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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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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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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39: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章 懇求

第二天早上,許家母子三人一起去了這處宅院。趙管家也隨之同行。

進了宅院轉一圈,母子三人俱都心中滿意。鄒氏喜歡這處宅子寬敞明亮,許徵中意書房,許瑾瑜最喜歡的卻是內宅後面的園子。

戶部掌管著全國的賦稅錢糧,戶部官員在六部中油水也是最多的。一個小小的主事家資也十分豐厚。

園子不大,遠遠比不上威寧侯府或安國公府。不過,修整的十分精緻,頗有些江南園林的雅致意境。假山流水,九曲回廊,奇花異草,園中修築的兩層亭閣更是點睛之筆。

八千兩買這一處宅院,實在是划算。光看這一處園子,也值這個價了。

許徵當即做了決定,買下這處院子。

今天先付一部分定銀,過幾日去官衙辦理戶籍變更的手續,再付齊所有的銀子。以後許家在京城也算安家立足了。

付了定銀後,母子三人心情俱都好極了,找了家頗有名氣的酒樓吃了午飯,才回了鄒家老宅。

剛踏進鄒家大門,就見門房管事急急的迎上前來稟報:“威寧侯府的三小姐打發人來送信,說是有急事,請你們去威寧侯府一趟。”

紀妤能有什麼急事?

鄒氏心裏暗暗疑惑,口中應了下來,立刻又吩咐馬車去威寧侯府。

一路上,鄒氏免不了要猜疑幾句:“威寧侯府近來風平浪靜,妤姐兒忽然命人請我們過去,不知會是什麼事?”

難道是威寧侯已經悄悄回到京城了?

許瑾瑜的心中飛快地閃過這個令人雀躍振奮的念頭,口中隨意地應道:“算算時間,表嫂也該臨盆了。妤表妹特意請我們過去,說不定就是為了此事。”

鄒氏想了想笑道:“你猜的應該沒錯,十有八九是為了小顧氏生產的事。”

自從許家母子搬出威寧侯府之後,和威寧侯府之間的走動並不頻繁,只維持著親戚之間應有的來往罷了。

每隔兩天,周勇就會暗中命人送一份消息來。因此,許瑾瑜對威甯侯府裏的事稱得上瞭若指掌。

這幾個月來。顧采蘋在田莊裏養胎。小鄒氏也以養病的名義離開侯府。諾大的威寧侯府只剩下紀妤和紀澤。紀澤忙於公務和應酬,回府的時間並不多,說起來。算是紀妤一個人撐著威寧侯府的內宅。

紀妤本來就不算聰慧伶俐,又從未接觸過內宅瑣事,一開始免不了手忙腳亂。幸好小鄒氏留了幾個有經驗的管事媽媽幫襯理事,這才沒出多少岔子。

當然了。和小鄒氏在時的井井有條相比差的遠了。

......

半個多時辰後,許瑾瑜和鄒氏許徵趕到了威寧侯府。

不出所料。紀妤果然是為了顧采蘋即將臨盆的事才特地邀了許家母子前來。

“姨母,瑾表姐,我今天特意請你們過來,是有件要緊的事和你們商議。”

經過這幾個月的磨練。紀妤明顯成熟了不少,說話也有條理多了:“大嫂就快臨盆了。大哥公務繁忙,無暇去陪伴大嫂。可大嫂身邊總不能沒人陪著。所以,我想去田莊住幾天。等大嫂平安生下孩子再回府。這麼一來,府裏就無人照管。”

“我本該請大姐二姐回來,可是二姐懷著六七個月的身孕,大姐是長媳,要伺候公婆照顧孩子和姐夫的衣食起居,也無暇回府。我思來想去,能求的人也只有你們了。”

原來,紀妤是打算去田莊陪顧采蘋,請鄒氏和許瑾瑜在威甯侯府裏住上幾日,幫著照拂內宅瑣事。

鄒氏自打知道小鄒氏和紀澤用心險惡之後,再也不想踏進威寧侯府半步。可紀妤如此誠懇的提出請求,她一時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婉拒。

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鄒氏遲疑的看向許瑾瑜許徵兄妹兩人。

許徵顯然不太贊成,略一皺眉。

許瑾瑜的反應卻大大出人意料,笑著一口應下了:“親戚之間本就該守望相助,這點小事不算什麼,我們答應就是了。”

鄒氏和許徵心中暗暗驚訝,不過,他們兩個都很清楚許瑾瑜的性子。既是一口應下了,必然有其用意。

紀妤見許瑾瑜答應的爽快,頓時松了口氣,笑著道謝:“多謝瑾表姐。”

“要說謝,也該是我們說才對。去年我們從臨安到京城來,在侯府可是住了半年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呢!”

許瑾瑜抿唇一笑,話語柔和順耳:“說起來,我也有幾個月沒見過表嫂了,心裏也一直惦記著。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田莊吧!侯府裏有娘坐鎮就行了。”

紀妤不疑有他,欣然笑道:“你肯陪我一起去,我求之不得呢!”

許瑾瑜已經點頭答應了,鄒氏也不好再說什麼,順水推舟地說道:“府裏有我一個人照應就行了,你們兩個一起去田莊,正好做個伴。”

最後,只剩下許徵了。

許徵正要說話,就聽許瑾瑜笑著說道:“大哥每天要去翰林院裏學習,就不必朝這邊跑了。反正,內宅的事你一個男子也幫不上忙。”

為了謹慎起見,許徵和紀澤還是少碰面為好。

許徵心領神會,立刻附和道:“妹妹說的對,我就不過來了。等表嫂的孩子平安臨盆了再來登門道賀。”

紀妤自然沒什麼異議。

許瑾瑜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妤表妹,你打算去田莊陪表嫂的事,和世子商議過了麼?”

紀澤心狠手辣,說不定打著留子去母的主意,準備在顧采蘋生產的時候做些手腳之類的。怎麼肯讓紀妤去田莊礙手礙腳!

這事十有八九是紀妤自作主張!

果然,就聽紀妤得意地說道:“這事是我想了幾天才決定的,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哥呢!我打算悄悄去,到時候給大哥一個驚喜!”

驚喜?

驚嚇還差不多!

許瑾瑜彎了彎唇角,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妤表妹一片苦心,我想,世子到時候一定會非常‘驚喜’。”

紀妤聽了這些話,心裏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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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39: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一章 相見

當天下午,許瑾瑜和鄒氏回去收拾了一些衣物。隔日清晨,許徵去了翰林院,鄒氏去了威寧侯府。許瑾瑜則隨著紀妤一起去了田莊。

田莊路途頗遠,要坐半天的馬車。

換在往日,急性子的紀妤早就不耐煩了。不過,這幾個月她一直待在侯府裏,耐性被磨練出來不少,兼之難得出遠門,一路上看著車外的景色指指點點的,心情極好。

“瑾表姐,快看那邊,好大一片良田。還有牛在耕田呢!”

“瑾表姐,那邊有一個池塘,裏面有好多鴨子...”

“瑾表姐,還有那邊,種的是桑林...”

所以,紀妤打著去田莊陪顧采蘋的理由,其實根本是在侯府裏待的悶了,想出府散心的吧!

許瑾瑜莞爾一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好在紀妤今日雀躍興奮,根本不用人搭話,一個人自說自話也一樣開心。

整整半天時間,才到了田莊。

田莊管事聽聞紀妤和許瑾瑜來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三小姐和表小姐真的來了?”世子爺可從未說過她們會來啊!

報信的小廝異常肯定地點了點頭:“你沒聽錯,確實是三小姐和表小姐。她們還帶了衣物行李來,看來是要在莊子裏住上一些日子。”

田莊管事心念電轉,立刻低聲吩咐:“讓人送個信給世子爺。”然後一臉熱絡殷勤地迎了出來。

紀妤拎起裙擺,跳下馬車,歡快地問道:“大嫂人呢?快些去稟報一聲,就說我和瑾表姐來看她了。”

田莊管事不敢怠慢。忙笑著應了,將紀妤和許瑾瑜引著進了田莊。

......

顧采蘋臨盆在即,肚子挺的老高,胳膊腿腳浮腫,行動不便。吃了午飯後正懶懶地躺在床上。

朝霞一臉歡喜地來稟報:“啟稟世子妃,三小姐和表小姐來看你了。”

“什麼?”顧采蘋既驚又喜,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們兩個人呢?”

朝霞笑道:“她們已經到了門外。是不是現在就請她們進來?”

顧采蘋不假思索的笑道:“那是當然。”

朝霞去開了門。兩個少女走了進來。

穿著鵝黃衣裙俏麗中帶著英氣的,是紀妤。穿著松香色衣裙眉眼含笑的溫柔少女則是許瑾瑜。

三人見面,自有一番熱鬧寒暄。

以前紀妤看顧采蘋處處不順眼。隔了幾個月沒見,有再多的厭惡不喜也都煙消雲散了。頗有點久別重逢的喜悅。

紀妤笑著說道:“大嫂,我知道你這幾日就要臨盆。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隨著太子秦王去了山東,大哥這個副都指揮使比之前還要忙。我估摸著他沒閒空來陪你。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來陪你了。還帶了瑾表姐一起來。”

許瑾瑜笑著附和:“是啊,也不知道表嫂歡不歡迎我們。我們兩個打算住上一陣子。等表嫂平安生下孩子再回去呢!”

顧采蘋喜不自勝,連連笑道:“你們肯來陪我,我心裏不知有多高興。怎麼會不歡迎你們。”

顧采蘋說這番話絕對是發自肺腑。

她平日一個人待在田莊裏,只有丫鬟婆子相伴。又從不出門,頗為寂寞。紀澤忙於公務,一個月最多來一兩回。說不了幾句話就要走。

她的生活冷清寂寞,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也不為過。

如今產期臨近臨盆在即。心裏愈發忐忑緊張不安。紀妤和許瑾瑜的到來,令她頗有些受寵若驚的驚喜。

“我光顧著高興了。你們兩個坐了半天的馬車,到現在還沒吃午飯吧!”顧采蘋笑道:“我這就吩咐人去廚房說一聲,為你們兩個準備午飯。”

......

衣物行李自有丫鬟婆子們去安頓。

廚房裏的婆子手腳俐落,不到半個時辰,便做好了六菜一湯。

許瑾瑜和紀妤奔波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兩人各吃了滿滿一碗米飯才擱了筷子。

吃了午飯,三人坐在一起又敘起了別情。

“前些日子,世子剛來看過我。”顧采蘋提起紀澤的時候,一臉溫柔情意脈脈:“他對我說,這些天他會很忙沒時間來陪我。不過,我肚子一發作,就有人立刻給他送信。他會迅速趕到田莊裏,親眼看著孩子出生。”

沉浸在紀澤編織的情網裏,顧采蘋早已心醉神迷無法自拔,更看不清紀澤的真面目。

“表嫂,產婆都請好了麼?”許瑾瑜含笑問道。

顧采蘋含羞點頭:“世子在兩個月前就送了兩個產婆到田莊裏。這兩個產婆經驗老道豐富,這兩個月一直照料我的身子。”

連產婆都請好了,紀澤還真是“細心周全”!

許瑾瑜看著一臉幸福的顧采蘋,不期然的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女人都是感性又容易感動的,男人用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女人哄的死心塌地。前世的她是這樣,現在的顧采蘋也是這樣。

可憐的顧采蘋,一心做著生了兒子就能徹底得到丈夫歡心的美夢。渾然不知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隨著紀妤一起來田莊,一來是知道一切情況,在最短的時間裏做出應對。二來也是想找機會救顧采蘋一命。

紀妤的目光落在顧采蘋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一臉驚歎地說道:“大嫂,你的肚子真大,該不是懷了雙生子吧!”

顧采蘋無奈地笑了一笑:“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這幾個月好吃好睡的養著,肚子像皮球似的漲起來。我自己看著都覺得心驚膽戰的。產婆也說了,我這肚子比普通的孕婦大一些,有可能懷的是雙生子。不過,到底是不是,只有臨盆的時候才知道。”

生產對女子來說是一道鬼門關。一旦遇上難產,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如果懷著雙生子,就更添了幾分危險。

顧采蘋偶爾想到這些,也覺得心裏發毛。忙將頭腦裏不吉利的念頭揮開。

她身子一向健康,一定能安然生下孩子,絕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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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二章 噩夢

暌別已久的三個人,似有說不完的話。

顧采蘋到底是孕婦,體力精力大不如前。一開始亢奮激動,時間久了,眼角眉梢便流露出了倦意。

許瑾瑜善解人意地笑道:“表嫂,你不用撐著一直陪我們了,先回屋休息吧!我和妤表妹坐了半天的馬車,現在也有些累了,各自回屋歇著。晚上一起吃晚飯時再閒聊。”

顧采蘋頗有些歉然地點點頭。

她身子笨重,站起來頗為吃力。兩個產婆俐落的走上前來,一左一右的扶著顧采蘋。

許瑾瑜迅速地打量兩個產婆。

這兩個產婆都在四十歲左右,一個高一些,臉孔白胖。另外一個又瘦又矮,臉上長了幾顆麻子。

兩個婆子察覺到許瑾瑜在打量自己,忙陪笑著報上姓名。

那個高胖的產婆夫家姓馬,按著此時的習慣叫一聲馬婆子。又矮又瘦的婆子夫家姓高,得稱呼一聲高婆子。

馬婆子和高婆子都是紀澤的人,許瑾瑜不想多說什麼,免得打草驚蛇,衝她們兩個微微一笑:“表嫂已經到了產期,隨時都可能肚痛發作。一切就都拜託你們兩位了。”

兩位婆子連道不敢,攙扶著顧采蘋進了屋子。

紀妤有些不耐的說道:“和兩個產婆有什麼話好說的,虧你有這份耐性。”

許瑾瑜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說道:“話可不是這麼說。這兩個產婆確實身份低下,可表嫂臨盆生產都要靠她們兩個,連著肚子裡孩子的性命,都捏在她們手裡。萬一她們兩個不盡心,可就糟了。”

“她們敢!”紀妤挑眉。輕哼一聲:“等大嫂生產的時候,我就在產房裡待著,我倒要看看誰敢不盡心。”

等的就是這一句!

許瑾瑜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口中贊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妤表妹掌管內宅幾個月,說話做事可比以前周全多了。有你在,表嫂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紀妤聽的得意極了:“那是當然。娘在養病,大哥公務繁忙不能來陪大嫂。我可要盡一份心才是。”

......

紀澤這幾天確實十分繁忙。

秦王和太子去山東。慕容暉也隨著去了山東。他這個侍衛步軍副都指揮使大權獨攬,怎麼可能不忙?

秦王曾允諾為他謀取都指揮使一職,以秦王的手段。慕容暉此次大概和太子一樣是有去無回了。

到那個時候,這個都指揮使的職位捨他其誰!

一想到這些,紀澤的心情就美妙起來。再忙碌也不覺得累。

當有侍衛稟報田莊管事派了小廝來送信時,紀澤也沒放在心上。顧采蘋產期就在這幾天。看來是快發作臨盆了。

紀澤漫不經心地說道:“是不是世子妃快臨盆了?”

那小廝應道:“這倒沒有。奴才臨來之前,世子妃還是好好的。管事命奴才來給世子送個信。三小姐和許家的表小姐一起來田莊了。說是要陪著世子妃,一直等到她平安生了孩子再走。”

什麼?

紀妤和許瑾瑜竟然去了田莊!

到底是誰出的餿主意?!

紀澤錯愕不已,旋即一陣惱怒,俊臉陡然陰沉:“她們兩個怎麼會去田莊?”

他早已暗中安排好了。等顧采蘋生了孩子。就讓兩個產婆對顧采蘋動手,紀妤和許瑾瑜在田莊裡,那兩個產婆肯定會顧忌重重,未必敢動手。

那小廝戰戰兢兢地答道:“奴才不知道。”

紀澤冷哼一聲。眼中閃過陰霾:“罷了,你先回去覆命。讓管事仔細照顧兩位小姐的衣食起居。我今晚要當值,暫且就不過去了。等明日有空再去。”

小廝唯唯諾諾的應了退下。

紀澤皺緊了眉頭,叫來侍衛低聲吩咐幾句,然後獨自騎馬出了皇城。

......

小鄒氏的孕期已近七個月,肚子高高的隆起,身子頗為笨重。大概是年齡大心事又重的緣故,小鄒氏遠不如顧采蘋能吃能睡,晚上時常被噩夢驚醒。

今夜也是如此。

小鄒氏驚呼一聲,霍然醒來。額上身上手心俱是冷汗,下意識地喊道:“含黛!”

睡在地上的含黛陡然聽到尖銳的叫聲,也被驚醒了,一咕嚕掀開被褥爬了起來:“夫人怎麼了?”

黑暗中傳來小鄒氏的怒駡聲:“誰讓你把燭臺都吹熄了?屋子裡黑乎乎的,你是成心盼著我做噩夢是吧!”

含黛心裡委屈極了。

臨睡前,明明是夫人嫌屋子裡有亮光睡不著讓她吹熄了燭臺。現在做了噩夢,又遷怒於她。

不過,再委屈她也不敢辯解,免得被罵的更慘。

含黛去點亮了燭臺。屋子裡亮了起來,小鄒氏狼狽的模樣也印入眼底。

含黛看在眼中,也被嚇了一跳。

髮絲淩亂,臉孔浮腫,目光裡殘存著噩夢留下的驚恐。此時的小鄒氏,哪裡還有以前的美豔妖嬈,倒像是個瘋婆子。

當然了,這些話含黛只敢放在心裡想想,絕不敢說出口就是了。

含黛走上前,關切地問道:“夫人是不是又做什麼噩夢了?”

是啊!

自從到了田莊以後,她總做同一個噩夢!

她夢到去了邊關的丈夫回來了,在看到她高聳的肚子時,他怒不可遏,抽出手中的長刀,狠狠地刺中她的肚子。

小鄒氏深呼吸口氣,不願再多想:“去廚房端些熱水來。我要擦一擦身子再睡。”因為噩夢,身上冷汗涔涔,黏黏膩膩的十分不舒服。

含黛應了一聲退下了。

屋子裡只剩小鄒氏一個人,安靜的有些可怕。

深更半夜的,別的丫鬟婆子都睡下了。想再招呼一個人來陪著自己也不太可能。小鄒氏勉強按捺下心中的心慌意亂。

門忽的被敲響了。

小鄒氏一驚,聲音不自覺的尖銳起來:“誰?”

門外傳來守門婆子有些慌亂的聲音:“夫人,不知從哪兒來了一撥人,就在莊子外。奴婢透過門縫看,足有幾十個,一個個都帶著兵器。奴婢不敢開門,只得來稟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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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劇場

許瑾瑜:哦...哈哈...小鄒氏,你的死期到了。

小鄒氏慌亂的道:我也是豬腳...我不能死...

鄒氏:妹妹,作者要你下章死,誰也無法留你。

紀澤:母親,你放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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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0: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三章 歸來(一)

怎麼會無端端的冒出這麼一夥人?

小鄒氏聽的心驚肉跳,勉強維持著平靜應道:“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對方是什麼來路,不能放他們進來。將這些人攆走!”

小鄒氏懷孕的事根本不能讓人知曉,特意挑了這處最偏遠的莊子,莊子裏除了一個管事和幾個心腹丫鬟婆子外,根本沒有侍衛。

平日也就罷了,此時忽然出現了身份不明的歹人,立刻就慌亂起來。

那守門的婆子也是心驚膽寒,苦著臉應道:“夫人,奴婢剛才攆了,可他們不但不肯走,反而用力的砸起門來。奴婢也沒了法子,這才來稟報夫人。”

話音未落,就聽咚地一聲巨響。

那是大門轟然倒地的聲音!

守門的婆子面色一白,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夫人,歹人砸了門進來了!”

小鄒氏的臉色也變了,全身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先別慌,立刻找人去給世子送信。”

......

突如其來的聲響打破了寂靜的夜色。

沉睡中的丫鬟婆子幾乎在同一時刻驚醒了,一個個面色惶惶驚恐不安,膽子大的立刻跑去小鄒氏的屋子,膽子小的瑟縮著則躲到了床底下。

含黛剛從廚房端著熱水出來,便聽到了那聲巨響,心裏突突一跳。不假思索的將那盆熱水放到了地上,然後拎起裙擺拔腿就跑。

還沒等跑幾步,身後便響起了低沉冰冷的聲音:“站住!”

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聲音中含著暴怒和殺氣!

含黛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俏臉煞白。卻不敢再動彈。僵硬的轉過身來。

印入眼簾的是一群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人數不算多,約莫二三十個,一個個身高力壯手持利刃面無表情,眼中閃著冷厲的殺氣。

說話的,是領頭的那一個。

此時天黑光線暗淡,看不清男子的臉孔,不過。從聲音聽來顯然不算年輕了。至少也有四十多歲。

男子的眼中閃著寒光,冷冷問道:“威寧侯夫人是不是藏身在這個莊子裏?”

老天爺!

這些歹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夫人雖然心狠手辣,卻是常年待在內宅的婦人。怎麼會和這麼一夥兇神惡煞的男子結下了仇怨?尤其是領頭的這一個男子。提到夫人的時候,咬牙切齒,仿佛是恨之入骨一般。

深更半夜的,想找世子報信也來不及了。

含黛被嚇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哆嗦了半天才應了聲:“是。”

“你在前帶路!”男子的聲音冷颼颼的。

含黛硬著頭皮說了句:“你是誰?找夫人做什麼?這三更半夜的,哪有男子擅闖婦人閨房的。”

那男子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竟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含著說不出的怨恨,聽的後背直冒冷汗:“我是誰?這麼多年沒回京城了,竟連區區一個丫鬟也敢質問我是誰了!”

這個男子的情緒顯然十分激動。

身後的一個侍衛鼓起勇氣低聲勸慰:“侯爺請息怒!侯爺十年多沒回京城,夫人身邊的小丫鬟認不出侯爺也是難免的。”

侯爺?

含黛被嚇的僵硬的頭腦一時沒回過神來。茫然的想道,是哪個侯爺?

此時,男子身後走出一個苗條的身影。聲音粗糲難聽:“含黛,還不快些過來給侯爺行禮請安。”

聲音雖然變了個樣子。語氣卻十分熟稔。

含黛頭皮發麻,顫抖著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個女子沒吭聲,只走近了幾步。面容輪廓漸漸清晰,白皙俏麗,水盈盈的眼眸平靜而深邃。

含黛倒抽一口涼氣:“含玉?!怎麼是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竟然是含玉!

怎麼可能是含玉!

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還有一群身份莫測詭異的男子,仿佛是傳聞中的惡鬼索命。

含黛驚恐的顫抖起來,忽然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告饒:“含玉,當日是夫人命人仗斃了你。和我絕沒有半分關係。你要索命就去找夫人吧!她就在後面院子的東廂房裏...”

話還沒說完,男子便大步走了過來。

完了!

含玉帶了這麼多惡鬼來,她這條小命徹底完了!

含黛絕望地哭了起來,當男子走到她身邊時,她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運...等等!他們從她的身邊走過去,根本沒殺她!

含黛惶惑茫然地睜開眼。

含玉看著幾乎嚇破了膽子的含黛,輕聲道:“含黛,我沒死,你不用害怕。當日夫人命人將我打地奄奄一息,讓人暗中將我送走。我僥倖逃了出來。後來,我不遠萬里去了邊關,找到了侯爺。將夫人所有的秘密都稟報給了侯爺。”

“侯爺震怒之下,暗中領了幾十個親兵回京城,我也隨著侯爺一起回來了。其實,兩天前侯爺就到了京城。侯爺沒急著回府,暗中命人聯繫府中的侍衛,查探到了夫人的下落,然後趁著今夜到了田莊來,逮夫人一個出其不意!”

“含黛,你若是想活命,一定要機靈點。待會兒不管侯爺問什麼,都要如實稟報,絕不能有半個字隱瞞。”

含黛驚魂未定,聽了這麼一大通話,終於回過神來。

含玉沒有死。

含玉隻身去了邊關,將夫人所有的事都稟報給了侯爺,也就是說,剛才領頭的那個中年男子,就是威寧侯!

怪不得他如此震怒暴戾。任誰知道自己的妻子暗中和人私通還懷了身孕,都會怒不可遏。更不用說,小鄒氏私通的人還是威寧侯的親生兒子!

這麼駭人聽聞的醜事,威寧侯絕不會容任何人傳出去!不止是她,這個田莊裏的所有人都會被滅口!

想及此,含黛全身都冒出了冷汗,想起身逃跑,全身軟軟的沒半點力氣。就這麼癱軟在地上。

含玉看了含黛一眼,然後獨自追了上去。

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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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歸來(二)

威寧侯到了院子外,簡短的吩咐了一句:“你們各自散開,守著院子,不准讓任何人逃出去。”

這些親兵隨威寧侯征戰沙場,一個個身手高強。此時聽令各自散開,將院子團團圍住。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出去。

威寧侯陰沉著臉站在院門口,用力踹了一腳,結實的木門被踹的裂開,再一腳,門啪地一聲倒下。

想到小鄒氏,威寧侯的胸膛裏燃起了熊熊怒火。

兩個月前,一個俏麗窈窕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她自稱是含玉,是小鄒氏的貼身丫鬟。

當時的他十分意外。每個月小鄒氏都會命人送家書來。幾天前他剛收到了家書,小鄒氏派這麼一個水靈嬌弱的丫鬟來做什麼?難道是京城出了什麼事?

含玉在他面前跪下,將小鄒氏最大的秘密娓娓道來。

他一開始根本不肯相信也不願相信。小鄒氏貴為威寧侯夫人,怎麼會做出與人私通的事情?說不定是這個丫鬟挾仇報復,故意抹黑小鄒氏。

然而,含玉接下來的一番話卻令他怒火洶湧不得不信。

“侯爺,奴婢歷經辛苦不遠萬里到邊關來,就是為了將夫人做的醜事稟報給侯爺知曉。”面容蒼白憔悴的少女跪在他的面前,神色卻平靜從容:“現在夫人已經懷了身孕,借著養病的名義躲在田莊裏。侯爺只要回京城一看就見分曉。若是奴婢有半個字虛假,侯爺可以將奴婢碎屍萬段,奴婢絕無怨言!”

話語異常堅定堅決。

他口中說不信,心裏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含玉的最後幾句話,更令他怒火焚燒:“夫人常年待在內宅。極少出府走動。侯爺難道就不好奇她到底和誰有了私情麼?”

他忽然有了荒謬又可怕的預感,一向沉穩冷靜自製的聲音也顫抖起來:“那個男人是誰?”

含玉抬眼,看向他的目光竟有一絲同情憐憫:“啟稟侯爺,那個男子是您的親兒子。”

......

那一天,他將營帳裏所有的東西都砸了,憤怒的咆哮聲令人膽寒。

含玉也被東西砸中,受了些傷。

武將坐鎮邊關。沒有兵部的公文。絕不能私自離開。可按著正常的流程申請公文回京,一來一回至少耽擱幾個月。而他,根本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暗中找了替身。代替自己坐鎮中帳。自己則領著二十多個親兵悄悄回了京城。一個多月的日夜兼程,就算是男人也未必受得了。受了傷的含玉硬是撐著隨他一起潛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後,他沒有回府,只命心腹的親兵暗中回府打探消息。

確定了小鄒氏在這處田莊“養病”之後。他再也無法忍耐,趁著夜色趕了過來。

今夜。他就要親眼見一見小鄒氏!

看看她此時的模樣!

如果...真的如含玉所說,小鄒氏此時應該懷著六七個月的身孕。

威寧侯用力地握緊腰際的長刀,陰沉著臉,大步走進了院子裏。

廊簷下的風燈閃著昏黃不定的光芒。照在威寧侯冷厲的臉上,閃著令人心悸的寒光。一個少女身影很快小跑著追了上來。

威寧侯沒有回頭看,也知道是含玉追來了。縱然是在盛怒中。依然瞥了神色沉靜的含玉一眼。

這個丫頭,膽子倒是不小!也不怕自己順手殺了她滅口!

......

東廂房裏。燭臺早已被吹熄了。

幾個丫鬟婆子聽到外面的動靜,幾乎嚇的暈厥過去。怎麼辦?這些歹人已經進院子了。她們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如同催命的鐘聲,在幾個人的心頭響起。

門猛地被踹開了!

眾人嚇的一個哆嗦。完了!她們幾個的小命,今天是徹底完了!

站在門口的男子面容模糊,手中握著寒光閃閃的長刀,冷冷道:“點燈!讓鄒玉娘出來見我!”

鄒玉娘,正是小鄒氏出嫁前的閨名。

年輕的丫鬟不認識男子,不過,年齡大些的管事婆子卻依稀認出了男子是誰,倒抽一口涼氣:“是...是侯爺!”

是離開了京城十年多的威寧侯!

他怎麼會突然回了京城!還找到了這裏來?

完了...夫人挺著那麼大的肚子,什麼狡辯也沒用了!

一個管事婆子哆嗦著點燃了燭臺。威寧侯手執長刀走了進來,厲聲問道:“鄒玉娘人在哪里?”

幾個人被嚇的手軟腿軟,齊齊跪了下來。其中一個婆子戰戰兢兢地應道:“奴婢幾個人來的時候,夫人就沒在這個屋子裏。奴婢們也不知道夫人躲哪兒去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刀光一閃,鮮血四濺。

那個婆子甚至沒來得及慘叫,便死了。

其餘的丫鬟婆子嚇的臉色慘白,卻沒人敢尖叫,唯恐下一個被殺的就是自己。

含玉此時也走了進來,她見到滿地的鮮血,面容微微泛白,神色卻並不驚惶。自從決意離開京城前往邊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將這條性命置之度外。

威寧侯征戰沙場,殺人無數,心狠手辣。根本沒把區區幾條人命放在眼裏。妻子和自己的兒子私通還懷了身孕,這樣的醜事,威寧侯豈能容知情的人活在世上。

殺人滅口是必然的!

找到小鄒氏的那一刻,大概也就是她命赴黃泉的時候。

含玉輕聲道:“侯爺,夫人聽到了動靜,必然是找地方藏了起來。這處院子就這麼大,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總能找到夫人。”

頓了頓,又看向那幾個丫鬟婆子:“你們隨我一起去找夫人。”

當含玉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眾人都僵住了。此時聽到含玉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應了。

含玉領著她們去找人。威寧侯沒動彈,就這麼拎著長刀站在屋子裏,神色陰沉冷厲。

鮮血漸漸流到了精緻的雕花木床下。

床底似傳來一聲細細的驚喘聲。

威寧侯眼眸微眯,看向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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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0: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歸來(三)

“出來!”

威寧侯忽的冷冷張口。

刺目的鮮血緩緩地流進床下,床底下毫無動靜。

威寧侯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氣,冷冷的扯了扯唇角,大步走上前,用力地揮舞長刀。鋒利的長刀落在結實的木床上。

木床發出吱呀一聲巨響,被劈壞了一部分。

威寧侯繼續揮刀。

照著這樣,只要再有兩刀,這張木床就會徹底被劈斷。這麼結實的木床,重量也極為可觀。被木床壓在身上,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侯爺...”床底下終於傳來絕望的哭泣聲。

縱然已經隔了十年沒見,縱然那個聲音哭泣顫抖,依然能聽得出那是小鄒氏的聲音。

威寧侯停了手,眼中閃過寒光,聲音低沉狠戾:“你要自己出來,還是我劈開床拖你出來?”

又是一陣哭泣聲。

威寧侯面無表情的又揮了一刀。木床咚地一聲,崩塌了大半。夾雜著女子的尖叫和驚呼:“侯爺,你別再揮刀了,我...我這就出來。”

藏在床底角落處的小鄒氏終於哆哆嗦嗦地從床下爬了出來。

之前聽到動靜的時候,她沒來得及穿衣便躲到了床底下。身上只穿著白色的中衣,衣服上被染上了一些斑駁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小鄒氏發絲淩亂,面色蒼白,眼中滿是驚恐,全身不停的顫抖,狼狽之極。

她根本不敢抬頭看威寧侯,心中幾乎被無盡的後悔驚恐淹沒。

早知如此,當日就該殺了含玉。

誰能想到。含玉竟然撿回了一條命,而且不遠萬里去邊關送信。更想不到,威寧侯會悄悄潛回京城,還尋到了這處田莊來。

以威寧侯的脾氣,絕不會放過她。

她和肚子裏的孩子都完了。

威寧侯的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裏的怒火熊熊燃燒,握著長刀的手青筋畢露。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好一個鄒玉娘!”

一切都已經明瞭!

小鄒氏果然背著他紅杏出牆。懷上了野種。膽大包天的躲在莊子裏準備生下孩子,如果沒有含玉通風報信,遠在邊關的他就會一直被蒙在鼓裏,頭頂綠雲而不自知。

威寧侯眼中的寒意越來越盛。大步上前,長刀直指小鄒氏的胸前:“說,那個男人是誰?”

鋒利的刀尖閃著令人心悸的寒光。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進她的胸膛。要了她的命!

小鄒氏害怕到了極點,反而豁出去了。咬牙道:“是府裏的一個家丁!”

她已經逃不掉了,絕不能將紀澤供出來。

威寧侯表情猙獰,笑的令人膽寒:“鄒玉娘,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傻瓜。這樣的謊話也會相信。含玉早已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和你私通的男人是紀澤!是我的親兒子!”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痛徹心扉的怒吼了出來。

小鄒氏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卻嘴硬的不肯承認:“不是玉堂!這都是含玉那個賤婢故意編造來哄騙侯爺的。侯爺可千萬別上了賤婢的當,鬧的父子反目相殘。”

都到這個時候了。小鄒氏還在口口聲聲的維護紀澤!

果然是“情深意重”!

威甯侯憤怒至極,手中的長刀一用力,刺進小鄒氏的胸口。

小鄒氏頓時慘叫一聲,軟軟地倒在地上。胸口的鮮血迅速滲透了白色的中衣。隆起的肚子愈發明顯。

落在威寧侯的眼中,是那樣的諷刺和可笑。

“當年你不過是鄒家的庶女,我娶你回府,讓你風風光光地成了威寧侯夫人。內宅裏我獨寵你一人,你沒生兒子只生了個女兒,我也從未怪過你。”

“鄒玉娘,我這樣待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我離開京城這麼多年,就算你閨中寂寞要偷人,世上男人多的是,你為什麼要引誘玉堂?母子亂倫這種醜事,不僅會毀了威寧侯府的聲譽,更會毀了玉堂!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一連串的指責鑽進了小鄒氏的耳中。

小鄒氏胸口一陣陣劇痛,臉白如紙,肚子也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

她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聲音微弱:“不...不是玉堂。侯爺要殺就殺我,這一切和玉堂無關...”

“夫人!”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小鄒氏眼角餘光瞄到一個熟悉之極的身影,一時間,所有的恨意都湧了上來,用盡所有的力氣喊道:“含玉!你這個賤婢,你竟然敢背叛我!早知如此,我當日就該殺了你。”

含玉緩緩走上前來。她冷冷的看著滿身血跡奄奄一息的小鄒氏:“我自十歲起被賣進侯府,十二歲起在你身邊伺候。這幾年來一直戰戰兢兢忠心耿耿,從不敢有半分懈怠。你和世子偷情,我站在門外放風。平日守口如瓶,從不敢和別人提起半個字。我所求的,不過是活下去。”

“可你又是怎麼對我的?讓人給我灌下啞藥,讓人打斷我的右手,把我打的遍體鱗傷只剩一口氣,然後將我賣到最低等的窯子裏。”

“如果我沒有逃出來,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在你的眼裏,為人奴婢的命就如此輕賤嗎?我去邊關,將你的醜事告訴侯爺,又有什麼錯?你自己做下醜事,懷了孽種,也有臉來怪別人,真是可笑!”

小鄒氏盯著含玉,眼神滿是怨毒:“含玉,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如果不是含玉,她怎麼會淪落到眼前這一步?

含玉無聲的扯了扯唇角,眼中滿是譏諷的冷笑:“等你做了鬼,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算賬。我賤命一條,死了也沒什麼。只可惜了你這個尊貴的侯府夫人,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要陪你一起奔赴黃泉了!”

最後一句話,宛如利箭戳中了小鄒氏的胸口。

小鄒氏臉色愈發慘白,淚如泉湧。

她死了,她的孩子也活不成了。

玉堂,你在哪兒?在死前,我連你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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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父子(一)

騎馬疾馳了幾個時辰的紀澤,此時已經到了田莊外。

遠遠地看著田莊還沒什麼,到了近處卻很快察覺出不對勁來。

田莊的大門怎麼被砸壞了?

莫非田莊裡來了匪徒?這處田莊十分僻靜,根本沒有侍衛。只有小鄒氏領著幾個丫鬟婆子住在田莊裡。

紀澤心裡咯噔一沉,想也不想的下了馬。他今天特意隻身前來,身邊沒帶侍衛。不過,他自幼習武,身手過人,並不懼怕。

紀澤握著刀,迅速地閃進了田莊裡。

沒走幾步,便遇上了穿著黑色夜行衣的親兵。

“誰?”紀澤厲聲問道,一邊拔刀沖了上去。

天黑光線暗淡,那個親兵一時也沒認出紀澤來。匆忙間拔刀想抵,鋒利的刀刃交擊聲,迅速傳了出去。很快又引來了幾個親兵。

紀澤身手雖好,奈何對方人多勢眾,而且一個比一個兇悍。不到片刻,他就被幾個親兵包圍了。

親兵中已經有人眼尖,認出了紀澤來,唯恐傷到了紀澤,大聲嚷道:“是世子,大家都停手!”

幾個親兵立刻停了下來。

紀澤並未鬆口氣。他警惕地握著刀,目光迅速的掠過這幾個親兵,心裡湧起濃濃的不妙預感:“你們是誰?”

那個年約三十的親兵上前一步,拱手道:“小的隨侯爺離開京城十年,也怪不得世子認不出小的了。”

紀澤的頭腦轟地一聲。

侯爺?

除了父親,還能有哪個侯爺,會三更半夜跑到這處田莊裡來!

可是,父親不是要鎮守邊關嗎?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父親既然已經來了。想來也一定知道了他和小鄒氏之間的事情。

等等,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紀澤心亂如麻,頭腦裡一片紛亂,哪裡想得出什麼應對的辦法。腳下沉滯如千斤,根本邁不開步伐。

那個親兵的聲音在耳邊斷斷續續的響起:“...侯爺若是知道世子來了,一定很高興。小的這就去稟報侯爺一聲。”

“不用了!”紀澤模糊中,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奇異的陌生:“父親和母親久別重逢。一定有話要說。我就不進去了。”

對!他不進去!

現在轉身就走。只當不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事。等過了今晚,不管父親說什麼,他都可以矢口否認。

就這麼做!

紀澤轉過身就要走。

親兵們都是一驚。對視一眼,立刻將紀澤攔下了。其中一個跑著去給威寧侯送信,另外幾個將紀澤團團圍住。

紀澤強做鎮定,色厲內茬地怒道:“你們幾個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攔著我。快些讓開。”

領頭的親兵察覺出了不對勁。哪裡肯放紀澤離開:“世子深夜到此,知道侯爺在裡面。總得進去見一見侯爺。”

“我的事哪輪得到你來過問。”紀澤唰的抽出了手中的長刀:“都給我滾!否則,休怪我手中的刀不認人。”

“好一個刀不認人!”闊別了十年的聲音忽的在背後響起,充斥著冷厲和憤怒:“逆子!放下刀過來。”

......

紀澤全身一僵。雖然很久都沒聽到過這個聲音了,可聲音一入耳。他就聽出了對方是誰。

威寧侯紀弘!

父親真的回來了!

威寧侯盯著紀澤的背影,咬牙切齒的又說了一遍:“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立刻放下刀,和我一起進去!”

紀澤咬咬牙。將手中的刀入鞘,扔在地上。然後轉過身來。

分別了十年的父子四目相對。心中俱都複雜無比,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父親,”良久,紀澤才張口喊了一聲:“你怎麼會忽然回來了?”

威寧侯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的寒意:“我為什麼會回來,你的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

父親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紀澤心中又是一沉。不過,最壞的一幕已經發生。此時再慌亂再害怕也沒用了。必須要冷靜應對,不然,根本過不了這一關。

紀澤迅速地打定主意,走到威寧侯身邊,低聲道:“父親,你誤會了。兒子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誤信了他人的隨口捏造,使得我們父子離心。”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當年那個青澀少年,如今成長為七尺男兒,心思深沉,不露聲色。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見慌亂。

威寧侯看著迅速冷靜下來的兒子,不怒反笑:“到底是不是我冤枉你,很快就見分曉。隨我進來。”

說完,轉身大步進了院子。

紀澤盯著威寧侯的背影,眼中閃過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意,很快抬腳跟了進去。

......

剛踏進屋子,一陣濃烈的血腥氣飄了過來。

紀澤迅速的看了一眼。

地上躺著一個婆子,氣息全無,顯然早就死了。

這個婆子的身邊是小鄒氏,全身血跡斑駁,尤其是胸口,殷紅的鮮血不停的流出來。一張臉沒有半點血色。

還有站在小鄒氏身邊的丫鬟...竟然是含玉?!

紀澤心裡一涼。

怪不得父親會遠從邊關回京城,原來這一切都是含玉這個賤婢搗的鬼。說到底,都是小鄒氏的錯。如果不是她堅持要懷這個孩子,如果她當日狠心殺了含玉,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死自己不說,還連累了他。

小鄒氏聽到腳步聲,費力的睜眼看了過來。紀澤的臉孔映入眼簾的剎那,小鄒氏淚如雨下:“玉堂...你終於來了。”

臨死前能見紀澤一面,她也能安心合眼了。

只可惜了她肚中的孩子。如果威寧侯再遲上幾個月回來多好,至少她能把孩子生下來。看在是紀家血脈的份上,或許會留孩子一條命。

現在一切都遲了!

那一聲飽含深情的玉堂,聽的威寧侯眉頭跳了一跳,神色陰霾而戾氣。

紀澤卻沒看小鄒氏,對著威寧侯說道:“怒火攻心最易傷身,還請父親多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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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1: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七章 父子(二)

小鄒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費力的扭過頭看向紀澤。

燭火跳躍,明暗不定的燭光中,紀澤俊美的臉孔竟有些陌生:“含玉對母親懷恨在心,說的話不可盡信。希望父親別輕信小人之言,被人蒙蔽。”

小鄒氏懷著身孕,紅杏出牆的醜事是無法遮掩了。不過,只要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就可以拒不承認!

小鄒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全身無法抑制的輕顫起來。

紀澤...在說什麼?

她懷著他的孩子,胸口被刺了一刀,滿身鮮血奄奄一息,臨死前只盼著見他一面。而他...竟然沒想著救她,還要撇清和她之間的關係?

小鄒氏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愈發慘白。

威寧侯冷冷的看了小鄒氏一眼,眼神冰冷鄙夷輕蔑嫌惡,然後又看向紀澤。

多年不見,本就不算親密的父子此時如隔著一座山,冷漠而遙遠。

威寧侯收斂了暴怒,目光銳利冰冷:“真的不是你?”

紀澤神色不變:“當然不是。我對母親素來尊敬有加,怎麼可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醜事來。顧氏病逝之後,我很快續娶了小顧氏過門。我和小顧氏相敬如賓感情和睦,小顧氏懷著身孕,這幾日就快臨盆了。”

“母親懷了身孕一事,我之前並不知情。母親年前生了怪病,唯恐傳染他人,堅持要到田莊來養病。我不疑有他,根本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遮掩身孕。”

“出了這等事,也怪不得父親如此憤怒。要如何處置。還請父親迅速決斷。這處田莊十分僻靜,半夜走火燒了莊子,損上幾條人命也在所難免。”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紀澤!

不但不肯承認和小鄒氏之間的事,還暗示威寧侯殺人滅口,將這樁齷齪的醜事嚴嚴實實地遮蓋下去。

含玉身子顫了一顫,唇角抿的極緊。不過,她並未張口求饒。

從一開始她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威寧侯絕不會容知道內情的人活在世上。只要能看到小鄒氏的下場。死也值得了。

至於威寧侯和紀澤之間的事。更不是她一個區區丫鬟能左右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紀澤是在撇清,威寧侯也不是傻瓜,不可能這麼輕易被糊弄過去。不過。紀澤是威寧侯唯一的子嗣,威寧侯再憤怒,也不會要了紀澤的性命。或許,像此刻這般處理才是最合適的。

躺在地上的小鄒氏慘然一笑。閉上眼睛。

淚水慢慢地溢出眼角。

胸口處的劇痛,遠遠敵不過心裡的荒蕪和寒冷。

她執意要為紀澤生個孩子。卻沒想到,這個孩子會成為她的催命符。令她無可辯駁只能羞愧恥辱地等待著死亡的命運。

而她更沒想到,紀澤對她會如此絕情!

威寧侯也沒料到紀澤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緊緊地盯著紀澤,不放過紀澤臉上的半點神色變化:“如果不是你。鄒玉娘肚子裡的孽種是誰的?”

紀澤皺了皺眉:“我平日公務繁忙,一個月也不過回府兩三次,並不清楚內宅裡的事。所以我不知道這個男子是誰。還請父親見諒!不過,依我猜想。這個男子肯定是侯府的家丁或者侍衛。只要細心查證,不難找出這個人是誰。父親若是信得過我,就將此事交給我。我一定會儘快的將這個人找出來。”

推脫的乾乾淨淨!

紀澤和小鄒氏私下來往這麼多年,不可能沒有感情。到了關鍵時候,卻毫不猶豫的捨棄了小鄒氏,只為了保全自己。

不愧是他的兒子,臉皮夠厚心夠狠!

如果他還有兒子,今天絕不會放過紀澤!可惜威寧侯只有這麼一根獨苗,還要靠著紀澤繼承爵位傳宗接代。今天這口又苦又悶的怨氣,只能忍了。

威寧侯扯了扯唇角,眼底滿是寒意:“不是你就好。這個賤人背著我紅杏出牆,還懷了孽種。今天我萬萬容不得她再活下去。你既然和她清清白白,那就證明給我看。”

說著,將手中的刀送到紀澤的手中,簡短的說了三個字:“殺了她!”

......

紀澤終於微微變了臉色。

他可以狠下心腸不理會小鄒氏的死活,可以將所有事都推脫的一乾二淨。可是,讓他親手殺了小鄒氏...他實在下不了手!

更何況,小鄒氏的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這可是一屍兩命。

威寧侯卻不肯放過紀澤,微微眯起眼睛,透出咄咄逼人的寒光:“怎麼?你下不了手了?”

那兩道寒光,宛如鋒利的刀刃,在紀澤的臉上一寸寸的掠過。

這是威寧侯給他的教訓和懲罰!今天他若是不接下這把刀不殺了小鄒氏,威寧侯絕不會放過他。

紀澤只能接過刀。然後,在威寧侯冷然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小鄒氏。

小鄒氏從聽到“殺了她”三個字開始,就睜開了眼,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紀澤接過了威寧侯手中的刀,向自己走來。

這把長刀跟隨威寧侯征戰多年,不知殺了多少人飲過多少鮮血。鋒利的刀刃,閃著令人心悸的亮光。

小鄒氏的表情似笑又似哭:“玉堂,你真的要親手殺了我麼?你就不怕以後半夜會做噩夢嗎...”

紀澤表情僵硬,右手愈發用力地握緊了刀柄。

人到了臨死前這一刻,反而沒什麼可怕的了。

小鄒氏竟然笑了起來,笑容扭曲,笑聲淒厲而瘋狂:“能死在你手裡也好。記著動作快點,一刀斃命,讓我少受點苦,死的痛快些。一定要把刀對準我的胸膛,千萬別傷到我肚子裡的孩子。黃泉路上,我和孩子一起相伴,也能少些寂寞...”

紀澤全身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還聽她說什麼。快點動手,殺了她!”身後傳來威寧侯冷厲的聲音。

紀澤咬牙,猛地揮起長刀。

刀光一閃,深深地刺進小鄒氏的胸膛。

鮮血飛濺,宛如開出了一朵血花。小鄒氏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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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滅口

因為揮刀的緣故,紀澤不得不俯下身體,和小鄒氏相隔不過咫尺。

燭火搖曳,光芒不定,滿身鮮血的小鄒氏死狀淒厲。明明已經氣絕身亡,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

紀澤木然地拔回長刀,刀鋒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的手顫抖起來,長刀咣當一聲落了地。

直到這一刻,紀澤仿佛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他親手殺了小鄒氏!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不,這一切不是他願意的。是威寧侯逼著他殺了心愛的女人和自己的骨肉。將來總有一天,他要殺了威寧侯,為小鄒氏報仇。

紀澤在心裡反反復複的默念著這幾句話。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心底灼燒一般的痛楚。

威寧侯走上前來,撿起地上的長刀,深深地看了紀澤一眼:“這個賤人已經死了,那個男人誰,我也不想再追究了。這等醜事絕不能傳出府。善後的事情就交給你,絕不能讓知情的人還活在世上。”

紀澤聽到自己應了一聲“是”。

威寧侯不再看紀澤,揚聲喊了親兵進來,冷冷地吩咐一聲:“這莊子裡的所有人都殺了,不留活口。”

親兵雖然看到了滿地鮮血和屋子裡躺著的屍體,依然面不改色,立刻應聲退下。很快,一陣陣驚恐淒厲的慘叫聲便遙遙的傳了進來。

莊子裡的丫鬟婆子們一個也逃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親兵進來稟報:“侯爺,一切都已經辦妥了。”

這個親兵身上濺了許多的血跡,臉上殺氣騰騰,令人心寒。說話的時候。還看了含玉一眼。

含玉心中陣陣發涼。

接下來,就該輪到她了吧!

那個親兵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手中握著長刀,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

威寧侯瞥了親兵一眼,淡淡說道:“吩咐所有人,準備撤離。走前記得處理好屍體,然後防火燒了這處莊子。”

親兵立刻領命。然後大著膽子多嘴了一句:“侯爺。還有含玉...”

威寧侯面色一冷:“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揮我做事了?”

親兵嚇的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跪下請罪:“都是小的多嘴。還請侯爺發落!”心裡後悔不已。明知道侯爺不喜人多嘴,今天怎麼偏偏犯了忌諱。

威寧侯心情煩亂不佳。也沒心思發落親兵,揮揮手示意親兵退下。那親兵頗有些逃過一劫的慶倖,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威寧侯看了紀澤一眼:“你怎麼還不走?難道是想留下為她收屍?”

紀澤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識地應了句:“我這就走。”

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臨出門前,紀澤終於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小鄒氏躺在血泊裡。神情定格在死前的一瞬間。臉色慘白,神色扭曲,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

紀澤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威寧侯和含玉。還有地上的兩具屍體。

“侯爺,你剛才為什麼不讓人殺了我?”含玉的聲音有些晦澀,並沒有多少逃過一劫的喜悅。

那麼多條人命。在威寧侯眼中如螻蟻一般輕賤。一聲令下,便全部命歸黃泉。以他的心狠手辣。又怎麼會放過知悉所有秘密的她?

威寧侯眼中猶有未褪的冰冷和殺氣,在看向含玉的時候,卻緩和了不少:“能活著,豈不是更好。”

是啊!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含玉自嘲的笑了一笑:“侯爺說的是。多謝侯爺寬宏大量,留奴婢一條性命。”

至於到底能留多久,就得看威寧侯的心意了。

威寧侯扯了扯唇角,並未說什麼,只淡淡地吩咐:“走吧!”

含玉低低地應了一聲,柔順地隨著威寧侯走了出去。走出門的那一刻,回頭看了小鄒氏一眼。

小鄒氏的眼睛依舊睜著。只是,再也不可能醒來了。

報仇雪恨的滋味,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美妙。小鄒氏一死,含玉心裡激昂的鬥志恨意也隨之煙消雲散。心裡有些空蕩蕩的。

......

紀澤一人獨自騎上馬,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也不知去了哪裡。

田莊裡漸漸冒出了火光,伴隨著陣陣濃煙。

威寧侯高高的坐在駿馬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田莊的方向。往事漸漸浮上心頭。

原配陳氏過世後,他沉浸在傷心裡,一直沒續弦。直到遇到了鄒玉娘。年輕時的鄒玉娘容貌嬌豔溫柔嫵媚善解人意,他對鄒玉娘動了心,不顧她是庶女身份,娶了她過門。

成親後,他獨寵鄒玉娘一人,很快就將侯府的內宅全部交給了她。鄒玉娘將內宅打理的井井有條,對紀嬛姐弟三人也十分和善親切。他為自己的眼光而欣慰歡喜。

後來,他被皇上授命駐鎮邊關。這一去就是十年。

他也曾想過,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獨守空閨難免寂寞孤苦。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會背著自己和別的男子偷情,更令他憤怒的是,那個男子竟然是他的親生兒子。

對他來說,這無疑是雙重背叛!

知道真相之後,他怒不可遏,立刻安排好一切,秘密潛回京城。

兒子只有一個,又沒有子嗣,再憤怒也不能對紀澤動手。可鄒玉娘的性命絕不能留,肚中的孽種更是留不得。

他逼著紀澤親自動手殺了鄒玉娘,心中憋了一個多月的悶氣才稍稍散了一些。然而,這種事情也實在沒什麼可值得高興的。頭腦裡空白一片,疲倦又蒼涼。

田莊裡的火勢越來越大,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這把火,整整燒了半夜,直到天邊發亮,火勢才弱了下來。田莊幾乎被燒之一空,裡面的屍體自然也被燒的一乾二淨,與這處田莊一起化為灰燼。

所有的愛恨情仇,也隨著這把火埋葬了吧!

大火燒了半夜,威寧侯也就這麼看了半夜。親兵們無人敢催促,俱都在不遠處等著。偶爾有好奇的目光落在威寧侯身後的少女身上。

侯爺殺了這麼多人,卻放過了這個通風報信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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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19:41: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九章 難產

這一夜,許瑾瑜睡的也不安穩。

紀妤嚷著睡不著,硬是擠到了她的床上,和她東拉西扯的說了半天。擾的她睡意全無。好不容易睡下了,還不到兩個時辰,又被咚咚的敲門聲吵醒了。

“三小姐,表小姐,世子妃陣痛發作被扶著進產房了!”門外傳來朝霞焦急的聲音。

許瑾瑜和紀妤頓時驚醒了,匆忙起身穿衣,去了產房。

產房外燃著几盞燭台,亮堂堂的。几個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進出,產房里傳出一聲聲尖銳的哭喊聲。

紀妤聽的一陣緊張,無意識地攥緊了許瑾瑜的手:“瑾表姐,大嫂怎麼叫的這麼凄厲。她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許瑾瑜笑著安撫道:“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這才剛發作,后面還有的疼呢!大嫂這又是第一胎,一時半會儿是生不出來的。你先別著急。”

話音剛落,產房里又傳出一聲長長的慘叫聲。

紀妤被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靠許瑾瑜近了一些:“聽著太可怕了。”

許瑾瑜揶揄道:“你之前不是說了要進產房陪大嫂麼?現在還打算進去麼?”

紀妤最禁不起激將,立刻挺起胸膛逞强:“當然要進去了。”

許瑾瑜微微一笑,拉起紀妤的手進了產房。

顧采蘋躺在床上,臉上額上俱是冷汗,面上滿是痛苦,口中不停地呼痛。

馬婆子站在床頭,一邊用溫熱的毛巾為顧采蘋擦拭額頭,一邊低聲安撫:“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還請世子妃多忍耐一些。”

高婆子則站在床邊。用手為顧采蘋按揉肚子減輕痛楚,邊張口附和:“是啊,這才剛開始,得多留著力氣生孩子。要是早早沒了力氣,等孩子臨盆的時候可就危險了。”

顧采蘋被陣痛折騰的死去活來,哪里還聽得進這些。

直到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表嫂,你要堅强些。”

顧采蘋睜開眼。許瑾瑜關切的臉龐頓時映入眼簾。顧采蘋的眼淚陡然涌了出來。委委屈屈地哭著:“我也不想哭,可真的很痛...”

許瑾瑜俯下頭,為顧采蘋擦去眼淚:“忍一忍就過去了。我這就讓人送信給世子。世子很快就會來陪你了。你一定要堅强勇敢些。”

顧采蘋抽噎著嗯了一聲。

......

然而,直到天亮了,紀澤也沒來。

顧采蘋痛的死去活來,頭發都被汗水淋濕了。嗓子都喊啞了。參湯一碗接著一碗的喂,喊叫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后來甚至昏迷了過去。

紀妤在一旁坐立難安驚魂不定,緊張的問道:“瑾表姐,大嫂怎麼還沒生出孩子來?還昏迷了過去,大嫂該不是...該不是難產了吧!”

顧采蘋整整疼了一夜喊了一夜。實在太嚇人了。如果不是許瑾瑜態度沉穩如定心石,紀妤早就慌亂的不知所措了。

許瑾瑜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就算她沒生過孩子,也看出顧采蘋的不妥了。若是順利。陣痛了一夜也該生出來了。可顧采蘋不停的哭喊,孩子卻沒有絲毫出來的跡象。

“表嫂是不是難產了?”許瑾瑜低聲問兩個產婆。

馬婆子略一遲疑。

許瑾瑜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聲音也冷了下來:“如果表嫂出了什麼意外,你們兩個難辭其咎。世子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們,還有顧家。我和妤表妹都是見證!你們兩個想好了再回我的話。”

兩個產婆的面色頓時變了。

許瑾瑜的話外之意很明顯。只要顧采蘋難產出了意外,她們兩個就脫不了干系!

世子送她們兩個來田庄之前,曾暗示過她們,等顧采蘋生了孩子,就暗中動些手腳,造成難產的跡象。女子生產本來就是一道鬼門關,難產身亡的不在少數。只要做的隱蔽些,不會有人生出疑心。

沒曾想,半路冒出了許瑾瑜和紀妤來。兩人嘴上說的“陪顧采蘋”也絕不是放在嘴上說說而已,竟然真的一直待在產房里。

最關鍵的是,她們兩個還沒來得及做手腳,顧采蘋居然真的開始難產了。

這麼一來,出了什麼意外,她們兩個豈不是太冤屈了?

許瑾瑜似是看出了兩人的心思,目光愈發銳利:“你們兩個還傻站著干什麼,快點將表嫂弄醒。再這麼昏迷下去,是肯定會難產了。到時候不用別人,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們!”

最后一句話,說的森冷凌厲。

馬婆子和高婆子心里突突一跳,連話也不敢再多說半個字,立刻忙活了起來。

一個用力掐顧采蘋的人中,另外一個用力的按壓顧采蘋的肚子。

許瑾瑜又揚聲吩咐道:“來人,熬好的參湯再去盛一碗來。”

一碗參湯灌下去,顧采蘋終于醒了。

再一次醒了之后,顧采蘋愈發叫的凄厲。

紀妤聽的毛骨悚然,終于熬不住了,結結巴巴的說了句“我出去透透氣”就溜出了產房。

顧采蘋費力地睜開眼,看向許瑾瑜,眼中滿是央求:“瑾娘...”

許瑾瑜握住顧采蘋冷汗涔涔的手,溫柔又堅定地說道:“表嫂,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顧采蘋的面色因疼痛扭曲,眼中淚光連連閃動:“我好痛...我生不出孩子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別胡思亂想。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你一定要平安的生下孩子。”

許瑾瑜的聲音輕緩柔和,卻又異常沉穩,令顧采蘋慌亂驚恐的心漸漸平穩下來。心中溢滿了感激:“瑾娘,你對我真好。我...曾經那樣對你,你一點都不恨我麼?”

許瑾瑜溫和地說道:“那些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你也無需介懷。”

在她心里,從未將顧采蘋視為對手。顧采蘋曾做過的那些拙劣舉動,她又豈會放在心上。

就在此時,顧采蘋又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呼。

高婆子也激動地嚷了起來:“快,用把力氣,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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