憧人影、千百蘇景中,哪個不是在咧嘴大樂滿臉歡快。   

快活,無以言喻的快活。   

不多久,兩聲慘嚎接踵響起,第三、四頭墨巨靈幾乎被同時斬殺。   

蘇景暫時不理會另一邊'火、墨'兩個巨靈之爭,挾浩浩陽火轉頭沖向西仙亭,那裡才是重中之重。   

得本尊入戰來,山中烈焰暴漲,又誰能分得清哪一重是天火哪一重是地焰,根本就以勾連一處,化作煉獄,燒、殺!   

外面戰局已定,只要西方黑暗中沒有新的援兵,西仙亭便贏定了,而西方似是業已到了極限,完全沉寂下來、再不見有什麼動靜......     

黑石洞天內,塵霄生深吸一口氣,落足於一方礁石:“他還好?”     

礁石一邊,一個蘇景正引動陽火,施展金烏焠真為戚東來療傷,聞言點頭:“師兄放心。”     

扶著師兄落地的那個蘇景則問道:“師兄還好?”     

獨戰十四墨巨靈,斬殺十個、將另外四頭也拖入崩潰邊緣...塵霄生又怎麼會好,他傷得頗重,但他坐下後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累,不妨事。恭喜師弟再得突破,不過......長進得是不是太快了些啊。”     

破一境有長進是應該的,可是想蘇景這等'突飛猛進'未免太過驚人。破境前後蘇景本領相差天地,這等進境絕非破一個寶瓶境能夠成就的,何況蘇景的破境洗煉尚未完成、待洗煉後還能有大精進。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師兄想听?”     

塵霄生笑了起來:“我算是惹禍了,說吧!”     

看蘇景:雙眉微揚雙目帶彩,面上的興奮都快結成水滴下來了。攀一階看一景是少年宏志大願、如今看到一番大風景,心中自有一份大得意,恨不得說與別人聽,只怕身邊沒人問...塵霄生問了。   

“誒,我從頭講與師兄知道。”蘇景眉花眼笑,自挎囊裡拿出最後半瓶楊梅露。   

幽冥之前,塵霄生與蘇景見面還是彌天台來離山做迎經大典,這次師兄弟幽冥重逢後,耍混耍橫大鬧極樂川、隨即萬里馳援苦戰西仙亭,蘇景在寶瓶境的修行事情塵霄生全不了解。   

說經歷,也說修行,少不了一番長篇大論,待他說完褫衍海中經歷時,塵霄生就撫掌大笑由衷開懷:“第三階天地和合裡,前後三次異象...烤肉香是珍藏心底的凡人記憶;青燈境是踏入修行的第一步;太陽花則是今時今日的成就像徵,循序漸進,好得很啊。三次異象,其實就是三重小小世界,怪不得! ”     

塵霄生何等見識,一語中的......     

蘇景的戰力真正暴漲,要從他被逐出門宗去往南荒時算起的。   

南荒中,最直接的:奪一座烈火世界、收一片老蠍火煞,得此雄厚修元,金烏正法又比著別家功法更重鬥戰,蘇景想不強都難。   

但吸斂了厚重元氣不過是'表象',真正讓他有了本質改變是金烏正法的神奇和他自己的造化:   

別家修法,衝煞只開下丹田一大氣竅;煉就劍剎天烏的金烏正法,蘇景衝煞開上中下三丹田另外還引兩件洞天法寶。   

便彷彿,烈火世界與老蠍火煞如一筆巨款,錢再多也總有花完的時候;而蘇景身上多處的那幾枚氣竅則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產業... ...     

修家運功行氣,以'週天'而論。   

就以同為金烏正法弟子的樊翹而論,破衝煞境後,樊翹行運大周天是自下丹田為氣息始出之地,真元沿經絡行走於身、經由三六一正位穴與諸多阿是穴氣路,在這個過程裡,真元會強化修家的身體,並將諸穴位氣路吸收進來的大世界靈氣煉化成自己的修元,提高修為。最後真元行走過各處,再回歸下丹田,亦為終點,一個大周天完成。   

再說蘇景,五大氣竅,同為'',各起一道真元遊走全身,各成一圓而後再五圓交匯,僅此一個差別,同樣一個大周天的行運,比起樊翹就要復雜無數。何況,樊翹才開幾枚阿是穴?蘇景一千零八十阿是穴全開、皆為氣路。   

若樊翹一個大周天能賺'二兩銀子',蘇景一個大周天總能掙上'八兩金子'。   

兩座火行地衝煞奪元是撿了大筆財富;連開五大氣竅是得了賺錢的產業;而大聖玦、黑色石頭兩件寶物入體就可看做是'功名加身'了,讓蘇景有了真正'飛黃騰達'的基礎:   

兩大洞天氣竅與身相合,但又不是他天生氣竅,即可看做三合為一,也能想成一化歸三。   

南荒歸來,就修家的小乾坤而言,他煉就了三重地面。    三重地面,自然要應對三重天空,只是蘇景那時還不知道,他就沒覺得兩件洞天穴竅其實是另兩片'大地'。   

這倒不怪蘇景,主要是他沒師父、當初將金烏正法錄於帛絹的那位前輩可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家傳人裡還能出一個'三重地'的小怪物,自也不可能在帛絹上單獨為他交代上幾句。   

是以蘇景在第六境奪罡前,從未想過三地三天三乾坤這回事。   

不過蘇景的運氣好外加夠貪心,在摩天古剎奪純淨天外罡火時,把自己那幾件陽火寶物全都投了進去,煉了一重天又一重天......一景一景,怎能不看個飽;一境一境,便得修個極致。由此他煉得了三重罡天。那個時候,他想得還是'兩重天肯定比一重天好,三重更好',沒琢磨過三乾坤這回事。   

但是話說回來,若非煉化了三重天,功法也不會給他'過境',煉不得三重天,他破不了的奪罡境的。   

三地之後,又得三天,蘇景的大周天再行運起來更加複雜,未下幽冥時連賀餘、沈河看了都目瞪口呆,背地里送了他一個'這小怪物'的評價. .....值得一提的是,功法行運複雜,和心智也有莫大關係,心智不夠就算有了三天三地千零八十阿是穴,也繞不出那麼亂七八糟的周天,不過蘇景早開心花得心神十立,這事真難不住他。   

三地三天有了,寶瓶境的修行也就水到渠成:   

完成地歸、天擎兩小階、開始'天地和合'正法行運時,黑石洞天與罪惡天自然而然就被正法勾連、扣合到了一起。   

黑石洞天海中藏了無窮劍意,凜然正氣;黑獄本就為前輩金烏弟子煉化的好劍,雖然這寶物看上去陰森可怕、被蘇景取名做'罪惡天',可實際裡它是鎮壓罪惡之地,鎮惡既為正,正正相合,自大氣意上幾乎是一致的,最容易煉合一起。   

第一座小乾坤,黑石海連與劍獄天。在褫衍海化境完成,算得正氣小天地。   

別的修家來說,小乾坤有了,那就破境、寶瓶、洗煉......可蘇景不行,就算他想偷懶,正法也不容鬆動,不給他過,不得破境,還得接著天地和合。   

繼續行運正法,第二副天地對應,令牌洞天與金風天。   

前者是大聖寶物,妖氣濃濃;後者雖是陽火罡天,但實際是以'玉露金風'為元基,金風是大師娘傳下的功夫,那風一卷盪陰森無邊,這門功法本就帶了厚重邪氣,一妖一邪,源屬相近,勾連為一,算得妖邪小世界,也是在褫衍海結形而成的。   

一正一邪兩座小乾坤成形,剩下來的事情全不復雜——金烏弟子身體為地、金烏骸骨為天,再以正法勾連、煉他一座陽天小乾坤!   

可就是這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出了個大麻煩。   

一道巨壑橫亙於'天''地'之間:蘇景為凡俗,金烏為神物!    冥冥定斷,仙凡有別。蘇景能把骨金烏煉化成自己的瞬滅一劍、能將其煉成自己的艷陽罡天,卻無論如何無法將其真正收容於修行、讓這重天與地面勾連成世界。   

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兩個。下一重,艷陽罡天是黃金屋與骨金烏兩件寶物煉成,將骨金烏'摘'出去,再對黃金屋做一番認真祭煉,讓黃金屋獨自成天,便可順利完成第三座小乾坤的結形......可蘇景貪心外加不甘心,退而求其次這種事,能不做就不做。   

上一重、好辦法:以自己的小金烏元神融於骨金烏,如此一來骨金烏與自己的冥冥隔閡當可消除。辦法是真好,但骨金烏不受元神小金烏入主......蘇景不著急,時間還有的是,慢慢再想辦法就是了。   

蘇景把道理講得仔仔細細,不知底細之人若撞進黑石洞天,一定以為蘇景是得道大修,坐他對面聽講的塵霄生不過是個小小學生。   

“新辦法還沒想出來,陽三郎來了。”說到這裡時,蘇景不笑了,心念一轉,黑石洞天中光明大作,一輪驕陽閃現天空。   

看上去,比著陽間世界的太陽要大出許多,無需動用修家目力亦可見其正熊熊燃燒,千萬火焰生於驕陽四周,正搖擺不定...可這太陽遍布龜裂,雖熾烈卻斑駁不堪、彷彿隨時都會崩碎。   

塵霄生目力精強,稍作仔細端詳便放下心來:裂得狼狽沒錯,但不是快要碎了,而是從碎得不像樣子正緩而又緩的'癒合'。   

“陽三郎來得突然,存亡之際沒什麼可說的,生死不由她也不由我,拼了就是。”蘇景繼續道:“我的金烏元神爆碎於她靈臺反攻其神;骨金烏化'千里缺一'之擊逆襲其身...沒想到的。”     

許多事情都是這樣:事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可事發後很快就能明白其中道理,原來如此啊,比如蘇景的三地三天三乾坤,比如這次與陽三郎搏以性命......     

骨金烏化作'千里缺一',九百九十九道瞬滅劍其中陽三郎體內,但並未洞穿而去,所有碎片都留在了陽三郎體內。因'千里缺一'為決絕殺滅,動這一劍,敵人如何姑且不論,骨金烏這件大好神器就此毀滅。   

骨金烏是神鳥遺骸、加之被蘇景與本源陽火煉化數百年,雖無智但有靈犀養生於體內,它是靈物。崩碎之際即為損喪之際,將死瞬瞬,靈物都會有求生本能。   

陽三郎與骨金烏算得同體同源,瀕死剎那,碎裂近千片的骨金烏忽得真正的同源氣脈滋潤,自不會將其洞穿再飛出去,盡數留在陽三郎體內。   

只憑骨金烏的碎片,打不倒陽三郎。但又何止骨金烏?元神小金烏於其靈臺以自毀辦法引動冥冥殺機,重創其神,這一擊來得陰狠且暴戾。   

陽三郎強,比著蘇景更兇猛,可也受不得這內外兩重殺滅,神智受巨大衝擊、徹底沉迷,身體全不受控制了。   

再說小金烏元神,自毀沒錯,但它曾在褫衍海死太陽中得真正純陽精髓,毀卻不滅,總有一點靈犀長存,只要蘇景不死她便永世長存。和骨金烏一樣的,這小元神本身沒智慧,卻是有靈氣有本能的,它虛弱不堪時也會急急尋找'依靠'。   

魂靈的依靠是什麼?身體。    身體活命的根本是什麼?魂靈。   

如果在其他地方,瀕死骨金烏神劍與虛弱小金烏元神仍不可能融合,可是它們都在陽三郎體內,事情便大不一樣了。   

陽三郎是什麼?活鬼,靈魅。她的法身,於小金烏而言就是肉身、奪其身;同樣的身體,對骨金烏來說又是魂魄、收其魂。   

至於陽三郎一頭衝進蘇景體內...哪裡是陽三郎要衝,那時她的神誌幾近泯滅,根本無力指揮身體。是小金烏和骨金烏遭受重創、在殺敵、自保兩重本能過後的第三重本能:回歸主人體內。   

奪身收魂,瞬瞬事情,'陽三郎'衝入蘇景體內它已然不再是陽三郎,而是小金烏殘神與骨金烏碎軀搶來的殼子和'餡'、是相融之後小金烏與骨金烏、是另一頭有神有身有浩浩陽火修元的三足金烏,蘇景的金烏。   

沒等蘇景弄明白這件事,他自己也昏厥過去。   

再之後事情就簡單了,神、骨兩金烏進一步融合,'合謀'奪了陽三郎,由此艷陽天與蘇景之間的'仙凡鴻溝'也不復存在,修法為修家本能、行運開來,天地勾連,第三座小乾坤終告成形,不分正邪、無關善惡的陽天世界!   

蘇景長篇大論,道理繁複,其實落到最後也不過一句話:神、骨兩烏本能行事,以陽三郎為媒,完美相融。   

陽三郎本想拿蘇景來進補,不成想最後卻成了蘇景的補品。   

敢殺便敢認,蘇景不惜自毀元神與好劍,本就是為斬殺陽三郎。但他沒想過奪力陽三郎更沒想過靠來融合自己的兩隻烏。   

三重乾坤結形,又煉化了個陽三郎,但這還不是全部。蘇景強,不是強在今天。實力是他一步一步積累而來的。   

從第三境如是開始,他就比著同境修家更強,但蘇景表現出來的'強'仍非他的'真正強',每次行功他都比別人得到更多,入戰時能拿出來的,也不過是那'更多'的兩三成罷了。   

本錢雄厚,買賣鋪面不大,沒有發揮的餘地。非得到破境時,這一境的積累、以前諸境的積累才會有個井噴般的爆發。   

是以蘇景每次破境,都彷彿一步登了天,他自己覺得,這樣修行過癮得很啊。   

塵霄生笑容歡暢:“陽三郎呢?被你打滅神魂了?”     

蘇景搖了搖頭:“她的神魂並未散碎,只是受創極重,陷於混沌中,正沉眠,仍在那裡。”說著,他抬手指了指洞天蒼穹那枚驕陽。   

陽三郎的修元即為身體,先成就艷陽天再合併小乾坤,已然成了蘇景修為、身體的一部分,此事已無可逆轉,就算陽三郎醒來也不過是一縷遊魂,再休想奪回去。   

塵霄生不解:“還留著作甚,直接打滅便是了。”     

修行事情對師兄無可隱瞞,但長輩往事,除非得長輩首肯否則他不敢說的,師父欠了陽三郎一個公道,這公道蘇景還不起,但也不會就此翻臉不認賬。蘇景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麼。   

塵霄生不再追問'為何不殺'的緣由,另又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置它?”     

蘇景早都想好了,輕鬆而笑:“來日登仙去,找個沒主的太陽安頓她。”     

塵霄生嚇了一跳:“真這麼想的?”     

蘇景點頭:“是啊,怎會有假,真這麼想的。”     

“要找不到呢?”     

“花些心思,看自己能不能煉個太陽出來。”     

又仔細盯住蘇景看了看,師兄忽然大笑起來......真敢想啊!   

飛仙是容易事情?找無主太陽是容易事情?還要煉化一個真太陽......蘇景上下嘴唇一碰便穩穩噹噹的說了出來。   

有的想總比沒得想好,敢想總被不敢想好,還有,自討苦吃總比沒滋沒味的待著好!若不能融身景色中,那又何必去攀那一階一階,直接看畫不就好了。   

師兄大笑聲響亮。   

笑過之後,塵霄生指向遠處,問身邊蘇景:“你幹嘛呢?”     

黑石洞天內有三個蘇景,一個施法相救虯鬚漢,一個坐在師兄面前吹牛,遠處一塊礁石上還有個蘇景,正蹲著,對著面前一朵太陽花愣愣出神,口中喃喃不知在嘟囔什麼。   

師兄這一問,又戳到了癢處,但蘇景並沒直接回答,笑道:“這事可就大了,等我想好再講與師兄知道。”     

洞天內師兄弟聊得開心,全不影響蘇景在西仙亭橫衝直闖,簡直太開心了:黑色大軍正經的疲憊之師,衝殺起來得心應手。   

三尸追隨本尊身邊,口中不停高呼'妖魔法力無邊''怪物端的兇猛''腌臢東西委實凶悍''本座與爾等拼了'之類言辭,彷彿馬上就要被敵人打死,手上的殷天子則大展神威,砍瓜切菜。   

打殺到此刻,西仙亭大局已定,正是三尸得意開心的時候,忽聞一聲驚雷轟盪於山巒,聲音響亮不算什麼,追隨蘇景轉戰八方,賁烈雷霆三尸聽得多了去了,根本不會在乎,可是這一道驚雷中又蘊藏了一重威嚴氣意,直攝於心、讓人心驚膽戰、不想怕卻不受控制、不能不怕!   

三尸吃驚不小,想也不想一起跑到本尊身後躲藏......這才發現:散了。始終包裹在蘇景身邊、濃濃的真火靈元散去了。   

雷聲不是敵人神通,而是蘇景的威勢綻放:洗煉終了,真真正正結寶瓶。蘇景跨過了三劫十二境中的第七境!   

三尸吆喝 ​​一聲,腳下童棺再飛起,三人排成排、自身後轉到身前去做仔細打量,才看一眼拈花就失聲道:“不是人了!”     

的確不是人,此刻蘇景根本就是一座白玉雕像,彷彿置身祠堂曾受萬年香火供奉...本為瑩潤身,再得虔誠祭拜添得聖潔光的白玉雕像。    栩栩如生、精美無雙之像,但只有神聖意味卻不見生機半點,再如何精致也只能是像、不是人。(未完待續。)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8 01:2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