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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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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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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1: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定計(一)

馬車在槐樹胡同裡停下了。

許瑾瑜剛下馬車,小院的門就開了。

一身玄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門口,英俊至極的臉孔遠比平日柔和,眼神專注的落在許瑾瑜的臉上。

許瑾瑜臉頰微熱,卻沒有回避他的目光,輕輕笑道:“你來的倒是早。”

沒等陳元昭說話,一旁的周聰便閑閑的來了一句:“也不算很早,將軍來了還不到一個時辰。”

陳元昭:“...”

陳元昭瞪了周聰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顯。

明天早上練武場上見!

初夏低頭忍笑,芸香的眼裡也浮出笑意。

許瑾瑜難得見到陳元昭羞惱的樣子,先是一陣好笑,然後濃濃的甜意襲上心頭。從安國公府到槐樹胡同至少要一個時辰的路程。陳元昭豈不是天沒亮就起床到這裡來了?

有情之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難得有機會見面約會,不止陳元昭心中急切,她昨夜也是浮想聯翩輾轉難眠。

陳元昭清了清嗓子,張口道:“站在門口做什麼,先進來再說話。”說著,便讓了開來。

為了防雨水,此時的門檻都很高。

許瑾瑜提起裙擺,輕盈的邁步進了院子。還沒站穩,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手便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胳膊,伴隨著低沉悅耳的聲音:“小心!”

他的掌心熱烘烘的,被他握住的胳膊處也熱了起來。

再然後,陳元昭順理成章的握住了她的手,相攜往裡走。

許瑾瑜的臉上也熱熱的,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是滿臉紅暈。她素來自持端莊,從未在人前有過這般親昵的舉動。下意識的用力抽回手。

她這點力氣,和陳元昭相比,無疑是螞蟻撼樹。

陳元昭非但沒鬆手,反而更用力,霸道地將她纖長柔軟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

“陳元昭!”許瑾瑜壓根不敢看周圍人是什麼反應,有些羞惱的低聲道:“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快些放開我的手!”

陳元昭不肯放。

許瑾瑜無奈之餘。只得低低的允諾:“等私下獨處的時候,我...一切隨你,你先鬆手。”

一切都隨他?

陳元昭心裡一蕩。終於依依不捨的鬆了手。許瑾瑜迅疾無比的將手縮進了袖子裡。

滑膩綿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掌心裡。想到等上一會兒就能“隨心所欲”,陳元昭的心在半空飄飄悠悠,已經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許瑾瑜一臉紅暈,臉熱心跳。走到含玉門前駐足片刻,稍稍平靜了才敲了敲門。

很快。門便開了。

站在門裡的少女身姿窈窕,面容俏麗,正是含玉。

這兩個多月來,含玉一直在這裡養傷。皮外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也能下床走動了。只是右手傷的太重,現在綿軟無力,不能再握筆。也不能再做什麼事。嗓子也勉強能說話了,不過。聲音粗啞,不復往日的甜美清脆。

經歷過這樣的變故,含玉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靈動,似烏雲沉沉地壓著,顯得壓抑而陰鬱。

許瑾瑜進了屋子,打量含玉一眼,關切地問道:“含玉,你的身子現在怎麼樣了?行臥坐立都無礙麼?”

含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感激地應道:“多謝小姐相救,奴婢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如果沒有許瑾瑜及時命人相救,現在的她大概如置身地獄,生不如死吧!

許瑾瑜聽著含玉粗礪沙啞的聲音,心裡一陣惻然:“芸香之前就和我說過了,當日灌進你肚子裡的啞藥毒性甚烈,十分霸道。又遲了幾日才救你出來,你的嗓子受了損傷,沒辦法徹底治好。只能像現在這樣了。還有你的右手,以後也做不得半點重事。”

“奴婢能撿回這條性命,還能張口說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求了!”含玉迅速的答道,神色平靜,沒有半點遺憾自憐。

比起性命,這些又算的了什麼?

許瑾瑜見含玉這般豁達通透,心裡暗暗欣慰:“好了,你也別跪著了。你傷病初愈,還是站起來說話吧!”

含玉卻沒有起身,跪著說道:“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忘。奴婢願為小姐差遣出力,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這兩個多月來,含玉一邊養傷,一邊暗暗琢磨許瑾瑜救她的真正用意。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惠,更何況是救命之恩。許瑾瑜冒著觸怒小鄒氏的風險暗中救了她,定然是看中了她有可用之處。

怪不得小鄒氏一直這般器重含玉。這樣聰慧伶俐又善解人意的丫鬟,實在難得。

許瑾瑜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我確實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交待給你。只是,這件事有極大的風險。一個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而且要不遠萬里奔波勞苦,期間不知會遇上多少危險。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如果有半點勉強不情願,此事就作罷。我另外找人前去。”

含玉眼中流露出堅定:“小姐不用再說了,奴婢願意去邊關。找到侯爺,並向侯爺稟報夫人和世子暗中私通的事情。”

許瑾瑜挑了挑眉,訝然地問道:“你竟然猜到了我要你做的事?”

“奴婢這兩個多月來一直苦思冥想,猜測著小姐救奴婢的用意。”含玉靜靜地答道:“思來想去,除了此事之外,實在沒有別的事非奴婢不可了。”

許瑾瑜眼中流露出贊許之色,點點頭說道:“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有此打算。你是小鄒氏的貼身丫鬟,她所有隱秘的事都瞞不過你。由你去邊關向威甯侯報信,最合適不過。”

“邊關遠在萬里之外,一路上需乘船坐車奔波不定,粗略算來至少要一個多月才能到。往返需要三個月。你傷病初愈,身體還沒恢復元氣,本該讓你再休息幾個月出發。不過,時間不等人。眼下有一個極好的契機,能一舉扳倒小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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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1: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定計(二)

含玉忍不住追問道:“不知小姐說的契機是什麼?”

許瑾瑜淡淡一笑:“你一直在這裡養傷,對威甯侯府裡的事情一無所知。我不妨告訴你實情,小鄒氏已經懷了身孕。兩天前悄悄離府去了外城一處僻靜的田莊裡養胎。直至生了孩子,才會回府。”

什麼?

含玉先是一陣震驚,旋即喜出望外:“太好了!她和世子私通,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確實是對付小鄒氏最好的機會!

只要威甯侯得了消息,暗中趕回京城。到那個時候,挺著大肚子的小鄒氏根本無從抵賴!

許瑾瑜鄭重的說道:“這個機會確實難得。事前絕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免得小鄒氏有所防備。所以此去邊關,必須要暗中行事,絕不能讓任何人察覺。我只擔心你身子吃不消。”

含玉對小鄒氏恨之入骨,聞言毫不猶豫的應道:“奴婢不怕辛苦,願意前往邊關。小姐不用擔心奴婢的身體。奴婢皮粗肉厚賤命一條,不會輕易倒下。”

只要能對付小鄒氏,讓她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許瑾瑜早料到含玉會是這樣的反應。

小鄒氏薄情寡義,心狠手辣,對待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心腹丫鬟竟下此狠手。含玉對小鄒氏的恨意如江水連綿不絕。也一定願意去邊關報信。

不過,此事的風險絕不止是這些。

許瑾瑜略一猶豫,才低聲道:“含玉,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想瞞著你。你此行最大的風險不在路途。而是在見了威甯侯之後。”

這等醜事,威甯侯聽了之後必定勃然大怒。不管信與不信,都一定會潛回京城驗證。等小鄒氏懷孕一事曝露,和繼子的奸情也就無所遁形。

到那個時候,不管威甯侯當年如何寵愛小鄒氏,也不會再容小鄒氏苟活人世。怎麼處理紀澤,卻是未知數。

畢竟紀澤是威甯侯唯一的嫡子。也是紀家唯一的血脈。威甯侯再憤怒。也不至於要了紀澤的性命。說不定還會想方設法的遮掩這段醜事。

到那時,知悉所有內情的含玉就岌岌可危了。

“我從未見過威甯侯,也不知他的性情為人。”許瑾瑜細細將其中的危險道來:“他會否殺人滅口。我實在不敢斷言。這也是你會遇到的最大的危機。”

含玉抬眼,眼中已經隱見水光:“其實,這些奴婢早已經想到了。奴婢在威甯侯府幾年,不知見了多少醃臢骯髒的事。殺人滅口也實在不稀奇。奴婢早已下定決心。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一定要報仇雪恨。奴婢只是沒想到。小姐竟肯實言相告...”

話說到這裡,含玉的聲音已經微微哽咽。

在高高在上的主子們眼裡,為奴為婢的下人們就如螻蟻一般。沒人會顧惜在意她們的性命。這幾年來,她時刻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小鄒氏。還不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許瑾瑜救她一命,確實是有目的的。可在許瑾瑜心裡,她這個丫鬟的性命並不輕賤。

只這一番話。足以令含玉赴湯蹈火死而無憾。

含玉小聲抽噎了片刻,想起曾受的痛苦屈辱。想到自己終於有機會親手報仇,不想再哭了。

含玉迅速的用袖子擦了眼淚,鄭重說道:“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會親自面見威甯侯,將小鄒氏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一一稟報。”

許瑾瑜也被含玉的決然勇敢感動了,親手攙扶起含玉:“好,那我就將此重任交付給你了。”

含玉定定神,問道:“小姐,此事宜早不宜遲,奴婢今日就出發。”

許瑾瑜失笑:“今日出發也太急了,還是等明天吧!趁著今日有時間,你收拾好衣物行李。還有,這麼遠的路途,你一個女子不能孤身上路,我會暗中派幾個身手過人的侍衛護送你去邊關。還要準備路引和一路所需的銀子,這都要些時間。”

含玉聽聞有侍衛護送自己,頓時悄然鬆口氣,一一應下了。

至於許瑾瑜為什麼要對付小鄒氏,含玉並不追問。

每個人都有不願為外人道的隱秘。許瑾瑜不說,她也沒什麼可問的。

許瑾瑜又細細的叮囑了一番。然後才出了含玉的屋子。

......

陳元昭一直站在外面等著,表面神色自若,心裡卻有些不滿。

許瑾瑜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哪裡需要費這麼多口舌。難得見一面,她在含玉身上耗費的時間也太多了。

就在陳元昭等的不耐煩,打算敲門喊人之際,許瑾瑜終於推門出來了。

“讓你久等了。”許瑾瑜略有些歉然的笑了一笑。

只一個笑容和一句溫柔的安撫,陳元昭心裡所有的焦躁不耐,立刻奇跡般的散去。

柔能克剛,這句話半點不假。再冷硬心腸的男人,遇到了放在心上的那個女子,也會變成繞指柔。

陳元昭淡淡應道:“也沒等多久。”

許瑾瑜抿唇一笑,聰明的不去揭穿陳元昭眼底的不耐:“我有些事要和你商議。含玉此去邊關,路途遙遠,她一個人孤身上路,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想請你派些暗衛一路護送她到邊關。還有要準備路途所用的路引之類的,我一個女子,不便出面打理這些,一切就有勞你了。”

陳元昭俊眉微挑,想也不想地說道:“這些事你就不用煩心了。”頭也不回地喊了聲:“周聰,過來!”

周聰原本站在幾米之外,冷不丁地聽到陳元昭傳召,反射性的大步過來了:“將軍有何吩咐?”

陳元昭簡短的吩咐一句:“挑十個身手好的暗衛,準備好路引和路費。”

這等小事哪裡需要他這個侍衛隊長親自出馬。

分明是將軍小雞肚腸,有意報復!

周聰心裡嘀咕著,不怎麼情願地應下了。

陳元昭將這些瑣事扔給周聰,心情陡然愉快了不少,對許瑾瑜說道:“阿瑜,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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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2: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約會(一)

許瑾瑜見陳元昭邁步向外走,不由得一怔:“你要帶我去哪裡?”

陳元卻不肯多說:“你隨我來就知道了。”

許瑾瑜略一猶豫,才跟了上去。

初夏不假思索的跟在許瑾瑜身後,卻被芸香一把拖住了:“等等,將軍和小姐難得有時間獨處,你跟著去做什麼。不嫌自己太煞風景嗎?”

初夏立刻道:“我是想幫著放風,不會巴巴往前湊礙將軍的眼。你快些放開我,再不追出去就跟不上了。”

芸香悄聲笑道:“你這傻丫頭,有你在旁邊,將軍和小姐說話都不方便,更不用說有什麼親昵的舉動了。行了,今天你就當是放假一日,別操那麼多心了。”

芸香中等身材,看著並不健壯,手勁卻大的出奇。

初夏被她緊緊的拉著胳膊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許瑾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只得無奈的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我聽你的就是了。小姐已經走了,你現在總該放開我了吧!”

語氣不免有些埋怨。

芸香和顏悅色的安慰道:“你先別生氣。你想想看,如果小姐不願意和將軍獨處,肯定會主動叫上你。現在既是沒喊你,說明小姐也想獨自和將軍出去。你就安心在這兒待上半日。等小姐回來了我們再回府。”

初夏心氣稍平。

芸香說的對。許瑾瑜沒吭聲,顯然也是願意的。

......

許瑾瑜隨著陳元昭出了院子。

陳元昭吹了聲口哨,四蹄踏雪神駿威武的寶馬追月跑了過來。陳元昭對許瑾瑜低聲道:“過來,我抱你上馬!”

許瑾瑜又是一怔:“你...讓我騎馬?可是,我平日坐慣了馬車。從未騎過馬...”

陳元昭的眼裡浮出了一絲笑意:“怕什麼,我帶著你騎馬,不會讓你出事的。”頓了頓,又說道:“你平日循規蹈矩,很少踏出閨閣。出入都是坐馬車,肯定從未騎過馬。難道不想嘗試一下風馳電掣的感覺?”

英俊逼人的臉孔,因為那一絲清淺的笑意顯得異常柔和。

許瑾瑜怦然心動。無力拒絕。輕輕點了點頭。

陳元昭眼中閃出奕奕神采,先翻身上馬,然後彎下腰。長臂舒展,摟住許瑾瑜的纖纖細腰。稍一用力,便將許瑾瑜抱上了馬。

許瑾瑜驚呼一聲,只覺得眼前一花。裙擺飄揚,已經坐到了馬上。

許瑾瑜驚魂未定:“嚇死我了!”

陳元昭右手握著韁繩。左手攬著許瑾瑜,目光下意識的掠過她因急促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格外的誘人。

陳元昭的眼眸暗了下來,眼底似燃起了火苗。

奇怪。陳元昭怎麼不說話了?

許瑾瑜稍稍平靜下來,忍不住扭頭看了陳元昭一眼。這一看之下,頓時面紅耳赤羞窘交加。啐了他一口:“登徒子!”

聲音軟綿綿的,不像責駡。倒像是嬌嗔。

陳元昭心裡一蕩,微微俯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是我不對,下麵我不亂瞟了。”

溫熱的男子氣息吹拂在敏感的耳後,心底湧起羞於啟齒的騷動。許瑾瑜耳後都紅了,沒勇氣回頭和陳元昭對視:“我就這麼和你共乘一匹馬,不太合適吧!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放心,我早有準備。”

說著,轉頭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一個機靈的侍衛走上前來,將準備好的幃帽遞了過來。

陳元昭接過幃帽,親自為許瑾瑜帶上。

柔軟的兩層輕紗垂至胸前,將許瑾瑜的臉龐都遮擋住了。就算有風吹拂,兩層輕紗也不會被全部吹起。

果然是早有準備。

許瑾瑜戴上幃帽後,心裡踏實多了。

身後的陳元昭將她攬入懷裡,低聲說了句:“小心了!我們現在出發!”說完之後,便手執韁繩,輕踢馬腹。

追月長嘶一聲,四蹄賓士。

許瑾瑜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依然忍不住輕呼出聲。

坐在馬鞍上的感覺和坐平穩的馬車截然不同,頗有些顛簸不定。許瑾瑜還是第一次騎馬,愈發緊張,總覺得隨時會被追月甩下馬。下意識的將身子依偎進陳元昭的懷裡,尋求倚靠和安心。

佳人投懷送抱的感覺美妙至極。

陳元昭摟緊了許瑾瑜,心裡暗暗想著,陳元青總算提了一回很靠譜的建議。

......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許瑾瑜才稍稍平靜下來。

乍然騎馬的緊張忐忑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從未領略過的新奇和刺激。馬背上確實不夠平穩,不過,只要坐穩了身子,隨著駿馬的奔波起伏搖擺,倒也是樁刺激有趣的事。

直到此刻,許瑾瑜才驚覺自己和陳元昭是何等親密。

兩人同乘一匹馬,馬鞍是專為一個人騎馬設計的,自然大不到那兒去。這麼一來,就必須要緊緊的靠在一起。

她整個人幾乎都靠在他的懷裡,背緊緊的貼著他結實的胸膛。他的手攬著她的纖腰,不知何時往上挪了一點點,幾乎就快碰到她的胸脯了。

許瑾瑜在馬背上不敢胡亂動彈,只低嗔道:“你摟的太緊了,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陳元昭似是低低的笑了一聲,因為騎馬,不便低頭,就這麼平視著前方說道:“阿瑜,你這麼說可就冤枉我了。明明是你在緊緊的摟著我。”

許瑾瑜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兩隻胳膊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陳元昭的脖子。頓時羞不可抑,正要抽回手,頭頂又響起了陳元昭義正言辭的聲音:

“你是第一次騎馬,一定要格外小心,將我摟緊了才是正理。”

許瑾瑜又想瞪眼,又忍不住想笑。

這還是那個陰沉冷厲不苟言笑的陳元昭嗎?

在她面前,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不過,他說的也有些道理。她生平第一次騎馬,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許瑾瑜沒有鬆開手,依舊摟著陳元昭的脖子。

陳元昭眼中泛起愉悅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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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約會(二)

追月是汗血寶馬,速度遠勝過普通駿馬。這樣不疾不徐的跑著實在憋屈不習慣,時不時的想加快速度疾馳。

陳元昭唯恐追月速度太快嚇到許瑾瑜,不時的勒緊韁繩。

許瑾瑜最是細心敏銳,低聲道:“這匹寶馬平日馳騁慣了,這般速度,一定是委屈它了吧!要不然,你就放松韁繩,讓馬跑的快一些好了...”

“不必管它。”陳元昭不以為意的打斷許瑾瑜:“若是任追月奔馳,別說是你一個嬌弱女子,就算身体健壯的男子也未必承受得住。”

今天就委屈追月一回好了。

許瑾瑜聞言也不再出聲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如果追月肆意疾馳,她十有八九是吃不消的。

騎了半個時辰,終于到了目的地。

這里已經靠近外城,正是汴河河畔。

此時已進了寒冬腊月,汴河邊的垂柳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也沒了春日時節的熱鬧。河邊稀疏地停著幾艘船。船上有撐船的船夫,沒招攬到生意,頗有些意興闌珊的坐在船頭。

這些船夫見有駿馬徐徐而來,駿馬上的英俊男子懷中還抱著一個戴著幃帽的少女,頓時高興起來。

這個時節來乘船的人極少,做上一筆生意,足夠家中幾日的飯錢了。

......

停下之後,陳元昭率先下了馬,又將許瑾瑜抱下了馬。

許瑾瑜坐了這麼久,雙腿又酸又軟,驟然站到了平地上,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還好陳元昭眼疾手快。及時的摟住了許瑾瑜。

“有美人兮,投懷送抱,不亦快哉!”陳元昭心情極好,出言戲謔。

許瑾瑜俏臉紅若雲霞。

不遠處的幾個船夫正探頭張望,發出善意的笑聲。

陳元昭知道許瑾瑜臉皮薄,今天肯和他一路同騎一匹馬,大概已經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也不再調笑。迅速的放開了許瑾瑜。

許瑾瑜定定神。打量四周一眼:“你帶我到這里來,是打算游船麼?”

陳元昭嗯了一聲:“冬日游船的人少,比別處都清靜。”

酒樓茶庄書肆之類的地方。人多口雜,喧囂過度。他實在不喜,料想性子安靜的許瑾瑜也不喜歡去那樣的地方。思來想去,便將許瑾瑜帶來游汴河。

陳元昭猜的沒錯。

許瑾瑜果然很喜歡。眼眸中浮起溫柔俏皮的笑意:“此舉甚合我意。真沒想到,陳將軍還懂如何討女子歡心。如果陳將軍肯施展一二。前世也不會連媳婦都娶不到了。”

最後一句,自是拿陳元昭來打趣了。

換了擅長甜言蜜語的男子,此時十有八九會說上一通動聽的。陳元昭卻只是無聲的笑了笑,將追月的韁繩扣好。握著許瑾瑜的手去了汴河邊。

幾個船夫爭相上前來招攬生意。

“這位公子,我的船干淨寬敞。”

“還是我的船更快更穩。”

“我的船上有桌有茶,婆娘還做的一手好菜。”

陳元昭很快便選定了一艘船。選中的正是那個自稱婆娘會做菜的船夫。船夫約莫三十多歲。臉孔黝黑,穿的倒是頗為干淨。

陳元昭先上了船。然後拉著許瑾瑜也上了船。

船艙里收拾的整潔,不大的桌子上擺著茶具。船上的婦人容貌平平,手腳頗為利落。煮了一壺茶,便退了出去。

許瑾瑜坐下之後,將幃帽取了下來。見陳元昭看著自己,心里暗暗有些緊張:“我的頭發是不是亂了?還是臉上沾了灰塵?”

天底下的女子,沒有不愛美的。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更希望自己是完美無缺的。許瑾瑜也不能免俗。

陳元昭眼中迅速地掠過笑意,身子微微向前,伸手為她拂去耳邊的一縷亂發。然后,手在她白白嫩嫩的臉上流連不去。

許瑾瑜臉頰發燙,卻沒有推開他的手。

兩人四目相對,情意脈脈流淌。

許久,陳元昭才放下手,低聲道:“阿瑜,我心里很歡喜。我從未像此刻這般平靜喜悅。”

許瑾瑜輕輕的應道:“我也很歡喜。”

兩情相悅是世上最美好的事。這樣的美好,也是她從未体驗過的滋味。

陳元昭又說道:“等你及笄了,我就娶你過門。”

“這可不行。”許瑾瑜回過神來,啞然失笑:“大哥和曹姐姐還沒定親成親,我做妹妹的總不能搶了大哥的先。至少也要等大哥成親了才能出嫁。”

此事許瑾瑜不說,陳元昭也心知肚明。忍不住嘆了一聲:“曹家剛辦了喪事,曹家小姐至少也要守孝一年。等你大哥成親,至少也得一年多。我想娶你過門,豈不是要等到後年?”

許瑾瑜點點頭:“這麼看來,確實要等到後年。”

翻過這個年頭,她十五歲。到了後年才十六歲。時下女子大多十六歲以後才出嫁。

陳元昭雖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罷了,我等就是了。”

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令許瑾瑜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瞧瞧你,莫非還覺得委屈不成。你可別忘了,到現在我們兩個親事還沒定下呢!”

陳元昭挑了挑眉說道:“此事我已經安排好了,正要和你說。每年新年初一,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都要進宮覲見皇后。我原本打算讓你隨著小鄒氏進宮,如今小鄒氏‘生病靜養’,今年肯定不會進宮了。你就隨著我母親一起進宮好了。”

什麼?

和葉氏一起進宮?

許瑾瑜反射性地蹙眉:“和你母親一起,似乎不太妥當吧!”

還沒正式定親,就和未來的婆婆一起進宮,怎麼想都有些尷尬別扭。

陳元昭說道:“我也覺得不大妥當。不過,除了這樣,也沒更好的法子了。”

小鄒氏實在“病”的不是時候。許家在京城並無另外得力的親友女眷,想進宮,也只有隨著葉氏進宮了。

許瑾瑜遲疑片刻,才問道:“那到時候,我要怎麼去見你母親?”

陳元昭說道:“你什麼也不用做,到新年初一早些起床等著,到時候我自會讓人去接你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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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約會(三)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許瑾瑜只得點點頭應下了。

陳元昭似是看出了她的顧慮,低聲安撫道:“阿瑜,母親一直都很喜歡你,你不用擔心。”

葉氏對她確實是很熱情。不過,是否是真的喜歡可就不好說了。婆媳之間的關係最是微妙,可沒有陳元昭說的那麼簡單輕鬆。

許瑾瑜不欲多說,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扯開了話題:“楚王就快大婚了吧!”

提起楚王,陳元昭眼底笑意盡去,淡淡應道:“就在五日後。楚王還特意請我陪他迎親。”

皇子成親規格自是隆重,禮儀規矩也格外的繁瑣。

大婚當天,皇子親自迎親,事關皇家體面,身邊陪著迎親的人也絕不能少。陳元昭和楚王是嫡親的表兄弟,楚王請陳元昭陪著迎親也在情理之中。

許瑾瑜很清楚陳元昭對楚王的恨意,輕聲道:“你若是不願和他虛與委蛇,張口拒絕就是了。”

強自壓抑心中的怨恨,若無其事的和不共戴天的仇人周旋,只有親身經歷過的許瑾瑜,才知道這是何等滋味。

陳元昭見許瑾瑜一臉關切,心中湧起一陣暖意:“放心吧!區區小事,我能應付。”

若是連場面上的事都敷衍不過去,還談什麼暫時隱忍日後報仇雪恨?

許瑾瑜覺得氣氛有些沉悶,有意玩笑幾句緩和氣氛:“其實,我真正介意的是你陪楚王到葉家去迎親。你的葉表妹一直傾心於你,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陳元昭眼裡果然有了笑意,語氣也輕快起來:“她想什麼是她的事。我只知道。我的心已經被一個叫許瑾瑜的女子塞的滿滿的,再也沒閒心多看別的女子一眼。”

許瑾瑜光潔的臉頰漾開紅暈,似嬌似嗔的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油嘴滑舌這一套了。”

口中嬌嗔埋怨,心裡卻是甜蜜歡喜的。

女人嘛,就是這麼口是心非。

陳元昭一本正經的應道:“我從不會油嘴滑舌,更不會甜言蜜語,說出口的話。必然都是心中所想。”

事實證明。性子再冷再硬的男子,到了心儀的少女面前也會變的溫柔許多。

許瑾瑜心裡甜甜的,眼眸裡盛滿了笑意。熠熠閃亮。宛如漆黑的夜幕中繁星閃爍,令人心醉神迷。

陳元昭情難自禁的伸出手,將對面的佳人摟住,身子前傾。灼熱的唇落在她的額上,然後是小巧的鼻尖。最後落在她柔軟的紅唇上。

輾轉吮吸,熱切的唇舌糾纏,令許瑾瑜全身顫慄微顫。一股熱流從心底緩緩湧了上來,許瑾瑜閉上眼眸。微微仰頭承受著陳元昭的熱情索取。

陳元昭情潮翻湧激昂,一時忘了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張小巧的茶桌,將她摟的更緊了些...然後。就聽到吱呀一聲,伴隨著茶杯摔落的清脆聲響。

許瑾瑜從意亂情迷中迅速驚醒。不假思索的推開陳元昭。

好在摔碎的只是一個空茶杯,裝滿了熱茶的茶壺並未摔落,不然,滾燙的茶水四濺,兩人絕對會被燙到。

......

船夫的婆娘聽到船艙裡的聲響,忙跑了進來。

印入眼簾的,是臉龐羞紅的美麗少女,還有皺著眉頭的英俊男子,還有地上的茶杯碎片。

只聽青年男子沉聲吩咐:“把船艙收拾乾淨,沒我的命令,不准踏進船艙半步。”話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婦人唯唯諾諾的應了,不敢再抬頭多看,忙收拾了茶杯碎片,迅速的退出了船艙外。

“都怪你!”許瑾瑜臉上紅暈未褪,如桃花綻放,明媚嬌豔:“這麼情急...還摔碎了茶杯。那個婦人口中不說,心裡不知怎麼想呢!”

陳元昭難得虛心的接受批評:“確實是我太過心急,竟忘了我們兩個中間還隔了茶桌。”好在他已經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陳元昭起身繞過茶桌,坐到了許瑾瑜的身側,將她攬入懷中:“這樣就不會碰到茶桌了。”

還能摟佳人入懷,一舉兩得!

陳元昭對自己的機智應變能力頗為滿意。

許瑾瑜對陳元昭愈發雄厚的臉皮表示無可奈何。她就是想嬌嗔幾句也不行,因為剛一張口,唇舌就被牢牢的堵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元昭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許瑾瑜。

許瑾瑜氣息紊亂,滿臉動人的潮紅,眼波盈盈似水。

陳元昭欲念一動,身體很自然的有了反應。許瑾瑜早被他抱著坐到了腿上,兩人身子貼的極緊,他的“變化”當然瞞不過許瑾瑜。

許瑾瑜臉上滾燙,不敢和此時的陳元昭對視,又不便低下頭,只得將頭扭到了一邊。

陳元昭勉強克制著解開她衣襟的衝動,將她綿軟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過了許久,情潮才稍稍平息。

陳元昭在許瑾瑜耳邊低歎:“我還要等許久,才能娶你過門!”

話語裡透出些許男人的哀怨。

多年來從未嘗過溫香軟玉的滋味。現在淺嘗輒止,就已經這般美妙。等到真正娶她過門那一天,洞房花燭,不知會是怎樣的美好。

許瑾瑜既覺得害臊,又覺得好笑,咬了咬嘴唇說道:“你若是...忍不住了,就先收用一個通房丫鬟好了。”

語氣裡的言不由衷,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聽得出來。

陳元昭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故意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回府之後,就讓母親挑一個美貌的丫鬟送來侍寢。”

許瑾瑜半點都不著急,悠然一笑:“一個怎麼夠,以你母親的性子,肯定會為你準備一群美貌丫鬟伺候枕席。最難消受美人恩,你以後有的是豔福了。”

陳元昭前世一直不近女色,足可見他的冷情冷性。若是想要通房丫鬟,哪裡還要等到現在。

陳元昭愛極了她慧黠俏皮的模樣,忍不住俯下頭,溫柔的覆住她的唇。

兩人親密的相擁親吻,渾然不知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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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2: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約會(四)

船在汴河上慢慢悠悠的飄蕩,船艙中的一雙男女親密的依偎在一起,時而欣賞船艙外的美景,時而低聲細語,說到情動處免不了唇舌交接。其中的纏綿甜蜜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船上婦人的廚藝確實不錯,雖然比不上芸香,家常菜肴也做的頗為美味。

當然了,就算是沒滋沒味的粗茶淡飯,此時吃到口中,也會格外的美味。

約莫未時三刻,才調轉了船頭,往來時的小碼頭劃去。

陳元昭在許瑾瑜的耳邊低聲問道:“今日開心嗎?”

若是有熟知陳元昭性情的人在,一定會被驚得掉了下巴。這還是那個冷厲淡漠無情的陳元昭嗎?

許瑾瑜輕笑著嗯了一聲。

這一日的甜蜜時光,仿佛是偷來的一般,過的飛快。過了這一天,想再見獨處不知又會是何時何地了。

雖說許徵不再阻難她出門和陳元昭相見。不過,兩人到底還沒定親,見面太過頻繁總不太合適。而且,陳元昭平日十分忙碌,也未必有空登門去看她。

陳元昭顯然也很清楚兩人相見不易,也因此格外的留念不舍。

船隻到岸了。

陳元昭加倍付了船錢,船夫和婦人俱都喜形於色,連連道謝。那婦人早看出兩人關係密切,臨別前笑道:“祝這位公子和小姐早日結為佳偶。”

這一雙男女容貌氣質出眾,穿戴絕不平常,顯然出身良好。若是夫婦同游,至少會帶些伺候的丫鬟小廝來。只兩個人前來,顯然是因為尚未成親要避人耳目。

這句話。聽的陳元昭十分愉悅,又給了賞銀。在婦人的千恩萬謝中,抱了許瑾瑜上馬離開。

......

過了未時,初夏便開始坐立難安,站在院子門口頻頻張望。

小姐和將軍已經出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

至於芸香,難得有機會見到周聰。打著稟報事務的藉口一直和周聰說話。

待大事小事一一稟報完了。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又腆著臉說道:“周統領,我平日跟在許小姐身邊。沒什麼練武過招的機會。身手較之以前多有退步,今日有空,不知周統領是否肯指點幾招。”

若是換了周勇聽到這番話,肯定要嗤之以鼻。

芸香的特長是配藥制毒解毒。什麼時候也這麼在意身手了?

明明就是找機會接近心上人嘛!

周聰目光掃過芸香略有些緊張泛紅的臉孔,略一點頭。然後領著芸香到了院子裡的空地上。拆招過招指點了起來。

初夏聽到動靜,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

練武過招,免不了會有肢體接觸。周聰神色肅然十分正經,芸香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張略顯平凡的臉孔微微泛紅。眼神羞澀中透著一絲歡喜,倒是比平日動人多了。

初夏這一看,便窺出了芸香的心思。不由得莞爾一笑。心裡暗暗想著,芸香的眼光實在不錯。這個周統領面容端正俊朗生性沉穩身手又好。確實是良配。只不知道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想到周聰,不免就想到了他的堂弟周勇。

自從搬出侯府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周勇。偶爾想起,心中竟有些悵然。

這一惆悵發呆,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門外響起了馬蹄聲。

初夏心裡一動,忙去開了院門。

只見四蹄踏雪的駿馬停在門外,陳元昭神采飛揚的下了馬,然後伸出手臂,將側坐在馬上的少女抱下馬。動作溫柔仔細。

“小姐,你可總算回來了。”初夏鬆了口氣,一臉歡喜地迎了過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難熬。這半天,初夏的脖子都快伸長了。

許瑾瑜的俏臉紅撲撲的,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神色間卻愉悅而輕鬆,唇角彎彎:“初夏,你是不是等的急了?”

初夏先點頭,然後又連連搖頭:“沒有的事,難得今日小姐不用奴婢伺候,奴婢待在這兒格外悠閒自在呢!”

一聽就知道言不由衷。

許瑾瑜啞然失笑,好言安撫道:“今天是例外,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了。”

初夏自幼陪伴在她身邊,兩人朝夕相伴形影不離。今天隨著陳元昭出去,將初夏獨自留下,別說初夏失落,就連她的心裡也有些不自在。

初夏被許瑾瑜這麼一哄,心裡那一絲哀怨頓時煙消雲散。歡快地笑道:“小姐不用擔心奴婢,奴婢一個人呆著也挺好的。”眼角餘光瞄到芸香過來了,又笑嘻嘻的說道:“芸香有周統領指點練武,巴不得小姐和將軍再遲些回來呢!”

芸香頓時紅了臉,心虛的不敢抬眼看許瑾瑜:“哪有的事。初夏你可別胡說。”

許瑾瑜了然,露出會心的笑意。

原來芸香戀慕周聰啊。

陳元昭挑了挑眉,看向周聰,目光中流露出詢問之意。

周聰神色自若,看不出心思如何。

......

天色不早了,許瑾瑜不便再多留,轉身對陳元昭說道:“我要先走了。”

陳元昭嗯了一聲。

許瑾瑜領著初夏芸香上了馬車,臨走前,撩起車簾向陳元昭揮手作別。

陳元昭目送著許瑾瑜上了馬車。一直等到馬車駛出巷子不見了蹤影,才收回目光。

周聰在陳元昭身邊多年,何曾見過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咧嘴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此話果然半點不假!”

陳元昭不理會他的打趣,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對芸香到底是怎麼想的?”

周聰:“...”

“說起來,芸香也老大不小了吧!”陳元昭若有所思的說道:“過了年就整二十了。她暗中戀慕你也有幾年了。又常年被派出去做眼線,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難得見一回,連女子的矜持也顧不上了。主動求你指點練武。這樣的情意,你豈能忍心辜負。”

周聰咳嗽一聲,避重就輕的說道:“將軍還沒成家,我總不能搶在將軍的前面。”

既沒承認對芸香有意,也沒否認。

陳元昭瞄了周聰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許瑾瑜回到鄒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將晚了。

鄒氏忍不住絮叨了幾句:“你一個姑娘家。偶爾出門無妨。不過,在外面總不該逗留太久。瞧瞧天都快黑了,你這才回來。萬一路上遇到什麼歹人。或是遇上什麼意外怎麼辦?”

許瑾瑜乖乖的站在一旁挨訓。

許徵心知肚明許瑾瑜為什麼會回來的這麼遲,肯定是因為陳元昭的緣故...換在往日,他十有八九會因此而憤怒。現在既是想通了,自然不會吭聲。

許徵打斷了鄒氏:“娘。妹妹難得出府一回,回來的遲一些也不算什麼。反正人已經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就不要再絮叨了。讓人擺飯吧!”

鄒氏最聽許徵的話,立刻住了嘴,吩咐丫鬟們去飯廳。

晚飯過後,許瑾瑜對鄒氏和許徵說道:“娘。大哥,我有件要緊的事要和你們商議。”

許徵心裡一動,試探地問道:“是你和陳元昭的親事?”

許瑾瑜俏臉微微一紅。卻沒有否認:“是。今天他對我說了,到了新年初一的那一天。會安排人來接我進宮覲見皇后,皇后娘娘會為我們賜婚。”

鄒氏先是一陣驚訝,旋即一臉喜色:“真的嗎?這可實在是個好消息。你們兩個一日沒定親,我心裡總是不踏實。等正式定了親事,再私下來往也就少了顧忌。對了,到時候你隨著誰一起進宮?”

許瑾瑜有些尷尬的答道:“安國公夫人。”

鄒氏:“...”

還沒定親就隨著未來的婆婆進宮,似乎有些彆扭。

許徵也皺了皺眉頭。不過,他並未出言反對,反而笑著安撫許瑾瑜:“陳元昭既是這麼說了,肯定一切都安排妥當。你不用顧慮太多,等著新年初一進宮就行了。”

鄒氏也回過神來,點點頭道:“徵兒說的有道理。若是你姨母能進宮,你隨著她進宮當然是最好的。可惜她去了莊子裡養病,這個新年都不能回府。你想進宮,也只能隨安國公夫人一起了。”

頓了頓又笑道:“離新年還有些日子,正好為你做幾身新衣。我明日就打發人去請繡衣閣的掌櫃過來。”

鄒氏和許徵有志一同的贊同,令許瑾瑜心裡最後一絲緊張忐忑也悄然散去,抿唇笑道:“就快過年了,不止是我要做新衣。娘和大哥也各做幾身新衣吧!”

鄒氏含笑應了。

......

五天后,楚王大婚。

許瑾瑜待在閨閣裡做繡活,並未過多的關注此事。

初夏天生活潑愛湊熱鬧,和許瑾瑜央求一聲得到了應允之後,便和鄒家的一些丫鬟婆子擠到街上看熱鬧。半天才回來,一臉興奮地說起了葉家嫁女的排場:“小姐,你沒能親眼看看真是太可惜了。今日街上著實熱鬧,好多百姓擠著去看楚王迎娶葉家小姐呢!葉小姐的嫁妝也不知有多少,抬了半天還沒完。”

許瑾瑜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葉家原本就是百年世家,又是葉皇后的娘家,這些年水漲船高家族壯大。葉家的女兒嫁給皇家做兒媳,嫁妝自然是不能寒酸的。

初夏又興致勃勃的說道:“奴婢有幸遠遠的看了迎親的隊伍一眼,可惜看不清楚王殿下的臉。對了,我還見到陳將軍了。他騎著那匹寶馬追月,跟著楚王的身後。比楚王英俊高大威風多了。”

提起陳元昭,許瑾瑜的眼裡浮起笑意:“你不是說離的遠,根本看不清楚王的臉麼?怎麼又能看清陳元昭的模樣了?”

初夏理所當然的應道:“這個還用看嗎?想想也知道,陳將軍肯定是迎親的男子裡最英俊出眾的那一個!”

一直默不吭聲的芸香立刻接過話茬:“初夏說的有理。”

許瑾瑜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故意說道:“我倒是覺得有一個人比陳元昭生的更英俊出眾!”

芸香反射性的問道:“不知小姐說的是誰?”

許瑾瑜悠然應道:“就是陳元昭身邊的侍衛隊長周聰。”

芸香:“...”

素來冷靜支持又穩重的芸香,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許瑾瑜和初夏笑的前仰後合。

半晌,許瑾瑜才止了笑,一本正經的說道:“芸香,喜歡一個人不是你的過錯。勇於表露心意爭取自己的姻緣,更是件勇敢的事。你不必覺得害臊。將來若是我能幫忙,一定會盡力幫你完成心願。”

芸香也顧不得害羞了,忙跪下謝恩。

許瑾瑜可是未來的將軍夫人。若是有她做主,自己的心願或許真的有達成的那一天。

許瑾瑜吩咐芸香起身後,又笑著打趣初夏:“初夏,你若是有心儀的男子,不妨和我明言。我日後也會為你做主的。”

初夏也忸怩了起來:“奴婢哪有什麼心儀的男子,一切但憑小姐做主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腦海中卻迅速的閃過一張少年臉孔。

許瑾瑜對初夏的心思也知悉幾分,見初夏俏臉微紅眼波流轉,心裡有些悵然地想道。女大不中留。就連初夏也有心上人了。

......

日子流水般的滑過,很快就到了年底。

許家人口簡單,在京城也沒什麼親友來往,只往威甯侯府和曹家送了年禮。這兩家自然也有回禮。令鄒氏驚訝的卻是安國公府也打發人送了年禮來。

還沒定親,就當姻親走動。足以顯示出安國公夫人對這門親事的滿意和誠意。

鄒氏心中歡喜,忙命人送了回禮,又私下對許瑾瑜說道:“瑾娘,新年初一你隨著安國公夫人進宮,凡事都謹慎小心些,寧可少說少做,別惹得安國公夫人不喜。”

對著未來的婆婆,總得留下好印象。

許瑾瑜笑著應道:“娘,你放心,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女兒一向聰慧懂事,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才是。

鄒氏心裡這麼想著,口中依然忍不住叮囑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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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3: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賜婚

從年三十開始,天上飄飄揚揚的下起了雪。足足下了一夜,直到新年初一的早上才停。雪深几乎至膝蓋。

瑞雪兆豐年,新年降雪是喜事。不過,要出行的可就多有不便了。

許瑾瑜天還沒亮就穿戴一新收拾妥當了,一直等到天微亮,安國公府的馬車才到了鄒家門外。

前來接許瑾瑜進宮的,是陳元昭母子兩人。

鄒氏見葉氏親自來了,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忙笑道:“勞煩夫人如此奔波,我這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葉氏穿著貂絨披風,容貌明艷姣美,嫵媚動人,未語先笑:“許太太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過了今日,我們兩個再見面,就該以親家互稱了。我親自來接一回准儿媳,心中樂意的很,這算什麼奔波勞累。”

這話聽的格外順耳。

鄒氏和顏悅色的應對了几句。

陳元昭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了許瑾瑜的身上。

翻過這個年頭,許瑾瑜已經十五了。褪去了几分青澀稚嫩,更多了几分少女的韻味,愈發溫婉美麗動人。那雙明眸似會說話一般,嬌羞中帶著歡喜,笑盈盈的看著他。

許徵咳嗽一聲,打斷了陳元昭和許瑾瑜的對視:“妹妹還是第一次覲見皇后娘娘,煩請夫人多多照顧。”

葉氏親切的應道:“我既是帶了瑾娘進宮,自是要好好看顧她,安然無恙地送她回來。你們就放心好了。”

時間無多,匆忙說了几句話之后,許瑾瑜就辭別母親兄長,隨著葉氏上了馬車。

陳元昭出行。從來都是騎馬,几乎從未坐過馬車。今日卻一反常態,陪著葉氏一起坐了馬車。

自陳元昭八歲之后,母子兩個日漸疏遠,陳元昭主動陪她坐馬車還是第一回。葉氏心里自是歡喜。

等許瑾瑜上了馬車之后,葉氏很快就知道陳元昭坐馬車來的真正用意了。

“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吧!”常年橫眉冷對性子冷厲的兒子,像忽然換了個人似的。語氣格外溫柔。

許瑾瑜微微一笑:“一切都好。”

“今天進宮。你什麼也不用多說,只要跟著母親的后面就行了。一切都有母親應對。”某個不孝順的兒子,殷切的叮囑未來媳婦。

未來媳婦有些羞澀的瞄了葉氏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再然后,陳某人又關切的說道:“今日地上積雪甚厚,天氣冷冽,你可別凍著了。”

葉氏在一旁冷眼看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

陳元昭對她這個當娘的十分冷淡,見面說不了几句話。撂臉色給她看也是常有的事。何曾有過眼下這般溫柔体貼的時候?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可倒好。媳婦還沒娶進門,她這個親娘就已經被冷落到牆角去了。

許瑾瑜最是細心敏銳,早已留意到葉氏面色不愉了,悄悄衝陳元昭使眼色。

你娘還在一旁。還是收斂些的好。

陳元昭不太情願地住了嘴。

......

因為積雪的緣故,街道遠比平日難走,馬車的速度也不算快。

葉氏張口打破了沉默:“照這個速度。還要有半個多時辰才能趕到宮門處。今日進宮肯定遲了。”

也不知葉皇后會不會小題大做故意責備刁難。

陳元昭眸光微閃,淡淡說道:“這樣的天氣。想快也快不起來。皇后娘娘賢惠大度,定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母親不用憂心。”

人都有弱點。

葉皇后最大的弱點就是沽名釣譽。處處都要賢惠的名聲,當著眾人的面,是絕不可能對葉氏有微詞的。非但不會有微詞,還要賢良大度体貼關懷。

葉氏比陳元昭更熟悉葉皇后的脾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冷笑。

許瑾瑜不便插嘴,垂首不語。

又是一陣靜默。

陳元昭不喜說話,葉氏有心和兒子閑聊几句,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氏目光流轉,落到了垂著頭的許瑾瑜身上:“瑾娘,你怎麼一直不說話?是不是因為要進宮覲見皇后娘娘,所以心里緊張?”

葉氏擺明了是沒話找話說。

許瑾瑜不好不答,故作羞怯的應道:“是。”

葉氏含笑說道:“待會兒進了宮門,你只管跟在我身后就是了。若是有人打量,你也不必緊張。不敢說話就不說,低著頭做出羞怯的樣子,沒有人會故意來刁難你。”

許瑾瑜柔順的應了聲是。

葉氏見許瑾瑜這般溫馴,心里頗為滿意。

陳元昭性情冷厲桀驁,難以約束管教。好在相中的媳婦性子溫軟乖巧,將來嫁進安國公府了,和她每日作伴,也能稍解寂寞孤單。

若是陳元昭知道葉氏心里在想什麼,一定會暗暗失笑。

許瑾瑜看著溫柔靜默柔順,其實外柔內剛,極有主見,伶牙俐齒,張嘴的時候氣死人不償命。

到了宮門外,果然已經遲了。

陳元昭不便陪著一起進后宮,將葉氏和許瑾瑜送到宮門處,便匆匆走了。今天是新年初一,皇上要領著文武百官祭天祭祖,陳元昭也要到場。

進了宮門,就是長長的夾道。許瑾瑜收斂心神,跟在葉氏的身后。

......

葉皇后端坐在延福宮正殿里,妝容端庄,唇角含笑,一派母儀天下的皇后氣度。

葉皇后的下手坐著宮中几個品級高的妃子,紀賢妃當仁不讓的坐了第一個,時不時的和葉皇后低聲說笑,顯得十分和睦。

誥命夫人們在偏殿里候著,按著品級高低,一一進正殿覲見皇后。

葉皇后心里暗暗奇怪。安國公夫人本該是誥命夫人之首。怎麼一直沒進殿覲見?

正想著,就聽宮女悄聲來稟報:“啟稟皇后娘娘,安國公夫人攜許二小姐前來覲見。”

等了這麼久,總算是來了!葉皇后眸光一閃,唇角似笑非笑的揚起:“快些讓她們進來吧,本宮早就等的心急了。”

宮女恭敬的應了一聲退下了。

片刻之后,安國公夫人領著許瑾瑜進了正殿。

正殿內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領先的安國公夫人葉氏。雖然已是四旬之齡。望著卻如三十左右。風姿綽約,容光照人,目光流轉間。嫵媚動人。

在葉氏絕色風姿的映襯下,正殿里滿頭珠翠精心雕琢的妃嬪們頓時遜色了幾分。那些年長的誥命女眷們更是黯淡無光。

葉氏的身后,跟著一個美麗少女。少女眉目如畫,溫婉沉靜。垂首斂容,顯得柔順安靜。這個少女。當然就是許瑾瑜。

“臣婦天沒亮就出了府,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這才進宮遲了。還請皇后娘娘勿怪。”葉氏領著許瑾瑜上前行禮,盈盈一福。儀態万方。

葉皇后果然半點都沒惱,大度的笑道:“昨夜下了大雪,路上積雪甚深。也怪不得你來遲。本宮又豈是那等心胸狹窄的人,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又打量葉氏身后的少女:“這位就是許二小姐麼?”

葉氏笑著應道:“是。這就是許二小姐,閨名瑾瑜。”轉頭對許瑾瑜說道:“瑾娘,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許瑾瑜的身上,心里暗暗詫異。

許二小姐怎麼會跟著安國公夫人進宮?

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安國公夫人真的有意讓許二小姐嫁給陳元昭?特意帶著許瑾瑜進宮覲見葉皇后又是何用意?

許瑾瑜輕輕地應了一聲,移步上前,斂衽行禮:“民女許瑾瑜,給皇后娘娘請安。”

葉皇后溫和的笑道:“免禮平身。抬起頭來說話,讓本宮好好瞧一瞧你。”

許瑾瑜謝了恩,依言起身抬頭,目光微微垂著,既能讓葉皇后清楚的看到她的面容,又不會和葉皇后對視顯得不敬。

只這一個小細節,便令葉皇后另眼相看。

區區一個普通官宦之女,初次進宮不慌不忙毫無差錯。這位許二小姐,確實不同凡響。又生的一副少見的好相貌,也怪不得冷情冷性的陳元昭會動了心。

“早就聽聞許二小姐容貌出眾氣質不凡。”葉皇后笑著誇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許瑾瑜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民女不敢當皇后娘娘盛贊。”

葉皇后親切的詢問了幾句。

“你今年有多大了?”

“回皇后娘娘的話,民女過了新年十五。”

“可讀過書認過字?”

“民女自幼隨著父親讀書習字,四書五經不算精通,略有涉及。讀寫倒是無礙。”

“除了讀書之外,可還有些別的消遣喜好?”

“民女曾拜師學習女紅刺繡,平日喜歡做些繡活。”

葉皇后隨口發問,許瑾瑜一一作答。態度恭敬,不卑不亢。

葉皇后眼中流露出贊許之色。

坐在一旁的嬪妃里,有人笑著張口湊趣:“許二小姐既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皇后娘娘何不為許二小姐賜一樁姻緣,也能成就一樁佳話?”

那個說話的嬪妃,平日以葉皇后馬首是瞻。說出這番話,當然不會是臨時起意。

眾人終于會意過來。

原來,安國公夫人是打著賜婚的主意,這才領著未來兒媳進宮覲見。否則,以許家的門第,許瑾瑜根本就沒有進宮的資格。

葉皇后笑著說道:“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本宮也很樂意做一次媒人。”說著,又看向許瑾瑜:“許二小姐,本宮的侄兒陳元昭年少英姿,至今尚未婚配。本宮想為你們兩個保媒,你可願意?”

正殿里陡然安靜下來。

能得葉皇后親自張口賜婚,這是何等的体面!

眾人的目光復雜微妙,其中夾雜著兩道隱含著嫉恨的視線。

剛嫁給楚王不久的楚王妃葉秋雲,和太子妃秦王妃魏王妃分別站在葉皇后的身側。自從許瑾瑜進了正殿,葉秋雲的眼睛就沒有從許瑾瑜身上離開過。

葉皇后為許瑾瑜陳元昭賜婚一事,葉秋雲之前就隱約知道一些,既嫉妒又憤怒。此時親眼目睹這一幕,心中更是嫉恨不已。

她愛慕陳元昭多年,陳元昭卻對她冷冷淡淡。

許瑾瑜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迷住了陳元昭?

許瑾瑜微微紅了俏臉,羞澀中夾雜了幾分歡喜:“一切但憑皇后娘娘做主。”

葉皇后揚起唇角,笑著說道:“既然你願意,那本宮過了上元節便下旨賜婚。妹妹,本宮自作主張給元昭定下了親事,你心里不會怪罪本宮吧!”

葉氏立刻笑著答道:“娘娘親自賜婚,既是元昭的体面,也是安國公府的体面。臣婦怎麼會不高興。”

話音剛落,立刻便有誥命夫人張口道喜:“恭喜安國公夫人,陳將軍年少有為,許二小姐美貌溫柔,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到時候可別忘了邀我們登門喝喜酒,讓我等也沾沾喜氣。”

“是啊,辦喜宴的時候可不能漏了我們的請帖。”

葉氏心願得償,心情格外愉快,一改往日的矜持冷傲,笑意盈然,一一回應。

許瑾瑜倒是什麼都不用說,只要低頭裝羞澀就行了。

葉皇后冷眼看著春風得意的葉氏,心里暗暗冷笑一聲,不疾不徐的張口道:“說起來,元昭也老大不小了。過了這個年就已二十一了吧!別人在這個年齡,早就當爹了。他也該早些成親,為陳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理。”

有意無意的加重了“陳家”兩個字。

葉氏被戳中了痛處,心中十分惱怒,面上卻不動聲色:“娘娘說的有理。臣婦也盼著元昭早日成親。不過,瑾娘上面還有一個尚未成親的兄長,兄長尚未成親,做妹妹的總不能搶了先。所以,這成親的事大概要等上一兩年了。”

“還要再等一兩年,這麼說來,元昭豈不是要到二十三歲以后才能成親,這也太遲了。”葉皇后略略皺眉:“他這個年紀,身邊總該有知冷知熱的人照顧。”

葉氏笑容一頓。

許瑾瑜也聽出不對勁了,心里一個咯噔。

葉皇后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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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賞賜

葉皇后一臉關切慈愛,一副為陳元昭全心著想的口吻道:“許二小姐和元昭要緩上一兩年成親,元昭身邊總少不了人照顧。本宮賞賜兩個聰慧伶俐的宮女給元昭,照顧元昭平日的衣食起居。這樣,元昭成親遲些也無妨了。”

許瑾瑜毫無防備,驟然聽到這番話,心裏一沉。迅速的抬眸看了葉皇后一眼。

年過五旬的葉皇后,姿色衰退垂垂老矣,看著笑容可掬十分溫和。可在這張溫和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惡毒狠辣的心。

葉皇后明知陳元昭不喜女色,故意在賜婚的關口又賞賜兩個宮女,這不是成心給陳元昭添堵也故意讓她難堪麼?

可葉皇后的賞賜,又豈能推辭不要?

葉氏的面色微微一變,怒氣瞬間湧上心頭。

葉皇后根本不給葉氏婉言拒絕的機會,立刻命一旁的女官叫了兩個宮女過來。

這兩個宮女約莫十七八歲。一個身材窈窕姿容嫵媚,一個清秀白皙五官楚楚。兩個宮女羞怯恭敬的站在一起,各有動人之處。

葉皇后笑道:“這兩個宮女都是本宮身邊的人,調教了三四年,也算伶俐。左邊的這個叫青蔓,另一個叫青桐。青蔓身段豐滿,有宜子之相,青桐識字讀書,看賬記賬都沒問題。”

又吩咐青蔓和青桐:“從今日起,本宮就把你們兩個賞賜給元昭了。你們兩個先見過安國公夫人,還有許二小姐。”

青蔓青桐一起應下了,蓮步輕移,斂衽施禮:“奴婢青蔓(青桐),見過夫人。見過許二小姐。”

這算是買一送二麼?還是無法拒絕的那一種!

葉氏將心裏的火氣壓了下去,笑著說道:“皇后娘娘這般體貼關心元昭,元昭知道了,心裏不知會多高興。臣婦先代元昭謝過娘娘。”

頓了頓,又故作為難的歎了口氣:“不過,娘娘也該清楚元昭的怪脾氣。他自小待在軍營,平日從不肯親近女色。身邊也從不要丫鬟伺候。青蔓和青桐我可以帶回安國公府。可元昭肯不肯讓她們兩個伺候,臣婦也不敢保證。”

葉皇后看著葉氏眼底隱忍的怒氣,心裏十分舒暢。憋足了幾個月的悶氣頓時散了大半:“妹妹這麼說可就不妥了。本宮特意將兩個美貌又伶俐的宮女賞給元昭。元昭豈有不肯接受的道理。本宮相信,這點小事,妹妹一定能處理妥當。”

葉氏:“...”

這簡直就是正大光明的刁難!

葉皇后不但讓她帶兩個宮女回去,還要讓她將這兩個宮女塞給陳元昭。母子兩個之間稍有緩和的關係。十有八九會因為此事再次鬧僵!

葉皇后果然是不懷好意啊。

“妹妹怎麼不說話了?”葉皇后的聲音響起:“難不成是覺得為難了?還是擔心許二小姐會拈酸吃醋心中不高興?”

最後一句,分明是在挑唆葉氏和許瑾瑜的關係。

許瑾瑜不能再裝鵪鶉不吭聲了:“皇后娘娘這麼說。實在令民女汗顏。民女學過女訓女誡,也知道女子當賢良淑德的道理。皇后娘娘特意賞賜兩個宮女伺候陳將軍,民女心裏感激還來及,豈會拈酸吃醋。”

就算心裏再惱怒。面上也絕不能流露出來。

葉皇后擺明瞭是要用這兩個宮女來膈應葉氏母子,也是在不動聲色的給她下馬威。看這架勢,青蔓青桐是一定要帶回陳家了。

葉皇后聽到預料中的回答。心裏頗為愉悅,含笑讚道:“許二小姐如此賢良。元昭日後娶了你,內宅和睦安寧,也是他的福氣。妹妹,許二小姐並無異議,你意下如何?”

有了這片刻緩衝,葉氏也迅速回過神來,擠出笑容應道:“臣婦代元昭謝過娘娘厚賜。”

......

陳元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多了兩個身份特殊的通房。

葉皇后當然是不懷好意。

陳元昭和葉氏這對母子關係冷淡不睦。當年葉氏為陳元昭挑了幾個美貌丫鬟,陳元昭半點都不領情,毫不客氣的將丫鬟都攆出了院子。這件事在京城傳的人盡皆知。

葉氏親自為陳元昭求娶許瑾瑜,一來是希望陳元昭早日娶妻生子,有了子嗣便有理由正大光明的請封世子。二來則是借著這樣的舉動討好陳元昭,緩和母子關係。現在領著兩個美貌妖嬈的宮女回去,陳元昭不怒火中燒才是怪事!

還有許瑾瑜,還沒嫁到安國公府,丈夫身邊就有了兩個身份特殊的通房,心裏一定很憋屈。

藉著這個機會,又正大光明的在安國公府安插了兩個眼線。

這正是一箭三雕的妙計!

葉皇后心中得意,心情十分愉快。

葉氏心中陰鬱,卻不願顯露出來,擠出笑容,一臉若無其事。

許瑾瑜神色同樣從容鎮定,心裏卻如巨浪翻騰,波濤洶湧。

這個葉皇后,心思深沉,手段狠辣。陳元昭要對付楚王,自是繞不過葉皇后。將來她嫁給陳元昭,夫妻一體同仇敵愾,葉皇后自然也是她的仇人。

至於那兩個宮女,許瑾瑜倒是沒放在心上。

陳元昭若是這麼容易被美色所迷,也不會一直孤身一人了。

接下來,又有不少誥命夫人一一進殿覲見。

許瑾瑜安靜的站在葉氏身側,垂頭不語。漸漸察覺到有兩道不善的目光時不時的看著自己。

是誰?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迅速抬眸,很快便捕捉到了那兩道目光。

站在葉皇后身側的女子,身姿窈窕,容貌姣美豔麗,穿戴奢華精緻。正是楚王妃葉秋雲。

葉秋雲見許瑾瑜抬眼看她,不但沒心虛。反而回了個挑釁的眼神。

她都嫁給楚王了,該不是還對陳元昭念念不忘吧!許瑾瑜覺得此人可鄙又可笑,懶得搭理她,迅速的移開了目光。

葉秋雲的怒意迅速在心裏堆積。

許瑾瑜竟對她不屑一顧!

總有一天,她要讓許瑾瑜知道她的厲害。

......

待所有誥命夫人都覲見完,已近中午。

接下來,就是宮中賜宴。

宴席的位置自然是有講究的。要按著品級一一入座。坐錯了不免出醜被人恥笑。紀賢妃和另外幾個品級高的嬪妃陪著葉皇后一席,太子妃秦王妃等人坐了一席,宮中品級低的嬪妃又是一席。誥命夫人們分著坐了兩席。隨著家中長輩進宮的閨閣千金們坐了最後一席。

許瑾瑜自是坐了這最後一席。

巧的很,這一席上有不少熟面孔。大多是那一次在葉家的賞花宴上見過的。左姣娘和趙慧也赫然在其中。

在她們兩個看來,自己的如意快婿生生的被許瑾瑜搶走了。此時見面,頗有些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意味。

“恭喜許小姐。”左姣娘皮笑肉不笑的率先張口:“今日有皇后娘娘親自張口賜婚,這份榮耀體面。可實在令人羨慕。”

“這是許小姐的福氣,我等羨慕也羨慕不來呢!”趙慧接過話茬,語氣中飄出淡不可察的酸意:“這京城裏誰人不知陳將軍對許小姐一往情深。如果不是陳將軍在皇后娘娘面前出言懇求,許小姐今日哪有進宮的機會。更不會有皇后娘娘賜婚的好事了。”

細細品味。一句比一句說的刻薄。

許瑾瑜滿腹心事,實在不想理會這些幼稚的挑釁。不過,她們兩個咄咄逼人。她萬萬沒有退讓的道理。

許瑾瑜故意擠出一個嬌羞歡喜的笑容來:“能得到元昭的傾慕,是我三生有幸!”

那一聲嬌滴滴的元昭。聽的左姣娘和趙慧兩人酸倒了牙,心裏的嫉恨惱怒就別提了。偏偏又想不出什麼話來應對。

氣的兩人啞口無言之後,耳根頓時清淨多了。

很快,一排排宮女們捧了禦膳呈了上來。

宮中賜宴,講究的是矜持和體面。誰也不可能在這種宴席上填飽肚子。許瑾瑜早有準備,早飯特意多吃了些,此時也不算餓,略略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其他少女也都差不多。

可惜了這麼一桌精緻的禦膳,吃的還不到五分之一,實在浪費。

禦膳過後,正殿裏還有絲竹歌舞可供欣賞。到了這個時候,氣氛也輕鬆了下來。相熟的可以趁著此時低聲說笑,不會惹人矚目。

許瑾瑜打定主意,一定要選一個安靜的角落坐著,熬過這一個時辰就可以出宮了。

打算的倒是挺好,可惜天不遂人願。她還沒進正殿,就被一個歡快又可愛的聲音喊住了:“瑾娘!等一等!”

許瑾瑜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一張嬌俏的少女臉龐映入眼簾。

是安寧公主慕容湘。

今日安寧公主一直待在紀賢妃的身邊,宮宴的時候和太子妃她們坐了一席。許瑾瑜巴不得離安寧公主遠一點,當然沒有故作熟稔的找機會說話套近乎。

沒想到,她沒往前湊,安寧公主卻主動來找她了。

安寧公主提著裙擺,很快走到了許瑾瑜身邊,熱情的拉起許瑾瑜的手說道:“瑾娘,我們可有幾個月沒見了,我心中一直惦記你。正想著尋個機會出宮去找你,沒想到你今日進了宮來。來,和我坐一起,我們好好說會兒話。”

安寧公主如此熱情,許瑾瑜也不好拒絕,只得笑著應了。

安寧公主親昵的挽著許瑾瑜的手進了正殿,好在沒坐在紀賢妃身邊,而是挑了第二排的坐席。

很顯然,安寧公主有些悄悄話要和她說,所以挑了個不算惹眼的位置。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思忖著,面上不露聲色,隨著安寧公主坐下了。

安寧公主東拉西扯的說著閒話,遲遲沒進入正題,許瑾瑜一向沉得住氣,微笑著聆聽安寧公主說話。

“前幾個月母后重病了一場,大哥三哥他們天天進宮伺疾,我也天天來延福宮。根本無暇出宮。再後來,天氣冷了,我又小小的病了一場。所以這一段日子,我一直都沒出過宮。”

安寧公主的言語中頗有些遺憾。

幾個月沒出宮,也就意味著她一直都沒機會再見到許徵。

少女情竇初開,感情濃烈而真摯。雖然一直沒能見面,心裏的情意非但沒有淡薄,反而愈發濃烈纏綿。這樣隱秘的少女心思,自然不能告訴任何人。

許瑾瑜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笑著安撫安寧公主:“公主殿下金枝玉葉,本就應該待在宮裏,不便輕易出宮。”

安寧公主無奈的笑了一笑:“金枝玉葉,說來好聽,其實也不過是籠中鳥雀。我的籠子比別的女子更精緻罷了。”

新年之際,說這樣的話自然不妥。安寧公主迅速的扯開話題:“還沒來得及恭喜你。母后為你和陳將軍親自賜婚,你有了如意夫婿,可喜可賀。”

許瑾瑜微紅著臉應道:“承殿下吉言。”

安寧公主看著許瑾瑜羞紅的臉龐,心中對許徵的思念愈發渴切,忍不住問道:“聽聞今科秋闈許徵考中了解元是麼?當時我在宮裏,沒能親自去道賀,心中一直遺憾呢!”

果然還是對許徵念念不忘啊!

許瑾瑜假裝沒留意安寧公主眼中驟然閃出的神采,含笑應道:“是啊,大哥考中解元,這些日子一直在忙著讀書,準備明年的春闈。”

安寧公主心中怦然一動。

許徵才學出眾,考了秋闈解元。明年的春闈,考中進士應該是沒問題的。若是能考進一甲前三就更好了。

雖說許家家世低微,不過,若是有狀元榜眼探花的功名在身,也勉強有資格入選駙馬了。母妃一向疼她,只要她張口懇求,母妃十有八九會點頭。到時候再由母妃去向父皇求情。或許,許徵就能成為她的駙馬。

安寧公主浮想聯翩,越想越是歡喜。

許瑾瑜一直在留意安寧公主的神色變化,此時見她面泛紅暈眼波醉人,心裏不由得暗暗蹙眉。

安寧公主該不會是打著讓許徵做駙馬的主意吧!

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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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波瀾(一)

許徵已經有了心上人,親事也已經定了。

就算許徵沒定親,也萬萬不能和安寧公主有任何牽扯。

許瑾瑜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低聲笑道:“公主殿下,你久未出宮,很多事情都還不知道吧!大哥今年的喜事可不止這一樁。”

安寧公主笑容一頓:“哦?還有什麼喜事?”

為什麼忽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許瑾瑜笑道:“大哥已經和國子監祭酒曹大人的千金定了親事!”

什麼?

許徵竟然和別的女子定了親?!

安寧公主心裡咯噔一沉,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年前的事。”許瑾瑜只當沒看到安寧公主花容失色的錯愕,笑吟吟地說道:“我和曹姐姐也見過數面,頗為投緣。曹姐姐出身書香世家,飽讀詩書,氣質嫻雅,性情溫柔,善解人意。以後她嫁給大哥,做我的大嫂,我心裡也很高興呢!”

安寧公主聽到這樣的好消息,卻連一個笑容都擠不出來,心裡沉甸甸的,苦澀極了。

才短短幾個月,許徵就成了別的女子的未來夫婿了!

“那位曹小姐長的很美麼?”安寧公主困難的擠出幾個字。

許瑾瑜想了想,如實答道:“若論相貌,曹姐姐倒也不算特別美,不過也文雅清秀,十分動人。大哥之前在曹家書房見過她一面,對她念念不忘。考中瞭解元之後,才鼓起勇氣請官媒登門提親。沒想到曹家很快就答應了親事。”

“原來,曹姐姐對大哥也是一見傾心。他們兩個彼此鍾情,家中又無阻礙,實在是一樁大好姻緣。”

安寧公主全身微顫,用力的咬了咬嘴唇。

原來,許徵和那個曹小姐竟是兩情相許。

他們兩個成就一樁大好姻緣...那她呢,她的一腔情意還沒來得及傾訴流露。就要成為泡影了嗎?

安寧公主生平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挫折。傷心又難過,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眶也隱隱紅了。

許瑾瑜也不是鐵石心腸,看著一個嬌美可愛的少女這般傷心落寞。不忍再說了。輕輕咳嗽一聲:“公主殿下,我們兩個說著閒話解悶,是不是我哪句說的不妥,惹的你不高興了?”

這也是暗暗提醒安寧公主。再不收斂些,很快就要惹來眾人注意了。

安寧公主將到了眼角邊的淚水逼了回去。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沒什麼。只是乍然聽到許徵定親的喜事,一時有些震驚失態了。他...定了親事,婚期也定了麼?”

許瑾瑜神色自若的應道:“曹家老夫人去世,曹姐姐要守孝一年才能出嫁。婚期暫時還未商定。”

許家和曹家換過了庚帖。卻還沒來得及正式下聘禮定親立下婚約。不過,這些細節就沒必要告訴安寧公主了。

趁著這個機會,讓安寧公主徹底斷了對許徵的念想。也免得日後多生波折。

許徵定親的消息。對安寧公主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接下來。安寧公主也沒心情再說話了,呆坐著看著歌舞表演,實則思緒飄飛心亂如麻。

好在場中歌舞不斷,十分熱鬧。眾人要麼欣賞歌舞,要麼交頭接耳悄聲說笑,一時無人留意這個角落。也沒人留意到安寧公主失魂落魄的樣子。

......

一個時辰後,歌舞停了。

誥命夫人們一一向葉皇后辭行。

葉氏來的時候只帶了許瑾瑜,回去的時候身後多了兩個葉皇后賞賜的宮女,心裡既窩火又膈應。

不過,葉氏城府極深,面上半點不顯,微笑著向葉皇后道別:“多謝皇后娘娘為元昭賜婚。還特意賞了青蔓和青桐給元昭,皇后娘娘一番美意,元昭知道了一定感激涕零。改日再讓他進宮,親自向娘娘道謝。”

葉皇后笑道:“元昭是本宮的侄兒,本宮為他賜婚心中也高興的很。”

又特意叮囑青蔓青桐:“你們兩個是本宮身邊的人,以後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本宮的顏面。以後去了安國公府,一定要盡心盡力伺候。否則,丟了本宮的顏面,本宮為你們是問!”

青蔓青桐誠惶誠恐的齊聲應下了:“請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盡心伺候陳將軍,絕不敢怠慢。”

葉氏心中冷笑連連。

葉皇后這是故意要膈應她到底了。剛才這些話,看似教訓兩個宮女,其實根本是說給她聽的。

青蔓青桐代表著葉皇后的顏面。這豈不是說,兩個宮女罰不得罵不得,否則就是損了葉皇后的顏面?

眼皮子底下多了這兩個明晃晃的釘子,實在愉快不到哪兒去。

“娘娘言重了。”葉氏也不是省油的燈,笑吟吟地應了回去:“青蔓青桐都是娘娘細心調教出來的,必然都是伶俐周全的。否則,娘娘也不會特意將她們兩個賞給元昭。她們又豈會不盡心盡力?就算偶爾犯了什麼錯,也一定是臣婦管束不嚴,自然無損娘娘的體面。”

一番柔中帶刺的話,不動聲色的將葉皇后噎了回去。

這對身份尊貴的姐妹兩個勾心鬥角言語交鋒,別人根本沒有插嘴的資格。

許瑾瑜站在葉氏身後,一言不發,默默的將兩人的話語都聽在耳中。

眼前這兩個女子,一個是陳元昭的親娘,一個是陳元昭的親姨母,也是陳元昭的仇敵。日後嫁給陳元昭,她不可避免的要被捲入這潭泥沼裡。

葉皇后心中冷哼一聲,面上笑道:“罷了,倒是本宮太過操心了。區區兩個宮女,你自能安排妥當。等忙過了這些日子,讓元昭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你領著許小姐和青蔓青桐退下吧!”

葉氏笑著應了,行了禮,然後憋著一肚子悶氣退下了。

一直到出了延福宮,葉氏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淡了。

帶著這兩個礙眼的宮女回府,真不知道陳元昭會是什麼反應!真是讓人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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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波瀾(二)

葉皇后賜婚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多了青蔓青桐這麼一出,就像一碗美味的羹湯裡多了兩隻蒼蠅。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想著都覺得膈應。

葉氏上了馬車之後,便沉了臉,不言不笑。

青蔓青桐很守規矩,戰戰兢兢的站在馬車裡。馬車稍一顛簸,兩人的身子就不免晃上一晃。

不過,沒有葉氏的吩咐,她們兩個根本不敢擅自坐下,只能一直這麼站著。

許瑾瑜自認沒這份賢慧大度為她們兩個求情。索性視而不見,垂首斂容地端坐著。

過了許久,葉氏才張口打破沉默:“我先送你回去。”

許瑾瑜輕柔地應道:“謝過夫人。”

葉氏眸光微閃,笑著打趣道:“皇后娘娘已經親口賜了婚,不久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媳了。還要叫夫人這麼疏遠麼?”

這是要表示親昵,還是想提前調教兒媳?

許瑾瑜心裡暗暗思忖著,口中很自然地改了稱呼:“既是如此,那我就厚顏叫一聲伯母了。”

葉氏對許瑾瑜的柔順溫婉頗為滿意,含笑道:“也好,日後你就稱呼我伯母。等日後過了門,再改叫娘也不遲。”

許瑾瑜故作羞怯的垂下頭。這個未來婆婆美貌手段都是一流的,絕不是盞省油的燈。不過,怎麼應付是以後的事。

眼下嘛,先裝裝柔順哄葉氏高興。

葉氏果然舒展了眉頭。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這話確實有些道理。兒子性情冷淡難以掌控,娶一個性情柔順的兒媳也是好事。

葉氏和許瑾瑜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兩人很有默契的無視了站在一旁的青蔓青桐。

在對付葉皇后這一點上,葉氏和許瑾瑜絕對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

“瑾娘怎麼還沒回來。天都快晚了。”過了午後,鄒氏就開始坐立難安,念叨了至少十幾回。

許徵也有些心神不寧,口中卻說道:“大概是在宮中耽擱的時間久了。再者,今日路上有積雪,馬車行駛速度也快不起來。或許很快就回來了...”

話音還沒落。門房管事便興沖沖的來稟報:“瑾小姐回來了!”

鄒氏和許徵不約而同的起身迎了出去。

到了門口。就見許瑾瑜俏生生的立在那兒,正柔聲向葉氏道謝。

鄒氏迅速的打量許瑾瑜一眼,見她神色平靜中帶著喜悅。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笑著對葉氏說道:“今日辛苦夫人了。既已到了門口,不如進來小坐片刻。”

葉氏含笑應道:“不必了。我得在天黑前趕回安國公府,以後有空再來拜會。”

鄒氏也就不再挽留,客氣的和葉氏道別。

待葉氏上了馬車離開之後。鄒氏立刻握住許瑾瑜的手,急切的問道:“瑾娘。今天進宮覲見皇后娘娘可還順利麼?皇后娘娘可為你和陳元昭賜了婚?”

許瑾瑜抿唇一笑:“娘,你先別心急,先進去再慢慢細說。”

是啊,哪有站在大門口說話的道理。鄒氏自嘲的笑了一笑:“瞧瞧我。一激動起來就忘了形。我們先進屋再說。”

......

許瑾瑜將進宮的經過娓娓道來。

當然了,其中不免要略過一些,諸如葉皇后故意賞賜兩個宮女給陳元昭。左趙兩女的挑釁,安寧公主的失魂落魄。這些就不必說了。免得鄒氏和許徵擔心。

鄒氏聽到葉皇后賜婚已經眉開眼笑:“太好了!皇后娘娘鳳口一開,這門親事算是定下了。”

皇后親自賜婚,這可是天大的體面和榮耀。縱然許家家世不顯,將來許瑾瑜也可以挺直了腰杆嫁進安國公府。

身為母親,最希望看到的莫過於兒女都有一門好親事。而今如願以償,鄒氏心裡自是快活,喜形於色。

許瑾瑜見鄒氏如此高興,心裡也覺得快慰。前世她婚前失貞,讓鄒氏羞愧的抬不起頭來。之後的幾年,不知鄒氏為她哭過多少回。

這一生,她要改變前世的命運,努力過的幸福安樂。也讓鄒氏欣慰歡喜!

許徵卻沒鄒氏那麼好糊弄,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妹妹,皇后娘娘半點都沒刁難過你嗎?”

許瑾瑜迅速的應道:“當然沒有。”

許徵挑了挑眉,追問道:“安國公夫人身邊的那兩個美貌女子是什麼人?”

許瑾瑜:“...”

有這麼一個聰明敏銳的兄長,有時候也難免頭痛。想瞞也瞞不過去!

“早上來的時候還沒見這兩個女子,出宮的時候就多了這兩人。看來這定是皇后娘娘賞賜的人了。”

許徵見許瑾瑜神色微妙,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心裡微微一沉:“這兩個宮女,莫非是賞給陳元昭的?”

既然瞞不過去,許瑾瑜索性說了實話:“是。皇后娘娘藉口我要遲一兩年出嫁,陳元昭身邊不能沒人伺候,便賞賜了兩個貌美的宮女。一個叫青蔓,一個叫青桐。”

還沒成親,就先賞賜通房,簡直是欺人太甚!

許徵的眼裡跳躍出憤怒的火苗,薄唇抿的極緊。

可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別說許家,就算是安國公府也無法拒絕葉皇后的“美意”!

鄒氏也是一驚,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無蹤:“皇后娘娘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擺明瞭要給你們添堵麼?”

葉皇后是陳元昭嫡親的姨母,一向器重陳元昭,還肯親自賜婚,足以說明葉皇后對陳元昭的疼愛。

鬧了這一出,又算怎麼回事?

許瑾瑜故作輕鬆地應道:“皇后娘娘的心意,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們不用太過憂心。安國公夫人對那兩個宮女也不喜,自會出手對付她們。再說了,陳元昭素來不喜女色。如果區區兩個宮女就能讓他心神動搖,他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不肯成親。”

這倒也是。

整個京城再也找不到像陳元昭這樣潔身自好的勳貴公子了。

鄒氏眉頭舒展開來,似自言自語的說了句:“說起來,這樣不近女色也讓人有些憂心。陳元昭該不是真的像傳聞中那樣,身患隱疾吧!”

許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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