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記]補天記[全書完]

第43章　魔界之眼（2）

　　烏黑穠麗的長眉不畫而翠，幽深黑亮的瞳仁就算隔著一個時空的距離，也讓他不由自主地沉溺。那眸子似最深的海溝，讓他一跤跌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挺翹精緻的鼻子，帶著倔強，微微撮起的雙唇，又如花瓣一樣豐滿厚實，似在誘人親吻下去。   

　　吻在這樣的唇上，是什麼感覺……     

　　羅辰伸出手，輕輕觸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的畫面一下子靜止下來，將那容顏絕世的女子頓時定格在水晶球上。   

　　羅辰的手指顫抖著，一遍遍的在水晶球上摩挲，順著那女子五官的輪廓，從額頭畫到鼻尖，又從雙眸畫到下頜，一遍又一遍，似乎要把她的容顏鐫刻在心裡最深處。   

　　羅辰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子，可是剛一看見她，他就覺得如同認識她千萬年一樣。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腦海裡清晰起來。   

　　而他的識海深處，似乎原本就有個人，但是那是一個背光的影子，他總是看不清楚她的容顏。   

　　現在，終於有一個面容將他的感覺和心底的那個影子重合起來。   

　　一看到這個面容，他的胸口處有根肋骨就隱隱作痛。似乎有人活生生將他的肋骨取出，給他留下一個大洞，一個需要填補的空洞。而這個面容，正好填補了他的空洞，讓他變成一個完整的人，或者，魔。   

　　羅辰站在水晶球前面，凝視著那張定格的畫面，不知凝視了多久，才出聲問道：「這個女修是誰？」     

　　守在他旁邊的那仁將軍探頭看了一眼，「誰？王說的是誰？」   

　　羅辰用手指輕點那水晶球上定格的女修的畫面。   

　　那仁將軍一看之下，頓時僵住了。   

　　人界什麼時候出了這樣容貌的女修？生成這樣。無論走到哪裡都逃不了被高階男修追求的命吧……     

　　不過她的容顏太過凜然聖潔，似乎很難想像，有男人真的能跟她並肩站在一起，做她的雙修伴侶。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們魔界的妖姬多了去了，還從來沒有試過，把一個聖潔如斯的仙女一樣的人兒壓在身下是什麼滋味兒。   

　　這樣想著，那仁的胯下立刻硬了。「王可是看上了這個女修？要不要屬下幫王去把她抓過來？——這個樣子的女修，我們魔界已經有一萬多年沒有見過了。」那仁目中露出赤裸裸的貪婪垂涎之意。   

　　羅辰面色陰冷下來，右手捏拳，隨手一揮。   

　　一股龐大的魔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面襲來，重重擊在那仁將軍身上。   

　　啊！   

　　那仁慘叫一聲。被從魔王大殿擊飛出去，重重地甩在大殿外面的廣場之上。   

　　「……王……」那仁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看了看血紅的天空。   

　　「那仁將軍死了？」     

　　「死了。被王一拳就打死了……」   

　　「……一拳？那仁將軍的修為，至少有元嬰吧？怎麼被一拳就打死了？」   

　　「噓，誰知道。總之是冒犯了王。——冒犯王的魔，都該死！」     

　　羅辰聽著外面的侍女和護衛竊竊私語，卻懶得理會。伸出雙臂，兩手將魔界之眼的水晶球拔了起來，抱著回自己的寢宮去了。   

　　將魔界之眼安放在自己日日夜夜能看得見的地方，羅辰從此就多了一個習慣。除了坐在他的王座上沉思。就是站在水晶球前面，凝視著那個定格的畫面出神。   

　　魔界的大長老會議對此很是不安。   

　　終於有一天，他們聯袂來到羅辰的王宮，強硬地說道：「魔界之眼是魔界唯一能和人界取得聯繫的寶物。你不能只讓它定格在這個畫面上。我們需要知道人界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好應對。」     

　　羅辰冷漠地看了他們一眼。依然抱臂站在水晶球前，凝視著那個畫面出神。   

　　「王，若是喜愛這個人界女修，直接去把她抓回來，跟王歡好就是了。天天看著一幅畫出神，豈不是墮了我們魔界的名頭？」一個大長老見羅辰不理會他們關於「魔界大義」的說辭，只好換了一種說法。   

　　羅辰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胸口處的肋骨似乎又隱隱疼痛起來。抬起右手，撫在左胸之上，微微垂下了頭。

　　看在這些大長老眼裡，就好像羅辰真的在思考這個可行性問題。   

　　「王，這確實是個好主意。您是我們的王，年輕英俊，位高權重，三界女子都會趨之若騖的。」一個老態龍鍾的大長老的語氣突然有些唏噓。想當年，他也有過年輕英俊的時候啊……     

　　羅辰抬起頭，將面前這些奇形怪狀的大長老，從左到右掃了一遍，淡然道：「好，我今天就去找她。」     

　　唉？   

　　剛才提出這個建議的大長老，和他的大長老小伙伴一起表示驚呆了。   

　　「難道不行嗎？」羅辰看見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出言反問道。   

　　資格最老的大長老馬上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有些僵硬的面龐，對羅辰道：「王，如果您能得到歷屆魔王的傳承，就在魔界和人界之間自由穿梭。如果不能，您再去人界，會同上一次一樣，失憶，失去修為，同時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羅辰動了動唇。   

　　另一個大長老沒有給他說話的時間，立即搶著道：「王不要打著先斬後奏的主意。我們魔界將王丟失了一萬年，才剛剛抓回來，哦，不，是找回來，是不會讓王再次離開魔界的。」   

　　羅辰的眼眸瞇了起來，「如果我就是要走呢？你們誰能攔得住我？」   

　　「那就對不起了。」一個大長老話音剛落，所有的大長老立刻從原地消失。整個魔王寢宮，頓時四門封閉，變成了一個可以囚禁神魔的牢籠。   

　　「……王只要煉化自己背上的六芒星印記，我等任憑王處置！到時候，王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絕對沒有人可以阻攔！」大長老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進來。   

　　羅辰怒得不行，一手砸在寢宮的大門之上，砸出一個深凹的手印，但是那大門卻紋絲不動，沒有開啟的跡像。

　　所有的地方都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一點點焊接的痕跡。   

　　沒有縫。自然就打不開。   

　　羅辰頹然坐在大殿之中。   

　　背後的六芒星印記開始發熱，發燙，最後變得灼熱，似乎要把他的脊背燒出一個洞來。   

　　只要煉化背上的六芒星印記，他就能離開這個牢籠。甚至隨時隨地都能離開魔界，在三界遨遊。   

　　可是不知為什麼，他一直抗拒煉化背上的六芒星印記。在他的識海裡，一直有一個幽幽的聲音在阻止他，在勸告他：不要煉化六芒星……不要煉化六芒星……如果煉化六芒星，你就不再是你，我們會失去最後一絲聯繫，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是誰？誰要找到他？   

　　是那水晶球上的女人嗎？   

　　羅辰皺著眉頭仔細想著。終於挫敗的搖搖頭。   

　　他的記憶，似乎經過人界之旅，錯亂太多了。   

　　他知道他經歷過很多事，不管是去人界之前。還是到人界之後，可是他現在都記不起來了。   

　　怎麼辦？   

　　羅辰背後的六芒星印記越來越灼熱，似乎要燃燒一樣。   

　　雖然他識海深處的聲音一直在阻止他，可是對水晶球畫面上那個女子的渴望。壓倒了他一切的堅持和信念。   

　　他要去找她！   

　　他要突破這個牢籠！   

　　他必須要煉化六芒星！   

　　哪怕煉化六芒星，意味著他再不是他。他會擁有歷代魔王的記憶傳承，也許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者魔，他也在所不惜。因為他知道，那水晶球上的女子，是他的銘心刻骨。就算他轉世投胎，也不會忘記的深刻記憶。就算融和歷代魔王的記憶傳承，也不能將她從他的記憶剔除。   

　　這種感覺，不需要權衡，更不需要計算，而是一種本能。   

　　想跟她在一起，這股信念，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羅辰的信念越來越堅定，越來越強大，很快就影響到他的身體。   

　　深棕光潔的背上，慢慢顯出了一個六芒星的圖案。   

　　那是他與生俱來的印記，卻被他壓抑了許多年。   

　　這一次，他選擇不再壓抑，不再躲避。   

　　騰地一聲，一股六邊形的光柱從羅辰的背後照射出來。一股六邊形的光柱倏地穿透了囚禁他的魔王寢宮，往魔界的血紅色天空直射而去。   

　　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還有風雨交加的呼嘯聲，劈裡啪啦的藍紫色電光響徹長空。   

　　就在這異變當中，從羅辰背上投射出來的六邊形光柱終於在魔界的天空中留下了一個六芒星的印記，和羅辰背上的印記交相輝映。   

　　轟！   

　　一陣參天的巨響當中，天空中的六芒星圖急速旋轉起來，無數的星河洪流，藉著六芒星的渠道，從魔界的天空傳送下來，進入羅辰背上的六芒星印記。   

　　羅辰盤膝坐在大殿當中，雙手上舉，仰頭閉目，感受著歷代魔王記憶入體的衝擊。   

　　無數的畫面人物數字文字接踵而至，爭先恐後地循著六芒星的軌跡，鑽入羅辰的識海。   

　　那一片血紅的汪洋將這一切接納進去，經過無數次的碰撞、貫通和融和，羅辰的識海被拓寬到無邊無際，識海的顏色，也從血紅變做灰藍，看上去，就和人界的沉星海一樣。   

　　睜開眼，羅辰的眼底星芒閃爍，似乎有無數日月星辰流過。   

　　在得到歷代魔王記憶傳承的同時，羅辰同時也找回了自己被封印的人界記憶。   

　　瞇著眼，紅潤的舌尖舔了舔薄薄的上唇，羅辰面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榮……慧……卿……」

第44章　女主女配之爭（1）

　　沉星海上的浮島，這幾天頗不安寧。   

　　據說前面發現了魔界當年入侵人界之時，從人界的宗門搶到的一些功法秘訣。   

　　無數的修士往前疾奔，生怕去晚了，就被別人搶光了。畢竟殺人奪寶這種事，在眾目睽睽之下總是不好意思做的。

　　眼看前面醞釀著血雨腥風，榮慧卿和阿貴、卯三郎躊躇了許久，到底不敢去跟這麼多修士一起擠踏。他們看得很清楚，往前奔過去的，就有那兩個偽裝成結丹修士的元嬰修士。   

　　阿貴本身是結丹修為的海獸，又有特殊的神通，對修士的修為比較敏感，一般化神以下的修士修為，都不能在它面前偽裝。當然化神和化神以上它就感應不到了，除非它突破結丹，到了元嬰階段，才能看破化神修士的修為偽裝。

　　在實力決定一切的修行界，他們這些最高不過是結丹修為的小蝦米，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榮慧卿決定和卯三郎、阿貴一起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們遇到另一批從寶船上下來的人。   

　　這一批人，據說是看見有人拿著從浮島上撿到的寶貝回到寶船上，才被吸引過來的。   

　　他們居然也看見狼七。   

　　當然它不是過來尋寶的，它是來尋人的。   

　　榮慧卿他們離開寶船，也有好幾天了。   

　　別的修士來了去，去了來，就只有榮慧卿他們一直不見蹤影。   

　　肯肯著急，和赤豹一起天天念叨，終於把狼七念得不勝其煩，主動請纓過來尋他們。   

　　榮慧卿笑道：「你的運氣真不錯，一來就找到我們了。」若不是他們不想再往前走了，狼七在這裡找上一輩子。也未必能找到他們。   

　　因為這浮島上的路，特別奇怪。   

　　進去的路，和出去的路，都只有一條。   

　　但是你進去之後，卻面對著無數條小路，就同人生一樣，有無數個岔道口，等著你做出選擇。向左還是向右，直走還是後退。每個選擇。都代表著不同的結果。   

　　也有很多修士進得去，出不來，已經隕落在浮島之上。   

　　這些修士還沒有覺察到，每隕落一個修士，這個浮島的力量。就增強一分……     

　　狼七笑著道：「你們是回船上，還是繼續在島上尋寶？」     

　　榮慧卿正要說話，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正對著她陰陰的笑。   

　　榮慧卿定睛一看，正是魯瀅瀅。   

　　「榮慧卿，你居然從青雲宗跑出來了！」不待榮慧卿反應過來，魯瀅瀅已經大喝一聲。同時從她身後走出一個灰衣修士，手裡甩出一根暗金色的長索，往榮慧卿頭上拋過去。   

　　榮慧卿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聽見阿貴和卯三郎的怒吼。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陰暗的山洞裡，似乎離海邊不遠，還能聽得見潮水拍打岸邊的聲音。聲聲入耳。   

　　一陣風吹來，榮慧卿覺得有些涼颼颼的。兩腿沉甸甸的，跟灌了鉛一樣，又像是有人坐在她腿上。   

　　嗤啦一聲輕響。   

　　榮慧卿大駭，發現自己的面紗已經不在臉上了，再低頭一看，一個男人正坐在她的雙腿之上，剛剛把她的外袍撕了下來，扔在一旁的濕地上。   

　　「你這是什麼護甲？怎麼我一個結丹後期大圓滿的修士，都無法扯開？」那男修用力拽住榮慧卿的緊身護甲往外拉。   

　　護甲箍得榮慧卿生疼。   

　　「你敢動我？你不想活了？！」榮慧卿怒罵道，同時暗暗將周身的靈力運轉一周，卻發現自己的修為似乎都被限制了。只要她一運轉靈力，捆在她身上的繩子就發出暗金色的光芒，從她身上吸取靈力。   

　　榮慧卿掙扎了兩下，就越發覺得骨酥筋軟，身上的汗都滲出來了，只好趴在地上氣喘吁籲。   

　　「美人兒，我修練了快一千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美人兒。不弄你一次，實在是白白修練了一千年了。」那男修的手越發不規矩，從她赤裸的小腿摸了上來，逐漸往上移了過去。   

　　榮慧卿極力運轉旭日訣，才將那股讓她眩暈的感覺壓了下去，勉力對那男修威脅道：「你敢碰我，我會你後悔被你娘生出來！」   

　　那男修哈哈大笑，一隻滑膩膩的手已經來到榮慧卿的大腿處，再往上，就是她的緊身護甲覆蓋的地方，那男修試了好幾次，沒有辦法把她的緊身護甲扯下來。   

　　最後那男修不耐煩了，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掏出一把亮閃閃的小銀刀，比劃著就要向榮慧卿胸前的護甲割過去。

　　榮慧卿恐懼到了極處，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聲「辰叔救我！」   

　　「救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那男修話沒有說完，他們所在的這個山洞突然猛烈地上下顛簸起來。

　　「出什麼事了？」這男修一下子站立不穩，被顛簸的地面掀倒在地。   

　　「你要不要這麼猛啊？怎麼還沒有完事？趕緊奸了她，然後殺了她，她所有的寶貝都是你的。——我告訴你，她身上可有好多七品丹藥。」魯瀅瀅探頭進來，有些不悅地問道。她還以為山洞裡面的震動，是因那男修在強暴榮慧卿引起的，十分不耐，也有些酸溜溜的。   

　　那男修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擦著額頭上的汗，道：「她真的能煉製七品丹藥？」似乎有些不想殺榮慧卿的意思。

　　魯瀅瀅怒道：「你別打退堂鼓啊！我跟你說，你現在打退堂鼓，也已經遲了！」說著指著地上躺著的衣衫不整的榮慧卿道：「這個女人心狠手辣，你既然佔了她的便宜，如果不能將她殺了，對你來說，絕對是後患無窮，說不定你被她抓住，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那男修滿臉不信的樣子，道：「她才是築基後期修為，跟我差的遠呢。——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魯瀅瀅冷笑道：「你不信，你就儘管憐香惜玉吧。你可知道，你不僅得罪了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也得罪了青雲宗！」     

　　那男修一下子醒悟過來，雖然有些後悔，可是看見榮慧卿美艷不可方物的容顏，一狠心，將魯瀅瀅推出去，「 ……你先在外面等著，我很快就完事了。」   

　　魯瀅瀅哼了一聲，對著榮慧卿惡毒的笑了一下，「你的位置，很快就要換人坐坐了。」     

　　走到山洞外面，魯瀅瀅鬆了一口氣，對著天空雙手合什，滿心歡喜。   

　　百卉和羅巧姿一起悄沒聲息地從後面掩上來，兩股靈力悄然放出，將魯瀅瀅放倒在地。

第45章　女主女配之爭（2）

　　山洞裡面，傳來一陣悶哼，還有大力撕扯的聲音。

　　百卉一陣心急，就要往裡沖。

　　羅巧姿拉住她，朝山洞裡面努了努嘴，「裡面的是結丹後期的大修士，你不過是築基中期，打得過他嗎？進去還不是白白送死？」

　　裡面的那個修士，羅巧姿知道，是魯瀅瀅在寶船上搭上的一個相好。她本來不想管魯瀅瀅的事，可是擔心她膽大妄為，會影響到自己，所以一直暗中留意她。

　　羅巧姿先前在浮島上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法寶功法，就知道這裡大概沒有自己的機緣，所以提前回去了。

　　等魯瀅瀅回來的時候，羅巧姿正在閉目養神。

　　魯瀅瀅輕哼一聲的「榮慧卿」，將羅巧姿徹底驚醒。她跟著魯瀅瀅出了底艙，看著她上了一樓，鑽到那個結丹修士的艙房裡。

　　百卉從浮島上看見朵鈴山莊那一幕之後，就回了寶船，也盯著魯瀅瀅，正好跟羅巧姿碰了一路。

　　兩人交手之後，發現目標一致，對對方也沒有惡意，就決定聯起手來，看看魯瀅瀅到底要做什麼。

　　她們一路跟蹤魯瀅瀅又回到浮島之上。

　　只因為魯瀅瀅這一次說服了那結丹後期修為的大修士一同前往浮島，為了防備被這個大修士察覺她們的真實目的，百卉和羅巧姿只好遠遠地跟在後面，並不敢跟得很近。

　　這也是為什麼，魯瀅瀅和那結丹修士已經把榮慧卿擄到這裡來了，她們才剛剛跟過來的原因。

　　羅巧姿的話，百卉不是沒有想過。而且她自己是修習媚術的，對男女之間的事並不在乎，一時也遲疑起來。

　　「我跟過來，是擔心魯瀅瀅闖禍，連累我。你跟過來又是做什麼？難道也是覬覦榮慧卿身上的寶貝？」羅巧姿對百卉傳音問道。因為擔心面結丹修士的修為太高，會聽見她們的對話。

　　百卉低了頭，看著地上暈迷不醒的魯瀅瀅，傳音回去道：「榮慧卿救過我一次，我是還個人情而已。」修行之人，很忌諱欠別人的人情。

　　羅巧姿笑了笑，眼望著遠處的海面，「這樣啊，那我不攔你了。」

　　百卉咬咬牙，正要衝進去，魯瀅瀅居然已經醒了，摸著後腦勺坐起來，抬頭看見是羅巧姿，還有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女修，立即大聲叫道：「有人來了！快出來救我！」

　　百卉和羅巧姿毫不猶豫地一起出手。

　　百卉手裡一把明晃晃的銀色短針甩了出去，盡數扎進魯瀅瀅的後心。

　　羅巧姿則是拿著一把看上去不起眼的青鋼劍，從魯瀅瀅前胸穿透而過。

　　兩股靈力一起順著利刃進入魯瀅瀅的心脈，將其全數斬斷。

　　魯瀅瀅兩眼一翻，吐出一口鮮血，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萬里之外的青雲宗大殿裡面，魯瀅瀅的命牌四分五裂，從高架上掉了下來。

　　守大殿的弟子聞聲而來，看見了魯瀅瀅四分五裂的命牌，嘆息著拾了起來，「又隕落了一個弟子。」

　　浮島上的山洞前面，百卉看了羅巧姿一眼，「你在這裡守著，我進去。」

　　羅巧姿將魯瀅瀅的屍體往海邊拖行，回身擺手，「自己小心。」

　　百卉深吸一口氣，將頂級媚術運轉開來，一絲如蘭似麝的香味，往山洞裡面鑽了進去。

　　那結丹修士已經換了第三個法寶，還是不能把榮慧卿的緊身護甲撕開，一時惱怒異常，將捆著榮慧卿的鞭子喚了回來，握在手裡，對著她就抽了幾鞭子。

　　榮慧卿「啊」地慘叫一聲，下意識偏了頭，躲過那鞭梢的倒刺，裸露在外的左肩卻被抽打得鮮血淋漓。

　　血紅的鮮血，雪白的肌膚，明艷不可方物的容顏，讓那結丹修士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快感。

　　「哈，想不到鞭打你這樣的美人兒，也能讓我渾身暢快！」那結丹修士大笑著，手裡長鞭揮舞，呼的一聲，又抽了榮慧卿一遍。

　　榮慧卿聽見鞭聲呼嘯，忙往另一邊側了側身子，鞭梢再次在她身上劃過，這一次是她裸露在外的右胳膊。

　　緊身馬甲一樣的貼身護甲，只能護住她的要緊部位不受傷害，卻阻擋不了她的肩膀、胳膊和腿受到傷害。

　　榮慧卿看出來這修士大概有些虐待狂的傾向，連忙咬住牙關，一聲不吭，免得喊叫起來，讓對方更加興奮。

　　呼！

　　又是一記長鞭，這一次，那結丹修士用足了十足的力氣，竟像是要活活抽死榮慧卿才是！

　　榮慧卿被對方的靈力威壓鎖的動彈不得，就連腦袋都不能自由轉動了，只得眼睜睜看著對方的長鞭凌空襲來，心裡痛苦悔恨到了極點，最後大叫了一聲「辰叔！」就打算閉目等死。

　　她的話音剛落，那呼嘯的長鞭就像被禁止一樣，停在了空中，離榮慧卿的鼻子，只有一寸的距離。

　　榮慧卿的鼻子裡，甚至能聞到那長鞭上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不知道浸過多少人血……

　　「你在做什麼？」百卉的聲音在山洞裡面響起來，一雙眼睛媚眼如絲地看向那個正在揮鞭的修士。

　　那修士保持著揮鞭子的狀態，靜止了一秒鐘，然後如同剛剛甦醒過來一樣，腦袋有些僵硬的動了動，兩隻眼睛轉到百卉身上，然後又從百卉，落到山洞的地面上。

　　榮慧卿正鮮血淋漓的躺在地上。雙眸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百卉心裡一動，趕緊移開眼睛，走到那修士身邊，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撫在那修士胸前，膩聲道：「那個女人，哪有我好？大爺，不如我來伺候你啊？」百卉將頂級媚術運轉到極致，一股股蘭麝之氣往那結丹修士鼻子裡鑽進去。

　　那結丹修士開始還有些驚訝，緊接著，就被百卉迷昏了頭。再加上他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卻得不到疏解，這時候就算是個母夜叉撲上來，他大概也從了，更何況是百卉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修？！

　　兩人摟抱著，喘息著，飛快地脫著衣衫，滾到山洞裡面的暗處。

　　很快，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肢體的大力碰撞聲，就在山洞裡面響了起來。

　　榮慧卿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似乎看見羅辰在山洞頂端看著她，一時迷糊，低語道：「我是死了嗎？——辰叔，你是來接我的？」說著伸出血淋淋的右臂，對著山洞的頂端招了招手。

　　羅辰十分詫異，他沒想到，自己就算隱身了，榮慧卿也能看得見。

　　看見榮慧卿這樣狼狽的樣子，羅辰一時躊躇起來。

　　他融和了歷代魔王的記憶，終於煉化背上的六芒星印記，成為真正的魔界之王，也是魔界之主。這時候的他，是羅辰，又不是羅辰。

　　屬於羅辰的記憶，已經被擠壓在一個很小的角落，他的絕大部分意識，都被歷代魔王的記憶所佔據。

　　他的肩上，背負著魔界的興衰沉浮，而曾經短暫為人的感受，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只有關於榮慧卿的記憶，一直存在他的記憶當中，那樣鮮活，又是那樣令他難受。

　　他一點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曾經有過愛慕、憐惜甚至是寵溺等種種屬於人界的噁心的情感？

　　他是冷血、無情、無心、無義、也無善的魔界之主。

　　來到人界，只能俯瞰眾生，怎麼會跟螻蟻一樣渺小的人類有任何牽扯？

　　他怎麼會對這個血流滿身的骯髒人界女子有一絲的不忍和動容？就算他們以前有過肌膚之親，但是那已經成為過去，他們現在已經真正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能再有瓜葛。

　　羅辰努力不去想自己為什麼在魔界聽見一絲召喚，就直接衝破界之門，來到浮島之上，也不去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那個人類男修想要施暴的時候，出手制止了他進一步的舉動。他只知道，自己來到這裡，只是來查看一下他的浮島怎樣了，並沒有任何別的原因。——一點都沒有，如果有，純屬巧合······

　　羅辰冷冷地看著榮慧卿，並不答言，也沒有從山洞的洞頂飛下來。

　　他立在半空之中，身後的長披風無風自動，泛起波浪般的漣漪。

　　一頭黑髮披在腦後，沒有如同以前在人界一樣，束個髮髻在頂端。

　　榮慧卿今日驚嚇過度，又被剛才那根暗金色的長索吸收了不少靈力，全身疲累不堪，伸出的手臂在空中支撐了一會兒，就再也抬不起來，無力地垂下。

　　榮慧卿的意識越發混亂，喃喃地道：「……難道不是辰叔？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天上很好玩嗎？你都不願意下來陪我了嗎？……不要緊，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辰叔，再等我一會兒，我就要來陪你了……」榮慧卿的聲音越來越輕，氣息越來越微弱，雙眸也漸漸闔上。

　　在半空中俯瞰榮慧卿的羅辰突然覺得一陣大力的牽引從榮慧卿血污的身體上傳過來，讓他不由自主地從半空中飛了下來。

　　走到榮慧卿身邊，羅辰緩緩單腿跪下，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脈搏，輕輕探了探，然後如火燙般將她的手腕推開。他在做什麼？

第46章　誰更想誰

　　榮慧卿的手腕軟軟地跌落在地上，唇間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氣息那樣綿長，似乎是要把一生的氣都吐了出來，再不會有進的氣了。

　　什麼樣的人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只有快死的人。

　　羅辰條件反射一樣抱起榮慧卿，不加思索地扶住她的頭，低頭含住她的唇，將一口氣渡了進去。他是魔界之主，又煉化了六芒星印記，呼吸之間，魔氣縱橫。他哺入榮慧卿唇間的氣息，當然也帶有幾分魔氣。

　　對於人界修士來說，他們的身體如果注入過魔氣，會被漸漸異化，最後魔化，被魔界吸收。就像狼七一樣，它在陰棲之地被魔氣侵襲，以至頭上長角，連狼尾都異化了。當魔界的界之門大開的時候，它差一點被吸了進去。

　　羅辰渡完氣，才想起這個問題，一時沉默不語，保持著半跪的姿勢，心裡想著要把榮慧卿放到地上，身體卻不聽使喚一樣，還是將她摟在懷裡，靠在胸前。她的面頰，就在他一低頭，就能觸及的地方。

　　榮慧卿的肩膀、胳膊和腿上，都是鞭痕和斑斑血跡。舊的血止住了，新的又流出來。她的嘴唇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變成淡淡的肉色。

　　垂眸看了榮慧卿半晌，羅辰的一隻手掙扎著抬起來，顫抖著在榮慧卿的傷口處拂過。指尖過處，血污褪去，露出污穢底下潔白無暇的肌膚。一處處血肉翻飛的鞭痕在羅辰的輕拂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如初。

　　榮慧卿的呼吸漸漸平順起來，不再是呼出的氣多，呼進來的氣少。唇色也由肉色轉為淡粉，微微撮起，像四月微雨裡的櫻花。誘人採擷。

　　羅辰鬼使神差地低下頭，不受控制地將自己的唇印在榮慧卿的唇上。他本來只打算淺嘗輒止，結果一碰觸到榮慧卿柔軟到不可思議的雙唇，他的意識就飛到九霄雲外。

　　雙唇裹住榮慧卿的雙唇，反覆吮吸舔弄起來，似蜜蜂在吮吸蜂蜜，裹住花心，又似乾渴了幾百年的酒鬼把住陳釀，飢餓已久的老饕面對美食。不斷地啜飲吞咽，不把對面的美物吞食下肚，不會罷休。

　　榮慧卿斜躺在羅辰腿上，兩條胳膊軟綿綿地搭了下來。

　　百卉和那結丹修士歡好的聲音越來越大，從山洞的暗處傳了過來。在寂靜的山洞裡回蕩，越發清晰。

　　那帶著無可遏制的的嬌喘和大叫，還有百卉運轉到極處的頂級媚術散發出來的蘭麝之香，統統都傳了過來。

　　羅辰的呼吸也跟著粗重起來。他的身體好像憶起了曾經有過的那一場狂歡盛宴，全身每一處都在叫囂著要重溫舊夢。

　　羅辰武裝了很久的意識和自制轟然崩塌。他單手一揮，在山洞裡面便破開一個單獨的空間。長披風一捲，就將那隻穿著護甲的玲瓏浮凸的身軀包了進去。下一刻。山洞裡面已經變得空空如也。榮慧卿和羅辰都消失了。

　　而在另一處不知名的狹小空間裡面，出現了羅辰和榮慧卿的身影。羅辰還是保持著半跪的姿勢，將榮慧卿擁在懷裡。

　　榮慧卿到底是築基後期大圓滿的修士，外傷痊癒之後。靈力跟著運轉自如。

　　羅辰哺進去的那口氣，雖然有魔氣在裡面，但是魔界至高之主的氣息，到底非同凡響。

　　榮慧卿的意識逐漸恢復過來。有些渙散的雙眸漸漸有了焦距。

　　凝視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那張臉。榮慧卿抬起一隻手，撫上羅辰的面龐。

　　「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嗎？辰叔？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羅辰將臉在榮慧卿手掌上蹭了蹭，本不想理她，可是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唔」，寵溺之意表露無疑，臉上卻依然是一副淡漠決絕的樣子，顯得十分矛盾。

　　榮慧卿卻對這種矛盾十分熟悉。

　　羅辰似乎總是在她面前顯得矛盾重重。

　　「我知道，是我的辰叔回來了。」榮慧卿笑著抱緊了羅辰的脖頸，將自己的面頰和羅辰的面頰緊緊相貼，「再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們一直在一起。」

　　羅辰的眉頭皺了皺，想說，不好。可是張了嘴，卻只有「好」這個字，發出了音。那個「不」字，似乎被他吞下去了。

　　榮慧卿激動得渾身顫抖，在羅辰耳邊喃喃輕語，不斷訴說著相思之苦，離別之殤，訴說著那些孤獨的夜晚，看著羅辰的水晶棺入睡的夜晚。

　　羅辰默默地聽著，不發一言，胳膊卻越箍越緊，將頭同樣埋在她的肩頸處，深深吸了一口氣，暗啞低沉的聲音在榮慧卿耳邊回蕩，「……卿卿……卿卿……我也想你」。說完這句話，似乎費了羅辰九牛二虎之力，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真的是辰叔！

　　羅辰的聲音鼓舞了榮慧卿，她更加緊緊地抱住了羅辰，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

　　熱騰騰、軟喧喧的身子纏繞過來，似要將白鍊鋼化為繞指柔。

　　羅辰的手指按住榮慧卿貼身護甲的某一處，輕輕往下一拉，那結丹修士用盡了法寶都拉不開的護甲應聲而落。

　　羅辰的目光停在那護甲之上。那是他當年在人界親自給榮慧卿煉製的貼身護甲，是用榮慧卿的娘親給她留下的鳳凰尾羽的包袱皮做得，除了榮慧卿本人，還有自己，沒人能夠解開這個護甲。

　　榮慧卿沒有掙扎，沒有抗拒，柔順地貼在羅辰身旁，赤裸的身子從護甲中顯露出來，在有些昏暗的空間裡發出細白的光。

　　羅辰將披風鋪在地上，同時將榮慧卿抱著放了上去。

　　這個空間是羅辰剛剛開闢出來的，地面非玉非石，似乎還有些軟軟的，踩在上面，如在雲中漫步。

　　榮慧卿躺在羅辰的披風之上，一雙明眸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羅辰。生怕她一閉眼，羅辰就又消失不見了。

　　「你就這麼想我？」羅辰冷冰冰的臉色終於有一絲動容。

　　榮慧卿使勁點頭，「你想我嗎？」

　　羅辰沒有再說話，俯身下去，一手攬住榮慧卿的肩背，一手繞過她的前胸，不由自主地揉弄她高聳的胸房。

　　榮慧卿也伸出手臂，摸著羅辰身上的衣衫，一點點給他解開。褪下。

　　羅辰抖了抖，將身上的衣衫扔到一旁。

　　他們不知道分離了多久。

　　羅辰瞇著眼睛，仔細打量榮慧卿的身體。肩平臂直，胸高腰細，臀圓腿長。就連腳趾頭，都一粒粒飽滿精緻如初生的粉貝。無一不精緻，無一不完美。

　　這是對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羅辰唇角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分開榮慧卿的雙腿，俯身下去，親了親她的面頰。

　　榮慧卿抱住他的頭，柔順地承受著他的吻。一點點將他的唇含進去，又吐出來，舌尖戲耍著舌尖，唇齒磕碰著唇齒。溫婉地讓羅辰覺得陌生。

　　羅辰喘息著從榮慧卿的熱吻中掙脫開來，兩臂分開，撐在榮慧卿腦袋兩側，低聲道：「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榮慧卿微笑著將他再次拉低。抱住他的頭，唇貼著唇。輕聲呢喃：「你也不一樣了。可是我不在乎。我知道你就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兒，我都認得出來。修行之人，外在的皮囊有什麼重要的？」聲音貼著羅辰的雙唇輕輕吐出，直接鑽進他的心裡。

　　羅辰的自制力轟然崩塌。

　　身下的威武碩大已經漲得發痛。

　　他輕輕一個挺身，就往榮慧卿兩腿之間的溫香軟玉縱送進去。

　　「……疼。」榮慧卿被那股大力衝撞得抖了一抖，柔軟無骨的身軀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很久沒有經過的甬道既窄又淺，還有些乾澀。剛才的愛撫和蜜語，才剛剛讓她動情而已。她的身子，還遠遠沒有準備好。

　　羅辰停止了動作，威武的碩大被緊緊地箍在一個狹小的地方，無法轉身，無法騰挪。前端也被擠壓得既酥又麻，隨著榮慧卿軟軟的嬌哼，竟讓他有些守不住的樣子。

　　大粒大粒的汗水，從羅辰棕色的胸前滴落下來，落在榮慧卿胸前，順著她胸房之間的溝壑流了下去。

　　吁……

　　羅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低下頭，再次俯下身來，唇貼住了榮慧卿的唇，開始再次吻她。

　　這一次，他的吻不再是珍惜到不敢碰觸的樣子，而是帶了三分挑逗，三分索取，還有三分急切。厚軟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裡，開始不顧一切地攪動，搜尋，直到尋到榮慧卿細軟的香舌，才緊緊咬住，一口一口的吮吸。他的吮吸那樣有力，將一股震顫從榮慧卿的唇舌之間，徑直送到她的脊背，再順著脊背，下到她最隱秘敏感的幽深之處。

　　羅辰的手也沒有閒著。

　　一隻胳膊依然抱著榮慧卿，給她做枕頭，枕在她的身下。另一隻胳膊卻在她的胸前逡巡，撥弄著她的胸房，間或揉弄胸房底下嫩白的乳丘。大拇指不斷摩挲著乳丘頂端的櫻核，直到它顫巍巍的站起來，硬的如同一顆小石子。

　　榮慧卿昏沉沉地回應著羅辰的激吻，雙腿間逐漸滲出一絲花蜜。她的身子，終於準備好了。

第47章　纏綿

　　羅辰的碩大感受到那一絲潤澤緩緩將他包裹起來，有股說不出的暢意和滿足。

　　過了這麼久，他終於等到她了。

　　榮慧卿只覺得內裡一點點被撐開，雖然沒有剛才如被劈開一樣的劇痛，可是肉刀子割肉也是痛啊…

　　榮慧卿哼了一聲。

　　正抱住她準備律動的羅辰停了下來，半晌在她耳邊問道：「好些了嗎？」聲音溫柔得讓榮慧卿想起以前的羅辰，那個她第一次在朵鈴山莊見過的羅辰，溫文爾雅，如謫仙降世般風度翩翩。

　　可惜，他不是謫仙，他是誤入紅塵的魔。

　　榮慧卿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忙抱緊了羅辰，在他肩窩處蹭了蹭，把剛剛流出來的眼淚擦掉。

　　羅辰感受到榮慧卿的淚，只覺得肩頭火辣辣的，如同被火灼燒一樣地痛。

　　「莫哭，莫哭······」羅辰輕聲呢喃，側過臉，往榮慧卿臉上吻去，將她的眼淚一點一滴地吻了下去。

　　榮慧卿的眼淚流得更加厲害，身體內含著的碩大似乎變得更加膨脹，她卻情緒激動，全身僵硬，內裡那塊軟軟的甬道也情不自禁地緊繃起來。

　　「啊·····」羅辰低叫一聲，碩大被從甬道四周傳過來的擠壓捻動之意碾得寸步難行，身上越發大汗淋漓，在榮慧卿耳邊低聲叫了一聲：「卿卿，我忍不住了……」

　　榮慧卿「嗯」了一聲，慢慢放鬆下來，身子越發綿軟，內裡的緊繃慢慢緩解。

　　羅辰感受到一絲鬆動，立即不受控制的前後律動起來。

　　榮慧卿被撞得一顛一顛地，躺在羅辰的披風之上，被他的推送之意，一點點推著，往這個狹小空間的邊緣挪過去。

　　先是有些火辣辣地疼，然後轉成有些酥軟的酸，過了沒多久，就被那急切地律動撞出了春水潺潺，越發潤澤。

　　羅辰被剛才的緊窒弄得有些心有餘悸，又看自己大力律動之時，榮慧卿臉上的痛苦多於歡愉，就知道她還沒有完全放得開，不由心裡有些酸楚。他其實記得很清楚，記得那個在他面前熱情到有些跋扈的少女，在那場積甚至只顧自己的感受，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逢迎和隱忍。

　　是長久的分離讓她患得患失了吧？

　　這樣想著，羅辰心裡終於多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憐惜之意。

　　律動的頻率逐漸慢了下來，羅辰騰出一隻手，順著她的前胸撫到私處，於要緊處捻花弄蕊。

　　一股股更加酸軟暢美的感覺逐漸在榮慧卿身上輻射開來，讓她整個人的緊繃終於鬆懈下來。

　　又麻又酸，又脹又酥，諸般滋味在心頭，榮慧卿一向剛硬無比的性子也在羅辰面前逐漸軟了下來。

　　女人的心一打開，身子就打開了。

　　羅辰突然發現他的撞擊再無阻礙，進出不再艱澀難耐，雖然依然緊窒，但是和著春水，抽送得更加暢意。

　　榮慧卿卻覺得還不夠似的。他把她的身和心佔的滿滿的，不留一點空隙。她生命裡殘缺的一塊似乎終於被補全了，整個身子都敞開懷抱，迎接著自己失落的另一半。

　　她和他本是一體的，如今，不過是殘缺的兩個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而已。

　　榮慧卿更緊地抱住羅辰。

　　羅辰護住她的頭，底下卻毫不留情地一個猛衝，將她往前推了一大步，從羅辰的披風上險些撞過界。

　　「快一點······再快一點·……我要來了……」榮慧卿喃喃低語，雙腿纏上羅辰的腰間，激動時，恨不得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送上去，往那塊讓她極樂的地方套上去。

　　連樁帶摩，含緊了碩大繼續盤弄，一點一點地，似乎要把羅辰全部吃下肚才罷休。

　　雖然他很大，很長，進到很裡面，可是對榮慧卿來說，還不夠，她不要他走，不要他一絲一毫離開她的身體。

　　你是我的地獄，我是你的天堂。

　　天堂和地獄，本來就只有一線之隔。

　　羅辰被榮慧卿的動作弄得心急如狂，明明心中有萬千疑慮要問，此時此刻卻一點心思都分不出來，他只想順著她律動，將自己能給的全給她。哪怕是這條命，她要，就給她算了……

　　「好了沒有？我快受不了了……」榮慧卿一邊說，一邊輕顫，終於尖叫一聲，全身打了個冷顫，更淌淌而來，順著兩人緊貼的縫隙，一點一滴地滲了出來，順著白嫩柔滑的大腿根兒留了下來，流到羅辰的披風之上。

　　狹小的空間裡飄散出一股馨香，聞之熏然欲醉，比百卉的頂級媚術的媚香都不遑多讓。

　　這是羅辰開闢出來的空間，他對這裡所有的東西，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空間空氣裡飄散著的那一絲馨香，沒有逃過羅辰的鼻子。

　　他閉著眼睛，抱緊榮慧卿，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放在她一隻胸房之上，一邊大力揉捏，激發她更多的情慾。

　　律動更加迅速，花道裡面的九曲十八灣已經被碾壓得平平整整，徹底讓他的進出再無懸念。

　　「卿卿！卿卿！」羅辰突然急速地叫著榮慧卿的名字，一邊放開精關，全數發了出來。

　　羅辰翻身從榮慧卿身上下來，躺在她身邊，睜眼看著自己造出來的「星空」出神。

　　榮慧卿湊過去，將頭湊在他的肩膀之上，笑得甜蜜蜜地，「辰叔，這一次，你不走了吧？你是怎樣逃出那水晶棺的？」

　　羅辰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古銅色的肌膚上還殘留著晶瑩的汗珠，一顆顆，在昏暗的空間裡發出珍珠色的光澤。

　　榮慧卿等了一會兒，見羅辰還是不發話，不由得偏頭看他。

　　羅辰笑了笑，「到時候就逃出來了。」說完深深地看著榮慧卿，「你問這個做什麼？」

　　榮慧卿歪著頭道：「我以為你還在那裡沉睡，一心想去浮槎，以後好在大海裡尋你。後來聽說龍神出現，就想跟著尋找龍神的寶船出海。找到龍神，就能實現三個願望。——我有很多的願望需要實現。」

　　羅辰笑了笑，坐起來雙手一招，一身煙青色的大袖王裝出現在他身上。

　　榮慧卿默默地坐起來，將自己先前被羅辰脫下來的護甲穿在身上。

　　羅辰等榮慧卿穿好了，抓住她的胳膊，來到空間的邊緣處，「你先去，我隨後去找你。」

第48章　誰是強者

　　榮慧卿大急，反手抓住羅辰的手腕，「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出去？」

　　羅辰頓了頓，背後的六芒星印記越發灼熱。他知道，這是有極大危險正在靠近的感覺，而且是針對他的，不是針對別人的。

　　榮慧卿跟著他，只會更危險。

　　羅辰將榮慧卿的手推開，輕緩，卻堅定，「你先出去，我隨後再去找你。」說著，胳膊微一用力，魔力往外傾吐，將榮慧卿推出了自己的空間。

　　羅辰是魔界之主，修為早就恢復了，就算沒有恢復，以他先前是結丹修士的修為，榮慧卿也不是他的對手。

　　榮慧卿毫無招架之力，就被羅辰推出了狹小的空間，落在山洞的地面上。

　　羅辰開闢的空間立即從山洞裡面消失，剛好躲過了一個掃描過來的強大的神識。

　　沉星海上，拿著鐮刀的黑衣蒙面人正站在雲層後面，放開神識四處查探，「明明感覺到他回來了，怎麼突然又不見了呢？」

　　……

　　「辰叔？！」榮慧卿站在山洞的亮處，驚慌地四處看著，卻再也看不見羅辰的蹤影。

　　難道剛才的一場激情，不過是春夢一場？

　　榮慧卿悶悶地站在那裡，心裡似明似暗，腦中也是一片迷糊。

　　混混沌沌在筋脈竟有些要失控的徵兆。

　　「你在這裡？那百卉呢？」一個聲音悄悄傳到榮慧卿耳朵。

　　榮慧卿渾身一振，頓時清醒過來。——好險，她剛才差一點岔氣了，就是俗稱的「走火入魔」了……

　　榮慧卿回頭，看見是羅巧姿站在她身後，貌似悠閒。卻全身警惕地看著她。

　　「啊…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你是不是百媚門門下的女修？你是不是煉過媚術？啊…再來……用力……再快一些……」山洞裡面的暗處，傳來那男修喜不自勝的大叫，還有啪啪啪啪的肉體撞擊聲。

　　羅巧姿有些臉紅，知道百卉肯定是在那裡，不由斜了榮慧卿一眼，有些酸溜溜地道：「到底是主角，這種事情都有人代你做。」

　　榮慧卿沒有理她，輕手輕腳往山洞裡面走過去。不知道百卉到底怎樣了。

　　山洞的暗處，百卉赤裸著身軀，坐在那男修身上，正急速的上下樁動，胸前兩隻梨形嬌乳甩動出陣陣波浪。看得她身下的男修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住那兩隻晃動的嬌物。

　　百卉輕笑著握住那男修的手，按在地面上，體內的媚術大開，私處如同肉慾漩渦一樣，一陣鬆一陣緊地大肆開始吸納那男修的元陽。

　　那男修是結丹後期大圓滿。就修為來說，跟百卉之前跟過的豐海成差不多，但是對於豐海成，百卉一直留有餘地。從來就沒有真正下過狠手。

　　可是這個男修，之前跟魯瀅瀅混在一起，後來又抽打榮慧卿，差一點奪了她的性命。

　　對於百卉來說。她以前害過榮慧卿很多次，榮慧卿後來卻放過她。還救了她一命。這樣的恩情，她不報不行。

　　只要解決掉這個男修，她和榮慧卿之間，就真正兩清了。

　　百卉的臉色越發媚態橫生，看在那男修眼裡，簡直不能自已，恨不得對她肝腦塗地，一點子元陽算什麼？她要，就給她好了……

　　榮慧卿站在一旁，眼看著百卉身下的男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全身的血肉似乎奪被百卉吸收了一樣。

　　可是那男修還是滿臉歡喜，似乎正沉浸在最痛快的回憶當是繁花似錦，鳥語花香，身邊有佳人相伴，在櫻花樹下顛鸞倒鳳，享受人間極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百卉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將吸收的元陽納入丹田之煉化。

　　而她身下的男修，已經如同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一樣，張著大嘴，掙著一雙還在極樂中徜徉的眼睛，躺在那裡。

　　榮慧卿悄悄放出神識試探。

　　百卉已經從那男修身上站起來，雙臂一抖，身上已經穿好衣裳。她轉過來，對著榮慧卿站著的地方道：「別試探了，他已經死了。——你救了我一次，我現在還給你了。咱們兩不相欠。」

　　榮慧卿點點頭，「這次多謝你。」

　　百卉鄙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男修，低聲道：「這種男人，只知道糟踐女人為樂，讓他死得這樣舒服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榮慧卿微笑，和百卉一起走到山洞的亮處。

　　羅巧姿百無聊賴地靠在山洞的牆壁上，看見她們兩人一起走出來，迎上前去，「那人解決了？是誰動手的？」眼睛在榮慧卿和百卉之間看來看去。

　　榮慧卿笑道：「當然是百卉。我要有那本事，早就把那男修解決了，哪裡需要被他打成那個樣子？」

　　羅巧姿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盯著榮慧卿身上，不無艷羨地道：「你身上的傷好得真快。」

　　榮慧卿心裡一凜，想起剛才那場以為是在夢道並不是夢？她剛才都沒有想起來自己身上的傷！

　　百卉也看了榮慧卿一眼。

　　剛才榮慧卿那血流滿身的樣子，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可是現在看去，她脖子上的那道鞭傷都好了，完全看不出剛才那血肉翻滾的樣子。

　　不過想起來榮慧卿煉丹師的名聲，百卉也釋然了，笑著道：「你是七品煉丹師，這樣的傷勢，還不是小菜一碟？」

　　榮慧卿笑了笑，轉開話題，「這個島頗為奇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羅巧姿不肯，對榮慧卿有些譏諷地道：「你是刨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站著說話不腰疼。先前我也以為這裡沒有我的機緣，可是剛才的事，讓我意識到，機緣不是碰到的。而是自己主動去尋找的。你是主角，不明白我們這些小配角的苦楚。許多東西，對你來說，得來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對我們來說，就要費盡心機，苦苦掙扎，甚至陪上自己的人品、德行和身體，才能得到一二。而那些東西對你來說。也許是隨手可以丟棄的垃圾。」

　　百卉聽了半天，狐疑著問道：「什麼主角？配角？」

　　羅巧姿指著榮慧卿道：「像她這樣的，什麼好事都是她的，什麼好男人都是她的，就算被人算計到這種快要死的地步。都有你這樣的傻瓜來捨身救她，就叫做主角，是天之驕子，連日月星辰都是繞著她轉的。而我們，」羅巧姿又指了指自己和百卉，「我們這樣的，苦逼地連賣肉都找不到好東西。就叫作配角。」

　　「住嘴！」榮慧卿怒喝一聲，打斷羅巧姿的話。雖然她的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但是總的來說。都是偏激到極點，「就是你這樣的，總是想著自己是配角，總是眼饞別人的東西。才會各種不平衡，才會心心念念要去搶別人的東西。其實。你又何必老是想著主角配角這種事？我一直都認為，每個人，在她自己的生命裡，都是主角。如果你自己都看低自己，非得把自己往配角的命運上靠，那就算是一把好牌，也會被你自己打得稀爛。——到底是做主角還是做配角，完全在你自己怎麼選。」

　　羅巧姿聽得愣愣地，可是又有一絲不服氣，嘟噥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佔盡了便宜……」

　　榮慧卿實在聽不下去了。她佔盡了便宜？——父母雙亡，全家被屠，她被無數次追殺、欺侮、傷害，最後才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以前還有辰叔對她不離不棄，可是現在，榮慧卿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如果這就是主角的待遇，求求老天爺，趕緊把她換成配角吧，她真心承受不了啊！

　　百卉聽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了，無語半晌，才對羅巧姿道：「我同意她的話。是主角還是做配角，端看你怎麼想。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完就走出了山洞，身姿裊娜，卻不乏端正之態。

　　相由心生。

　　榮慧卿看著百卉的背影，在心裡微微嘆口氣。

　　能從靠男人的幻夢中醒悟過來，百卉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再想想自己，榮慧卿覺得自己相形見絀。

　　她比不上百卉，她放不下辰叔……

　　羅巧姿看了看榮慧卿，又看了看百卉走出去的方向，咬了咬下唇，跟著追了出去。

　　榮慧卿長嘆一聲，全身發軟地靠在山洞的石壁之上，覺得渾身疲乏，一點都提不起精神。

　　得到又失去，她不知道怎樣才能重新讓自己振作起來。

　　冰涼的石壁上有很多尖銳的石刺，深深地扎進榮慧卿的後背，似乎只有這樣刺骨的疼痛，才能讓她恢復一些理智。

　　被扎破的後背流出鮮血，浸染到那些石刺上，然後一點一滴地，被石刺吸了進去。

　　榮慧卿知道那石刺在吸收著她的鮮血，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面色倔強，就跟在跟誰賭氣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柱香，也許是一個時辰，又或許是一天一夜，總之當羅辰沉著臉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榮慧卿已經面色蒼白，對著羅辰，緩緩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第49章　不放手

　　「如果我不出現，你要把自己的血流光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吸收修士精元的？！」羅辰對榮慧卿傳音說道。

　　榮慧卿雖然面色蒼白，可是臉上卻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也許以後她會覺得自己很蠢，居然用這種方法脅迫羅辰出現。

　　可是如果她不這麼做，她會一輩子後悔。而她的一輩子，可能很長很長，她不要在餘生都痛悔自己沒有破釜沉舟，逼他現身！

　　「如果我把血都流光了，你也不出現，算我認錯人。——也死心了，這輩子再不會跟你有任何瓜葛！」榮慧卿聲音雖然輕柔，聽在羅辰耳裡，卻百般不是滋味兒。

　　兩個人默默地站在山洞裡對望。

　　而山洞裡面的暗處，浮島的地面正在緩慢地吸收著那結丹修士的身體和剩餘的精元，壯大著自身。

　　「就當你認錯人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長痛不如短痛。——你忘了我吧。」羅辰淡淡說道，轉身就走，長披風在身後無風自動，緩緩漂浮起來。

　　榮慧卿心痛得無以復加。為什麼會這樣？每一次，她以為自己靠近他的時候，他就要把她推開，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辰叔！」榮慧卿叫得撕心裂肺，那股痛楚甚至傳到羅辰的肋骨處，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他的腳步踉蹌，被路上凸起的礁石絆了一下。

　　這一停頓的功夫，榮慧卿已經從背後衝過來，抱住羅辰的後背，將頭埋在他背上，哽咽著道：「那就讓我在你背上再哭一次，好不好？——最後一次，哭完你就對我施法，把我記憶裡面的你，完完全全割捨出去，好不好？這樣我就不會再想起你，也不會認識你。我們從此形同路人，好不好？」

　　羅辰的脊背挺得僵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幽深的目光看向山洞外面灰藍色的大海，似乎在思考這種提議的可行性。

　　榮慧卿的淚水逐漸滲透了他的外衫，打濕在他的後背之上。

　　淚水有一點熱度，但是還不到滾燙的地步。

　　可是羅辰甫一感覺到，居然像被火燙一樣，左臂往後一撈，就將榮慧卿從背後拉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裡，低頭在她頭頂親了一下，沉聲道：「在我懷裡哭，然後我施法，讓你從此不認識我······」

　　榮慧卿心頭更是大慟，緊緊抓住羅辰的前襟，哭得快要暈過去，卻一聲不吭，只是默默流淚。

　　這種無聲的哭泣更讓人受不了。

　　羅辰下意識將榮慧卿越抱越緊，一隻手不由自主托起她淚流滿面的小臉，不加思索地低頭吻了上去。

　　溫熱的唇息在榮慧卿的面頰上徜徉來去，一遍又一遍，似乎非要吻乾她的淚不可，但是她的淚那麼多，怎麼吻也吻不乾。

　　羅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終於敗退下來，「······好了，別哭了。我不離開你就是了。」

　　話音剛落，榮慧卿的哭泣戛然而止，除了還不時抽泣之外。

　　羅辰將榮慧卿身子倏然推開，看見她嘴角還沒有來得及隱去的一絲狡黠的笑意，卻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生氣。

　　扶著榮慧卿的肩頭，羅辰看了她一會兒，傳音問她道：「你真的想跟著我？不管我去哪裡，你都跟著我？」

　　榮慧卿搖搖頭，「不是跟著你，是我們在一起。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我就跟你走，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但是現在，你要跟我走。」

　　羅辰詫異地挑高眉毛，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息一聲，繼續傳音道：「······沒有我，你還是過得很好，是不是？你不會尋死覓活？剛才不過是你在試探我而已。」

　　榮慧卿沒有說話，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到底是試探羅辰，還是自己真心所至，她不清楚。

　　她想這麼做，她就做了，甚至沒有考慮過後果。

　　「我剛才做的，都是我真心真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你走。」榮慧卿伸出雙臂，抱住羅辰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口處。半晌抬頭皺眉道：「你的心到哪裡去了？」

　　羅辰心裡一沉。他沒有心，但是他的胸口處，依然有一顆勃勃跳動的東西，除了那一次拿著鐮刀的黑衣人，還沒有人知道他並沒有心。——榮慧卿的修為低微，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的心到哪裡去了？」榮慧卿固執地繼續問道。

　　羅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她好奇地小腦袋攬入懷裡，答非所問，「我現在的身份，你都知道了。你再跟我在一起，會被我魔化的。你可願跟我一起去魔界？」說完又加了一句，「當然是完成你的心願之後。」

　　羅辰知道榮慧卿有一個心願。雖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完成，而且他作為魔界之主，並不能一起在人界陪著她。只是他現在已經煉化了六芒星印記，他可以自由穿梭界之門，不脖擔心有任何異變。

　　榮慧卿從羅辰懷裡探出頭來，微微地笑，「你只要不再碰我，我不會被你魔化的。」

　　剛剛的春風一度，她已經感覺到羅辰的魔氣入體，不過她的旭日訣好像並不排斥。

　　不過這一點，她沒必要讓羅辰知道。

　　羅辰皺眉，似是愁得很，仰頭看著洞頂，自言自語，「這可難了。若是不碰你，我去碰誰呢？……剛才那個修練媚術的女修似乎不錯……」

　　話沒說完，榮慧卿已經捂住他的嘴，惡狠狠地道：「還敢說？！想碰別人？你想都不要想！」

　　羅辰的雙眉平順下來，唇角微微翹起，「我不碰別人，但是你不讓我碰，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碰我，會把我魔化，你也忍心？」榮慧卿似笑非笑地問道。

　　「我是魔，你就是小魔女，難道你還想獨善其身不成？」羅辰一本正經地道。

　　噗！

　　榮慧卿差點噴出來！

　　還小魔女要不要這麼肉麻啊？

　　榮慧卿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然後伸手抓住羅辰的手，轉身和他並肩走在一起，往山洞外走去。

　　一出山洞羅辰的模樣就變了變。

　　頭頂束著道髻，一身玄色長披風變成灰色道袍，看上去就是一個生得格外俊秀的修士而已。

　　只是眉間的煞氣太重，一看就不是好惹之人。

　　榮慧卿偏頭看了看羅辰的樣子，憂心忡忡地問道：「他們會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嗎？」

　　若是真的被發現，他們就只有一輩子亡命天涯了，或者索性躲入魔界再不跟人界有交集。

　　可是她的化神修為呢？她如果去了魔界，還能修練到化神嗎？

　　羅辰斜睨了榮慧卿一眼，「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是誰哭得快死過去，死活不讓我走的？」

　　榮慧卿有些訕訕地，悄悄想鬆開他的手，「······我錯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羅辰卻一把攥緊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晚了，現在趕我走，我都不走了。」

　　榮慧卿的心情陡然高漲起來。

　　看看天似乎藍得晶瑩透明，就連遠處飛速飄過來的烏雲，似乎都鑲上了一道金邊，看得她充滿希望，滿心歡喜。

　　兩人手牽著手，沒走多久，似乎就走出了這一片迷障，回到了榮慧卿剛才被擄走的地方。

　　阿貴、卯三郎，還有狼七保持著一動不勢，似乎被時間凝固了一樣。

　　榮慧卿驚訝得張大嘴。怎麼會這樣？她明明記得她被擄走的時候，耳邊還聽見了阿貴、卯三郎和狼七憤怒的怒吼聲。

　　她還以為他們正在四處搜尋她。

　　誰知他們卻被靜止在這裡。

　　「怎麼會這樣？」榮慧卿伸手在阿貴、卯三郎和狼七的鼻子前面分別探了探。

　　羅辰揮了揮手。

　　禁錮馬上解開。

　　哎喲……

　　三個傢伙一起叫著，摔倒在沙灘上。

　　「誰把老紙定住了？！要是讓老紙知道，老紙跟他沒完？！敢動你狼七爺，活得不耐煩了！知不知道你狼七爺是誰？老紙現在是海的女兒她老公！海龍王他女婿！說出來嚇死你！」狼七嘀嘀咕咕，不斷咒罵。

　　羅辰對榮慧卿傳音道：「這隻狼還是那麼嘴碎。」

　　榮慧卿抿嘴笑回道：「它就是嘴碎而已，心還是很好的。」

　　羅辰看向阿貴，「這位是誰？——哦，原來是海蛇一族的。」跟它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阿貴一眼看見羅辰握著榮慧卿的手，跳起來問道：「你是誰？你牽著她的手做什麼？！」

　　卯三郎一看見羅辰出現，就白了臉。他認得他，他就是榮慧卿心裡的那個人。

　　他不是死了嗎？還睡在水晶棺裡……他們出海，本來就是來尋找那個水晶棺的。

　　難道榮慧卿已經找到他了？還將他復活了？

　　那他自己該怎麼辦？

　　卯三郎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選擇一直跟著榮慧卿，就是因為他知道，羅辰已經死了。所以他有信心，哪怕用再長的時間，他也能將榮慧卿的心贏過來。

　　可是現在羅辰又活著回來了。

　　他還有什麼勝算？——他永遠也爭不過一個活著的羅辰的。

　　卯三郎慘然一笑，對羅辰點點頭，然後對榮慧卿道：「既然你找到了他，我的心願也了了。就此告辭。」

第50章　浮島的秘密

　　有人說，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

　　這種說法，其實是一種誤會。

　　活人爭不過的，永遠都是活人。

　　而死人，總有一天被活人遺忘。

　　冰冷的回憶，哪有身邊鮮活的真人來得刻骨銘心？

　　況且絕大多數人都是忘性大過記性的。

　　阿貴一聽不對勁，耳朵都豎了起來，「……找到誰？你的心願是什麼？為什麼要走？」

　　一連串的問題連珠價一樣問了出來。

　　卯三郎的臉上在笑，眼裡卻像在哭一樣，對阿貴道：「念辰是出來找人的。現在她找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要回家了。」說完又催阿貴：「你也回去吧。」

　　兩個人的世界裡，如果有了第三個人，總是太過擁擠。

　　卯三郎盡自己的全力努力過，爭取過，現在雖然失敗了，並不是特別傷心，反而有幾分坦然。

　　他沒有辜負她，也沒有辜負自己的真心。

　　不過堅持自己的真心雖好，卻不能讓自己的真心，成為對方的負擔。

　　她已經有了倚靠，自己在死纏不放，不過是讓她看輕自己而已。

　　是了，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

　　卯三郎黯然看了榮慧卿一眼，對她點點頭，伸手捏碎了卯光當年給他的瞬移符，瞬間回到了葫蘆城。

　　站在和葫蘆街那座一模一樣的小院門前，卯三郎敲響了大門。

　　胖大娘笑著打開門，看見卯三郎站在門前。

　　「娘，我回來了。」面上一片平靜，無悲無喜，眼裡的沉寂像是修練了無數年的老僧一樣。

　　「你快突破了。——進來，到密室裡來。我給你護法。」卯光隨後走出來，一眼看出來卯三郎要突破築基，結成金丹了。

　　卯三郎點點頭，平靜地跟著卯光進了家裡的密室開始修練。

　　十萬裡外沉星海的浮島之上，阿貴和狼七瞠目結舌地看著羅辰攬住了榮慧卿的肩膀，似乎在宣告所有權。

　　「老······老大，您可回來了……」狼七撓了撓頭想起羅辰的手段，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阿貴發現自己的失態，趕緊用手一托，闔上自己大開的下巴，偷偷傳音問狼七：「······這人是誰？很厲害嗎？切，我看他也不過結丹修為……」很是不屑的樣子。不過跟自己差不多的修為，在自己面前擺什麼大修士的譜？！

　　狼七有股強烈的願望想變回狼的原形，趕緊跑回寶船上去。

　　阿貴被羅辰的氣息攪得心神不寧，就像是見到威力無比的大修士一樣，可是他明明是結丹修為。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阿貴一陣陣的氣血翻湧，很是不適，又見狼七不說話，阿貴雙臂抱在胸前，正眼也不看羅辰對榮慧卿道：「你不是要找浮槎嗎？我這就回去，幫你去問大巫師。——你等我的消息。」說著，撲的一聲如泡沫輕輕爆破的聲音一樣，消失在眾人面前。

　　狼七見阿貴也遁了，忙道：「我先回去……呃，給老大熱洗澡水啊…」說著，也飛快地往來路奔去。

　　榮慧卿看見自己身邊的三個傢伙居然一個個都跑了，感慨萬分地對羅辰道：「看見沒有？你一來，就把我的人趕走了，你要賠我！」

　　羅辰面不改色地道：「他們又不是人。——我賠你，也不用賠人吧？賠個魔行不行？」

　　榮慧卿斜睨了羅辰一眼，「真是三日不見當寡目相看。」居然會調情了。

　　羅辰沒有答言，笑了笑，看向浮島周圍的沉星海，對榮慧卿傳音道：「你還想在這島上逛嗎？」

　　榮慧卿想起在這島上經歷的事情，又想起這島本來就是羅辰的，萬分好奇地問道：「這個島上到底有什麼？為什麼能有那麼多不同的站點？」

　　「站點？」羅辰反問似乎不明白榮慧卿是什麼意思。

　　「是啊。」榮慧卿就把先前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第一站，朵鈴山莊。第二站，法家頂級宗門。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我覺得很真實，跟還原現場真相一樣。難道這個島上，真的藏有這麼多的事實真相？」豈不是跟前世的那些電腦的大功率硬存檔一樣？

　　羅辰笑了笑。這些事情，當然不能公開說，只好對榮慧卿繼續傳音，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的方式說道：「這個島，沒有藏有任何實質的東西。這個島，其實只是一個巨大的鏡面系統，能夠反射來到島上的那些修士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有時候，甚至能反射某些修士前世今生的記憶。所以，當某個當事人跟某個存儲的記憶有相關之處，就會觸發島上的鏡面系統，將那記憶深處的東西反射出來。凡是跟你的經歷有關的事，都會出現，跟你無關的事，你自然就看不到了。」

　　榮慧卿擰著眉頭想了很久，最後索性坐在海邊的礁石之上，看茫茫的沉星海，傳音問道：「可是朵鈴山莊出現的事情，是······上一世的事情，跟我完全沒有關係，為何要讓我看見？還有法家的頂級宗門，更是在我出生幾千年以前發生的事情，為何也會在我面前出現？這不科學，完全說不通。」

　　羅辰對榮慧卿不時冒出來的一些他不懂的詞，已經習以為常了，況且他也知道榮慧卿來歷奇特，不過榮慧卿不主動說，他也不會去深究。

　　「這個島，絕對不會出現不相干的事情。因為，它沒有無中生有的能力。」羅辰意味深長地道，「所以，你能看見那些場景，一定是島上出現過跟那些場景息息相關的人。這個島，將那些人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收藏下來，到了合適的時機，遇到合適的機緣，就會向那有緣人展現。你的運氣不錯，居然讓這個島接連兩次展現了它收藏的場景。」

　　榮慧卿沉默下來。

　　朵鈴山莊，算是因為她也經歷過這件事，雖然是完全不同的一套程序過程，但是歸根到底，都是在朵鈴山莊發生的事情，所以向她展現出來，也不算不相干。剛何況，當時百卉也在那裡，那一幕，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說不定這個浮島，其實是向百卉展現朵鈴山莊的另一世而已，因為那一世，才是百卉的上一世。而自己能夠看到那些場景，榮慧卿想來想去，大概是自己的雷靈根的緣故。

　　羅辰說過，這個島嶼，是靠識別靈根特質和修為特質，來記載每個來到島上的修士的。

　　榮慧卿的雷靈根特質雖然被旭日訣偽裝過，但是逃不過浮島的勘測機關，一定是被記憶了，然後跟它的收藏相比較，發現是跟某個人相似，所以才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這樣說來，這個浮島將我當成是大牛了。」榮慧卿若有所思地道。

　　就靈根特質和機緣來說，榮慧卿這一世，確實佔據的是大牛的位置。

　　可是羅辰呢？

　　上一世，可沒有羅辰出現。

　　榮慧卿猛然想起那個拿著鐮刀的黑衣人，趕緊對羅辰傳音道：「我看見那個拿著鐮刀的黑衣人，出現在上一世的朵鈴山莊。你知道嗎？就是那個人，那天衝到青雲宗，將你的水晶棺搶走了。所以我才甘冒奇險，裝作閉關煉丹，其實是離開青雲宗，來到沉星海上找你。」

　　羅辰嘆口氣，將榮慧卿攬入懷裡，「我已經從水晶棺出來了。現在的那個水晶棺，不過是個幻相，當不得真的。」

　　「哦。」榮慧卿笑得很是甜蜜，「老天還是待我不薄的。大海茫茫，找一個水晶棺，不亞於海底撈針。可是受了一番皮肉之苦，我卻直接找到了你，可見天底下的事，都是有得有失的。」

　　羅辰想起剛才卯三郎對榮慧卿的稱呼「念辰」，問道：「你怎麼改了名字了？」

　　榮慧卿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趕緊轉移話題，「你既然出現了，也沒有必要去找浮槎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羅辰卻不同意，「浮槎既然現世，還是把它找到為好。」

　　「為什麼？」榮慧卿很是不解。她不是貪心的人。天下的寶貝那麼多，她只要自己需要的，不需要的，再好也於她無關。

　　羅辰沒有回答，因為他還不想榮慧卿現在知道這件事。

　　浮槎，可以讓人界修士不需要通過界之門，就能進入異界。不通過界之門，就不會有諸般的變異，還能保持人界修士的特性。

　　而榮慧卿會不會被他魔化，那是另外一件事，他暫時不想考慮。

　　「對了，你說在朵鈴山莊，看見一個拿鐮刀的黑衣人，而且還見過那個拿鐮刀的黑衣人，去搶過我的水晶棺，是不是？」羅辰仔細問道。這個拿著鐮刀的黑衣人，總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仔細往深裡想，他的記憶裡有關那黑衣人的事情，完全是空空如也。就算融和了歷代魔王的記憶，都看不見那拿著鐮刀的黑衣人的丁點身影。

　　「用鐮刀做法器的修士很少見。我以前見過一個小冊子，說拿著鐮刀的修士，是死神，用它的鐮刀在收割生命。」榮慧卿用手比劃鐮刀的形狀，還將前一世自己知道的有關知識說了出來。

　　羅辰心裡一動。拿鐮刀的死神？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種說法…

第51章　冥王

　　羅辰閉上眼睛，在自己融和的歷代魔王的記憶裡搜索。他記得曾經有魔王對「拿著鐮刀的死神」有過認識。

　　過了許久，羅辰睜開眼睛，眼望著灰藍色的海面，對榮慧卿傳音道：「我曾經聽說過，在人界和魔界之外，本還有一個冥界。統治冥界的冥王，就是一個拿著鐮刀的死神。後來眾神之亂之時，冥王背叛眾神，被神唾棄，就連冥界都被女媧大神一手煉化，變成六道輪迴。從此身死之人，只要通過六道輪迴，分別在人界和魔界中輪流往生就是了，再也沒有了一個收容魂魄的地方。冥界從此從三界之中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天界，也就是修行人口中的仙界。」

　　「仙界？」榮慧卿聽得大感興趣，「這應該是修行之人自己開創出來的吧。」

　　「也許吧。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管是人界和魔界，他們都待不下去了。為了達到最後於天地同壽的目的，很多大修士一起施展大神通，在女媧滅冥界的地方，尋找到一絲生界的種子，以其為基礎，構造出了仙界。」羅辰微笑著道，「在仙界裡，沒有人、魔、妖之分，只要修行到了那個程度，夠得上升仙的條件，都會升入仙界的。——這就是所謂的升仙吧。」

　　榮慧卿卻想起如今孤獨在三界流浪的冥王，也就是拿著鐮刀的死神，嘆息道：「她為何要背叛眾神呢？惹得眾叛親離，就連自己賴以存在的位面都被人煉化了，真是得不償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目的。」說完斜睨著羅辰，「不會是為了你吧？」

　　羅辰摸了摸鼻子，悠悠然地道：「我猜，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我的，魔界之主的身份。」

　　榮慧卿的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悟地道：「你是說，她其實是謀求要重建冥界？可是，她又沒有這麼大的法力，所以需要幫手？」

　　羅辰大笑出聲，許久方道：「一個能夠背叛眾神的叛徒，你還把她想的這樣天真。——她盯著我，哪裡是為了要我幫忙。她盯著我。八成是想直接篡了魔界，煉化成她的冥界。」

　　榮慧卿陡然想起東之大陸上的陰棲之地，有些懷疑地看著羅辰道：「那你為何從魔界來到人界？還在人界留下一個有魔氣的地方？」

　　羅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你不要聽風就是雨好不好？我從魔界來到人界。完全是被人陷害。我到現在都在追尋我來到人界的真相，你不要馬上給我扣帽子。」

　　榮慧卿看了羅辰一會兒，轉頭看向沉星海，輕輕嘆口氣，「其實，她去管著六道輪迴不就好了，何必要煉化別人的地盤呢？」

　　榮慧卿想起了在法家頂級總盟的幻相裡看見。最後法家頂級宗門消失的時候，那躲在雲層之後那些猖狂的叫囂聲，非要法家頂級宗門交出逃離六道輪迴之人。

　　而且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那雷電真的是往她藏身的地方打過來的。而她自己。確實不折不扣，是沒有經過六道輪迴，就直接穿越到異世的。她的腦子裡，還有前一世的記憶。

　　這樣的身世。肯定是六道輪迴的那些管理者容不下的。

　　難道法家頂級宗門的那一場災難，真的是跟自己有關？

　　可是那明明是幻相。是幾千年前的事情啊？她從青雲宗的高層知曉，法家頂級宗門已經從數千年前，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這一趟現實和幻相交織的場景，讓榮慧卿徹底迷惑起來。

　　羅辰看了看榮慧卿一臉糾結的樣子，伸臂將她攬在懷裡，低聲道：「別想那冥王，還是死神了。反正她就算想打我的主意，也沒那麼容易的。她得罪了女媧大神，還想去管六道輪迴？——就算女媧大神同意，別的神也不會同意的。還有，已經過了數百萬年，冥王不知換了幾屆了。沒有了冥界的依託，他們冥王的傳承，是一代弱似一代。如今她的實力，比我差得遠了，我們不用怕她。」

　　榮慧卿站起來，轉身往寶船的方向走去，「你說得好聽，可是你明明挺忌憚她的樣子。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打得過她？」

　　羅辰笑了笑，跟在榮慧卿身後。

　　兩人幾個閃身，就回到了浮島靠近寶船的岸邊。

　　寶船汽笛長鳴，居然就要啟航了。

　　榮慧卿氣急敗壞地道：「這船主太不靠譜了，居然想偷偷溜走。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靈石才上船的！」說著，一躍而起，飛身上了三樓。

　　羅辰也跟著躍起，卻在半空中，似乎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阻擋了一下，硬生生將他擋在寶船之外。

　　榮慧卿惱怒的聲音響起來，「我的一個朋友下船了，這個是頂替他的。」說的就算卯三郎。他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浮島，回自己家去了，他在寶船上的艙位，當然就空下來了。

　　寶船上的船主不知道聽見沒有，不過過了一會兒，羅辰就發現擋住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不見，自己跟著一個飛身，跳到寶船三樓榮慧卿身邊。

　　榮慧卿一直站在甲板之上，對著頂上的樓層喊話。

　　「好了，他放我上來了，你可以歇一歇了。」羅辰笑著攬住榮慧卿的肩膀。

　　榮慧卿撇了撇嘴，「算他識相。——來，這邊是卯三郎的艙室，你可以住在這裡。」指著卯三郎的艙位給羅辰看。

　　羅辰探頭看了看，搖頭道：「不，我不想住在這裡。」

　　正僵持間，狼七從旁邊的艙室竄了出來，叫著道：「那把那間艙室讓給我和阿娥吧！我好歹是有家室的人，還跟赤豹這個老光棍同居，像什麼樣子？！」

　　赤豹陰沉著臉跟在狼七後面走出來，一臉不善地道：「你說誰是老光棍？！」

　　狼七往羅辰那邊蹭了幾步，諂笑著道：「老大，您看。赤豹這小子連老大來了都看不出來。」

　　赤豹抬眼看見是羅辰，大喜過望，忙躬身行禮，「老大，您的傷都好了？」並不問榮慧卿是怎樣找到羅辰的。

　　羅辰含笑點頭，「好得差不多了。」然後看著榮慧卿道：「狼七有家室了？」

　　榮慧卿抿著嘴笑，往狼七那邊笑盈盈地看了一眼。

　　狼七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往後蹭了蹭，便回頭對著自己剛出來的時候艙室叫了一聲。「阿娥，出來見我老大！」

　　一個紅髮白膚的靚麗女子從艙門裡走出來，肩上還站著花栗鼠肯肯。

　　「你的老大不是肯肯嗎？還要見誰啊？」阿娥的聲音裡有股嬌滴滴的味道，說話的腔調很怪，雖然字正腔圓。可是太字正腔圓了，反而不地道，一聽就是學來的說話。

　　狼七叉著腰，張狂地大笑，「肯肯你就別裝老大了。我們真正老大的回來了！」

　　肯肯抬頭，看見是羅辰，也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就跳到榮慧卿的肩上，用更諂媚的聲調說道：「主人回來了，餓了沒有？累了沒有？要不要去歇息？」

　　榮慧卿笑著拍拍肯肯的後背。

　　羅辰一伸手，就拎著肯肯後頸上的毛。將它提了起來，扔到赤豹身上，吩咐道：「以後，它跟著你住。」

　　赤豹躬身應是。

　　肯肯敢怒不感言。將身子扎在赤豹懷裡，只有一個肥肥的屁股對著羅辰。表示自己的抗議。

　　羅辰大手一揮，「大家都進去吧，好像馬上要開船了。」就拉著榮慧卿進了最中間的那個艙室。他感覺得到，那間艙室裡，有榮慧卿的氣息。

　　赤豹和肯肯走回剛才的艙室，狼七則高高興興拉著阿娥，往卯三郎先前的艙室去了。

　　阿娥好奇地問道：「那是你真正的老大？生得真好看。」

　　狼七心裡不是滋味兒，瞪了阿娥一眼，卻不敢反駁一聲「不好看」，只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裡住著的公子去哪裡了？」阿娥繼續問道，「他多和氣。」

　　阿娥誇羅辰，狼七不敢反駁，可是誇卯三郎，他就越發受不了了，賭氣道：「是啊，多和氣，可惜看也不會看你一眼。」說完悶悶地蹲牆角生氣。

　　阿娥愕然，過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狼七是在吃醋，心裡喜不自勝，過去蹲在它旁邊，好話說了一籮筐，才將狼七哄得心花怒放，拉住它就要「就地正法」。

　　阿娥卻想起自己的大哥阿貴，一邊任狼七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一邊低聲問道：「我大哥去哪裡了？怎麼也沒有回來？」

　　狼七一邊悶頭奮力勞作，一邊喘息著道：「跟我在一起快活的時候，不許想別人！」

　　阿娥嬌笑兩聲，用力挺動兩下，狼七馬上「丟盔棄甲」，癱在阿娥身上大喘氣。

　　「現在可以說，我大哥去哪裡吧？」阿娥追著不放。

　　狼七翻個身，躺在地上，長出兩口氣，才道：「它說要回家，有事問你們的大巫師。」

　　「哦。」阿娥怔怔地應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榮慧卿和羅辰的艙室裡，兩人並肩站在窗前，看著寶船緩緩駛離浮島，島上留下一些修士，有些正大呼小叫的往這邊跑，有的已經施展瞬移，瞬間回到寶船之上。

　　「他們在這裡，據說有人得到功法秘籍，你不是說，這浮島其實空無一物嗎？那這些秘籍從哪裡來的？」

第52章　共偕金丹

　　「有人從浮島得到功夫秘籍？」羅辰失笑，「恐怕是有人以為，自己從浮島得到功法秘籍吧。你看有誰能帶著浮島的東西，離開浮島半步。」

　　這個榮慧卿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也不能揪著人家的乾坤袋去親自看一看。

　　「你想要什麼樣的秘籍，跟我說一說，說不定我能想法給你弄來。」羅辰從背後抱住榮慧卿，伏在她耳邊低語。

　　榮慧卿靠在羅辰胸前，唇邊露出一個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微笑，「我是個懶人，自己的功法都還沒練全，怎麼會去貪圖別人的功法？」說著又斜仰著頭，盯著羅辰精緻完美的下頜，低聲道：「當然，若是你想送我秘籍，我卻之不恭，是一定會照單全收的。」

　　羅辰低頭親了親她的面頰，笑著道：「你的氣節呢？你的原則呢？你不是不想靠男人嗎？」

　　榮慧卿白了羅辰一眼，「切，我靠的是你，又不是男人······唔……」剩下的聲音，都被羅辰用唇盡數堵在榮慧卿嘴裡。

　　寶船的汽笛發出最後一聲長鳴，緩緩往後退去。

　　浮島上空很快起了一層煙霧，那煙霧越來越濃，漸漸將整個浮島包裹起來。

　　等那煙霧散去的時候，浮島已經杳無蹤影。

　　寶船前面的海面一片空曠，沒有任何障礙，數隻海鳥在船舷前方劃過，飛向遠方。

　　寶船嘶叫著全速開動，向前急行。

　　寶船底下具有練氣修為的血鯊跟著聚攏，如護衛一樣，護著寶船前行。

　　浮島對沉星海裡的海獸精靈沒多大吸引力。因為在它們的觸覺當中，浮島的存在完全是無關緊要的。

　　對它們有致命吸引力的，其實是寶船。

　　這些海獸的最高修為，有相當於人界修士元嬰期的存在，也有相當一部分是結丹期，當然·這一次跑過來追逐寶船的，還是築基期的海獸最多。

　　這些到了築基期以上的海獸，已經是沉星海海族生靈裡面開了神智的佼佼者。除了它們以外，當然也有數以億萬計的練氣期，或者沒有修為的海獸。

　　這樣恐怖的數目，就算是人界結丹以上的大修士，想要跟海族結仇的時候，也需要好好想一想。

　　修行界雖然以實力為尊，但是數量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量變引起質變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修行界的爭鬥。

　　比如說，一個元嬰修士，可能能夠彈指間殺死數以千計的海獸，但是如果是數以萬計，數以十萬計、百萬計、十萬計，甚至是數以憶計的海獸呢？一個元嬰修士光憑自己，殺的光這麼多海獸嗎？恐怕就算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靈力耗盡了，就會被這些有壓倒性數量優勢的蠻橫海獸們一擁而上，殺得片甲不留吧。

　　現在寶船面對的，好像就是這樣一個景象。

　　羅辰擁著榮慧卿坐回床榻之上，一邊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一邊將自己作為人界修士的時候修練出來的靈力注入到她體內，幫她提升修為。反正那些靈力，對羅辰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包括他結成的金丹，都在丹田之內被丟棄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光芒已經黯淡了。

　　榮慧卿被羅辰施法，很快陷入沉睡當中。體內的旭日訣自動運轉，一邊煉化羅辰注入進來的靈力，一邊清除著各種跟旭日訣犯沖的東西。

　　羅辰輕撫著榮慧卿艷絕的容顏，靜靜地凝視了一會兒，眼眸低垂，臉上的神情有些掙扎。最後終於下了決心，張嘴一吐，將自己的金丹吐了出來。

　　因在他丹田之內的時候，羅辰經過了煉化六芒星印記和引歷代魔王記憶入體兩次經歷，他的金丹雖然不再派上大用場，但是已經染上了魔氣。

　　而且他在人界的時候，最好還是需要有這顆他還是人界修士的時候，修練出來的金丹做幌子，瞞過那些老怪物們的試探。

　　他雖然是魔界之主，但是從來不敢看輕人界。

　　浩淼的人界，億萬年來，不知道產生了多少驚才絕艷的修士，在古的歲月中修練、沉積。

　　其中不乏修為極度高深的人界修士。

　　比如，人界頂級宗門的那些高階修士，沒有叫過手，他就不敢輕敵。

　　羅辰看著自己手裡的金丹，沉吟半晌，又猶豫起來。

　　不是他捨不得這粒金丹。只不過他要在人界陪著榮慧卿一起尋找浮槎，有這粒金丹，他的身份就好隱瞞一些。

　　如果沒有這粒金丹，他就不得不花費一定的修為，來給自己另外造一顆金丹……

　　想到這裡，羅辰心裡一動。他當初還造了水晶棺和自己的幻相，這一次，再造一顆金丹吧。只是他現在還在人界，如果他將自己的全部修為顯現出來，馬上就會驚動那些不理世事的老怪物出來追殺他。

　　追殺他不要緊，可是要連累了榮慧卿，就不值得了。

　　再說如果要給榮慧卿服用，他就必須要提純這個金丹，祛除掉魔氣的印記。不然的話，榮慧卿吃下這顆金丹，第二天就要頭頂長角，身後長尾巴了······

　　羅辰想像榮慧卿長尾巴，兩隻尖角如同毛茸茸的貓耳朵的時候，禁不住身下一熱，差一點心猿意馬起來。好在趕緊收住自己奔放的聯想，眼觀鼻，鼻觀心，用過濾法提純起這粒金丹。

　　等提純告一段落之後，羅辰就將那顆金丹拿起來，塞到榮慧卿嘴裡，讓她含著。

　　一直在運轉的旭日訣立刻企圖煉化那顆金丹，從中吸收靈力。

　　幾個大小周天過後，榮慧卿從羅辰的金丹裡面吸收的靈力越來越多，整個丹田都激蕩起來。

　　丹田之內氣息加劇流轉，很快就要形成實質的感覺。

　　不過現在不是突破的時候。

　　羅辰趕緊把金丹從榮慧卿嘴裡掏出來，重新納入自己的丹田之內。

　　沒有了金丹的大量靈力湧入，榮慧卿剛才嫣紅的臉色慢慢正常下來。胸部緩緩起伏，一呼一吸之間，氣息綿長，築基後期大圓滿的修為，再一次得到鞏固。

　　寶船前方，數目龐大的海獸在海面頻繁出沒，終於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陣仗。

　　如寶船一樣高大的章魚怪，還有像是改良版微型浮島的海龜獸，一左一右，守在海獸大陣的左右兩個陣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