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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悅薇]對不起,滾遠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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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6:50
11、山洞之密  

  月黑風高夜,適合作案,還有跟蹤。
  
  獨孤岸冒充眾人的樣子一道進了山洞。這山洞十分之深,洞口狹小細窄,僅能容一人通過。在漆黑中行進了一小刻,前面變得開闊,有一絲絲的亮光,彷彿水面的波影,十分詭異地搖曳著。
  
  他趁亮飛快打量了一下洞內的環境,通過剛才的羊腸小徑到達的此處洞腹,竟然十分寬敞,而且洞頂非常高,約有二十來丈。洞內遍佈鐘乳巨石,造型各異,在不知何處透出來的亮光照射下,既美麗又邪氣。洞壁十分光滑,像有人精心打磨而成,似銅鏡一般,隱約能照出人的身影。
  
  眾人彷彿已經對洞內的一切瞭如指掌,各自找到了一處坐了下來,獨孤岸故意走得緩慢,看著他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只見眾人單手伸進旁邊的鐘乳石孔裡,彷彿在掏什麼一樣摸索,不一會兒,紛紛掏出一枚枚赤紅朱果,形狀如鴿子蛋大小,從外表上看起來,如一般野果無異。他們掏出果子之後,呆滯的臉上竟然泛起一種渴望的神情,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將朱果塞進嘴裡嚼了幾下便吞吃入腹,紅紅的汁液偶爾順著口涎流下,活似鮮血一般。
  
  獨孤岸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在旁邊的鐘乳洞裡果然也掏出來一枚朱果,他悄無聲色地將朱果揣進了懷中,然後靜靜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和眾人的反應。
  
  這些人吃了朱果以後,就盤起雙腿,將雙手擱在膝蓋上開始打坐。一刻鐘之後,他們的頭頂開始冒出紅煙,漸漸凝成血色的霧狀氣體,額際、臉上也開始往外滲出紅黑色的□,一小顆一小顆,像是汗漬,又像是血滴,在臉上紅通通一片,甚為可怖。小顆小顆的□順著腮幫子流下,於下顎處漸漸彙集在一起形成珠狀,越來越大,竟也不滴落下來,反而慢慢變得凝固,像是珍珠一樣,透明而圓潤。而隨著珠子越變越大,這些人的臉色也越來越白,最後,血霧散去,那珠子也凝成葡萄大小,像下顎長出一顆紅色的琉璃一樣,既可笑,又可怕。再看那眾人的臉色,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面上的肉也彷彿消融,只留一層皮貼在上面,變成帶皮的枯骨。
  
  「咚」地一聲,一個人倒在地上,接著像是連鎖反應一般,一個個人都接著倒了下去,一動也不動。獨孤岸趕緊過去伸手探了探他們的鼻息,竟然都已死去。再看去,那血一樣的珠子已變得堅硬,從他們下顎處脫落了下來,滾到一邊。他輕輕撿起一顆,注視片刻,便放進了懷中。
  
  察覺到洞口又有人進來的聲音,他縱身一躍,貼在高處倒垂的鐘乳石後隱蔽起來。
  
  走進洞來的赫然就是兮兮看到的店小二。只見他先是將死去的眾人盡數踢了一踢,檢查看看是否都已死透,順道將他們身旁的血珠撿起來放到一個木盒中裝起來。裝起來,清點了一下人數,又點了點盒中的血珠,怎麼數數目都對不上,他四處望了望,又仔細地找了找,結果還是沒有。他皺了皺眉頭,整個人也變得警惕起來。
  
  石後的獨孤岸不動聲色地繼續隱藏自己的氣息。那店小二四處探了探,均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又走回來,發現竟有一個年幼又瘦小的半大孩子也在裡面,看他身上的服飾,多半是青紅幫新收的小徒孫。他瞭然地笑了笑,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還有個小毛孩子,屁修為沒有,倒浪費了我上好的極樂果。」
  
  隨後,店小二便一個一個地將這些人扛了出去。待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他取了盒子帶在身上,獨孤岸想他定是要走了,就也跟著出洞去了,隱在小二身後目睹了他化人的全部過程。
  
  那小二將一切處理乾淨之後,揣著盒子,哼著小曲兒往前走了一陣,走到一處半人高的草叢前,他扒開草叢,赫然又出現一口枯井,他縱身跳了下去。獨孤岸隨後也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一直跟在後面的大毛見獨孤岸跳下了井口,趕緊俯衝了下來,無奈井口太小,它的體型又甚是巨大,尤其是兩隻翅膀,怎麼也塞不進去,它急急地鑽了數次,如錐的尖頭都差點撞成扁的了,還是無法鑽進井口內。無奈地繞著枯井飛了數圈,它只好拍拍翅膀,回去向小主人匯報去了。
  
  大毛飛走後,另一道身影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躍進了洞中。
  
  這枯井約有十丈深,當腳觸到地面後,獨孤岸發現這井下竟然是一條密道。他閃身隨著小二在不怎麼寬敞的密道中拐來拐去,大約兩刻鐘後,密道裡的空氣變得充足起來,大約到了通風口。那小二興奮得意地蹦達了幾步,停在一塊凸起的巨大岩石處,獨孤岸在不遠處看著他將兩隻手掌平攤在岩石上段,岩石便神奇地分開一條能容半人通過的道縫,那小二身形瘦小,側身一下子就過去了,岩石又緩緩合二為一。
  
  獨孤岸走近一看,原來岩石上印有一雙掌形的凹槽,可能就是這道石門的機關。他試著將雙掌平攤放了上去,結果石門同樣打開一道小縫,好在他身形較瘦,也能勉強擠進,若是一個魁梧大漢,倒未必能鑽過去。
  
  進了石門發現這是一個連環密道,沒有窗戶,目前看來也只有這一道石門可通向外面。之所以說它連環,是因為他的正面有一堵牆,牆上開了個拱月形的門,門後彷彿另有通道,其餘便全是光溜溜的牆壁。那小二已不見了蹤影,估計是進得月亮門去了。
  
  獨孤岸進了月亮門,果然發現門內別有洞天。裡面的不像密室,反而更像另一口枯井,因為向上隱約能看到些微的光亮從一處洞口照射進來。四周黑漆漆的,但對他來說尚夠不成障礙,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條繩子從上垂下,那小二正往上在攀爬,等那小二爬到看不見時,獨孤岸也縱身挽住繩子,他的輕功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只在中間借了一次力,便順利躍到了頂端,稍稍探出頭來查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此處竟是聚賢樓的後院廚房!而他所待之深洞,赫然就是後院廢棄的一口井!那小二正在前方行走,已換上了平時在酒樓大堂常穿的灰色布衫。
  
  難怪他能早於兮兮之前回到聚賢樓,原來竟還有這樣一處秘密通道。只是,他到底是什麼人?謀害這些武林同仁又是有何目的?
  
  獨孤岸瞇了瞇眼睛,從井口躍了出來,一個閃身,便消失了。
  
  「二丫,阿岸和大毛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一直睡不著的兮兮纏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她跑到窗戶旁看了幾百遍,隔壁都沒有動靜。
  
  「啊唔。」二丫抬了抬頭,優雅地伸了個懶腰,反正它是不會替那只黑烏鴉瞎操心滴!黑成那樣,丑成那副德性,絕對是千年禍害啦,死不了!
  
  「他們會不會遇到危險啊?」兮兮一個勁兒地擔心道。擁著被子從床上跳下來,她焦躁地繞著二丫轉圈圈,繞得二丫眼暈,只好用兩隻前爪扒住眼睛。
  
  「不行,他們肯定出事了,我去叫墨哥哥幫忙。」她被子也不扔,直接披著衝了出去。二丫只好起身跟著。
  
  「墨哥哥。」斐墨抹好香露,剛坐到床上,就聽到兮兮的呼喊聲。這丫頭,這個時候找他,莫不是睡不著,要他講睡前故事吧……
  
  「進來吧。」門正好還沒拴,兮兮一下子推開衝了進來。
  
  「怎麼,小嘻嘻怕墨哥哥一個人睡不香,要來陪睡嗎?」斐墨看她披了被子過來,笑得星光瞬間暗淡,繁華頓時失容。
  
  可惜這絕代的風華,某個丫頭就是有視而不見的本事。
  
  「墨哥哥,你還沒睡,太好了,你快點叫人去幫阿岸,他和大毛現在還沒回來。」兮兮上前一臉嚴肅地說道,眼中閃著激動的光。
  
  「……」斐墨突然很想撫額歎息。他一直所向無敵的魅力,到了這怪丫頭面前,好像變成秋風裡的野草,吸引不了她半點注意力。
  
  「墨哥哥,快點快點。晚了阿岸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兮兮催促道。
  
  「放心吧,你那個阿岸沒這麼弱的。」斐墨慢條絲理地拿過榻上的外衫穿了起來,動作慢得好像這件衣服上有百八十個扣子需要重新扣上一樣,兮兮急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只是在斐墨看來,她那清淡的表情根本毫無催促之意,所以他仍舊一徑慢吞吞的套著袖子,合著衣襟。
  
  沒等斐墨穿好衣服,「呱」地一聲,標誌著大毛回來了。
  
  「大毛。」兮兮火燒屁股般又衝回自己房間。果然看見大毛從夜色中飛進自己的窗台。
  
  「大毛,怎麼就你回來了?阿岸呢?」不會真的遇到危險了吧?!
  
  「呱呱,呱呱呱。」大毛拍拍翅膀,又用頭蹭蹭兮兮的手臂,表示她不用擔心。兮兮這才暫時放下心來。
  
  「那阿岸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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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7:14
12、狗血混戰  

  正問著大毛,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從前方屋簷上掠過,快如閃電。
  
  很快便又閃過一道黑影,最後是一道白影。
  
  前兩個黑影她是不在意啦,但後面那個化成灰她都認得,可不就是她家的親親阿岸麼!
  
  「阿岸,阿岸!」她衝著他遠去的背影大聲叫道,可惜那影子並不因她的呼喊而停留,三兩下消失在遠方。
  
  「大毛,你快點帶路,阿岸肯定沒有聽到我在叫他。」兮兮急忙撈了桌上的糖果盒子,然後帶著大毛二丫急匆匆地奔了出去。經過斐墨的房間時看到他還在慢條絲理地整理他的頭髮,匆匆留下一句:「墨哥哥,你快點啊!」人已經衝下了樓,直往門外奔去。
  
  店小二從內堂的轉角出來,陰沉的眼睛盯著兮兮消失的背影,然後也悄悄跟了上去。
  
  斐墨站在房門口招了招手,玄風馬上上前聽命。
  
  「跟去看看。」這丫頭撒丫子也撒得太快了點……好歹等他穿戴整齊嘛。
  
  「是。」
  
  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後面再跟只大蜥蜴,蜥蜴後面又來只豹……(多麼和諧的生物鏈啊……)
  
  「大毛,看到阿岸了沒?」一路騎在二丫背上,狂奔到城外,別說人影,連鬼影子都沒發現一隻。
  
  「呱。」大毛肯定地答覆,它飛得高,自然看得遠。二丫沒好氣地沖大毛呲了呲牙,然後繼續任勞任怨地往前奔去。
  
  又奔了數里,果然在聚雲山入口處的大片空地上,發現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只不過,是被一群人包圍在了中間。
  
  「阿岸……」兮兮愣住了。明明只有三個人的,現在怎麼憑空生出這麼多人?還一大堆欺負兩個,太過份了!
  
  獨孤岸眼角的餘光看到兮兮居然追過來了,頓時眉頭緊皺。這妮子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她以為追人遊戲很好玩嗎?
  
  他從井口出來後,發現店小二依然如常地扮演著平時的角色,並沒有下一步行動,但是之前從那些人身上取來的血珠及盒子,卻並未帶在身上,很顯然是留在了密道裡,可見密道應該還有其他機關。於是他再次潛進去察看,結果還未到月亮門裡,就發現兩道黑影纏鬥在一起,其中一道他看著眼熟,很像溪雲閣的護衛長玄風。
  
  另一道黑影用奇怪的黑面巾包了大半個頭,一見他進來,居然閃身從另一道暗門逃走,二人急忙又隨後追出,一直追到聚雲山口,卻不料這人竟在聚雲山設下埋伏。
  
  「在下不想與二位為難,奈何二位朋友好奇心太重,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所以,對不住了,今天,這聚雲山下,就是二位的葬身之地。」那面巾男說完便揮了揮手,包圍著獨孤岸二人的數十個黑衣人瞬間撲了上來。
  
  只見銀光頻閃,獨孤岸雙手使劍,婉如游龍,翩若驚鴻,在數十人的包圍下從容應對,絲毫沒有落敗之勢。而那酷似玄風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纏鬥下也不顯頹勢,身形翻來轉去,游刃有餘。
  
  「阿岸,加油!」兮兮在心裡默默為心愛的人打氣,嘴裡還不忘嚼著糖果。她看得兩眼都捨不得眨一下,滿心滿眼都被他的風姿填充,根本沒想到自己這麼傻乎乎地暴露在壞蛋面前,是很容易被攻擊的。
  
  那面巾男的目光被不遠處的雪白吸引,然後,他看見了兮兮。兮兮怔怔地和他對視了一眼,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見他露出的嘴角勾起一絲邪笑,然後手起袖落,一道銀光便筆直地向她刺來,好在二丫訓練有素,極快地閃過,避開了那致命的小匕首。
  
  「還真是不錯的寵物啊,老子還捨不得要了你的命呢……」面巾男說完便以極快的身形向兮兮撲來。二丫左閃右閃,兮兮抱著二丫的脖子掛在它身上一邊縮著腦袋瑟瑟發抖一邊又忍不住將眼光投向獨孤岸,生怕他出什麼事情。
  
  「二丫,咬他。」兮兮感覺到那黑面巾後惡狠狠的眼神,既害怕又有些生氣,這個人好壞,派那麼多人打阿岸不說,竟然連她都打。她又沒惹他!人家二丫以前在山裡跟別的老虎獅子打群架可從來都不傷及無辜的!
  
  那面巾男子見一隻雪豹竟能躲開他的連環掌,即刻惱羞成怒,掌下更是毫不留情使出了殺著,而二丫即使再如何靈活,也終歸比不上面巾男的詭計多端,眼看就要中掌,忽然半空飛來一隻怪鳥,沒有絲毫預兆地就向他撲了過來,而且速度極快,他才感覺到氣息的逼近,腦袋就已被啄得滿頭包。
  
  「哎喲。」面巾男悶哼數聲,轉身向來鳥劈過去一掌,結果一對巨翅拍來,他閃躲不及,右手臂瞬間被拍了個不能自理——脫臼了。他只好甩著耷拉下來的右臂慌忙往後退去。大毛得意地呱呱了兩聲,它的成名絕技那可不是吹的,他今天能領教到,算他今生有幸!
  
  「可惡。」他太輕敵了。面巾男跳至一旁,將斷臂「喀嚓」一聲接上,然後掏出袖劍一甩,原本的短劍馬上變成長劍,挽著劍花向大毛刺來,大毛本能地閃過,結果他劍峰一轉,竟刺向兮兮!
  
  這人好生狡猾!兮兮看著直直而來的寒光,嚇得呆若木雞,原本呆滯的表情變得更加僵硬,只剩下一雙圓睜的眼睛,洩露了她害怕的情緒。
  
  千均一發之時,另一道劍光穿插進來,活生生地將面巾男的殺招隔開。
  
  「玄風哥哥。」兮兮呆呆地看向與面巾男鬥在一起的玄風,又看了看另一道被人群包圍的玄色身影,腦袋裡塞滿了問號。
  
  怎麼會有兩個玄風?!
  
  斐墨飄然而至,瞇瞇笑著對傻眼的兮兮打了個招呼:「喲呵,嘻嘻妹妹,好久不見。」說完還悠閒地觀察了一下天空,點評道:「今夜月朗星稀,夜黑風高,的確是野外踏青的好日子啊……」
  
  「斐墨哥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兮兮不滿道。穿個衣服比她還慢!
  
  「小嘻嘻,你這麼說太讓墨哥哥傷心了,墨哥哥因為擔心你,連最喜歡的紫玉扳指都沒來得及戴,冒著寒風狂奔了好幾里路誒。」斐墨再度拭了拭眼中假想的淚水。
  
  「墨哥哥,沒有水……」兮兮毫不留情地吐槽。跟她阿爹一樣,每次都假哭。
  
  斐墨妖嬈地看向不遠處的混戰中心,嗯,獨孤雙劍果然不同凡響,圍攻之人看樣子都算得上好手,但在他劍下也不過十招內就敗下陣來,他家小云云也不錯,二人各自為政的情況下,數十個好手竟然在一刻鐘內就解決了。
  
  那面巾男顯然也不是玄風的對手,被玄風一記玄冥掌劈倒在地,嘴角流下鮮血,顯然受了嚴重的內傷。他見玄風走過來要拿下他,冷笑了一聲,脖子一揚,口中污血狂流,竟是服毒自盡了。
  
  玄風摘下那人的面巾,果然是聚賢樓的掌櫃。玄雲和獨孤岸解決完黑衣人過來,玄雲先是給斐墨行了禮,隨後抱拳向獨孤岸道謝:「在下溪雲閣玄雲,承蒙獨孤兄相助,多謝!」
  
  獨孤岸淡淡回道:「不必客氣。」
  
  「阿岸!」兮兮興奮地跳到他面前,卻被他的利眼嚇得縮了縮頭。阿岸幹嗎這麼凶……
  
  「在下獨孤岸。」獨孤岸單手提劍,簡短地向斐墨和玄雲做了自我介紹。
  
  「斐墨。」斐墨同樣簡短地介紹完自己,將垂頭喪氣玩著手指的兮兮拉到身旁摸了摸頭,以示安慰。
  
  「在下玄風,多謝獨孤兄對舍弟的幫忙。」玄風也抱拳施禮。獨孤岸點點頭,然後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著掌櫃身上。
  
  「玄風哥哥,你們兩個長一樣誒!」兮兮的語氣充滿不可思議,但是臉上的表情依然慘淡,把玄雲給逗笑了。他和他哥哥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看起來性格更活潑,臉上總是帶著親切的笑意,看起來像鄰家哥哥一樣。兮兮很快對他產生好感,跟他一起湊過去興致勃勃看獨孤岸驗屍……
  
  「兮兮,你不怕死人嗎?」玄雲問她。
  
  「不怕。阿娘說死人不會害人。」兮兮搬出阿娘語錄。
  
  「嗯,你阿娘說的對,活人有時候比死人可怕多了。」玄雲點點頭,接著對獨孤岸說道:「獨孤兄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在山洞裡,店小二收集了很多人身上凝結出來的血珠,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獨孤岸搜了一遍卻什麼也沒搜到,卻在掌櫃的手臂上發現一幅很奇特的圖案,一條騰空而起的金龍,頭頂犄角處被插進去兩根鐵釘,鮮血淋淋,非常刺目。
  
  「這應該是某個組織的標誌。」斐墨說道。
  
  玄雲玄風都看到了,有些訝異地回頭看了斐墨一眼。「具體是什麼組織我也不知道。」斐墨兩手一攤,笑得一派天真無邪。玄風玄雲同時黑線……
  
  獨孤岸起身,衝他們點了點頭便要走,兮兮連忙扯住他的袖子問道:「阿岸,你要去哪裡?」
  
  玄雲一個沒忍住,轉頭去笑得肩膀直抽動。獨孤岸這麼冷淡正經的一個人,卻被取了個「阿岸」這麼溫情脈脈的暱稱,真是太好笑了。
  
  獨孤岸的眉頭抽了抽,他按捺下嘶嘶的小火苗,冷冷說道:「去找店小二。」
  
  「不用找了,他死了。」斐墨雲淡風輕地說道。早在那小二想趁機偷襲兮兮被玄風兩招拿下後,他就同那掌櫃一樣,仰脖服毒了。
  
  「他手臂上也有一模一樣的圖案。」玄風說道。
  
  獨孤岸似想到了什麼,回頭走到那些黑衣人的屍體中間,一一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們每個人的手臂上都紋有相同的圖案,可見他們都隸屬於相同的組織。而且他們的手都纖長白淨得不像男子的手,在他印象中,那些奇怪的小販們也有著這樣的雙手。難道,他們竟是那些消失了的小販?!
  
  兮兮百無聊賴地掏出糖果吃,還大方地遞了一顆給玄雲,玄雲居然也毫不客氣地接了過去,被他哥狠狠白了一眼,也不以為意。兮兮以為玄風也想吃,結果遞過去他卻不要。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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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7:37
13、極樂果  

  回到聚賢樓,原本熱鬧的客棧一夜之間變得冷冷清清,住客死得所剩無幾,掌櫃和小二也自我了斷了,江湖凶險如風雲變幻,朝夕莫測,由此可見一斑。
  
  眾人站在大廳,看著這幾天的棲息之地,心情都有些複雜。其實他們都只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除了某個無知少女),雖然年少成名,也都有江湖經驗與心理準備,但真正直面這些陰謀與殺戮,沒有哪個人心裡會好受。
  
  獨孤岸和玄氏兄弟又將聚賢樓仔細檢查了一遍,結果在後院的地窖又發現一個密室,但裡面已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留下。
  
  「很顯然,掌櫃和小二背後還有一個高人在操縱,而且他已經把我們要找的東西帶走了。聚賢樓只不過是他們的一個殼而已,沒用了就丟掉。」玄風總結道。
  
  「只是,他們要那些人身上凝結的血珠幹什麼?還有,他們到底是用什麼方式控制了這些門派?」玄雲提出疑問。他跟蹤調查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查到小二他們控制眾人的手法。
  
  獨孤岸默默從懷裡掏出那枚朱果,放到桌上給眾人看。兮兮一看,立即說道:「我也有我也有。」說完獻寶似的從胸前掏出之前大毛交給她的朱果,眾人均無言以對。她居然用一根銀線把那枚朱果穿了起來,當做項飾掛在了脖子上……
  
  「這果子好像有毒,不要帶在身上。」獨孤岸淡淡地提醒她道。
  
  「不會的,阿爹說過,不吃它就不會有事,而且帶在身上可以防蟲哦,這幾天都沒有蟲子敢咬我!」兮兮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果飾。
  
  「你認識這果子?」玄風問道。斐墨的眼睛閃了閃,他一直在一旁閒閒地喝茶,好像眾人討論的不是嚴肅的話題,而是某種飯後八卦一樣,態度閒適得不行。
  
  「認識,蟲子都很喜歡咬我和阿娘,阿爹就種來驅蟲。不過阿爹說這果子不能吃,一吃了就會上癮,想吃更多,但是吃多了就像在做夢一樣,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兮兮努力地回想阿爹曾教過的藥草知識,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記住。能記得這果子,還真是多虧了她吸引蚊蟲的特殊體質。
  
  「那就是說,吃了這個果子之後,會產生很強的依賴性,而且會陷入某種幻象不能自拔,直至死亡也無法清醒……」玄風震撼了,小小一枚果子,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效果!
  
  「嗯,阿爹說它叫『極樂果』,吃了就會看到自己最夢想的事情在眼前實現,但是它只能在南疆生長的,別的地方養不活,阿爹也是想了好多辦法,才種出來幾棵。」兮兮用手指把桌上的極樂果推著滾來滾去,自顧自地玩得高興,也不忘跟大家解說。
  
  「南疆?!」玄氏兄弟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他們有些瞠目地看著斐墨,獨孤岸也皺起了眉頭,大家心裡都猜到了某種可能性,但是,卻不敢確認。
  
  斐墨挑挑眉,懶懶地說道:「小雲子小風子,你們倆個太不淡定了。就算此事跟南疆扯上關係,也不代表就是你們心中所想的那樣。」
  
  兮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們說的她都聽不懂,不過她也不想懂,阿娘說知道太多會遭天譴,她是不知道所謂的天譴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啦,但是阿娘說的總是沒錯的。
  
  「兮兮,你阿爹是做什麼的?」玄風問道。聽她講的,她阿爹也不是個普通人物。
  
  「阿爹?他什麼也不做,整天只會跟我搶阿娘做的點心。」想起一塊不剩的栗子糕,她就生氣。
  
  「那你阿爹怎麼會種極樂果?」獨孤岸也問道。
  
  兮兮一聽他開口,傾訴的慾望瞬間倍增:「阿爹啊,他平時喜歡種一些奇怪的花花草草,還有做一些無聊的藥。因為我和阿娘都很容易被蟲子咬,所以阿爹就種了極樂果。我偷了阿爹的一些藥哦,很好玩兒的。」說完,沖大毛招招手:「大毛過來。」
  
  大毛「呱」了一聲跳了過來,兮兮在它的巨翅下面掏來掏去,掏出個小黑布包,無視眾人的瞠目結舌,打開嘩啦啦倒在桌子上。她拿起其中一個展示道:「這個叫『洗不掉』,只要沾在身上,就弄不掉了,把皮刮掉它都還在的。有很多種顏色,黑的紅的藍的紫的,阿爹就是給大毛吃這個,它才變很黑。」大毛在一旁委屈地應了幾聲,想當年,它也是個潔白的美少年啊,結果跟錯了主人……
  
  再拿起另一個:「這個叫『跳跳丸』,吃了之後會不停地跳上三天三夜哦!二丫以前減肥都靠它的。」二丫也抗議地「啊唔」了一聲,小主人幹嗎把這個也帶上?
  
  「還有這個,這個叫『臭臭粉』,撒在身上會很臭很臭,沒有人敢接近。」
  
  「這個叫『大變身』,吃完了之後會做出自己平時最不可能做的事,而且自己明明知道在做什麼,卻抗拒不了,呵呵,我以後一定要偷偷給阿爹吃,這樣他才不會搶我的糕……」
  
  一樣一樣介紹,小小一個布包,竟然裝了二十多種藥丸,無一例外全是整人的。
  
  眾人都汗了,她老爹一定有著非常的惡趣味,才制了這麼多捉弄人的藥。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他也是個醫藥天才……
  
  「嘿嘿,這些都是阿爹的寶貝,他吃我的栗子糕,我就偷他的寶貝!」就見某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半咧著嘴發出奸笑一般的聲音,結果臉上卻仍然平靜無波,沒有任何表情。
  
  玄氏兄弟無意識地搓了搓手臂,突然感到一股冷風吹過。
  
  斐墨感興趣地一件一件拎起來研究,問道:「你阿爹叫什麼?」
  
  「他叫蕭笑生,不過他都自稱笑笑的……」而且還強迫阿娘這樣叫他,惡。
  
  「哦,蕭笑生啊……」斐墨隨口應了聲,突然就愣了一下:「怪醫笑笑生?!」
  
  其他三人齊刷刷地盯住兮兮,心裡紛紛感歎:「原來是他的女兒,難怪……」怪人養出的女兒,不怪……那才奇了怪呢!
  
  不過怪醫蕭笑生也是江湖上的一則傳奇。傳說二十五年前,他以弱冠之齡名滿天下,任何疑難雜症,奇毒怪病他都能治好,不過他性格乖張怪異,為人不喜被約束,脾氣一來,天王老子他照樣不醫,心情一好,殺人魔王他也會救,在武林之中也是個破有爭議的人物,二十年前突然在江湖上消失。沒想到,他居然也有女人敢要……
  
  「怪醫笑笑生是誰?」兮兮滿眼問號。
  
  「你爹不是叫蕭笑生麼,他不是很擅長救病製藥麼?」玄雲奇了,她竟然不知道她爹的名號。
  
  「不知道,他從來沒有救病給我看啦,我只看到他天天都做一些亂七八糟的藥,把谷裡的小動物們都喂得怪模怪樣。」說完,還摸摸大毛表示現場就有鐵證。
  
  眾人默然。看看大毛,確實不是一般人能養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聚雲縣城的街道上仍然人來人往,聚賢樓的人去樓空雖然引起百姓們的熱議,但由於全體住客及店員全部失蹤,官府無跡可尋,只能先暫時封了客棧,待日後有了線索再發落。
  
  獨孤岸一行人混在人群中看著官差在客棧大門上貼上封條,聽著百姓們的議論,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聽起來,這聚賢樓少說也開了有五年左右,那麼,這個局至少是從五年前就開始布建的。是什麼樣的組織,或是幕後人物,從五年前就開始撒下這張大網,他又想網住什麼呢?!
  
  獨孤岸提劍與斐墨等人告別:「在下需盡快趕至殷洲,就此拜別各位。」
  
  斐墨淺笑:「告辭。」雖說他也要去殷洲,但他可不想那麼趕。很多事情,急也查不出個子丑寅卯,不若順其自然。
  
  玄氏兄弟也抱拳:「再會。」
  
  獨孤岸點點頭,轉身要走,卻被一雙蜜色小手扯住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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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48:10
14、通行證  

  獨孤岸回頭一看,一張平板的蜜色小臉上,圓睜的雙眼裡寫滿控訴。兮兮放棄衣角,轉而扯住他的袖子搖來搖去:「阿岸,你要丟下我嗎?」
  
  獨孤岸內心抽搐,他何時說過要帶上她嗎?!
  
  「蕭姑娘,在下與你萍水相逢,帶你同行恐多有不便。」說完便要抽出他的衣袖,結果兮兮居然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起。」好像他的手臂已成為她的私人物品般箍得死緊,充分表達了她要當跟屁蟲的堅定決心!
  
  玄雲低下頭偷笑,玄風暗自歎息,這丫頭也太不矜持了一點。
  
  斐墨看著兮兮抱在懷中的那條手臂,鳳目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寒光。他緩步上前,輕輕拉拉兮兮:「嘻嘻,獨孤公子有急事要辦,你別給別人添麻煩。」為了一個「別人」,連他都不要了……
  
  「我沒有添麻煩,我很乖呀。阿岸是我相公,我要跟他在一起。」兮兮一臉嚴肅地強調,雙手仍然死死抱住某人的手臂不放。
  
  獨孤岸心頭的火苗又辟哩啪啦地燃燒起來,一個女子,竟將一個認識不到幾天的男人的手臂抱於懷中,她是沒長腦袋還是腦子進水啊?便宜自動送上門嗎?
  
  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消受這美人恩。因此,他輕輕閃身從她手中掙脫,丟下一句:「後會有期。」人已躍到遠處,幾下不見了身影。
  
  「大毛,二丫,衝!」兮兮傻眼之餘,突然靈光一閃,想起自己的好助手,急忙趴到二丫的背上,準備追愛而去。
  
  「嘻嘻,你要扔下墨哥哥不管麼?」斐墨笑得艷光四射,袖下的拳頭卻暗暗捏緊。死丫頭,真沒良心。為了野男人,居然想拋棄他……
  
  「墨哥哥,我們一起去追阿岸吧。」兮兮在片刻間做出決定。
  
  他為什麼要去追一個男人?!
  
  斐墨笑得更加風華絕代:「嘻嘻,咱們不是說好了去江湖玩兒麼?」
  
  「可是我現在想跟阿岸一起。墨哥哥,再不走,阿岸就跑遠了。」兮兮扯長脖子看著遠方越來越小的白色影子,焦急地催促道。二丫磨了磨前爪,做好狂奔的架式。
  
  斐墨瞇了瞇眼睛,轉過身去:「嘻嘻,要跟獨孤岸還是墨哥哥,你自己選一個吧。」
  
  站立半晌,後面沒有聲音,斐墨暗自高興,這丫頭猶豫了,說明他在她心中還是很有地位的。嘴角不可抑止地揚得更高,他不信嘻丫頭捨得丟下他,去追那個對她愛理不理的冷冰冰。
  
  「閣主,您節哀吧,兮兮姑娘早就走了……」玄風不得不上前來打斷斐墨的臆想。早在閣主轉過身去的時候,兮兮那丫頭就等不急地騎著豹子追人去了。
  
  什麼?!
  
  斐墨迅速轉身,眼前哪裡還有死丫頭的影子……
  
  蕭兮兮仰頭看著城門上方雕刻的正楷大字,呆呆念出聲:「嗯嗯鎮……」二丫側目,有這麼奇怪的鎮名嗎?又不是上茅房……
  
  「大毛,這兩個字怎麼念?阿娘好像教過,我忘記了。」兮兮毫不愧疚地問大毛。大毛「呱呱」兩聲,為什麼小主人認為它會知道?!它雖然是個天才,但畢竟是隻鳥啊……
  
  「阿岸跑到這裡來了嗎?」算了,鎮名不重要,阿岸才是重點。
  
  「呱。」大毛表示肯定。
  
  「那咱們進去吧。」一個少女,一隻雪豹,一隻怪鳥,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準備進城。
  
  「等等!」城門口的守衛攔住兮兮,本來嚴肅兇惡的臉在看清兮兮的容貌後變得和藹可親,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姑娘,這只豹和這只烏鴉是你養的嗎?」
  
  「是啊,」兮兮乖乖地點頭:「不過大毛不是烏鴉,它是一隻鷺鷥。」
  
  鷺鷥?有全身漆黑,嘴長一尺還長這麼大只的鷺鷥嗎?!
  
  「姑娘,請出示巨型動物通行證。」守衛收起驚愕的臉,開始說正事。
  
  「嗯,不知道是什麼證……」兮兮不苟言笑的臉讓守衛的笑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對於小美女,他還是很有耐心的解釋道:「巨型動物進入城內會給百姓帶來恐慌的情緒以及很多不可預計的危險,當然,這是指野生的動物,如果是家養的動物,則必須要持有由本城縣令頒發認證的『巨型動物通行證』,方能自由進出。」
  
  「我沒有證……不過大毛和二丫都很乖的,它們從來不主動咬人!」兮兮認真地對守衛說明。
  
  「姑娘,這個我也沒有辦法,喏,你看,這裡貼了縣太爺親自寫的告示,我總不能抗命吧?!」守衛指了指城門右側張貼的一張巨幅告示。
  
  兮兮走過去念了起來:「告示:承蒙知府大人嗯(厚)愛,特封嗯嗯(麒麟)鎮為本省十大安全文明城鎮之嗯(探)花,因此,即日起,凡舉止粗俗、來歷不明之人,必須嗯(簽)下『絕不嗯(惹)事生非』之保證書方能入內,凡大件行李,如馬車、板車、巨嗯(箱)等等,須經過本城守衛嚴格查檢方能入城,凡大型動物或家養寵物,須持有本縣認證的『巨型動物通行證』,方可放行!特此通告。嗯嗯(麒麟)鎮縣令:朱大常。」
  
  這個縣令好有文化,她好多字不認識誒。
  
  守衛在一旁聽得汗流滿面。這小姑娘看著一臉聰明相,居然是個小白丁。他急忙又走過來給兮兮解釋了一遍佈告上的大致意思,總之呢,她要是想進城,要麼就不帶兩隻動物進去,要麼就得去弄張『巨型動物通行證』來。
  
  兮兮問:「在哪裡可以領證?」
  
  「姑娘,你看到十丈遠那個小棚子沒?那裡就是領證的地方,你先領著你的寵物去那裡檢查一下,如果通過了,他們會發證給你的。」守衛很熱情地給她指明了途徑。
  
  「謝謝守衛哥哥。」兮兮很禮貌地道謝之後,領著大毛和二丫往那小棚子去了。
  
  「這是什麼東西?」小棚子裡面只有簡單的一桌一椅,椅上坐著一個短小乾瘦的老頭,八字鬍一半是白的另一半是黑的,一雙瞇瞇眼盯著二丫看了半天,像是不敢置信世界上竟然有這種生物一樣。
  
  「二丫不是東西,它是一隻雪豹。」兮兮蹲下來,與他平視後,一臉嚴肅地說道。
  
  「那這又是什麼東西?」乾巴巴的手指頭又指向無聊地在一旁用翅膀掃落葉的大毛。
  
  「大毛也不是東西,它是一隻鷺鷥。」兮兮將雙手托在腮邊,形成花朵狀,臉上一副寡淡的表情。大毛聽見兮兮叫它,馬上「呱呱」了兩聲表示回應。
  
  那小老頭懷疑地看了半天,起身顫手顫腳地走到二丫身邊,伸出一根手指頭,猶豫了半天才抖啊抖地戳了戳二丫,二丫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深沉地看向遠方。小老頭這才放心地在二丫身上摸了又摸,在二丫差點跳起來給他一爪子以警告他不要對豹姑娘進行類似性騷擾的舉動之前,他終於摸夠了,背著手又顫微微地走回去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筆悠悠地一張薄木片上寫上:姓名,剛寫了兩個字,他像是突然忘記了下一個字該怎麼動筆似的,沖兮兮盯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剛剛說它叫什麼來著?」
  
  兮兮說了,他才又繼續寫上:姓名--二丫;性別……
  
  「它是公的還是母的?」
  
  「二丫是女的。」汗,這丫頭還是男女與公母不分。
  
  然後又繼續,性別--女;
  
  「多大了?」
  
  「三歲十個月……零七天。」兮兮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才不怎麼肯定地告訴老頭兒。老頭兒也不以為意,繼續寫道:年齡--三歲已滿,四歲不足;類別--雪豹;性格--溫順;鑒定結果--應該無害。寫完了,在小木板上鑽了個洞,拿一根紅繩穿上,然後從懷裡掏出半截蘿蔔,沾了些紅紅的印泥,在木牌上蓋了個圓圓的戳兒後遞給兮兮:「給它戴上。」
  
  兮兮有些為難地看向二丫,又回過頭:「爺爺,二丫不喜歡帶項鏈。」二丫「啊唔」了一聲以示證明。
  
  那老頭左眼要睜不睜地掀起半拉眼皮子,懶洋洋地說:「它不戴你戴也行。」兮兮看了看木牌子,然後堅定地給二丫戴上了。
  
  說完,老頭又招手讓大毛過來,大毛配合地跳了過來接受檢查,反正它是男的,不怕被摸。摸完之後,那老頭彎過身子在桌子底下撈了半天撈出個半乾的饅頭,本以為他肚子餓了需要補充體力再繼續,孰料他竟是拿來放到大毛的嘴上敲了一敲,發現很快被戳了兩個洞之後,又埋頭疾書了起來,內容如下:
  
  姓名--大毛;
  
  性別--男;(當然此項也由兮兮童鞋補充說明)
  
  類別--鷺鷥;(這兩個字兮兮也不認識,被老頭鄙視了半天)
  
  年齡--三歲;
  
  性格--活潑;
  
  鑒定結果--請注意饅頭……
  
  同樣蓋過章之後,交給兮兮將兩個小木牌分別掛在大毛和二丫的肚子上面,這就算通行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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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53:05
15、麒麟鎮  

  有了通行證,守衛果然不再攔著兮兮,很爽快的就放她進去了。兮兮進城以後,發現這小城果然與眾不同,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奇人異士和各種各樣的動物,有牛啊羊啊馬啊豬啊這些常見的,也有老虎獅子豹子蟒蛇這些比較兇猛的,但是秩序相當良好,人與動物之間相處也非常和諧。這不,她眼前就有一個脖子上掛滿項圈的人牽著一頭金錢豹邁著八爺步一搖三擺地走了過去,那金錢豹脖子上也吊了塊木牌,經過二丫身邊時,還沖二丫拋了個風騷至極的媚眼,被二丫一個白眼給堵了回去。
  
  此外還有人全身用各色布條纏得跟粽子似的,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布條也不打結,在身上五彩斑斕地飄著,在大街上居然也通行無阻,甚至還親切地與各個小攤販打著招呼。還有人戴的帽子像個倒扣的大花藍一樣,上面倒豎著插滿了鮮花,幾乎把此人的臉都遮住了,問題是他身上還纏著一條巨蟒……
  
  街道上人來人往,豬跑牛奔,間或還有幾隻兇猛動物走來走去,卻都各為其政,互不打擾,好像它們本來就應該相處得這麼自然融洽。
  
  兮兮看傻了眼,一時怔愣愣地立在大街中央,呆望著這奇異的風景。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屁顛顛地跑過來指著二丫問兮兮:「木姐姐,我可不可以跟它玩?」
  
  兮兮回過神,看著這缺了顆門牙的小黑蛋兒很大方地點點頭:「可以啊,二丫很友好的。不過我不姓木,我姓蕭。」那小孩兒聽了先是疑惑地盯著她木然的臉看了一小會兒,隨後便把疑慮丟到腦後,一點兒也不害怕地在二丫身上摸來摸去蹭去蹭來,還試圖攀登到它身上去。二丫雖然對這個小傢伙有點不耐煩,但它畢竟還是一隻很善良的豹姑娘,忍了忍還是沒有挪動身子,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爬。最後還是兮兮看不過去,吃力地把那小傢伙抱到它背上去了。
  
  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陣,沒有發現獨孤岸的身影,兮兮轉頭問大毛:「大毛,阿岸在附近嗎?」大毛拍拍翅膀,表示肯定。兮兮伸長脖子看了半天,卻仍然沒有發現那一襲勝雪白衣。
  
  「姐姐,你也是來參加招親大會的嗎?」小男孩坐在二丫背上得意洋洋地扭了半天才消停,後來研究大毛研究了半天,這會兒又對兮兮產生興趣了,盯著她的臉,一張黑黝黝的小臉蛋堆滿好奇。
  
  「什麼招親大會呀?」兮兮做了個很訝異的表情,不過在小傢伙眼中,她仍然一副木口木面呆頭呆腦的樣子,看起來不怎麼聰明。所以他對她不是很有信心。
  
  「縣太爺家的少爺和小姐今天要拋繡球選親啊,要先報名才可以的,大家都去報名了,我哥哥和我姐姐也都去了。」
  
  「什麼是招親大會?」兮兮從來沒有聽說這種事,一時很是嚮往。
  
  「你都不知道哦?這是我們麒麟鎮的傳統啦!誰家裡有大哥哥或大姐姐到了要成親的年齡,如果沒有事先定親的,就可以跟縣令申請舉辦招親大會啦,有意的人就可以去報名,到時候要招親的哥哥或姐姐們就在麒麟塔上拋繡球,挑選自己中意的人成親。一年要舉辦好多次呢,今天是縣令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同時招親啦,他們都是大美人,所以報名的人肯定很多。」小傢伙頭頭是道地說著,口齒相當伶俐。
  
  「好玩兒嗎?」兮兮覺得很新奇。
  
  「當然好玩啦!」小黑蛋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哥哥姐姐都去報名了!我哥哥可是除了縣令公子之外,麒麟鎮上數一數二的美男子誒!我姐姐也是大美人,他們一定會被選中的。」
  
  「所有人都要去嗎?」兮兮比較關心的是會不會碰到獨孤岸。
  
  「只要沒有成親的大哥哥大姐姐都去報名了。就算沒有被選上,招親的家裡也會擺出酒席來招待落選的人,所以大家都會去的。」小黑蛋一臉遺憾:「可惜我還要好多年才能長大……」沒關係,縣令家的二小姐跟他同歲,等他長大了,她也到了招親的年紀啦!
  
  兮兮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黑,加油!」
  
  惹來小傢伙不滿的瞪視外加喊叫:「姐姐,人家叫小白啦!」
  
  兮兮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睛,他全身上下明明只有眼白和牙齒還比較白……
  
  被小白帶到縣衙大門前的報名處,兮兮被眼前排成長龍的隊伍給嚇著了。好多人哦!她把手放在額間踮起腳往前探了半晌,沒有發現獨孤岸,不由有些失望。這時有兩個衙役抬著一個筐走過來,其中一個問兮兮:「請問姑娘可曾婚配?」
  
  兮兮有聽沒有懂,只好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那衙役便從筐裡拿了一顆梨遞給她,說道:「那便請姑娘憑此梨前去排隊。」然後又繼續抬著筐往前走了。
  
  兮兮低頭看著手中的梨,轉頭問小白:「這個不能吃嗎?」她有點渴了。
  
  小白翻了翻眼睛:「當然不能吃啦,吃了你就不能報名了。」這個可是報名的依據!
  
  兮兮只好遺憾地衝著梨直吞口水。
  
  小白帶著她到一列隊伍後面排了大概快半個時辰的隊後,終於到了最前面,只見面前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衙役,他正握著一支筆在一本小冊子上奮筆疾書,頭也不抬地喊到:「下一個。」
  
  小白推了推兮兮,她上來一步,那衙役抬起頭來說道:「姓名,年齡,籍貫,一一報上來。」
  
  「嗯,我叫蕭兮兮,今年十七歲,沒有雞冠。」她還正疑惑著呢,為什麼要雞冠啊……
  
  那衙役在冊子上刷刷幾筆寫道:姓名:笑嘻嘻;年齡:十七歲;籍貫:沒有……兮兮還來不及提醒他她的名字不是這樣寫的,那衙役便頗有些嚴厲地問道:「你怎麼會沒有籍貫?」
  
  兮兮考慮了半天才小心地回答:「我家沒有養雞……」
  
  那衙役一頭黑線,半天才艱難的開口:「是問你家鄉何處……」哪裡來的呆姑娘啊?長得挺可愛,可這腦袋也太不靈光了。
  
  兮兮恍然大悟,家鄉就家鄉嘛,關雞冠什麼事嘛!不過她還是好脾氣地回答道:「穿雲山。」那衙役又幾筆記錄下來,然後遞給她一朵紅色的小絹花,讓她一會兒戴著參加選親大會,然後便又叫下一個了。兮兮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問他:「那這個梨可以吃了嗎?」那衙役無語地點了點頭,兮兮便邊往回走邊吃梨。
  
  小白斜著眼睛看她:「你這個樣子,朱少爺不會看上你的啦。」雖然她長得很好看,只比他姐姐差一點點,但是她都呆呆的,看起來一點也不聰明,還這麼貪吃……
  
  「不要緊,我是來找阿岸的。」順便看看這個招親大會好不好玩兒。
  
  「阿岸是誰?」小白好奇地問道。
  
  「阿岸是我相公。」兮兮平淡說道。
  
  「什麼?」小白尖聲叫道:「你已經成親了?」
  
  「沒有啊。」兮兮奇怪地看了小白一眼,她又沒有說她成親了。
  
  「你你你剛剛說了有相公了……」小白的眼睛都瞪得快抽筋了。
  
  「阿岸是我認的相公啦,我們還沒有成親。他丟下我跑了,我是追著他到這裡來的。」兮兮搔了搔臉,一本正經對小白說道。
  
  小白沉默良久,最終撤去不可置信的眼神,小大人一般歎了口氣,怪模怪樣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算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草?將來會有適合你的人啦。」一定是她太笨了,她定親的那個相公才不要她的,嗚,好可憐。
  
  兮兮看著小白一臉的同情,壓根兒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小白興沖沖地拉著兮兮往前奔:「蕭姐姐走,我帶你去麒麟塔佔個好位置,雖然朱少爺一定會選我姐姐啦,但是,讓你看看他也好。」兮兮便任由他扯著。一路上看到各色年輕人都往同一方向而去,打扮得都……很有個性。
  
  「他為什麼弄成這樣?」兮兮指著一個把整張臉都漆成綠色的人問道。
  
  「哦,縣令家的小姐喜歡綠色啦,而且縣令一家人都很喜歡動物哦,縣令大人的寵物是一隻沒有耳朵的豬,夫人的寵物是一隻長了兩顆暴牙的老鼠,小姐的寵物是一隻綠色的蜥蜴,少爺的寵物是一隻會說話的彩色鳥兒。」都好有型哦。
  
  「不過你的寵物最棒了。」小白看著二丫和走路一蹦一蹦的大毛,羨慕地說道。
  
  兮兮淡定地接受了他的誇獎。
  
  到了傳說中的麒麟塔,她終於瞭解了縣令的公子和小姐的魅力,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吶。她在谷裡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熱鬧的場面,所以覺得非常有趣,興致勃勃地跟著小白在人群中穿來穿去。
  
  所謂的麒麟塔,其實並沒有真正的麒麟,也不是一座真正的塔,只是建在一個小石台上的一座兩層的小閣樓,聽小白說,傳說瑞獸麒麟曾在這小石台上棲息過,那一年鎮裡風調雨順,五穀豐收,百姓們認為是麒麟帶來的祥瑞,所以便在它棲息的石台上建了一座小閣樓,以感謝它的恩德,並為它以後再來白日白日提供一個好的居處。後來每次的招親大會也選在了這個地方,希望麒麟能保佑招親的人選個好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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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53:44
16、烏龍招親(上) 
 
  「蕭姐姐蕭姐姐,你看那個人,穿黃衣服的,長得像不像癩蛤蟆……」
  
  「哪裡哪裡?」
  
  「就在那個長得像野豬的人左邊嘛。」
  
  「哦,野豬旁邊那個,也很像癩蛤蟆。」 兮兮高興地咧了咧嘴。
  
  「蕭姐姐,你有沒有其他形象點的比喻……」
  
  「那就像煮熟了的癩蛤蟆……」
  
  「蕭姐姐你的比喻太噁心了……」
  
  一個黑得像炭的小豆丁和一個神情木訥的少女趴在一塊大石上對著集聚的人群指手劃腳,品頭論足,正是等得有些無聊的小白和兮兮。只見小白那張黑臉上笑得只剩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而兮兮也咧著小嘴,但怎麼看,也不像在笑,看起來更像在打呵欠。
  
  小白通過短時間的相處已經大概瞭解到這個呆呆的姐姐大概是表情無能患者,倒也不勉強她非要一同歡笑,仍是不減興致地評判著來參加選親的男男女女。反正選親大會還得一會兒才開始,離現在起碼還有半個時辰吶。
  
  兮兮一邊在人群中搜索著獨孤岸的身影,一邊順便觀察這些裝扮各異的人。「小白,那個人傷得這麼重也能來參加選親嗎?」
  
  「只要沒有殘廢都可以來啦。」
  
  「這樣啊……不過這個人好可憐哦,他是摔著了嗎?臉上的青青紫紫還腫腫的,像個掉到地上被人踩爛掉的饅頭……」 真是精神可嘉啊。
  
  「哪裡哪裡?哦,牛二哥啊,他本來就長得這個樣兒啊。不過姐姐你說話太刻薄了,怎麼能這樣形容人家,就不能用些好點兒的詞?」
  
  「那你說像什麼?」
  
  「燒餅。」
  
  「……小白你好有才華,果然比較像……」
  
  兮兮突然想到小白說過他哥哥姐姐也來參加這次選親了,不由有些好奇問道:
  
  「小白,哪個是你姐姐?」
  
  「就那個,就那個長得最漂亮的,頭上紮了朵大紅花,穿紅衣服的,就是我姐姐。」小白站起來跳著指向前方,一副與有榮焉的口吻。兮兮伸出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看起來確實很艷麗,因為她臉上塗了好多種顏色,不過頭上那朵花太巨型了,都有他姐姐腦袋大了。
  
  「那你哥哥呢?」
  
  「就是那個,最前面那個個子最高,最英俊最瀟灑最強壯最風度翩翩的!」
  
  「……沒找到是哪一個……」
  
  「唉呀,你真是笨!就那個嘛,腰間別了兩把菜刀的,穿著黑衣服的!」兮兮終於找著人了,正好那人回過頭傲視群雄了一下,也讓她看清了傳說中最英俊最瀟灑最強壯最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面容。她突然覺得,也許真正像野豬的,並不是之前那個人……
  
  不過看小白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家哥哥,罷了,小孩子都是盲目的,她當年還不是以為她阿爹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的爹……
  
  眼睛溜來轉去,哈哈,發現好多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哦!那個金錢豹的主人項圈男,還有那個五彩粽子男,巨蟒的主人鮮花帽子男都來了,哇……還有好多好看的姑娘哦,個個花枝招展,五顏六色,當然花枝招展是指服裝,五顏六色是指妝容……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小白指著前方的閣樓激動地說道:「朱少爺出來了!」兮兮抬頭望去,果然看到一個月白色的壯碩身影出現在了閣樓二層的樓台,他右肩上站著一隻彩色的小鳥,想必就是他養的寵物,只不過,那真是號稱「麒麟鎮第一美男」的縣令大公子——朱小龍嗎?!
  
  但見此人面如燒餅,眼如綠豆,鼻若大蒜,嘴若肥腸,身高八尺,壯如黑熊,活生生一個披著華麗外衣的彪悍匪類……
  
  「那個就是要招親的人嗎?」兮兮不確定地問道。
  
  「對呀?他是不是很帥?你看他的一舉一動,多麼優雅,多麼瀟灑!我長大了也要像他一樣!!」小白閃動著星星眼,一臉崇拜到五體投地的表情。兮兮看著台上那人笑得兩頰邊的肉條高聳起來,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呃,她瞬間覺得項圈男和帽子男長得無比順眼。
  
  人群變得更加騷動喧嘩,因為樓台處又出現了一個身披淺綠雲裳的窈窕身影,但見她膚白勝雪,瓜子小臉,發若雲鬢,眉勝柳葉,眼如菱杏,鼻如瓊玉,腮若桃紅,嘴似櫻桃,真真是一個嬌滴滴水嫩嫩的美人兒啊,只不過嬌柔美人的肩上趴了一隻綠油油的蜥蜴,兮兮看得抖了三抖,她啥都不怕,就怕蜥蜴和青蛙……
  
  「蕭姐姐你看,小姐出來了,她是不是很美,是不是跟我哥哥很相配?」小白再度跳起來問道。
  
  兮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菜刀兄,她艱難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白。總覺得如果她實話實說一定會讓小白很不高興,但如果說假話,她又確實不太擅長……
  
  所以最終她選擇了沉默以對。好在小白並不一定要得到她的附和,因為他的全副心神已經全部集中到閣樓上的招親主角身上了。
  
  最後亮相的是招親大會的主辦人,也是招親主角們的爹、本城父母官朱大常縣令,兮兮看到他的長相之後,不由自主地感歎了一番遺傳的強大,因為那朱小龍簡直就是朱大常的翻版,還暗中替那小姐慶幸,幸好她長得不隨爹……
  
  朱大常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落落長的開場白:「諸位鄉親,各位父老,兄弟姐妹們,今天是什麼天氣呀?今天是招親的好天氣,選親的人都來齊了沒有?看樣子來了七七八八啦,沒來的舉手!很好,沒有人舉手,都到齊了。
  
  今天大家到得很茂盛,本官實在非常感冒。本官的小女和犬子今天公開招親,大家的踴躍到來,真使本官蓬蓽生輝,感恩戴德。你們這些烏合之眾,都是各行各業的佼佼者,品貌也都是上上之選,小女和犬子才疏學淺,貌不驚人,站在你們中間,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哪,能得到各位的賞識,實在是三生有幸,死而無憾!咳咳,別的本官就不多說啦,下面,本官宣佈招親大會正式開始!「〔1〕
  
  兮兮聽得稀里糊塗,她本來書就讀得不好,現在聽了這麼一番話,完全弄不清楚這位大人到底是在誇自己的兒女呢還是在貶低他們……
  
  伴隨著熱烈的鼓掌聲,朱少爺和朱小姐一人拿著一個繡球走到了樓台欄杆處含笑眺望著眾位選民,底下戴著小紅花兒的男男女女開始紛紛往前方擁擠,都希望爭搶到一個比較好的位置能夠屏中雀選。
  
  眾人的寵物們也開始替主人爭取比較有利的地形,項圈男家的金錢豹左掃一個右掃一個,很快為自家主人開闢了一條道路;
  
  五彩粽子男也不甘示弱地往前擁擠,只不過他的布條實在太礙事了,好不容易擠到前面,結果布條子被人一踩,吧唧摔了個嘴啃泥,瞬間被人當做基石踏了過去;
  
  鮮花帽子男家的巨蟒也很爭氣,尾巴掄得呼呼作響,方圓數尺除了帽子男無人能靠近;
  
  但最厲害的還是小白的哥哥,他只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就夠醒目了,原因無他,因為他長得最高,而且那兩把菜刀一看就很鋒利,眾人寧願跟金錢豹和巨蟒爭地形,也不願去充當磨刀石……
  
  再看向女嬌娥們的戰況同樣相當激烈,只是她們採取了比較文雅的方式,紛紛如狂風吹柳一般,一個個把小蠻腰扭成奇異的弧度,一步三搖地……競走著,雙手既忙著攔住旁邊的對手不讓她們趕超,又忙著整理妝容,以期能用最完美的麗顏獲得朱少爺的一球。
  
  小白他姐甚是厲害,俏臀彷彿鐘擺一般左搖右蕩,凡是近她身者,無不被撞到數尺開外,看來這臀擊功頗是練了有一段日子了。
  
  兮兮站在巨石上歎為觀止,她真是太英明了,如果跟不著阿岸,她哪裡看得著這麼別樹一幟的招親大會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報名參賽了……
  
  那朱少爺和朱小姐並不急著將繡球拋下,仍是在台上微笑觀望,看來還在挑選當中。
  
  當台下的競爭到達最白熱化階段的時刻,那朱少爺和朱小姐好像同時選定了目標,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繡球,朝眼睛射往的方向投了過去。而正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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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朱大常的講話其實模仿了蔣介石手下特別著名的一個草包韓復矩在某所大學裡的著名講演,因為覺得他非常搞笑,所以就以此人為原型,惡搞了一下。親們有空可以去搜搜這個人,笑話一籮筐,非常油菜。特此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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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54:05
17、烏龍招親(下)  

  話說麒麟塔正熱鬧地舉行招親大會的同時,獨孤岸正好在追一個賊。
  
  他原本在一家麵館吃麵,吃完起身結帳的時候卻發現腰帶上的玉珮不見了,仔細回想,約莫是在進門時與一五尺小兒擦身而過時,被這偷兒以極其高明的手段盜了去。那玉珮乃母親親手所贈,若遺失了,只怕對母親不好交待。
  
  幸好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那偷兒雖只與他擦肩而過,相貌卻被記了十有八九,尋到麒麟塔附近,果然尋到了那小賊的身影,且見那偷兒正一邊看熱鬧,一邊準備趁人多擁擠時再大撈一筆。獨孤岸不動聲色地潛入人群,悄悄地接近那偷兒。
  
  此時人群正如同波浪一般滾滾向前,搶繡球的,看熱鬧的全擠成了一團,左邊的男子團隊一個個跟猴子摘桃似的跳得老高,嘴裡不忘嚷嚷:「朱美人,朱美人,拋給我,拋給我,拋給我……」
  
  右邊的女子團隊也不甘示弱,紛紛揚著纖纖素手沖樓上嬌喊:「朱少爺,朱少爺,看這裡,看這裡,看這裡……」
  
  獨孤岸雖然武藝高強,但在這洶湧人潮中,卻不好使出功夫,那偷兒又滑溜得很,在人群中東倒西歪,專挑空子鑽,每當獨孤岸伸手要抓住他時,他就像一條泥鰍一樣竄到了別處。
  
  「拋了拋了,快搶啊!」人群中爆出大喊,只見一紅一藍兩個繡球同時從天而降,前邊的人匆忙跳起,後邊的人瘋狂前擠,獨孤岸被人推來搡去,竟被擠到那小偷身邊去了,眼看離那偷兒只差幾步之遙,突然紅色繡球飄飄而降,他下意識地把它當暗器打飛了出去,卻在下一刻聽到一聲極為熟悉的呼喊:「阿岸……呃……」呼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原來繡球竟砸中了飛身撲過來的兮兮,而且還很不幸地正中她的臉……
  
  獨孤岸雖然心內對她有些抱歉,卻仍是沒忍住,偷笑了一下,因為她被砸中跌下去的姿勢,實在太好笑,就像一隻在水裡倒轉著身子游泳的海龜,鼻子還飆著兩道鼻血。
  
  人群因這一刻發生的變故而稍稍停滯了一下,他趁機上前點住了那偷兒。但被兮兮的臉彈到一邊的紅繡球很快又落了下來,附近的一群男子又急忙跳起來去搶。藍繡球落到女子團隊裡,一群人搶來搶去,那繡球卻似抹了油似的,一會兒滑到這人手裡,一會兒又滾到那人手中,半天沒能在一人手中長待。
  
  堅強的兮兮並不是一顆繡球就能夠打倒的,她踉蹌地爬了起來,甩了甩眼前不斷冒出的金星,看到獨孤岸揪著一個人正準備逆人流而去,連鼻血都顧不得擦,急忙再度飛撲了過去:「阿岸,等等我!」
  
  此時紅繡球正巧落在小白哥哥頭上,他個子本身要高出尋常男子兩個頭,伸出大手,眼看就要撈著,卻被橫衝直闖而來的兮兮給撞得歪了一歪,手剛剛觸到繡球的邊邊,又滑了出去,繡球再度飛向獨孤岸的方向,獨孤岸頭都不抬地甩手一拍,繡球再度襲向兮兮。
  
  大毛不愧是兮兮的最佳幫手,看到暗器來襲,飛身救主,伸出巨翅一扇,繡球便飛速旋轉著又射向獨孤岸,兮兮趁機又往前擠了一段距離,離獨孤岸越來越近。
  
  那獨孤岸跳起來一拔,繡球竟飛向女隊,小白他姐反應甚快,伸手又給拔了回來,獨孤岸再拔了回去,繡球被這樣撥來撥去,始終未曾落定,眾人嘩然,台上的朱家三人也急得隨著繡球的去向左右擺動著脖子。
  
  而兮兮在不斷的奮進中,終於距離獨孤岸僅一步之遙,大毛巨翅一拍,她便如繡球一般向獨孤岸飛去,獨孤岸總算還知道憐香惜玉,一把丟開那偷兒,接住了她,她趁機雙手雙腳纏上去:「阿岸!」
  
  圓瞳裡滿是雀躍,臉上卻仍是一派如故。
  
  而原本射向小白他姐的藍繡球,玩繡球玩上癮的大毛半路攔截,一爪子過去抓到一隻,紅繡球本來直直地飛向了小白他哥,也被大毛一爪子給撈了過來,往兮兮飛去。
  
  人群頓時炸開了,這兩隻繡球都被一隻怪鳥給搶了,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一個娶鳥,或一個嫁鳥吧……
  
  由於兮兮正雙手雙腳巴在獨孤岸身上,倆人一個正使勁掰人,一個正使勁兒纏人,相持不下之時,兩顆繡球被兩隻黑爪子一股腦兒地塞進二人懷中的縫隙,仰頭一看,大毛正邀功一般「呱呱」興奮怪叫著。
  
  獨孤岸看著懷中的紅繡球,一臉森冷地低吼:「看看你家的好鳥幹的好事!」
  
  兮兮一臉無辜地看回去,她懷裡也有一顆啊,又不是單單只有他中獎,很公平啦……
  
  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獨孤岸與兮兮都無意角逐這招親大會,不料因大毛一時的攪和,居然同時拿到了繡球。
  
  「你快點給我下來。」獨孤岸看著擁過來的人群,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真是怕了她了。她的胸緊貼著他的,雙手纏得像樹籐一樣緊,雙腳圈得像鐵鏈一樣牢,最可恨的是,她臉上的鼻血居然勾起了他的罪惡感,所以他縱然能強行將她弄開,卻仍是沒有動手。
  
  「不要,你又會丟下我一個人跑掉。」兮兮快樂地將雙手纏得更緊,獨孤岸左甩右甩甩不掉她,眼睜睜地看著麒麟鎮的百姓將他們倆圍了起來。
  
  那朱縣令見兩顆繡球都不再被拋來拋去,急忙帶著兒子女兒從閣樓上奔了下來。那朱少爺極是好笑,本來他中意的是小白他姐,不料卻被大毛半路無心插足,這會兒下來見兮兮生得清靈可愛,便又對兮兮心生好感,絲毫無視旁邊小白他姐一臉的哀怨,不停地向兮兮明送秋天的波菜,一臉滿意的笑容,兮兮看得心裡急速地開始長毛,縮呀縮得把頭埋在獨孤岸懷裡。
  
  獨孤岸額頭上的青筋抽得差點爆掉。這女人,都不看看場合的嗎?!
  
  朱小姐的反應則更為奇特,她在台上原本沒有看清拿到繡球的人是何等面貌,待下來一見,竟是獨孤岸這等姿態的年輕男兒,瞬間淚盈於眶,撲到朱縣令懷中大哭了起來。難道是喜極而泣?!
  
  那朱縣令見兒子一臉滿意,女兒嚎啕大哭,甚是不解。無視獨孤岸和兮兮的連體造型,他逕自盯著獨孤岸看了又看,打量了又打量,一邊歎氣一邊拍著懷中的女兒,竟是一臉的無奈之意。饒是如獨孤岸一般不太在乎自己容貌的人,也被縣令一家如此的反應給弄得心頭有些不悅。
  
  只有粗神經的兮兮夾著兩顆繡球傻傻地縮在獨孤岸懷裡,尋思了老半天沒明白過來。直到小白嘟著一張嘴過來衝她白了無數眼,還一臉不爽地衝著獨孤岸做盡鬼臉時,她才慢吞吞地領悟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那縣令拍著女兒的背,長歎一聲,對著獨孤岸說道:「既然繡球在你與這位姑娘手中,本官便絕不會食言,壞了傳統。雖然你長相醜陋,與小女不太相配,但老天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也是小女命該如此,只盼你日後能好好待她。龍兒啊,你就與這位姑娘成親吧。」
  
  那朱小姐一聽父親如此說來,顯然塵埃落定,大為悲慟,哀怨地看了一旁失落的小白哥哥一眼,又狠狠瞪了獨孤岸一眼,在父親懷中痛哭叫道:「爹,女兒不要嫁給如此醜陋之人,此人如斯容貌,您,您,您讓女兒情何以堪……」
  
  朱少爺同樣無視獨孤岸的存在,含情脈脈地看了兮兮一眼,然後走過來勸妹妹:「妹妹,姻緣乃天定,妹夫雖然相貌……呃……一般,但看起來冷靜穩重,未嘗不是良人啊?再說我們也不能違背麒麟神賜的旨意啊。」
  
  獨孤岸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黑,他不過來捉個小偷而已,為什麼會攪進這麼一檔子莫名其妙的烏龍裡面,居然還被人嫌棄成這樣。越想越氣,忍不住氣呼呼地又瞪了兮兮兩眼,惹來兮兮木然的回視。
  
  其實兮兮經過小白他哥和縣令公子的鍛煉後,對於麒麟人的審美觀,已經很淡定了。
  
  這些人,難道這些人都自動無視他們纏在一塊的身體嗎??當務之急應該先把他們倆分開吧?!
  
  朱縣令對兒子的一番言語大為讚賞,輕輕拍拍女兒哭得抖動不已的肩膀:「乖孩子,爹知道你委屈,但既然繡球在他手中,說明他與你確實很有緣分,信諾為重啊孩子,古詩說了『執子之手,與子一起老』, 咱們不能背信棄義。」
  
  「爹啊,執子之手,方知子丑,若真如此,子不走,我走!」那朱小姐一跺腳,竟相當決絕。
  
  兮兮一直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原來阿岸竟是要跟這小姐成親,當這小姐的相公了!這怎麼可以?!她急忙從獨孤岸的懷中探出腦袋瓜子,急急嚷道:「阿岸不能跟她成親,阿岸是我的相公!」
  
  獨孤岸再度釋放強烈的冷空氣,朱縣令一家都紛紛後退了兩步,看來這人面貌醜雖,氣勢卻很強大啊。
  
  兮兮在獨孤岸的冷眼下毫不示弱,頂著一張不茍言笑的小臉倔強地嚷道:「阿岸,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是我的相公呀,不能跟別人成親,要跟我成親的。」
  
  他什麼時候跟她說好了?「你給我下來。」他極力冷靜。
  
  兮兮撅了撅嘴:「你不跟她成親,我就下來。」
  
  朱少爺和朱縣令同時驚道:「你們倆個已經定親了?」周圍的百姓彷彿這時候才反映過來他們倆纏在一起是很不合時宜的,紛紛指指點點。
  
  而朱小姐聽了立即喜上眉梢:「爹,他們倆定親了,本來就不應該來參加選親,何況剛剛還是靠不良手段才搶到的繡球,那就不能算數的,還是另定人選吧,啊,爹爹?」
  
  朱少爺一臉鬱悶地看著巴在獨孤岸身上不肯下來的兮兮,心裡怒火沖天,這小倆口兒明顯正鬧彆扭,你說他倆人兒吵架就吵架吧,居然還一賭氣跑來摻合他和妹妹的招親大會,沒選上也就罷了,這會兒選上了,不算數不說,還浪費了他純純的少男感情,還這不成心給人添堵麼?!
  
  朱縣令沉吟半晌,看了看一臉不耐的獨孤岸和寸土不讓的兮兮,再看了看女兒雲消霧散的芙蓉面,最終還是捨不得明珠暗投,於是便拱手向眾人徵詢道:「列位鄉親有何意見?」
  
  麒麟鎮百姓之前都覺得花容月貌的朱小姐就此要一朵鮮花插在獨孤岸這塊「牛糞」上了,紛紛婉惜不已,熟料獨孤岸這等醜男居然還有女人敢要,還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但不管如何,他們既然是定過親的,就已喪失選親資格,剛剛的結果自然算不得數的,如此麒麟神獸也不會怪罪。於是紛紛要求重新選親。朱縣令便順應民意地收回繡球,宣佈先前的選親作廢,即刻重新拋繡球選親。
  
  獨孤岸和兮兮被請到看台之外,不得再進去搗亂。而獨孤岸心內雖然不爽,卻仍然記得他來到這裡的初衷,解開那小偷的穴道,厲聲說道:「玉珮。」
  
  那偷兒只得哂哂地從懷中掏出玉珮還給了獨孤岸,獨孤岸寒到極點地瞪視了那偷兒一眼,若不是這小偷,他也不會攪進這烏龍中去,還不明不白被人嫌棄至斯,背上偌大個黑鍋。
  
  「阿岸,你抓著他幹嗎?」早已被獨孤岸從身上掰下來的的兮兮瞬間將烏龍事件拋諸腦後,心頭滿是尋到獨孤岸的歡喜之情,完全忽略獨孤岸熊熊的怒火和冰到極點的眼神,好奇地問道。
  
  獨孤岸放開那小偷,強壓怒火冷道:「滾。」
  
  那偷兒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此時看獨孤岸竟然就這麼放過他,哪裡還顧得上別的,火燒屁股一般逃走。
  
  獨孤岸轉身就走。
  
  兮兮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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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54:25
18、跟屁蟲  

  「阿岸我們要去哪裡?」兮兮亦步亦趨地跟著獨孤岸的腳步。他的背影挺得筆直,渾身籠罩著一層森冷的氣息。
  
  「阿岸你怎麼都不說話?」
  
  離開可愛的麒麟鎮都三天了誒,阿岸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好神奇。
  
  一開始他都只顧埋頭往前衝,可他這樣不愛說話的人是很容易走丟的,經常她恍一恍神,他就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還好有大毛在,總是能在不久之後找到他。不然他一個人在林子裡迷路了,會害怕的。她要好好跟著他,讓大毛和二丫保護他。今天他終於瞭解到迷路是很可怕的事情,不再跑了誒,真好。
  
  這三天裡, 她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或跟大毛和二丫交流,不過,她又增加了一個興趣,就是千方百計引獨孤岸說話。雖然目前為止還未成功過。
  
  「阿岸你還在害怕嗎?不怕哦,在大毛和二丫在,你不會再迷路了。」兮兮邊說邊拍拍二丫,她家二丫是很靠得住的!
  
  獨孤岸的背影變得更加陰氣森森。
  
  「阿岸你是在生氣嗎?」兮兮後知後覺地終於想到了這一層可能性。他在氣什麼呢?她這幾天明明很乖啊,都沒有叫他相公。
  
  獨孤岸再度加快了腳步,臉上的寒氣幾乎讓倒飛在他前面的大毛以為春天還沒過,冬天卻即將來臨……
  
  「阿岸你走好快,二丫快跑。」兮兮一直不停地邁著小短腿,以期能追上獨孤岸,終於追累了,氣喘吁吁地趴坐到二丫的身上,還好二丫腳程很快,她才得已與他齊頭並進。
  
  「如果還想跟著,就閉嘴。」獨孤岸冷冷地橫了她一眼,繼續往最近的市集上走去。
  
  「哦。」兮兮乖乖地住嘴,跟著獨孤岸走進一家麵館,找了位子坐了下來。二丫趴在她腳邊,稍事休息。大毛則在外面廣袤的天空中練習它的飛行技巧。
  
  原來阿岸餓了,心情才會這麼差呀。兮兮一副瞭然的樣子點點頭。哇,好香!
  
  兮兮坐在椅子上左顧右盼,空氣中飄來的面香讓她忍不住去尋找香味兒的來源,卻不知她的無心顧盼招來了周圍很多驚歎的目光。雖然她蜜色的小臉上總是千年不變的木然表情,但就是這樣呆呆的神情反而為她的精緻面容增添了一份不解世事的嬌憨,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想要上前呵疼於掌心。當然,多數人礙於她旁邊獨孤岸釋放出來的巨大冷氣,不敢輕易上前搭訕。另一少部分不怕冷的,又被她腳下趴著的寵然大物給鎮住,不敢輕易涉險。
  
  「客倌要來點什麼?」店小二上前來招呼,看到兮兮的面容後呆了半晌,還是二丫拿尾巴掃了他一下才驚醒過來,自然又被二丫嚇了一大跳。好在這店小二也算是八面玲瓏之人,片刻驚慌之後便強自鎮定了下來,僵笑著又問了一遍。
  
  「大碗牛肉麵。」獨孤岸清清淡淡看了兮兮一眼後,又加了一句:「再來一小碗牛肉麵。」
  
  兮兮眨巴眨巴眼睛,獨孤岸沒有反應。她又用力地眨了眨,獨孤岸還是不為所動。
  
  不得已,她只好伸出手在獨孤岸面前強烈地晃了晃,引來店小二憐憫的注視,多可愛的姑娘呀,可惜是個啞巴。
  
  「有話就說。」獨孤岸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二丫也餓了……」兮兮揪住二丫的尾巴沖獨孤岸晃了晃,希望他不要忽略她的好姐妹。大毛在林子裡吃了果子和一些蟲子,肚子飽飽的,而二丫一直在幹體力活,很辛苦的,要好好慰勞慰勞。
  
  店小二收回憐憫的目光,原來這姑娘會說話。
  
  獨孤岸低頭沉默半晌,終於止住眉頭的抽動,才再度抬起臉面無表情地追加道:「再來兩斤牛肉,一根大骨。」
  
  二丫頓時星星眼萌動,破天荒地蹭了獨孤岸幾下。
  
  兮兮滿意地托著腮幫子等候食物的到來。
  
  獨孤岸眼觀鼻鼻觀心地繼續沉默。
  
  面很快送了上來,兮兮一邊吃一邊直直地盯著獨孤岸優雅的動作,自己卻一大口面全包在嘴裡把臉頰撐得鼓鼓的,半天吞不下去,也難為了獨孤岸,在這樣強烈的注視下還能目不斜視地專心吃東西,眼見他一碗麵快見底了,兮兮的小碗裡還有大半,而這慢動作丫頭彷彿他是一道很美味可口的小菜,看他一下吃一口面,再看一下再吃一口面,磨磨蹭蹭直到他吃完叫來小二結帳,才發現自己得加快動作了,不然又會被扔下。
  
  「阿岸,等偶一下,偶還木有粗完。」眼看獨孤岸付完帳就起身要走,兮兮一邊急速叼著面一邊口齒不清地嚷道。獨孤岸頭也不回直當沒聽到,兮兮急了,抱著碗猛喝了兩口湯,嘴裡又趕緊扒拉兩口面,鼓著臉蹦跳著要追上去。
  
  就在此時,慘案發生了……
  
  「彭」,是兩個物體相撞的聲音,而且據此聲音判斷,撞得還不輕。
  
  「噗」,是什麼東西噴出來的聲音,據此聲音判斷,噴得範圍還不小。
  
  二丫一個飛身躍去,適時擋住了小主人向後仰倒的身體。而另一個與她相撞的可憐人,它就不負責了……
  
  不過那人下盤很穩,只是晃了一晃,沒有摔倒,甚至沒有後退。
  
  等兮兮終於趕走眼前無數盤旋的小飛鳥時,她才看清了被她撞到的倒霉人,這一下,她原本平滯的小臉,變得更加呆若木雞。
  
  大紅勁裝,金色腰帶,勾勒出來人的似雪肌膚與纖纖柳腰,而緊身利落的裝束將此人高聳的山峰顯得更加巍峨壯觀,細長的頸項而上,一張明艷嬌媚的臉……上面佈滿點點麵條被嚼碎後的殘汁爛渣,此刻正順著光滑的面頰往下滑動。而這張被麵食毀滅的艷容,彼時正一臉殺意地瞪著兮兮。
  
  兮兮被二丫的尾巴掃了掃,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聲音悠遠綿長,顯然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趕緊鞠躬道歉:「這位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除了對不起,實在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表達她的歉意。
  
  「如果道歉有用,還要官差做甚?!」咯咯咯咯,是牙齒磨來磨去的聲音。
  
  「那……那……」兮兮在不停躬身的同時,一向遲緩的腦袋瓜也在勉強地高速運轉著,可憐的小腰快折斷之際,她腦子裡終於慢慢長出來一顆點子。她倏地直起身,眼光閃閃沖紅衣女子呲了呲牙,將正準備伸手把她揪起來的紅衣女子嚇了一跳,怔怔看著她跑去一張桌子上端了一碗麵過來,遞到自己面前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道:「姐姐,要不你也噴我吧。」
  
  這是哪家的小白癡……
  
  紅衣女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兮兮看了半天,兮兮始終十分誠心地回看著她。就在兮兮雙手舉得越來越酸,開始不由自主地抖動的時候,那紅衣女子把碗接了過去。
  
  兮兮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天女散湯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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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54:49
19、風中凌波  

  獨孤岸一直走到馬市買了馬,準備騎上去繼續趕路的時候,才突然覺得身邊好像安靜了很多。回頭一看,一直綴在後面的小尾巴居然破天荒地沒有跟上來。他垂下眼眸頓了片刻,再抬眼時,已起身躍到馬背上,向著前方奔馳而去。
  
  他最終還是擺脫她了……
  
  兮兮等啊等啊,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殘羹冷炙鋪面而來的粘乎感覺,她悄悄地將一隻眼皮掀開一瞇瞇縫隙,結果什麼也沒看見。稍稍睜大一些,還是什麼也沒有。兩隻眼睛睜到溜圓,結果發現原本待在面前的紅衣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整理好臉上的狼藉,坐到一張桌子邊吃麵了。
  
  兮兮傻傻地站在那裡,愣愣地看著好像無事人一般暢快吃麵的紅衣女子,好半天才反映過來,急匆匆地衝過去說道:「姐姐,剛才那碗麵是我沒吃完的。」
  
  不會是她正在吃的這碗吧?!
  
  那紅衣女子頭都不抬地說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癡麼?我不會再叫呀?!」
  
  兮兮拍拍胸脯,放下心來,然後坐在紅衣女子對面,規規矩矩地等待她吃完。
  
  紅衣女子怪異地瞟了兮兮一眼,沒好氣地問道:「你還待這兒幹嗎?」
  
  「姐姐,我對不起你,阿娘說,一報還一報,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要勇於承擔後果。所以,我在等我的後果。」兮兮一板一眼地背著阿娘語錄。阿娘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行啦,看你這麼上道,姐姐就不怪你了。該幹嗎就幹嗎去吧。」紅衣女子率性地甩了甩手,繼續呼啦啦地吃麵。
  
  「你還待在這兒幹嗎?」一道充滿懊悔的冰冷嗓音在兮兮頭頂上響起。兮兮抬頭一看,竟是去而復返的獨孤岸。
  
  「阿岸!」兮兮快樂地叫了他一聲,瞬間又巴到他身上。
  
  獨孤岸像掰玉米一樣把熟練地把她掰了下來,冷冷說道:「動作慢就留在這裡,不要跟著我。」說完又準備走。
  
  「阿岸不要走。」兮兮扯住他的袖子,他沒好氣地回頭瞪視。
  
  「你又做了什麼?」一看她那可憐兮兮的呆樣兒,準是又闖禍了。
  
  「嗯,我把面噴到姐姐臉上了……」兮兮對犯罪事實供應不諱。
  
  獨孤岸閉了閉眼,全身無力。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回來……
  
  「人呢?」怪醫生出來的好女兒啊,除了闖禍追男人,其他什麼也不會。
  
  「你這麼凶幹嗎?」紅衣女子從剛剛吃完麵就看到獨孤岸對兮兮一直惡聲惡氣,心裡很是看他不順眼。雖說這個小羊羔一樣的丫頭差點毀了她這張歷經數天才做好的臉,但她畢竟是無心的,而且認錯態度良好,她堂堂三絕莊的凌波仙子這點兒肚量還是有的。見這小傢伙兒呆呆傻傻還蠻可愛,心裡就有些喜歡上她。這會兒見她這麼被吼來吼去,對獨孤岸更是沒有好感。
  
  獨孤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繼續等待兮兮的答案。
  
  「就是這位紅衣姐姐。」兮兮指了指紅衣女子--三絕莊的大小姐風凌波。
  
  「都說了不用在意了,我叫風凌波,允許你叫我風姐姐或凌波姐姐。」風凌波一臉大人大量的表情。
  
  兮兮馬上甜甜地叫了聲:「風姐姐。」聲音含糖量相當之高,只是表情稍微有些欠缺。風凌波多年來渴望可愛小妹妹的大姐姐心態瞬間得到了滿足,她笑瞇瞇地走過來將兮兮拉到一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蕭兮兮。」兮兮完全不反抗地任由風凌波在她臉上捏來捏去。
  
  「笑嘻嘻?這名字好,很有喜感。」哇,手上傳來滑膩膩的觸感,真是太棒了。
  
  「素轟蕭蕭兮玉水寒的蕭兮兮……」兮兮的小臉被揉來揉去,話也說得不甚清晰。
  
  「哦,這個名字有點酸,沒有笑嘻嘻好。」風凌波終於吃夠了豆腐,停止了兮兮小臉的蹂躪。獨孤岸在一邊看得數度抖眉抽筋,最終還是忍住了上前拉開她的衝動。
  
  「酸?」兮兮有些不明白地嗅了嗅自己身上,沒聽說過名字還有味道啊……
  
  風凌波頓時爽朗地大笑起來。這丫頭太好玩兒了,一定要把她拐來當小妹。
  
  「你走不走?」獨孤岸不耐煩地問兮兮。他再次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折回來,這丫頭有一隻怪鳥和一頭雪豹護著,能有什麼危險。
  
  「我要跟阿岸走。」兮兮有些依依不捨地沖風凌波揮了揮手。她很喜歡這個姐姐誒,人好好哦。
  
  「你們要去哪裡啊?」跟這大冰塊走有什麼意思啊,對丫頭又不好,還不如跟著她走。
  
  「不知道。要問阿岸。」兮兮搖搖頭,扯住獨孤岸的袖子晃呀晃,被獨孤岸硬生生地把袖子又扯了回去。小氣,借扯一下是會怎樣哦!
  
  獨孤岸懶得跟陌生人多說。轉身向外走:「走了。」
  
  兮兮連忙跟上去,邊走邊回頭沖風凌波道:「風姐姐再見。」結果差點被麵館的門檻絆倒,被獨孤岸一把揪住衣領子,像拎猴子一樣拎了出去。
  
  風凌波氣得瞪大眼睛自言自語:「這個死冰塊,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兮兮這丫頭跟著他一定會被欺負得很慘,不行,我要跟上去保護兮兮妹妹。」
  
  說得多麼義正詞嚴,如果能忽略掉語氣裡那一股子寶貝被奪走的不甘,就比較完美了。哼,這麼好玩的小丫頭,幹嗎要留給那坨不解風情的大冰塊啊。
  
  「小二,結帳。」隨手丟了一小錠銀子,風凌波一陣風似的不見了。
  
  「風姐姐,你跟我們順路嗎?」兮兮騎在二丫身上,語氣裡充滿興奮之意。
  
  「哦,對,我要去殷洲,也要走這條路。」風凌波將錯就錯,反正她的確是要經過這條路去往殷洲。她騎著自己的汗血馬,眼光卻須臾不離兮兮身下的二丫。哇,全身雪白的豹子誒,真是太帥了。
  
  「那我們正好可以一起,是不是,阿岸?」兮兮期待地問前面的獨孤岸。
  
  獨孤岸沉默地騎著馬一騎當先,不曾回頭來答理她們。
  
  「兮兮,他是誰啊?這麼冷淡。」風凌波瞪了獨孤岸的背影一眼,大聲地問兮兮。
  
  兮兮趕緊為獨孤岸平反道:「風姐姐,阿岸是好人哦,他一直是這樣的啦。阿岸是我將來的相公。」阿岸不要瞪她哦,她又沒說是現在的。
  
  「他是你相公?」風凌波聲音一下拔好高,好像這對組合是多麼不配一樣,惹來獨孤岸的一道冷眼劍光。
  
  女人就是麻煩,尤其是兩個打成一片的女人。
  
  「我們還沒有成親。」兮兮吞了口口水。阿岸剛剛的眼神好嚇人。
  
  「你幹嗎要喜歡這種人啊?誒,兮兮啊,乾脆不要他好了,風姐姐給你介紹更好的,又溫柔又體貼,才不像他這樣冷冰冰。」風凌波湊近了對兮兮說道,擺明了要挖獨孤岸的牆角。
  
  「阿岸很好的,我喜歡阿岸。」兮兮一臉認真地說道,她從來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世間女孩兒的矜持,她阿爹阿娘根本沒教過。
  
  風凌波一臉失望:「哎喲兮兮,你別這麼死心眼啦。他有什麼好的,你看他,那會兒對你吼來吼去的,這會兒又自己一個人在前面理都不理你,這樣的人要著幹嗎啦?」要是她,早就一腳把他踹到天邊。
  
  「嗯,阿岸最好,我就要他當相公。」兮兮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簡單的腦袋不太適合考慮這麼複雜的事情,反正她只想跟阿岸在一起,至於為什麼要他,要他做什麼,這個她也不知道。也許像阿爹阿娘那樣一直在一起,就是她想要的。
  
  獨孤岸聽了兮兮毫無羞怯之意的一番告白,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仍是不發一語地策馬向前,只是之前緊捏著韁繩的手,稍稍鬆開了一些。
  
  「喂,我說你這人是不是鐵石心腸啊?人家兮兮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一點兒表示也沒有?」真是只呆頭鵝。起碼也應該奔過來感激涕零一番吧。
  
  前方挺直的背影依舊挺直,沒有絲毫轉折的動作,彷彿她剛剛的話只是一絲流動的風飄過。
  
  「你這人……」風凌波被惹毛了,她恨恨地瞪著他的背影,恨不能把他的後背瞪穿出一個洞來。
  
  「風姐姐,你不要生氣啦。阿岸好像還沒有喜歡上我。」兮兮讓二丫靠近風凌波的馬,小小聲地對她說道。
  
  「不是吧?他敢不喜歡你?他有毛病。」風凌波也小小聲地直接為他定了性。
  
  「因為阿岸都沒跟我說過啊,阿娘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告訴他,他一直沒有告訴我,應該是不喜歡我。」兮兮的聲音裡有一絲絲苦惱和失落,不過很快她又恢復過來:「不過我相信阿岸一定會喜歡上我的,阿娘說我人見人愛哦!」
  
  「你這個丫頭,說出這種話來,真是馬不知臉長……」風凌波取笑道,不過她喜歡!
  
  「馬不知臉長是因為馬的臉根本不長。」她阿爹曾經養過一隻猴子,天天給它喂變種期間的「瘋長草」,結果它吃了不長肉也不長個兒,只長臉……後來全身上下最鮮明的地方就是那張極像棒槌的長臉。馬的臉跟它的臉比起來已經很算很英俊啦……
  
  「兮兮啊,姐姐以比你多幾年的江湖經驗告誡你,雖然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但是,也有句話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所以,即使那條魚是龍王三太子,你也要保持釣魚者的矜持與高貴。知道嗎?「絕不能讓死冰塊這麼輕易就得到兮兮一顆純純的真心。
  
  「姐姐,為什麼要釣魚……」兮兮完全糊塗了。風姐姐講的話都好高深,她完全聽不懂。
  
  「……」風凌波徹底無語。這丫頭,可真是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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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4 01:55:12
20、赤松鎮 
 
  三人行,必有姦情。特別是兩女一男或是兩男一女的情況下,不過兮兮這個還算不上姦情,最多叫一廂情願。而風凌波對兮兮這樣死心塌地的一廂情願十分痛恨。
  
  這兩天,她使出渾身解數來破壞獨孤岸在兮兮心目中的形象,無奈這丫頭就是一根筋,無論她怎麼說,就是認為全世界只有阿岸最好,啊,她要吐血了!
  
  而且獨孤岸這個人,對她冷淡也就罷了,畢竟她風凌波對他來說算陌生人,可是他對兮兮總是那副愛理不理的德性,算是怎麼回事啊?真不知道這個傢伙有哪裡好,一天到晚板著個臉,像誰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沒還一樣,還不愛搭理人,切,依她看來,他就是一隻高傲的孔雀,除了華而不實的皮相,還能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阿岸,風姐姐,下面有個小鎮子哦。」兮兮興奮的呼聲打斷了風凌波的腹誹。她揚首望去,果然在山腳下發現了一排排房子,能看到隱隱約約的人群,看來那鎮子還比較繁華。
  
  兮兮看著面前出現的石碑,上面刻了三個大字,可惜,她只認識兩個。她回頭沖風凌波快速地招了招手,風凌波湊過來:「幹嗎呢,兮兮?」
  
  「第一個字不認識。」兮兮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學無術,很直白的向風凌波請教。
  
  「這個字念赤,紅色的意思。原來這裡是赤松鎮啊,難怪山上這麼多紅松樹。」風凌波耐心地給兮兮解釋了一番後,看著自顧自騎著馬往前走的獨孤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說姓獨孤的,你等一下兮兮會死啊?」
  
  獨孤岸淡淡地回眸瞟了一下兮兮,兮兮傻傻地衝他咧了咧嘴,他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慢。」竟是嫌她們太過遲緩。
  
  兮兮趕緊顛顛跑了過去。風凌波悶悶地在後面對著二丫抱怨:「二丫,你的主子太沒有節操了……」得到二丫贊同的媚眼一枚。
  
  赤松鎮緣於依偎赤松山建民居而形成,而赤松山則是因滿山遍野的紅松得名,遠遠望去,整座山彷彿被紅霞覆蓋,煞是好看。三人站在山坡眺望山腳,竟體會到了仙人般的凌雲滋味。
  
  山腳下的民居就在不遠處,兮兮摸了摸哀鳴半晌的肚子,一臉渴望地看著獨孤岸。獨孤岸什麼話也沒說徑直往山下走,看到風凌波又是一陣火氣上升。
  
  二丫上前去讓兮兮坐到它身上,緊跟著獨孤岸奔往山腳下。看小主人那副萎靡的樣子,肯定是餓了沒什麼力氣。
  
  大毛「呱」了一聲,也跟了上去,留下風凌波一個人在後面生悶氣,直到空氣中傳來兮兮的呼喚:「風姐姐,快來啊。」她這才換上笑臉,興高采烈地下山去了。
  
  赤松鎮的街道比尋常街道要寬上放多,兩邊的商舖多以赤松為名,例如赤松包子鋪、赤松玉器行、赤松胭脂鋪等等。三人各自牽著坐騎,在來往的人群中尋找一個可心的吃飯之地。
  
  鎮上的人們都很淡定,見到二丫這樣的雪豹和大毛這樣的怪鳥也僅是注目而已,並未驚慌失措,仍然自行其事,想必是靠山而居,見慣各種動物所致。大毛和二丫也便更加放鬆起來,時不時地沖路人揮揮翅膀扭扭脖子,引來幾聲輕笑。
  
  風凌波經過一個小攤時,看到這攤上的胭脂色澤很是盈潤奪目,不由駐足挑選了起來。兮兮趕緊拉了拉獨孤岸的袖子,示意他等一下風凌波,得到冷眼一記,不過他還是駐足站到了一邊。
  
  「風姐姐,這是什麼?」兮兮好奇地拿起一盒胭脂聞了聞,哇,好香。
  
  「這是咱們女孩子用來裝扮的胭脂呀,擦上了會很漂亮的。怎麼,你沒用過哦?」像兮兮這麼大小的女孩兒應該正是到了愛裝扮的年紀啊,不過一路上見兮兮總是一身素色衣裳,不是嫩黃就是嫩綠,要不就是粉藍粉紫……頭髮也是簡單地束成一扎或兩扎,很少見她打扮。這孩子,難道不會打扮?
  
  果然見兮兮搖了搖頭:「我沒有用過。」
  
  「那風姐姐送你。」風凌波挑了幾盒喜歡的顏色,然後大方地遞給了兮兮。兮兮趕緊擺了擺手:「不用的風姐姐,我不會用這個。」
  
  「沒關係,風姐姐可以教你,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讓獨孤岸那小子流口水。」風凌波不懷好意地教唆道。兮兮看了看幾步遠的獨孤岸,抿了抿嘴,然後蹲下身子在二丫腹部掏了半天,結果只掏到一手毛。
  
  「風姐姐,我沒有錢了。」兮兮鬱悶地發現自己身無分文了,唯一的巨款----那枚銅錢,早就給斐墨了,一路上吃獨孤岸的喝獨孤岸的,她都沒想過錢這個問題,因為她早已把獨孤岸當成自己的家人,但風凌波送的東西,她不能憑白接受,這叫無功不受祿,書上教了的。
  
  「哎呀咱們姐妹談什麼錢不錢的,你跟姐姐這麼見外,我可是要生氣的。給你你就拿著。」風凌波一股腦兒地將數盒胭脂塞到兮兮懷裡。
  
  兮兮歪著頭想了想,彷彿想到什麼,沖一旁跳來跳去的大毛招招手:「大毛。」
  
  大毛兩下跳了過來,「呱」了一聲表示收到指令。
  
  兮兮把小布包從大毛的腋下掏了出來,然後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風凌波:「風姐姐,那我送你這個。」
  
  「這是什麼?」風凌波好奇地問道。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白玉瓶,上面畫著一朵花。
  
  「這個叫蘭香丸,吃了身上會香香的,很好聞。」兮兮拔出瓶塞,倒了一顆出來,只見是顆珠圓玉潤的小丸子,蠶豆大小,淡綠色,散發著幽蘭的香味,確是十分好聞。
  
  「這個是用來的吃的?」風凌波半信半疑地接過瓶子。
  
  兮兮點點頭,隨手將手中的丸子遞到大毛嘴下,大毛長嘴一戳一仰脖子吞了下去,不出片刻,身上竟散發出十分迷人的幽香。大毛呱了兩聲,跳到二丫面前得意地扇了幾下翅膀,惹來二丫低聲的咆哮,大毛趕緊衝上雲霄,準備去勾引幾隻小雀鳥回來讓二丫看看它的魅力。
  
  「哇,好神奇,這麼好的東西,你真的送給我啊?」風凌波睜大眼睛,女人都是愛美的,誰不希望自己身上香噴噴的,何況這香味還這麼與眾不同,比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強了多少倍。
  
  「送你。」兮兮點點頭,臉上一派認真。
  
  「兮兮,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吧。」風凌波不願自己佔了便宜,送兮兮東西完全是出於喜愛,可不是為了要她的回贈。
  
  「不貴重,阿爹的罐子裡還有好多。」兮兮堅決地將風凌波遞回來的瓶子又推了回去。
  
  風凌波看著兮兮一臉的堅持,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瓶子,說道:「那好吧兮兮,謝謝你。」
  
  兮兮頭搖得像撥浪鼓:「你送我更多,我要謝多一些。」
  
  風凌波撲哧笑出聲來:「好啦,咱們倆都別謝了,顯得多見外似的。」然後便付了錢給小販,將所買物品裝了起來,然後親親熱熱地挽著兮兮的手走到獨孤岸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同為江湖人,風凌波敏感地察覺到了獨孤岸的警惕,他直直盯著前方,好像發現了異常情況。
  
  獨孤岸將馬韁繩塞到兮兮手裡,留下一句話:「在這兒等著。」隨後閃身而去,幾下便不見蹤影。
  
  「阿岸!」兮兮抓著馬韁繩要追上去,被風凌波拉住:「等一下兮兮,現在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冒然前去可能會給獨孤孔雀造成麻煩,還是等等再說。」
  
  兮兮看了看手中的韁繩,又看了看風凌波,點點頭,便蹲下身子,兩手托腮望著獨孤岸離去的方向,乖乖在原地等了起來。
  
  風凌波頓時感覺手又癢癢了起來,兮兮怎麼能這麼可愛嘛!
  
  獨孤岸隱在暗處,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貓在一戶大院的西牆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引起他注意的是,這些人跟之前在聚雲縣看到的小攤販一樣,雖然是尋常男子的面容,但雙手卻異常嫩白,像是女子的纖纖素手一般。
  
  這些人,與聚雲縣出現的那些人是不是同一夥兒?他們為什麼又出現在赤松鎮?他們到底是來自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又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這些疑問在獨孤岸的腦海裡不斷盤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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