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星河夢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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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青蛇

    回到保和堂之後，陳飛揚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琢磨著今後的行動。

    許仙跟他們已經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倒是白蛇雖然溫柔賢惠，卻隱隱有種高貴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石榴跟她說話也說不深。

    「這個劇情，遠比我們所知的要複雜。」

    白蛇傳劇情，是說白蛇與許仙成婚，為法海所破，鎮於雷鋒塔底；有說白蛇真心，法海嫉妒；也有說白蛇妖孽，法海正義；但這都不是重點。

    不管怎麼說，白蛇與許仙在一起三年有餘，產下一子，最後才被鎮壓，這本身就有些奇怪；

    而表現白蛇正面的故事裡面，白蛇更是神通廣大，甚至可以到天庭盜仙草，得觀世音菩薩的照拂，後來水漫金山，生靈塗炭，也沒有受到很大的懲罰——她的幫凶小青甚至比她更早得成正果，有不少小青復仇的傳說。

    「還有人說法海大師後來被小青追得無處可逃，躲進了螃蟹裡面。」

    他笑了笑，把任務表上顯示的圖片給石榴看，大閘蟹肚子裡面的一塊甲片，倒真的像一個盤膝而坐的和尚，石榴響起法海道貌岸然的模樣，不由得咕嘰一聲笑了。

    身在異位面，雖然不可能連接到宇宙廣域網，但是陳飛揚在執行任務之前，就讓阿碧絲下載了大量關於白蛇傳的傳說，現在有時間就翻出來研究一陣，與現在自己瞭解到的真實情況對照，更覺得奇怪。

    「白蛇傳有幾大疑點。」

    陳飛揚一一都列了出來。

    「第一。白蛇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報恩、害人、真情？

    不同的動機會決定她不同的行為模式。這是陳飛揚所必須掌握的。他們小隊才能夠在二十四星妖王的強大威力之下遊刃有餘。

    「第二，白蛇的身份是什麼？」

    修煉千年的巨妖，這是明顯破壞這個和平世界平衡的強大妖怪，她出現在世界上的同時，卻並沒有類似的妖怪出現，也就是說，千年妖王本身就是被禁止的存在。而她為什麼可以得到特權？

    「如果說真的有觀音照顧，又生了兒子是文曲星下凡的話。她的身份可不會只是單純一個妖族！」

    陳飛揚瞧著窗外許仙走過的身影，微微一笑。

    「還有第三，就是法海的動機。」

    如果說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陳飛揚對法海除妖的動機深信不疑的話，那在與許仙、白蛇和法海三人都接觸過以後，再加上對這個世界的感覺，他心底起了不少疑惑。

    同在臨安，以法海的能力，尤其是出了白蛇現形嚇死許仙這件事情以後，他很難察覺不到白蛇的存在。

    這時候沒有動手。而是等到了白蛇產子之後，才來棒打鴛鴦。行為有些怪異。

    「隊長，你分析那麼多有的沒的，都是將來的事。」

    石榴搖頭，「我們只有這一個月而已，哪裡能管得了那麼多？」

    白蛇現在還沒懷孕，要產子至少也是十個月以後的事，這時候陳飛揚他們早就不在這個位面。

    「弄清楚來龍去脈，我們才能知道最佳的行動是什麼。」

    陳飛揚微微一笑。

    ***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

    城中的居民已經開始掛起了艾葉，粽香飄起，端午節馬上就要到了。

    這幾天陳飛揚他們仍然沒有什麼進展，倒是天狼鯊喜滋滋地回報說他已經被神僧收為徒弟，大有希望學成秘法。

    「不過就是要剃光頭，為了羅漢，我忍了！」

    天狼鯊在通訊器裡面嗷嗷大叫。

    陳飛揚無語，這傢伙完全忘了自己那股子劍客范兒。

    「以後我們小隊多一個和尚……也不是壞事。」

    「別管他了。」

    石榴白了一眼，「隊長，明天就是端午節，你到底打算怎麼做？要不然我們把許仙叫出去，打暈了藏起來也好啊？」

    「不用。」

    陳飛揚搖了搖頭，他帶著神秘的微笑，「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那麼根本沒用。」

    一開始他是打的這主意，現在也有安排，但他覺得未必能夠成功。

    這個簡單的愛情或是除妖故事，背後卻藏著暗流湧動。

    「哦……」

    石榴似懂非懂。

    「青姑娘回來了！青姑娘回來了！」

    藥鋪前面傳來一陣歡笑聲，陳飛揚眉毛一挑，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青蛇回來了。

    一開始青蛇一直不在，或許有帶走許仙的機會，但是青蛇出現，彌補了這個漏洞。

    「端午節，青蛇要回來，只怕白蛇因為雄黃酒現形這件事，是沒法阻止的。」

    蛇類害怕雄黃，即使是千年巨妖，雄黃酒入腹，也難免會露出原形——青蛇之前一直不在，只怕也是為了避開這個節點。

    她這時候突然回來，也就意味著故事的慣性。

    「姐姐！姐姐！」

    青蛇像一道風一樣穿過了庭院，奔向白蛇居住的正屋，白蛇皺著眉頭迎了出來，看了看周圍，一把將青蛇拉了進去。

    「叫你出去避一避，怎麼這時候回來？」

    陳飛揚躡手躡腳走到牆根，正好聽到白蛇壓低了聲音，緊張地追問著青蛇。

    青蛇的修為比白蛇低許多，她神情有些恍恍惚惚，只怕已經是受了城內的雄黃氣息熏染，有些把持不住了。

    「我……我擔心姐姐，若是你不走，我也不走。」

    青蛇咬緊了嘴唇。

    她身穿一襲綠衣，面色蒼白，腰肢顫抖，幾乎無法直立，但語氣卻甚為堅決。

    與白蛇比起來，青蛇的面龐明顯更為稚嫩，似乎還沒有脫去小孩子的青澀，但容顏也頗為秀麗，可以說是美人胚子。

    ——這個世界的妖族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更加重視自己的相貌，至少青蛇白蛇，都絕對稱得上絕世麗人，也難怪許仙執迷不悟。

    「你這孩子……」

    白蛇嘆了口氣，「我修行日深，又受……護佑，並不礙的，你在這裡才是我最擔心的。」

    她聲音忽然壓得極低，陳飛揚沒有聽清，側著耳朵往窗戶上又貼近了一點。

    「誰！」

    青蛇卻突然警覺起來，渾身顫慄，透露出一種懾人的氣息。

    ——就像是發現了獵物的野獸，陳飛揚也不由得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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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試手

    「小青，是我！」

    門口傳來許仙尷尬的回答，「娘子，我給你們送茶水來了。」

    陳飛揚的身子往後縮了縮，看著許仙推開房門，走入室內。

    許仙絕對算得上一個二十四孝老公。從這幾天的表現來看，他當真是全心全意死心塌地，對這個給了他美好生活的美麗妖族從無任何違拗的行為，而且主動體貼，一點也沒有這個時代大男人的架子。

    「這樣的人，就算是知道老婆是妖族，也做不出恩斷義絕的行動。」

    陳飛揚微微點頭，按照這樣的性格，後面發展他不願與白蛇分開，也就順理成章了。

    「這樣的人，如果能夠慢慢知道妻子妖族的身份，或許並不會被白蛇嚇死——但是，他真的一點兒都沒察覺嗎？」

    許仙的智商並不低，而白蛇青蛇其實有不少破綻——尤其是青蛇，在一開始與許仙相處之時，就鬧了不少笑話，許仙單純到什麼都沒發現，也是一件不解之謎。

    「越是接近真相，就發現越棘手。」

    陳飛揚躡手躡腳地退了回來。

    「這個小青姑娘如何？」石榴低聲問他。

    「妖族，實力卻遠低於白蛇，大約不過跟我們相當而已。」

    青蛇遠遠未曾抵達心關，大約也就十五星以下的水平。在受到壓制，又不能變化妖身的前提之下，實戰之中未必能佔多大的優勢。

    「不過她獸性的直覺很靈敏，比白蛇要厲害得多了。」

    「在端午節之前，我們估計還會有點麻煩。」

    陳飛揚微微笑著，嘴裡說著麻煩，心裡卻不著急。

    晚飯的時候，麻煩果然來了。

    青蛇坐上了桌，一直就在盯著陳飛揚看，面色陰沉。

    「小青，這是陳公子和陳姑娘，他們在保和堂暫住……」

    白蛇試圖打圓場。

    「哦？」青蛇挑了挑眉毛。她臉上稚氣未脫。其實與石榴一樣都是美少女的範疇，但刻意顯出一種凶狠來，可惜氣勢不足，倒是讓人想笑。「陳公子看上去本領不弱，莫非是練武之人麼？」

    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哪怕是白蛇也看在眼裡，但並不放在心上。

    青蛇卻是個疑神疑鬼的人。她總覺得世人都要害她姐姐。這個練家子莫名其妙地在端午節這段日子出現在保和堂，心懷叵測。她就要直截了當的試探一番。

    陳飛揚咳嗽了一聲，「小時候隨家父練過幾手。」

    之前白蛇和許仙都沒問過，他當然什麼都不說，如今青蛇既然問了，他也不會否認，免得引起白蛇的疑竇。

    「好！本姑娘也從小酷愛拳腳，吃完飯，我們來練幾招！」

    青蛇仰著頭叉著腰，傲氣地開口。

    「小青！」

    白蛇的語氣帶了幾分責備。「怎麼能對客人無禮？」

    青蛇嘿然一聲，斜著眼睛瞧陳飛揚，「怎麼，一個大男人不敢嗎？」

    陳飛揚微笑，拱了拱手，「白夫人，既然令妹有興趣切磋，在下自然奉陪，這算不得什麼。」

    他知道這一遭是躲不過的，青蛇這種性格。就算現在他當著白蛇和許仙的面拒絕了，到時候誰知道她會不會來半夜刺殺之類，倒不如就跟她動手。

    ——青蛇無非是想看他的武學路數，判斷他的實力和來路。

    可惜陳飛揚的武學全都來自未來。古劍派的心法也與這中原無關，遠在蜀中，跟白蛇傳完全扯不上什麼關係，他心中坦然自若。

    「好！好！」

    青蛇瞧見陳飛揚一口答應，倒也高興起來，她喜歡爽快之人。這讓她對陳飛揚的印象好了不少。

    「來，喝一杯，喝完了咱倆就在後院動手！」

    白蛇和許仙相視苦笑，也就隨得他們。

    ***

    彎月在天。

    天色還沒有完全斷黑，夏天的白晝長，這時候天空是一種深沉的寶石藍色，白色的月鑲嵌在天空，就像是寶石一般。

    青蛇站在月下，努力威風凜凜。

    「陳飛揚，你先出手，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好！」

    陳飛揚微笑答應，他也不介意與這世界的妖族切磋一番，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

    法海評價他為世俗武學第一流，近乎無敵，但跟這世界的真正強者比起來，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多大。

    「嘿！」

    青蛇雖然看上去是個嬌怯怯的少女，但本身的本事不小，陳飛揚可不敢怠慢，上手就是神機九法秘傳，磁力指點向青蛇周身大穴。

    「咦？」

    青蛇驚呼了一聲。

    她料到陳飛揚實力不凡，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不凡到如此程度。

    這指力外放，影響到外界的武學，實在是讓人驚詫。

    「這種武功，放在當世只怕已經是極品絕學，我只聽過百年前大理段氏有一門六脈神劍，可以有真氣外放及於數丈之外的妙法，後來這門神劍失傳，就算是他們本門秘法一陽指也無法將指力傳達到身週三尺之外——何況這人的指法精微奧妙，哪裡又出了這種絕學！」

    青蛇心中驚詫，對這種武功她當然是不放在心上，只是詫異而已，她手腕一拂，袖子擺動。

    噗。

    磁力指的指力刺入青蛇袖中，恰如泥牛入海，再無作用！

    「果然厲害！」

    陳飛揚微微點頭，這個世界的妖族修煉法門奧妙，比之標準宇宙的妖族純靠力量要來得精細得多，不過即使如此，這些妖族依然被人類死死壓制，可見人類的修仙法門更是厲害。

    他心中對青蛇的實力有了一個基本的估量，青蛇卻也心中震顫。

    磁力指的指力被她以袖裡乾坤之法接了之後，按道理早與陳飛揚切斷了聯繫，卻依然變化扭動，像是裝了幾十條蟲子一樣，似乎要從她的袖子中突破出來。要等青蛇將這些指力全部泯滅，這才安靜。

    「這人的武學功底，比我想的還高！」

    青蛇面色肅然，輕飄飄揮出一招，口中叱喝。

    「陳飛揚，你的功夫不錯，我看你是用劍的，拔出劍來，不要藏拙了！」

    陳飛揚的真功夫肯定在劍上！

    「這……」

    陳飛揚笑了笑，「我的劍法還沒有練到隨心所欲收發由心的地步，若是出手，只怕唐突了姑娘，要是傷了小青姑娘，那可不好……」

    「放屁！」青蛇氣得眼睛發黑，她豈會被一介凡人所傷？

    「叫你出劍，那就出劍！傷了我一根衣帶，我拜你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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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的實力！

    鏘！

    寶劍出鞘，光華滿天。

    陳飛揚的劍當然不算是什麼神劍寶劍，但是宇宙時代的金屬冷兵器煉製技巧，當然超過了這個時代幾百個層次，百萬噸水壓一體成型的制式鋼劍，反射月光耀眼。

    「好劍！」

    白蛇也不由輕呼一聲。

    之前陳飛揚從來沒有拔劍出鞘，自然也料不到他身上的劍居然這等鋒銳。

    「奇怪了，這劍並無靈氣，怎麼凡俗之物，能製備成這等地步？簡直可以與普通的靈劍相比擬了。」

    白蛇心中犯起了嘀咕。

    「哎喲，這劍明晃晃的太鋒利，陳兄弟，你可以小心些，別傷了小青姑娘。」

    許仙卻是著急大叫，他對武學修煉都一竅不通，只是心中不停唸著阿彌陀佛，生怕有人受傷了。

    「劍倒是不錯，不知道劍法如何！」

    青蛇冷哼一聲，雙手交錯，隱隱有綠光在她掌緣出現，這是她的護身技，以蛇鱗所化，刀槍不入。

    嘴裡說得厲害，對對方手裡這麼鋒銳的劍，青蛇到底是有點忌憚。

    陳飛揚一抖劍身，跨步而前——他依然沒有任何保留，在他心目當中，是把青蛇當成一個真正的強大～對手來看待。

    「哼！」

    劍光耀眼，青蛇身形飄忽，腰肢和身軀以一種人類幾乎做不到的柔軟連續扭動，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了陳飛揚的攻擊。

    「好快！」

    陳飛揚的劍其實並不以快為要訣，但是上古九劍提升之後，他的劍速比之以前快了不少。

    青蛇雖然也練過幾年武學。但畢竟不能算是武者。這樣的速度。讓她驚心。

    錚錚！

    她雙手亂擺，敲在陳飛揚的劍身之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金屬撞擊之聲。

    「這個少年的劍法竟然如此高妙？而且……」

    白蛇眉頭微微一皺。

    這劍法的劍路，給她一種隱隱的熟悉感，彷彿是平時時常見過的。

    「這不是我幼時盤臥山中，吸收日月精華之時，見山上童子所修的劍法麼？」

    「不……並不完全一樣，但這精氣神。卻是相差無幾。」

    青城山下白素貞。

    白蛇修行乃是在蜀中，她自幼就見蜀中劍仙飛天來去——這一點，卻是陳飛揚所不知道的。

    法海能夠看得出陳飛揚的劍法是蜀中一脈，身為本地妖的白蛇，當然能夠看得更清楚。

    她為人善良，倒是沒往壞處想，甚至有些他鄉遇老鄉的感覺。

    陳飛揚劍法施展得酣暢淋漓。

    「果然，青蛇不變化妖身的話，就算星級在我之上，也難以佔到上風——更何況她還受到暑氣壓制。我就算不能戰而勝之，也絕不會在她手上吃虧。」

    「也就是說。我在這白蛇傳的故事之中，也算是第二梯隊的戰力了。」

    他心中一鬆，有這樣的實力，他就更有把握。

    如果單單計算白蛇傳的話，頂端戰力當然是法海和白蛇，這一人一妖的力量凌駕於整個故事的頂端，其他任何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白蛇如果不是在懷孕產子時期，或許還能跟法海一爭高下；而法海擁有法寶缽盂，也是了不得的東西。

    再往下，力量卻像是深淵一般墜落。

    第二梯隊就是小青了。

    青蛇修煉五百年，實力卻連白蛇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但即使如此，除了之前那兩人，她也足以笑傲整個白蛇故事。故事中串場的小妖怪、蝦兵蟹將、法師或是武者，都比她差一個台階，至少除了法海和白蛇之外，沒有人能夠傷得到她。

    「我能夠與小青的實力相當，那在這故事裡就有很多騰挪的餘地了。」

    陳飛揚腦子飛速地轉動起來。

    「可惜，時間還是不大夠，任務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能夠給我更多時間，我能夠將這個世界的秘密都發掘出來。」

    他心中嘆息，長劍如流水，搖搖擺擺地纏住了青蛇。

    青蛇有苦說不出。

    在對陣陳飛揚之前，她是信心滿滿的，覺得自己是摸一下對方的底，順便給個震懾，免得對方心懷鬼胎。

    她可沒有想到，陳飛揚的實力真的有那麼強。

    面前的劍光，好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一樣，將她牢牢困住，縱然暫時傷不到她，卻也讓人氣悶。青蛇覺得自己就像是墜入蜘蛛網的蟬一樣，竟是無從掙扎，只能一步步走向敗亡！

    「不行！」

    「難道真的要拜這小子為師不成？」

    想起之前讓陳飛揚出劍時候說的豪言壯語，青蛇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

    這下好了，萬一丟人，真要拜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為師，自己還要不要臉面了？五百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咬了咬牙，心中一狠，突然雙手一分，竟是不顧一切地朝著陳飛揚劍光衝去！

    「小青小心！」

    許仙嚇得魂不附體，高聲大叫。

    白蛇嘆息搖頭，知道這妹子又在弄鬼，深為嘆息。

    陳飛揚微微一笑，長劍一折，收回劍光。

    「哈哈哈！你上當了！」

    青蛇大笑一聲，她早料到自己這樣發瘋，對方肯定要收劍總不至於傷人，這種劍網一收，自然就留下了破綻，也就給了她進攻的機會！

    「給我去死吧！」

    她哈哈大笑，分身躍起，裙裾化為長帶，竟是像蛇尾一樣，朝著陳飛揚的身軀纏來。

    這其實已經是變化妖身的一部分，藉著裙裾的遮擋，放出了她長長的尾巴。

    這一招出其不意，哪怕是高手也很容易中招。

    陳飛揚卻早有所料。

    他足尖點地，彷彿凌波而行，綿延後退，似慢實快，青蛇的長帶伸長的速度雖快，一時間竟是抓不住他！

    「哪裡走！」

    小青求勝心切，急追而至，眼看把陳飛揚逼到牆根，不由得哈哈大笑。

    「現在看你還能往哪裡跑！」

    這小子雖然厲害，還不是喝了老娘的洗腳水！

    陳飛揚突然頓住腳步，回頭一笑——

    ——劍光如雪！

    回馬劍！

    神機兩法合一，最為出其不意的劍法！

    唰！

    只聽輕飄飄一聲響，青蛇不斷伸長的裙裾被他這一劍斬斷，飄飄蕩蕩地落在空中。

    哧溜。

    一道清光閃過，縮回了青蛇的裙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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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千里姻緣一線牽

    「你！」

    青蛇剛剛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沒想到一秒鐘之後就結局大變，她就像是當街被扯了裙子的小姑娘一樣大叫一聲，又羞又氣，一溜煙地轉身就跑。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陳飛揚收劍而立，微微一笑。

    這幾下兔起鶻落，許仙看得都呆了，拍掌大讚。

    「想不到陳兄弟竟然有這麼好的身手！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其實比陳飛揚也大不了幾歲，但畢竟是已經成家的人，難免倚老賣老——不過這句話也是真心話，他與白蛇青蛇相處日久。白蛇一般不會出手，但青蛇快意恩仇，經常與人起爭執，動手總是難免。

    「小青也很厲害的，她跟人動手可從來沒輸過，想不到今日敗在陳兄弟手中。」

    青蛇對付世俗武人已經綽綽有餘，許仙還真沒見她輸過，潛意識早就把她當成了高手。

    陳飛揚能夠戰勝他，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難得！難得！」

    他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開眼笑，瞧了白蛇一眼，似有深意。

    *

    青蛇跑了個無影無蹤，直到天色斷黑也沒回來，估計是女孩兒家面薄，不願回來。

    她平時就愛亂跑，幾天不回來也是常事，大家倒也不擔心。

    等熄了燈睡下，許仙和白蛇在被窩裡面講起了悄悄話。

    「娘子，你覺得陳兄弟這個人怎麼樣？」

    許仙耐不住，先打開了話匣子。

    「這個人？」

    白蛇其實也在琢磨陳飛揚——之前她並未將陳飛揚放在心上。但今日這年輕人的表現。卻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青的本事。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得很。

    五百年修行，得成人形，參悟太清仙訣，其實是玄門正宗。她心性好鬥，又習得多門武技，也曾戲耍無數武林高手——今天居然完敗在一個年輕人的手下。

    那陳飛揚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他確實是未曾修煉。但單以武道，居然能走到這個地步，幾乎已經接近大宗師境界，又如此年輕，實在是駭人聽聞。」

    如果陳飛揚是個老頭兒那倒也罷了，偏偏他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如果白蛇不是自己是妖怪，就要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妖孽了。

    「他年紀輕輕，本領高強，對妹妹又百般愛護，想來是個好的。」

    白蛇想了想。藏起了心中的懷疑，對許仙溫言而笑。

    「是啊！」

    許仙一拍手。在床上直起身來，「娘子，你說小青，今年幾歲了？」

    幾歲？

    白蛇愣了愣，這個具體歲數倒是沒有計算過，不過至少也是五百歲往上——相公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小青，年方二九，相公，怎麼了？」

    「二九十八歲，也是大姑娘了。」許仙嘻嘻而笑，湊到白蛇耳邊，「她平日裡心高氣傲，哪個男子都看不上。今日，卻是敗在了陳兄弟的手上——陳兄弟來自西域，一表人才，又有這麼大本事。你說，這是不是叫千里姻緣一線牽？」

    今天看到陳飛揚擊敗小青，許仙腦中就有了這麼個想法。

    小青的歲數一天天大上去，許仙是把她當家人親妹妹看待，自然也會擔心她的婚事。

    以前小青跋扈，本領又強，這四鄰八里，沒有一個比得上的，許仙也犯愁不知道該怎麼說親。

    現在來了個陳飛揚，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姻緣？

    「這……」

    白蛇哭笑不得。

    她是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小青的修煉未足，妖氣未退，是根本不可能與凡人成婚的。再說她與自己不同，身具慧根，有大來歷，根本就沒有塵緣糾葛，也不會有這種俗世姻緣之分。

    但這會兒許仙提出來，她倒也沒有什麼好的藉口反對。

    「相公，如今年輕人的事，還是要自己心中歡喜才行。他們倆要是看對了眼，那我們當然支持，也不要太過刻意了……」

    她溫柔地笑了笑，「小青脾氣不好，陳小兄弟未必能看得上呢。」

    「誒——」

    許仙擺了擺手，「小青貌美如花，男人怎會不心動？不過娘子說的也是，就讓他們慢慢處著，我們察言觀色，適時推動就是。」

    他樂呵呵地盤算著，渾然不知大禍將至。

    「對了，明天是端午節，娘子你多買點菜，我們搞個家宴，讓他們都多喝幾杯。」

    許仙一拍腦袋，「我明天去買雄黃酒和大肉粽子……」

    「是……」

    白蛇低低應了一聲，心中暗暗叫苦。

    他們夫妻窸窸窣窣睡下，陳飛揚這才輕手輕腳地從牆根退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是哭笑不得。

    沒想到露了一手之後，許仙居然有將小青許配給自己之意，這可萬萬承受不起。

    「不過我在這裡總共也就停留一月，這事自然成不了，不必擔心。」

    夜已深，農曆五月的天氣卻依然炎熱，陳飛揚擦了把汗，微微搖頭。

    「明日就是正戲，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文章，應該能看得清楚了。」

    頭頂星輝燦爛，新月如鉤，陳飛揚微笑，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

    五月初五。

    端午節。

    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吃粽子，江南一帶，還有喝雄黃酒，掛艾葉，驅蟲蛇的風俗。

    今天的天氣特別悶熱，許仙生怕下陣雨，出門的時候還帶了把傘。

    小青昨天半夜回來了，倒頭就睡，現在還沒起床，估計是悶氣還沒消。

    「中午一起吃個便飯，難得過節，陳兄弟就不要出門了。」

    許仙還特意去廂房找陳飛揚叮嚀了一句。

    「多謝許大哥好意，那就愧領了。」

    陳飛揚微微一笑，「我讓石榴去廚房幫嫂子的忙，我就跟許大哥你一起去買東西吧。」

    兵分兩路，這本來就是陳飛揚的打算。

    今天無論是許仙還是白蛇，他們的動向都非常重要，必須要牢牢盯緊。

    「一起去？好好好！我也怕路上悶氣，正好有個說話的人！」

    許仙大喜，他本來就有一肚子話要跟陳飛揚講。

    他們兩人出了大門，轉過一條巷道，穿到熱鬧的大街上。

    就在這時候，只聽天邊一聲悶雷，聚起了一片片的烏雲。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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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端午

    轟隆隆！

    雷聲滾滾，一陣涼風襲來，總算是消去了不少炙熱的暑氣。

    許仙擦了擦汗，瞧了瞧天邊，「哎喲，真是不巧，居然真遇上陣雨。不過看烏雲還在城南那邊，我們走快些，早去早回。」

    買個東西就回去，也許雨還沒下下來。

    「也好。」

    陳飛揚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

    不過……今天不會那麼順利的。

    他有這樣的預感。

    端午節賣肉粽子和雄黃酒的店舖不少，許仙選擇西街的老字號，他熟門熟路地走進門，把葫蘆遞給掌櫃，要了五斤雄黃酒，二三十個粽子。

    「還好還好！還沒下雨。」

    「陳兄弟，我們走！」

    他一手提著酒，一手提著粽子，匆匆忙忙奔出門去，啪得就撞進一個人懷裡。

    「小檀越，小心了！」

    陳飛揚跟在許仙身後，看清了這人的面容——不過不用看，聽他說話的口音和語氣，陳飛揚就能確定，這是法海大師。

    「果然，出現了！」

    在這種時候許仙撞上法海，陳飛揚完全不能相信是巧合。

    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宿命。

    但他更加認為，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阿彌陀佛！」

    法海扶起了許仙，他也認出了陳飛揚，白眉微微一挑，「陳小檀越，沒想到這裡也能碰到你，還真是巧啊。」

    「大師，你沒事吧？」許仙慌張地站起來。生怕衝撞了法海。「陳兄弟。你認識這位大師？」

    陳飛揚點一點頭，「這是金山寺的法海大師，如今在定松寺掛單。我那日在路上與他有一面之緣。大師佛法高深，我好生敬仰，一直想去拜訪，可惜沒有抽出時間。」

    「哦哦！原來是大師！」

    許仙合十躬身，十分恭敬，「是我莽撞。請大師恕罪。」

    「無妨！」

    法海搖了搖頭，目光炯炯卻是盯著許仙的臉不放。

    許仙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臉，「陳兄弟，我臉上是不是有髒東西？」

    「臉上倒是沒有髒東西，」法海微閉雙目，淡淡一笑，「只怕這位小檀越的家中有什麼髒東西……」

    「你說什麼？」

    許仙一愣，面色就有些不好看。

    陳飛揚在旁邊看著，低下了頭。

    許仙的表現是正常的。

    從陳飛揚跟他的接觸來看。他並不是對自己娘子以及小青的異常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一個沒有身份來歷的美人，還有一個能打的丫鬟。家財萬貫，醫術高明，怎麼看都有些來歷。

    在遇上法海之前，也有不少人跟許仙說過他老婆是妖怪，要他小心。

    如果說單純是因為許仙對白蛇的信任，而一點兒都不在意，那未免就太低估這個人的智商了。

    「大師，我急著吃飯，眼看要下雨了，先走一步！」

    幾乎是預料到法海要說什麼，許仙霍然起身，提著東西就要走，動作生硬得有些失禮。

    「小檀越！」

    法海伸手攔了一把，神色凝重。

    「你身上妖氣極重，並非尋常，老衲雖然無禮，卻也不得不要提醒你……」

    他轉頭瞧了陳飛揚一眼，「陳小檀越，這不同於你妹妹身上那種淡淡的妖氣，只因為修習西域法門所致，看這位小官人身上的妖氣，只怕他遇上了千年妖王！」

    「放屁！」

    許仙忍無可忍，掙開法海，掉頭就跑。

    陳飛揚對著法海做了個無可奈何致歉的表情，隨後追了上去。

    法海站在原地，遙望著他們倆遠去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

    *

    許仙穿進小巷，奔出幾十步，直到氣喘吁吁，胸口煩悶欲嘔，這才沒辦法停了下來。回頭看時，法海已經不見蹤影，只有陳飛揚還跟在他後面。

    「許大哥，你不要生氣。」

    陳飛揚拉了拉他。

    「怎麼能不生氣！」

    許仙靠在牆上喘著粗氣，面色蒼白。

    「從我跟娘子成婚開始，就總有些古怪的和尚道士，過來說我娘子是妖怪。哼！我娘子溫柔賢淑，從來不害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妖怪？就算她是妖怪，這樣的妖怪，與人又有什麼區別？」

    他大聲呼喊著，似乎是將胸口憋著的悶氣一口氣喊出來。

    雖然表面上不說，他內心其實還憋著火。

    終於在法海的點破之下，發洩出來。

    陳飛揚低頭默默思忖著。

    他在考慮自己該怎麼做。

    如果不存在他的話，許仙大概就會一口氣跑回家中，與娘子推杯換盞，因為鬱悶多喝幾杯，醉倒醒來的時候發現白蛇真身，被嚇到，也同時知道了真相。

    就算他有一些心理準備，發現美貌的妻子變成了巨大的白蛇之後，驚嚇也是在所難免。

    「但是，如果他的心理準備更充足一點呢……」

    陳飛揚抬起頭來，目光炯炯，「許大哥，妖怪又沒有什麼，我們西域那邊，人妖共處，早就習慣了。還有妖怪嫁給人類為妻，還不是過得和和美美……」

    「你也懷疑我娘子是妖怪？」

    許仙猛然抬頭。

    陳飛揚的話雖然委婉，但似乎意有所指。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飛揚笑著搖了搖頭，「許大哥，其實法海大師一瞧見我們兄妹的時候，也說石榴身上有妖氣……」

    「什麼？」

    許仙嘴巴張大，幾乎能塞得進一個鴨蛋。他想起剛才法海似乎真的就是這麼說的。

    「石榴也是妖怪？」

    他用了一個「也」字，說明他潛意識裡面早就認同了娘子是妖怪，只是不肯承認罷了。聽到這個「也」字，陳飛揚更加篤定。

    「那倒不是。」

    陳飛揚笑了，「石榴從小修行煉丹之法，這法門是從妖族傳來，所以就帶了些絲絲縷縷的妖氣，不足為奇。」

    「其實她這煉丹之法，就是跟一個妖族師父學的，有些妖怪，也不是傳說中那麼可怕。」

    這也不算陳飛揚信口雌黃，石榴煉丹算是自學成才，但在暴風行星基地的時候，也有請教過幾次歸化妖族熊少尉。如今陳飛揚對待白蛇的態度，更願意把她看成一個歸化妖族。

    這是可以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的。

    就整體而言，妖族是人類的敵人，但也不排除，其中有可以交朋友，甚至締結更深關係的個體。

    「你是說……」

    許仙若有所悟，他靠在牆上，臉色更加的慘白。

    不願意挑破的窗戶紙，漸漸被捅破，而陳飛揚的支持和暗示，又讓他無法再迴避問題。

    「如果……如果我娘子真是妖怪，那怎麼辦？」

    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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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姐姐，我忍不住了！

    端午佳節，平時話多的許仙卻顯得有些沉悶，只是自己一杯杯灌著酒。

    陳飛揚該說的在路上差不多也都說了，吃飯的時候，也儘可能地保持著沉默——只有小青看他不爽，在比武失敗之後，又跟他拼起了酒。

    「來，乾了這一杯！我就不信，你的酒量也能勝過我！」

    小青豪氣干雲。

    陳飛揚不動聲色，酒到杯乾。

    他的酒量確實不算特別好，但宇宙時代的釀酒技術不是現在這種發酵的糧食酒可以比擬，成為氣關武者之後，他對酒精的耐受度更是提升了不少，喝這種淡薄的雄黃酒，根本沒什麼壓力。

    小青作為大妖，當然也不會因為這種稀薄的酒漿而醉倒，但是酒中的雄黃卻對她有極大的影響。

    白蛇頻頻對她使眼色，但是喝得興發的小青哪裡會在乎。

    「小青姑娘，我們今天差不多就到這裡吧。」

    陳飛揚最後也無奈了，白蛇今天喝得倒是不多，但是不要這青蛇發起瘋來，當著那麼多人露出原型，那可是麻煩得很。

    「不行！不行！」

    小青神智都有點模糊了，她捋起袖子，緊繃的衣服勾勒出渾身上下窈窕的曲線，臉上酡紅，拉著陳飛揚不肯撒手。

    白蛇咳嗽一聲，趕緊拉住了小青。

    「小青，好了！你醉了，快回去休息！」

    她扯著青蛇回房，這頓家宴才算是告一段落。

    許仙心中有事，又多喝了幾杯酒。沒心思多說。跟陳飛揚他們打了個招呼。也回房休息去了。

    「好了。」

    陳飛揚緩緩站起身來，「我們這次任務的戲肉要來了。」

    終於到了最關鍵時候，白蛇喝了雄黃酒，眼看就是要現出原形嚇死許仙的時候。

    「但是……白蛇並沒有多喝，頗有節制，這種情況之下，她還會現出原形麼？」

    石榴有些疑惑，白蛇的性子溫婉節制。就算沒有他們兩人出現，也不至於會突然露出原形，嚇到自己老公——她肯定該有所準備才是。

    最後還是造成了那樣的結果，到底是為了什麼？

    「靜靜看戲就好了，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得多。」

    他們倆收拾了桌子，回到房中，又從窗戶悄悄上去，悄無聲息地縱上了房頂。

    房中，許仙躺在床上。鼾聲如雷。

    白蛇靜靜地坐在桌子邊上，倒了一杯茶。卻只是略略沾了沾唇。

    「照這個樣子，就算是許仙露原形，白蛇也不會露原形啊。」

    白蛇的情況，明顯還清醒得很，說她會因為雄黃酒的影響而變成巨蛇，簡直是在開玩笑。

    「怪了……」

    石榴皺緊了眉頭。

    砰！

    就在他們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聽砰然一聲，房門被撞開，小青醉醺醺地闖了進來。

    「小青！」

    白蛇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她，掩上了房門。

    「姐姐……」

    青蛇走路都有些不穩，搖搖晃晃地坐下，面色迷離。

    「小青，我一直就想問你，到底為什麼要回來？你說擔心我全無道理……」

    白蛇這兩天一直想逮著青蛇好好問她，但是第一天晚上青蛇跟陳飛揚輸了負氣走人，到半夜才回來，今天又睡到中午，一直都沒機會。

    「我想吐……」

    這時候小青卻是連說話都說不清楚，開始大舌頭了。

    「姐姐，你說那個陳飛揚，怎麼喝酒都這麼厲害……我不服氣！」

    她渾身扭動，春光微洩。

    石榴揶揄地瞧了陳飛揚一眼，這青蛇顯然已經有心春心萌動，男女之間，無非如此。

    「你看她的尾巴。」

    陳飛揚摸了摸鼻子，卻是並不在意，他認真地瞧著青蛇裙下。

    一條蛇尾，正蜿蜒而出！

    「是青蛇要現原形了！」

    石榴悚然一驚，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難道說故事有誤，其實是青蛇現出原形，嚇到了許仙，然後白蛇來背這個鍋？

    「小青，忍著點！」

    白蛇大急，抱住了青蛇，輕聲呼喚，「不可以……不可以在這裡……」

    「姐姐，我忍不住了！」

    青蛇臉上滿是微汗，胸脯不斷起伏，腰肢扭得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裙底翻湧，已是無可忍耐。

    嘩啦！

    彷彿是水傾洩而出的聲音，一條巨大的長尾從青蛇裙下急探而出，足有水桶粗細，上面密佈著銀綠色的鱗片！

    小青挺直了腰桿，以蛇尾為支撐，搖搖晃晃地站在房間中央。

    許仙猶在酣睡！

    「人首蛇身！」

    陳飛揚霍然站了起來，他心中種種不解之謎，終於一下子像是被捅破了窗戶紙，光明透進來一樣，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

    「白蛇是妖族！青蛇可不是！」

    「怪不得他有這麼大來頭！」

    露出原形，還是人首蛇身，這可不是一般的妖族！

    「妖孽，你終於露出原形，受死！」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窗外傳來醫生怒喝，幾個黑衣人手持彎刀，破窗而入，沒頭沒腦地朝著小青砍去！

    他們刀風熾烈，更帶著一股腥臭的氣息。

    「有毒！小心！」

    白蛇袖子一揮，擋住了這些人的鋼刀，面色一凜。

    「小青，這些人是什麼人？你什麼時候遇到的？」

    青蛇搖搖晃晃，露出原形之後仍然有些神志不清，這幾個黑衣人刀法凶悍，實力強橫，卻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敢幫助妖孽，一起殺了！」

    為首的黑衣人發一聲怒吼，飛撲而出，狠狠的一刀朝著白蛇頭上砍去！

    「竟然也有氣關的實力……這麼多高手，什麼時候來的臨安？」

    石榴發出驚呼之聲，「隊長，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暫時不用。」

    陳飛揚搖了搖頭，「這些人前幾天就出現在西湖邊，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看起來，果然是串起來了。」

    他仍然無法完全瞭解其中的因果，但是白蛇傳背後的故事脈絡，他卻已經摸清楚了！

    「殺了那個男人！」

    「這點子厲害！殺了他相好的！」

    此時房間中的情勢，卻是陡然一變！

    黑衣人無法突破白蛇的防禦，瞧見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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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急救

    「相公！」

    白蛇慘呼一聲，又驚又怒，身形化作一道白影，就像是旋風一樣向著幾個黑衣人席捲而去！

    「也是妖孽，殺了！」

    黑衣人吼聲不絕，刀光如電，倒也是悍不畏死。

    「救人！」

    這一切卻彷彿在陳飛揚預料之中一樣，他和石榴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準備止血針，自動縫合傷口！」

    戮神部隊的急救包裡面對外傷救治很有效，石榴條件反射似的取出了工具，立刻開始治療。

    這種行動在訓練任務之中太常見了。

    許仙雖然並非武者，但也是健康的年輕人，黑衣人的那一刀將他重創，但及時救治阻止大出血，可以吊住他一條命。

    「肺部和心室都有破損，正在縫合！」

    石榴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連續工作了幾分鐘之後，才終於緩過神來。

    「真相就是如此了……」

    陳飛揚站在許仙床前，阻擋那些前赴後繼還在瘋狂砍殺的黑衣人，微微點頭。

    白蛇如今確實因為憤怒而露出了本相，但她露出本相，卻絕非許仙致死的原因。

    「嫂子，你放心，許大哥沒有生命危險，我們會看好他。」

    陳飛揚高聲呼叫，場中的巨大白蛇身子一晃，動作從容了許多。

    噗！噗！噗！

    她一旦寧定下來，靜下心發揮出自己二十四星妖王的實力，那真是當者披靡，那幾個黑衣人被她先後勒殺。只剩下最後一個領頭的被她一尾巴掃倒在地。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白蛇恢復了美貌婦人的形象。腳尖踩在那為首黑衣人的咽喉上。冷厲發問。

    她心性溫柔善良，但是傷害到許仙，就是觸了她的逆鱗。

    「哼！妖孽，今日殺不了你！日後你也跑不了！」

    黑衣人倒是硬氣，怒罵一聲，嘴角湧出一股黑血，頭一歪就沒了氣息。

    「服毒自盡……」

    陳飛揚走過來，手指搭在黑衣人的頸動脈上。搖了搖頭這種自盡的藥性太強，根本來不及救。

    青蛇這時候軟綿綿地靠在牆邊，白蛇神色略有些尷尬，但是畢竟擔心許仙的傷勢，急急忙忙地湊了過來。

    「石榴妹子，他……他沒事吧？」

    胸口的創口已經縫合，許仙處於昏睡之中，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慘白，但看上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暫時生命體徵還行。」

    石榴點了點頭，「如果能配合輸血的話可能效果更好。不過我給他用了一顆補血丹，緊急手術也很成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她瞥了陳飛揚一眼，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否也在他預料之中。

    白蛇本身醫術也頗為高明，她伸手一搭許仙的脈搏，呼地鬆了一口氣。

    脈搏雖然微弱，但比較穩定，看上去那一刀並不足以奪去他的生命。

    「石榴妹子的醫術真是鬼斧神工，聞所未聞，只怕仙人手段，也不過如此了吧？」

    一刀刺傷心臟的外傷，居然能夠剎那間就治療完成，除非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法，否則白蛇真是沒有聽過。

    「西域醫道，有些特異之處，不過也只是對外傷略有研究罷了，比不得嫂子的醫術精微奧妙。之後許大哥調理諸事，還是要大嫂你一手把握了。」

    論調養，以石榴這種二把刀的煉丹師水準，比起白蛇就差得太遠了，陳飛揚也順便謙虛了兩句。

    「嗯……唉。」

    白蛇點了點頭，給許仙掖了掖被角，轉身看了看癱軟在牆角的青蛇，嘆了口氣。

    「陳小兄弟，今天是多虧你們幫忙，我知道你們必然有許多疑問，只是此刻我心亂如麻，等相公身體穩定些，我再來向你們解釋可好？」

    什麼都被陳飛揚看光了，再隱瞞也失去了意義，何況他對許仙還有救命之恩，白蛇已打算和盤托出。

    「那是自然。」

    陳飛揚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我與妹子先去附近警戒，以防還有什麼宵小。嫂子、小青姑娘與許大哥先休息，有什麼事，隨時招呼一聲，我們就在外面。」

    送佛送到西天，雖然救下許仙，任務至少說完成了一半，陳飛揚也乾脆做得更努力些，以博得白蛇的好感。

    果然白蛇眼中滿是感激，送他們出了門。

    陳飛揚與石榴將幾具屍體拖出門外，就在院子裡找地方埋了，兩人坐在門口，警戒著外圍。

    「隊長，到底是怎麼回事？許仙明明不是被嚇死的……你又打什麼算盤？」

    石榴憋不住，終於打破了悶葫蘆。

    「這事情，我也只猜到一個大概，反正白蛇傳這件事，絕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人妖戀情，或是法師捉妖，其中水深得很。」

    「兩次遇見法海之後，我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不過，你要知道詳細的情況，只怕還得等過兩天白蛇跟我們說的真相。」

    陳飛揚雙手抱胸，嘴角上翹。

    「不過，過了今天這一關，你也不要覺得就此結束了。只怕在這故事後面隱藏的勢力，這時候才要一波一波地湧上來。」

    「隱藏的……勢力？」

    石榴聽了陳飛揚的解釋之後，越發迷惑。

    「拭目以待就是了，我估計明後天，白蛇就會找我們幫忙。」

    陳飛揚胸有成竹。

    院子外面，雷聲轟鳴，大雨如注。

    事實上是第二天。

    第二天白蛇就約了陳飛揚和石榴，到內宅敘話。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有幾點雨絲，暑熱退去了一大半，算是比較舒服。

    白蛇就坐在床邊，心疼地用濕布擦著依舊昏睡的許仙臉龐，看見兩人進來，微微點了點頭。

    「陳兄弟，小妹子，你們來了。」

    她緩緩站起身來，把毛巾絞乾，掛在床邊的木架上，這才聘婷走到陳飛揚和石榴跟前，彎腰施了一禮，「兩位，今日便重新認識一下吧。」

    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勢與氣質都已經完全不同，雙目如星，身形如柳，不但是一位嬌俏的美人，更是一位蓋世強者！

    「我乃是青城山下，白蛇成妖，修煉兩千年，功德圓滿，欲完宿緣，所以降在這臨安城西湖邊，報恩而來，緣盡則去的千年妖王」

    「白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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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抽絲剝繭

    白素貞這個名字，對於陳飛揚來說也是如雷貫耳。

    無數的影視、文學作品，都以這個傳奇的蛇妖作為女主角。

    就算現在這個世界的主流觀點是與妖族勢不兩立，故事裡白蛇基本上會作為反派和最終boss存在，卻也無法抹煞她的重要性。

    當她真的站在陳飛揚面前，作為一個小時候就深入人心的虛幻形象變成了現實，這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大嫂，我知道你是妖族。」

    陳飛揚也不打算拐彎抹角。

    在急救許仙之後，任務並沒有提示完成，這也就意味著之後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面，肯定還會有變故。

    在昨晚身份未明的黑衣人襲殺之後，這個殘酷的世界，也就正式在陳飛揚面前完全展開。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再浪費時間。

    「從一開始見到的時候，就略有懷疑，小青姑娘回來的時候，我就能夠肯定了。」

    「不過大嫂你宅心仁厚，我們也不會以妖怪來視之。」

    白蛇跟陳飛揚平日所見的妖族差別實在太大，簡直無法認為是一類物種。

    如果說一開始陳飛揚還心存疑惑的話，這時候經過相處，他已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立場。

    「這……多謝。」

    白蛇預想過陳飛揚的反應，但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平靜，心中感激，「人妖殊途，你們就算是恨我憎我。我也能理解。我與相公。確實是一段孽緣……」

    她娓娓道來。陳飛揚認真地傾聽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以往對故事的印象，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裡面，必須完全扭轉過來。

    「我原是青城山下一小妖……」

    果然白蛇開口，就是兩千年前。

    兩千多年前，不知為何，天地震盪，她這山下的小小白蛇。見神仙往來，突有所悟，智慧頓開，也就成了「妖怪」這種生物。

    在這個世界上，小妖的日子是很難過的。

    他們並沒有什麼神通，也缺乏修煉的法門。天生強大的倒也罷了，像白蛇這種本體孱弱的，不是被人抓了去煉藥，就是被普通人喊打喊殺，九死一生。

    「我算是幸運的。」

    最初的成長期。白蛇躲在深山之中，未曾被人或者被其它妖怪殺死。

    但她靈智漸漸開啟。羨慕人間熱鬧，偶然前往村鎮，卻被人逮住，差點就剝皮吃肉。

    當時有個牧童於心不忍，買下了她，在森林中將她放生。

    「這牧童，便是許仙的前世了。」

    陳飛揚微微點頭，這是庸俗的報恩故事開篇，看上去倒與真實並無多大差距，只是……

    他沉吟了一會兒，皺眉發問，「大嫂，此事相隔已經兩千年——並非我小看大嫂你的神通，但是轉世之事，本來就屬虛妄，凡人有胎中之迷，一世便已滄海桑田。許大哥轉世這兩千年，也不知道轉了多少世，大嫂你怎麼可能找得到他？」

    這怎麼可能是區區二十四星大妖可以做到的事？

    神魂屬於最高奧秘，即使是神關人神，也難以盡通其中奧妙，區區心關，轉一世都未必能夠找到，何況是兩千年轉世？

    「你說的是……」

    白蛇苦笑。

    「我雖有報恩之念，但是自知修為淺薄，哪裡敢有什麼胡思亂想的念頭？」

    「只是當日我兩千年苦修，功行圓滿，欲求正果的時候，卻被菩薩說塵緣未盡，必須要以這一世還了恩情，才能夠飛昇……」

    「菩薩？」陳飛揚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這個世界天人界限鬆動，心關以上就有飛昇上界的可能，菩薩羅漢神仙，也是有的。

    只是想不到白蛇故事的背後，居然還有一位菩薩。

    「觀世音菩薩。」

    白蛇點了點頭，「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我在她尊前哭求，她才給了我一條明路。」

    「原來……是如此……」

    陳飛揚腦中彷彿有一道閃電掠過，自己原本的猜測，又接近了真相幾分。

    「這麼說來，是菩薩指點大嫂來臨安尋找許大哥，並且告訴你他就是兩千年前牧童的轉世嘍？」

    菩薩的修行，陳飛揚無法判斷，但肯定是遙遙在心關之上。

    她能夠指出許仙的轉世，那也該是理所當然之事。

    如果是這樣，那插足這一段劇情之中的強者們，也就漸漸都浮出水面了。

    「正是。」

    白蛇卻有些懵懂，她身在局中，難解其真面目。

    「法海……觀世音菩薩……小青……那些黑衣人……許仙……還有白蛇的兒子……」

    陳飛揚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口中喃喃自語，他陡然抬頭，「大嫂，小青姑娘，你又是怎麼遇到的？」

    青蛇白蛇，原本並不在一處。

    他們也並不是在修煉的時候認識的，而是白蛇下山之後，在塵世之中結識的。

    白蛇原本只是為了報恩，了卻俗緣，怎麼反而又糾纏了青蛇這個俗緣？

    「小青？」

    白蛇愣了愣，不明白陳飛揚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我下山之後，尋訪相公的下落，恰好遇上小青，不打不相識，因此就……」

    她突然頓住，面色微變。

    白蛇並非笨人。

    她只是情深意重，又太容易相信人，很多事就會被自己矇住了眼睛，不願意去深究。

    但是現在陳飛揚刻意提出來的話——

    ——小青的出現，未免也太巧了！

    同樣是蛇妖，同樣是美人，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行動——小青的出現，簡直是推動著她不斷向前，讓她沒有了退路。

    如果說小青真的是刻意而為——白蛇背上陡然起了一陣涼意。

    「姐姐，你不能信他！」

    小青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她一直躲在窗戶下，聽到陳飛揚說到她，終於按捺不住，直接從窗戶跳了進來，口中大叫。

    「我們姐妹情深，我對姐姐是真心誠意，不可被這種傢伙挑撥！」

    她氣勢洶洶地瞪著陳飛揚，「要說，這種傢伙才是來歷不明！」

    「哦？」

    陳飛揚抬了抬眉毛，「那麼，小青姑娘能否回答我兩個最簡單的問題，那些黑衣人是什麼人？你，又為什麼是女媧族人，冒充蛇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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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秘辛!真相!

    「什麼？」

    女媧族著三個字說出來，就連白蛇都不由得身子一顫，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

    青蛇面色蒼白，死死地瞪著陳飛揚，嘴唇囁喏，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女！媧！族！

    這是潛藏在小青背後最深的秘密，也是她從來不曾宣之於口，也打算隱瞞一輩子的秘密——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被陳飛揚給提了出來。

    她名為青蛇，其實並不是蛇妖，而是上古神裔！

    伏羲、女媧，人首而蛇身，古族無名，人類以「女媧」之名名之。

    「在這個世界上，上古神族，早已不復當年的榮光，小青姑娘如今出世，只怕也是懷著天地變異，求一線生機的想法吧？」

    「一線生機？」

    白蛇仍舊懵懂。

    陳飛揚嘆了口氣，豎起了四根手指頭。

    「末！法！時！代！」

    白蛇傳所有的線索，被這四個字穿在了一起，除了當事人之外，只怕別人全都清清楚楚。

    末法時代，即將到來，無論仙佛妖魔，都不得不面對的永世之劫。

    白蛇一臉茫然，青蛇卻是垂下了頭。

    她作為女媧族的小公主，跟白蛇這種千年宅女完全不一樣，她當然知道這個世界的變化。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既然如此……」她咬了咬牙，轉頭對著白蛇，「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騙你，我對你和姐夫的感情，也絕無虛假。只是你被天道撥弄，乃是這天道變化之中的一枚棋子，我也不得不跟在你的身旁……怎麼也料不到，竟然會連累到姐夫……」

    「——但這，或許也就是他的劫數吧？」

    她再無顧忌，當下將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飛揚從她口中，對照著自己的推理，頻頻點頭。

    石榴已經聽得傻了。

    「末法時代，即將到來。仙佛歸位，眾妖離世——如果不想隕落，就要找出一條登天之路，跟著仙佛一起離去……」

    小青嘆了口氣，「如今天地之勢。只怕就是文曲降世，教化世人，以此為功德，則必然可以求得解脫之道。」

    「所以當今世上，但凡有點辦法的人，都在盯著文曲星。」

    末法時代的到來不可避免，有大能力者可以在天地之外再開天地，得以倖存，而實力不足的人，要麼渾渾噩噩。要麼就是拚死一掙，求功德，求氣運。

    「文曲星？」

    白蛇卻是越聽越糊塗，原來說末法時代，她心中震盪，算是聽明白了。

    畢竟她雖然消息不靈通，但兩千年苦修豈是等閒，也有感應——所以才會不顧一切，要求得正果。

    但是，這跟文曲星又有什麼關係？

    小青深深地瞧了她一眼。低下了頭，「諸佛計算，文曲星降世，一定是投胎在——投胎在姐姐的腹中！」

    這一次神仙末劫。與往日大不相同。

    自此之後，世界大同，再無超能者現世，要等萬年福祉之後，才有重新開始的機緣。

    這一萬年中，再無神仙妖怪。一切異常，都要被粉碎。

    而這一切的豈是，都來源於文曲星降世。

    偏偏，文曲星卻必須是一個妖族與一人類交配所生！

    算來算去，算中了白蛇，她兩千年前欠的這一段恩情，就成了今日之果。

    「你……你早想明白了這些？」

    石榴扯了扯陳飛揚的衣角，覺得自己得佩服得五體投地才行，陳飛揚一直在看白蛇傳的資料，但如果他能夠從這些紛繁荒誕的資料之中推理出這樣的真相，這得要何等的腦力？

    「也是一步步才推理出這結果的。」

    陳飛揚搖了搖頭，他是普通人而不是神，只不過是在一次次否定自己的過程之中，偶然找到了真理的光亮罷了。

    白蛇呆住了，她怔怔地坐在床邊，撫摸著許仙蒼白的臉龐。

    「這麼說來，我們夫妻的相遇、相見、相愛，還有這許多劫數，都是這些神仙們所安排好的了？」

    她的語氣之中，已經帶了冷笑。

    「他們可以安排你的劫數，卻無法安排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陳飛揚站起身，搖了搖頭，「你們生死與共，相濡以沫，這不是神仙可以安排的。就像小青姑娘，雖然抱著別的目的接近你，但她一樣對你姐妹情深。」

    他客觀地為小青說話。

    白蛇看了小青一眼，終於露出了一絲溫柔之色，她站起身，拍了拍小青的肩膀。

    「小青，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這個人。」

    小青嬌頑，一片赤子之心，她自然也不會有太深的偽裝，白蛇看得透她的心。

    小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在白蛇懷中。

    「姐姐，我怕你誤會我，那些黑衣人，乃是上古巫族，陰狠毒辣。他們想借末法時代，除去神裔與仙人，以黑暗降臨世間，這些年一直在追殺我女媧族人……想不到這一次，居然害到了姐夫！」

    「不對……不是你連累他們的。」眼看小青又要哭，陳飛揚趕緊阻止了她。

    「他們是巫族麼？怪不得了，雖有異能，卻求諸於外力而不是自身，所以末法時代對他們的影響不大，他們藉機動手，也是聰明，甚至想毀了文曲星這一線生機，果然惡毒！」

    陳飛揚神色肅然，看著白蛇，「大嫂，這些巫族，並不僅僅是為了小青而來，雖然不知道事先他們是否已經有計畫，但他們的目標，顯然是大嫂與許大哥兩人！」

    這巫族，才是這次任務的重大對手！

    法海身有任務，在白蛇產子之前，只會旁敲側擊做準備，而絕不會出手；

    其他各路仙佛，更是緊緊跟在白蛇身周，並不會輕舉妄動。

    他們對文曲星降世這件事，都抱著希望。

    「只有巫族，他們根本就是想要破壞這件事，如果能夠殺到許大哥或者大嫂，那也就能夠破壞神佛們所有的盤算！」

    陳飛揚握緊了拳頭。

    「當然大嫂是二十四星強者，大哥卻只是一介凡人，當然是他比較好殺！」

    未來這幾十日，許仙將會面臨最大的危機。

    而這也是陳飛揚他們的任務，能夠成功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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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主動出擊

    赤.裸.裸.的真相和盤托出。

    對於陳飛揚和石榴來說，這是任務的難點；對於白蛇、許仙和青蛇來說，這卻是殘酷的生活。

    「天……」

    白蛇癱坐在許仙身邊，今天接受了太多訊息，一時之間，她根本就消化不掉。

    在這些人當中，她是最強者，但這時候卻表現出了弱者的狀態。

    ——這世間明面上的實力，她近乎無敵，也不認為有人能夠傷害到她；但是在這大勢和真相面前，她卻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助。

    天意如刀。

    「那現在該怎麼辦？」

    白蛇抬頭瞧著陳飛揚，幾乎是把這位揭示了真相的小兄弟當成了主心骨。

    陳飛揚低下了頭，他心中也是在嘆氣。

    至少現在這個節點，他還沒有改變白蛇傳悲劇結尾的能力和機會。

    第一他不過是個十三星的武者，第二他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太短。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保證許仙的安全。

    ——另外，或許會給他們的未來一點建議。

    「放心吧，大嫂，只要你們現在還是末法時代的關鍵，漫天神佛，是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籠中之鳥有安全，就算是許仙真的死了，也有仙草仙藥，可以讓他起死回生。

    陳飛揚苦笑，「只要能撐過這一段時間就好，嫂子注意點，加上我們平時巡邏。區區巫族。翻不起什麼大風浪。」

    巫族並非是白蛇許仙悲劇的關鍵。

    悲劇來源於命運。

    在場之人。都明白這一點。

    白蛇深深嘆了口氣，「我不是說現在，而是說以後……」

    她茫然抬頭，也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

    ***

    「我們能夠為他們做的，只有儘可能地防住巫族的攻擊，不要再讓許仙受到致命的傷害，為青蛇白蛇保留底牌……」

    回到廂房之中，陳飛揚低聲跟石榴商量。

    如果許仙真的死了。滿天仙佛一定會讓他復活，但為了這個復活，白蛇和青蛇必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如果保留了她們的底牌，在後續的劇情之中，或許有扭轉的希望。

    天道平衡，任何一件事都不會是一邊倒的。

    「黑巫族的手段毒辣陰狠，變化多端，除了大嫂能夠對他們穩勝之外，我們兩個加上小青，自保有餘。想要阻攔他們對許仙動手，並不容易。」

    石榴也有些唏噓。但還是冷靜地分析著局勢。

    「如果只是嚴防死守，那當然不容易。」

    陳飛揚挑了挑眉毛，「如果我們主動出擊呢？」

    「主動出擊？」石榴驚奇地開口。

    ***

    在保和堂之中，心情最為複雜的大概就是青蛇了。

    在坦承所有真相之後，她無法再面對白蛇，默默地退回自己的房間之中，焦躁地來回走動。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

    青蛇沒好氣地喊了一聲。

    「小青姑娘，是我。」

    陳飛揚沉穩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青蛇愣了愣，臉上微紅，急急忙忙整了整衣服，「你等一下，馬上就來！」

    吱呀——

    房門開啟，青蛇瞪大了眼睛，瞧著門口的陳飛揚，氣鼓鼓地想問他來幹啥。

    陳飛揚一句話就把她征服了。

    「想不想拔掉巫族在這裡的據點？消除隱患，也為你姐姐出口氣！」

    ***

    夤夜。

    月上中天。

    今天才是初六，月光還不到一半，悶熱的天氣又帶來了漫天的雲層，擋住了月光。

    西湖邊靜悄悄的，全無聲息。

    陳飛揚、石榴、青蛇三人，沿著湖邊草叢，不斷地前進。

    「你怎麼會知道巫族的落腳點？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路上，青蛇都在不斷地追問，陳飛揚卻只是微笑沉默。

    現代化的偵查手段，實在是很難跟這些古人解釋。

    「天狼鯊到哪裡了？」

    「他說已經到了黃龍七里亭，在那兒等我們。」

    「好。」

    除了白蛇要守護照顧許仙之外，陳飛揚當然要把戰力利用到極致。

    有白蛇在保和堂，只要她打起精神，沒有人能夠傷得了許仙；而他們這邊三人小隊加上一個青蛇，要將巫族在臨安的這幾個人斬草除根，也已經足足夠了。

    天狼鯊換了一副模樣。

    他腦袋上的頭髮被剃了個精光，甚至還歪七扭八燙了好幾個戒疤，身穿一件破僧袍，神情卻是興奮異常，瞧見陳飛揚他們過來，得意地揮手招呼。

    「和尚？」

    青蛇的眼神怪怪的，她對禿驢可沒有什麼好感。

    「這就是青蛇？」天狼鯊並沒有介意，他蹦到青蛇身周，繞著她轉了兩圈，口中嘖嘖有聲，「果然跟一般的妖族不一樣……」

    每隔一段時間，天狼鯊的形象就要下跌一次。

    之前那猥瑣劍客石榴已經覺得跌到底了，沒想到他的底線竟然如此深不可測。

    想當初剛見面時候的冷酷少年劍客，如今是再無覓處。

    「你把頭髮剃光了，真要當和尚麼？」

    「那也沒有辦法……」天狼鯊得意洋洋地摸著光頭，「我那羅漢師父說了，我殺氣太重，必須得剃度跟著他才能壓住，免得殺生大劫——哼哼，剃這個頭可是有好處的，我學了一門金剛不壞體，配合我的鐵布衫功夫，簡直可以說是刀槍不入！」

    「待會兒就讓你們看看！」

    他有實力上的提升，就再也不在乎形象上的損失。

    「哦？這門功夫很有用處。」

    陳飛揚點了點頭。

    「待會兒就你衝在前。」

    巫族的手段陳飛揚也不可能完全摸清，有天狼鯊這個肉盾的話，那他們的戰術就可以簡明得多。

    前方裡許，綠蔭叢中，一座模樣怪異的古廟。

    「那就是我們的目標，巫族中人，在此落腳。」

    「我們這次雷霆萬均，要將他們連根拔起，務必不能逃走了一個，免得他們再來報復！」

    這些傢伙要是隱在暗處很麻煩，陳飛揚嚴肅地下了命令。

    「是！」

    「是！」

    天狼鯊和石榴習慣性地敬禮，接受了命令，三人開始對表。

    瞧著他們古怪行為的青蛇一臉好奇，搞不清他們在幹什麼。

    「準備！」

    「出手！」

    陳飛揚揮手，四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正門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