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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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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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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14:27: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八章 挖!

  鹽洞內一片漆黑。

  在最裡面,挖火晶的那裡,有十來個人正揮動著手上的武器,想要將旁邊地面上的那些火晶撬起來。

  當時出事的時候,烈狐的首領和森部落的首領他們,因為逃離得匆忙,根本沒來得及將已經挖出來的火晶帶走,放在旁邊的裝火晶的筐子也被踢翻,火晶散落在地,被坑內蔓延出來的冰霜凍結。

  當時確實有一些人跟著烈狐部落的首領離開,但也有一些人沒能逃掉,錯過了逃離的最好時機,便留在洞內,其中也有人覺得待在洞內才是最安全的,所以並未跟著首領衝出洞。

  如今,首領不在,洞內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沒人管他們了,聽跑出去又回來的人講,外面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凶獸,不可力敵,便只能回來先躲著。

  有人知道火晶的事情,便動了心思,來到這裡,想要將地面上那些火晶都給撬出來。火晶對於圖騰戰士的吸引力還是非常大的。

  四個人在挖,旁邊一個人舉著火把,不遠處還守著二十多個人,防著別人過來搶。好在逃進洞裡的人,雖然也有進入下層鹽洞的,卻並沒有一直往最裡面衝,他們擔心最裡面也不安全,因為靠裡面的地方有很多冰霜,還有被凍死的人。若安全的話,當時兩位首領就不會往外跑了。

  火晶坑旁邊,舉著火把的人,即使離火源近,也覺得周圍涼颼颼的。

  他周圍的地面上全都是白色的冰霜,他們沒有親眼見到當時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能通過眼前所見而推測到。

  「你們快點!」不遠處守著的人催促道。他們覺得周圍實在太冷,若是有火晶能用一用就好了。

  「挖個火晶而已。怎麼這麼慢!」有人嘟囔。

  「說得容易,你知道這些冰有多硬嗎?!」揮舞著劍的人喘著氣,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越靠近坑洞,冰就越硬,而且。這裡的冰與外面的冰不一樣,實在是太硬了,明明火晶都已經露出來一半來,卻仍然難得撬起。他們手裡的銅質兵器並不是多好的,只能算普通,就是安城裡的商人們大批大批賣出來的那種,使用起來就更難了。

  刀劍砍下去,掀起的冰屑濺在他們面上,脖頸處。嘴巴邊。

  一個戰士縮了縮脖子,抖動了下,伸舌頭將嘴邊剛才濺到的冰屑舔了舔。

  「鹹的。」那人說道。

  「廢話,鹽洞裡的當然是鹹的。」

  「嘶,好冷!」

  忽聽到動靜,一個守在不遠處的戰士哆嗦著道:「洞外發生什麼事了?」

  洞內有人群的躁動聲,這讓他們很不安。

  隱約聽到有人喊:「就在外面,它就在外面!」

  「那隻巨獸進來了?!」守在那裡的人慌了。

  「不,它進不來,肯定進不來。」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說服別人。

  「可是前面的人……」

  話還沒說完,他們就聽到一聲咆哮。

  位於上層鹽洞的人,這一個瞬間,他們彷彿正面遭遇了帶著冰霜的強勁的狂風,吹得人呼吸都停滯,眼睛無法睜開,如同置身洞外的暴雪裡。

  而下層的鹽洞內。一個戰士抬手擋住迎面吹來的風,這裡的風沒有上面那麼大,畢竟上層岩洞裡還有不少人,他們擋住了大多數的勁風。

  「喂,前面的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個戰士迎風喊道。

  無人回應。

  咔咔咔——

  他們似乎聽到耳邊有這樣的聲響。

  火晶坑旁邊,拿著武器撬火晶的人這時候也停下來,旁邊的火把已經在剛才那陣風之下熄滅。

  熱源消失,寒冷刺骨。

  拿著熄滅火把的戰士憑著記憶,迅速躲到後面一個凹陷的地方,背著風將準備好的點火的工具拿出來,熟練地辨認出點火棒一端塗抹的膠狀物,然後掏出火石摩擦。

  呼!

  火焰在點火棒上燃起。就這點火,不夠熱,他想將火把點燃。風變小了,應該能燃火把了。

  可是,還沒等他點燃剛才熄滅的火把,點火棒上的火瞬間熄滅。

  「瑪的!」

  罵完之後,那戰士感受著周圍越來越低的溫度,呼吸著快要將肺都凍住的空氣,小聲問向幾步遠處挖火晶的戰士:「你們身上誰還有點火棒?我最後一根已經用完了。」

  沒有人回應。

  周圍一片死寂。

  那戰士還想說什麼,可是,他發現意識似乎已經開始脫離這具身體,周圍的寒冷已經感受不到了,只覺得身體沉重,僵硬得無法移動,直至完全失去意識。

  若是有光,會發現這個戰士從面上到腳下,已經覆上了一層白霜。

  而幾步遠處,原本挖火晶的人,保持著拿著武器的姿勢,僵硬站在那裡,沒有一點呼吸和生命氣息,不遠處守衛的二十多個人,沒有一點心跳聲。

  周圍的哢哢聲還在繼續,冰霜將整個鹽洞的上下兩層全部覆蓋,所有的生命,全部停止。

  另一邊,炎角的鹽洞內。

  三位首領木著臉,他們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

  剛才的聲音他們也聽到了,他們能夠從這聲音中感受到其中的殺氣。奇怪的是,這種殺氣並不算多強烈。

  這是一種直覺。

  「或許,它根本就沒將我們放在眼裡,他只是想報復驚擾它的人?」邵玄往好處說,雖然有安慰其他人的目的,但也不是亂說。

  就如當初他在石蟲王蟲的岩洞裡迷路的時候,周圍的石頭也在變化。他離那隻王蟲不算太遠,他不信那隻王蟲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只是忽略而已,就像人們走在路上,會無視掉一隻腳邊的螞蟻。

  「又或者只它今天心情好,所以殺氣不強烈?」征羅試探道。剛才邵玄可是說過,那隻王獸的心情不錯。

  「不管如何,別去主動招惹它就行了。」這隻王獸的脾氣雖然比石蟲王蟲差,但跟山林裡的凶獸比起來,還是要好一些的。無視就無視吧,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突聽一聲震動,然後接著又一聲,再一聲……只是,每一聲都在遠去。

  邵玄快速來到洞口,一會兒沒待在這裡,洞口的縫隙已經再次被雪埋住。

  推開雪,邵玄往外面望去。

  他看到風雪之中,那個如蛇一般的身影,一下一下跳動,身體在地面爬行一會兒又跳起來。

  還真是……活潑。

  等聲音遠去了,聽不到了,洞內的人都不禁長呼一口氣。

  「它走了嗎?」征羅問。

  「應該暫時離開這裡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畢竟這裡應該是它的巢穴。」邵玄道:「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征羅轉身對多康道:「你管好洞裡的人,別讓他們往外亂跑。」

  見征羅和邵玄出去,另外兩位首領也決定出去看看,他們也想知道外面到底變成什麼樣了,趁現在那隻王獸不在。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若是能夠活著回去,或許能夠將這個經歷記載在獸皮卷上,讓部落後人們知道在這片山林裡,還有這樣一個居住著王獸的神奇地方,他們在這個神奇的地方,挖了幾百年的鹽礦。

  順便也確定下,能不能離開這裡。

  仔細聽聽周圍,邵玄推開岩石快步走出去,等其他三位首領也出來,便將洞口的巨石再次推回去。

  外面仍然刮著大風,大雪彌漫,比洞內要冷得多。

  怪石之地已經被移平,再次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

  「去烈狐的鹽洞那邊看看。」征羅建議道。

  「嗯。」

  四人小心往那邊過去,沿著那條巨獸爬過的痕跡,一直走到烈狐部落的鹽洞前。

  巨獸爬過的地方都有一層硬硬的冰霜,涼意從腳底板躥上來,當他們看到烈狐鹽洞的情形時,覺得挨點凍真不算什麼,總比這些倒霉鬼好。

  烈狐的鹽洞洞口周圍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冰,這些冰霜也讓洞口縮小了很多,與腳下地面齊平的進洞口,已經有一層近一米高的冰。

  跳上去,往洞內走。

  征羅拿著發光的晶石,將洞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靠近洞口的地方有人被凍在冰層之下,這應該是在逃走的時候就被踩在這裡的。

  繼續往裡走,他們看到了一些碎塊。

  是的,碎塊。

  凍結的人,一個個都裂開了。

  森冷的寒意從尾椎沿著脊柱往上衝,後頸的汗毛根根立起。即便是三位首領,心裡也猛地顫了顫。

  邵玄抬腳繼續往裡走,那裡堵了一些人,都站著,身體完好,只是都被凍住全部覆蓋上一層白色。

  從這些人之間的間隙經過,四個人來到了下層鹽洞。

  本以為下層會好些,卻發現,並沒有好多少。

  雖然探查到這裡並沒有其他生命氣息,但真正見到,還是忍不住心中恐懼。覆蓋著一層白霜,模糊能看出點他們的表情,也能從他們的動作猜到被凍住前他們想做什麼。

  「火晶?」離得近了,征羅感受到火晶的存在。

  一聽「火晶」另外兩位首領頓時將剛才的恐懼感拋到一邊。

  發現了地上被凍住的火晶,三位首領熱情來了。

  王獸不在,洞內又沒有其他活人,地上又有火晶,該幹什麼?

  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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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14:27: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六九章 部落隱秘

  地面上有火晶,之前被烈狐的人挖出來一半,現在又全部凍上了,得重新挖。

  不過三位首領手上的武器工具更好,力氣也大,有發光晶石的照明,他們三個挖起來也快。不過挖的時候也警惕著,防止有其他人過來,比如烈狐和森部落的其他人。

  邵玄打算跳進那個挖火晶挖出來的坑內去看看,坑壁上都是一層白冰,先拴了一條繩子放下去,沿著草繩往下滑。

  坑洞本就挖得比較深,周圍又滑,還是用繩子來得更方便。

  邵玄下坑之後,就直接落在巨獸曾經待過的地方。

  巨獸離開,這裡如今已是一條長長的隧道,周圍石壁都覆蓋著一層白色的冰,雖然薄,但同岩層凍在一起,非常堅硬。

  溫度很低,邵玄感覺呼出來的氣都沒有一點熱意了。

  他能感覺到,這條「隧道」周圍都有火晶,或許,這條巨獸就是因為火晶,才待在這樣一個地方的。一如曾經那隻蝙蝠王。

  只是,這麼多年了,這條「蛇」竟然也沒出來過。休眠休幾百年?還真夠長的,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揮動劍,將旁邊的冰層鑿破,挖出洞壁上嵌著的一塊火晶,感受了一下,邵玄發覺,這顆火晶,應該是被吸收過的,只是沒有被吸收完而已。

  那條「蛇」?

  不管那麼多,邵玄動作加快,揮動手上的劍,也用不著發光晶石,直接在特殊的視野之下就能將洞壁上的火晶看得一清二楚,下手也準。

  噌!噌!

  一時間,這整條隧道內。回響著挖火晶的聲音,還有坑上方征羅他們挖的聲音。

  等征羅他們將上方的火晶撿完,連烈狐那邊被凍住的人身上藏的都給翻了出來,全部放進自己獸皮袋裡,三人才跳進下方的長長的「隧道」。

  「本打算這次來跟烈狐他們搶鹽礦的,沒想到搶了他們的火晶。」泰河的首領笑道。

  不管怎樣,能拿到火晶,一直沉重的心情總算是得到了些許安慰。

  烈狐這邊的已經挖到火晶層,而且每一塊火晶都比較大,比炎角鹽洞裡的那些好。

  三位首領稍作歇息,繼續行動起來。誰也不知道那隻王獸會離開多久,他們只能趁這個機會多挖點,等王獸回來,他們就撤。

  「活這麼長時間,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多火晶。」泰河的首領呼吸都急促了。不知道是累的還是高興的。

  「我活了近八十年,也沒見過這麼多火晶。」山風部落嵐目嘆道。

  邵玄挖火晶的動作一頓,征羅也沉默。

  泰河的首領瞟了征羅一眼,不說話。

  別看三位首領看上去差不多大,都是四十歲左右的樣子,可實際上並非如此,他們都比征羅要大得多。

  或許其他並不了解炎角部落的人不知道,但跟炎角人相處很久的泰河部落卻了解。在所有的部落之中,炎角人的平均壽命,是最短的。

  這是邵玄後來才知道的,在海的另一邊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只是不確定,來這邊之後才知道真相。炎角人很多地方與眾不同,但唯有一個不同於其他部落。而是跟最普通的沒有任何力量的人一樣,那就是壽命。

  這次過來的泰河部落的人中,百歲以上的不少,但看上去仍在壯年時期,可若是在炎角部落,百歲以上,就算是活著,那也已經絕對無法狩獵了,只能幫著種地,還不能幹太累的活。在生命的末段,他們衰老得很快。

  因為,他們的生命,是不完全的。

  這是當年火種分裂的時候未能想到的事情。

  當年的先祖們之所以無比愧疚,他們留下的手記裡面負罪感如此強烈,不僅僅是無法回到故地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他們察覺到了火種分裂帶給他們的懲罰他們沒有完整的生命期。

  他們炎角人,在很多方面都能強過其他部落,可是在壽命上,卻懸著一把刀,不等他們走完全部的路,就會毫不留情斬斷。

  這件事情,海的那邊,或許那位巫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有告訴其他人而已,再加上那邊的炎角部落,一直與世隔絕,大家也察覺不到這樣的弊端,沒有什麼負面情緒和壓力。這邊的人,部落與外界交流也不多,大部分人並不知情。或許有一部分戰士們知道,只是都憋在心裡而已。

  當年部落的先祖允許與外部族通婚,或許也是想藉著這樣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將這個問題解決,可惜,沒有任何效果,炎角的血脈太強大,外部族的血脈壓不住。

  一開始來這邊,邵玄看的那些先祖的手記裡面,大多都只是帶著無比愧疚的手記,卻並沒有直接提到原因,直到邵玄從工甲山回部落之後,練習控制先祖骨飾的力量的時候,巫才跟他提起。

  部落很多人就算知道自己部族的壽命沒有其他部落的長,卻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還有人覺得,那是因為炎角人的壽命都補在力氣上,他們被賜予了神力,所以才會剝去其他的東西,這樣一想,很多人心理又平衡了。

  巫不告訴他們,也是不想他們抱著無比渺茫的希望。世世代代過去,近千年了,他們仍然沒能回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件事情便被選擇性遺忘,也就只有部落最高層知道,征羅知道,巫知道,而他人就都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了。

  邵玄的到來,就是一道光,一個希望。

  過去的這一年,巫已經派了幾批人過去海邊,邵玄當初來到的地方,只等著一個機會,便帶著整個部落遷移。可惜,一直沒能發現機會。誰也不知道那樣的機會隔多久才會再次降臨。

  回去……怎麼回去?

  邵玄思索著,挖火晶的動作也變得心不在焉。

  山風的首領還挺納悶,這氣氛怎麼回事?感覺突然就壓抑了。

  「我先去附近看看。」邵玄將挖出來的火晶遞給征羅,便沿著這條隧道跑。

  一邊跑,邵玄一邊辨認著方位,計算距離,直到來到一處停下,看向「隧道」頂上。這裡應該離他們炎角的鹽洞比較近了,不在正上方,但在斜上方。

  沒有立刻就開始挖,邵玄先繼續沿著「隧道」走,直到來到隧道盡頭。這裡就是王獸從地底衝出來的地方。可是洞口已經被冰住了,非常厚的一層冰,將整個洞口堵住,越靠近洞口,越冷。

  邵玄並沒有走過去,而是仔細聽了聽,沒聽到外面王獸活動的聲音,便折返回去。

  王獸將洞口冰住,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回來的意思。

  將征羅他們叫過來,說了自己的意思。他打算在炎角鹽洞下方開始挖。

  若是他們還會被困在這裡幾天,那要是挖火晶的話,難道還每次都從烈狐的地方下來?烈狐那邊很顯然被那隻王獸盯上了,若是過去,不知道會不會惹怒那隻王獸,而且,烈狐和森部落的人,很大一部分並不在這裡,他們若是回來,雙方免不了一戰,這種時候,沒必要跟他們消耗。

  四人一合計,決定就這麼辦。

  在哪裡挖不是挖呢?

  邵玄迅速揮動著劍,將這把工甲恆修過的劍擋鏟子,破開「隧道」 的冰層,將岩壁上的石頭一塊塊挖下。

  征羅他們三人也加把勁。

  外面的情形也不明確,不能立馬離開,不如多撈點火晶,後面就算跟王獸戰起來,他們也會拼命護著一部分人回去,讓他們帶著火晶回去,也不枉在這樣的天氣裡來一次。挖出來的火晶,可以供部落用很久的了。

  他們挖的範圍並不大,還沒有烈狐那邊的坑洞的十分之一,但四人合力,進度也快。一開始的岩石很硬,但越往上,越輕鬆。

  炎角的洞內,守在下層火晶坑旁邊的戰士聽到從坑內底下傳來的動靜,心都慌了,趕緊跑去找多康。

  多康讓下層鹽洞的一部分人先上去,防止再出現冰封擴散的情況,安排好了,才帶著幾個人小心翼翼靠近那個火晶坑,打算著一旦見到冰封情況,趕緊跑。

  在地下活動的,除了王獸,還有什麼?

  嚓嚓嚓!

  下方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不像是王獸的動靜,沒有那種懾人的氣勢,也沒有冰封的情況出現。

  外敵?烈狐部落還是森部落的人?

  多康警惕起來,一點點挪過去,伸長脖子看向坑洞內,示意其他人隨時準備動手。

  周圍其他戰士也抓著手上的武器,緊張地面部肌肉都在抽動。他們被王獸嚇住了,是真不想再看到下面蹦出來什麼古怪的東西。希望是人,不管烈狐的,還是森部落的,還是其他部落的。

  聲響越來越近。

  坑周圍的人神經緊繃,還真不像是巨獸的動靜。

  底下似乎有鬆動。

  多康抬手。

  噗!咕嚕嚕!

  土層和一塊塊岩石被推開。

  多康正打算揮臂吼一聲「動手」,就見下方冒出來四個人頭,灰頭土臉的。

  定睛一看。

  喲~

  洞裡蹦出了三個首領和一個長老!

  好不容易從下面挖上來的四人,冒出頭就見圍在坑上面的一圈人,個個拿著刀劍斧子指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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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14:28: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七零章 走了

  見冒出來的竟然是這四個人,多康先傻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一般還揉了揉眼睛,再看。

  「首領,你們怎麼會從下面出來?」多康乾笑兩聲,收回手上的斧子。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朝著三位首領一個長老動武,收得比多康慢不了多少。不過大家還是很疑惑,首領不是去外面了嗎?怎麼會從下方過來。

  多康找人扔了繩子,邵玄他們挨個從坑洞裡爬上來。

  征羅簡單說了下原因,然後便坐在不遠處一塊已經敲去冰霜的岩石上坐下,喘氣。雖然他們的實力算是比較強的了,但從下面的「隧道」一直挖到這裡,幾乎沒有停歇過,還生怕挖慢了那條王獸會回來,一直緊繃著神經,現在才舒緩下來。

  多康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暫時離不開的話,每天就可以直接從這裡跳下去挖火晶?」

  「是這樣沒錯。」

  「那首領你們先歇歇,我帶人下去繼續挖!」多康搓著手,這種時候,王獸的恐懼已經去了不少,火晶的吸引力更大。

  「少帶點人,警惕些,稍一不對就趕緊回來,不要貪。」征羅叮囑道:「順便把我們挖通道的那裡殘留的土渣清理一下。」

  下方的「隧道」裡面因為他們的挖掘而堆積了不少石土,若是那條王獸再次進隧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那裡的小土堆而生氣。一想到烈狐鹽洞裡的情形,就忍不住哆嗦。太慘了!上下兩層的所有人,竟一個都避不了。

  「知道了!」多康叫過來幾個人,帶上裝備,然後順著草繩往下滑。

  另外兩個部落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邵玄,什麼時候能離開?」征羅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等等。」邵玄拿出一根草繩,打算再卜一次。

  他想知道那條王獸的情況,可是卜筮失敗。這麼多次卜筮下來,邵玄已經摸出了經驗,一般來說,遠超過自己實力的人或獸,他是很難卜出來的。所以,失敗一次之後,邵玄又試著卜了卜天氣。

  雖然依然沒能有一個清晰的結論,可卜出來的結果讓邵玄知道,這裡的天氣還會更惡劣。

  「兩日後離開。」邵玄道。

  「兩日後?」征羅皺眉,「為何?」不是不相信邵玄,他只是想知道原因。

  「兩日後雪應該會暫時停下,等它再下起來,就不只是如今的情形了。」邵玄將卜出來的結果說出來,繩結並沒有告訴他以後會出現什麼,但也提示了,最好的離開時機,就是在兩日後,那時候雪會停下。

  泰河的首領和山風的首領將邵玄這話記下來,心中思量,也做著打算。

  以前山風的人對炎角部落確實沒什麼好印像,只覺得他們除了力氣大,粗魯蠻橫之外,沒什麼長處了。可現在看來,炎角人還是有一手的,尤其是那個叫邵玄的。

  「那就提前準備,跟洞裡的人說一聲,兩日後出發。」泰河的首領道。

  既然決定兩日後離開,挖火晶的事情也就更緊迫了。

  休息好了之後,三位首領繼續下坑去挖,而鹽洞的人也讓他們趕緊將鹽礦挖了。他們只有兩天時間,能挖多少就挖多少。

  以前鹽洞這邊一直都是用多少,挖多少,不會挖出來太多,多了沒用,他們又不會將這些都賣出去,賣出去的只占很少的一部分而已,所以才會幾百年只挖了兩層鹽洞,也好在只挖了兩層,若是繼續往下挖,鹽礦沒有,提前挖到火晶,提前惹到那隻王獸,守在這裡的人大概早就全軍覆沒了。

  閒了幾天的三個部落的戰士們,一有活幹精神狀態都變好了很多,不至於每天沒事瞎想。

  甭管洞頂的鹽,還是洞底的鹽,鹽石挖出來之後全都帶著,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來這裡,誰也不願意在一隻王獸的地盤上囂張,若是早知道的話,早就離開了。

  按理來說,這是炎角的鹽洞,泰河和山風的人不應該在這裡挖,可他們那邊的鹽洞還沒有清理出來,現在時間又緊,再加上征羅覺得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在這裡挖鹽礦,既然是合作伙伴,就在一個礦洞裡挖了算了,反正這裡剩下的鹽礦也不少,若是兩天之內挖完,正好。若是以後還回來,泰河和山風的人會幫炎角再搶一個鹽洞。

  這樣,一部分人挖鹽礦,一部分人挖火晶,分工分區域,洞外都有觀測守衛的人,一旦發現王獸的動靜,就趕緊撤回。

  王獸在第二天午時出現在附近,只是晃悠了一下就離開了,並沒有過來鹽礦這邊。

  下去隧道挖火晶的人,挖著挖著,還碰到烈狐的人了,雙方在隧道裡見面,差點刀劍相接,尤其是山風的人,看對方的眼神都噴著火,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正準備幹起來,就聽上方的人預警:「王獸出現!」

  兩邊的人嗖一下,各自跑回去,烈狐的人往烈狐鹽洞那邊跑,這邊的人往炎角鹽洞跑。跑回去安靜了會兒,發現王獸只是在附近轉悠,並沒有靠近,才放鬆下來,繼續下隧道挖,只是這次,他們並未再遇到烈狐的人。

  山風的首領嵐目跟他們說,暫時先不去理會烈狐的人,仇是要報,但部落這邊的事情更重要,他們時間不多了。

  ……

  「首領,我們怎麼辦?」

  烈狐岩洞內,一位烈狐的部落的戰士陰沉著臉,問向旁邊沉默的烈狐首領。

  他們躲在森部落鹽洞那邊,當時聽到王獸咆哮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部落的岩洞這邊肯定不好了,慶幸的同時,心中也悲戚,他們知道,這邊的情況肯定極慘。等王獸離開,他們又躲了好一會兒,才過來這邊看,沒想到看到的滿洞的冰人,一個生命氣息都沒有。

  再等他們來到火晶坑這邊,才看到有人挖掘的痕跡,洞下方的隧道裡也有,他們便沿著這條隧道往那邊走,聽到挖掘的聲音,尋過去卻看到了那三個部落的人。

  顯然,辛辛苦苦挖出來的火晶,全部被炎角他們三個部落的人搶走了!

  「王獸怎麼不對著炎角的洞裡吼一聲?!」有烈狐的戰士抱怨。

  可是,他們心裡也明白的,最先招惹王獸的,就是他們烈狐和森部落的人。尤其是挖礦的那幾個,不僅膽大的摸了王獸,還撬了它的鱗片!雖然只是很小的一塊,但那也是冒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王獸才會直接找到這個洞口吼了一聲,滅了一洞的人。

  要說後悔,最後悔的自然是烈狐的首領,他們在森部落鹽洞那邊,跟森部落吵了一架,差點決裂,讓森部落的首領忍著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腦子沒有烈狐的人好使,若是要安然出去,還是得靠烈狐的人。

  怎麼辦?

  沒誰知道。

  「既然想不出辦法,不如注意一下山風那邊的情況。」站在烈狐首領旁邊的婦人思量一番後,說道:「若是跟王獸硬拼,是絕對拼不過的,看洞內這些被凍死的人就知道了,可如果有誘餌呢?」

  烈狐首領眼中銳光一閃,「你的意思是,讓那邊的人,去吸引王獸的注意力,然後咱們趁機逃跑?」

  「不錯。」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只是,我不甘心那些火晶!」沒誰願意放下那些火晶,近在咫尺,不挖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個大好的機會?

  於是,烈狐和森部落的人再次商議,決定先挖火晶,然後找機會坑炎角那邊的人一把,到時候他們就能瞅準時機跑路了。

  計劃得很好,可是,在他們正挖火晶挖得起勁的時候,盯梢著炎角鹽洞那邊的人卻過來彙報說,那邊的人離開洞走了。

  「走了?」下面還有那麼多火晶,外面王獸每天出來晃悠一下沒離開,怎麼就走了?

  「外面的雪停了,風也停了,或許他們就是決定趁這個機會離開。」森部落首領心中猶豫,他們要不要也跟著離開?可是下面那麼多火晶,還沒挖出多少呢,現在一天挖出來的,比他們之前挖了那麼長時間的成果,還要多。

  捨不得離開。

  「那就……再挖幾天?」烈狐的首領提議,心下卻急轉,沒了炎角那邊的人當誘餌,可是還有其他人啊,到時候等挖好了火晶,他們只要將別人推出去就可以了。

  於是,當炎角那邊三支部落的隊伍離開時,烈狐和森部落這邊,卻並沒有跟著走,而是繼續他們的挖礦大業,被烈狐用鹽請過來的人,現在也知道了火晶的存在,此時就算是拉他們離開,他們也不會願意的,意識都已經被火晶給填滿了。

  看著那些滿腦子全是火晶的人,烈狐首領與身旁的婦人快速對視一眼,最角微翹。已經失去理性的人,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他們就是最好的餌。

  此時,炎角部落同泰河和山風兩個部落一起,走出鹽洞,朝著滿是白色的大地走過去。

  被王獸掃平的怪石地上,如今的雪已經有六七米厚,比他們住的屋子還要高。

  而現在,他們就是在這樣的雪地之中艱難前行。

  「會遇到王獸嗎?」多康問。

  「應該不會……吧?」邵玄也不確定。希望他們運氣沒那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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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
發表於 2016-1-2 14:28: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七一章 對峙

  雪停風息,可是地面上比屋子還高的雪層,著實給三支隊伍的前行造成了很大困擾,任誰在雪層之下走動,都不會好受。

  最後,三位首領決定冒險,去走王獸爬過的地方。

  昨日王獸曾經出現在附近,而雪是今天淩晨的時候停的,王獸爬過的地方,雪層並不厚,地下的雪被壓實,形成一個「U」形的長道。

  在這樣的長道上行走,的確要輕鬆得多,除了到膝蓋的雪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阻礙,只是得防備著王獸出現。

  確定好方向,若是有王獸爬行的痕跡,他們就走痕跡,若是沒有,就只能在雪層之下行走了。炎角的人還好,畢竟他們力氣大,承壓也強,其他人就要難得多。

  「前面又有王獸爬過的痕跡。」征羅看著前方,「不過並不是短期內留下的,雪已經過膝蓋,有段時間了。」

  只要有雪,就說明短時間內王獸並沒有往這邊走,這是個好消息。

  「快點走,別停!」征羅對身後的隊伍說道。要走出這片鹽地,至少得三天。三天時間,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以往他們只需要走兩天的路,晚上還能歇息,現在就算連夜趕路,也很難在兩天之內走出去。

  他們冒險挑王獸爬過的地方走,一個是積雪不厚,第二個重要原因就是,那裡沒有鹽花,不用擔心撞上有毒的鹽花。

  而山風部落的人,這個時候終於可以發揮他們的作用了,這裡雪太厚太高,完全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所以無法看到周圍是否有危險,不過山風的人有他們的「翅膀」,雖然不能飛得很高,也不能持續飛行,但這已經足夠他們越過雪層,從高處看清周圍的情形了。

  「安全!繼續走!」山風部落的首領嵐目這時候說話的氣勢都足了許多。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山風部落的人難得有彰顯存在感的時候。之前一直依靠炎角人,總覺得比他們低了一頭,現在終於昂起頭了。

  聽說周圍並沒有王獸。隊伍中的人心頭一鬆,腳步都變得輕快,即便在過膝的雪層中艱難穿梭,他們也不願意面對王獸。

  邵玄卻在趕路的時候心頭一跳,腳步止住,側耳傾聽。

  「怎麽了?」征羅見狀,也趕緊停下。

  邵玄等了會兒,終於聽到砰砰的聲響,兩聲連在一起,一高一低,像是離得很遠,聲音微乎其微,卻又感覺很近,彷彿就在耳邊響起似的。

  王獸?

  不是說周圍沒見到它嗎?

  他們走在王獸曾經爬過的痕跡上,腳下是過膝的雪層。並不是最新爬出來的,而周圍也沒有它的身影。

  「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邵玄說道。

  這話就像一顆沈重的大石頭,頓時將三位首領才輕鬆起來的心情壓得快要窒息。

  「王……王獸?」

  「在哪兒呢?」

  「不可能,我剛才飛起來看過,並沒看到王獸的身影!」山風部落首領說道。

  砰砰砰砰!

  聲音越來越快,就像在鹽洞的時候那隻巨獸蘇醒時的情形。

  邵玄看向一邊,那裡是白色的高高的雪墻。

  其他人也順著邵玄的視線看過去。

  咔嚓——咕隆——

  像是冰層破裂的聲音,帶著硬塊滾落的聲響。

  腳下的地面在顫動,眼前的高高的雪墻在顫抖,崩塌。

  嘩!

  一個巨大的白色獸頭從地下鑽出來,衝破雪層,甩掉頭上的雪,露出那張像是長著冰淩的臉。

  是那隻王獸它竟然鑽到了地底下!

  難怪從高處看不到周圍有它的身影,因為它在地下。

  這種時候,是該撒開腳拼命跑呢?還是裝死不動?

  對這種生物的習性不了解,遇到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怎麽辦?

  包括三位首領在內,隊伍中的人,同時升起一股絕望的情緒。

  在鹽洞的時候遠遠看著,還沒有這樣強烈的情緒,即便這隻巨獸從他們頭頂爬過,也沒此刻正對著它時來得深刻。

  巨獸大部分身體依然在地下,頭部和身體前端擡起,看向邵玄他們這長長的一隊人。

  噗嗤--

  巨獸那兩個碩大的鼻孔,噴出白色的霧氣,周圍的氣溫瞬間驟降,這只是巨獸的呼吸而已,若是它對著這支隊伍咆哮一下……

  後果不堪設想。

  巨獸的視線從隊伍前端,掃到隊伍末尾,如冰霜掃蕩而過,每個人都僵硬得像是被凍住的冰,渾身血液都要被凍結一般,呼吸都忘了。

  艱難扭動頭,隊伍的人看向他們的首領,等著首領的決定,首領讓他們跑,他們就拼了老命逃,首領若是讓他們迎戰,他們也會迎上去,然後讓帶著火晶和鹽礦的人能離開。

  三位首領此刻也是抉擇艱難,稍有差錯,就會死傷慘重,這是實力懸殊之下的無奈。

  跑?

  會不會適得其反?畢竟有的兇獸就喜歡追擊跑動的活物。說不定站著不動能讓它無視呢?

  不跑?

  可要是它朝咱們叫一聲咋辦?會不會全被凍死?

  這種時候,三位首領又不自覺將目光放到邵玄身上。

  不僅是三位首領,那隻巨獸在掃過整支隊伍之後,也看向邵玄,還朝他這邊湊近過來。

  邵玄感覺手腳冰涼,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王獸,誰知道這隻王獸會不會一個發怒,將他們全給凍死?

  巨獸的獸頭靠近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往後退,邵玄卻依然站在原地,他覺得,退也沒用,而且,這隻巨獸的目標,似乎就是他。

  巨獸垂下頭,朝邵玄靠近,直到雙方的距離只不到十米的時候,才停下。體型的差距讓邵玄覺得,自己連堵住這隻巨獸的鼻孔都做不到。

  如覆著冰霜的眼睛之中,邵玄能看到它眼睛虹膜上如雪花般開叉的線條,劍刃似的瞳孔以非常微小的幅度收縮著,像是主人在思索,在判定著什麽,情緒並不強烈。

  噗嗤——

  巨獸再次呼出了一口氣。

  白色的霧氣撲面而來,邵玄感覺面上凍得刺疼,硬邦邦的結了一層冰霜,僅僅是一個呼吸而已,邵玄整個人就像是被扔進冷凍庫一般。

  「邵玄!」

  征羅驚得正要過來,就見邵玄體表火焰交織的圖騰紋出現。

  邵玄催動著體內的圖騰之力,竭力抵抗這迎面而來的冰霜。

  冰與火的交鋒,在邵玄體表顯示得非常清楚。邵玄體表覆著的白色冰霜之中,赤色的火焰將它們分割,蔓延至全身的圖騰紋,將這些白霜驅趕。

  入侵的寒氣正在被體內的圖騰之力逼出。

  邵玄現在只希望,這隻巨獸不要對著他們咆哮。咆哮可不是一個層次的攻擊,他能擋住巨獸的呼吸,卻無法擋住巨獸的咆哮,若真那麽好擋住,烈狐鹽洞裡的人,就不會全部被凍在那裡了。這就是實力差距。

  努力讓自己周身的氣息平和一些,不去激怒它。邵玄盯著巨獸的眼睛,它的眼睛雖然看似冰冷得沒有任何情感,但也能夠反映出一些情緒,邵玄能夠根據它眼睛的變化來做出應對。

  很快,巨獸豎起的狹長瞳孔收縮擴張的幅度稍微變大了些許,獸頭後撤回去,立起的前身微微仰起,而它的雙眼依然緊盯著邵玄。

  隨著巨獸的動作,它的獸頭周圍覆蓋的幾片特別的長菱形鱗片,前端微微翹起,一根根冰淩刺如快放般形成,讓它看上去像是帶著一個冰淩刺組成的圍巾。而這其實是一個攻擊的信號。

  「快跑!」邵玄吼道。

  周圍的溫度在急速降低,過膝的雪層像是泥沼一般,恨不得將人全都困在那裏,嚴重限制了眾人的行動,即便他們這個時候很想撒開腳拼命逃,可事實卻是,他們根本沒有那個逃出攻擊範圍的時間。

  慢了,太慢了,根本不及往日山裡中速度的十分之一!

  怎麽逃?

  征羅跑的時候,餘光瞥見邵玄竟然還站在那裡,他想過去將邵玄拉走,可是,還沒等他靠近,巨獸已經張開了嘴巴。

  比風暴還要強勁的氣流,帶著幾欲凍結一切的森冷,直撲向邵玄所在的地方。

  完了。

  這是征羅當時心中所想的。那一個瞬間,征羅無比後悔,若是他早一步的話,是不是就能將邵玄拖走?

  沒人能擋住這隻巨獸的咆哮,烈狐鹽洞裡的一幕幕快速在征羅腦海中閃過,一個個被凍在那裡的人,被凍裂的碎塊……

  轟!

  巨大的聲響,如爆炸的氣浪,將靠近的征羅掀飛,周圍其他沒能跑遠的人,也在這一刻,全部被掀得飛起。

  兩旁高高的雪層,大塊大塊地從地面揭起,拋遠,又在空中裂成小塊,化為雪花,朝周圍飛射散開。

  白色的雪地之上,如冰的巨獸立在那裡,如這片冰封之地的絕對王者,俯視著地面上渺小的人。而在它面前,一股火焰直沖而起,捲騰的焰身因寒氣的衝擊而變得彌散,卻又很快收攏回來,匯聚,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蒼茫天地間,被白雪覆蓋的冰封世界之中,這唯一的火色,與白色巨獸對峙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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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二章 鹽獸

  原本安靜的冰雪之地,瞬間就變得激烈,兩股力量的碰撞讓周圍升起強烈的衝擊氣浪,腳下的冰封地面似乎都發出著脆弱的哀鳴。

  邵玄一隻手抓住掏出來的骨飾,另一隻手下垂攥緊,手心裡還抓著一塊火晶。

  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是一個高級圖騰戰士,在部落裡的實力已經排在前列,但在王獸面前完全不夠看,一個照面就能被輕易弄死,在這裡遇到王獸是誰都不願意的事情,可不願意不代表能逃避,不能避開的時候,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邵玄所能利用的,只有請出先祖的力量,只有這個,才有可能保住他的命,扛住這隻巨獸,這也僅僅只是可能而已,若是不行,別說邵玄自己,這裡的三支隊伍,近三千個戰士,能夠活下來的,或許不到百分之一。

  迅速膨脹的肌肉上,圖騰紋如帶著火焰的岩流,遍布邵玄全身,就連手指的指尖上也被覆蓋著圖騰紋,因圖騰紋的出現,邵玄面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僅一雙眼睛盯著斜上方。

  帶著冰霜的氣流迎面撲來,空氣彷彿被一把把尖銳的長矛刺破,發出劇烈的銳響,一聲聲此起彼伏。

  從巨獸口中噴出來的白色氣浪,夾雜著冰霜和無盡寒意,將邵玄整個籠罩在其中,若不是骨飾火焰的遮擋,恐怕現在邵玄已經凍成冰塊而且炸裂了,就如當初烈狐鹽洞洞口的那些被凍成冰炸裂的人,內臟血液凍結,一滴血都不會流,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如此情形之下,邵玄只能勉強透過滿目的白色冰霜寒流,看到一個龐大的虛影而已,耳邊帶著銳響的冰寒氣流奔騰湧動,彷彿千萬把刀持續橫掃而過,將所觸及的一切全都無情掃滅。不給喘息的機會。

  體內的圖騰之力,以及傳承之力,藍色和紅色的力量爭相而出,彷彿在吶喊,在咆哮,藍色的洪流衝出圖騰火焰,衝出圖騰火焰外面籠罩的外殼,朝著胸口骨飾坐在之處彙集而去,急速地流動。在胸口處形成一個旋轉的漩渦,不斷地將湧過來的藍色潮流吸入,然後傳遞給外面的四枚骨飾。

  而紅色的圖騰之力,則通過經脈血流、骨骼肌肉,湧入身體的各個地方,扛住不斷想要滲入的寒氣,以及支撐住這個身體,以便繼續借用那個龐大的力量。

  外面,雙強對峙,而身體內部,鮮血亦在喧騰,兩個戰場同時拼殺。

  巨獸發出來的白色霜流,最主要的目標只是邵玄,並沒有去在意其他的人,因此主要的攻擊力,被邵玄扛住了,而噴射而開的氣浪帶著並不多的殘餘氣息朝外散去,將周圍的一切都掀飛,腳下的地面正在發出顫抖,似是快要扛不住這樣的力量。

  冰霜風暴之下。火焰巨人雖然偶爾會彌散一下,但很快又會重新聚攏而來,繼續扛住巨獸的噴襲,飛濺不止的冰霜刮割著邵玄周圍的地面,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響。

  汗水不斷淌落,將邵玄身上的獸皮衣浸濕。

  還能堅持多久邵玄不知道,但能夠扛住,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剛才發生得太過突然,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來得及離開,若是被波及,估計也不會好受。

  此時邵玄無法去顧及其他人,他所要做的就是,盡量擋住這隻巨獸的攻擊,若是他也扛不住了,那就只能倒在這裡。

  呼——

  急速奔流的氣浪突然停住,籠罩著的滿目的白色寒流也瞬間消失,被衝擊得像是要散開的火焰彙集,讓火焰巨人的輪廓更加清晰。

  巨獸張開的嘴巴微合,帶著雪花般條紋的眼睛之中透著疑惑,狹長的瞳孔微微張大一點,緩緩動著。大概它沒有想到,面前這個人竟然能將它這一擊給擋住。

  地面之上的厚厚雪層早已消失,附近也沒有見到其他人,邵玄心中著急,卻又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候亂了陣腳。收斂情緒,盯著巨獸,看它是不是要再來一次冰霜攻擊,或者,直接來硬的,掃一尾巴?那樣的話,邵玄還真擋不住。雖說現在他對於骨飾力量的控制熟練很多,但劇烈使用過之後,靈活性卻有很大影響,根本不可能避得開王獸的攻擊。

  唯一讓邵玄稍稍放心的是,這隻王獸,不管是剛才的攻擊,還是現在,並沒有露出真正的殺意,剛才的更像是一次試探和警告而已。

  相比起烈狐山洞的那次咆哮,還是要緩和那麼一點點。

  噗嗤——

  白色的巨獸合上嘴巴,從兩個碩大的鼻孔中噴出一團白霧,頭顱抬起,立起的前身稍稍後仰,地下的身體拉出來一段,這讓它看上去更高了。

  邵玄身周的火焰慢慢降下來,騰起的火焰巨人消失,只有體表還有一些火苗在晃動。這是邵玄為了節省體力,瞬時高強度的對抗,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他不可能那樣一直維持下去,也只能暫時先緩緩,看看巨獸的態度。

  巨獸盯著邵玄,埋在地下的尾巴強行衝破冰層抬起一段。

  邵玄心中一個咯噔,這隻巨獸還真要動武了?

  嘭!

  抬起的獸尾大力敲擊在地上,整個地面都發出劇烈的顫抖,轟響聲沿著這片白色的冰原,朝遠處傳開。

  烈狐的鹽洞那邊,烈狐首領收到手下彙報之後就出洞仔細聽了聽,剛才聽到了巨獸的咆哮,雖然聽著離這邊很遠,耳力不強的人未必聽得到,但確實是巨獸的咆哮無疑。他心中一喜,那個方向正是炎角他們三個部落所走的方向,肯定是他們遇到巨獸了!

  活該!最好全被巨獸吃了!

  現在又聽到傳來的聲響,烈狐首領更高興了,轉身回洞,「去佔了炎角的鹽洞,他們回不來了,就算回來也趕出去,遭遇巨獸,想必死傷慘重。」

  那邊,邵玄看著巨獸一下又一下用尾巴敲擊地面,然後又吼了一聲,只是這一次沒有離得那麼近了。

  擋住這第二下,邵玄已經脫力,再來同樣程度的第三下他就真擋不住了。不過,這隻巨獸的行為似乎在表達什麼意思?

  它眼中的殺氣並不強烈,更多的是帶著一種威脅的意味。

  驅趕?

  警告?

  「你放心。我們馬上離開。」頓了頓,邵玄又道:「以後不會來了。」

  邵玄不知道這隻白色巨獸能不能聽懂他說的話,只是在他話音落下之後,白色巨獸敲擊地面的尾巴停住。

  嗞——

  輕微聲響從不遠處的地方響起,那裡並不在剛才氣浪主要衝擊的範圍。雖然掀掉了一層雪,地面上卻還保留著近半米高的雪層。

  隨著聲響,一根赤色的晶柱破雪而出,周圍分出許多岔枝,如珊瑚一般。

  鹽花,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還是雪層的影響,那處的鹽花還在擴大,分支上再分出岔枝,那不像是開在地面的花,更像是生長在鹽地之上的樹。

  在那處鹽花破雪而出之後,緊盯著邵玄的巨獸就不理會他了,而是朝著鹽花那邊爬過去,然後低頭一口將露出雪層停止生長的鹽花咬住,整個拔出地面,然後仰頭吞下。

  如玻璃碎裂的聲響,又如堅冰破開的聲音,咔嚓咔嚓,咯吱咯吱,咬碎的聲音非常清晰。

  有一些碎屑掉落在雪地。巨獸在咽下鹽花之後,連帶著旁邊濺上碎屑的雪層全都給吞了。

  邵玄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

  這隻巨獸,它竟然吃素!不,確切來說,它是吃鹽的,別人視如毒物的鹽花,對它而言,卻是美味無比的食物。

  難怪這隻巨獸對於他們開鑿鹽洞裡的鹽礦並沒有憤怒的情緒,因為對它而言,鹽礦那裡的鹽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從它醒來開始,邵玄就沒見過它吃鹽礦那裡的鹽石,可在這片鹽地上,讓人們畏懼的鹽花,卻成了它的美餐。至於其它的,它大概真沒放在心上,徹底的無視,就像當初石蟲王蟲洞裡住著的其他生物,只要不觸碰王的利益,就會被無視掉,王允許它們卑微存在。

  啃完了鹽花,連碎屑都沒留下,巨獸才轉身離開,時不時垂下頭在厚厚的雪層裡拱一拱,像是在嗅探。

  離開前巨獸又朝邵玄吼了一聲,還大力敲了好幾下尾巴,邵玄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擋住了這第三波冰霜攻擊,好在這次雙方離得更遠,不像前兩次那樣強烈,否則邵玄還真擋不住。

  「我們馬上就走!!」邵玄喊道。

  等那隻巨獸離開,邵玄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肌肉都像是硬化了似的,骨頭如生鏽一般,動一下就能聽到咯咯聲,行動無比艱難。

  鬆開一直緊攥著的拳頭,白色的殘存粉末從手心裡散落,他握著的那塊火晶,已經被吸收掉了。

  雙腿無力,想挪動腳,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晃動,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首領,你們在哪兒?!」邵玄喊道,「還有誰在?!」

  沒有聽到回答,只是過了好一會兒,邵玄掙扎著起身的時候,才聽到有模糊的人聲傳來。

  是多康。

  從雪層裡爬起來的時候,多康的意識還有些恍惚,沒去撥身上沾著的雪,愣愣看著邵玄。

  「邵玄?」多康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我。」還坐在冰涼地面上的邵玄答道。

  「你還活著?」

  「嗯,還活著。」

  「王……王獸呢?」

  「走了。」

  「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啊!」多康腳下被並不平整的地面絆倒,仰躺在地上粗粗地呼吸了幾下,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和茫然,沒有繼續問邵玄到底怎麼回事,他一翻身爬起來,他要去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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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14:29: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七三章 安然回歸

  邵玄所在的地方,周圍的雪層幾乎全部被掀飛,尤其是邵玄所坐的位置,那裡就直接是鹽地了,將冰雪掀得一點兒不剩。地面有一道道緊挨著的深淺不一的痕跡,呈朝外輻射狀。
  
  至於其他人,如多康一般被掀飛混過去的不少,還有的就直接藏在雪層裡,等危機過後再出來。
  
  當時邵玄提醒得還算及時,雖然大部分被掀飛出去,多少受了點傷,但重傷的並不多。
  
  多康和陸續醒過來、從遠處雪地裡走出來的人,將其他人挨個從雪裡拖出,若是這樣久了,昏迷的人也會被凍死。
  
  征羅那時候為了去拉邵玄,算是受到波及最嚴重的一個,不過他實力比較強,再加上主要攻擊力都被邵玄扛住了,雖然被掀飛震暈過去,受了不小的傷,得讓人背著,但只要還活著就是好事。
  
  昏迷的人,以及之前或戰死或因為其他原因而犧牲戰士的遺體,也挨個被找到,找不到的在邵玄的幫助下尋到,雪層雖厚,但邵玄的特殊能力視野,還是能夠看到一定範圍內雪層之下的事物,這樣也方便很多。
  
  重傷的昏迷的,被輕傷者背著,扶著,繼續趕路。
  
  邵玄跟他們說了,那隻王獸只是想趕他們離開而已,若是真想趕盡殺絕,早就動手了。
  
  雖然邵玄將當時的情形說得簡單,但泰河和山風的人可不敢小視這個炎角的年輕長老,當時掀飛他們的力量,他們自己是清楚感受到的,那可不是什麼平常的力量。
  
  炎角,比他們所想的要強大。
  
  「對了,邵玄你說那隻王獸吃鹽花,我想起一件事。你們說,那隻王獸在這片鹽地活動,還吃鹽花,會不會是就是斥蘆人所說的『鹽獸』?」被多康背著走的征羅說道。
  
  鹽獸?
  
  其他人想了想,斥蘆人的圖騰,他們已經記不太清了,好久沒見到善於製鹽的斥蘆人,自打斥蘆人的鹽湖被佔,吸納進城邑之中,山林裡面幾乎就失去了斥蘆人的蹤影。
  
  「我記得,斥蘆人的圖騰,像是那種帶刺的,不是蛇啊。」山風部落那邊,一個回憶起來的戰士說道。
  
  「那不是刺,那是長出來的冰。還記得被震飛之前見到的王獸的樣子嗎?」征羅提醒。
  
  「這麼一想,還真挺像的。」
  
  因為那隻王獸乍一看上去很像蛇,所以他們並未將它與鹽文化悠久的,斥蘆部落圖騰上的鹽獸聯繫在一起。
  
  「斥蘆部落的圖騰鹽獸,不是最早在他們的鹽湖那裡出現嗎?後來斥蘆人就知道了鹽的存在,然後住在鹽湖周圍。現在那片鹽湖已經沒多少鹽了,貴族們都對那裡沒了興趣,目標轉移到新發現的幾處鹽泉。」泰河的首領說道。
  
  「可是斥蘆的鹽湖就再沒出現過鹽獸了,反而鹽礦這邊發現了極品鹽石,你說當年最先發現鹽礦的人,為什麼會走進人們避之不及的死亡鹽地?他又不是斥蘆人,不會有那麼厲害的能力辨識鹽石,真沒什麼吸引他進來?還是,他想自殺?」征羅不相信。
  
  不管真相如何,事情過去幾百年了,誰也不知道當年的事實如何,他們更不敢回去問那隻王獸,嫌命長?
  
  「反正鹽礦那邊,是不能再去了。」山風的首領歎道。
  
  「要早知道有王獸,打死我也不去!」大難不死逃過一劫,泰河的首領心有餘悸,反正他們是不會再過來了,又不是活不下去!
  
  「總之,活著就好。」
  
  「是啊,活著就好!」
  
  能活下來這麼多人,已經是最大的幸事,鹽石火晶之類的倒是其次了,部落所追求的,也只是「生存」二字而已。
  
  「差點忘了,烈狐和森部落的人,是不是還在鹽礦那邊?」多康問道。
  
  王獸已經警告過一次,若是再發現其他人,會不會發飆?
  
  就算如這次這樣吼幾聲警告,也沒有第二個邵玄幫他們擋下。
  
  「回去之後,注意下那兩個部落的動靜,若是發現他們回來,等天氣好了,再戰!」山風的首領說道。
  
  說到天氣,剛剛劫後餘生的喜悅,再次被沖淡。
  
  這天氣,也不知道部落那邊怎麼樣了。
  
  千百年不遇的極端天氣,沒誰心情能夠真正輕鬆起來。
  
  鹽地上,有王獸爬動的痕跡還好,不用走在雪裡,可很多時候,他們還是免不了要在厚厚的雪層裡穿梭,不過回程路上,總比來時心情要好一些。
  
  當走出鹽地的那一刻,每個人都仰天大吼了一聲。
  
  他們從王獸身邊活下來了,也即將從這片部落來往了數百年的地方,離開,真正離開,或許,此生也不會再踏足這片鹽地,守礦隊的人,對這裡有懷念,守礦人是世代交接的,一代交給下一代人,他們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瓦察就是從他爹手裡接過的守礦資格,走先祖先輩們走過的路,做過的事。
  
  可是,一想到那隻王獸,就只能將懷念壓下了。
  
  發洩般吼叫的聲音回蕩在雪原之上,震落樹梢上的雪。
  
  曾經的山林,如今許多草木都已經被厚厚的雪層覆蓋,不過,這裡的雪,並不如鹽地那邊那麼厚,鹽地裡平均厚度約莫十米,而鹽地之外,僅僅只到人的肩膀。好在還有個頭能露出來,若是踩到坑,也會全部陷進去。
  
  「鹽地那邊都走過了,這裡的怕什麼?!」征羅讓多康將他放下來,然後指揮著戰士們砍伐樹木做成擔架木轎,這樣抬著方便。
  
  重傷不能行走的人,在擔架上也能舒服點。炎角人力氣大,四個人抬十來個人輕鬆得很。分配一下傷患,征羅被放在一個簡單的木轎上,看著遠方大片的白色,沉默不語。
  
  樹林像是被蓋著一層厚厚的棉被,不過樹林子裡面,雪倒是少了很多,這就是樹大生長又密的好處,只是得防備著其他活躍在林子裡的凶獸。
  
  有的猛獸在冬眠,有的睡餓了就出來找食物。
  
  不僅是人,這些動物們對這樣的天氣變化也不適應,沿路回去,他們見到了許多被雪埋沒的獸屍,屍體周圍有動物在啃食,咬得咔咔響,肉都被凍結了。
  
  他們找地方架鍋煮粥的時候,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動物想要過來,這邊暖和,只是礙於這邊人多,才沒有過來。倒是有幾隻不大點的長得像松鼠的小動物跳到火堆邊,沒有靠火堆太近,卻能借點火堆的溫度。
  
  這種小動物部落的人一般不吃,看不上眼,除非沒東西吃的時候才會下手。所以這幾隻小東西很幸運的能活著在旁邊借火。
  
  傷勢不嚴重的戰士在附近獵了幾隻野獸和兩隻出來尋食的凶獸,烤熟了大家都分一點。受凍了這麼多天,吃一頓熱食也能回味許久。
  
  「邵玄,天什麼時候再變?」征羅問道。
  
  「明天早上。」這是邵玄剛卜出來的結果。但會變成什麼樣,他卜不出來。
  
  「今晚不休息,繼續趕路。」征羅決定。
  
  另外兩個首領沒有異議,到了現在,他們只知道,跟著炎角人一起,肯定比自己決定要好。
  
  夜裡趕路,確實不容易,畢竟不是每個地方每個細節都熟記於心,山林裡危險之地很多,還要翻山,一個疏忽就可能出現危機丟掉性命。
  
  邵玄現在已經恢復了不少,這境況,發光晶石也沒他好使。走在最前面路,他旁邊是瓦察夫婦,他們對這地方最熟,來往的次數多,邵玄走一段就會詢問他們,然後確定方位,繼續走。
  
  第二天早上,天濛濛亮,又開始飄雪了,風很大,站不住的人都會被吹跑。
  
  「好在已經翻過最險的那座山了。」瓦察感歎道。
  
  帶了一晚上的路,現在換人在前面開道,邵玄也能緩口氣。
  
  天陰沉沉的,比他們在鹽礦的時候看到的還要沉,厚厚的雲層讓白天像是黃昏一般,陰沉昏暗。
  
  又過了兩日,他們才終於來到熟悉的區域,這裡已經離部落不遠了。
  
  山風的人前一天同他們分開,不同路。
  
  「這次謝謝你們了,若是有幫助,派人過去跟我們說一聲。」泰河部落的首領在與炎角隊伍分開的時候,說道。
  
  這一次要不是炎角的人,他們帶出去一千人,能不能回來十個都不可知。
  
  征羅擺了擺手,沒說話,他現在還被抬著。
  
  「前面有路!」在前面開道的戰士喊道。
  
  所謂的路,就是厚厚的雪層被開闢出一條道,他們不需要再動手了。
  
  「是部落的人做的!還有食物!」瓦察將旁邊一根木樁子上綁著的獸皮袋解下,雖然裡面的肉乾已經冷硬了,但應該是這兩天新做出來的。
  
  回來真好。
  
  這是每個戰士心裡所想的。
  
  沒走多遠,他們就看到了活動的人影,是部落裡巡邏的戰士,每個人都穿著厚厚的獸皮衣,頭包得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見到回來的人,他們高興地大喊著過來。
  
  「每天都會有人出來守在這裡,把雪掃掉。」巡邏的戰士說道。
  
  數了數隊伍中的人,前來接應的巡邏隊戰士心中稍安,這比他們想像的要好多了,他們都做好了目睹慘況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能安然回來。
  
  「首領,鹽礦那邊如何?」一位巡邏的戰士問道。
  
  「回去再說。」
  
  聞言巡邏的戰士們也不多問了。
  
  近兩米高的雪層之中,一條彎曲的走道直達部落前面的河。
  
  河已經凍住了,不需要再架橋,直接走在厚厚的冰面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部落裡不少人已經聞訊過來接應,還有人遞上熱騰騰的肉湯。
  
  回到部落,想想這段時間來所經歷的事情,戰士們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似的,好在現在夢醒了。
  
  「長老,邵玄長老!」一個人擠進接應的人群,朝邵玄這邊擠過來。
  
  邵玄擋住飛過來的雪片,看了看,來人是照顧鴨棚那邊的那個。
  
  「怎麼,那隻肥鴨子鬧事了?」邵玄問。
  
  「不是,孵出來了!那鴨子的蛋,孵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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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四章 小鴨子

  孵出來了?

  從那隻肥鴨子搶蛋,到現在,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相比起其他鴨窩裡的蛋來說,出殼遲了不少。

  明明是同一窩的蛋,偏偏那肥鴨子搶走的蛋,孵的時間就長,若是巧合,那巧合也太多了,可若說是肥鴨子孵蛋效率不高,才導致出殼遲,也不是,就算再業餘,那些鴨蛋也不至於有這樣的不同。

  「我先過去看看。」將手裡提著的東西給征羅他們,邵玄撥開人群,跟著照顧鴨棚的那個人,朝鴨棚那邊走去。

  「這段時間下雪太厚,每天我們都會掃雪三次以上,雪沒停的時候,夜晚也會起來掃。」帶路的人話語中帶著擔憂,「今年的鴨子凍死也不少。」

  留在外面林子裡的不願靠近部落的鴨子們,確實凍死不少,長大一些的小鴨子也沒能倖免,相對的,也有很多鴨子帶著小鴨子進去部落的鴨棚裡避難。

  邵玄一邊聽前面的人講述這段時間來的事情,一邊觀察著鴨棚。

  周圍的其他鴨棚裡靜悄悄的,偶爾才聽到兩聲鴨叫,叫聲也不精神。

  來到肥鴨子住的那個鴨圈,帶路的人並沒有進去,指了指裡面,便站在門口。他根本沒法進去,一推門就會受到裡面那隻肥鴨子的進攻,只能站在門口聽聽動靜。

  裡面確實有稚嫩的聲音傳出來。

  邵玄推開門,有如實質的殺氣直奔而來。

  防止外面的寒風吹進,邵玄進去之後就快速關上門,拿出一顆發光晶石放在旁邊照明。

  見到來的竟然是邵玄,已經站起來炸毛的肥鴨子僵了僵,保持著進攻的樣子,卻沒有動,眼睛溜溜轉著,似乎沒想到邵玄竟然會過來。對於邵玄,這隻肥鴨子還是很忌憚的。

  邵玄看向鴨窩那邊。幾個綠色的毛團子縮在那裡,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向光源,但似乎看不清邵玄的樣子,只是感受到陌生的氣息,所以才有些慌亂,不過察覺肥鴨子就在身邊,很快又安靜下來。邵玄還注意到一個細節,一隻小鴨子從乾草窩裡站起身的時候,腳掌勾到乾草,一截乾草被直接削成兩半。

  那是跟肥鴨子一樣的腳掌,帶著利鉤的。

  在肥鴨子身邊,還有一些沒破殼的蛋,尚在孵化中,畢竟這些蛋生產的時間不同,孵化的進度也不一樣。

  邵玄數了數,綠色的小毛團子大概有八個,之前離開部落前往鹽礦的時候,他數的三十一個蛋。這麼說的話,還有二十三個蛋沒孵出來。

  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全部都孵化成功。

  轉念想想,邵玄還真覺得奇妙。

  之前見到的那些小鴨子,沒一個像這肥鴨子的,邵玄當時還思量著,是不是這隻肥鴨子血脈太弱,所以小鴨子才都不像它,或者被戴綠帽子了?

  然而現在看來,這肥鴨子是早就計劃好的。它知道怎麼從鴨窩裡挑蛋,而且挑出來的,都跟它長得差不多。

  難怪它當初對外面那些小鴨子不屑一顧,或許對它來說,只有這裡這些跟它一樣的,才被認為是它自己的種,別的都不會管。看看它將這幾隻小綠鴨子護得如此緊,再對比先前那些,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自然界裡面,不是自己的種,都會被殺死,就如獅群。而現在,這隻肥鴨子採取著類似的策略和態度,只有被它挑中的,才會好好對待,其他都是浮雲。

  正準備離開,邵玄瞥見地上有點怪異的痕跡,仔細一瞧,發現那竟然是魚鱗!

  換上特殊的視野能力,邵玄將屋子內掃了一遍,在鴨窩後面的靠角落的地方,有一層薄薄的乾草覆蓋著,那下面放著一些小魚,還有果子等。

  這鴨子是做好了充分準備的。

  看過之後邵玄從鴨棚裡出來。

  「如何?孵出來幾個?」照顧鴨棚的人好奇道。

  「孵出了八隻,剩下的還在孵。」

  「那小鴨子都長什麼樣?」

  「跟肥鴨子一個樣。」

  照顧鴨棚的人心更癢了,可惜他真不敢進去瞧。

  「放心吧,等雪停了,冬季過去了,它們自然會出來。」邵玄說道。

  從鴨棚離開,邵玄被叫過去山上征羅那邊,好好吃了一頓熱的,回去睡了一覺。這段時間,隊伍裡沒誰真正好好休息過,邵玄只是睡了一天,而其他人,有的直接睡了兩天兩夜,中途沒醒過。

  回到部落的第三天,雖然有大雪,但部落仍然舉行了送別儀式。在火塘附近圍了擋板,然後將這次犧牲的戰士放進去火化。

  生存就意味著無限的戰爭,意味著生死不斷,部落的人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送別,雖說心情沉重的,但相比起他們所預想的結果,已經好很多了。

  儀式過後,邵玄被叫過去開會。

  這是從鹽地回部落之後,第一次大家聚在一起開會。

  征羅的傷勢回來經過治療和休養,已經好些了,能夠下地走動。

  在鹽礦那邊發生的事情,他們已經告知巫和高層們,有喜有悲。

  丟了鹽礦,但沒誰對這次事情持反對意見,就算他們沒見到王獸,也知道以他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與王獸對抗,放棄王獸避開衝突,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好在鹽石帶回來不少,最最重要的是,還有火晶,這讓眾人非常振奮。有了這些火晶,部落的戰士們鞏固和提升實力都有很大的幫助,尤其是那些處在瓶頸之中的人,火晶能夠很好地解決他們的問題。

  泰河部落派人送過來一些草藥,有些對凍傷有效,有些則是防病的,畢竟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天氣,部落的戰士們或多或少有些不習慣,尤其是小孩子,容易生病。

  巫將這次冰雪災難的各種安排說了,離開這裡是不可能的,這種天氣根本走不了。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比這裡好。只能先留在部落裡,抵抗這場天變。

  部落的戰士們砍了一些柴回來屯著,在屋子裡生火取暖。好在他們獸皮多,穿蓋不用愁。聽泰河的人說,山林裡一些人少的小部落裡,已經凍死人了,具體情況不知,這樣的天氣。根本沒法過去仔細打探。

  部落內的事情安排好之後,幾位高層也討論了關於烈狐和森部落的事情,等冬季過去了,雪停了,他們再去打探打探,看留在鹽礦的那些人怎麼樣了,山風部落要對烈狐發動戰爭,勸過征羅和泰河部落的人加入,只是征羅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不僅是炎角這邊,泰河和山風部落那邊也在想著。現在還留在鹽礦那邊的烈狐部落、森部落等人,如今是怎樣的情形?

  此時,在鹽地的這片帶著鹽花的雪原上,正在進行一場屠殺。

  王獸根本不會去想這些人是不是一夥的,它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對它而言,這片白色雪域之上,只有它一個,是它自己的地盤,其他的生物全部靠邊站。

  它只是打算按照前面遇到那隊人的時候所做的那樣,吼兩聲,吹幾口氣敲敲尾巴,警告一番。卻沒想,這次這幫小東西竟敢反抗。還對它動武!

  這是對王獸的挑釁,於是,它怒了。

  帶著滿滿獸皮袋的鹽石以及火晶的人,在鹽地上厚厚的雪層之中穿梭逃命,逃不掉的已經被凍成冰塊,或者被抽飛了,不知掉到哪個角落裡,也沒人會去在意他們。

  烈狐的人,森部落的人,全都在逃。本想著沒見到王獸了,帶著滿袋子的收獲回去,卻不想,竟然又會遇到王獸!

  被烈狐首領利用為誘餌的人,已經全部凍成冰,被極冷的勁風吹裂,散落在雪層之中,沒了誘餌,也沒能順利逃出去的兩個部落的人,正在快速減少著。

  烈狐的首領帶著自己的情人,在雪層之中狂奔。其他人他已經無暇去看了,跟得上他的繼續跟著,跟不上的,只能成為雪原中的一員。他們烈狐的人分成三支隊伍,從三個方向逃開,他並不知道另外兩支如今的情況如何。

  這次烈狐的人,一共有一千兩百多人過來,可現在,粗略估計,還活著的大概只有三百左右,這還沒有逃出鹽地,還有森部落的人分擔火力。

  想想今天的損失,烈狐首領心頭在滴血。不說丟失的鹽礦和火晶,損失的人已經足夠慘重,能讓他這個首領直接下台。他甚至都不敢想,回去之後會面對怎樣的局面。

  「都怪炎角人!」被烈狐首領摟著的婦人罵道。

  是的,都怪炎角人。

  若不是炎角人,他們的計劃可以按時進行,一切都會非常順利,鹽洞會被毀掉,那三支部落過來的隊伍會挨凍,然後去森部落的鹽洞,跟那些請過來的外部落人拼個你死我活,他們烈狐部落只等著撿漏。

  王獸是個意外。

  不過,他們跑了這麼遠,卻沒見到一個炎角部落或者泰河、山風部落人的屍體,莫非他們都順利逃了?

  他還特意選擇的炎角曾經走過的方位,卻只看到了一處雪層較薄的地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痕跡了。

  不,他們肯定全都被吃了,肯定是!

  雖然心中的答案更偏向於炎角那三個部落的人全都離開,但烈狐首領卻不想承認。

  越想越憤怒,烈狐首領眼中已經充血。

  這次若是能順利離開,他一定不會放過炎角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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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五章 滑下來了

  暴雪繼續,甚至比之前更急。

  好的是,部落這邊相比起鹽地那裡,要緩和許多,此時的暴風雪程度只是相比起之前的那一場來說,要急一些,更猛,但對於經歷過鹽地地區風雪的戰士們來說,就容易得多了,看著外面的風雪,心裡淡定得很。

  邵玄休息幾天,身體完全恢復之後,便走出屋子,冒著寒風暴雪,來到巫劃給他訓練的地方。

  因為這邊並沒有什麽人居住,土質也不適合種地,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空著的,成為孩子們的玩鬧地。就算邵玄之前訓練,也會空出來幾天給部落的小輩們來這裡練習投射劈砍。不過現在冰雪的天,高級圖騰戰士們都不願意出來,就別提能力尚不足的小輩們了。偌大一片範圍內,就只有邵玄一個人。

  因為沒人過來,為了節省人力,這邊的雪並未清理,所以,這片地方的雪,要比居住密集區域的厚得多,已經超過了邵玄的身高,如今風雪依舊,雪層還在堆積。

  邵玄順著部落戰士們清掃出來的路,走到路的盡頭,看著前面白色的雪墻,深呼吸。

  體內的圖騰之力運轉,卻並不如往日那般瘋狂,這裡沒有對手和敵人,並不需要那麽激烈的方式應對,也不用超負荷承受圖騰之力和傳承之力的運轉。

  不急,慢慢來。

  圖騰之力運轉全身,傳承之力從圖騰火焰之中分出來,匯聚到胸口的圖騰骨飾上,一如前幾次借用先祖力量的那樣,只是不同之處在於,現在更加緩和。

  以前的練習只是為了熟悉。而現在則是為了更精準地控制,不需要激烈,只需要每一個細節,都盡量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而不是失控。

  火焰從骨飾上冒出,逐漸擴大。直至將邵玄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體內圖騰之力的運轉帶動毛孔中溢出的氣流,與外面狂風的呼嘯交錯,發出嗚嗚的聲音,聲音隨著狂風越發激烈,而變得更加響亮。

  腳下地面上堆積的一層薄薄的雪,像是被掃開一般,只留下一塊圓形的土色地面。

  在離邵玄半臂之距的前方,近三米高的雪層擋在前面。然而,現在這厚厚的雪層。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雪層壁上,最靠近邵玄的位置,雪壁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朝著遠離邵玄的方向推擠。

  漫天白色的風雪之中,被包裹著一層赤色火焰的邵玄,緩緩擡起一隻腳,朝前邁出一步。

  轟!

  落地的腳如山林中巨獸的蹄子猛地踏擊地面。發出轟隆的聲響,地面在震動。這一腳的力量踏在地面所造成的氣流和衝擊。使前方阻攔得嚴實的厚厚的雪墻上,原本凹陷的地方快速擴散,圓弧在增大,一塊塊白色的雪從大片的雪墻上被掀起,飛向遠處。

  腳下地面破裂而崩起的一塊不大的碎石,隨著這股擴散的力量飛射而出。如子彈般急速射進雪墻之內。

  一腳踏出,稍緩,第二腳接著來臨。

  第二步邁出,同第一步一樣,踩在地面發出了轟鳴聲。雪層繼續被擴散的力量強勢推擠,仍有不少雪塊飛起,而雪墻上,朝著遠離邵玄的方向出現更大的缺口。

  這兩步所造成的效果,比不上在王城裡一掌打飛林鹿部落首領的那次,也遠比不上面對王獸的時候所動用的力量,甚至連工甲山的那兩腳都比不上,聲音雖大,相比起以前那幾次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擴散的力量依舊強勢,可溫和許多,而不是瞬間爆發出來的激烈力量,顯得平緩。

  這就是邵玄的控制成果。

  更精準地去控制,更熟練地去掌握,不將它們耗費在毫無用處的地方,而是盡量集中,作用在他所擬定的目標上。

  不夠,這樣的控制還不夠!

  第三腳……

  第四腳……

  一步接一步,緩緩跨出。轟聲逐漸在變小,地面的震動一步比一步弱,地面的石子不再被崩飛,雪墻上雪塊飛起的情形也沒再出現。

  一切都在往更加平和的方向發展。

  而相比起外面平緩的動靜,邵玄體內力量的運轉卻更加激烈,體內圖騰之力一次又一次地運轉,以便身體能夠持續支撐骨飾的力量,體表也隨著這樣的變化而改變,赤色如融化的岩流的圖騰紋,帶著火焰形成紋路,幾乎覆蓋邵玄全身。

  圖騰火焰之中,藍色焰流洶湧如決堤的洪潮,匯聚在胸口處,這一刻,邵玄聽不到外界的其他聲音,耳邊只有血流的聲響,以及砰砰、砰砰的,強而有力的心臟跳動聲。

  體表空氣的流動,像是沸騰的蒸汽翻湧,嗚嗚的聲音也越發急促,然而,這急促的嗚嗚聲,沒過多久,也漸漸淡去。

  曾經動用骨飾時僵硬得幾乎不能行動的身體,現在卻能邁出不止一步,僵硬的動作變得越發平滑自然,沈重的腳步,也在逐步變得輕鬆。

  大片的白色雪地之中,漫天的風雪之下,邵玄就像是一條赤色的游魚,悠閒地游在白色的雪海之中。

  站在山頂高處看著那邊的征羅,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邵玄,部落裡沒誰能比他更深刻地感受到骨飾的強大力量,當時邵玄面對王獸動用骨飾力量的時候,征羅就是離得最近的一個,僅僅一個照面,來不及躲避,那麽強大的力量就直接將他掀飛,離開鹽地回來連走都不能走,還是被多康背回來的,休養到現在才只能動幾下腳而已,跑動都艱難。

  可看看邵玄,從一開始一腳一轟的激烈力量釋放,到現在內斂平和的情形,變化如此之快,簡直讓他無法相信。

  那麽強大的力量,真的能收放自如?若真那麽容易的話,千百年來就不可能只出了一個邵玄。

  巫披著厚厚的裘皮,冒著凍得她面部發麻的風雪,眼神欣慰,隨即又轉頭問征羅:「那邊已經安排出去了?」

  「嗯,今早離開的。」征羅帶著期望和擔憂,「希望他們能夠順利到達。」

  「但願吧。」巫看了看雪地上那個,繼續往山下一步步走動的顯眼身影,同征羅轉身離開。邵玄能夠在雪地上那麽輕鬆地走動,他們兩個一個老,一個傷,長時間待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根本扛不住。

  邵玄走了一會兒之後,身上已經冒出了汗,稍作休息,調整了一會兒,再次繼續。

  在邵玄所經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寬約三米的路,路面的雪被推開,只剩下土色的地面,不過天空一直飄著的雪,很快將地面再次覆蓋上一層白色。

  咯噗--

  前方被推擠的雪墻因為擠壓,而變得更硬,朝上隆起一個弧度。

  越往前走,雪墻因再次的擠壓,變得更加堅硬,也讓邵玄前走的步子越發艱難。

  邵玄每走一步,雪墻上被推擠的雪就會發出咯噗的擠壓聲。

  山下,今天負責巡邏的戰士,扛著挖雪的大木鍬,來到他們臨時做出來的躲避寒風的地方休息。

  所謂臨時躲避之所,其實是他們在偏離清掃出來的道路旁邊,又挖了一條更窄的支道,然後在支道的盡頭開出一塊長寬約三米的方形區域。

  掃雪的二十位戰士,此時正擠在這個三米高的避難所內,靠著壓得硬實的雪墻,說著話。

  寒風依然在吹,這裡也有風,只是躲在這裡,風會小一些,沒那麽冷。

  「這鬼天氣,會一直下到什麽時候?」有戰士抱怨。

  「誰知道呢,我掃完了這邊,回去還得把屋頂上清一清,不然屋子都要被壓塌了。」

  「聽說這次是千百年不遇的災難,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

  「何止千百年,聽說萬年不遇!」

  巡邏的戰士躲在這個臨時的小地方,哆嗦著議論。

  正說著,一位靠著雪墻坐著的戰士,頭上方突然掉下來的一大塊雪團。

  「哎呀!」那戰士趕緊撥了撥掉頭上的雪,疼倒是不疼,就是被凍得一激靈,更冷了。

  其他靠墻站著的人不禁擡頭看向雪墻,怎麽會掉下那麽一大團雪呢?被風吹的?

  「小心,又有雪掉下來了!」

  雪墻邊緣處,一塊塊隆起,朝外掉落,像是在被誰推一樣。

  靠這邊的戰士趕緊避開。

  「什麽聲音?!」

  咯噗--咔咔--

  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二十位戰士都忘了哆嗦,緊張盯著那邊。

  噗哢!

  雪墻裂開了,朝著山下的方向滑!

  「不好,快跑!」

  有的戰士曾經因為狩獵而去過更遠的山脈,那邊終年冰雪,聽說若是使勁跺一下地,或者朝著山頂那邊大聲吼一聲,就會遇到如洪流一般的雪暴沖下。莫非部落裡也發生了這種事?

  不應該啊,部落的山不高,坡度並不陡,不至於這些雪整塊地朝下滑。

  不管如何,避開是最好的。

  二十名戰士趕緊沿著開出來的支道往回撤,撤了一段距離,又看向那邊。

  他們原本待著的地方,已經被下移的雪代替,而那裡,像是有一條白色的巨蟲,在朝著山下爬動,一點一點地,還挺有節奏感。

  巡邏的戰士扛著大鍬,目瞪口呆看著面前的這一切,還疑惑到底怎麽回事,站在那裡等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們察覺到邵玄的氣息。

  「長……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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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六章 路

  自打知道邵玄在那邊訓練會造成的後果之後,巡邏的戰士們,每天的興趣就是掃完雪之後在那裡等。

  開出來的支道還在,他們直接將臨時的歇息點後撤,然後做成一個躲避點。

  本來巡邏的人是想按照原來的方法,做出來一個露天的歇息點,但是那樣也會挨凍,挨寒風吹。

  某天,邵玄突然記起來一個法子,教他們用簡單的磨具和水,做出了一塊塊大冰磚,河裡的水已經凍結得厚厚的,不能去那裡敲冰,只能自己用雪融化,然後倒入磨具內,放外面凍一會兒,沒幾個呼吸,很快就會形成冰磚,效率非常高。

  這樣的冰磚被部落的人接受得很快,甚至一些沒輪值的戰士們也出來幫著做。

  如今,從山上到山下,呈「I」型分布著一棟又一棟冰屋。冰屋的地基也是用冰疊成,疊得高高的,超出雪層之外,然後再在上面造屋子。

  巡邏的戰士們在巡邏之餘,掃雪的空隙,會跑到冰屋歇息,喝點熱水暖身,從這裡能看到更遠地方的情形。部落裡一直關在家裡的人,也會因為新鮮好奇而跑過去溜兩圈。

  邵玄還擔心這些人因為長時間對著雪而患雪盲症,提醒過他們,不過到現在,並未有人出現雪盲的情況。

   「快看,長老又開始推雪了!」趴在冰屋窗口的人看著外面說道。

  「哪兒呢?讓開我看看!」

  不大的三個窗口,被人搶著過去看。

  這些冰屋,就是靠近邵玄推出的第一條路而建起來的,邵玄每天會沿著一條新的路走。

  從高處看過去,能看到滿眼白色的雪地上,一個渾身包裹著火焰的人在慢慢走動。而在他前方。像是有一條白色的巨蟲在朝山下移動。

  除去初見時的震驚,現在巡邏的戰士們已經將這當成每天的娛樂。部落崇拜強者,不說在狂風暴雪的天氣裡,於雪地裡行走的時候要承受怎樣的寒冷,就說推雪這事,他們也曾嘗試過。可惜,明明不起眼的雪,堆積在一起就格外牢固沉重,他們只堆了一段就推不動了,枉他們平日裡還覺得自己力氣挺大。

  多康從外面走過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問道:「山下的哨點做得怎麼樣了?」

  「陶爭他們今天接手在繼續做,說是要做得更高一些,這樣站在上面能看到遠處。不用出去挨凍。」一名戰士說道。

  「冰磚做哨點是好事,但別偷懶,我要去檢查的!」多康喝斥道。

  「是,保證不偷懶!」

  「嗯。」多康應了一聲,將窗口邊的人往旁邊一撥,看向外面,「我看看邵玄推雪推得怎麼樣了。」

  旁邊站著的戰士撇嘴,不就是為了搶窗口嗎?還特意虎著臉訓話。

  山下,在河對面,一個個疊得高高的哨點被做出來。大塊的冰磚被不斷送往那邊。

  做好幾個哨點之後,戰士們閒著沒事,又嘗試著將這些哨點連起來,用冰磚做出一條條通道,這樣走動的時候也不用冒風雪了。而且,看上去就像是建起了一道城牆。

  看著建起來的這一道媲美城牆的通道,巡邏的戰士們幹勁更大了。這樣的風雪天,並不是一點樂子都沒有的,對於閒著沒事的人來說,是另一種體驗。

  山林中的猛獸們現在很少出現,這天氣也不可能出去狩獵。好在大家的存貨比較多,不會挨餓,省著點吃的話,也能過下去,只要這樣的風雪天不會一直持續。

  而部落裡很多人並不知道,有一支五十人組成的隊伍,正冒著風雪,離開山林。這些人就是被首領和巫派出來的,他們雖然可能會錯過部落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儀式,但巫和首領特許他們缺席,因為,在巫和首領看來,這件事比祭祀儀式更加重要,關乎部落的未來。

  帶隊的人名為向辰,比多康稍微年輕一些,亦是一名高級圖騰戰士,只是他在過去的一年中,有大半時間都不在部落。

  向辰是第一批跟著邵玄去往海邊的人,從部落到海邊的路,他已經走過兩次了,這是第三次。

  此次向辰奉命帶人前往海邊,看看那邊的情形。按照別人的想法,這麼冷的天,出去幹什麼?

  可巫和首領要的就是這麼冷的天!

  甚至,巫和首領希望,若是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這樣的冷天越持久越好。

  向辰走的路徑與邵玄第一次尋到部落的時候,走的路徑不同。當初邵玄第一次從海邊前往部落的時候,幾乎是沿直線走的,但走那邊更艱難,部落的人後來去海邊的時候都是走的另一條路線。

  他們艱難走出山林,經過安城的時候,發現以往即便是冬季也不會太過冷清的安巴城,現在城外卻一個人都沒有。

  城牆上的塔樓有人影在走動,其他地方就不見人影了。他們本想著去安巴城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換點吃的,現在看來,這個計劃並不成功。城門緊閉,根本就不允許外面的人進去。

  「繼續走吧。」向辰招呼其他人。

  相比起山林裡,這邊的雪要更少一些,或許在安巴城的這些人眼中,已經是千年不遇的大雪,走路都艱難,簡直無比困擾。但從山林裡走出來的向辰等人卻並不認為是這樣。

  這裡的雪,只有腰深。

  每次在路上遇到人,聽到他們的談話「這雪已經齊腰深了,日子該怎麼過」的時候,向辰幾人就恨不得說一句:「才到腰深而已,就驚訝成這樣,要是你們往山林裡走一趟,是不是會嚇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中途也遇到過劫道的,只是很少,這種天氣,職業劫道的人都不願意出來了,出來的都是一些業餘的,被風雪逼出來的人,因飢寒交迫,眼神變得凶悍,帶著豁出去的姿態。可惜,向辰他們也不是心慈之輩,真那麼容易心軟,就不可能活到現在。若這些劫道的人,只是哀求說軟話,或許向辰他們能分出來一點點吃食,但拿刀站他們面前,就別怪他們下手無情了。

  鮮艷的血噴濺在雪地上,很快同雪水凍在一起。倒在那裡的人,幸運的會被雪覆蓋,掩住,不幸的會成為其他飢寒交迫的人的目標。

  沿路走來,向辰見過太多。

  越往前走,雪層越薄。

  向辰心中發沉。雖說他不待見這樣的雪災,但按照巫和首領的意思,這樣的冰冷天持續下去,或許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海裡面結冰了沒有?這是巫所有的期待。

  巫說,若是海裡面結冰了,繼續往前走看看,若是大片結冰,這就是機會,他們就可以回到離開了千年的故地,同另外一支彙聚到一起,或許,炎角人的「隱疾」也有機會治好。誰不願意多活一倍以上的時間?不至於再狩獵個二三十年就得考慮退出狩獵隊,而看著其他部落比自己年紀更大的人在山林裡勇猛無比地狩獵。

  想想都凄慘。

  千萬要結冰啊,千萬!

  離開安巴城,經過了其他規模稍小的城邑,那邊也跟安巴城一樣,城門緊閉,透著一股子嚴肅沉重的意味,就如同城內的人心一樣。而那裡,雪只是到大腿。

  再繼續往前,向辰心裡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終於踏上半沙漠的地區時,向辰喘著氣,看向遠處。這裡,雪只到他們的膝蓋。

  繼續往前,一步步踏進這片曾經乾旱的地帶。

  有駝獸在地面尋著冰,它們身上的毛都變長了,成群結隊擠在一起取暖,吃雪來補充水分。

  看到向辰這行人,駝獸們撒開蹄子扭頭跑開。

  向辰也沒去追,他身上還有食物,而且,他也沒心情去追殺狩獵,腳步更急迫,直奔向海邊。

  高高的柱形仙人掌如冰柱一般立在那裡,彷彿一根根刺,刺得向辰一行人心中滴血。

  海水,沒有結冰!

  只有靠近海岸邊的地方才有一部分結冰,但那些冰,相比起部落前面那條人工河裡面的冰層,簡直不夠看,人能走在上面嗎?!

  更別說,遠離海岸的地方,海水依然在流動,風將海浪掀起,一下下拍打在凍結的冰面上。

  藍色的海水,被雪覆蓋的沙石地,兩種顏色的衝擊,或許對一些人說,這是一場難得的美景,然而,向辰等人卻失望透頂。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沿途的疲憊變得強烈,跪趴在覆蓋著一層薄雪的沙石地上,一拳拳將地上打出凹坑。

  一條路,斷了。

  他們甚至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有度過這片海的希望。

  人的一生有多長?對於每天都幾乎做著同樣事情的人來說,似乎一晃眼就過去了。向辰彷彿看到了衰老的自己坐在屋子門口劈柴搓草繩的情形。而隔壁部落與自己同齡的人,卻每天拖著獵物暢快地來去。

  不忍再想下去了。

  嘆息一聲,帶著強烈的失望,向辰一行人返回部落,別說他們,巫知道後大概也會哭暈在火塘邊。

  回到故地,要等到何時?路在哪裡?

  他們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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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 14:32: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七七章 炎角人,不能留

  今年的雪給王城的所有人來了個措手不及,即便是易家的人,也沒有算出會有這樣的災難,他們頂多只是預測到一些可能的情況,提前下雪,下大雪。

  這些都有人預測過,甚至下雪的大致時間,全都公佈過。

  可是誰都沒想到,會所謂的下大雪,竟然是如此情形。

  每個人都成天愁眉苦臉的,城外的田莊裡,作物死了一大批,最近每位莊主的心情都跟暴雪一樣,下面的奴隸們都戰戰兢兢,生怕被打死或者被扔出王城田莊。打死就算了,只是一會兒的事情,可若是被扔出去,會被寒冷折磨的,外面半人高的雪,讓他們怎麼活?

  金穀田莊內,亦是陰雲密佈。

  田莊莊主稷居最近已經發了好幾場火了,大小管事都縮著頭,壓根不敢張揚。

  稷居的火不是對手下的人,雖然他也抱怨天氣,但罵的最多的,還是易家的人。

  「一群廢物!!」

  啪,造型精緻的帶著彩色花紋的茶壺被扔出來,摔碎,兩個銅盤也被摔得嗙嗙響。

  外面的幾位小管事抖著腿,壓根不敢跨進去,只縮著脖子跟鴕鳥似的站在那裡。

  屋子內,大管事等稷居發完火了,才垂著頭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東西,這裡沒有其他下人,只有大管事經常出入,小管事除非被允許,否則得離得遠遠的。

  屋內還算暖和,燒著火爐。稷居盤腿坐在厚厚毛墊子上,剛才因為田地裡又有一塊地的作物被凍死了,他心情不爽快。

  即便做好了防寒準備,卻依然沒承受住這樣的天氣。從入冬以來,這是第幾次了?

  七次?還是八次?

  以往冬季就算別的田莊有作物凍死的情況,可金穀田莊卻極少出現這樣的事情,稷居視這種情況為錯誤,只要做對了,就能避免犯錯。

  稷居一直覺得自己做得非常完美,千粒金的事情,因為炎角人先種出來,確實有那麼點鬱悶,但很快就過去了,而現在,第八次錯誤出現!讓他這個一直追求完美的人,如何能淡定得了?!

  雖說是天氣原因,可事情出現就是事實,不能否定掉的。

  「廢物!」稷居再次罵了一聲。

  他口中的「廢物」,依然是指易家的人。平時那些人恨不得將下巴都仰上天,現在呢?問一句天氣何時緩和都回答不出來!

  簡直廢物之極!

  稷居倒是想去問問易家最厲害的那老傢伙,可惜,對方已經閉門不見客幾年了,即便是稷居親自去,對方也不會出來了,更不會幫著卜筮。

  「外面的怎麼回事?!」稷居喝了點熱水,潤潤嗓子,問道。

  大管事快速瞟了眼外面凍得哆嗦的幾個人影,躬身答道:「聽說是幫著帶話。」

  「什麼話?」稷居語氣越發不好了。

  大管事腰彎得更低,沒敢看稷居的臉色:「說是……有人找您要穀子……」

  嗙!

  稷居將手裡的銅杯大力砸在地上,「讓他們滾!」

  大管事頓了頓,沒有立馬出去,而是道:「聽說,又來了個部落投奔王城,王上讓其他貴族都分出了一點穀子,算是借給新來的部落。」

  「以前沒來投靠,現在鬧雪災了,一個個倒是來得快!」稷居語氣諷刺,沒放在心上,「不給,其他人要給讓他們自己給去,我們金穀田莊不給!」

  王城貴族確實打算借這次雪災,多收幾個部落,一開始還好,可到現在,風雪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投奔過來的部落越來越多,安置都是勉強的,食物嚴重缺乏,上面的人犯難了。就是貴族們手裡的穀子,也不夠了。知道田莊這邊今天收穫豐富,所以都求到稷居這裡,希望稷居支援點,畢竟,投靠過來的人多了,王國才會更加龐大,遠遠脫離部落的影響。

  得了稷居的意思,大管事也不再開口,他只聽稷居的,至於其他人如何,可不關他的事情。

  幾位被其他貴族委以重任的小管事被稷居叫進去大罵了一頓,還撤了兩個管事的職責,任那個小管事怎麼哭求,稷居都不理會。

  正當那兩位被撤職的小管事覺得人生灰暗的時候,外面衝進來一個人,那是田莊的護衛,而且還是專門守衛千粒金的人。

  見到有人沒通報就衝進來,稷居還打算發火,可看清來人之後,稷居就將火壓下去了,緊張地問道:「可是那邊出了事?!」

  「是……不,不不是!」來人喘著氣,面色不知道是因激動還是被凍的,通紅通紅。

  「到底『是』還是『不是』!」稷居惱了。

  「莊主,那邊,熟了!」那護衛兩個字兩個字地蹦出來。

  一聽「熟了」,稷居就衝了出去。

  還趴在屋子裡哭得鼻涕眼淚一把的小管事,心中急轉,若是那邊有好事,莊主心情一好,是不是就可以求情了?

  思及至此,兩位被撤職的小管事顧不上披裘皮,跟著衝了出去。

  稷居的千粒金,在風雪正旺的時候,成熟了,遠比他所預料的要早。

  雪地之中,金色的穀殼璨得晃眼,就是守衛在外面的人,都聞到一股極好聞的香味,氣味不濃,卻讓人垂涎欲滴。

  稷居親自收穫這些穀子,然後小心剝下來一顆。

  去掉金色的穀殼,裡面的米粒,是白色的。

  稷居瞳孔一縮,他想到了曾經問邵玄的一句話。

  [邵玄,你說,我地裡的那些,最後會是什麼顏色?]

  [白色。]

  白色。當時邵玄是這麼答的。

  「真是白色啊。」

  千粒金的成熟,稷居覺得,這似乎在給他暗示。

  白色的千粒金,僅僅只是一粒,就能讓人有飽腹的感覺,能持續至少一整天,而且這並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的飽了。

  在王城最需要穀子的時候,千粒金成熟。

  稷居沉默地看著外面的雪,少頃,對大管事道:「將他們叫過來。」

  「他們」指的就是剛才的那些小管事們。

  稷居決定開倉放穀子了,他對那些平日裡端著,現在才過來投奔的人,沒有一點好印象,可是,他願意遵循千粒金的暗示,即便最後證明他理解的是錯的,但至少嘗試過。

  而此刻,王城易家這邊,來了幾位特殊的客人。

  因為大家都在討論新投奔過來的部落,並沒有多注意這幾個人,只以為他們也是那個部落的人。

  來易家的人,正是烈狐首領,以及那位妖豔的婦人一行。

  他們逃出鹽地的時候,只剩下一百餘人了,而且沒有成功逃離回部落,因為王獸的追殺,他們後來臨時改了方向,要不然,還會更慘。而森部落的其他人,則成為了引開王獸的「餌」,這樣他們才能成功逃離出來。

  出了鹽地之後,烈狐首領帶著剩下的人,並未回部落去,而是朝著離開山林的方位走。若是就這樣回到部落,丟了鹽礦,丟了火晶,損失了這麼多人,他會被部落的人唾棄死的,首領之位根本保不住。

  所以,烈狐首領打算先尋找一個解決的法子,然後再回部落去。

  一直跟在烈狐首領身邊的婦人,身上其實有一半易家的血脈,只是她卜筮的能力並不出眾,留在易家並不會有好的待遇,所以大部分時候都留在烈狐部落,但是烈狐部落和易家之間,還是經常有來往的。

  烈狐首領能得知大致的天變時間,也是有易家人幫忙。

  這次烈狐的首領過來,就是來求援的。

  他想找易家的人,合夥對付炎角部落。

  或許對付山風部落和泰河部落,易家人未必會答應,那樣就算贏,也會贏得慘烈,付出太多,不值得。可是,對付炎角人的話,就會考慮了。

  因為,炎角人,是外世界人,易家人和王城的另外幾家都防著他們。這是烈狐首領聽身旁婦人說的,在入冬前來王城的時候她得知的消息。這個時候,正好上眼藥。

  雖說烈狐的首領很想將那三個部落都解決掉,但要成功,只能一個一個來,首先要下手的,就是對炎角部落。這一路上,烈狐的首領已經想過很多,越想越恨,越覺得都是炎角人,他們才會淪落至此。

  所以,在跟易家人說的時候,烈狐首領說了不少臆測的話。

  「炎角的人似乎知道天變的時間,甚至比你們預測到的還要準確,來的時候就是掐著點的,走的時候正好是風暴停歇的時間……」雖然只是猜測,烈狐首領自己心裡都不信,但為了讓易家人忌憚,不確定也成了肯定。

  「還有,我明明聽到王獸對他們吼了,可是最後竟然沒見到他們的屍體!就算被王獸吃掉,也不應該全部吃掉,連血跡都沒有,他們還帶著大量鹽礦和火晶……」烈狐首領繼續加火。

  原本聽說有人預測得竟然比易家人還準確的時候,坐在上位的幾名易家人臉色就變了,又聽到竟然能在王獸嘴下活著離開,心中忌憚更甚,反而火晶的吸引力倒是次要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坐在首位的人沉聲問道。他已經不想追究烈狐的人隱瞞優質鹽礦的事情,不過是鹽而已,他們易家人並不那麼看重,但其他幾件事,就不同了。

  「真的!」

  烈狐首領看向旁邊的婦人,婦人趕忙起身,朝著上位躬身道:「確有其事。」低垂之時,狹長雙眼閃動著異樣的光芒。烈狐首領的話大概連他自己都不信,可是她卻知道,事實可能真就如此。炎角人,似乎有更大的秘密。

  易家的人不可能只因為這兩人的話就全部相信,但是,當他們分開詢問跟著烈狐首領一起過來的烈狐部落人之後,就信了七八分。

  易家人詢問得很有技巧,他們不相信那些人能騙過他們,所以,烈狐首領的話,即便不全是真的,但也有大部分為事實。

  易家的幾位如今的實權人聚在一起商討。

  「我說過,要防著炎角人的。」

  「炎角人,不能留!」

  「明日我去找王上,也同其他幾家的人商議一番。」坐在首位的人說道。

  炎角人的事情,確實得解決了。或許,這次天變,就是一次上天給他們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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