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記]補天記[全書完]

第53章　人心不足

　　前方的海獸集結，終於讓乘風而行的寶船慢了下來。

　　羅辰感覺到前方的層層威壓，走到艙室的窗口看了看。

　　一個人影晃動了一下，消失在寶船前方的海域之上。

　　羅辰看得出來，那人影是從寶船上方的樓層，四樓還是五樓跳下來的。

　　據說寶船的船主就住在五樓。而四樓是他的僕役下人所住的，據說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

　　剛才消失的人影，就是寶船船主嗎？

　　羅辰沉吟著，身形閃動，瞬間從艙室裡消失了蹤影，回返自己的魔界去了。

　　只要他在榮慧卿醒來之前，再回到這間艙室就夠了。

　　羅辰臨走的時候，沒忘記設下結界，以免熟睡的榮慧卿被別人打擾。

　　不過他的結界，當然攔不住肯肯。

　　肯肯在隔壁的艙室一感覺到羅辰的氣息消失了，就大搖大擺地穿牆而過，來到榮慧卿的艙室。

　　「居然把慧卿弄睡著了。這個老大，不知道要做什麼。」肯肯嘆著氣，托著腮坐到榮慧卿的床沿，守著她，一邊對她自言自語：「外面來了好多海獸，寶船已經被迫停船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榮慧卿睡了一覺，終於被肯肯吵醒了，有些不滿地道：「我很久沒有睡過了，你就不能消停會兒。」

　　肯肯咧嘴一笑，小爪子指著艙室的窗口道：「看那邊，好多的海獸哦！」

　　榮慧卿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才皺眉問道：「辰叔呢？」說完又驚惶失措地四處亂看。

　　肯肯正想說老大走了，就聽見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羅辰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醒了？」

　　榮慧卿心裡一鬆，聲音裡帶了幾分嬌嗔，「剛醒。你去哪兒了？」香腮帶暈，明眸泛紅。

　　羅辰打開艙門，對榮慧卿道：「你過來看看。那邊的海獸，似乎是擺了一個陣法。」

　　榮慧卿就以為羅辰是出去外面甲板上看海獸去了，忙起身跟著來到艙室外面的甲板上。

　　肯肯對著羅辰撇了撇嘴，不屑他混淆視聽的低俗伎倆。

　　羅辰卻對著肯肯緩緩舉起右手，對著自己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肯肯立刻對著羅辰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就連腹誹都不敢哼一聲。

　　榮慧卿沒有看見這兩個傢伙在後面的眉來眼去，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前方密密麻麻在海面上密集的海獸。

　　當先的大章魚和海龜實在太震撼了，榮慧卿的下頜久久不能闔上。

　　「這兩隻定住陣眼的海獸到底是什麼來頭？修為好像至少是結丹期。」榮慧卿皺起眉頭，習慣性地掐指計算起來。

　　沒辦法，她看見陣法就按捺不住，非要弄個明白不可。

　　不過這個陣法推算下來，榮慧卿卻苦笑了起來。

　　她可算明白什麼叫無招勝有招了，也明白什麼叫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算計都是紙老虎。

　　對方的陣法師並不高明，擺得也是最淺顯的天梯陣。

　　但是因為最淺顯在實力足夠的情況下，反而最難破。

　　陣法名為「天梯」，當然是有層層向上的意思。

　　底層最寬最廣，實力可能最弱，但是架不住數量多。

　　看一看眼前密密麻麻的海獸就可以了。

　　所謂的蝦兵蟹將，就是這樣一番讓你可以生出密集恐怖症的存在。

　　依次往上，數量可能逐層遞減，但是修為卻如幾何集數一樣增高。

　　而且要破這個陣，沒有巧法子可走。

　　只能一級級地往上打。

　　除非對方自己將所有的海獸轍走，不然的話，就等著對方用車輪戰來碾壓你。

　　而打車輪戰，他們寶船這邊當然一點優勢都沒有。

　　寶船上的修士，本來就是出海尋寶來的，又經過高價船票的優勝劣汰，現在在船上的，都是身價不菲，修為也不低的修士。這種修士最是怕死。

　　讓他們去跟那些海獸玩車輪戰，恐怕一說出來，這船上的修士會少一半，肯定馬上就捏碎瞬移符，瞬移離開沉星海了。

　　榮慧卿伏在船舷的欄杆之上，怔怔地望著前方的海獸，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也不能想出一個能要留有餘地法子，將眼前的危機解除掉。

　　狼七帶著阿娥走出艙室，來到榮慧卿身邊，打斷她的思緒，道：「主人，阿娥說，前面的海獸，並沒有海蛇一族，她很擔心她的父兄的安危，想回去看看。」

　　榮慧卿回頭看了阿娥一眼，知道她是人魚女王和海蛇王生下來的人魚公主，她的父親，也是阿貴的父親，是海蛇一族的首領。

　　想起阿貴那個傲嬌的樣子，榮慧卿抿嘴笑道：「它們只要不來，就會沒事。」

　　阿娥眼前一亮，雙手合什放在胸前，兩眼幾乎冒出小星星：「你能保證嗎？」

　　「不，我不能。我只是從常理推斷。」榮慧卿笑著搖搖頭。

　　阿娥眼前的小星星立即如肥皂泡一樣消失，不過也沒有如同剛才一樣擔心，只是低聲道：「如果你們打不過它們，我帶你們這些人逃走還是沒有問題的。」說著伸出手指數了數，「主人、主人的男人、赤豹、肯肯、阿狼，一共五個，加我自己也只有六個。我的這個混元戒指，可以最多帶走七個人。」

　　「你還有這個好東西？來，給你男人我好好瞧一瞧。」狼七腆著臉，一把抓過阿娥的手，仔細瞧著她手上的戒指。

　　榮慧卿也瞟了一眼，看上去，就是個特別大的海藍寶而已。居然還有帶人騰挪空間的功能，倒是一件不錯的法寶，比瞬移符又高桿許多。

　　「還未戰，就言退，我們也太妄自菲薄了。」榮慧卿笑著道，「咱們去樓下的大廳，看看船主是如何安排的。」

　　如果寶船要迎戰，肯定要由船主來統籌安排寶船上的修士了。否則到時候誰也不服誰，豈不亂成一鍋粥？

　　榮慧卿戴著面紗，和羅辰一起往樓下走去。

　　赤豹帶著肯肯跟在她身後。

　　狼七最後才同阿娥一起走下樓梯。

　　寶船二樓的大廳裡，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修士。

　　榮慧卿抬眼一看，就看見韋世元和林飄雪，這兩人手拉著手·一臉甜蜜地站在人群後面。

　　百卉和羅巧姿站在另一邊，不過百卉身邊還站著一個豐神俊朗的大修士，修為至少也是結丹後期，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些發青，一看就是元陽喪失過多的樣子。

　　百卉抱胸靠牆站著，看著悠閒，身體卻還是有些緊張，眼神不時飄向旁邊的豐海成。

　　昨日豐海成發現百卉似乎跟別的修士雙修過，氣得兩眼發紅，抱著百卉做了一次又一次，不管百卉如何勸告，他都不肯放手，還惡狠狠地警告她，不許她再去找別的男修。

　　百卉倒也不怕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跟他說，她是修練媚術的，豐海成跟她在一起，註定是元陽虧缺的那一方。如果不想早死，就不要管她跟誰雙修。

　　豐海成早就在懷疑百卉是不是在修練媚術。現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最恐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卻還是割捨不下，離開她的念頭就算只在心裡想一想，他都覺得撕心裂肺，還不如拿把刀把他活剮了算了，何必要受這樣的零碎之苦？

　　百卉對於豐海成不顧一切的表白，並沒有覺得十分欣喜和心動，而只是覺得無盡的悲涼。

　　她曾經是多麼高興，自己得到了頂級媚術的傳承。有了這個功法，她就不僅能修為大進，成為高階修士，而且可以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再不用擔心被男人轉來送去，最後被男人當做爐鼎採補而死。

　　但是現在，她發現了這個功法的一個不足之處。

　　就是修練了這個功法之後，她再也無法判斷，對她至死不渝的那些男人，到底是真心對她，還是因為被她的頂級媚術功法所乘，不得不對她「死心塌地」。

　　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相信男人說的話。

　　不管花言巧語，還是銘心刻骨的肺腑之言，她都沒有辦法再相信。

　　說起來，就是大牛好像沒有被她的功法影響過。

　　百卉想著昨夜的情形，放下抱在胸前的雙臂，拍拍豐海成的肩膀，傳音道：「不要再跟著我了。如果你不甘心，就告訴別的人，我是修練媚術，讓他們都來抓我吧。」

　　五州大陸的正道修士，都是不齒修練邪功媚術之人，把他們當做魔修一樣追打，不死不休。

　　豐海成當然不會去舉報，心裡也不知怎地，完全不想聽見百卉說這種話，搖頭道：「你別管我。你讓我跟著你就行。至於你的功法，我們好好琢磨一下，可不可以改造成有益雙方的功法，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陪著你。」

　　「你是怕被我吸死？」百卉放開手，挑了挑眉毛。

　　豐海成苦笑，「我是擔心我死了，你會被人所趁，對你不利。」

　　百卉收了滿不在乎的笑容，低頭沉吟不語。

　　而從大廳一端的旋轉樓梯之上，走下一個白衣婦人，正是從四樓上下來的那個傳過話的女子。

　　「船主有令，我們要列隊迎戰海獸。請各位修士按照修為排成三列。分別是築基、結丹和元嬰。」

第54章　船主的身份

　　那白衣婦人說完話，大廳的前排頓時出現三個漂浮在空中的牌匾。

　　一個寫著「築基」，一個寫著「金丹」，還有一個寫著「元嬰」。

　　大廳裡面的修士立刻按照修為，在對應自己的那一列的牌匾下面站好。

　　築基和金丹兩列很快站得滿滿的，元嬰那一列卻始終空空如也。

　　「元嬰？我沒有聽錯吧？這船上真的有元嬰修士？！」

　　大廳裡面的修士立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地驚疑不定。

　　元嬰修士，就算在二級宗門裡面，也是高階存在，更別說在這個寶船上的，絕大部分都是築基和結丹修士而已。

　　能夠看見一個活生生的元嬰修士，對很多修士來說，是一生的夢想。

　　而那兩個元嬰修士故意隱藏修為，來到寶船上，參與尋寶，當然就是為了不讓人家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因為五州大陸上的元嬰修士就算不是屈指可數，也是有據可查的。

　　那個宗門，那個門派，甚至哪個散修到了元嬰階層，都是會在頂級宗門聯合會有報備的，而光明神殿，對這些高階修士也是密切跟蹤的。

　　大廳裡面的修士等了半天，並沒有人站到元嬰修士那一列。

　　那白衣婦人笑了笑，「船主有令……」

　　話音剛落，有兩個站在金丹修士行列的修士突然身形一晃，就離開了寶船大廳，應該是瞬移回去了。

　　這兩個人肯定就是元嬰修士。

　　居然連元嬰修士都不想迎戰那些海獸。

　　大廳內一時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在思索。

　　白衣婦人笑盈盈地看著大廳裡的修士，眼光不時從榮慧卿那邊掠過。

　　榮慧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她總有一種被人盯上，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沒過多久，大廳裡面又響起卜卜的聲音，又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修士消失不見了。

　　應該是和剛才的元嬰修士一樣。用瞬移符遁了。

　　白衣婦人又等了一會兒，看見沒有更多的修士消失了，才點點頭，道：「好，等會兒，大家聽孟管事的指揮，出去迎戰就是了。」

　　孟林真的身形憑空出現在大廳的旋轉樓梯口，對著下面的修士道：「大家跟我來。先出去到甲板上。築基修士先來，結丹修士在後。」

　　大廳的修士不安地互相看了看，沒有人動彈。

　　孟林真微微一笑，「船主說了，凡是能夠參加迎戰海獸的修士，都會返還一定的靈石。殺一隻築基期海獸，返還一萬下品靈石。殺一隻結丹期海獸，返還十萬下品靈石。如果有殺得多的，超過大家的船票十萬下品靈石的，船主依然照價支付。」

　　這就是說。只要他們盡心殺敵，不僅能將船票的錢掙回來。還有的賺。

　　這個法子，立刻讓大家眉開眼笑。

　　就跟在宗門裡殺妖做任務一樣，能掙靈石的活兒，就是好活兒。

　　本來有些三心二意想走的人，也立刻打定主意不走了。

　　榮慧卿微笑著看向站在結丹修士隊伍裡的羅辰，對他使了個眼色。

　　羅辰會意，讓她放心。

　　樓梯之上。孟林真看向榮慧卿的方向，對她傳音道：「到五樓來。船主要見你。」

　　榮慧卿呆了一呆，左右看了看。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林真又傳音道：「說的就是你，看什麼看。」

　　榮慧卿沒法，乖乖地從大廳的後門退出去，然後從甲板的樓梯上了五樓。

　　除了船主的人，寶船上的修士從來沒有來過五樓。

　　榮慧卿大概是第一個。

　　她惴惴不安地來到五樓唯一一個鑲著銅釘的大門前，伸手拍了拍門環。

　　那門環嗷的一聲，差點咬中榮慧卿的手。

　　「進來吧。」從門裡面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這聲音好耳熟。

　　榮慧卿詫異地走進屋裡。

　　裡面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大廳中央擺著一張長榻，正對大門的地方，貼著一塊橫幅，寫著四個大字：

　　日月長寂。

　　筆力強勁，蒼涼，「寂」字的最後一撇似乎要劃破紙背，破紙而出。

　　很眼熟，就是當年她的龍虎門的後山龍潭底，龍神的洞府裡，看見的那個橫幅一模一樣。

　　一個灰衣的中年文士站在橫幅下面，仰頭看著那橫幅，久久凝望。

　　榮慧卿恍然。

　　什麼尋找龍神？！

　　這個船主如果不是龍神本人，她把腦袋割下來！

　　說起來，她跟龍神還有一面之緣呢！

　　榮慧卿興奮地看著那中年灰衣文士的背影，激動地道：「龍神！你就是龍神聽風，對不對？！」

　　那中年文士轉過身來，微笑著打量了榮慧卿一眼，「那時候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一副長輩的口氣，聽得榮慧卿十分汗顏，訕笑著道：「龍神前輩說笑了。那時候，我……我……」

　　想起那個玫瑰色泡沫裡面的小女孩，榮慧卿頓時覺得自己在龍神面前無處遁形。

　　中年文士笑著讓她坐下，溫言道：「不要叫我龍神，叫我船主就行了。在這裡，我只是個船主而已。」

　　榮慧卿大大方方地坐下。

　　知道了船主就是龍神，她一點都不擔心了。

　　要說海中之主，有誰能比得過龍神的？

　　那些海獸再多，在龍神眼裡，也不過是他的子民而已。

　　他對這些海獸，有絕對的驅使能力。

　　「知道龍神就是船主，我可算是放心了，不然就我們這些人，要跟那些海獸的天梯陣對抗，完全是送死啊。」榮慧卿心有餘悸地道。

　　中年文士笑了笑，「不管我是不是龍神，你們都要去迎戰海獸。」

　　「不是吧？」榮慧卿大叫著站起來，「不是開玩笑的吧？」

　　「我什麼要開玩笑？」中年文士一本正經地道，「我就是要去迎戰，要更多的修士知道，龍神聽風現世了，在沉星海上，無數修士在尋找他。而這個消息，需要無數的修士，給我傳揚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直到能夠傳遍五州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榮慧卿忍不住冷笑道：「你就為了出名？就要讓我們這麼多人陪葬？」她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壞了，想不到龍神聽風也是這種人……

　　中年文士淡淡地道：「當然。我就是要讓龍神聽風的名頭，響徹大地，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龍神聽風回到了沉星海。——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想找的人，知道我在哪裡。」

　　「曾經有人告訴我，如果你跟你的朋友失散了，最好的辦法，是站到高處，讓她看到你。——這樣她才會來找你。」

第55章　背後有人

　　「原來你也是要找人？！」榮慧卿脫口而出，對龍神的苦心更加感慨萬分。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緣由，才造就這樣的執著。

　　中年文士問道：「也是要找人？難道你也是在找人？」

　　榮慧卿自知失言，笑著應了一聲，「船主這一次大手筆，那人不管在何處，一定是能夠聽見風聲的。不過，」榮慧卿想起一種可能，皺起眉頭道：「那人應該還活著吧？」

　　如果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龍神就是一統五州大陸，那人也不會知曉。

　　再深的深情，也架不住一碗孟婆湯。

　　中年文士嘆息道：「我覺得她應該還在這個世上。但是，如果這一次她還不現身，我就要去六道輪迴走一遭了。」

　　榮慧卿笑著撐起大拇指，「龍神大手筆，慧卿佩服！」

　　中年文士笑了笑，「你承認自己是榮慧卿了？那大陣法師，今日同海獸大陣的對峙，還要你出馬坐鎮才行。」

　　榮慧卿紅了臉，「船主怎麼會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龍神知道她是榮慧卿不奇怪，因為他們當年在龍虎門的龍潭有過一面之緣，龍神還順手救了她一命。

　　可是那之後，龍神就四海遨遊去了，榮慧卿萬萬沒有想到，龍神居然還知道她現在的身份！

　　中年文士莞爾：「你身上，有她的血脈，我自然多關注你一些。」

　　這話龍神以前從沒有說過，榮慧卿也是第一次聽到，不由十分驚訝，「船主說真的？我怎麼會有她的血脈？」

　　無端端地，榮慧卿想起了自己的娘親管鳳女，那傾國傾城的容貌。讓龍神這樣的大神念念不忘，似乎也是可能的？

　　娘啊娘，你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啊？

　　榮慧卿在心裡暗忖，一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是跟自己有血緣關係，應該也是隔了不知多少代了。

　　她聽胖大娘說過，龍神聽風在龍潭等人的傳說，至少流傳了數千年，有可能還更久遠一些。

　　中年文士放出神識，往榮慧卿探去。

　　「不錯。你確實有她的血脈，而且血脈很近。我知道，你肯定跟她是親戚關係。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家都有哪些親戚？」中年文士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來。眼前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線索？！

　　榮慧卿皺著眉頭，將自己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啊，你家只有爺爺、爹和娘？」

　　「嗯。他們都已經過世了。」說著，又把魏楠心屠村的事情講了一遍。

　　中年文士越聽，臉上的神情越是黑沉。

　　「罷了，我先去六道輪迴走一遭。」中年文士倏地站起來。右手畫了個半圓。

　　大廳裡平地捲起一陣狂風，中年文士的身影消失不見。

　　榮慧卿瞠目結舌，大聲叫道：「喂！你別急著走啊！這裡還有海獸大陣呢！光靠我們怎麼打得過啊！」

　　好在龍神尚未走遠。

　　聽見榮慧卿的叫聲。龍神從漩渦裡扔出來一把骨質的鑰匙。

　　「如果抵擋不住，拿著這把龍骨制的鑰匙，按照鑰匙上的地圖，去沉星海底的龍塚。喚醒那裡沉睡的骨龍。以骨龍為駕，那些雜碎海獸自然退散。」龍神的聲音剛一消失。大廳消失了。

　　望著空無一人的大廳，榮慧卿無可奈何，只好低頭細細查看那鑰匙上畫的簡易地圖。

　　可是看了半天，再結合沉星海的星象位置，榮慧卿只想撫額罵粗話。

　　龍神真是太坑爹了好不好！

　　這龍塚的位置，就在那些海獸擺下天梯陣的正下方！

　　也就是說，如果她想去龍塚，必須得先把那些海獸驅散！

　　如果她能把那些擺下天梯陣的海獸驅散，那她還去龍塚做什麼？！

　　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榮慧卿陰沉著臉，將龍骨鑰匙收進乾坤袋裡，從大廳走了出去。

　　孟林真背對著大門站著。

　　聽見大門開闔的聲音，孟林真轉過頭來，對著榮慧卿微微一笑，「船主囑咐我，今日之戰，聽你調派。你跟我一起下去吧。」

　　榮慧卿長嘆一聲，「其實我真沒有法子。這個天梯陣，靠得是車輪戰，拼的是實力。你說咱們有那麼多人嗎？」

　　密密麻麻的海獸撲上來，就算是壓，也要壓死你。

　　孟林真皺起眉頭，「真是沒有法子？你不是大陣法師嗎？」

　　榮慧卿沒好氣地道：「我是陣法師，不是魔術師！——你以為什麼都能靠陣法解決？有些陣法，就是簡單到你無跡可破。」

　　「什麼是魔術師？」孟林真好奇地問。

　　「不關你的事！」榮慧卿沒好氣地道。

　　「孟哥哥，你去哪裡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從樓梯口走上來，梳著丫髻，面容清秀，面上還有一道疤痕。和榮慧卿沒有恢復容貌前的模樣一模一樣。

　　榮慧卿知道那是孟林真造出來的傀儡，可是看見那小女孩對孟林真依戀的樣子，還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匆匆道：「走吧，先把那兩隻佔據陣眼的海獸解決掉。」

　　孟林真對那小女孩溫言道：「卿兒，孟大哥今日有事，你去乖乖睡幾天好不好？」

　　就如同催眠一樣，那小女孩立刻睡意頓起，倒在了甲板上。

　　孟林順一揮手，那小女孩的身體就被他收到傀儡袋裡。

　　榮慧卿轉過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走下樓梯。

　　孟林真緊跟在後面，來到了一樓。

　　孟林真讓榮慧卿待在一樓的一個隱蔽的小房間裡，做幕後指揮。

　　榮慧卿也不想拋頭露面，自然求之不得。

　　「這是修士的名單，你看看怎麼安排。」孟林真遞給她一個小冊子。裡面按照修士的門派、修為和神通，分門別類地記載得很詳細。

　　榮慧卿一目十行地看過去，指了兩個修士出來。

　　「這個是洞玄門的結丹修士。龜甲功煉的出神入化，讓他去迎戰章魚怪吧。」榮慧卿將洞玄門的這個結丹修士的名單單挑了出來。

　　「怎麼不讓他去對付大海龜？」孟林真笑著問道。

　　榮慧卿也笑，「我不信你不明白。他的龜甲功再出神入化，如何能對付得了真正的海龜妖獸？——還不如去迎戰章魚怪。章魚怪看著龐大，觸角厲害，但是肚腹是它的弱點。如果能有人躲過它的觸角，摸到它的肚腹處，肯定能一擊致命。再說，我知道章魚怪的內丹還是不錯的。你去提點他一下，讓他注意章魚怪的墨斗。」

　　孟林真點頭，出去傳話。

　　那洞玄門的修士聽孟林真傳音指導，信心大增，從結丹修士的隊伍往寶船外面飛去。

　　孟林真又指派了兩個結丹修士跟在他後面幫他掩護。

　　結果還沒到一半的距離，從海獸大陣那邊也飛出來一隻海獸，跟洞玄門的修士迎面攔上。

　　榮慧卿從寶船的窗戶裡看得清清楚楚，點頭道：「對方果然不想讓我們接觸那章魚怪。」

　　榮慧卿本來也只是猜測，那章魚怪和海龜獸分別佔據著天梯陣的兩個陣眼。

　　現在對方的反應，只是證實了她的判斷而已。

　　哐當！

　　對面飛來的海獸一到那洞玄門修士面前，立刻迎風就長。居然是一隻一丈來高的大海馬。

　　尖尖的長嘴，背上一排虯刺，閃著蹭亮墨綠的光。

　　榮慧卿心裡一沉，連忙對孟林真傳音道：「這海馬有毒！讓那洞玄門的修士趕緊回來！」

　　孟林真來不及給洞玄門的修士傳音。自己直接瞬移到沉星海上，手裡一把帶毒的小銀針劃破長空，無聲無息地往大海馬的脖子底下刺過去。

　　洞玄門的修士正要運起龜甲功，承受對方急衝過來的尖刺。眼角的餘光卻看見對方背上的尖刺閃著墨綠的光，也知不妥。趕緊散功急退。

　　幸虧孟林真來得及時，一手將洞玄門的修士接住，往後遠遠一扔，一手再一揚，又一把帶毒的銀針扎入大海馬的脖子底下。

　　大海馬皮糙肉厚，也有結丹修為，本來不好傷它。但是和人一樣，妖獸的身體也有弱點。只要找到它身體上的弱點，比直接跟它鬥法要來得快捷。

　　海獸沒有人界修士狡猾。

　　此時在它們看來，就是人界修士以二敵一，一時都鼓噪起來。

　　五州大陸各地罵人的話都湧了出來，沸沸揚揚，幾乎要在沉星海上掀起風浪。

　　只是章魚怪和海龜獸紋絲不動，別的海獸也不敢離開自己的位置，只是紛紛叫喊起來。

　　「人界修士就是不要臉！以二敵一，人界之恥！」一隻斑斕的蝴蝶魚飛騰起來，叫罵一番後，又沉了下去。

　　大海馬感覺到自己脖子底下似乎扎進了幾根針，本來不甚在意，張口對著孟林真噴出一團火，頓時將孟林真的頭臉熏得焦黑。

　　孟林真吃了一驚，忙往後急退，同時拿出一柄大傘，擋在自己身前，瞬間回到寶船上。

　　那大海馬這才覺得身上逐漸僵硬起來，忙吐出妖丹，在沉星海上空吐納，給自己吸毒。

　　從海獸陣裡飛出數隻大海馬，圍在它周圍，給它護法，讓它療傷。

　　榮慧卿遠遠地看見這一幕，皺眉道：「這些海獸到底要什麼？為什麼要圍住我們的船？」看起來，這些海獸的腦子並不好使，似乎也不像居心叵測的樣子。可是能擺出這樣一個大陣，又豈是一個居心叵測能夠解釋的？

　　看來海獸背後有人。

　　到底是誰？

第56章　激怒

　　還沒到榮慧卿想清楚這個幕後黑手是誰，那隻剛才在吐納妖丹療傷的大海馬已經被給它護法的幾隻海馬抬著回去了，似乎傷得不輕。

　　海獸大陣那邊鼓噪一番，一隻有成年人大小的蝴蝶魚從海獸背後飛了出來。

　　它的背上長著兩條寬寬大大的鰭翅，如同蝴蝶翅膀一樣五彩斑斕。在沉星海上空舞動的時候，無數條虹光從那鰭翅上散射出來，如同霓虹燈一樣裝點著沉星海。

　　兩條鰭翅魚如同女體一樣的身子，頭上長著兩根長長的觸角，巴掌大的小臉，下頜如錐子一樣尖尖細細的，全身赤裸，袒露著兩顆飽滿的胸房。也有腰，有屁股，有長長的腿，還有白玉似的小腳。

　　狼七、赤豹和羅辰都偷偷都來到榮慧卿的屋子保護她。

　　站在窗前，看見那蝴蝶魚囂張的樣子，狼七瞪大了眼睛，憤憤不平地道：「這條死魚怎麼會有腿？難道它比人魚族還厲害？」

　　它可是知道，人魚族為了有兩條人類的腿，修練得多麼艱難。

　　榮慧卿笑著道：「不如這一次，狼七去迎戰吧，對付這種海獸，狼七最有經驗。」說得狼七狼血沸騰，嗷的一聲大叫，就沖了出去。

　　榮慧卿悔之不迭，忙催赤豹道：「你去助狼七一臂之力吧。」

　　赤豹有些猶豫：「對方只有一隻海獸出戰，我們這邊出兩個，似乎有些不公道。」

　　榮慧卿瞪了眼睛怒道：「你跟我談公道？」說著，拉著赤豹的胳膊走到窗前，指著對面密密麻麻的海獸道：「你看看，它們有給我們公道的機會嗎？——你趕快去，打得一個是一個，最好激怒它們，我才好派人去做掉章魚怪和海龜獸。然後我們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你明不明白？！」

　　對方的陣法排得嚴整。想靠他們這邊的實力來衝垮對方的陣法，是不可能的。

　　剛才跟大海馬交戰的時候，對方的反應，倒是讓榮慧卿想到一條近乎無賴的計策：就是激怒對方，最大程度的激怒對方，才能讓那些海獸在激奮之下，自亂陣腳，打亂天梯陣的部署。

　　只要陣法一亂。章魚怪和海龜獸那兩邊承受的壓力就會成倍增加。而對方陣法大亂的時候，就是寶船的人界修士這邊可以渾水摸魚的時候。

　　榮慧卿的話，對於赤豹來說就是需要絕對服從的命令。

　　「知道了。」赤豹嗡嗡地應了一聲，化作一團黃色的光芒，迅速追上狼七。

　　兩個傢伙在空一番榮慧卿的指示。

　　狼七大笑，「故意氣人啊？這個我最拿手。等會兒你別出聲，讓我來，管保氣死那隻蝴蝶妖魚不償命！」

　　轉眼間，一道白光和一道黃光來到蝴蝶魚身前不遠的地方，化作兩個人界男子。正是狼七和赤豹。

　　「嚓，瞎了我的鈦合金狼狗眼！視覺污染啊槽！」狼七大叫著。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對面的蝴蝶魚一愣，兩手叉腰，問道：「你說什麼？你是狗？」

　　狼七大怒，也跟著叉腰罵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以為光著身子了不起啊！你的眼睛一隻大一隻小，咪咪一個高一個低，屁股一邊圓一邊癟……」

　　蝴蝶魚大怒，頭上的觸角霎時間伸得老長。直接將狼七捲了起來，甩到半空之上無數的吸盤同時發出灼熱的能量，將狼七身上的袍子燒得到處都是洞。

　　很快狼七身上的袍子就被烤得到支離破碎。

　　一陣海風吹來。將狼七身上剩下的袍子也捲的乾乾淨淨。

　　「哈哈，你看看你，還說別人？——你是男人嗎？那話兒就跟個小雀兒一樣，難怪滿口污言穢語，原來是你不行啊…」蝴蝶魚說得話，也句句戳中狼七的心肺。

　　狼七一向以自己的男性器官為傲，此時被蝴蝶魚刺激得差一點現出貪狼的原型。

　　「衰老的雌性，沒有雄性會要你。」赤豹在旁邊冷眼旁觀了半天，突然冒出來一句話。

　　「啊——！敢說老娘老！老娘跟你拼了！」蝴蝶魚觸角一甩，將狼七扔了出去，自己整個身子往赤豹那邊撲過去。

　　赤豹亮出自己的兵器，跟蝴蝶魚的觸角鬥成一團。

　　狼七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又變出一身袍子，揮舞著狼爪，也撲了上去。

　　赤豹打得還算中規中距。

　　狼七卻是臉面都不要，招數怎麼下流怎麼來。

　　下面觀戰的海獸看得大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它們雄性面前欺負雌性，是欺負它們沉星海無獸嗎？

　　先是幾隻雄性蝴蝶魚從海獸大陣往狼七和赤豹圍繞著的雌性蝴蝶魚那邊飛過去。

　　然後又有幾隻巨大的魚怪飛了出來，加入戰團。

　　狼七和赤豹都是精神一振，知道它們的計策奏效了，更加使出渾身解數，氣得那隻雌性蝴蝶魚吐了一口血。

　　那些雄性海獸見了更是不能忍，更多的海獸加入了戰團。

　　狼七和赤豹很快被扁得如同豬頭一樣。

　　榮慧卿站在窗口仔細觀戰，發現對方的天梯陣終於開始鬆動，立刻對孟林真傳音道：「派一半的修士出去迎戰，越無賴越好，一定要激怒對方。」然後又給赤豹和狼七傳音：「趕快裝死，掉到海裡，接應我。」

　　說完榮慧卿也化作一道長虹，從艙口飛出去，徑直落入沉星海。

　　羅辰一聲不吭，跟著榮慧卿入海。

　　榮慧卿跳到海水裡，立刻覺得很大的不同。這一次入海，居然不像上一次一樣，覺得冰冷刺骨。

　　海水的水溫溫暖適中，榮慧卿一入水，就感覺到了。

　　而且在水底她呼吸自如，不像上一次一樣，要憋著氣，靠靈力運轉維持。

　　榮慧卿想起了在自己乾坤袋裡面的龍骨鑰匙。應該是有了它，她才能在水底遊刃有餘的。

　　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榮慧卿忍不住在海底輕揮手臂。遊動起來。

　　羅辰在她身邊隨意漂浮，眼睛卻警惕地盯著四周。

　　正前方不遠處，兩個重重的傢伙如同石頭一樣落入海底，濺起一片水泡和塵沙，正是赤豹和狼七掉下來了。

　　海面之上傳來一陣歡呼，似乎在慶祝它們終於打掉了兩個惡劣的人界修士。

　　「奈奈的，真是憋屈。被幾條魚給調戲了。」狼七罵罵咧咧地，跟赤豹一起游到榮慧卿身邊。

　　榮慧卿忍住笑。誇狼七，「幹得好！」然後指著前方黑的兩個龐然大物道：「那邊是章魚怪和海龜獸。它們的位置已經有輕微的移動。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對於陣法來說，卻是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辰叔，」榮慧卿對羅辰道：「你去海龜獸那邊，用全力把它的殼敲開一條縫，然後弄些金砂進去。」說著，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掏出一小瓶閃亮的金砂，交給羅辰。

　　羅辰沒有言語。伸手接過金砂，轉身就消失了蹤影。

　　「我們三人去對付章魚怪。——狼七和赤豹。你們合力刺穿它的墨斗。我在上面吸引它的觸手。」榮慧卿吩咐道，然後一個旋身，從海底飛出水面，喚出日月雙鉤握在手裡，迅疾地往章魚怪的方向飛過去。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沉星海上空已經亂做一團。

　　無數的海獸和人界修士混戰在一起，從起初的試探和小心翼翼。到現在大家都殺紅了眼睛。

　　這一次隨著寶船出來的人界修士都是精英，又有孟林真在後面冷靜地調配，一批人累了就撤回來。再換另一批人上去。面臨共同的強大敵人，人界修士捐棄前嫌，互相配合作戰，居然很少有隕落的修士，就連受傷的都不多。

　　而海獸那邊就是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但是鑒於某種原因，絕大多數的海獸還是留在原地，沒有上來參戰。

　　若是那些海獸真是一擁而上，寶船這邊的修士再團結，也是鬥不過它們的。

　　所以榮慧卿這邊就要抓緊時間，找到骨龍。不然的話，大家要麼從沉星海撤走，要麼就一起死在這裡。

　　撤走的話，絕大部分修士都是不願意的。願意的人，早就走了。現在留下的，都是一心想找到龍神的。

　　而一起死在這裡，大家也不甘心。

　　他們身為人界修士，一直覺得自己天生就比各種妖獸要高出一截。

　　如果這麼多高階修士，都敗在這些靠數量取勝的海獸手上，對於人界修士，是一種羞辱。

　　榮慧卿看見這一幕，也非常焦急，看見章魚怪四處翻飛的大觸手，二話不說，祭出日鉤，直接往最上面的一條觸手砍過去。

　　嗤啦！

　　章魚怪的那條觸手居然被日鉤攔腰截斷。

　　啊嗚！

　　章魚怪疼得從海底跳了出來，直直地蹦出水面，露出墨斗那一面的肚皮。

　　狼七和赤豹手拿鋼錐，一起衝上去，扎進了它的墨斗。

　　章魚怪剩下的觸手一起用力，將榮慧卿捲了起來，如同蝴蝶魚燒毀狼七的袍子一樣，將榮慧卿的外袍也燒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她貼身的護甲。

　　狼七抬頭一看，差點流出兩道鼻血。

　　榮慧卿手裡月鉤揮起，配合著外面翻飛的日鉤，將章魚怪的觸手斬得只剩下一條。

　　章魚怪全身各處都受了傷，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吼，便從原地消失了蹤影。

　　榮慧卿被章魚怪的法力麻痹，不能動彈，直直的往海面墜了下去。

　　羅辰從另一邊飛速趕來，在她剛要落水的那一剎那抱住她，一起沉入水裡，同時解開章魚怪的法力。

　　章魚怪遁走，天梯陣只剩下一個陣眼。

　　而章魚怪遁走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圓盤。

　　榮慧卿看出來是龍骨鑰匙上畫的入口，便掏出龍骨鑰匙，往那圓盤上扔了過去。

　　圓盤吱呀一聲開啟，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榮慧卿握住飛回來的龍骨鑰匙，和羅辰一起跳入洞中。

第57章　黑洞

　　從圓洞裡冒出一骨碌一骨碌的激流，似在海底撐了一根柱子，頂在天地之間。

　　狼七和赤豹也跟著躍下。

　　榮慧卿守在圓盤旁邊，等它們倆一跳下來，就轉動龍骨鑰匙，將那圓盤重新闔上。

　　圓盤剛闔上，就消失了蹤影。從上面看，也就是平平無奇的海底地面而已，根本就看不出來這裡有過一個入口。

　　圓盤上方的那根激流形成的水柱也隨之消失。幾隻螃蟹飛速地橫行過來，四處張望張望，都搖頭道：「肯定是眼花了。這裡哪裡來的龍氣？」

　　……

　　圓盤底下是一個深淵。

　　只有榮慧卿能稍稍有些感覺。這裡其實有個結界，大概只有拿著龍骨鑰匙的人，才能打開結界，讓別人進去。

　　圓盤闔上之後，底下立時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羅辰緊緊抓住榮慧卿的手，用力一帶，將她擁在懷裡，生怕失散。

　　赤豹拿出根繩子，綁在狼七胳膊上。

　　「你這是幹嗎？」黑暗中傳來狼七大叫的聲音。

　　「綁著你，免得一會兒把你丟了，大家還要費時費力找你。」赤豹冷冷地道。

　　狼七嘻嘻一笑，已經對赤豹面冷心熱的脾性很是了解，故意沒話找話，「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對雄性不感興趣……啊！你踹我幹什麼？」

　　水聲嘩啦，赤豹將狼七一腳踹出，然後拉動同樣綁在它自己胳臂上的繩子，將狼七拽了回來。

　　「你個蠻子，還真踢啊…」狼七罵罵咧咧地，倒是不敢再占赤豹的便宜。

　　榮慧卿也緊緊抓著羅辰的衣襟。不安地道：「這裡看都看不見，怎麼找啊？」

　　「找什麼？」狼七和赤豹異口同聲地問。

　　榮慧卿想了想，反正都帶它們進來了，說了也無妨，就道：「這裡據說是龍塚。聽聞這裡有骨龍。找到骨龍，我們就可以上去驅散那群海獸了。」

　　龍才是真正的海族之王，也是天生的神獸。在人界崛起之前，九尾狐、鳳凰和龍族，共同統治著大地、蒼天和海洋。後來鳳族滅絕。九尾狐帶領妖修藏於人界。倖存的龍族卻遁去了九層天。

　　龍神聽風，是萬年來在人界行走的唯一一個龍族後裔。

　　在龍的壽元將近之前，它們會到一個特殊的地方，待在那裡等死。龍死之後，神力飄散。自動形成結界，只能讓龍之族的後代，或者是拿著特殊信物的人找到龍塚。

　　萬年以來，不僅龍的消息杳杳，就連龍塚，都成了傳說中的所在。因為從來沒有人，順利找到過龍塚。

　　狼七和赤豹一聽。都大感興趣。

　　畢竟龍塚裡面的好東西太多了。不說那些龍帶來的自己的寶貝珍藏，就是龍本身，也都是寶貝。龍骨、龍筋、龍牙、龍皮和龍爪，都是煉器的無上聖品。如果運氣好。尋到龍的妖丹，那簡直就等著直接結嬰化神吧。

　　如果還有機緣巧合的時候，去世的龍魂不散，附身在自己。或者別的龍的骨架之上，煉化妖丹。就能重新起死回生，成為骨龍。

　　骨龍的戰鬥力，比正常的龍還要強大，除非你能把它挫骨揚灰，否則就算是只剩一根腿骨，也要跟你血戰到底。再加上龍本身強悍的戰鬥力，等修成了骨龍，戰鬥力更是加倍往上漲。

　　而骨龍，一般只停留在龍塚。因為這裡是最適合它們修練的地方。

　　四大海洋裡面的龍塚，到現在，只剩下沉星海底的這一個而已。

　　所以這裡的骨龍，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你怎麼知道這裡會有骨龍？」羅辰低頭，問圈在自己懷裡的榮慧卿。

　　榮慧卿笑道：「有人告訴我的。」說著，暗暗捏了捏羅辰的手。

　　羅辰會意，不再追問，只在考慮該如何在這個地方弄出光亮。

　　「難怪這個地方守著這麼多海獸，難道是在守衛龍塚？」狼七偷偷跟赤豹嘀嘀咕咕。

　　赤豹也覺得有道理。

　　榮慧卿卻知道這個地方設了海獸大陣，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

　　必然性就是，龍塚所在地的靈氣比別的地方都足，所以只要是通曉陣法，打算在這附近設陣的人，就算不知道這裡有龍塚，也會挑這個地方設陣。

　　偶然性當然是指他們的寶船正好來到這附近，跟對方碰上。

　　榮慧卿想起寶船主人正是龍神，也有一絲恍然。

　　難怪會吸引這麼多海獸趨之若鶩，哪怕它們不知道寶船上有龍神，那股天生的海族之王的氣勢，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了的。對龍的臣服，大概已經寫在海獸們世世代代的遺傳基因上。

　　「可是這裡完全看不見，我們怎麼去找？」赤豹最實際，從來糾結的都是現實問題。

　　榮慧卿也犯難，皺著眉頭道：「就算再黑的地方，大家的眼睛適應之後，都不會出現這樣一直漆黑的情況。——這樣漆黑，一個原因，是這裡真的一點光都不能反射出來；第二個原因，就是這裡可能有障眼法，有什麼東西迷住了大家的眼睛。」

　　羅辰搖頭，「這裡沒有障眼法。」能瞞得過魔界之主的障眼法還沒有誕生。

　　那就是第一個原因，這裡完全無法有光線的反射，所以大家的眼睛才看不見東西。

　　眼睛最是敏感，只要有一小點點的光，時間長了，就能感知到，絕對不會像這樣完全烏漆抹黑的現象。

　　光一點都透不進來，也可能是光進來之後，無法逃逸，只能被禁錮住，就跟黑洞一樣。

　　榮慧卿記得，前世她學過的那一點點天文知識告訴她，黑洞裡面的密度無限大、時空曲率無限高、熱量無限高、質量無限大、體積卻是無限小的一個奇點。

　　無論什麼光射進去，在黑洞裡都如同石沉大海，什麼都照不見，所以叫黑洞。而且。那一世有學者認為，黑洞，是可以進行時空穿梭的地方。

　　龍塚所在的這個地方，是不是就是一個類似黑洞的存在？

　　榮慧卿仔細回想前一世學過的那些東西，和這裡的情況進行類比，很快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最重要的不同，應該是這裡的引力沒有真正的黑洞那麼大。否則的話，他們的身體早就被擠為齏粉了，哪裡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說話。思索黑洞的問題？

　　但是引力沒那麼大，卻能禁錮光線。只能說，這裡的世界，本來就不能用她前世的物理知識來解釋的。

　　不然怎麼看那些舉步千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神通？

　　如果真的有物理學家穿越到這個世界，想用他們熟悉的那些引力、重力、質量和加速度等物理知識來解釋什麼是修行。或者有生物學家穿越到這個世界，企圖用生物遺傳知識解釋築基、金丹和元嬰，只怕都會吐血三升，神經錯亂，被人當做瘋子。

　　榮慧卿自忖不是大物理學家，也不是大生物學家，就不打算糾結這些學術問題。只是對赤豹道：「你的眼睛不是有一門光芒的神通？現在施展一下看看。」看看能不能當探照燈用。

　　赤豹聽命，運氣於頂，催動自己的靈力和神通法門，一雙眼睛果然發出黃澄澄的光。如冬夜裡汽車的高燈一樣，刺穿了迷霧，照亮他們面前的景象。

　　赤豹的這個神通，在它第一次跟榮慧卿遇到的時候。曾經施展過，還讓榮慧卿的隱身草失效了。

　　榮慧卿對這個黃色光柱實在是印象深刻。

　　狼七讚賞地拍了拍赤豹的肩膀。「兄弟厲害，隨身帶著探照燈啊。」

　　赤豹不能去白狼七一眼，忍得很辛苦，兢兢業業給大家照明。

　　黃色的光芒本來就穿透力極強。

　　黑漆漆的海底頓時在他們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在他們面前飄蕩的海水裡，有無數如有形質黑色煙霧一樣在面前晃動，這些煙霧的吸力極強，而且專門針對光線。

　　赤豹的黃色光柱若不是有主的光線，也會統統都被吸收過去，讓這裡重新變成漆黑一片。

　　有了光線，大家也看得很清楚，赤豹用盡了全部修為，才能保證黃色光柱不被那些如有形質的黑色煙霧一樣的東西吸走。

　　榮慧卿忙拿出一顆丹藥，塞到赤豹嘴裡，同時把一顆上品靈石拿出來，放到赤豹手裡，「給你補充靈力。」

　　狼七大叫，「上品靈石？！——主人太偏心了，我也要一顆上品靈石！」

　　榮慧卿白了它一眼，「我已經解除靈寵契約了，你還想要上品靈石？——這個給你，愛要不要。」一顆七品丹藥，加一塊下品靈石。

　　狼七欲哭無淚，兩根手指伸出來，恨不得自插雙目，換上一對探照燈，也能換上一塊上品靈石。

　　羅辰笑道：「上品靈石就讓你瘋了？——記不記得當年咱們在秘地見到的五行靈石礦？那才是絕品的靈石。狼七，你出息點，別太丟我的面子。」

　　狼七是羅辰收服的，雖然給了榮慧卿做靈寵，但是從內心深處，狼七還是把羅辰當做是真正的主人。

　　「五行靈石——礦！嚓，聽起來就帶勁啊。老大，我狼七這輩子跟著你混定了！是上天堂，還是去蘇杭，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榮慧卿瞪了狼七一眼。欺負羅辰不知道什麼是蘇杭吧？——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虧它想的出來……

　　狼七嘿嘿一笑，伸手指著前方道：「主人，您看，那邊都是些什麼東西？」

　　巨龍的龍塚，就在他們的正前方，無數森森的龍骨靜靜地在水底，閃著瑩白的光芒，組成了一個看不到邊際的龍骨森林。

第58章　龍骨森林

　　榮慧卿對龍這種生物，並沒有什麼概念。她雖然見過龍神，但是龍神一直是以人的形象出現在她面前，從來就沒有真正變成龍的樣子。

　　她知道，應該是非常巨大的生物，就跟史前的那些恐龍一樣，尺寸驚人。

　　雖然早有思想準備，可是當她看見那漫無邊際的龍骨森林，還是深深被震撼了。

　　「這得是多少條龍的屍骨啊？——果然不愧是龍塚。」榮慧卿往前面的龍骨森林遊了過去。

　　赤豹看得比較遠，仔細盯了半天，對榮慧卿道：「這是一條龍的屍骨。」

　　榮慧卿：「……」。赤豹，打人不打臉，明白不？

　　「主人說話，就算是錯的，也是對的。不然傷害了主子脆弱的玻璃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狼七在一旁插科打諢，自以為說出了榮慧卿的心聲。

　　榮慧卿居然沒有反駁，分開海水，往前面迅速游去。

　　那骨架實在是太大了。

　　站在它面前，榮慧卿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盲人摸象，又什麼叫坐井觀天。

　　不是井太小，而是井太大，對一隻小小的青蛙來說，那就是它全部的世界。

　　此時游到近處，榮慧卿看著自己面前高聳入雲的一道白牆，無端端想起了前世見過的萬里長城。

　　眼前的這段龍骨，就跟萬里長城給她的感覺差不多。可是，這僅僅是一段龍骨，一段龍的脊椎骨而已。

　　還有眼前的這個白玉狀的高台，看上去就像個祭壇，不知道要祭祀什麼生物。

　　可是只有從高空仔細打量，才能看出來，這不是祭祀用的高台。而是龍的一隻腳爪。

　　穿過高台往裡走，裡面看上去像一個用白玉搭成的城鎮，龍骨搭成的城鎮。

　　錯落有致，曲徑通幽，越往裡走，越覺得裡面奧妙無窮。

　　羅辰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拽著榮慧卿從這片龍骨森林裡退了出來。

　　赤豹和狼七卻如同失去神魂一樣，一步步繼續往前走。

　　榮慧卿一離開龍骨森林，立刻明白過來。這片龍骨裡面有陣法！一旦進去。就如同被迷住魂魄一樣，會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就如同遇到「鬼打牆」一樣。你以為你一直在往前走，其實一直在實地繞圈子。

　　什麼樣的距離是最長的距離？——當然是圓圈的距離。對於一個圓來說。沒有終點，也沒有起點，可以永無止境地走下去。

　　羅辰手臂疾伸，一道魔氣噴薄而出，往赤豹和狼七那邊撲過去，將他們硬生生從龍骨森林裡捲了出來，扔到自己身旁的空地上。

　　龍骨森林深處。像是不滿有人從它嘴裡奪食，一股龍吟藉著水流沖刷過來，震的整片黑洞空間都跳了一跳。

　　榮慧卿嚇了一跳。——這裡不是龍塚嗎？難道還有活著的龍？

　　赤豹大睜眼睛，仰躺在海底的薄紗之上。兩道黃色的光柱直直地射向天空。

　　狼七甩了甩頭，從地上摸著後腦勺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前方，「出了什麼事？」

　　轟！轟！轟！

　　他們站著的這片深不見底的海域突然震顫起來。

　　呼啦啦一陣刮骨的脆響。聽得榮慧卿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恨不得從喉嚨裡蹦出來。讓世人展示它的存在。

　　羅辰的一隻手掌抵在榮慧卿後背，注入一道靈氣，總算將她不受控制的心跳平靜下來。

　　剛才的震顫倏然消失無蹤。

　　榮慧卿回頭看了羅辰一眼，「那裡有陣法，我想我可以試試解一解。」

　　羅辰點頭，「我們一起進去。」接著命令赤豹和狼七守在外圍，不要進去。

　　狼七扶著赤豹站起來，緊緊地拉住它，不讓它再次衝到龍骨森林裡去。

　　這一次，榮慧卿有了準備。

　　能夠造出如同「鬼打牆」一樣效果的陣法，其實就是兩個字的原則：逆行。比如說，你想去東方，就要往東走。但是如果你的意識出現混亂，你想去東方，但是你一直把西方當做東方，持續走下去，當然永遠到不了東方。如果用陣法將這段距離局限在一定的空間，就能形成一個小範圍的死循環，俗稱「鬼打牆」。

　　榮慧卿通曉陣法之道，剛才著了道兒，是這龍骨森林實在太過壯觀，她完全被鎮住了，根本就沒有想過這裡還會有陣法的存在。

　　現在被羅辰提醒，她仔細琢磨之後，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要訣所在。

　　既然這個陣法的基本準則是「逆行」，就是對常規方位的逆行，你以為你是走的順，其實是走向逆行的方向。那要破這個陣法，只要在現實中逆行就可以了，就是你就挑反方向走，就能走出這片陣法空間。

　　榮慧卿和羅辰手拉著手，再次踏入龍骨森林。

　　這一次，他們沒有徑直向前，而是走了兩步，確定自己入陣法之後，突然轉身，往進來的方向走過去。

　　沒走幾步，他們的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懸崖。

　　崖高千長，崖低白雲繚繞，深不見底。間或幾隻蒼鷹從崖底盤旋而上，飛到他們面前。

　　榮慧卿和羅辰靜靜低地注視著面前的懸崖，微微一笑，問道：「走不走？」

　　前面是萬丈懸崖，進一步，就要掉下去，退一步，也許海闊天空。

　　一般情況下，確實適用。

　　但是在這裡，一切都要反其道而行之。

　　進一步，才會海闊天空。退一步，就是懸崖峭壁。

　　羅辰淡淡地道：「你走我就走。」

　　榮慧卿點頭，「那你閉上眼睛，我帶你一起走。」

　　羅辰閉上眼，跟著榮慧卿的牽引，往前跨出一步。

　　耳邊響起嗚嗚的風聲，身體有一瞬間失重的感覺。腳底似乎踩了空，無數的聲音在身後召喚他：回頭吧，回頭吧，回頭是岸。

　　羅辰沒有睜眼，跟著又跨出第二步。

　　這一次，他們的腳踩到了實地。

　　「可以睜開眼睛了。」榮慧卿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

　　羅辰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站在一個幡陣中央。八面長幡插在八個方位上。

　　多看一會兒，幡上畫著的陰陽魚就像感應到有人在注視，緩緩遊動起來。

　　黑魚追逐著白魚，生生世世，循環不止，是為太極圖。

　　榮慧卿的心再一次劇烈跳動起來。

　　畫在幡陣上的太極圖，是當年盤古大神的開天斧承受不住開天的阻力，由斧頭化成的太極圖和盤古幡的合體嗎？！

第59章　生與死

　　葫蘆街的妖修為了答謝榮慧卿的大恩，由卯光作主，將那三大先天靈根之一的葫蘆根送給了榮慧卿。如今就正在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白玉葫蘆吊墜，誰也不會想到，裡面就是先天至寶葫蘆根。

　　榮慧卿能夠感覺到這八面長幡就是盤古大神的開天斧化作的太極圖和盤古幡的合體，就是因為她有葫蘆根，每天藉助葫蘆根的靈氣修練，榮慧卿已經對這些先天至寶的氣息感覺極為敏銳。

　　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面前的八面長幡，有著和葫蘆根一個來歷的氣息波動。

　　這可是了不得的寶貝。

　　長幡歷來是修鍊攝魂術的無上法寶。可惜榮慧卿不走魔修的路子，這長幡對她來說，意義並不是很大。

　　但是她既然來了一趟龍塚，就不能入寶山而空手回。這樣暴殄天物，浪費機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榮慧卿立時站在八面長幡中央，雙手一瞬間捏出無數手印，往那長幡之上拍過去。

　　還好，長幡上並沒有修士的神識，還是無主之物。

　　可是等她想把那長幡拔出來收歸己有，卻發現怎麼也拔不出來。——她的靈力似乎不夠讓那長幡服從，從而佔為己有。

　　羅辰看見榮慧卿憋的滿臉紫漲，伸手一招，那八面長幡便一一從水底拔起，飛入羅辰手中。

　　八面長幡握在羅辰手裡，倒也威風凜凜。

　　榮慧卿悻悻地道：「它們既然聽你的，你就拿去吧。」

　　羅辰將長幡遞給榮慧卿，「不是你想要的嗎？給你。」

　　榮慧卿執意不肯收，又悄悄給羅辰傳音：「這是先天至寶太極圖和盤古幡的合體，你收著吧，興許對你有益。我的功夫跟這種魔幡有衝突。不太適合帶在身邊。」

　　羅辰一聽是先天至寶的太極圖和盤古幡的合體法寶，心中也是一凜。

　　這樣的寶貝，如果在五州大陸現世。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就連龍神本人造成的轟動都要落後了。

　　再說，如果是先天法寶，榮慧卿恐怕沒有這個能耐。阻擋它們的靈氣外洩。

　　這樣一想，還是自己拿著更加安全。

　　羅辰就當仁不讓，將這八面長幡收入丹田。打算好好煉化，成為自己的本命法器。

　　這八面長幡一被羅辰收入丹田，他們倆眼前的景象就再一次發生變化。

　　海水如倒灌一樣，從四面八方洶湧過來，再次將他們身旁的空間填滿。

　　他們又回到了龍骨森林。

　　這是個深海裡的骨質森林。

　　在一條條橫七豎八的龍骨當中穿行，榮慧卿的感覺很奇妙。

　　「這麼多龍骨，我們要不要弄一些回去煉器？」榮慧卿躍躍欲試。她想再次給自己的日月雙鉤煉製一番，加一些別的寶貝器材。

　　羅辰打量了一番，道：「抽點龍筋回去，給你做點長索倒是不錯。還有，龍牙拿來煉器是最好的材質。等會兒我們去掰兩顆龍牙。」

　　榮慧卿笑著點頭，和羅辰一起往前方游去。

　　從前面的水流裡，游來幾條小小的游魚，在榮慧卿和羅辰身邊盤旋一周，似乎帶著傲氣打量他們一番，就一別腦袋，繼續往前游去。

　　榮慧卿大奇，伸手一抓，靈氣將那小小的游魚罩住，抓了一條回來，放在眼前仔細打量。

　　準確地說，她手裡的這個小動物，並不像魚，而是像……一條袖珍小龍。它有龍頭，龍鬚，龍爪，背上好像還有數條鰭翅，遊動的時候，翩若游龍，矯若驚鴻，就是說它的。雖然極為袖珍，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小龍的樣子。

　　「辰叔，你看這個東西，長得真像是龍啊？——它到底是不是龍？」榮慧卿將那小龍舉起來，放到羅辰眼前。

　　羅辰也沒有見過，沉吟道：「看上去倒是很像，可是，有這麼小的龍嗎？我聽說，龍是孵蛋孵出來的。這麼小的龍，那蛋該有多小啊？」

　　榮慧卿還沒有接話，那小龍卻掙扎著，從她手裡滑了出去，瞬間就消失在一片搖曳的海藻叢中。

　　「奇怪，一眨眼就不見了。難道還是隻修為高深的小龍？」榮慧卿覷著眼睛到處看。

　　羅辰放開神識，很快就感知到那小龍的位置。

　　定睛看去，羅辰不由笑了。

　　原來那小龍身上的鰭翅全部張開，變成了葉子的形狀，跟自然偽裝一樣，他們一時不察，就被騙過去了。

　　榮慧卿順著羅辰指點的方向看過去，也笑了，知道只是一種龍的變種，她也懶得再去理會，和羅辰繼續往前游。

　　拐過一座巨大的龍腿骨，就有一片刺目的金光射過來。

　　榮慧卿下意識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那片金光璨璨實在是太讓人受不了了，簡直像是金子堆在自己面前一樣。

　　榮慧卿一邊抱怨著，一邊跟羅辰游到了那片金光的近前。

　　羅辰呵呵笑道：「果然是金子堆在你面前。——看看，這滿坑滿谷的金子，你能有什麼用呢？」

　　榮慧卿也笑。龍是愛金子的，她怎麼才剛剛想起來呢？

　　幸虧來到龍塚的是他們，若是別的想要尋寶的修士，發現自己九死一生來到龍塚，見到的只是滿山滿谷的金子，肯定要吐血三升，就地升仙了。

　　「骨龍到底在哪裡？」榮慧卿輕嘆道。雖然龍塚很大，可是他們也用了不少神行的神通在這片龍塚遊了這麼久，就算是有整個四大海洋那麼大，他們也應該游得差不多了吧。可是連骨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羅辰偏著頭，側耳傾聽了一下，突然右手一晃，手裡多了一把長幡。

　　「你讓開。」羅辰示意榮慧卿走開，然後將長幡對準那片金光璨璨的金子一抖，那堆金子立刻如水流一樣，被擊飛出去。

　　榮慧卿看見眼前金光四射。有些慘不忍睹地閉上眼睛。

　　吼！

　　一聲狂叫卻突然在耳邊想起。

　　從剛才的最寂靜，到現在的最喧囂，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天崩地裂，大變樣了。

　　呼啦啦一陣陣錢幣掉落的聲音，從他們眼前的金子堆裡，緩緩升起了一個龐然大物。

　　榮慧卿瞇著眼睛抬頭看去。

　　骨龍！一定是骨龍！

　　榮慧卿在心頭大叫。

　　因為那就是一個龍的骷髏骨架。在她面前昂首挺胸，發出陣陣龍吟。

　　可算是找到你了！

　　榮慧卿大喜，顧不得跟羅辰招呼。翻身躍起，劃開水流，如一支離弦之箭一樣往骨龍的頭部衝擊而去。

　　骨龍低下頭，看見自己的黃金窩被人攪得亂七八糟，大怒著跺一跺腳，整個龍塚的龍骨森林立刻坍塌。

　　無數的龍骨跌落在海底的平地上，稀里嘩啦亂成一團。還有些龍骨一跌落下來。立刻化為了灰燼，將這一片海域攪得如同煙塵四起，能見度非常低。

　　榮慧卿被骨龍吼聲帶起來的激流沖得倒退了幾步，但是很快穩定住身形，拔出日月雙鉤握在手裡。再次往前衝去。

　　來到離骨龍的頭部不遠的地方，榮慧卿放開日月雙鉤。

　　日月雙鉤在水中畫出一個半圓，然後聽從榮慧卿的命令，往骨龍的頭部扎過去。

　　骨龍的頭部，也不過是個龍首骷髏而已。

　　大大的黑眼眶看似空洞，裡面卻能照射出黑色的光芒。黑色光柱所及之地，立刻帶走一切生機。

　　海藻枯萎倒地，魚兒翻起肚皮。

　　榮慧卿甚至看見一隻巨大無比的蚌殼企圖從地底逃脫。可是一被那黑色光柱觸及到，掙扎兩下，卻停止了動靜。

　　看見那如停車場一樣巨大的蚌殼，榮慧卿無語。這總的修練了上萬年吧？就被骨龍一道黑色眼光，就看得死死的。

　　「真想不到，這裡還藏有這些精怪。」榮慧卿感慨道。

　　「小心！」羅辰將榮慧卿一把推開。

　　一道黑色光柱從羅辰手邊掠過，在他的手掌邊緣燙起一陣白煙，灼出無數的水泡。

　　榮慧卿大急，拉著羅辰的手細看，「你沒事吧？這黑色光柱有沒有毒？」

　　羅辰忍住痛，搖頭道：「沒事。我不是這個世間的人，這骨龍的黑色光柱，對我沒有作用。這骨龍是龍魂修練而成，是死靈法術一系，自然是一切生機的對頭。」

　　榮慧卿放了一半的心，從懷裡掏出幾顆清心丹，想要遞給羅辰，「吃吧，就算有毒，也可以抵擋一陣子。」

　　羅辰笑了笑，舉起受傷的手，「你餵我。我的手受傷了。」

　　明明只有一隻手受了傷！

　　榮慧卿腹誹著，卻還是游到他身邊，將丹藥瓶子攥在手裡，盤算著要如何餵給他。

　　如果打開瓶蓋倒出來，丹藥肯定就被海水侵蝕了，效用要大打折扣。

　　羅辰搖頭，「這樣不行的。」

　　榮慧卿似笑非笑地瞟了羅辰一眼，然後將瓶蓋含到自己嘴裡，用舌頭旋開瓶蓋，將丹藥倒在自己嘴裡，壓在舌尖底下，然後湊到羅辰唇邊，將丹藥哺了過去。

　　羅辰一邊接過丹藥，一邊含住榮慧卿的舌頭裹了裹。

　　一邊是死靈法術造成的萬籟俱寂，一邊卻是兩情相悅的春意盎然，一時這一片海域裡，充滿了矛盾的氣息。

　　一邊是死亡，一邊是新生。

　　骨龍被這股氣息攪得心神不寧，再也無法發出黑色死亡光柱，只得吼叫著四處衝突，企圖消滅那一股生之氣息。

第60章　乘龍

　　羅辰和榮慧卿霎時分開，從兩邊逆流而上，同時飛向骨龍熒白的頭蓋骨處。

　　骨龍的修為，不是榮慧卿這樣的築基後期修士可以駕馭的，可以說，就算是羅辰，也只能和骨龍戰個平手，並不能將它真正馴服。

　　想馴服骨龍，必須有龍神的信物。

　　而榮慧卿手裡的龍骨鑰匙，就是龍神信物。

　　但是這信物必須送到骨龍的識海裡，才能讓它認主。

　　骨龍的識海在哪裡，確實是一個問題。

　　榮慧卿打量著骨龍全身上下熒白光潔的骨架，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它的丹田和識海在哪裡。

　　還是羅辰見多識廣，從歷代魔王的記憶裡搜尋了一陣子，對榮慧卿道：「死靈修練的最關鍵所在，在頭頂。它們寄生在寄主的身體裡面，最先就是要修出識海，應該就是在頭部那個位置，是最關鍵的位置。」

　　榮慧卿便和羅辰商議之後，先用生之氣息，阻擋骨龍的黑色死亡光柱，然後趁對方心神大亂的時候，飛上它的頭頂，將龍骨鑰匙送進它的識海。

　　當然，榮慧卿的神識會附在龍骨鑰匙上，跟著一起進入骨龍的識海，讓它認榮慧卿為主。

　　可是骨龍實在太高大了。

　　往上飛行的時候，榮慧卿很快就落在羅辰後面。

　　羅辰回身，一手將榮慧卿托起來，魔力爆發出來，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倏地一下子飛上了骨龍的天頂蓋。

　　榮慧卿和羅辰落了下來，無語地看著四周。

　　他們好似站在一塊巨大的籃球場上。

　　而這只是骨龍的一塊頭蓋骨。

　　「快點。」羅辰催促榮慧卿。

　　腳底下的骨龍已經感覺到頭上有人，絲毫不覺得榮耀和底氣十足，而是暴跳如雷地在海底翻滾起來，企圖把兩個敢於骨龍頭上動土的膽大包天的人類甩出去。

　　榮慧卿剛把龍骨鑰匙用靈力送入骨龍頭蓋骨縫隙處的一個深不見底的空間，就感覺到腳底一滑，面前的空間頓時傾洩下來。

　　羅辰一把抱住榮慧卿，往骨龍頭頂上空飛過去。

　　兩個人靜靜地浮在水裡。看著骨龍打滾般在海底翻來滾去。

　　「它在幹嘛？」榮慧卿瞪著眼睛問道，不敢相信修為這樣高深的骨龍，居然也會做這樣是守株待兔的蠢事。

　　他們都已經飛離骨龍的天頂蓋了，骨龍還在鬧哪樣啊？

　　在海底滾了半天，掀起的塵沙將這一片海域攪得昏昏沉沉，骨龍才確信自己頭上渺小的人類已經被它趕走了，伸伸脖子晃了晃骨架，它半臥了下來。打算打個盹兒。

　　剛一闔眼，骨龍的識海裡面便躍出了一柄亮閃閃的龍骨鑰匙。

　　骨龍唰的一下睜開眼睛。

　　那是龍神的氣息！

　　其個人界女修的氣息，不過那氣息十分純凈，似乎跟龍神的氣息不遑多讓，如出一轍。

　　骨龍迷惑地歪了腦袋，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一時刻，榮慧卿也閉上眼睛，感受到了骨龍的識海。

　　附在龍骨鑰匙的神識對骨龍道：「這是龍神的命令，你必須聽從這股神識的指揮，認她為主。從此聽她調遣，直到龍神解散你們的契約。」

　　骨龍感受到識海裡面那股既溫和。又隱隱含著暴烈的龍神氣息，再大的怒火也消散得一乾二淨，彷徨著將整個高大的身軀趴了下來，垂下了高傲的白骨頭顱。

　　榮慧卿小心翼翼地從上面降了下來，重新落在骨龍的天頂蓋上。

　　骨龍的腦袋動了動，感受到榮慧卿的氣息，便不再掙扎。認命似地將腦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聽著榮慧卿發出指令。

　　榮慧卿看見這樣一頭龐然大物乖乖地在自己腳底下，心裡格外高興。蹲下來用手輕輕拍了拍骨龍的頭骨，又用手指輕輕拂了拂。

　　骨龍的身子一陣僵硬，悻悻了好久，才慢慢站了起來，昂頭一聲長嘯，將整個龍塚再一次攪得天翻地覆。

　　榮慧卿現在跟骨龍心意相通，知道它在表示臣服，在對這個龍塚裡的所有海獸精靈宣布它骨龍認主了。

　　「你去跟你熟悉的朋友道個別，一會兒我就要帶你離開這裡了。」榮慧卿有些抱歉地道。她已經看出來了，這骨龍雖然修為高深，但是它百萬年來就在龍塚生，龍塚長，沒有接觸過波詭雲譎的外部世界，它又是這裡當仁不讓的王者，沒有誰敢吃飽了撐的戲弄它，所以它的心智，看上去還是比較單純。

　　在這裡，它無論是單純，還是複雜，都無所謂。

　　可是要出到外面的世界，單純卻會是它的墓志銘。

　　榮慧卿對羅辰道：「等將外面的海獸解決了，我想還是讓它回到龍塚生活。」

　　羅辰深深地看著榮慧卿，對她傳音道：「有骨龍為座駕，你可是當之無愧的海上王者。四大海洋，還有多少你沒有去過的神秘地方，有了骨龍，那些地方對你來說，就跟你家後院一樣，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難道你不想去嗎？」

　　榮慧卿偏著腦袋思索了半天，點頭道：「想，但是我不想帶著骨龍一起去。它是屬於這裡的，強行把它帶到外界，讓它受那些人的折磨，我實在是不忍。再說，它是龍神的後裔，我已經承了龍神一個莫大的人情，不能太過貪心，帶著它的龍子龍孫去糟那些罪。」

　　羅辰皺眉道：「你也忒矛盾了吧？沒有骨龍，你如何能進得去那些海上的神秘地方？」

　　榮慧卿展顏一笑，「我有你啊。——連魔界都去得，更何況一個小小的五州大陸？」

　　羅辰拿榮慧卿沒有辦法，搖頭道：「隨你吧。」

　　榮慧卿看著骨龍龐大的身軀突然消失在海域裡，從神識裡感知到它去做準備去了，就對羅辰道：「我下去看看那蚌殼。」說著飛快地沖著剛才那籃球場一樣大小的蚌殼精遊了過去。

　　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蚌殼精，卻被骨龍的黑色死亡光柱一照，就立刻失去了生機，成了真正冰冷的一塊蚌殼而已。

　　榮慧卿飛到蚌殼前面站定，用神識試探進去。

　　蚌殼裡面。果然有無數顆珍珠。最大的一顆，足有籃球般大小，應該是母珠。其餘小一些的，都是子珠，但也有棒球般大小，真正是珍珠如土金如鐵的感覺。

　　榮慧卿慨嘆一聲，放出靈力，從裡面隨便取了一顆棒球般大小的珍珠出來。放到乾坤袋裡，當做是到此一游的紀念品。

　　面前的水域晃了晃，骨龍的身影又出現在他們眼前。

　　「可以走了嗎？」榮慧卿問道。

　　骨龍點了點頭。

　　榮慧卿就跟它吩咐道：「我只要你幫我一個忙。出去之後，驅散外面的海獸，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就可以回到這裡來繼續修練了。」

　　骨龍大喜。對它來說，這個龍塚是最適合它修練的地方，不僅安全，而且它需要符合龍族的死靈氣息源源不絕。外面的世界，它從來沒有見過。自然沒有什麼盼望，也沒有什麼遺憾。

　　「走吧。」榮慧卿和羅辰一起跳上骨龍的天頂蓋。

　　骨龍伸直了身軀。忽閃兩下，便帶著榮慧卿和羅辰一起消失了蹤影。

　　再出現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龍骨森林的外面。

　　赤豹和狼七正焦急地等在那裡。

　　突然一個如山峰一樣的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

　　赤豹和狼七一起被震的跌坐在地上。

　　「你們倆快上來，我們現在就出去了！」榮慧卿沖著赤豹和狼七遙遙叫道。

　　赤豹和狼七聽見是榮慧卿的聲音，才看見眼前的景象。

　　一隻高大到如山峰一樣的骨龍站在他們面前，而榮慧卿的聲音，似乎是從骨龍的天頂蓋上傳下來的。

　　……騎龍遨遊四海。實在是太拉風了……

　　狼七對榮慧卿的際遇又羨又妒，一個翻身就飛到了骨龍的天頂蓋上，對著榮慧卿倒地便拜。「求主人重新收我靈寵。我這輩子就跟著主人混了！」

　　榮慧卿閒閒地笑道：「你不是渴望自由嗎？」

　　「和主人的際遇比起來，自由就是個渣！」狼七面不改色心不跳，將它多年來的信仰完全吞了下去。

　　「你不是不想……被我這種人驅使嗎？」

　　「我那是豬油蒙了心……求求主人，趕快驅使我吧……」狼七就快磕響頭了。

　　它不要單飛，它要上頭有人罩著，可以作威作福橫著走的美好日子！

　　榮慧卿心情好得不得了，忍不住又跟狼七結下了靈寵契約。

　　羅辰微笑著點點頭，「再有下次，你自行了斷吧，不用再來求情了。」

　　狼七嚇得一哆嗦，忙低頭認是，老實了許多。

　　榮慧卿看見赤豹也上來了，對他們說道：「站好了，我們要出去了。」

　　赤豹和狼七下意識蹲了下來，緊緊把住骨龍的天頂蓋的縫隙。

　　羅辰從身後抱住了榮慧卿。

　　榮慧卿站在骨龍天頂蓋的最高處，如同一個女王，莊嚴命令道：「起！」

　　骨龍的身影又晃了晃，便從龍塚裡面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湍流，急速迴旋。

　　龍塚上方的圓盤適時出現。

　　榮慧卿拿龍骨鑰匙開了圓盤，命令骨龍沖了上去。

　　他們剛一衝出去，那圓盤就自動合攏、消失了。

　　而沉星海的海面上，突然波浪大作，千丈高的巨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在巨浪的最頂峰，立著一個蒙著面紗少女，腳下踏著一隻巍峨的骨龍，如同海下，踏浪而來！

第61章　現真身

　　龍是海族之王，就算是龍的骨頭，那也是王的骨頭。

　　海獸對龍的恐懼，是根深蒂固的。

　　骨龍一出，無數的海獸就從它們的陣法所在浮了出來，向著骨龍的方向拜倒。

　　天梯陣不攻自破。

　　就連陣眼之一的海龜獸都騰空而起，如一座大山一樣，匍匐在骨龍腳下。

　　骨龍一聲長嘯，無數的海獸都被震得倒飛出去。

　　海龜獸到底修為高一些，身體重一些，震的不太遠，不過它也聽出了骨龍的意思，是讓它們趕緊退散，否則格殺勿論。

　　剛才聚集在這裡密密麻麻的海獸頃刻間跑得一乾二淨。

　　一團黑雲從海獸剛才擺陣的地方浮了起來，飛速想要後退。

　　骨龍本來對那些海獸都沒有追擊，可是那團黑雲一出，立刻讓它聞到一股絕美的味道，那是死亡的氣息，那股氣息如此濃黑，讓修練死靈法術的骨龍難以抗拒。

　　颼！

　　骨龍如一顆流星一樣竄到那團黑雲之前，擋住了它的去路。

　　下一刻，骨龍骷髏般的雙眼裡，又射出了黑色死亡光柱，往那團黑雲照過去。

　　有些黑光透過黑雲，落在沉星海上，立刻就翻起了一堆堆露出肚皮的死魚。

　　榮慧卿瞪大眼睛，看著那團黑雲在骨龍黑色光柱的照射下逐漸消散，露出雲層後面那個拿著鐮刀的黑衣人，只是和上次一樣，他的周身似乎雲遮霧罩，看不見他的真實樣貌。

　　正是當初那個從青雲宗搶走羅辰的水晶棺材的黑衣人！

　　榮慧卿正要驅使自己的日月雙鉤飛過去，骨龍的黑色光柱已經穿透了那黑衣人周身的迷霧，將她的樣貌完完全全顯露出來。

　　居然是個女子！

　　榮慧卿大驚。這個女子的樣貌，跟她在浮島的「朵鈴山莊」幻相之中見到的那個女子，生得一模一樣。那個女子，就是住在羅辰原本住的草廬裡面。代替的，是大牛那一世，羅辰的位置。

　　這中間，難道有什麼關聯？

　　榮慧卿只覺得迷霧重重的心裡，似乎有一絲亮光一閃而過，可是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她一直以為是個男子，今日才知道，這黑衣人居然是女子！

　　尖尖的下頜。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一雙眼睛比最黑暗的夜空還要黑沉，冷冷的目光逆著骨龍的黑色光柱投射過來，看得榮慧卿一陣心驚膽戰，似乎看見最厲害的對頭一樣，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旭日訣馬上自動運轉，幫她驅散著身體裡面這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榮慧卿定了定神，試圖從骨龍身上一躍而起，奔襲過去。她一定要抓住這個黑衣女子，問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羅辰也是第一次看清這黑衣人的樣貌，一時心頭大震。滿臉驚訝的神色難以控制。——為什麼她的樣貌，看起來這樣眼熟？可是他又完全想不出在哪裡見過她。

　　榮慧卿剛想動身，隱身在她身後的羅辰下意識抱緊她的腰，「別去。」

　　「這是為何？」榮慧卿不解地回頭。

　　骨龍長嘯一聲，張開骷髏大嘴，往那黑衣人那邊吐出陣陣黑氣，極力從她那裡吸收著死靈之氣。

　　那黑衣人並沒有看見羅辰。只看見一個蒙面女子在骨龍頭頂對自己虎視耽耽，同時感覺到自己用來掩蓋自己真正身份和修為的死靈之氣正在被那該死的骨龍源源不斷地吸收。

　　「孽畜找死！」黑衣人斥一聲，手上的長鐮刀揮起。往骨龍那邊砍了過去。

　　骨龍發出驚喜的一聲吼叫，將目標對準了黑色長鐮刀，繼續不停的吸收死靈之氣。

　　在骨龍看來，這柄長鐮刀上的死靈之氣，比對面那黑衣人的死靈之氣要濃厚純凈多了，便轉移目標，一心一意地吸納長鐮刀上的死氣。

　　黑衣人這才發現不妙，忙用盡全部修為，甚至不惜動用自己的真身法力，才將長鐮刀從吸得不亦樂乎的骨龍嘴邊奪了回來。

　　長鐮刀一到手，那黑衣人便一個旋身，消失在沉星海上空。

　　骨龍眨了眨眼睛，黑色光柱乍然消失，有些迷惑地看著前方，不知道那黑衣人去哪裡了。

　　空氣中死靈的氣息也完全消散，只留下一縷縷黑色雲層，在沉星海上飄飄蕩蕩。

　　榮慧卿有些遺憾地道：「居然就讓她跑了。我真想問問她，搶你的水晶棺到底要幹嘛。」說著斜睨了羅辰一眼，「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羅辰心頭一震，半晌沒有說話。

　　剛才那黑衣人的容貌雖然讓他驚訝不已，直覺像是很熟悉的人，但是更讓他驚訝的，是後來他感受到的那人釋放出來的一縷轉瞬即逝的真實修為。

　　那裡面的靈氣是如此蒼老，古樸，似乎歷經億萬年滄海桑田，和天地一樣久遠綿長。

　　完全沒有一點死靈的污穢和邪祟之氣，是堂堂正正的靈力，和天地元氣一樣同源。

　　而且這股靈氣，像是突然打開了羅辰識海深處，被封閉的更久遠的那一層東西。

　　裡面是什麼，羅辰突然不敢碰觸。他下意識自己重新封印了那一處所在。

　　就讓它留存在他識海深處吧。

　　那裡的真相，讓他直覺不敢面對。

　　當初他還是人界修士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魔界之主，後來隨著他的封印一步步解開，他開始逐步接受自己身份的變化，從魔修，到跟魔界有關，到魔界中人，最後變為魔界之主。

　　而這一次，讓他窺視到的東西，卻讓他有些汗流浹背。

　　難道他的身份，不盡於此？

　　如果那就是真相，羅辰看了自己懷裡的榮慧卿一眼，更緊地抱住她。

　　不，他不放手。無論怎樣，他也不會願意放手，就算因此要跟更大的修為對抗，他也不能再放手。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需要榮慧卿做好準備，他可以保護她，但是更希望她能做和他並肩作戰的人。他知道，榮慧卿也會願意這樣。她從來就不願意做只知道攀附他的菟絲花。

　　骨龍轉著腦袋四處亂看，還想去追蹤那黑衣人的身影，可是無論它的神識放散都多遠，甚至到了沉星海的邊緣，它都再也找不到那黑衣人的蹤跡。

　　「好了。海獸大陣已解，你說要放骨龍回去的。」羅辰催促道。

　　榮慧卿有些捨不得地拍了拍骨龍熒白的天頂蓋，「可是現在天光大亮，怎麼當著這麼多雙眼睛打開龍塚呢？」

　　羅辰指著骨龍道：「讓它使個迷障出來，我們就能下去了。」

　　榮慧卿用神識跟骨龍溝通。

　　骨龍聽說可以回去了，高興得忘記了剛才那美味的佳肴，身上骨翅連扇，很快就放出一團團厚重的雲霧，將沉星海這一片嚴嚴實實遮蓋起來。

　　黑雲當中，骨龍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空中，很快又在海底出現。

　　榮慧卿扔出龍骨鑰匙。那龍塚的入口應聲而現，出現他們面前。

　　榮慧卿轉動龍骨鑰匙，打開龍塚入口，對骨龍道：「你回去吧。以後好好修練，等能夠化形了，你可以出來找我。記住了，到時候給我傳個信。不要自己亂跑。」

　　骨龍驚喜地連連點頭，用天頂蓋在她手上蹭了蹭，就消失在龍塚下方。

　　榮慧卿趕緊再次轉動龍骨鑰匙。將龍塚闔上。

　　海底恢復了平靜，結界自然消失，幾條小魚慢條斯理地遊了過來，繞著榮慧卿和羅辰轉了幾圈。

　　「走吧。」羅辰抱起榮慧卿的腰，躍出水面，很快回到寶船之上。

　　寶船上立刻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榮慧卿定睛一看，船主居然站在歡呼的人群當中，笑著跟她頷首示意。

　　「這位修士當真厲害，你怎麼能驅使骨龍啊？」一個修士著急地問起來，難掩眼底的貪婪之光。

　　榮慧卿早想好了說辭，笑嘻嘻地道：「那不是真的骨龍啊。只是一個幻相，我在浮島得到的一個法寶，可以在最危急的關頭，放出一次幻相，幫你退敵。這一次，正好是海獸，所以我讓那法寶變幻出骨龍的樣子，幫我們嚇跑了組陣的海獸。」

　　「那法寶呢？」那人的眼睛瞪得更大。

　　榮慧卿兩手一攤：「你難道不知道，這種大神通的法寶，都是只能用一次的。如果能用很多次，那還得了？打破天地平衡了，是會受天遣的。」

　　那人失望地「哦」了一聲，暫時接受了榮慧卿的說辭。

　　畢竟骨龍那種東西，若是真的，是不可能收在靈獸袋裡面的，是一定要跟在外面。看這個女修的樣子，身邊也沒有多出來什麼東西。跟在她身邊的幾個人，都是上船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的，除了那結丹修為的男修以外，還有築基修為的一隻豹子和一隻貪狼，實在不像是能藏得住的。

　　更何況她說的一點都不錯，大神通的法寶，基本上都是一次性。如果能有兩次，已經是逆天了。想要煉製成無數次重複使用的大神通法寶，對不起，您還是自己修到化神修為，恐怕還容易些。

　　「唉，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大家慨嘆著，往自己的艙室走回去。

　　榮慧卿跟著船主來到五樓。

　　「船主，您回來了，找到那個人沒有？」

第62章　交心

　　榮慧卿知道船主去六道輪迴找人去了。

　　「還好，我知道她還活著，沒有進六道輪迴。」船主笑吟吟地道，「所以我們這個寶船，會一直在四大海洋上漂浮，直到她來找我為止。」

　　「那六道輪迴是什麼樣子？」榮慧卿好奇地問道。

　　船主失笑，「你以為六道輪迴是間屋子啊？還什麼樣子……」

　　榮慧卿訕訕地，「就是有些好奇。」

　　「六道，本是指天道、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關獄道這六處所在。但是事實上，現在只有修羅道、人道、畜生道和餓鬼道開放，天道和地獄道無形無質，已經早就關閉了。我去六道輪迴，也只是找到它的一個掌道之靈，看了看這萬年來的輪迴記錄而已。」船主笑吟吟地道，心情極好的樣子。

　　「哦，原來是這樣。那船主如何能判定那個人沒有經歷過六道輪迴呢？一萬年這麼久，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在循環往複的生生死死。」榮慧卿眨著眼睛問道，不知怎地，她有些心虛。因為她就是在六道輪迴上沒有記錄的人，想一想，像她這樣的情況應該也有不少吧？

　　船主盯著榮慧卿看了一會兒，不去揭穿她的心虛之事，笑著道：「這麼說吧，若是她經歷過六道輪迴，她就會遺忘以前的事，這就需要我去找她了，她絕對不會來找我，因為她會飲了孟婆湯，完完全全忘記我。如果她沒有經歷過六道輪迴，那麼無論她去到哪裡，她都不會忘了我們的事，那麼只要她知道我在這裡，她就一定會來找我的。」

　　「這麼自信？」榮慧卿也不想打擊船主。「那我就祝船主心想事成。但是，我就不奉陪了，我要走了。」

　　船主點點頭，「那個新上船的修士，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榮慧卿有些臉紅，「被船主看出來了？我本是想找到龍神，想求他幫忙，幫我找一樣東西，結果自己居然找到了。也就不麻煩龍神他老人家了。」

　　船主被榮慧卿的話噎了一下，悻悻地道：「老人家，我很老嗎？」

　　榮慧卿笑而不語，只是搖搖頭。

　　「那你要去哪裡？」船主對榮慧卿還是有一絲故人之情，又加上知道榮慧卿是他要等的那人的至親。對她也格外優待。

　　榮慧卿依依不捨地將那把龍骨鑰匙掏了出來，遞還給船主。

　　船主笑了笑，「你拿去吧。我去龍塚，用不著這個東西。」說著，伸手按在那龍骨鑰匙上，注入自己的一縷神識，「拿著這個龍骨鑰匙。如果你見到你那沒有見過面的親人，它會給我傳訊。」

　　榮慧卿想起船主說過，她是他等待之人的至親。可是如果他等待的人，是自己的娘親怎麼辦？

　　想起自己的爹爹。榮慧卿有些不自在，沉吟著要不要把這鑰匙帶在身邊。

　　「帶上吧。就算你碰不到你的至親，可是拿著有我龍神氣息的龍骨鑰匙，這四大海洋對你來說。就是暢行無阻。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會有海裡的精怪敢打你的主意。」船主再次勸說道。只希望榮慧卿把這鑰匙帶在身上。他能夠感覺到，榮慧卿的機緣十分強大。也許他要找人，最後還是要著落在她身上。

　　「帶著這龍骨鑰匙也行，不過船主可不可以幫個忙，幫我查看一下，那浮槎在哪裡？」榮慧卿覺得能敲詐龍神的機會很少，忍不住腆著臉問道。

　　船主大笑，「你終於還是問出口了。」說著，雙手一攤，一個小巧的玩具一樣精緻的木筏出現在他的雙掌之上，正是一架小型的浮槎！

　　「這是真的浮槎？！」榮慧卿又驚又喜，偏著腦袋看了又看，伸手想摸一摸，又不敢，中途還把手縮回去了。

　　船主笑著將那玩具一樣的浮槎交到她手上，「注入你的神識，讓它認主，然後你就可以坐上它，離開我的寶船的。」

　　以浮槎為代價，船主終於說服榮慧卿帶著龍骨鑰匙在身邊。

　　回到自己的艙室，榮慧卿跟羅辰說了船主的話，又給他看了浮槎和龍骨鑰匙，最後問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羅辰微笑著道：「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說？」

　　「我們心有靈犀唄。」榮慧卿笑著道，將浮槎和龍骨鑰匙分別放到自己的儲物袋和乾坤袋裡。浮槎太大，乾坤袋已經裝不下了，只好放進儲物袋裡。

　　羅辰深吸一口氣，對她傳音道：「我覺得，是時候讓你找到一處隱秘的所在，趕緊加快修為了。我總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的危險正在迫近，而你這幾年，又是陣法，又是煉丹，然後還跑到沉星海上到處找我，恐怕自己的修為已經荒廢很久了。」

　　榮慧卿笑不出來了，臉上露出幾分心虛的神色。

　　羅辰說得對，她是有好久沒有好生修練了。甚至有時候，她情不自禁地拿陣法、煉丹為藉口，去逃避修練。

　　「你需要集中精力修練，突破築基，進入結丹。然後你需要修練你的本命法器，你的日月雙鉤，迄今為止，沒有真正的厲害招式。要知道，如果真的跟高階修士比拼，你的日月雙鉤，光憑現在那幾招，是近不了別人的山時候，高階修士隨便一個神通，就能將你碾壓，讓你灰飛煙滅。」羅辰說得毫不留情，將榮慧卿這幾年的懶散狠批了一遍。

　　榮慧卿越發慚愧。果然那麼多修士最後都放棄了陣法和煉丹，集中精神在修行上面，不是沒有道理的。也許她的天資是非常出眾，但是再出眾的天資，也需要有時間和精力的投入，不然她的修為不會在睡夢中自動增長。

　　修行，除了需要頓悟，也需要投入，才能從量變達到質變。

　　榮慧卿深以為然，不斷點頭如啄米。「你說得對。要不我回青雲宗繼續閉關吧。」

　　羅辰笑道：「那你是不要我陪了？」

　　「當然不是！」榮慧卿著急起來，又想起來如果回青雲宗，羅辰的身份大概是瞞不住了，才不好意思地道：「剛才忘了你的身份了。不過，我們總不能在這船上修行吧？」

　　羅辰搖頭，「這船上的修士太雜，不然也可以的。反正你也知道要走了，我們去沉星海上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我給你護法。你就專心修練吧。不修練到結丹，就不準離開。」

　　榮慧卿看了看羅辰，將頭靠在他胸前，悶悶地道：「那我永遠也不要結丹。這樣你就可以一直陪著我。」

　　羅辰沉默了許久，才輕輕攬住她。在她耳邊道：「只有你的修為越高，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會越久。所以，為了我，你也要努力修練。再說，你忘了你的家人了？你曾經要修練到化神的雄心壯志呢？」

　　榮慧卿閉上眼睛，在羅辰胸口蹭了蹭自己臉上的淚珠。

　　「我沒忘，只是覺得太渺茫。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管等到什麼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兩人靜靜地依偎在艙室裡。過了良久，榮慧卿才將赤豹、狼七、肯肯和阿娥都叫過來，叮囑道：「我們要離開寶船了，從今天開始。就只有我們這幾個……傢伙在海上行走，你們願不願意跟我一起下去？」又補充道：「如果不願意，我不會勉強的。你們可以一直待在寶船之上，等以後我辦完事。再來找你們。」

　　至於羅辰，榮慧卿問都沒問。因為她知道。和他之間，她沒什麼可問的。對方不願意也得願意，她不要再給他選擇的自由。

　　赤豹早就不想待在這寶船上來，當然第一個站出來，「我跟著主人。」

　　肯肯這陣子哪裡都沒有去，一直待在寶船上，也早就膩味了。這寶船上每個艙室，不管那些修士有沒有設結界，它都去觀摩過。反正有肯肯在地方，就沒有隱私，當然，除了榮慧卿，還沒有別的修士意識到這一點。

　　狼七倒是很想跟榮慧卿一起出行，它知道，榮慧卿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跟著她，哪怕只是她吃肉它們喝湯，也好過自己去流浪，就搶著道：「我當然也去，不過阿娥就不要去了，它可以先回它們海蛇族，等我們完事了，再去找它。」

　　阿娥不滿，「為什麼不讓我去？我就要去！」

　　狼七叉著腰，惡狠狠地道：「太危險了。你不為自己擔心，也要為我的小狼寶寶當心一些。」

　　「啊？狼七你要有孩子了？！」榮慧卿再一次又驚又喜，今日的驚喜實在太多了些。

　　阿娥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沒有，別聽阿狼瞎說。我沒有狼寶寶。」

　　狼七很是失望，「你這幾天經常吐啊吐的，我還以為你是有了……」

　　榮慧卿噗哧一聲捂著肚子靠在羅辰身上，指著狼七說不出話來。

　　羅辰唇角微揚，「吐啊吐的，也許是暈船了。狼七，你真以為妖獸那麼容易有後嗣嗎？」

　　狼七又「啊」了一聲，聲音中有著濃濃的失望。

　　榮慧卿不去理它，將手一伸，給大家看她手掌上的浮槎。

　　「從今往後，我們就要乘坐這浮槎，在沉星海上遨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