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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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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禎]古武女特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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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9 01:07: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鳳歌九天 409 我不介意養你

  “洛遙那邊怎麼說?”

  范姜洄結束會議後,持著文件夾從會議室出來,看了眼腕表,離和鳳七約定的電聯時間還剩一刻鐘,遂問身側的洛水:“如果恆利還是不肯退讓,就直接撤出休斯頓市場,轉投紐約。”

  “這樣好嗎?紐約那邊,恆利也占了不少大份額。”洛水愣了愣,迅速跟上boss的步伐,邊走邊說:“洛遙說,恆利老總始終堅持要你親自去談,還說:只要你去,一切都好商量。”

  “謝謝!不必!”范姜洄一字一頓地道:“我會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告訴洛遙:之前怎麼定的,就怎麼來,夠給他們機會了,還真以為我不會來硬的?小舅那裡,我自己去說,你們照計劃進行。”

  說完,他前腳已經跨入了辦公室,想了想,又回頭補充了一句:“順便,讓洛遙轉告金庭順:全天下男人多的事,麻煩他管管自己女兒,別像個花痴似的,再這麼下去,我不介意讓警方介入處理。”

  話音剛落,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手機就傳來一道特殊的短信提示音,他脣角一揚,神色陡然好轉,迅速打開手機,點入收件箱,一看內容,脣角的笑意更深,熟練地撥出一串號碼,將手機貼上耳朵。

  “忙完了?”

  溫柔得似要滴出水的問候,讓身後的洛水不自禁地撫了撫胳膊。

  媽呀!這是一秒鐘前還肅殺著臉色要和恆利集團死扛到底的boss嗎?

  還想多聽幾句,就見辦公室的門當著他的面合上,隔絕了一切聲響。

  “呼!”洛水呼了口氣,聳聳肩。

  得!boss既然和未來的boss夫人通上了電話,一時半會兒就沒他什麼事了。眼看時間不早了,先去食堂吃午飯吧,順便和洛遙通個電話。把boss交待的事,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他……

  ……

  “你是什麼時候和頭兒碰上的?”鳳七收拾著行李,耳側夾著手機,問電話那頭的范姜洄。

  “你……知道了?”范姜洄頓了頓,語氣裡有些遲疑,“那個……其實我……”

  “其實你只是想了解我的近況?可也犯不著為組織做事啊。你這麼做,無疑把你自己也卷了進來,萬一……”

  “我不會有事。”

  “可是,你不知道‘unsg’對付的都是哪一類人。他們不是普通宵小,有些,連我都無法……”

  “小七,你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乖,我這不沒事嗎?”

  這是第一次,她如此焦急地低斥他,這讓他心頭暖洋。

  鳳七閉了閉眼,穩住焦慮的心神,輕聲嘆道:“范姜,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直到此刻,她才體會到當初她中槍、以及在紐約音訊全無時,他的那種擔憂和焦急。

  范姜洄怎會聽不出她語氣裡的擔憂,這一刻,他好想抱她,好想將她揉在懷裡。好想深深吻她。好想。

  “我知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他柔且堅定的安撫,稍稍緩解了她的焦躁不安。“你知道的,顧熙這兩天就會回國,我和外公、小舅知會過了,等他一回來,就讓他接手顧氏集團,我會專心做自己的事。”

  顧熙回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想讓“unsg”的事,侵擾到顧氏集團。反正,即使脫離了顧氏的收入,憑他在歐美的風險投資,也足夠支撐他完成和“unsg”的合作約定。

  “合約定了幾年?”鳳七聽他這麼說,心知他已做好了合宜的安排。心裡不由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是:她在“unsg”多久,他就會為“unsg”無償提供商界情報多久吧?

  “初定三年。不過,如果雙方都有續簽意向,可以再續。”范姜洄沒有隱瞞她,“我沒有想拿這個來逼你退出組織,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一點。事實上,我是讓你們頭兒保密的,沒想到你會知道……”

  “笨蛋!”鳳七真不知該說他什麼,“既是雙方合約,怎麼也不替自己多爭取點利益?你現在這樣,豈不是在給組織打白工?還是顧氏集團的執行長呢,這點算盤都不會了嗎?……”

  范姜洄聽得好笑:“反正又不損失什麼……”頂多費點功夫,再花點錢打點人脈關係而已。

  “怎麼不損失?你知道你現在的身份,若是被一些敵勢力查到,會如何對付你?”

  他倍感窩心,這個小女人,滿心滿眼都在替他著想。

  “咦?”

  電話那頭,傳來鳳七一聲疑惑的輕訝。

  “怎麼了?小七?老婆?”

  然而,那廂已經切斷了通話。

  范姜洄回撥過去,傳來的卻始終是機械的語音提示:“您呼叫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他盯著手機屏,猜測她目前的狀況,究竟是臨時接到了任務,還是……

  愣神間,身後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響,下意識地回頭,赫然被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嚇了一大跳。

  “小七?”他深怕眼前這一幕是幻影,是自己思念她過度產生的幻覺。

  “除了她,還有我哦。好久不見!小七的未婚夫!”

  冰月笑嘻嘻地從鳳七身後探出頭,向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擱下手裡的行李箱,對還雲裡霧裡的鳳七說了句“頭兒準了你十天假”,就轉瞬消失在了兩人跟前。

  “老天……”范姜洄艱澀地吞了口唾液,這才回過神,一把把眼前思念多時的小女人拉入了懷裡,沒再多想冰月光怪陸離的身手,反正“unsg”裡像她們這樣罕見的人才肯定還有不少。他關心的是懷裡的小女人,只有她,唯有她。

  “是不是老天也在同情我?半分鐘前,我還在想,如果你在我身旁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就能這樣抱你、親你、吻你……想不到你真的出現了……老婆,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由著他抱著親了、吻了之後,鳳七抬頭回望著他莞爾笑答。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雖然不能時常視訊通話,可短信、電郵並不少,但說到見面,自她進了組織後,這才是第二次。前一次是她來緬國執行任務,因為是她一個人,因此,在瑪卡島轉機時,趁有半天時間,就和他在機場見了個面,一起吃了頓飯。

  “整整五個月了。”范姜洄記得很清楚:“我以為這一次至少要等到過年……對了,除夕總能放你回家吧?”總不至於這十天是提前放她的年假?

  “不清楚。回去再問問。我想,應該會有的吧。”鳳七也不確定。她甚至不知道頭兒放她十天假的事。十分鐘前,冰月來找她,二話沒說,就提了她的行李帶她來了這裡。

  不過,橫豎有十天,就當是提前過年吧。在瑪卡島陪他兩天,然後去江滬看看大哥,再回京都看看風、李兩家人。

  “我陪你去。”范姜洄看出她心底的盤算,主動說道:“這十天裡,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

  “你不忙嗎?如果會耽誤公事,那沒必要,我自己能……”

  “不忙。”范姜洄堵住她的嘴,輾轉幾番後,這才鬆開了她的脣瓣,緩平有些急促的氣息後,搖頭道:“公司的事可以交給洛水、洛遙,這半年來,我已經漸漸放權給他們了,這也是為顧熙回來交接做準備。除非是涉及顧氏集團存亡的大事,其他的,他們都能處理。”

  “嗯,那就好。”

  “不怪我嗎?”范姜洄擁著她,深看了她幾眼,突然這麼問。

  “怪你什麼?”鳳七揚眉表示不解。

  “怪我就這麼放棄了顧氏集團的執行長職務。”

  “為什麼要怪你?”鳳七納悶地瞥了他一眼,“其實我老早就想問了,你那個表弟,算年齡也不小了吧?把這麼大一副重擔都壓在你一人頭上,這麼多年下來,他都不覺得愧疚嗎?”

  “……”范姜洄突然有種爆笑的衝動,硬是忍住了,“可是這樣一來,我就失去了一份體面的工作,還有一筆絕對不低的收入。”

  “我的收入也不算低。”鳳七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養的話。”

  范姜洄定定地看著她,靜默了數秒,隨即,爆出一聲爽朗的大笑。

  他就知道!懷裡的女人絕對和其他人不同:認為他這個決定是瘋了的表現、是傻瓜才會做的決策。

  就連他的父母,也不見得能做到她這樣:只以他為重,而不是外在的那些名譽、利益。

  “怎麼了?”

  鳳七越發不解了,甚至想伸手探上他的額,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一會兒嚴肅,一會兒爆笑的,好莫名其妙。

  “沒什麼!”范姜洄在她脣上重重印下一吻,“走!先去吃飯,都快一點了,肚子不餓嗎?”

  “還好。”鳳七看著他把自己的行李搬入他辦公室內的套房,又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整個過程中,笑意不曾從他的臉上消失過,不禁疑惑地挑挑眉:“你確定沒事?”

  “我很好!”范姜洄走到她身邊,攬過她的肩,笑笑吟吟地和她四目相對:“再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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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9 01:07: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0 卸任

  “我不同意!”

  “沒人問你意見!”顧黎瞪了眼不修邊幅的兒子,沒好氣地道:“你還想在外頭玩到什麼時候?要還是不肯回來幫你表哥,我這就和你爺爺說去,撤回你在顧氏的所有股份。”

  “撤回就撤回。我又不是養不活自己。”顧熙一臉哀怨地道:“老爸!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兒子的實力,我若有表哥的一半,也不會考上三回都過不了微積分這一關了……要我接任顧氏集團的執行長職務,那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爽快!”

  “噗嗤!”一道很不厚道的輕笑聲,從他背後傳來。

  “媽!”轉頭看到笑聲的主人,顧熙很是哀怨地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你應該站在我背後,支持你兒子走自己喜歡的路,而不是蹲在一旁看好戲。”

  “混賬兒子!”赫玖蘭笑罵道:“你媽我若是只顧著看好戲,你哪裡能快活到現在才被你老爸逮回來?”

  “既然如此,媽再使使美人計,說服老爸放了我吧……兒子真不是經商的料,除非你們不介意顧氏集團半年內就倒閉……”

  “啊呸呸呸!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顧黎一把揪住兒子的耳朵,火不打一處:“在國外混了這麼久?就是讓你學會如何詛咒家族企業的嗎?啊?”

  “呀!疼疼疼!老爸!手下留情!”顧熙忙不迭捧著耳朵哀求道:“我不就是那麼一說嘛!你們若是執意讓兒子坐那個位子,以兒子的能力,再怎麼撐也不……”

  “還敢這麼說?嗯?”顧黎的手順時針一擰。

  顧熙頓時哀嚎不止:“不說了!老爸!老爸!手下留情!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只能用一個耳朵聽世界……”

  “行了行了!”赫玖蘭心下好笑,都被老子揪著耳朵罵了,還不忘文縐縐幾句。遂上前拉下丈夫的手,柔聲勸道:“兒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他自小就對商事沒興趣……”

  “那阿洄呢?他又何曾感興趣過?他真正的追求是什麼你們可曾理解過?”顧黎沒好氣地瞪了母子倆一眼。哼聲坐回了沙發。

  “人活在這個世上,都受著約束。不是你感不感興趣、喜不喜歡就能抉擇的。是!沒錯!我們家現在不愁吃不愁穿,即使真面臨關門倒閉的危機,憑積累的資產,也能衣食無憂地養活幾代不成問題。可你想過沒有?顧氏集團發展到眼下這個規模,旗下有多少員工、多少家庭仰仗著我們?哦!就憑你一句不感興趣,就能棄他們於不顧?行啊!顧熙!這麼多年的書都給老子讀到屁眼裡去了?!啊?”

  顧黎平時不發怒,可一旦爆發起來,堪稱怒火滔天。

  顧熙瑟了瑟身子,低著頭走到顧黎跟前。“對不起老爸!”

  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裡,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不需要說。自己的零花錢就足夠應付。成年後,他就更加自由了,出入國門、遊山玩水,何曾擔心過“若是錢不夠怎麼辦”這種問題。

  可就在前兩天,他剛剛認識的一個女孩。求學之餘,無時不刻在打工。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極盡可能的節省。原因,就像老爸剛剛說的,她的家庭,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父母微薄的薪資,需要養活一家老小六口人,她的奶奶又長年臥病在床。她若是不靠自己。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供她上大學,還有生活費。

  見顧黎別開頭不想看他,顧熙索性蹲下了身子,抬頭看著兩鬢逐漸顯露斑白的父親,低啞地解釋:“我也不想好吃懶做……我努力過的。可就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誰有這方面的天賦?你表哥?我?還是你爺爺?”顧黎沒好氣地哼道:“還不都是靠學的?你表哥還在學校的時候,每逢寒暑假,都會來幫我,若是抽不開身到這裡來,就在京都幫我打理餐廳。可你呢?寒暑假的時候在做什麼?別以為有個寵你的表哥,就什麼都能仰賴他!”

  “仰賴他也不錯啊……”顧熙吐吐舌,“話說回來,表哥為什麼突然離職?顧氏待他不好嗎?還是說……你和爺爺……”

  “嘣!”顧黎當場賞了兒子一記爆慄子,疼得顧熙五官都擰做了一團,“幹什麼又打我!”

  “看能不能打醒你這個笨兒子!”顧黎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表哥老大不小了,當然要替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所以!他想做什麼,我和你爺爺都批准,倒是你,馬上給我回來,不懂就學!你表哥幫你培養了四個得力特助,有他們輔佐,上手不會太難。至於今後,能不能留住他們繼續為你效力,像對你表哥那麼忠心耿耿,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得!兜了一圈,又繞回了原來的話題。

  顧熙哀怨地直起身,撲向一旁的赫玖蘭求助:“媽!真的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了嗎?”

  “有!”赫玖蘭還沒開口,顧黎好整以暇地接道:“娶個能幹的老婆,由她全權打理公司事務,你就能玩你的攝影、拍你的照了。”

  “啊?”顧熙頓時傻眼。一時半會的,讓他哪裡去找這樣的妻子嘛!

  “叩叩叩”,這時,管家叩響書房的門,在外頭稟報:“老爺,范姜少爺來了,帶著女伴。”

  女伴?一聽到這兩個字眼,顧黎和赫玖蘭對視一眼,莫不是小七那丫頭來了?

  而未曾見過鳳七的顧熙,一臉興味地跟著父母出了書房,往樓下客廳走,一路上追問個不停:“表哥有女朋友了?是本島的還是內陸的?兩人怎麼認識的?……”

  “顧熙!”范姜洄已經拉著鳳七在顧家的客廳裡坐下了,謝過管家奉上的茶後,就聽到顧熙嘰嘰喳喳的提問聲,從樓梯口傳來,不禁失笑:“還真不知你對我的感情生活這麼關心哪。”

  “啊?哦呵呵……”顧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小子在國外待久了,已經不知道害臊兩個字這麼寫了。”顧黎涼涼地調侃起自己兒子。

  “老爸!您老別這麼拆我的台!好歹是第一次見面,印象很重要。”顧熙哀怨地揉著頭頂,挨著范姜洄坐了下來。

  “誰說第一次見面?我們早就很熟了。”赫玖蘭好笑地睇了兒子一眼,轉頭笑盈盈地問鳳七:“對吧?小七?”

  “嗯。”鳳七含笑應聲。

  “我是第一次啊,你們都沒和我提過。”顧熙撅著嘴嘀咕了一句,在范姜洄的另一側坐了下來,趁父母都在和鳳七聊天,慢慢湊到范姜洄耳畔,壓低嗓音問:“聽說表哥要離職?為什麼呀?”

  “你該回來了。”范姜洄覷了他一眼,並不打算解釋自己的原因,“過了年,你也二十二了,足夠擔當了。”

  “唉!”顧熙重重嘆了一聲,脖子一彎,貼著范姜洄的肩頭,滿臉哀怨地道:“可是我怕……”唔,不能再說那幾個字眼,免得又遭老爸的板慄伺候,“唉!總之,我沒把握做到表哥這樣啦!我根本就不是經商的料……”

  要他攝影、繪畫,興許還能拿個獎,上台發表幾句獲獎感言,可要他談合約、會客戶、批文件……噢!真的放過他吧!

  “誰都不是天生什麼料,關鍵是有心。有心就會想負責,負責就會努力。一步一步來,沒人逼你。何況,還有洛水他們協助你,放心,他們四人,特別是洛水、洛遙,是我親手帶出來的,能力絕對過硬。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們商議。退一步說,即使他們倆也無法幫你解決,不還有我和小舅嗎?所以,真的用不著太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顧熙索性蒙上了雙眼,仰靠在范姜洄的肩頭,咕噥道:“老爸說,千千萬萬的家庭得靠顧氏生活,若是我一個決策失誤……唉,我感覺壓力好大……”

  “混小子!”顧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沒好氣地打斷兒子的叨叨絮絮;“別用這招綁縛你表哥。”事實上,在外甥提出這個想法時,他和父親早就用過了,只是成效……無!

  “唉喲!這都被您老看穿了?”顧熙笑嘻嘻地睜開眼,坐直了身子,勾著范姜洄的脖子說:“既然被老爸識破了,我就直說了吧:表哥,真不打算多留幾年嗎?瞧,我見嫂嫂的年紀也不大,應該還在念書吧?表哥不正好可以趁著這機會賺足奶粉錢嗎?日後生他十個八個的,省得像我這樣……沒兄弟分擔家業,真的好辛苦啊……”

  “……”

  鳳七無語地看了眼顧氏集團的正牌繼承人,為了逃避家業的責任,竟然抱著范姜洄哭訴,眉頭微微蹙起,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後,接道:“范姜接任時,虛齡二十二,正是你這個年紀,由此可見,這是最好的磨練時機,若是錯過,豈不可惜?”

  “啊?”顧熙微睜著嘴,很難把剛剛那席話和眼前這名容貌清麗的纖柔小女生聯繫起來,不禁看向父母,訥訥地問:“她……真是學生?真比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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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9 01:07: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1 這是讚美嗎?

  從顧家出來,范姜洄牽著她,緩緩沿著椰濱大道,往住處走去。

  十一月的瑪卡島,早晚溫差有些大。中午還能短袖汗衫,這會兒就顯得有些冷了。

  范姜洄把西服外套披上了她的肩,攬著她慢慢散步在夕陽下。

  “洛水說機票已經訂好了,後天中午的航班,明天想做什麼?”他幫她理順被晚風吹亂的秀髮,一年下來,總算又養回到受傷之前的長度。他彎彎脣角,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吻。

  “隨你。”鳳七抬眼看他,“你真的打算和我一道回去了?”雖說她也贊成由顧熙接手顧氏集團,可如此交接,未免太倉促了吧?

  “如果單是因為我,大可不必……”

  “不是。”范姜洄輕笑著在她脣畔竊了個香,解釋道:“正巧也想回京都罷了。爺爺前幾天來電話說,堂哥打算加入特種兵,要我回去勸勸他。”

  “范姜洐?”鳳七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按理說,以范姜洐的家世背景,以及他進入軍部的亮眼成績,完全不需要再去特種部隊歷練上幾年。

  “你這樣的表情,是在替堂哥惋惜?”

  范姜洄不悅地瞥了她一眼,粗噶地問:“就不怕我吃醋嗎?”

  他可是知道范姜洐也對她有好感的。去年年前那次打架,他甚至聽說,范姜洐認識她在先,聽起來,好像他才是那個插足的人。

  如此一想,他拉住她,背貼著椰濱大道的石雕護欄,雙手摟過她的腰,與她面對面地問:“你和他,早就認識了?”

  鳳七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麼。不過見他如此認真地等她回答。遂想了想,應道:“哦,初中開學吧,他送江澈去報道。”

  “記得還挺清楚的嘛!”范姜洄滿心不是滋味地在她脣瓣咬了一口。不過還好,和范姜洐那廝說的不一樣。那傢伙居然說,在她還沒來國安報道時,就已經認識了。如果不是他在故意激自己,如果他說的都是事實,那麼說明,她壓根沒記得和他的第一次見面。

  這麼一想。范姜洄滿心的沉鬱舒散了大半,緊了緊摟著她腰的手,和她一起轉頭欣賞海灘的風情。

  “不如,明天我們去相思涯走走?然後去看看外公,臨別前再陪他吃頓飯,免得總被他念叨不孝。”

  “好。”她自然沒意見。

  “你大哥那裡,真不打算和他說嗎?”他低頭,鼻尖碰了碰她的臉頰。感觸到她的臉頰有些涼,遂緊了緊披在她肩頭的外套,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嗯,他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不想讓我知道,不如直接過去看看。”

  兩天前,她和嚴景寰通電話。和他說自己正在休年假。換做以往,他肯定會開心地邀請她去江滬住上幾天,還會和范姜洄爭搶“你幾天我幾天”的專屬權。可這回,他居然主動讓她在瑪卡島多玩幾天,說是他近期很忙,抽不出時間陪她。

  那不像他。或者說,那不像以往的嚴景寰。鳳七確定他有什麼事瞞著她。立即聯絡上了趙靈霄。讓他徹查嚴氏企業的近況,以及,她大哥的安危。

  這不,正思忖著,趙靈霄的電話就進來了。

  “小七,查到了,的確有人在動嚴氏企業……”

  “怎麼了?誰來的電話?”范姜洄見她聽了一則電話後,臉色難看了不少,不由擔心地問。

  “大哥他,果然有事瞞我……”鳳七輕嘆了一聲,隨即看向范姜洄,眼含歉意地說:“外公那裡,恐怕得說抱歉了,我得盡快趕去江滬,你若是……”

  “我陪你去。”范姜洄不等她說完,立即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兩人上車後,他立即撥通了洛水的電話:“水,幫我查詢下,航班能否改簽到今天晚上。越快越好。”

  “是。”洛水雖覺得奇怪,不過並未問他原因,立即著手去辦了。

  “別急,我們先回家收拾行李,即使今晚來不及,明天一早的航班肯定還有空的。”

  鳳七點點頭,朝他抿脣一笑,“謝謝。”

  “傻丫頭!”范姜洄瞪了她一眼,“我們之間,需要說這個詞嗎?”

  “不是謝你替我做的這些事,而是,謝謝你的理解。”她微微傾身,在他頰上輕輕印下一吻。

  “真想謝,這樣未免太潦草了些……”他咕噥了一句,伸手撫撫她微涼的兩頰,壓下想深吻她的渴望,摟她在懷裡。

  出租車在公寓前停下的時候,洛水的電話進來了。

  “boss,最近的航班是凌晨兩點,明早七點半也有一個班次,您要改簽哪個?我讓航空局暫時都給我預留了。”

  范姜洄轉頭問鳳七:“最近的是凌晨兩點。”

  “好。”鳳七點點頭。

  范姜洄立刻吩咐洛水改簽到凌晨兩點,同時,看了眼腕表,道:“改簽後,你把機票信息發到我手機,晚上我們自己去機場。”

  “我送你們去吧,那麼晚了,你們還能在車上眯一會兒。”

  “不必,明天小舅要帶顧熙去公司,你和洛遙會比較忙,晚上早點休息。”說到這裡,范姜洄頓了頓,“水,顧熙對這一行涉世未深,今後,要多辛苦你們四人了!顧氏集團,拜託你們多費心些!……”

  電話那頭的洛水,直至通話結束,仍回不了神。

  “怎麼了?不是說boss要改簽嗎?辦妥了沒?”洛遙叩門進來,見他正對著話筒發呆,不由奇怪地問。

  “哦。”洛水點點頭,這才把話筒擱好,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

  “boss訓你了?”洛遙見他神色有些低落,拿文件夾捅捅他的胳膊,打趣道:“按理說不應該啊,美人在懷,哪裡還會心情不好。”

  “誰說他訓我了?”洛水沒好氣地撥開他手裡的文件夾。

  “那你在發什麼愣?”

  “我只是……”洛水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了洛遙半晌,幽幽地道:“我從沒見boss對我說話這麼溫柔過,一時間有些……“

  “卡!”洛遙伸手打住了他未完的話,隨即摩挲著自己汗毛倒豎的胳膊,嘀咕道:“有話好好說就行了,幹嘛這麼肉麻……”

  洛水聳聳肩,繼續整理桌上的資料,“是你讓我說的,我也沒誇張,事實就是這樣,不想聽就算了,我也沒興趣說第二遍。”

  “好嘛好嘛!我洗耳恭聽,來!我準備好了,把boss的原話再說一遍吧。”

  “不要!我幹嘛要聽你的?你說不聽就不聽?你說要聽就繼續?本公子才不-乾!“

  說完,他撈起手提包,率先出了辦公室。

  洛遙瞪大著眼珠子,目送他消失在門口,不禁摩挲著下巴嘀咕:“這小子發什麼飆?我可是他堂哥唉!真是的……咦?他這是去哪裡?阿水!等等我!阿水!洛水!!!”

  ……

  十二點的鐘聲一過,鳳七就和范姜洄一起,提著大小行李箱,準備出發去機場了。

  “還是打車吧,你都沒怎麼休息,開車會不會太疲勞了?”

  鳳七背起雙肩包,提著范姜洄只許她提的一個小型行李箱,裡頭裝著的是他那些重要的文件和隨身物品,而他的左右手,則提著兩人裝衣物的大行李箱。

  聽鳳七這麼說,范姜洄一邊鎖門,一邊答:“我不困,沒見我喝下了一大壺咖啡嗎?況且,自己的車畢竟自在乾淨些,反正機場有車位,若是長時間不用,到時讓洛崖開回來就好。”

  聽他這麼說,鳳七也就沒再反對。

  進了電梯,正要按下地下車庫的鍵鈕,范姜洄的手機響了。

  一看是洛水的來電,他疑惑地眯了眯眼,一接通就問:“公司有什麼事嗎?”

  “不是。”洛水迅速答道:“我和遙、川、崖在boss的公寓樓下,知道boss這會兒正要去機場,就由我們送你們去吧!”

  聞言,范姜洄挑了挑眉,想到洛崖的跟蹤水平,失笑道:“不是說了讓你們早點休息嗎?這一來一去的,一個晚上就沒了。明天……”

  “難得一晚上而已,boss熬通宵不也是常事?”聽出他們的確還沒出發,洛水不由松了口氣,朝身旁的洛遙三人比了個手勢,繼續對范姜洄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就在樓下等你們。”

  既然他們四人都已經等在樓下了,范姜洄也就沒婉拒他們的好意。

  按下一樓大廳的鍵鈕,轉頭對鳳七說:“洛水他們四個非得送我們去機場,這會兒已經在樓下等了。”

  鳳七了解地點點頭,隨即笑睨了他一眼:“他們是舍不得你吧?”

  “我其實對他們並不溫和。”范姜洄低笑著嘆道:“很多時候,我對他們的要求,比對我自己還高……因為,我隨時都會離開,而他們,卻可能要輔佐一任又一任的執行長……”

  “再嚴格,你也帶領著他們走過了四年,創下了一個又一個突破性的業績。”鳳七迎上他潮潤的眼,含笑說:“這對他們來說,遠比溫和卻毫無建樹的boss來得更具誘惑力。”

  “你這是在讚美我嗎?”范姜洄滿眼含笑地問她。

  “我一直都有讚美你。難道你以前都沒聽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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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2 危局

  嚴氏企業這段時間一直處在陰雲籠布下。

  即使底下樓層的員工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可從頂層的總裁室開始,往下氤氳著不同以往的沉重氛圍,不得不讓他們屏息納悶,小心翼翼。

  “叩叩叩。”

  梁載勛叩響總裁辦公室門良久,才聽到裡頭傳來嚴景寰略顯低沉的嗓音:

  “進來。”

  他深呼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盡量放鬆地匯報起剛剛整理出來的文件內容:“總裁,80%的散戶手上的股票,目前都被歐西分批收購了。餘下的20%,也已被……公司幾個大股東買下了。很抱歉,我收到消息時,已經遲了一步……”

  “嗯,不關你的事。”嚴景寰揮揮手,短短半個月,毫無預警的,嚴氏企業就面臨了易主的危機。

  這就是嚴景德入獄前,給他留下的最大挑戰嗎?嚴景寰冷冷一笑,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梁秘書。”

  “是,總裁請吩咐。”

  不知為何,梁載勛就是無法把眼前這個年僅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和他幾乎同齡的兒子等同看待。

  他因為……一些個人原因,兩年前來到嚴氏企業,並因一次漂亮的合約會簽,被嚴景寰直升為他的秘書。此後兩年,他見識了嚴景寰處理危機的手段、運籌帷幄的能力,遠勝年至四十的他。忘了總裁他,其實也不過是個未過而立之年的年輕人。碩大的企業,由他一人扛在肩上,實屬不易,何況,如今又面臨了這麼一個內憂外患、幾近絕境的危機……

  “啟動一級應急預案吧。”嚴景寰擰了擰鼻梁,抬眼對梁載勛說:“幫我召集全體股東。會議時間……就定在下午三點吧。”

  “總裁……”梁載勛見他眼圈青黑,知他肯定又是一宿沒回家去睡,想安慰幾句,又不知從何說起,“不先找……幾個大股東私下談談嗎?”

  “談?”嚴景寰輕嗤一笑,反問梁載勛:“你認為他們有談的意向?”

  沒有,梁載勛心下嘆道。倘若真有協商的意向,也不會協助歐西集團,收購餘下那些散戶手裡的嚴氏股票了。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談的?”嚴景寰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沉聲道:“退一步講。即使他們不操作那20%,憑我們手頭現有的49%,也起不到力輓狂瀾的氣勢,和歐西一競高下。”這才是最關鍵的。

  歐西集團,於半年前異軍突起於江滬的跨國公司,竟然用卑鄙的手段,偷偷收購去了他大伯、二伯以及絕大部分股東手裡的乾股,攏集了能與他一較高下的股權。

  不僅如此。半個月來,歐西和他競搶散戶手裡的股份。可他始終慢人家半拍,截至目前,80%散戶手裡的股票,全都落到了歐西手上。餘下的20%,是他的大伯、二伯,幫著不明身份的外姓人士,在把爺爺辛辛苦苦創下的嚴氏企業,拱手讓人。

  歐西收購了嚴氏大頭的股份這一消息,嚴氏一方,除了他,也就參與操作的幾個股東知道。

  對外,因為一年前,嚴氏企業就有走下坡的趨勢。早被股民歸為“扶不起的阿斗”,加上近期股市波動正常,沒有大漲大落的異況產生,不是時刻關注的人,不會察覺個中變化,這才沒讓底下員工一夕之間陷入恐慌的局面。

  不過,也許是他多想了。即使歐西真收購了嚴氏,入主嚴氏,真正失去的,恐怕只是他一人。其他員工,除了換個老闆、企業投資風向轉變,並不見得會有多大的心理變化。

  梁載勛見嚴景寰說完後,徑自陷入了沉思,也就沒再多問。

  轉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取出全體股東的名冊,準備逐一通知各個股東,讓他們於下午三點準時到頂樓的大會議室參加這次至關重要的股東大會。

  “叩叩叩。”

  敞開的秘書室門被敲響,一對亮眼的年輕男女站在門口。

  “請問,嚴景寰在嗎?”清冷的女聲禮貌地問。

  “在。”一聽是來找總裁的,梁載勛趕緊起身,來到兩人跟前,頷首致意後,問:“請問兩位,和總裁有約嗎?”

  鳳七搖頭回答了梁載勛的問題,直截了當地表明身份:“他若是在的話,麻煩您知會他一聲,我是他妹妹。”

  妹妹?梁載勛愣了愣,定睛一看,可不是嗎?眼前的女子雖然身高略有抽長,頭髮也長至了腰背,可不施脂粉的清麗臉龐,讓他憶起大半年前提著行李箱來找總裁的他的妹妹。

  梁載勛迅速低頭,表達了自己沒認出她來的歉意,然後迅速回到位子前,按下總裁室的內線:“總裁,景媏小姐來了。”

  “媏媏?”嚴景寰一陣詫異後,猛地擱下話筒,幾乎是跳地從位子上起身,衝出了總裁室的門,“媏媏?真是你,你怎麼……”

  先是被突然前來的妹妹震驚,繼而是一旁的范姜洄,“范姜……你怎麼也跟著來了?不待在瑪卡島陪媏媏休息,幹嘛跑這裡來吹冷風?”

  鳳七和范姜洄交換了個眼神。

  “大哥,公司究竟出什麼事了?”鳳七轉頭迎上嚴景寰略顯焦慮的眼神,柔聲問。

  不是兄妹久違後的寒暄,也不是猜測性的疑問,而是,肯定的問詢。言外之意:她已經知道嚴氏企業出事了,只是不知具體情狀而已。

  “哪裡有出什麼事。”嚴景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朝自己秘書使了個眼色,意即讓他別說漏嘴。

  “別瞞我了。”鳳七豈會錯漏他的小動作,索性一語點破,省得他還想東隱西瞞:“一個半年前才在江滬落戶的跨國公司,僅用半個月就籠絡了嚴氏大大小小的股東,掌控了幾乎和你持平的乾股。我可有說錯?”

  聽她說完,梁載勛滿臉訝然。

  這個消息,可說是全面封鎖著的。那些大股東不會傻乎乎地往外泄,因為,歐西還沒有真正入主嚴氏,他們也還沒拿到歐西允諾的好處。而外頭,沒有資深股民的關注,嚴氏這樣的變動,在千千萬萬個上市公司中,猶如滄海一粟,這從履期來的商事週刊就可看出,沒人關注嚴氏的動向。既如此,景媏小姐,一個從不曾插手公司事務的據說還在京都讀高中的小女生,又如何得知?

  而恰是他驚訝的表情,出賣了嚴景寰想極力隱瞞妹妹的態勢。

  暗嘆了一聲,瞪了梁載勛一眼,嚴景寰把鳳七兩人帶入了辦公室。

  “梁秘書!”

  “是。”梁載勛暗吐了吐舌,忙立正聽訓。

  “送兩杯咖啡進來。”

  “是。”一聽是泡咖啡,梁載勛不禁暗笑自己的反應,輕快地應下後,去茶水間給客人煮上好的手磨咖啡了。

  事實上,這活兒他平常乾的並不多,只不過,這半個月以來,為了避免消息的走漏,也為了防人耳目,嚴景寰把其他兩名秘書派到了樓下,分管行政和財務部的秘書室。

  這麼一來,總裁辦公室的秘書室,就全由他一人負責了。

  大到攸關公司存亡的文件合約,小到泡茶煮咖啡的招待工作,也都由他這個老男人來完成。

  梁載勛倚在茶水間的窗前,等咖啡煮開的同時,微彎著脣角欣賞江滬臨近深秋的正午。覺得偶爾做做茶水小妹也挺愜意的,至少,無需像辦公室裡頭那個年紀輕輕卻肩負著家族企業生死存亡命運的男人,再比較家裡那個小上沒幾歲的不孝子,轉向總裁辦公室的視線裡,多了一抹夾帶著心疼的憂思:他,可能撐過這一次危機?

  ……

  此刻,總裁辦公室內,三人圍著高貴雅致的真皮沙發坐下。

  “你就是為了這個事來的?”嚴景寰深呼了一口氣,率先打破室內的靜默。

  好吧,比誰有耐力,他從來就沒贏過妹妹。

  與其這麼幹耗著,不如攤開來說清楚。何況,她知道的已經不少了不是嗎?

  嚴景寰看了眼腕表,心想要不要把股東大會推遲到明天。

  “大哥還有事?”鳳七從他的舉動裡,猜測道。

  嚴景寰沉吟了片刻,點頭道:“本來打算三點鐘召開股東大會的……媏媏,你既然知道的差不多了,我也不想再隱瞞什麼……我可能……真的要辜負爺爺和爸的期望,成為嚴氏企業的終結者了……”

  “大哥眼下的處境,即使爺爺和爸還在世,也未必能安然度過。”鳳七暗嘆了一聲,挪到嚴景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何況,大勢未定,不見得真不能逆轉。”

  “我也希望能逆轉,可事實……”嚴景寰抹了把臉,連日來的不眠不休,讓他的臉色看起來難看得嚇人。

  “事實也不見得就是最後的結局。”鳳七朝他安撫一笑,手指撫上他的頸部,“這事,就交給我和范姜吧,大哥好好睡上一覺,說不定,等你醒來,就能迎來柳暗花明也說不定。反正,目前的狀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隨著她落下的話音,嚴景寰身子一歪,陷入了沉睡。

  “你呀!”范姜洄點點她的鼻尖,輕笑道:“這招可千萬別用在我身上。”

  “那就對自己好點,別逼我用這種手段。”鳳七斜睨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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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3 逆轉

  梁載勛送咖啡進來,看到自己boss竟然躺在沙發上酣酣睡熟了,不由驚訝不已,視線在鳳七和范姜洄之間來回逡巡一圈後,忍不住問:“總裁他……”

  “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上一覺。另外,”鳳七啜了口梁載勛奉上的咖啡,滿意地點點頭,抬眼道:“幫我整理出這半個月來公司的真實業績數據和股市交割明細。”

  她這是……要代理總裁處理這樁危機嗎?

  梁載勛訝然地立在原地,低頭看看酣睡中的嚴景寰,再看看鳳七,不知該不該應她的要求,由她定奪接下來的公司決策。

  “那個……”良久,梁載勛收回神,吞了口唾液,垂下眼瞼說:“原定下午三點的股東大會……”

  “如期召開。”鳳七微笑回道,掃了眼腕表,看著梁載勛說:“還有兩個半小時,來得及準備,況且,也不衝突不是嗎?”

  衝突?哦。是了。整理半個月來的業績數據和股市交割明細,和全體股東大會的確並不衝突,可……理出這些,對眼下的境況,有什麼用嗎?

  “有沒有用,得等我看過後才能回答你。不過在這之前,”鳳七頓住,迫使梁載勛和她眼神交匯,一字一句地問:“我能信任梁秘書嗎?”

  “當然。”梁載勛迅速挺胸作答:“我對嚴氏、對總裁,絕對忠心沒有二意。”她這麼問,讓他產生了被質疑的侮辱感。

  “那就好。”鳳七徐徐一笑,隨即斂下笑意,清麗的臉龐,浮上無比肅然的神色:“那麼,就請梁秘書照我的意思去辦吧!時間不多了,希望我們合作默契。”

  說著,她起身,伸手想和梁載勛交握,被范姜洄一把拉了回去,被兩人疑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范姜洄迅速找了個藉口:“我先送他進去睡,可別著涼了。”

  說完,他走了幾步,抱起被鳳七點了睡穴的嚴景寰,送他進辦公室內的小套房去睡了。

  身後,兩道愕然又了然的目光才齊齊收回,於空中交互對視。

  梁載勛忍住想笑的衝動。看來,剛剛那個年輕人,是想阻止他和景媏小姐握手吧?咦?這會兒想起來,似乎在哪裡見過他啊……

  等梁載勛退出總裁辦公室後,范姜洄立刻開啟了嚴景寰擱在辦公桌上的筆記本,朝鳳七比了個“ok”的手勢。

  鳳七點點頭,拿出手機,和弗恩取得了聯繫。

  “弗恩,怎樣?可以嗎?”

  “本少爺出馬,怎可能還有辦不到的事?”弗恩自信一笑,繼而正色道:“可以了,我已經竊入對方的主機,你想什麼時候操作都行。”

  “謝謝。”鳳七松了口氣。

  “謝我做什麼!”弗恩翻了個白眼,咕噥道:“就當是……曾對你那個‘四盟偵訊’干擾的補償吧。”

  鳳七笑而不語。末了接道:“那好,我等下再和你聯絡,收盤前能搞定的吧?”

  “沒問題。”弗恩爽快應道,趕在鳳七收起手機前。笑著說:“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哦,要給我看一隻正宗野生紫貂。當然,我絕不會奪人所好,搶走它的啦,就看看,純欣賞。”

  “好!”鳳七笑著應下。

  收起手機,走到范姜洄身邊。看他十指熟練地在鍵盤上操作,很快,屏幕界面就進入了嚴氏企業自建的股票操作系統。

  “等下我去開會,你一個人……可以的吧?”鳳七收回屏幕上的視線,垂瞼問他。

  “我當然沒問題,只是你,真的確定他們會乖乖合作?”范姜洄擔心的是她,雖然在來的路上,兩人已經協商出了個相對快捷又有效的逆轉方法,可也不能保證,那些股東中,會沒有不受言語威脅的人。只要有一人持反對態度,其他人也會跟風和她唱反調。

  “不乖也沒辦法。”鳳七聳聳肩,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唄。

  她從來就不是好相與的人,也不喜浪費時間。若不是這些人,曾對嚴氏、對爺爺、父親有過或多或少的幫助,她絕不會在眼下這個緊要關頭,還要留給他們一刻鐘時機做考慮。

  “就怕他們……”范姜洄摟她在自己大腿上坐下,下巴擱上她纖瘦的肩窩,一起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低嘆道:“我不是擔心你在會議上鎮不住他們,相反,就因為你能震懾住他們,才怕他們事後做出對你不利的事。這些人,浸淫商界那麼多年,豈會沒一點背景?萬一……”

  “沒有萬一。”鳳七接過他的話,“他們有後手,我也會有。坐上那些位子的人,身後不會沒有背景,但是,也不會沒有家人牽絆。”

  “小七?”他愣了愣,意會了她話裡的意思,心頭微微刺疼。究竟是怎樣的成長環境,逼迫她每一步都要做到萬無一失,否則,就是萬丈懸崖。

  鳳七側過臉,看逆光下的他,英俊的不像話,讓鮮少關注人五官的她,也不由深受吸引,怔忡了片刻,垂下眼瞼,自嘲地翹起脣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不。”范姜洄迅速搖頭,隨即貼近她的臉,細細吻她的脣角,意欲吻去那微翹的嘲意,這樣的表情,讓他看了心裡泛疼。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只是做了退一步的打算,人不犯你你不會去犯人,這不是殘忍,是保護。倘若你無法保護自己,我才會生氣。”收回細啄的脣瓣,他摟緊懷裡的她,貼著她耳畔輕柔說道。

  鳳七心下一暖,反手回摟了他。

  “下次,再不許這樣揣測我。我是你男朋友,不久後的未婚夫,將來的丈夫,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就是不準懷疑我對你的信任。再有下次,我……”

  “怎樣?”她微微挑眉,笑睨著他。

  范姜洄深吸一口氣,低頭吮住了她的脣瓣,不再只是表面的輕貼和輾轉,而是探入了她的口腔,深入和她靈巧的舌尖嬉戲……

  良久,他才微喘著離開她的脣瓣,因壓抑而嗓音有些嘶啞:“再有下次,絕不止這樣。”

  ……

  “這麼急匆匆地召集我們過來,該不會是公司要倒閉了吧?”嚴嘉偉腆著肚子,懶洋洋地拿著牙籤剔著牙,瞟了眼迎他們進會議室的梁載勛。

  梁載勛沒有回答,而是盡職地邀請諸位股東在各自的席位入座。

  “老三!”倒是走在他身側的嚴嘉康,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縱然他們的確準備割讓手中持有的嚴氏股票,也不該如此詛咒父親一手創立的基業。那會讓百年之後的他們,真的沒有顏面去見嚴家的列祖列宗,雖然,走到眼下這一步,他們早已把這個可能釀成了事實,且容不得他們出聲反悔。

  “幹嘛?我就隨便發發牢騷而已,這也不許嗎?哼!話說回來,我那個好侄兒呢?讓我們八百里加急地趕過來,他自己該不會還在睡大覺吧?”

  “總裁他……”

  “他身體不適,今天的會議,由我來主持。”隨著一道清冷的嗓音,鳳七出現在這行人身後。

  不等嚴嘉康、嚴嘉偉反應過來,她徑自吩咐梁載勛:“梁秘書,麻煩你點個名,確保三分之二以上的股東已到場。”

  “是。”梁載勛頭一點,手捧股東名冊,請所有已到場的股東入座後,開始挨個兒點名。

  見出席本次會議的股東人數已經符合股東大會召集的有效條件,鳳七反手鎖上了會議室門。

  嚴嘉康、嚴嘉偉兩兄弟這才從愕然中回過神。

  嚴嘉偉率先從位子上跳起來叫嚷:“你算老幾啊?啊?嚴氏企業的股東大會,何時輪到你來……”

  “老三!老三你怎麼了?”

  嚴嘉康驚愕地看著嚴嘉偉突然間失了聲,無論怎麼張嘴吶喊也發不出話,下意識地看向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的鳳七,“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鳳七聳聳肩,暗贊了聲“地境的內氣果然渾厚,點穴都不需要藉助外物了,一道氣流足矣。”

  隨即走到會議桌的首席位子坐下,看了嚴嘉康一眼,又掃了一圈在場的全體股東,挑眉道:“誰再無視會議紀律,下場和他一樣。沒意見的話,這就進入本次會議的議程吧。”

  啥?嚴嘉康啞然地僵在座位上,這樣,就算是給他們解釋了?

  全體股東也都面面相覷,有個別腦袋靈光點的,甚至已偷偷拿出手機,呼叫110或是私人保鏢,然而,結果讓眾人驚愕地不知所措:一切需要網絡、信號的通訊工具全都失去了作用。

  老天!這間會議室何時布置得銅墻鐵壁了?

  驚愕地交換了個眼神,再也不敢小覷坐在主持席上的年輕女子,個個不自然地正襟危坐,想看看她,一介毛都沒長齊的女娃兒,究竟想對他們做什麼。

  鳳七也不睬他們底下的小動作,讓梁載勛開啟了投影儀,調出范姜洄正在操作的股市界面,讓在座股東都能清晰地看到離今日收盤還有二十五分鐘時嚴氏企業的股市動態。

  驀地,在座眾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投影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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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4 凱旋

  “不……不可能……”

  嚴嘉康騰地站起身,視線依舊不離投影畫面,像是在質疑,又像是在自我安慰:“這絕不可能……不可能……”

  嚴氏企業的股票,竟以極為詭異的速度一路攀升。短短五分鐘裡,從最低谷,由一個全新的私人戶頭吃入“歐西”拋出的所有嚴氏股票後,衝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點。

  “老天!”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怎麼會這樣?歐西這是在幹什麼?!”

  “這個私人戶頭究竟是何方人士?”

  嚴嘉偉口不能言,可視力好得很。看到這一幕,來不及反應,就口吐白沫,當場暈厥了。

  “老三!老三!”

  聽到“咚”的倒地聲,嚴嘉康才發現了他的異常,忙不迭蹲下去扶,見怎麼也喚不醒他,只得求助地看向鳳七:“快叫救護車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是好……再怎麼說,他也是你三叔……”

  頓時,場內響起一陣抽氣聲。老天!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集攏了這麼多驚嚇?

  “哦,對,三叔,還是親的,可奇怪的是,明明是親三叔,為何要幫著外人?折騰爺爺一手創建、父親和大哥辛苦拓展的家族企業?”

  鳳七秀眉一挑,並沒急著走到嚴嘉偉身邊,喚醒他的知覺,而是靠著椅背閒適而坐,迎上嚴嘉康焦急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質問。

  嚴嘉康被她質問得啞口無言,末了,啞聲道:“我們只是不服……”

  “不服爺爺把總裁之位傳給父親,不是你和三叔,不服爺爺和父親過世後,接任的是大哥,仍不是你和三叔?我倒是想問問,你和三叔,究竟出了什麼力?才自以為是地認為有資格坐這個位子?是為嚴氏爭取到了大客戶?還是談成了一筆利潤豐厚的大合約?什麼都沒有、毫無建樹、相反只會拖後腿、需要大哥善後的兩個人,就只因這是爺爺創立的基業,就必須有你們的份,就必須坐享其成、唾手可得?哈!真是可笑!”

  鳳七不屑地睥了眼地上的嚴嘉偉,脣角掛著嘲諷的笑,輕嗤道:“就這麼想做總裁?嗯?為了這個位子,不管不顧血緣親情,勾結外人、買凶雇凶。百般無果後,索性破罐子破摔,高價賣出手頭所持的股票。就為了逼侄子離開嚴氏,失去嚴氏……這樣的人,也配我喊一聲三叔?做-夢!”

  “你……”嚴嘉康被鳳七說得惱羞成怒,可偏偏,她指責的這些。還都是事實。

  “我怎麼?我素來恩怨分明,不喜欠人恩惠,但也不會由人騎在頭上撒野。大哥不忍心做的事,我卻能。今日召集大家來,不是為了勸諸位不要賣出手上股份,而是。讓你們看看自己的所作所為,最終逼死的究竟是誰……”

  鳳七說到這裡,冷冷一笑。“梁秘書!”

  “是!”

  “替我下發這份通知。記住,所有部門、所有人,只要和嚴氏有正式合同的員工,人人有份。”

  梁秘書不解地接過鳳七遞給他的文件夾,一看上頭墨香未散的文件,驚愕得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梁秘書……”

  離他最近的a股東,捅捅他的胳膊。示意他低下手,讓自己先看看到底是什麼通知,搞得如此神秘兮兮。

  “急什麼!等下大家都會知道。現在,繼續吧。好戲才剛剛登場!哦,忘了和你們說,這個戶頭是我開的。就當……我對嚴家這麼多年不聞不問的報復吧……”

  待梁載勛離開會議室,鳳七輕描淡寫地說完,轉頭看向投影畫面。

  和弗恩和范姜洄約定的時間一到,在股市收盤前的最後十分鐘,她讓全體股東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手腕。

  她,在至高點,將所持股票,一股不剩地拋出,而接盤的下家,赫然是在最低點拋出的歐西。

  這一來一去,不過一刻鐘功夫,就讓“歐西”賠上了近億元差價。

  然而,駭人眼球的遠不止這些。

  當投影畫面轉到今日股市直播頻道,在諸多信息中,跳出一條連主持人也沒來得及消化的新聞:

  “今日午間,號稱‘江滬龍頭企業’的嚴氏企業,進行了最大股東的股權交割儀式。嚴氏企業總裁嚴景寰,正式下發移交通知,將由嚴嘉偉,也就是他的三叔接任嚴氏企業的總裁一職。可剛簽署完交接文件,還未對外公布,嚴氏股就出現了大幅度動盪,先是跌破歷史最低成交記錄,然後一舉衝到歷史至高點,於剛剛,距收盤還有八分鐘時,由下家在最高點全盤吃下……據內部人士稱,此次嚴氏企業的股市動盪,源於近兩年企業虧損嚴重、周轉資金嚴重不足......”

  直播間裡,主持這檔節目的主持人瞠目結舌地看著股市行情的實時動態,忘了他還在鏡頭前,數以千萬計的觀眾正等著他繼續播報。

  “老天!”他指著嚴氏企業的股票動態,顫著音色滿眼的不敢置信,“……就剛剛,離收盤還有兩分鐘,嚴氏企業的股票一路下滑,到現在都還沒停止下滑趨勢……老天……這要降到什麼時候去……瘋了瘋了……怎麼還不停?究竟是怎麼回事?嚴氏企業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啊!突破十了……從最高點六十八塊九毛已經降到了十塊……啊!現在連十塊都不到了……”

  一陣屏息之後,主持人顧不得擦拭額際的冷汗,僵坐在直播間的椅子上,雙眼始終盯著眼前的屏幕,最終,當屏幕上方的數據停止跳動,他的心臟也差點崩潰……

  “一……一塊……嚴氏企業在收盤前的最後一秒,跌到了一塊……”

  轟!

  不止屏幕裡一片震驚,嚴氏企業頂樓的會議室裡,全體股東也都白了臉色。

  六十八塊九毛的高價,在短短十分鐘,跌到了一塊……

  一塊啊……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歐西集團目前所持的股票,眨眼間就虧損了六十八點九倍……

  而他們……雖然從散戶手裡購入的時候,沒有這麼高的價格,可和一塊比起來,也賠了約莫三十倍啊……

  唯有她……

  眾人齊齊看向鳳七。眨眼功夫,她就囊獲了數十億資金……

  老天……

  在場所有人,除了鳳七,全都兩股戰戰,就差沒癱軟在地。

  “嗯……”

  倒是暈厥的嚴嘉偉,此刻幽幽醒轉了過來。

  “大哥?”他看到自己竟然躺在會議室的地上。

  雖然有綿實的地毯。室內又開著暖氣,一點都不感覺冷,可也不至於熱得冒汗啊。

  “你很熱嗎?”他坐起來問嚴嘉康。怎麼滿額都是汗?

  嚴嘉康此刻已經不知什麼感覺了,聽到嚴嘉偉的聲音,緩緩地轉過頭,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無從啟口。只覺得渾身發冷,太可怕了……如果這一切,都是她操作的,那麼,實在是太可怕了……

  “老三啊……”靜默良久後,嚴嘉康幽幽低喚。

  “幹嘛啊這是!”嚴嘉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朝滿眼輕屑的鳳七狠瞪了一眼。他可沒忘自己是被她氣昏倒的,本來還……咦?他居然能說話了?

  剛想指著鳳七開罵。卻見在場的眾人全都神色異常,不止他大哥,其他所有股東,也全部臉色慘白、手腳發顫,不禁納悶地問:“你們……這是怎麼了?有這麼怕她嗎?一個黃毛丫頭而已……能厲害到哪裡……”

  “砰!”

  這時。會議室門被推開,梁載勛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景媏小姐!剛剛……那是真的嗎?底下員工全都看到了直播……”

  “所以,我讓你下發通知安撫他們了不是?只要沒法繼續在嚴氏就職的,顧氏集團會接收,當然,僅限品行良好、對公司忠誠的員工。”

  鳳七意有所指地看了嚴嘉偉一眼,起身對梁載勛說。

  “原來是真的……也就說……”

  “也就是說,嚴氏企業是你的了,三叔!”鳳七看著嚴嘉偉,接過了梁載勛的話。

  嚴嘉偉還沒進入狀況,一聽嚴氏企業是他的了,頓時心頭大喜,“真的?”

  “比真金還真!”鳳七低低一笑,打開一份文件,讓他簽字:“簽了這個,你就能達成所願了。”

  “老三……”醒過神的嚴嘉康,赫然明白了鳳七的舉動,忙想提醒嚴嘉偉,可後者哪裡聽得到他虛弱的叫喚,喜不自勝地接過鳳七遞上的筆,只掃了一眼文件上的“總裁職務移交手續”等相關字眼,就興衝衝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還摁下了手印。

  “很好。希望你能帶領嚴氏克服困境、勇攀高峰!”鳳七收迴文件,合上印尼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

  “哼!那是當然!”嚴嘉偉抬抬下巴,心裡暗自得意:和歐西的合作,總算成功了,逼侄子交出了總裁大權,從此,他就是嚴氏企業的一把手,可以過足總裁的癮了……

  “咱們走吧,梁秘書。想來,新任總裁併不見得希望我們繼續留在這裡。”

  鳳七輕笑了一聲,帶著梁載勛往會議室外走,就在她打開會議室門的同時,她收住步伐,轉頭掃向在場眾人。

  “哦,忘了提醒諸位一句,別想用狗急跳墻之類的藉口來輓救什麼,我倒是不介意迎接你們的戰鬥,可想想你們的家人吧,父母、妻子、子女……只要他們承受得住開戰的後果,”她輕嗤一笑,伸手一指天花板的水晶燈,只聽“嘩啦”一聲,輝煌的水晶燈驟然熄滅,碎裂的水晶玻璃,灑了躲避不及的眾人一身,“我隨時隨地奉陪!”

  說完,她打開門,邁了出去。

  會議室外,范姜洄正閒適地倚在墻上,微笑迎接她的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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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5 信賴

  嚴景寰滿足地睡了個飽覺,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行駛的車上,車外華燈初上,看時間,已然是六點了。

  身邊坐著秘書梁載勛,此刻頭轉向窗外,似是在欣賞江滬的夜景。

  而中午才剛見面的妹妹,坐在副駕位,低頭不知在翻閱什麼文件。

  開車的,赫然是他未來妹婿。

  這……是怎麼回事?

  “媏媏……”他喑啞地開口,招來三個人的同時回頭。

  當然,范姜洄僅回頭看了他一眼,就又迅速轉過頭去,專心駕車。

  鳳七合上手裡的文件夾,笑看著他問:“睡了一覺,感覺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我居然睡了這麼久嗎?……這是去哪裡?啊,對了,梁秘書,下午的會……”

  鳳七瞥了眼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梁載勛,主動接過嚴景寰的疑問,道:“下午的會,我替大哥主持了。有什麼問題……喏,看了這個再說吧。”

  她把手上的文件夾遞給嚴景寰,在他疑惑接過的同時,聳肩道:“我想,這應該算是不那麼悲慘的結局了,雖然爺爺和父親若是地下有知,很可能會氣得想要跳出來臭罵我一頓。”

  梁載勛聽得忍俊不禁,可時下的氛圍,又不適合發笑,只得強忍著笑意,摸了摸鼻子,看自家boss得知了下午的事後將是怎樣的反應。

  “這……”嚴景寰粗粗瀏覽完手裡的文件,不可置信地抬頭:“這是你做的?就下午?半天?”確切的說,是下午三點到三點半,她就搞定了困擾他長達半個月的難題。

  “哦。”鳳七點點頭。

  哦?這就完了?她不應該向他解釋一下嗎?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究竟是怎麼將他從困局中解放出來的?以及,如何說服嚴嘉偉,也就是他那個不念親情、貪得無厭的三叔,心甘情願接下一個空殼子般的嚴氏企業的?

  然而,此刻,就算妹妹解釋了,他也無心聽更多,要不是車子正在疾行中,妹妹和他分坐前後排,不方便擁抱,否則,他才不管范姜洄的警告眼神,肯定抱著妹妹不撒手了。

  “那些員工……”良久,他從膝蓋上那份密密麻麻的股票交割數據中回神,問身邊的秘書。

  “照景媏小姐的吩咐,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梁載勛自然知道自家boss心裡的擔憂。是怕嚴氏企業這麼一折騰,最遭殃的還是底下員工吧。好在景媏小姐有先見之明。在反攻之前,先做好了妥善安排。就是不知,瑪卡島起家的顧氏集團,規模比嚴氏企業龐大十數倍不止的顧氏集團,和景媏小姐是什麼關係?竟然願意幫她到這個份上……

  “范姜……”嚴景寰的致謝打斷了梁載勛的沉思。也順帶解了他心頭的困疑:“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顧氏肯接收,我真不知……”

  “一家人不必客氣。”范姜洄注意著前方路況,只掃了眼後視鏡,嘴角含著笑意,和後座的嚴景寰對視一眼。“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何況,你調教出來的員工,馬上就能上手。比顧氏直接從人才市場招聘方便得多。”

  范姜?顧氏?

  啊!!!梁載勛聽到這裡,赫然認出了開車人的身份。

  他……他……他,不正是顧氏集團的執行長范姜洄嗎?

  怪不得從見面開始,就一直有種熟悉感,《商界週刊》上個月還登過他的採訪報道呢……

  要命啊……堂堂顧氏集團執行長,竟然在給他們……開車!

  “我來開!”

  梁載勛毅然開口,打斷了兩位老總的交談。

  嚴景寰不解地回過頭:“有什麼事嗎?梁秘書?”

  “我來開車。”

  梁載勛定了定神。認真地對駕駛座上的范姜洄說:“之前……我沒想起來……怎能勞駕范姜執行長來開車呢?……”

  “哦。”嚴景寰這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轉頭問范姜洄:“對了,說到這個事,我聽說,你表弟回國了?”

  正牌繼承人剛回來,他卻陪著妹妹出現在這裡,這意味著什麼?無聲無息地拱手奉還嗎?就丁點不介意這些年來的辛苦付出?

  “嗯。”范姜洄笑笑,透過後視鏡,給了嚴景寰一記肯定的眼神。

  “你還真放得下!”嚴景寰咕噥了一句,隨即雙手枕上後腦,靠上後座椅背,索性閉目養神起來:“梁秘書,那傢伙既然想開,就由他開吧,交給你他還不放心呢!”

  還是他了解得通透。

  范姜洄揚了揚眉,和身畔的鳳七相視一笑。

  “別告訴我這是準備去機場?”嚴景寰閉了會兒眼,問。

  “是去機場。”鳳七望著夜幕下疾閃而過的街景,不做隱瞞地回道。

  驀地,她的視線掃到窗外的後視鏡,頓了半晌,似笑非笑地說:“不過,途中可能還要處理些事。”

  范姜洄聽出她語氣裡的異樣,也從自己一側的後視鏡觀察起後方,數秒後,他的眼神陡然轉冷,沉聲提醒後座的兩人:“坐穩了!”

  話音一落,他就深踩下油門。原本平穩、勻衡的車速,瞬間加快,如同離弦的箭,飛一般地往前疾馳。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嚴景寰和梁載勛雙雙驚了一跳,坐正身子的同時回過頭去看。

  只見後方的空曠街道上,兩輛純黑色小車,迎著夜幕,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追來。一路上,無視信號燈,無視對面車道上的車輛,而是怎麼快怎麼來,像是……

  “趴下!”

  鳳七一聲喝令,同時,伸手一揮,後座的兩人不由自主地就彎下了腰。

  “砰!”

  “砰!”

  後方傳來兩聲槍響,與此同時。後窗玻璃被子彈震碎。

  “小七!你做什麼?”

  范姜洄見鳳七搖下車窗,似是要躍出車去,忙不迭空出右手拉住她。

  “我去引開他們。”她回頭,瞧見他眼底的擔憂,故而解釋了一句:“歐西的幕後者,是青木佐!”

  這是弗恩半個小時前傳給她的信息。看來,是被她逼得躲不住,冒頭了。

  青木佐?

  那是誰?嚴景寰和梁載勛面面相覷,並不知道鳳七口裡的這個人的身份,可范姜洄卻是知道的。

  日青社的副社長,那次營救任務中唯一逃離、至今下落不明的日青社核心人物,居然就是歐西的幕後策劃者?

  “具體的,等下再說。”鳳七知他已經聯想到了青木佐的身份,遂向他點了點頭。與他眼神交匯的剎那,沒等他反應,就躍出了車窗。

  “老天!”

  梁載勛忍不住掩脣驚呼。

  現在的時速快超兩百了啊,她就這麼,呃。“嗖”的一下就跳出去了……

  老天!她究竟是什麼人?普通的高中生能做到她這樣嗎?

  “該死!”范姜洄狠狠捶了記方向盤,可礙於車內還有兩個需要他護送的人,只得咬咬牙,繼續加速往前疾馳。心裡一刻不停地祈禱她會無事,會平安歸來……

  “原來……”

  嚴景寰從鳳七消失的車窗收回視線,不知是在問范姜洄,還是在自言自語:“她執行的任務,都是這麼危險的嗎?……怪不得……”

  怪不得會受傷,譬如上次的彈入胸腹。可是連那麼嚴重、幾乎和死神交匯的傷,她都不曾主動告訴過他。那麼,一些在她看來根本算不得什麼的傷痛呢?是不是每次都挺挺胸、扛過去了?

  這麼一比,自己之前遇到的困局,又算得了什麼呢?

  最嚴重,也不過是失去嚴氏企業總裁這個身份。以及喪失了與這個身份相匹敵的收入和名望,僅此而已。相信爺爺和父親。若真泉下有知,也必定會諒解他。

  可現在……妹妹為了幫他,為了輓回他可能會一敗塗地的尊嚴,輓救他可能失去的財產,不惜借用她背後的組織力量,助他反攻,甚至在對方狗急跳墻、想狙殺他們時,又不顧自身安危,衝了出去……

  “掉頭!”

  “快掉頭!”

  想到這裡,嚴景寰再也坐不住、躲不住了,紅著眼朝范姜洄大吼:“回去救她……不能這麼丟下她……快回去!”

  就算她身手再強悍,可畢竟也是人,血肉鑄就的軀體,也會中彈、會流血,也可能會……死。

  范姜洄牙關緊咬,卻沒回應嚴景寰的嘶吼。

  如果可以,他又何嘗想丟下她不管?

  可該死的,就在她轉身躍出的瞬間,他接到了她遞來的眼神,要他保護好後座的這兩人……那是她託付他的任務,對他的信賴。

  “聽到沒?我說回去!回去!”嚴景寰見范姜洄仍是加速往前奔馳,嘶吼著要去搶他的方向盤。

  “總裁……”一直關注著後方的梁載勛,怕外部威脅還沒解決,車內的兩人倒是先打起來了,連忙安撫說:“我看那兩輛車已經緩下速了,不如我們也找個地方停下來……”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聽後方傳來“轟”“轟”兩聲巨響,范姜洄一個急剎,三人齊齊回頭。

  漫天火光中,一道纖瘦的身影,朝他們徐徐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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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6 “最佳搭檔”

  看到鳳七完好無損地回來,范姜洄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眼睜睜看著嚴景寰跳下車,朝鳳七跑去,然後狠狠擁住了她,自己卻只能坐在駕駛座上。

  把著方向盤的雙手抖得厲害,竟像黏在上面似的,怎麼也不聽自己使喚。

  “你個壞丫頭!這麼嚇大哥!”

  嚴景寰一把抱住妹妹,藉著訓斥她的魯莽,以掩飾他喉口的哽咽。

  “我沒事啊大哥。”

  鳳七反手拍拍他的背,正想說什麼,極好的耳力,接收到了一串呼嘯而來的警笛聲,忙拉過嚴景寰往車上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離開再說。”

  嚴景寰也意識到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忙跟著妹妹上了車。

  “范姜……你還好吧?”鳳七扣好了安全帶,也沒見范姜洄發動車子,遂不解地抬頭看向他。

  “還好……你沒事就好。”范姜洄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沒事,她沒事,她安全回來了,此刻就坐在他身邊……

  可該死的,無論他怎麼暗示自己,想讓自己冷靜,雙手仍舊顫抖個不停。

  “我來。”隨著他的視線,注意到他的雙手,鳳七心頭一震,可眼下不是安撫他的時候,她當機立斷地跳下車,繞到駕駛室外。

  “你需要休息,我來開。”鳳七拍拍他的肩,頓了頓,補充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不信你看,我渾身上下沒沾一點傷……”

  “該死……”范姜洄在她的柔聲安撫下,總算找回了手部的知覺,狠狠捶了方向盤一記,身子一轉,抱住了她。

  “我怎麼能不擔心?”他語氣哽咽,“你隨便說一聲,就衝去做那麼危險的事,還讓我先走……”

  “那是讓你保護大哥他們。”鳳七撫著他的背,試圖讓他冷靜,“你做到了不是?”她輕輕拉開他,和他四目相對,莞爾道:“我是不是忘記和你說,我的功力……升級了?”

  “……沒有。”范姜洄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升級了。”鳳七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心,認真看著他說:“這點速度,難不倒我的。”

  “他們有槍……”他任她柔軟的小手游走於自己眉心,心率也因此漸漸緩平,直至恢復到常速。

  “我能避得開。上次……是我疏忽,以後不會了。”鳳七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這才松了口氣,剛剛,真的嚇到她了。

  “警察來了。”為避嫌而將注意力放在車外的梁載勛,一見警車出現在視野裡,忙不迭提醒道。

  范姜洄一聽,忙鬆開她。示意她回座位。

  “我來吧。你歇會兒。”鳳七執意由她來開。

  警方已經發現了他們,必須盡速離開這裡。范姜洄的車技雖然不差,可他的肌肉剛剛從緊繃到放鬆,她怕他身體吃不消。

  “不如我來開。你們倆都歇會兒。”嚴景寰說著打開車門。

  “你不行!”鳳七和范姜洄齊齊開口。

  “你和梁秘書仍舊坐後排。”鳳七迅速接道。然後看向范姜洄:“時間不多了,你該相信我的。”

  “那好。”曾見識過她車技的范姜洄,只得同意地點點頭。

  兩人迅速交換了位子。

  “那個……”梁載勛吞了口唾液,低聲問身邊的boss:“景媏小姐她……應該還沒成年吧?”

  “嗯。”嚴景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妹妹身上。看她利落地扣好安全帶、發動車子,“但她會開車。”

  聞言,梁載勛動了動嘴脣。心下道:會開不見得車技好啊,他兒子也拿到駕照了,可新手上路,到處都是磕碰……

  “哇!!!”心理活動還沒結束,梁載勛就被突然衝出去的車速嚇了一跳。忙不迭攀住車頂上方的拉環,眼不敢眨地盯著前方的路況,生怕分神間就撞上什麼……

  嚴景寰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一手拉著車頂的安全拉環,一手攥著車門把手,視線在妹妹和儀表盤上的指針之間來回逡巡,心下的驚愕並不比梁載勛少。

  他知道妹妹會開車,這是兩年前,她親口告訴過他的。當時,他想當然的把這個技能歸因於她的另一重身份。畢竟,執行任務途中,若遇類似情況,會不會開車,關係到生死存亡。

  可沒想到,她所謂的“會開車”,和他理解的定義是如此不同……

  鳳七一路將車速提到最快,幸而是嚴景寰的私家車,車子性能相當好,足夠承受她一路提升的速度。

  同時,催動體內氣丹,護罩車身,以免因車速過快而失控。

  “這一帶……”梁載勛適應了如此快的車速後,緊張地提醒鳳七:“監控探頭很多……”

  “我在處理。”接話的是范姜洄。

  後座的兩人,這才注意到副駕座上的范姜洄,並不像他們心驚肉跳地拉著把手,而是對著筆記本屏幕操作著什麼。

  “搞定了。”半晌,范姜洄合上筆記本,松了口氣。

  “那就好。”鳳七點點頭。她讓范姜洄和趙靈霄取得了聯繫,讓他竊入江滬的交通局,把所行一路的監控設備暫時處於癱瘓狀態。

  無暇回答後座兩人的疑惑,鳳七掃了眼後視鏡,見急追而來的警車已經被她甩沒了影,遂指指副駕座門邊的背包:“下個路口,換個牌照。”

  雖然這一路的監控探頭都癱瘓了,可保不準警車車頭的攝錄設備已經拍下了他們。安全起見,還是換個車牌比較保險。

  范姜洄依言從她的雙肩包裡取出了一個備用車牌,在鳳七駛達路口、即將停下的同時,開門躍了出去,不到一分鐘,又閃身上車,朝鳳七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

  鳳七頭一點,車子再度駛離路口。在前方的三岔口原地調了個頭。沿著原路駛了一段,在一個較大的十字路口,平穩地轉了出去,兩分鐘後,安然上了機場高速。

  一系列順暢的動作,看得後座兩人面面相覷。

  嚴景寰心下暗忖:妹妹什麼時候對江滬的車道如此熟悉了?連他,在疾馳了數十公里之後,也早暈得辨不出這一帶的路了。

  梁載勛則忍不住地看看鳳七,又看看范姜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數遍後。得出一個結論:配合得好默契啊!簡直就是《最佳搭檔》走出熒屏……

  ……

  “shit!”

  一記咬牙切齒的低咒後,青木佐狠狠摔了手中的杯盞。

  “沒用的華國警方!”他閉著眼,深吸了口氣,吩咐剛剛進來向他匯報狙殺結果的手下:“立刻安排航班,回國!”

  “可是……”

  手下想說:追蹤他們的那夥人,至今還沒死心,好不容易避到了華國,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自曝行蹤?

  可話剛起頭。就被青木佐一記冷凝的目光嚇了回去,只得垂首應聲:“是,我這就去準備。”

  手下退離後,青木佐立在窗前。不知是在欣賞江滬的夜景,還是在思忖下一步的計劃。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嫌惡。可還是接了起來,用一口不甚流利的華語問:“又有什麼事?”

  “佐……”對方是個女人,聽聲音。似乎已經上了年紀,卻依然還想裝嫩地嗲聲道:“我明天想去看看阿德,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自己去。”青木佐不耐煩地嗆聲道:“為了他,我一夕之間損失十幾億華幣,還差點暴露行蹤,夠給他面子了,如果這樣還不想認祖歸宗,那就到此為止!請-便!!!”

  他吼完就切斷了電話。

  要不是一年前“日青社”遭襲,他也不會低頭躲回青木祖宅去。這一去,才得知青木夏,他的父親,早已於年前離世,留下遺書勸他成家,好為青木家延後。可他已被醫生診斷為“精子無活力”,想替青木家繁衍香火,實屬有心無力,驀地想起十幾年前被他拋棄不要的母子,於是來了華國。

  誰知,剛找到他們,就聽說兒子就被華國警方逮捕了。

  探了幾回牢,得到的回應始終是“奪下嚴氏企業、撂倒嚴景寰”,才肯認祖歸宗。

  能用錢擺平的事,對青木佐而言,從來就不是什麼問題。

  不說青木家的家產,在父親死後都歸為他所有。這些年來,他在“日青社”撈的油水也不少。可偏偏,這一次,並沒有依著他既定的軌道行進……

  僅僅半小時,他化名註冊的“歐西”集團,就鬼使神差地吐出了好不容易吃進肚裡的嚴氏股票,又在最高點時吞了回來。

  而那個時候,操作的根本就不是他。

  他無法登陸,也無法開啟。那一刻,他的賬戶成了別人的,任憑他怎麼殺毒、怎麼斷網都沒用。

  直至股票收盤,他才又能登入。可進去一看,頓時傻眼:十幾億華幣資產啊,竟然只余了個四位數零頭給他!

  更駭人的是,嚴氏企業那邊,傳來消息說:嚴景寰移交總裁一職後離開,而被他花重金收買的嚴嘉偉,則正式接下了已然成一副空殼的嚴氏企業。

  那一瞬,他才會過意來:必定有人在暗中搗鬼,且還是個電腦奇才。能擅意出入他人的電腦主機,竊取賬戶、操控資金……

  當機立斷,他派手下截殺嚴景寰,以及和他同車的人。在得罪了自己之後,豈能放他們大搖大擺地離開?

  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

  八個被他帶自“日青社”的狙擊手當場死亡,且還是車毀人亡,查不出任何謀殺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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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7 挖角

  “梁秘書。”

  到了機場,一記利落的甩尾停車後,鳳七轉過頭問梁載勛:“這幾天,你最好避一避。”

  她和大哥回了京都,天高皇帝遠的,嚴嘉偉等人不見得會去找他們算賬,即使去了也不怕。

  可梁載勛不一樣。

  看他的年紀,四十歲上下,應該有妻有子。若是隨他們北上京都,顯然不現實,可若留在江滬,恐怕……

  “我會的。”梁載勛點點頭,從後備廂取出嚴景寰的行李,準備送他們上機。

  “不如……”嚴景寰看了梁載勛一眼,沉吟著道:“你和之硯說一聲,也隨我們去京都吧?等風波平了,再做打算……或者,你們就定居到京都,你繼續做我的秘書,而之硯……我聽你提過,他準備考博不是嗎?京都的學校選擇範圍不是更大?”

  梁載勛略做思考後,抬頭說:“請容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盡快答覆總裁。”

  聽他這麼說,嚴景寰也只好點頭同意。

  鳳七和范姜洄對望了一眼,後者默契地接過梁載勛手上的行李箱,正要和他在這裡道別。既然不隨他們走,還是趁早分開的好,免得惹人注目。

  忽然,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們跟前,嚇了眾人一跳。

  特別是嚴景寰和梁載勛,被憑空出現的冰月嚇得不輕。范姜洄因為見過一次,雖然也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就鎮定下來了。

  鳳七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對冰月說:“你應該先和我打個招呼的。”

  “抱歉!”冰月彎彎眉眼,拉出身後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人:“事出突然,還請見諒。”

  “之硯?”

  “之硯!”

  嚴景寰和梁載勛先後失聲低呼。

  “嚴總?”被冰月拉到人前的梁之硯,這才認出眼前的人中不止有嚴氏企業的總裁,還有他的父親。不禁驚訝地揉了揉眼:“爸?你怎麼也在這兒?”

  冰月“咯咯”一笑,把梁之硯往前一推,拍了拍手掌,朝鳳七說:“喏,順手搭救了個書呆子,弗恩說的野生紫貂,應該也有我欣賞的份了吧?”

  “搭救?”一聽這兩個字眼,梁載勛忙拉過兒子,上下左右地檢查了一番,確定他身上沒帶傷。這才舒了口氣,轉頭問冰月:“這位小姐……”

  “叫我冰月就好。”

  冰月抬手制止了他的稱呼,但是並未對他解釋什麼,而是對鳳七說:“青木佐要回日國了,這是他離開前留給你的‘禮物’,不過,”她聳聳肩:“‘日青社’出來的人,身手都其臭無比,簡直有辱我……”

  “嘶……”

  不等冰月說完。梁之硯倒抽了一口冷氣。

  老天!那種場面下的毆鬥廝殺,竟然還被她形容成“奇臭無比”,那她的身手到底強悍到何種程度?

  哦……是了,她還會使一種奇特的功夫。能在眨眼間,把人從市區的購書中心帶到……呃……機場……

  “噗嗤!”冰月被梁之硯的反應逗得輕笑不止,擦了擦眼角的潮潤,朝鳳七擺擺手:“既然是在休假。就別把自己逼得那麼緊……青木佐的事,交給我們吧,好好休你的假。別等假期結束,再來抱怨休息得不夠……”

  言畢,她朝在場眾人拋了個飛吻,就一個眨眼,消失在了他們跟前。

  “我的天……”

  梁之硯低呼出嚴景寰和梁載勛心中一致的驚嘆,瞪著冰月消失的位子,久久回不過神。

  鳳七失笑地搖搖頭,和范姜洄相視一笑,對眾人說:“既然如此,就一同走吧。有什麼事,等回了京都再商議也不遲。”

  這一次,梁載勛沒再推辭。

  反正他唯一的牽掛就是兒子,如今兒子就在身邊,爺倆在一道,走南闖北,又有什麼關係?

  ……

  青木佐二次失算,灰頭土臉地回了日國。

  不回去也不行啊,手上所有能集攏的資金,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而為了這個計劃,他甚至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再不離開這裡,想必三口江介就快追來了吧?

  自從上次事件後,“日青社”落回了三口江介那小子的手裡。曾和國內軍方簽訂的合作協約,也因“簽約人失蹤”這個藉口而沒再繼續履行,甚至聽聞,還和軍政方面產生了不小的嫌隙,導致軍政那邊,對他青木佐怨聲不斷。

  倘若他再不回去澄清,他就快被三口江介那小子逼死了。

  “哼!華國國安麼……”青木佐收回思緒,冷哼了一聲,手指敲了敲支著胳膊的頭等艙椅扶手,“本來還不想啟動那個計劃的……不過,既然逼得我走投無路了,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

  鳳七一行人抵達京都後,范姜洄已經派人在機場等了。

  “都去南溪莊吧。”

  嚴景寰想到梁載勛父子是初次來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讓他們住市區公寓,並不見得妥當。反正南溪莊的別墅房間夠多,索性都一起回了南溪莊。

  “……我準備在京都重新註冊一家公司,不過開始不打算做實業,而是主攻投資。這一點,范姜你要教教我。”

  車子駛往南溪莊的路上,嚴景寰顯然已經放鬆了下來,開始規劃將來,本來是在和梁載勛聊的,提到投資一事時,笑著轉向後方。

  未來妹婿和妹妹挑了最後相依坐著,交手相疊,正低聲聊著什麼,聽到嚴景寰這麼說,范姜洄抬眼看了過來,含笑道:“沒問題,大舅子需要我做什麼,儘管提。”

  此言一出,車內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鳳七耳根泛紅,佯嗔似怒地睨了他一眼,別開頭看向了窗外。

  嚴景寰還不曾欣賞過妹妹如此小女人的表情,愉悅地偷笑了幾聲,朝范姜洄豎了豎大拇指。

  “對了,媏媏,你之前說‘歐西’的幕後者是青木佐。他是誰呀?我得罪過他嗎?”

  聽嚴景寰這麼問,鳳七轉回頭,先是看了梁載勛父子倆一眼,得到梁載勛“絕對忠誠”的眼神保證後,這才啟口解釋:“我得到的消息,青木佐是嚴景德的生身父親……”

  “什麼?”只聽了個開頭,嚴景寰就蹦了起來,差點撞上車頂。

  “嚴景德……我就知道!他一日不離開嚴家,嚴氏就一日不得太平……可是不對啊,大伯二伯若是也知道這個事。沒道理還會站在他那頭……”

  “很簡單啊,給他們錢他們就願意了。”

  鳳七不屑地輕嗤了一聲,接著道:“嚴嘉偉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賭債,再不還,債主就要收他的別墅了。”

  “但大伯……”

  “嚴嘉康兩個女兒要出嫁,男方家據說很重門第,若不多賺點錢撐場面,怎麼能如願嫁出女兒?”

  “……”嚴景寰愣了愣,繼而失笑:“你人沒在江滬,卻比我這個整日待在江滬的了解得還透徹……”

  “那是大哥一心放在公司上。”鳳七聳聳肩,“而我,哪裡有關注他們。不過是在查‘歐西’的時候,順帶查了下他們而已。”

  順帶查了下。就能查出這麼多幕後秘事……

  嚴景寰不由和梁載勛對視了一眼,心下忍不住暗嘆:那若是仔細徹查的話,是不是祖宗三代都能挖出不少秘辛來?

  鳳七伸了個懶腰,被范姜洄順勢攬入懷裡。大方地倚著他的胸膛,懶洋洋地對嚴景寰說:“大哥就安心在京都籌劃新公司吧。嚴氏員工,但凡有點腦子的。相信都會去顧氏集團報道,餘下和嚴嘉偉一路的米蟲、蛀蟲,以及嚴氏這個大攤子,端看嚴嘉偉如何收場了。”

  “唉!”嚴景寰重嘆了一聲,“不管怎樣,那是爺爺一手打下的基業……”

  “放心!出不了個把月,他們就會找上門來,哭著喊著要你回去接管……到時,大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接手管理也好,結束營業也好,總之,都隨你心意……不過,我個人的觀點是,別輕易就放過了他們,念他們是爺爺的兄弟,就一時心軟,試想,你也是爺爺的親孫子,他們何曾幫過你?所以,即便想重振嚴氏,也等他們全都陷入絕境後吧……沒聽說過嗎?得來不易的才會倍加珍惜,他們學乖了,嚴氏也才能真正屬於大哥……”

  好……好可怕的心機……

  梁載勛父子倆面面相覷。

  “老爸,她是嚴總的親妹妹?”怎麼性格差這麼多?梁之硯咂舌輕嘆。

  “如假包換。”

  咦?老爸的嗓音什麼時候這麼嫩了?梁之硯轉頭看了身側的老爹一眼。

  梁載勛無奈地攤攤手:“剛剛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

  “我說,剛剛回答你的不是我!”

  “……”

  真是……糗大了!

  直到下車,梁之硯也不敢正視鳳七,等所有人都下了車,他才慢吞吞地爬下來。

  沒想到剛一轉身,就看到鳳七站在他跟前,不禁被嚇了一大跳。

  “梁之硯?江滬中醫大碩士研究生?正準備考博?專業是中醫理論研究?”

  “……是。”他奇怪她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不過轉念一想,許是父親透露的,遂點點頭。

  “有沒有興趣來‘同德中醫館’任職?”

  鳳七淺淺一笑,邀請道:“就職期間,照樣可以考博,醫館有專門的實驗室,裡頭的器材和藥材,無償供你實驗,另外,醫館和京都一院有項目合作,你若感興趣,歡迎報名參加。”師父啊,瞧徒兒對您多好,隨時隨地不忘替您挖人才。

  咦?她這是在挖角嗎?可是……挖他?——一個才剛研究生畢業的中醫學碩士?

  不是說京都的中醫專家一抓一大把嗎?怎麼還有這麼缺人的醫館?還有,那什麼“同德中醫館”,好耳熟耶,究竟在哪裡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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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9 01:09: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鳳歌九天 418 家人如此何復求

  仰頭望著頭頂上方這塊刻有“同德中醫館”五個繁體大字的匾額,梁之硯總算記起為何會覺得它耳熟了。

  “同德中醫館”啊,他在本碩連讀時,曾參與過的幾次藥理研究課題,牽頭者不就是這家中醫館的院長嗎?

  可是,那個女孩……聽老爹說還沒過十八歲生辰,和這家醫館,又或是和醫館主人有何關係?憑什麼她邀自己來這裡任職,他就一定能進得去?

  雖然之前並沒考慮過會有機會來京都讀博或是就業,可“同德中醫館”的名氣,不用進一步調查也能猜到:前來應聘的中醫學子必定趨之如騖,怎會缺他一個?

  “您好!您一定就是梁醫師吧?嚴醫師已經來電話叮囑過我們了,我這就帶您去院長辦公室。”一道溫和的女聲從前方傳來。

  梁之硯循聲望去,雖然還沒搞懂對方話裡的嚴醫師究竟是何許人也,可既然聽她說要帶自己去見院長,遂深吸了口氣,挺胸跟著她進了醫館大門。

  一路上,梁之硯欣賞著“同德中醫館”的內部景觀,隨接待他的小護士穿行於隔斷診室和行政、後勤服務和實驗區域之間的大小庭園,忍不住暗嘆:若是隻看這些布局,哪裡能猜得出是醫院?自從選了中醫這門專業後,這些年來,他參觀過的中醫館也不算少了,可何曾見過“同德”這樣真正稱得上古色古香、幽靜雅致的中醫院?

  “院長就在裡頭,梁醫師進去吧。”

  小護士帶他到了院長辦公室門口,替他叩響了門後,笑著朝他點點頭,就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

  連這裡的護士都這麼的……可愛……

  “哈哈!我估摸著應該就是你了。”辦公室門從裡頭拉開,李安平爽朗地笑著迎他進去。

  “您……”梁之硯被他的熱情有些嚇到:“您認識我?”

  “怎麼說呢……之前不認識,現在不就認識了?我知道你叫梁之硯,也知道你畢業於江滬中醫大。還是唯一被導師鑒定為‘最優’的碩士研究生,怎樣?來我這個小醫館就職不委屈吧?”

  “不不不……怎麼會……”梁之硯忙不迭擺手:“我只是覺得,以‘同德中醫館’的名氣,想進來應該會很難……”

  “別聽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報道!”李安平不以為然地揮揮手,什麼華國第一中醫館、什麼師資力量雄厚……搞得他現在想正兒八經招幾個有能力又耐得起苦勞的年輕醫師都沒有,都被外界那些報道嚇得連簡歷都不敢遞了……

  “聽媏媏說,你打算繼續讀博?”李安平給他倒了杯茶,示意他隨便坐。

  “嗯,我去江滬各大中醫院實習了一段時間,還是覺得學校最適合我……咳。讓您見笑了,二十三歲的人,居然還無法適應工作環境……”

  “你適合搞研究。”李安平微微一笑,點頭道:“而我們這裡,正缺少你這樣的人才,怎麼樣?許護士帶著你兜了一圈,環境不錯吧?”

  咦?梁之硯不禁輕訝了聲。莫非剛剛從大門口到院長辦公室,途經那麼多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並非順道。而是特地?

  “哈哈!媏媏果然沒說錯,你是個單純的人,心裡想什麼,臉上就表現出什麼。難怪你父親這麼放心不下你啊……”

  “……”梁之硯一頭黑線,頓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自己在人際方面的無能,的確讓老爹頭疼至極吧?

  驀地,他想到李安平口裡三番兩次出現的“媏媏”。不解地問:“院長……那個媏媏……”

  “哦,她是我徒兒,也是醫館的半個主人啦……咦?你應該見過她的呀?她和我說,你們是一道從江滬過來的……”

  “一道回來,不代表我和他熟悉。”

  一道清涼的嗓音打斷兩人的詫異相對。

  齊齊回頭,恰是話題的主人,雙手插在褲兜裡,倚著門框笑睨著他倆。

  “你這丫頭!回來這麼多天,只來個電話就算打發我們了?你師母都惦記死你了,還有囡囡,每次來家裡,都會問:那個帥帥的阿姨什麼時候才回來……你說,你是不是很沒良心!”

  李安平笑罵著起身,來到門口,拉過鳳七上上下下打量,最後握著她的手腕,探起脈來。

  “我很好,沒病沒痛,沒任何傷……”鳳七頓時失笑,忙安撫道:“我這不就來看師父了嘛!師母他們,晚上就能見到了,范姜去訂包廂了,晚上大傢伙兒好好聚聚。”

  “范姜?那小子也回來了?還不到放假的時候吧?年關快到了不該最忙了嗎?”

  一聽范姜洄也回京都了,李安平一陣詫異,繼而想到月初時去南溪莊,聽風老爺子提及范姜家的事,忙拉過鳳七,低聲問:“我聽你乾爺爺說,范姜家這陣子似乎在鬧內部革命,你最好別去,免得引火上身……”

  “有嗎?可是我早上才剛去過……”鳳七納悶地看了師父一眼,早上她從南溪莊出來,先去了范姜大宅,吃過午飯,才和范姜洄一道出來的。

  不過,師父和乾爺爺他們所謂的“內部革命”,應該就是范姜洐執意要去特種兵部隊,而范姜老爺子不肯吧?

  遂好笑地對李安平說:“沒有你們想得那麼嚴重,只是意見不合,正在磨合罷了。”

  “磨合?我怎麼聽說,都見血了……”李安平咕噥了一句,不過,就算范姜家真大鬧家族革命,也和他沒關係,他只要徒兒平平安安、健康順遂就好了,這麼一想,他馬上就撇開了范姜家的八卦,拉起徒兒叨叨絮絮地問起這大半年來的境況。

  “師父,這些晚上有的是時間聊,現在還是先處理梁醫師的事吧。我已經和方主任聯絡過了,他也覺得這個提議很好,那就讓他和風揚一組,一個主內,一個主外,負責和京都一院的項目吧?”

  “這些你決定就好。”李安平擺擺手,轉而對梁之硯說:“那就這麼定了?薪資方面,我讓風揚拉張單子,你看過後,覺得滿意就簽。不滿意再商量,風揚……哦,對,我讓他過來……”

  說著,李安平就要按下院內分機,還沒接通,就聽風揚帶笑的嗓音已經在門外響起了:“不用撥了,我已經到了。”

  “你是聽說媏媏來了這才來的吧?平時也不見你挪窩……”李安平沒好氣地輕哼。

  “嘿嘿……那不是在忙嘛!若是有事,我怎麼可能會不來您老這兒?”

  風揚嬉笑著踱進門,第一個動作和李安平一樣,也是拉著鳳七上看下看,末了,眯笑著道:“唔,快一年沒見,這回倒是有點長肉了……”

  “哪裡有長肉?我看一直那麼瘦……”李安平瞪著眼反駁他的觀點。

  鳳七失笑地看一老一少鬥嘴皮子,轉頭對看楞了眼的梁之硯說:“這位是風醫師,也是你日後的搭檔,他負責和京都一院的項目合作事宜,你負責實驗這一塊,沒問題吧?”

  “沒問題。”一聽是讓他負責實驗室,梁之硯不禁暗松了口氣。

  說實話,他從進大門到現在,對“同德”的好感只升不降,可若是讓他擔任要常和人打交道的崗位,他還是有些躊躇的。

  不過,這會兒大松了口氣。

  實驗室啊!他之所以想考博、繼續研讀中醫理論,不也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實驗室裡、不必和同事勾心鬥角?雖然他從來就沒想要和他們爭什麼,可出色的醫術,由不得旁人不羨慕嫉妒……而眼下,既有現成的場地能讓他自由發揮,又有充足的器材、藥物可供他研究,還能兼得一筆足夠養活自己和老爹的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

  談妥了梁之硯的事,鳳七讓風揚帶著他先去熟悉工作場地,自己陪李安平聊起了天,同時等范姜洄來接他們。

  得知她沒過幾天又要出門,李安平鬱悶地直撇嘴:“才剛誇你總算得了個長假,這就又要走了?過年能回來的吧?總不至於現在就已是你的年假了?”

  “還不清楚,看忙不忙吧。”鳳七啜了口大紅袍,抿脣贊道:“這茶不錯,又是哪位師兄孝敬您的?”

  說到孝敬,她不免有些慚愧,輕嘆道:“我都沒送過師父什麼……”

  “誰讓你送了?你能常回來看看我們就知足了!”李安平不悅地打斷她:“何況,你送我和你師母的還嫌少嗎?”

  “可師父不喜歡,都沒見你拿出來用……”

  “誰說不喜歡了?”李安平藉著飲茶掩去了耳根的紅暈,低聲咕噥:“我只是不想被人磕了碰了,那些都是你從國外帶回來的,想在國內買個一模一樣的,可不容易……”

  聲音很輕,可鳳七卻聽全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呢!這些年,她每回出去,回來時總會給他們帶精挑細選的禮品,可總不見他們使用,還道他們不喜歡呢,原來是怕損壞了……

  這麼一思轉,她的眼眶不禁泛起潮潤,垂下眼瞼,撫著手中的杯盞,脣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線。

  有家人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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