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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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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尋找失落的愛情]容華似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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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4: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反應

葉氏領著兩個宮女回了府。

此時,安國公和陳元白陳元昭都還沒回來。

長媳袁氏領著兩個兒子來給葉氏請安。袁氏態度頗為恭敬,可驍哥兒驥哥兒都是好動的年紀,少不了要鬧騰。

葉氏略有不耐的皺了皺眉。

袁氏十分伶俐,立刻呵斥兩個孩子:“祖母今天在宮中待了一天,疲累不堪。你們兩個不准吵鬧!”

驍哥兒大一些,還算聽話。驥哥兒卻還小,根本不懂看臉色,依舊鬧騰不休。

袁氏板著臉孔,待要訓斥驥哥兒,就聽葉氏淡淡的說道:“行了,孩子還小,吵鬧些也是難免。你不用訓斥孩子,免得傳進國公爺的耳中,倒要覺得我這個祖母心胸狹窄容不得孩子。”

袁氏被說的一臉訕訕:“婆婆說的是,都是兒媳考慮不周。”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道:“聽聞婆婆帶了兩個女子回來,還吩咐她們兩個去墨淵居伺候。不知這兩個女子是何身份?”

陳元昭從不要丫鬟貼身伺候。葉氏這般安排,等陳元昭回府知道了,只怕又不消停了。

當然,袁氏很樂意看這種熱鬧就是了。

葉氏似笑非笑的瞄了袁氏一眼:“這兩個宮女是皇后娘娘特意賞給元昭的。你若是眼熱羨慕,我這就讓人買兩個更美貌柔順的女子來伺候元白如何。”

袁氏:“...”

袁氏被噎的灰頭土臉,再也不敢多嘴。

公公確實偏心長房,可這安國公府裡主持中饋的還是葉氏。葉氏想給她添堵再容易不過。

......

宮中的酒宴散後,安國公父子三人一起回了府。

安國公平日待陳元昭冷冷淡淡,不過。在外人面前總是要裝裝樣子的。尤其是今天宮中飲宴,皇上就坐在上首,時不時的瞟過來一眼。

安國公很憋屈的做了一個晚上的慈父。陳元昭在人前也少不了要裝模作樣。這一個晚上,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不能訴之於口的煎熬!

陳元昭晚上喝了不少酒,有了些醉意。回了墨淵居,立刻張口命人準備熱水沐浴。

卻不料,應聲而來的竟是兩個面容陌生的女子:“奴婢領命。這就去準備熱水。”

陳元昭神色一頓。微微眯起眼眸,迅速的打量一眼。

這兩個妙齡女子,一個身姿妖嬈容貌美豔。一個纖細窈窕清秀動人,神色緊張中又帶著媚意。

“你們是誰?”陳元昭陰沉著臉,冷冷問道:“怎麼會在墨淵居裡?”

自從幾年前他毫不客氣的攆了那幾個丫鬟之後,墨淵居裡再也沒有女子的身影。

兩個宮女中。青蔓的膽子稍稍大一些,張口說道:“陳將軍。奴婢青蔓,她叫青桐。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皇后娘娘今日為將軍和許小姐賜婚,又憐惜將軍成親遲身邊無人伺候,所以特意將奴婢們賞賜給了將軍。照顧您的衣食起居。”

所以,葉氏就乖乖把人帶回來,還安排到了墨淵居?

陳元昭眼中閃過寒意。吐出一個字:“滾!”

青蔓戛然而止,全身瑟縮了一下。

青桐本就比青蔓怯懦。此時見陳元昭神色冷厲肅殺寒意逼人,嚇的幾乎快哭出來了。

她們是葉皇后賞賜的人,怎麼可能再回宮?

青蔓鼓起勇氣張口:“奴婢們不敢有別的奢望,只求將軍不要攆奴婢回去。回了宮,奴婢無顏見皇后娘娘,只能是死路一條。”說著,拉著青桐一起跪了下來,一起哀求道:“求將軍憐惜!”

憐惜個屁!

陳元昭冷笑一聲:“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墨淵居,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右手已經握上了腰際的寶刀,似乎隨時都會拔刀相向。無形的殺氣猶如實質,足以令青蔓青桐花容失色。

眼看著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淚光盈盈全身顫抖,周聰忍不住咳嗽一聲勸道:“將軍,天這麼晚了,總不能這個時候送她們回宮。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

陳元昭淡淡地瞄了周聰一眼:“你既是心生憐惜,不如我將她們兩個賞賜給你如何?”

周聰:“...”

周聰反應極快,立刻提出了解決的辦法:“這兩個人是夫人帶回府的,不如將她們先送到夫人身邊去。”

陳元昭神色略一緩和:“嗯,你現在就送她們過去。”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周聰心裡頗有些哀怨,迅速的領命。

青蔓青桐雖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墨淵居,可陳元昭實在太可怕了。為了保住小命,還是先乖乖撤退再說。

......

葉氏正在卸妝更衣,大丫鬟珍珠來稟報:“夫人,二公子身邊的周統領來求見。”猶豫片刻,又低低的說了句:“周統領還將青蔓青桐也一併帶了來。”

葉氏半點都不意外,淡淡道:“知道了。”

這算什麼反應?

珍珠一時拿不定主意,試探著問道:“夫人要見一見周統領麼?”

葉氏頭也未回:“不用了。把人留下,讓他回墨淵居。”有什麼話,明日陳元昭自會親自來和她說。

珍珠應了一聲,退下了。

隔日清晨,陳元昭果然來了世安堂。沉著一張俊臉,一臉不善:“母親,那兩個宮女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氏無奈地輕歎一聲:“皇后打著冠冕堂皇的藉口賞人給你,我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只好把人領回來了。”

爭奪皇上的寵愛,葉皇后不是她的對手。在明面上,她難免要被壓葉皇后壓一頭。葉皇后貴為六宮之主,要賞賜兩個宮女,她除了謝恩還能怎麼樣?

陳元昭沒耐心聽這些。冷然道:“人是母親領回來的,若是不便讓她們送回宮,就留在世安堂伺候母親。”

只要不在他眼前出現,他就勉強忍一回。

葉氏略略皺眉:“這是皇后點名要賞給你的,你不肯放在身邊,豈不是讓皇后不快?你可別忘了,賜婚的鳳旨還沒下。萬一再出什麼變故。吃虧的還不是你。”

陳元昭冷哼一聲:“如果不是顧忌這些,昨天夜裡我就讓她們回宮了。”

葉氏:“...”

陳元昭一臉冷凝不耐,態度堅決。

葉氏勸不動他。只得無可奈何的讓了步:“也罷,就依著你。青蔓青桐先放我身邊調教些日子。等賜婚的鳳旨一下,再商議如何處理這兩個宮女。”

陳元昭淡淡應道:“不用商議了。我相信母親肯定有打發她們兩個的辦法。”不等葉氏說話,又說道:“如果她們兩個再出現在墨淵居。我可無法保證她們能不能活著出去。”

葉氏聽的好氣又無奈:“她們是皇后賞賜的人,你還能殺了她們不成!”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目光冷厲。遲早有一天,他連葉皇后也不放過,更何況葉皇后身邊的兩個宮女!

就在此刻,丫鬟前來稟報:“國公爺來了。”

葉氏挑眉:“請國公爺進來。”

......

夫妻兩個宛如仇敵,能維持著表面的冷淡已經是不容易了。當著外人的面還要裝裝樣子。世安堂裡的下人都是葉氏的心腹,在她們面前沒什麼可遮掩的。

至於陳元昭...

有些事他似乎已經有所察覺,在他面前裝模作樣也沒什麼意義了。

安國公走了進來。面色沉凝,頗有些風雨欲來的意味。張口便問:“你昨日進宮覲見皇后。皇后是不是為元昭賜了婚?”

葉氏譏諷的笑了笑:“國公爺的消息果然靈通,這麼快就知道了。”

安國公皺著眉頭,一臉不快:“元昭的終身大事,本就應該我這個做父親的做主。你求皇后賜婚,把我置於何處?”

“國公爺的記性未免也太差了。”葉氏扯了扯唇角應道:“元昭的親事,我之前就和你商議過。你不肯點頭,一拖再拖。再這麼拖延下去,元昭的終身大事就被耽擱了。我一介婦人,無法可想,只得進宮求皇后娘娘賜婚。”

求的不是皇后,而是皇上吧!

這句話幾乎衝口而出,又生生的咽了回來。

安國公的面色愈發難看,說話頗為刺耳:“好好好,你堅持要讓元昭娶那個許瑾瑜過門,又請了皇后賜婚,我阻攔不得,一切隨你折騰。不過,我話也說清楚了。這門親事我不同意,這個兒媳我也不認。就算娶進了門來,也不用來給我敬茶!”

葉氏聽的心浮氣躁,怒火上湧,冷笑著反擊:“國公爺確定要這麼做麼?你可別忘了,這門親事是皇后娘娘保的媒,皇上當時也在場。元昭娶了新婦回來,你拒不肯認,若是傳到皇后娘娘的耳中,她會怎麼想?還有,這等事傳進別人耳中,別人在背後又會怎麼議論國公爺?”

“嫡子的親事拖延至今,好不容易有了合意的女子娶進門來,你這個做父親的百般刁難,故意讓兒媳難堪。無非是偏心長房,想借著這樣的舉動捧高長房。只可惜,你就算捧的再高也沒用。陳元白的生母是個卑賤的通房丫鬟,他這輩子也休想做世子,更不用說繼承爵位!”

葉氏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尖酸刻薄。

安國公氣的臉都黑了,怒道:“葉氏,你不要口口聲聲拿皇后皇上來壓我!別的事我做不得主,可元昭的親事應該由我說了算!是你不講道理在先,以後也怪不得我!”

葉氏神色激動,安國公更是氣血上湧滿臉通紅。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陳元昭沉肅冷冽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安國公和葉氏的爭吵。

安國公正在氣頭上,聞言霍然轉過頭來:“陳元昭,身為人子,你就這麼和你父親說話的嗎?”

陳元昭看著那張怒不可遏的臉孔,心裡奇異的沒什麼憤怒,只有厭倦和麻木。

這個男人,就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前世他奢求父親的關切矚目,卻求而不得,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才知道真相。眼前這個頂著綠帽子二十年的男人,膽小懦弱無用,沒有勇氣揭開真相,更沒勇氣和皇上理論。把所有的怨懟和恨意都發洩到了一個年幼的孩子身上。

說到底,不過是個懦夫罷了!

“父親,我之前就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陳元昭緩緩說道:“我要娶許瑾瑜為妻,此事已經定局,誰阻攔都不行!”

安國公眼中閃出怒火,咬牙切齒的怒喝:“逆子!你這是在教訓我?!”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眼裡浮起一絲譏諷:“兒子不敢,父親請息怒。”頓了頓,又說道:“至於安國公世子之位,我從來沒放在心上。父親儘管放心!”

“元昭,你這說的什麼混帳話!”

這次,陡然變色的人換成了葉氏:“你是陳家的嫡子,神衛軍也由你統領。這世子之位遲早是你的,別人有什麼資格和你爭搶!”

安國公沒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面色愈發陰沉。

陳元昭看著這一幕,心裡只覺得諷刺極了。

在場的三人心裡都很清楚,他是皇上的私生子,根本不是什麼陳家子孫。陳元白才是安國公唯一的血脈。

安國公忍氣吞聲這麼多年,絕不甘心將世子的位置留給外人。葉氏為了自己的顏面,也絕不肯眼睜睜的看著陳元白成為世子。

前世為了討好父親,他想將世子之位讓給陳元白,因為葉氏百般堅持一直沒成功。今生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這個世子的位置他就更不會要了。

可惜,這句話說出來,根本沒人相信!

“我想說的已經說過了,是否相信取決於父親自己。”陳元昭的聲音低沉冷然:“不過,不管父親相信與否,我都要娶許瑾瑜過門。希望父親以後不要再說什麼不認這門親事之類的話。免得我們父子離心反目!”

這算是警告,還是威脅?

安國公的臉忽紅忽白,正要說什麼,陳元昭已經淡淡的說了句:“兒子有事,先告退了。”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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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4: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新年

安國公看著陳元昭大步離開的身影,氣的七竅生煙。

“看看,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安國公鐵青著臉,咬牙怒道:“這等忤逆不孝,傳出去簡直丟盡了陳家的顏面!”

葉氏原本也是一肚子火氣,不過,眼看著安國公被氣成這副樣子,心裏頗覺得解氣。故意笑道:“國公爺這話可就不妥了。元昭年少英才,驍勇善戰,年紀輕輕已經成了大燕朝最出名的武將。誰見了不誇一聲好。他又不是那些出身勳貴卻不會領兵打仗的廢物,哪裡丟陳家的顏面了?”

出身勳貴卻不會領兵打仗的廢物,這話戳中了安國公的痛處,頓時暴跳如雷:“葉珺!你不守婦德,辱駡自己的丈夫!我要休了你!”

葉氏冷笑一聲:“你若是想寫休書,只管現在去寫!我葉珺出了安國公府,也不會回娘家,自有更好的去處!”

大不了豁出這張臉,懇求皇上讓她進宮為妃。

到那個時候,安國公綠雲罩頂多年的事也就藏不住了!安國公府會成為滿京城的笑話,他也無顏再出門見人!更可慮的是,她若是在皇上耳邊進上讒言,只怕對他更為不利。

安國公眼中閃著怒焰,胸膛急促的起伏不定,一言不發,猛的轉身走了。

葉氏看著安國公的背影,冷笑連連,絲毫不懼。

夫妻多年,她實在太瞭解安國公了。

他若是有勇氣休妻,也不會忍這麼多年了。拂袖而去,十有八九是去美貌溫柔的小妾那裏尋求安慰了。

......

葉氏所料半點沒錯。

安國公出了墨淵居之後,便去了邱姨娘的院子裏。

邱姨娘年齡也不算小了。當然不如年輕時候美貌,不過,勝在善解人意溫柔逢迎。又生了女兒陳淩雪,在安國公面前也頗有幾分體面。

安國公怒氣衝衝的過來,二話不說便將邱姨娘抱上了床,毫不憐惜的粗魯的發洩著心中的怒火。

這是誰惹到他了?一大早就這麼大的怒氣?

邱姨娘心裏詫異,卻不敢張口詢問。更不敢拒絕。只一味小意殷勤的伺候著。

折騰了一回,安國公的怒火才稍稍平息。邱姨娘忙穿了衣服洗漱一番,又伺候著安國公更衣。

今天是新年初二。府裏定然有親朋好友登門,心裏縱然再氣再憤怒,也不能流露出來。安國公任由邱姨娘伺候自己更衣,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邱姨娘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國公爺。這一大早的,是誰惹您不高興了?”

安國公冷哼一聲。卻什麼也沒說。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府裏上下,除了安國公夫人葉氏之外,還有誰敢惹怒安國公?

邱姨娘知情識趣。也不再多問了。

很快,便有管事來稟報:“有貴客送了拜帖來。夫人命奴才來向國公爺稟報一聲,還請國公爺到正堂去招呼貴客。”

安國公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行了。我知道了。”

一炷香之後,安國公到了正堂。

葉氏迎了上來。神色自若,笑意盈盈:“國公爺,妾身恭候多時了。”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葉氏演技高超,安國公也不遑多讓,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

貌合神離的夫妻兩個一起招呼來客,絲毫看不出之前曾激烈的爭吵過!

......

新年時,免不了要走親訪友。

許家在京城沒多少熟悉的親友,需要登門走動的並不多。曹家新喪,許徵年前送了年禮,新年時也特意去拜了年。

威甯侯府自然是要去的。

顧采蘋和小鄒氏都不在府裏,紀澤又忙著酒宴應酬,府裏只剩紀妤。

紀妤原本是個耐不住性子的浮躁脾氣,這些日子被逼無奈的學著打理家事,一時哪能適應。再加上思念小鄒氏,吃不好睡不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氣色實在不算好。

鄒氏心腸軟,見不得紀妤這般可憐,忍不住又安慰了一番:“府裏這麼多的事情,你若是不懂,只管打發管事們去做,別累著自己。”

紀妤經過這些事,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點點頭應道:“姨母說的這些,我知道了,謝謝姨母關心。”

許瑾瑜試探著問道:“妤表妹,姨母的病養的如何了?這些日子可有好轉了麼?”

紀妤搖搖頭,眼眶泛紅:“沒有。我娘打發人給我送了信,說是病情沒什麼起色,不知要養多久的病。讓我安心的在府裏待著,不用惦記著去看她。”

她連小鄒氏去哪兒養病都不知道,想悄悄去探病也不可能。

許瑾瑜口中安撫紀妤幾句,心裏悄然歎息。

含玉半個多月前就出發了。等威甯侯回京,小鄒氏懷孕的醜事就會無所遁形。到那個時候,紀妤得知真相,不知會是何等震驚痛苦。

許瑾瑜又特地去了李家。

紀妧懷孕日久,身子漸漸笨重,一直待在府裏養胎。見許瑾瑜登門,心裏十分歡喜,攥著許瑾瑜的手說了許久的閒話:“我現在簡直沒勇氣照鏡子了。整個人胖了一圈,挺著肚子,臉上還長了斑。醜的不堪入目。”

許瑾瑜抿唇一笑:“女子懷孕的時候都這樣。表姐夫肯定不會嫌棄的。”

“是啊,他倒是從沒嫌棄過,昨天還誇讚我變的更美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隨口就來哄我。”紀妧看似抱怨,實則心裏甜絲絲的,圓潤了一圈的俏臉上洋溢著幸福喜悅。

許瑾瑜由衷的為紀妧高興:“你們夫妻真是恩愛甜蜜。”

紀妧微微紅了臉,又笑著打趣許瑾瑜:“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皇后娘娘親口為你和陳表哥賜婚,這份風光體面,實在令人羨慕。”

葉皇后當著一眾誥命夫人的面為陳元昭許瑾瑜賜婚。誥命夫人們各自回府之後,此事立刻便傳開了。

紀妧知道此事之後,既驚訝又為許瑾瑜歡喜。

提起親事,許瑾瑜也有些羞澀:“妧表姐,你就別取笑我了。”

“我這是真心為你高興,哪裡捨得取笑你。”紀妧俏皮地笑了起來:“想當初,你在我面前斬釘截鐵地說絕不會嫁給陳表哥。沒曾想你們兩個竟然成了一對。快些說給我聽聽。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私下看對了眼?”

他們兩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落水時他毫不遲疑的跳水救了她的那一刻?還是為了陳元青激烈爭吵的那一回?或許更早,今生在皇宮重逢四目對視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已經悄然悸動。只是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罷了。

這些事,許瑾瑜自然不肯對紀妧說起,含糊其辭的應道:“這個我也說不清。大概是看的久了,漸漸覺得他順眼了。”

這麼明顯的敷衍之詞。紀妧豈能聽不出來。不過,許瑾瑜不肯說。她也不會追問。打趣了幾句,很快便扯開話題:“我如今懷著身孕,不便回威甯侯府。母親和大嫂都不在府裏,也不知道三妹一個人能不能撐得住。”

紀妤的性子。紀妧這個親姐姐比誰都清楚。許瑾瑜也沒隱瞞,實話實話:“新年初三那一天,我隨著母親去了威甯侯府。見了妤表妹。表嫂不在府裏倒是沒什麼,姨母不在府裏。她實在不太適應。”

紀妤在小鄒氏身邊長大,幾乎一天都沒離開過。小鄒氏這一走,紀妤簡直像被親娘拋棄的孩子一般,說不出的孤單可憐。

紀妧聽了這些,不由得蹙眉。

她和紀妤關係不算好,可畢竟是姐妹。有一份割捨不斷的血緣親情。

“我待會兒就去和婆婆說一聲,明日我就回府一趟,看看三妹。”紀妧很快下了決心。

許瑾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紀妧用略帶央求的目光看了過來:“瑾表妹,明天你若是無事,就和我一起回去陪陪三妹吧!”

許瑾瑜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請求,只得應下了。

隔日,紀妧先去鄒家老宅接了許瑾瑜,然後一起回了威甯侯府。

兩人一起回府,紀妤十分歡喜,忙吩咐廚房準備飯菜。

紀妧沒見到紀澤的身影,心裏暗暗奇怪:“三妹,大哥人呢,沒在府裏麼?”大過年的,就算應酬再多,也不該總將紀妤一個人留在府裏吧!

紀妤答道:“大哥今日去田莊陪大嫂,估計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紀妧這才釋然:“大嫂一個人在田莊裏過年,大哥確實該去陪陪她。”

提起顧采蘋,不免又要說到小鄒氏的病情。紀妧問了幾句,紀妤又紅了眼眶:“二姐,我好想我娘。”

紀妧看著紀妤這副模樣,心裏頗不是個滋味,好生安慰了一番。和許瑾瑜一直陪著紀妤,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

......

紀澤這一天也十分忙碌辛苦。

上午先去了外城的田莊探望顧采蘋。

顧采蘋整日待在莊子裏養胎,除了幾個丫鬟婆子之外,根本見不到外人。日子過的頗為寂寞冷清。

紀澤一來,顧采蘋心裏別提多歡喜了,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出門相迎。

“這麼冷的天,你的身子又笨重,不在屋子裏好好待著,跑出來做什麼。”紀澤出言責怪,一邊拉起顧采蘋略顯冰涼的手:“我扶著你進去,地上有冰路滑,你走路時千萬小心些。”

體貼入微,溫柔關切。

顧采蘋等待了多日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含情脈脈地看了紀澤一眼:“世子說的是,都怪我太急著見你,竟忘了顧著肚子裏的孩子。”

母以子貴,這句話真是半點不假。以前紀澤對她冷冷淡淡不假辭色,自從她懷了身孕嫁到威甯侯府之後,紀澤對她的態度截然不同。

想及此,顧采蘋頓時覺得,不管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以紀澤的手段,哄顧采蘋自是不費多少力氣。溫言款語的關切幾句,再陪著顧采蘋吃了午飯,將顧采蘋哄的高高興興地才離開。

臨走時,顧采蘋依依不捨的問道:“世子,我一個人住在這裏,實在孤單。你若是有空了,一定要記得再來看我。”

紀澤立刻笑道:“好,過些日子我再來。”

出了田莊,紀澤吩咐侍衛們先行回府,身邊只帶了兩個身手最忠心身手最好的侍衛。騎馬疾馳了近兩個時辰,到了小鄒氏那。

小鄒氏所住的這一處田莊,已經算是出了汴梁外城。離官道有幾十裏路程,等閒絕不會有人特意到這裏來。

小鄒氏挑中這一處莊子,正是看中這裏偏僻幽靜。

管著莊子的莊頭,是小鄒氏幾年前特意派來的,忠心可靠。隨行來伺候小鄒氏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小鄒氏的心腹。

小鄒氏以生病為由到這裏養病,時日一久,孕相漸漸顯露,身邊人自然都猜出了是怎麼回事。各自震驚之餘,卻無人敢多嘴半個字。

以小鄒氏的心狠手辣,一旦露出懷疑驚懼,殺人滅口絕不會手軟。所以,一個個反而伺候的更加盡心。

各人私下裏也不免暗自揣測。小鄒氏以前一直待在府裏,從不與外男接觸來往。這肚子裏的孩子會是誰的?總不可能是府裏的侍衛家丁吧。

唯一知道真相的含黛心中惶惶不安。

繼母與繼子私通,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小鄒氏膽大包天,不但沒收斂,連孩子也懷上了。還打算瞞天過海生下孩子。一旦走漏了風聲,等待小鄒氏的絕沒有好下場。她這個貼身丫鬟也沒了活路。

小鄒氏表面鎮定,其實心裏也日日懸著一顆心。大多待在屋子裏,極少出門走動。

“夫人,”含黛走了進來稟報:“世子來了。”

小鄒氏眼睛一亮,喜出望外。

自從到了田莊,紀澤還是第一次來。小鄒氏本有心出去相迎,可一低頭看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略一猶豫便改了主意:“快些請世子進來。”

外面路滑,她這樣的年紀懷著身孕,還是小心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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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弒父

紀澤和小鄒氏之間的事,之前一直百般遮掩。小鄒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隱約察覺到一些,卻無人敢挑破這一層。

可現在,小鄒氏懷著身孕躲在這裏養胎,紀澤毫不避諱的隻身前來探望。

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是怎麼回事。

各人心中如何驚懼不必細說,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迅速退出了屋子。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紀澤邁步走了進去。

“玉堂!”

紀澤推門而入,一聲深情的呼喚傳入耳中,映入眼簾的是小鄒氏溢滿了柔情蜜意的眼眸:“你總算來看我了。我在這裏日日都盼著你。”

紀澤走上前:“正值過年,應酬太多,一直抽不開身來。直到今日才有空來看你。”

小鄒氏苦等了多日的心酸苦楚陡然消散,主動依偎在紀澤的懷裏:“沒關係,只要你心裏惦記著我就好。”

“在這裏吃住的還習慣吧!”紀澤低聲詢問。

怎麼可能習慣?

這個偏僻的小田莊,比起威甯侯府的內宅可要差的遠了。而且,她每日悶在屋子裏不敢出去,心裏既惦記著紀澤,又惦記紀妤,滋味實在難受。

不過,小鄒氏對這些隻字不提,只輕輕說道:“玉堂,只要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吃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願。”

這也是小鄒氏的高明之處。比起一味訴苦的顧采蘋,這樣的甘願和柔情,才能真正籠絡住紀澤的心。

紀澤的眉眼果然柔和了下來:“委屈你了。”

小鄒氏聽了這句話,比喝了蜜還甜,柔膩的喊了一聲“玉堂”。伸著胳膊將紀澤摟的更緊了一些。

紀澤如今對女色異常冷淡,對這樣的親密也有些排斥,不著痕跡地掙脫開小鄒氏:“你懷著身孕,情緒不宜太過激動,我們坐著說說話。”

小鄒氏心裏有些失望,又不敢多說什麼,柔順地應了。

兩人各自在椅子上坐下。閒話了片刻。小鄒氏忍不住問道:“我這些日子不在府裏。妤兒還習慣嗎?管事們有沒有欺負她年幼無知暗中搗鬼?年禮的事沒出差錯吧!”

紀澤挑了挑眉:“我整日忙碌,極少回府,哪有時間過問這些。”他哪有這份閒心過問內宅鎖事。

小鄒氏訕訕地住了嘴。心裏懊惱著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過了片刻,小鄒氏又試探著問道:“你大老遠的跑來看我,是不是再順路去看看顧采蘋?”

紀澤淡淡應道:“我上午已經去看過她了。”

紀澤竟然先去了顧采蘋那裏!

小鄒氏心中直冒酸水,面上卻沒流露出來:“那就好。現在最要緊的是哄住顧采蘋,別讓她起疑心。”

表現的倒是挺大度。只可惜。紀澤太瞭解小鄒氏善嫉的性子了。豈能聽不出話中的酸意。

紀澤似笑非笑的瞄了小鄒氏一眼:“你就別拈酸吃醋了。等生了孩子,我就將孩子和顧采蘋的孩子一起抱回府,對外稱是雙生子。以後兩個孩子都留在你的膝下養著。”

至於顧采蘋,當然再也沒機會回府了。

女子生產是道鬼門關。難產身亡也不算稀奇。

小鄒氏聽了這番話,心裏美滋滋的,立刻說道:“你放心。我對兩個孩子一定一視同仁。精心將他們撫養成人。”

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道:“玉堂。這些日子我總有些忐忑難安。你父親遠在萬里之外,每個月寫一封家書去就能敷衍過去。就怕萬一有人走漏了風聲,被你父親知曉起了疑心就糟了。”

綠雲罩頂是所有男人都無法容忍的恥辱。威甯侯一旦知道她懷了身孕,絕不會放過她!

紀澤眸中閃過寒意,輕描淡寫地說道:“父親那邊你不用擔心。他在邊關駐守,沒有兵部公文不會回京城。你懷孕一事,也只有你身邊的幾個人知道,怎麼可能傳到他的耳中。”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心裏總是放心不下。”小鄒氏自嘲的說道:“大概是懷了身孕之後容易胡思亂想。”

夫妻十年未見,威甯侯這個丈夫在她心裏早已模糊淡薄成了影子。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著,若是威甯侯在邊關戰死永遠不再回來多好。

這樣,她就不用提心吊膽地擔心著丈夫歸來。

她和紀澤也可以長相廝守!

紀澤仿佛看穿了小鄒氏的心思,忽的說了句:“你無須憂心忡忡。父親不會再回來了!”

這句話猶如石破天驚!

小鄒氏霍然站了起來,臉色變幻不定,語氣中滿是驚疑:“玉堂,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什麼?”

什麼叫不會再回來了?

難道...紀澤動了弒父的念頭?

這個驚人的猜想,令小鄒氏心跳加速,驚魂不定。

紀澤既沒承認,也沒否認,淡淡說道:“你只要安心養胎,別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小鄒氏心中一沉。她太瞭解紀澤了,既然這麼說,必然已經暗中做了佈置。威甯侯是別想活著回京城了。

“怎麼了?莫非你還眷念著父親,捨不得他出意外?”紀澤緊緊的盯著小鄒氏,目光冷厲尖銳。

小鄒氏在紀澤冷冽的目光中回過神來,擠出一個笑容:“這怎麼會。我只是乍然聽說此事,有些驚訝罷了。他出了意外戰死在邊關最好不過!這樣,威甯侯府就徹底在你我掌握之中,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問道:“玉堂,你打算怎麼做?不管怎麼樣,行事一定要小心,萬萬不能被人察覺。”

弒父可是忤逆不孝的死罪!

萬一事發,紀澤這條命也別想要了。

紀澤眸光一閃,聲音裏透著冷意:“父親在邊關多年,經常領兵上戰場,難免會中箭受傷。若是箭上有毒,就會毒發身亡。父親一生征戰,最後馬革裹屍而還,也算成全了他對大燕的一片忠心。”

他從去年就開始暗中佈置,如果沒出意外的話,再過幾個月就該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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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4: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上元(一)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

大燕朝的百姓有紮花燈的習俗。到了上元節的夜晚,街道上到處放置著花燈,燈火輝煌絢爛奪目。可以賞花燈猜燈謎,還有各式美味的小吃點心。

上元節的燈市熱鬧非凡,大姑娘小媳婦們這一日也都解了門禁,三三兩兩結伴去燈市賞燈。

許徵興致勃勃的對許瑾瑜說道:“妹妹,我們也去燈市賞燈。”

這個新年,許徵只去過曹家一趟,其餘的時間一直待在書房裏讀書,也著實悶了。

許瑾瑜聞言也心動了。一年中上元節這一日最熱鬧,身在閨閣裏的閨秀們也難得有正大光明的機會出門:“我們叫上娘一起去吧!”

許徵笑著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和娘說一聲。”

鄒氏出乎意料的拒絕了:“汴梁城的燈市確實值得一看。你們兄妹兩個去吧,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少年人喜好熱鬧,她這個孀居的婦人哪有這等心情。還不如在家中待著清靜。

許瑾瑜勸了幾句,見鄒氏堅持不肯去,也就不再多說了。兄妹兩個提前吃了些點心墊饑,打算在傍晚之際就出門。

正吃著點心,趙老管家笑眯眯地來了:“瑾小姐,徵少爺,陳家的兩位公子來了。說是邀小姐少爺一起去燈市賞燈。”

許徵笑道:“快些請他們進來。”

......

陳元昭陳元青兄弟兩人相攜而來。

陳元青笑的熱情爽朗:“徵表哥,瑾表妹,今日晚上有燈市,我和二哥特意來陪你們一起去賞燈。”

“你們兩個來的倒是巧。”許徵笑著應道:“我和妹妹正打算出去,如果再遲來片刻。大概就遇不到我們了。”

陳元昭常年穿著玄色武服,今日天冷,外面罩了件同色的鶴氅。英俊的臉孔神色淡淡,眉眼卻少了往日的冷厲,柔和了許多。

許瑾瑜抬眼,迅速的看了陳元昭一眼。

兩人四目相觸,便密密實實地纏繞在一起。

簡直就是旁若無人!

許徵強忍住打斷兩人對視的衝動。對陳元青笑道:“元青表弟。那邊有點心,你隨我先去吃一些墊墊肚子。”

陳元青本就有心製造機會讓陳元昭和許瑾瑜獨處,見許徵如此知情識趣。忙笑著應了一聲,隨著許徵走了出去。

初夏和芸香對視一笑,也悄然退到了屋外。

“阿瑜,”陳元昭注視著許瑾瑜。聲音低沉動聽:“那天在宮裏委屈你了。不過,你不用擔心。那兩個宮女已經被我攆走了。”

許瑾瑜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青蔓青桐生的美貌妖嬈,又是皇后娘娘特意賞給你的。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麼?”

陳元昭挑了挑眉:“我若是將她們兩個留下,今日哪還有臉來見你!”

許瑾瑜唇角揚的更高了些,眼底閃爍著笑意:“看在你表現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這一回。以後可不准再有這樣的事了。”

陳元昭一本正經的應下了。

許瑾瑜情不自禁的輕笑出聲。

她很清楚陳元昭的性子,所以並沒為此事忐忑擔憂過。只是一想到有兩個別有用心的美貌宮女在陳元昭面前晃悠,心裏難免不舒坦。陳元昭做事倒是俐落的很。直接就將那兩個宮女攆走了。

“你把她們兩個攆到哪兒去了?”許瑾瑜好奇地問道:“該不是送回宮裏了吧!”

陳元昭輕哼一聲:“賜婚的鳳旨還沒下,不便和葉皇后正面對上。我忍著沒將她們兩個送回宮。而是送到了母親身邊。我對母親說了,那兩個宮女以後就留著伺候她,不得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算是把燙手山芋扔給葉氏了。

許瑾瑜不太厚道的點頭贊成:“這主意倒是不錯。”

以葉氏的手段,想對付區區兩個宮女根本不費什麼力氣。最好是在她過門之前,就將那兩個礙眼的宮女送回宮去。這樣,也省了她的心。

陳元昭看出了許瑾瑜的心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低聲道:“別的女子,入不了我的眼,你大可不必擔心。”

許瑾瑜臉上泛起紅暈,口是心非地應道:“你說的倒是好聽,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陳元昭從來沒有立誓的習慣,更不會甜言蜜語哄人,簡短地說了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短短的幾個字,令許瑾瑜心中漾起甜意,久久不散。

過了片刻,許瑾瑜才張口打破沉默:“含玉年前出發,算起來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了邊關沒有。”

含玉孤身上路既危險又不方便,周聰特意從暗衛裏挑了一對夫婦和含玉同行。此行以保密為第一要訣,路途中不便傳信回來。許瑾瑜根本不知道含玉現在的近況如何。

陳元昭眸光一閃:“這一路要掩人耳目,他們沒走官道,有些地方要繞行。路途上或許還有意料之外的情況,一個多月未必能趕到邊關。”

這個也不用太過著急。

只要在小鄒氏懷孕期間趕回來,逮小鄒氏一個正著無從抵賴就行了。

許瑾瑜嗯了一聲:“這事急也急不來,我慢慢等著就行了。”

前世為了報仇,她在繡莊裏一躲就是八年。那樣漫長的歲月她都熬過來了,區區幾個月不算什麼。

......

臨近傍晚時,眾人一起出了鄒家老宅。

燈市人多,馬車多有不便,許徵和陳元昭兄弟各自騎著馬,許瑾瑜則坐了軟轎。再有隨行的丫鬟侍衛,聲勢浩蕩。

衣衫鮮亮的公子哥兒,穿著儒袍的書生,精心打扮過的大姑娘小媳婦,還有平日極少露面的閨閣千金,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這種熱鬧的燈市自然也是有危險的。

隨時要提防毛賊,還有那些專門盯著孩子的拐子,更有許多無賴閑漢,專門趁著這個時候往女子身邊擠,趁擁擠時揩油。

許徵和陳元昭自然不會讓許瑾瑜有半點風險。

兩人一左一右將許瑾瑜護在中間,侍衛們圍在外圈。

縱然人流如潮,許瑾瑜卻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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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5: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上元(二)

許瑾瑜自小長於閨閣,又喜靜,很少出門。偶爾出府做客,也多是坐在馬車上。前世毀了容貌隱藏身份,上元節燈市再熱鬧,她也沒出過門。

此刻在街上漫步,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對她來說實在是新鮮有趣。還有兄長和心儀的男子陪伴在她身邊,心裏更多添了幾分滿足。

天色漸晚,各色花燈都被點亮,光芒彙聚在一起,璀璨奪目。

陳元昭時不時地側頭看她一眼,絢爛奪目的燈光下,許瑾瑜眼中閃著愉悅的笑意,俏臉上似閃著一層晶瑩的亮光。

美麗奪目,不可方物。

陳元青少年心性,見前面有一處賣花燈的攤子前擠滿了人,興沖沖的湊了過去。猜中了燈謎,就能贏一盞花燈。若是取了燈謎沒猜中,就要付兩錢銀子。

陳元青饒有興致的猜起了燈謎。

這個攤主不是普通小販,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秀才。擺花燈設燈謎不是為了求財,燈謎也設的格外難。圍在攤子邊的一個個抓耳撓腮冥思苦想。

陳元青能考中秋闈,當然頗有才學。很快就猜出了一個燈謎,贏了一盞荷花燈。

陳元青得意洋洋的拎著荷花燈過來了,將那盞精緻的荷花燈送給許瑾瑜:“瑾表妹,這是我猜謎贏來的,送給你。”

燈光下,少年俊朗的臉孔神采飛揚,笑容熠熠。

許瑾瑜恍惚間,宛如見到了當年那個癡情不移的少年,一不小心失了神。下意識的伸出手要接過荷花燈。

手伸到半途,冷不丁的冒出另一隻手來接走了荷花燈:“這燈有些重,我來拿著。”

許瑾瑜:“...”

這個小心眼的陳元昭!

“二哥。這荷花燈哪里重了。”陳元青有些不滿的說道:“再說了,你看看周圍,哪個女子的手裏沒拎著花燈。”

陳元昭面不改色的打斷陳元青:“阿瑜喜歡花燈,我自然會去猜燈謎贏一盞給她。這盞荷花燈你自己留著吧!”

陳元青:“...”

許徵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對陳元昭既小心眼又霸道的行徑並不反感。

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子,難免會格外的在意。

陳元青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地說道:“好好好,你要去猜燈謎只管去。不過。我可提醒你。那個攤子上的燈謎很難,想猜中可不容易。”

可別討好不成,反而出了醜。

以陳元昭的性子。一旦出了醜,十有八九會遷怒到他的頭上來。

陳元昭瞄了陳元青一眼,淡淡說道:“放心,就算猜不中。我也不會遷怒於你。”

陳元青立刻笑道:“這可是你親口說過的,大家都聽見了。給我做個見證。免得二哥出爾反爾。”

眾人都被逗樂了。

陳元昭的眼裏也有了笑意。

陳元昭自幼習武,四書五經也是讀過的,不過遠遠比不上許徵和陳元青就是了。如果燈謎特別難,還真的未必能猜中。

陳元昭大步走到了花燈攤子前。

他身材高大。氣質冷冽,舉手投足間自然的散發出逼人的氣勢。本來圍在攤子前的書生們心中凜然,下意識的退開了幾步。讓出了一片空地。

許瑾瑜遠遠的看著,不由得莞爾失笑。

這個陳元昭。整天沉著一張臉,仿佛隨時都會拔刀相向一般。也怪不得人人都怕他。

“取最好的花燈來!”陳元昭沉聲道。

那個秀才也被嚇的夠嗆,幾乎以為自己遇上了強盜劫匪,抖抖索索顫顫巍巍地取了最高處的梅花燈。那盞梅花燈果然做的十分精緻,燈上繪製的梅花栩栩如生。

陳元昭取了梅花燈上的燈謎,看了幾眼,眉頭皺了起來,許久都沒吭聲。

果然猜不出來。哈哈!今天二哥可要出醜丟人了!

陳元青樂的咧嘴直笑。

許瑾瑜忽的低聲對許徵說道:“大哥,我也想過去看看花燈。”

許徵分明看出了許瑾瑜的心思,卻不說穿,笑著點了點頭:“好,我們也過去猜燈謎。”

兄妹兩個相攜走了過去。陳元青忙跟了上去:“等等我!”

......

陳元昭皺著眉頭看著燈謎,仿佛像瞪著仇人。那個秀才心裏陣陣發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這位公子,猜燈謎也是有時限的...”

陳元昭冷冷的瞥了過來。

秀才立刻就改口道:“沒關係,公子儘管慢慢猜。”

實在猜不出來,乾脆將這盞梅花燈送給他算了!也免得一直站在這兒,惹的別人都不敢靠近。

就在此時,一行人走了過來。

那秀才一抬頭,一張溫婉如玉的美麗臉龐陡然映入眼簾。本就是美麗佳人,燈光下更是眉眼如畫,笑意瑩然。

那秀才眼中閃過驚豔,心跳陡然快了許多:“這位小姐,是要猜燈謎嗎?小生這裏有各式各樣的花燈。”

陳元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許瑾瑜:“阿瑜,你怎麼來了?”

許瑾瑜抿唇輕笑:“我平日最喜燈謎,一時技癢,所以便過來了。”往陳元昭身邊靠了靠,柔聲道:“你手裏的燈謎呢,讓我看看。”

她這般柔聲細語,宛如在耳邊呢喃,自不會令陳元昭覺得自尊心受挫,隨手將燈謎遞給了許瑾瑜。

許瑾瑜拿過燈謎,迅速的看了一眼。

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懸。一月複一月,一月還相連。左右排雙羽,縱橫列二川。闔家都六口,兩口不團圓。

這是一個字謎。

許瑾瑜略一思忖,便猜了出來,卻故意蹙著眉頭假裝為難。

許徵看在眼裏。不由得露出會心的笑意。許瑾瑜這是怕猜的太快了會讓陳元昭難堪。就不知道陳元昭能否體會到許瑾瑜的一片苦心了。

許瑾瑜“皺眉苦思”,半晌才遲疑地說道:“不知是不是用字?”

那秀才忙笑著應道:“這位小姐才思敏捷,令人佩服。這盞梅花燈是小姐的了。”說著,殷勤的將梅花燈拎起,送到許瑾瑜的面前。

許瑾瑜抿唇,微微一笑:“多謝。”

笑顏如花,瞬間綻放。

那個秀才呼吸一頓。幾乎無法移開目光。陳元昭目中閃過冷意。從秀才手裏接過梅花燈。手勁稍稍大了一些,秀才頗有些狼狽的松了手,不敢再多看許瑾瑜。

其實。不止是這個秀才,圍在一旁的男子一個個都悄悄往這邊張望。像許瑾瑜這般美麗沉靜氣質如玉的少女,簡直是平生前所未見。

陳元昭冷著臉掃視了一圈。

那些男子頓時訕訕地收回了目光。

美人雖好,可惜已經名花有主。這位玄衣公子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還是少看為妙。

......

梅花燈精緻輕巧。拎在手中沒什麼重量。

許瑾瑜眉眼柔和,唇角掛著甜甜的笑靨。臉頰邊梨渦隱現。

陳元昭因為剛才猜燈謎沒猜中一事有些懊惱,更為周圍時不時張望來的驚豔目光氣悶。早知如此,還不如在鄒家老宅裏待著。

偏偏陳元青哪壺不開提哪壺,笑嘻嘻的湊了過來。抵了抵陳元昭:“二哥,那邊還有花燈攤子,要不要再過去猜燈謎?剛才這一盞可是瑾表妹自己猜中的。你總該贏一盞送給瑾表妹吧!”

陳元昭:“...”

難得看到陳元昭面色忽紅忽白的樣子,陳元青樂不可支。嘴巴咧的老大。

許瑾瑜和許徵也都聽到了這番話。許徵忍俊不禁的笑了出聲,許瑾瑜努力忍住笑,善解人意地說道:“我有這盞梅花燈就行了。再有花燈,我哪里拎得動。”

許徵笑著接過話茬:“是啊,這些攤子上的燈謎都是普通的字謎,也沒什麼特別難的。我們去猜燈謎,不免有欺負人攤販老闆的感覺。”

陳元昭的俊臉更黑了!

許徵話一說口,才覺得失言了。陳元昭剛才沒猜出字謎,他偏偏說字謎簡單,這豈不是變相的在取笑陳元昭文墨不甚精通嗎?

許徵咳嗽一聲,試圖打圓場:“我這麼說,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你自小習武,擅長的是兵法佈陣領兵打仗。書讀的少一些,於這些字謎不感興趣,不太精通也是難免的。”

這種事情,越解釋越不對勁。

陳元昭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尤其是許瑾瑜面前,心裏頗有些羞惱。再被許徵這麼一安慰,心裏更不是滋味。

總得想辦法找回場子才行!

陳元昭利用身高腿長的優勢,目光越過重重人群,不知看到了什麼,神色一動。忽地說道:“那邊有很多人圍在那兒,看起來頗熱鬧有意思。我們過去看看如何?”

口中說的客氣,其實已經邁步走了過去。

許徵和陳元青對視一眼,心中十分好奇,忙跟了上去。

許瑾瑜倒是猜中了幾分陳元昭的心思,抿唇輕笑不已。陳元昭最是驕傲自負,肯定是找到了法子爭回顏面了。

短短十幾米,卻因為人多擁擠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到。

圍攏在攤子邊的人很多,裏面的人不知在做些什麼,不時的傳來陣陣鼓噪喝彩聲。間雜著眾人的說笑聲議論聲孩童興奮的叫嚷聲。

陳元青踮起腳尖一看,頓時樂了。

怪不得二哥堅持要到這兒來了!感情是想在眾人面前露一露身手啊!

許瑾瑜被陳元昭和許徵遮在身後,看不清裏面是什麼,扯了扯許徵的衣袖,低聲問道:“大哥,裏面是什麼?”

許徵轉頭笑道:“這也是一處花燈攤子。不過,不是猜字謎,而是用木箭投壺。一錢銀子投壺一次,投中退還銀子,還可以取走這裏任意一盞花燈。若是投不中,這一錢銀子就歸老闆了。”

這樣的投壺遊戲倒也新鮮有趣。比起文縐縐的猜字謎更受人歡迎。畢竟,不是人人都讀書識字,尤其是普通百姓。

木箭投壺靠的是眼力和手力,男女老少皆宜。也怪不得這處花燈攤子圍了這麼多人。

此時正在投壺的是一個八九歲的男童,父母俱在一旁陪著。那男童買了三支木箭,可惜都沒投中。

男童一臉失望。可惜這處攤子索價不菲,父母肯定捨不得再掏銀子出來了。

那個四十多歲的老闆從旁邊取了一盞小小的兔子燈,送給了男童。男童拎著兔子燈,頓時高興起來。一家三口歡歡喜喜的離開了。

許瑾瑜看著這一幕,心裏只覺溫馨。

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相守在一起。

陳元昭回過頭來,淡淡問道:“你喜歡哪一盞花燈?我去贏來給你。”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許瑾瑜本想說不用了,轉念一想,這是他的一片心意,自己推拒了反而不美。便笑著指了一盞高高掛著的花燈道:“那一盞最漂亮,就要那一盞燈好了。”

陳元昭不假思索的應了一聲。

不待陳元昭吩咐,周聰便已走到那個老闆面前,從身上取出一些碎銀子。那老闆笑道:“一錢銀子投壺一次,投中退還,還可以取走花燈。若是投不中,那可就對不住了。這銀子可就不退了。不知你們要投幾至木箭?”

陳元青也來了興致,在一旁插嘴道:“給他三兩銀子,取三十支木箭來。我們三人每人十支。”

周聰付了銀子。老闆見這些人衣衫鮮亮相貌英俊出手闊綽,自是喜出望外。殷勤的抱了三十支木箭過來。

陳元青興致勃勃的第一個走上前。

十步之外的地上放了一個銅壺,肚大口小,木箭細細的,沒多少分量。沒有點準頭力道,這木箭確實很難投進壺中。

陳元青投十支中了四支,已經惹來一片喝彩聲。那老闆故意苦了臉歎氣:“要是都像這位公子這般準頭,我今日不止要虧多少。”

陳元青樂的哈哈大笑:“行了,你也別訴苦了,我只取一盞就是了。”本來就是圖個樂子,要那麼多花燈做什麼。

老闆頓時喜笑顏開。

許徵準頭還比不過陳元青,只投中了三支。

接下來,輪到陳元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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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上元(三)

陳元昭漫不經心的走上前,拿過一支木箭,既未瞄準也沒用力,隨手一扔,木箭輕飄飄的飛起,精准地落進了小小的壺口中。

眾人頓時齊聲喝彩!

許瑾瑜也被激昂的情緒感染,連連拍手道好。

陳元昭眉頭舒展開來,不再投木箭,轉身對老闆說:“我就要那一盞花燈,其餘的不用投了。”

老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是高掛在竹竿上的那盞最大最精緻的花燈,哪裡捨得。忙彎腰陪笑:“請公子不要生氣。那一盞花燈又大又精緻,用的料子是最上等的,我花了幾日功夫才做出來。所以我定了規矩,一定要連投中十支才能拿走。”

頓時有人噓出聲來:“哪有這樣的道理,誰能連續投中十支木箭。你這分明是故意刁難!”

這處花燈攤子的老闆油滑又精明,立刻振振有詞的反駁:“這怎麼是故意刁難。那盞花燈光是本錢就花了二兩多銀子。若是投中一支就取走,我豈不是太虧了。至少也得連中十支才行。”

不管眾人怎麼噓聲鬧騰,老闆硬是厚著臉皮,口口聲聲堅持。必須接連投中十支木箭,才能拿走那盞花燈。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今日非讓你開一回眼界不可!

陳元青嘲弄的看老闆一眼,然後慫恿陳元昭:“二哥,既然老闆這麼說了,你就露一手。贏了這盞燈送給瑾表妹。”

陳元昭不置可否,轉頭看了許瑾瑜一眼:“你稍等片刻。”

說著,接連取過木箭,一支接著一支拋出去。

木箭在空中劃過,一支支地落進小小的壺口。

別說老闆看傻了眼。就連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都目瞪口呆,忘了喝彩道好。

此刻的陳元昭,漫不經心中透著霸氣自信,舉止優雅從容。許瑾瑜從未見過他這一面,看的心醉神迷。

短短片刻,陳元昭手裡的木箭扔完了,瞄了老闆一眼。淡淡說道:“我現在可以取走花燈了吧!”

老闆張大的嘴巴幾乎合不攏。結結巴巴的答道:“可、可以!”

正要用竹竿挑下花燈,陳元昭已經走上前,也不見如何作勢。原地高高躍起,腳落地時手中已經多了花燈。

到了這時,一旁圍觀的人群才反應過來,叫好聲不絕於耳。

陳元昭將花燈遞給許瑾瑜:“送給你。”

許瑾瑜接過花燈。俏臉紅撲撲的。

燈下看美人,愈發多了幾分風姿。之前眾人都被陳元昭驚人的身手吸引。此時才留意到他身後的美麗少女,一個個爭相張望。

今晚出來的時候,真該讓她戴上帷帽。

陳元昭略略皺眉,低聲道:“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去找個雅致的酒樓吃些東西。”

許瑾瑜也被眾人的目光看的頗不自在,聞言輕輕應了,稍稍垂下頭。隨著陳元昭許徵等人離開。

......

燈市的附近就有不少酒樓。今天是上元節,每家酒樓裡都是人來人往熱鬧喧囂。

眾人進了那間最豪華氣派的酒樓。要了一個臨窗的雅間。

酒樓夥計眼皮子最利索,一眼就看出了一行人中誰為首。揚著笑臉殷勤的湊到陳元昭面前:“不知幾位貴客想吃些什麼?”

陳元昭隨口應道:“你們酒樓有什麼特色的菜肴,多上一些。”

應完之後,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許徵:“你喜歡什麼菜肴?”

許徵啞然失笑,倒也沒客氣,點了幾道平日愛吃的菜。又特意點了許瑾瑜愛吃的清蒸鱸魚。

雅間裡只有一張圓桌,眾人圍著圓桌坐下了。休息片刻,菜肴便陸陸續續的端上來了。熱騰騰的的菜肴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今晚出門之前只吃了些點心,逛了這麼久,許瑾瑜的肚子早就餓了,立刻埋頭吃了起來。

陳元昭和陳元青許徵小酌幾杯,偶爾看許瑾瑜一眼,只覺得她吃相秀氣又好看。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真是半點都不假!換了別的女子,陳元昭只怕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

許瑾瑜很快便察覺到陳元昭在看她,只以為是自己吃相難看嚇到陳元昭了,頗有些赧然的紅了臉。不好意思再吃了,準備擱下筷子。

碗裡忽然多了一大塊鮮嫩的鱸魚。

許瑾瑜一怔,抬起頭,正好迎上陳元昭略帶笑意的目光:“你喜歡鱸魚,就多吃些。”

他剛才明明一直和陳元青許徵喝酒,怎麼會留意到她夾了兩次鱸魚?

許瑾瑜心裡湧起一陣甜意,將鱸魚夾起一片放入口中。果然格外的鮮嫩美味。

再然後...幾乎一整盤的鱸魚都被陳元昭夾進了許瑾瑜的碗裡。

陳元青看著陳元昭旁若無人的獻殷勤,幾乎被閃瞎了眼。許徵也有些彆扭不自在,不過,更多的卻是為許瑾瑜高興。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陳元昭對許瑾瑜如此上心在意,他這個做兄長的,也終於能放心了。

只可惜未婚妻曹縈要在家中守孝,不然,今晚就可以約她一起出來賞花燈了,許徵心中暗自唏噓,和陳元青推杯換盞,酒意醺然,不亦樂乎。

陳元昭和許瑾瑜也不多話,一個夾菜一個吃,然後又換另一個夾菜另一個吃。偶爾四目對視一笑,那份幸福甜蜜,幾乎要從心裡溢出來。

此景此景,終生難忘。

直到子時,燈市才漸漸散了。

許瑾瑜一行人乘興而來,興盡而返。

陳元昭兄弟兩人將許徵許瑾瑜送回去,才回了安國公府。寒風冷冽,騎在馬上疾馳,滋味當然不是好受的。

不過,陳元昭心情愉悅,壓根沒將這點寒風放在心上,用力一夾馬腹,追月如離玹的箭一般飛馳。

跟在後面的陳元青可就慘了,立刻被落下老遠。

陳元青頂著瑟瑟寒風,策馬追上去。

可惜他胯下的駿馬遠不及追月,他的騎術比陳元昭又差了一大截。不但沒追上,反而距離越拉越遠了。

二哥,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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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3 23:4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六章 鳳旨

上元節後幾日,葉皇后賜婚的鳳旨終於到了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眾人一起跪著接旨謝恩。

來宣讀鳳旨的是延福宮的總管太監李公公。李公公年過四旬,皮膚像女子一般細白,一雙細長眼,聲音裡帶著幾分太監特有的陰柔。

宣讀完鳳旨後,李公公笑著將鳳旨遞給安國公:“這鳳旨還請安國公接下收好了,恭喜安國公。皇后娘娘親自賜婚,這可是天大的體面。”

安國公心裡憋了一肚子悶氣,面上卻半點不能表露出來,還要笑的格外高興:“李公公說的是。李公公今日特意來宣讀鳳旨,一路奔波辛苦了。還請李公公進去小坐片刻,喝口茶再走。”

喝茶的時候,自然有厚禮相贈。

李公公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假意推辭片刻,便欣然應下。

太監大多好財,這位李公公更是其中翹楚。普通的東西自是看不上眼。

安國公忍痛送了一對碧玉如意,李公公心中滿意,說話間頗見親熱:“新年那一天,安國公夫人領著許二小姐進宮覲見皇后娘娘,雜家有幸,遠遠見了許二小姐一面。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和陳將軍十分相配。”

安國公笑的稍稍有些僵硬:“皇后娘娘親自保媒賜婚,自是一樁大好姻緣。”

安國公口不對心的應對了幾句,心裡慪了個半死。

陳元昭親事一定,迎娶之日也就不會遠了。到時候葉氏再提請封世子一事,他還有什麼理由推託?

待李公公告辭走了之後,安國公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無蹤。面無表情的將鳳旨給了葉氏:“這是你求來的鳳旨,放在世安堂裡最合適。”

葉氏不無譏諷的笑著應道:“剛才李公公特意吩咐。這鳳旨得由國公爺收藏保管。放在世安堂,若是不小心被妾身弄髒弄壞了,以後皇后娘娘問起,豈不是牽累了國公爺?”

安國公的眼裡跳躍著憤怒的火苗,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葉珺,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真的惹怒了我,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一個貪花好色懦弱無用毫無擔當的男人。敢做出什麼事情來?

葉氏忍住冷笑反擊的衝動。神色淡然地住了嘴。目的已經達到,也沒必要再逞什麼口舌之利。

安國公看似占了上風,心裡的陰鬱沉悶卻絲毫不減。陰沉著臉拂袖而去。

葉氏扯了扯唇角,吩咐珍珠將鳳旨收起來。又打發人到軍營給陳元昭送喜信。

......

鄒氏母子提前一日就得了消息,自是不敢怠慢,一大早起就準備好了迎接鳳旨。可一連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見宮中來人。

鄒氏有些按捺不住了,低聲嘟噥道:“該不會出了什麼岔子今日不來了吧!”

“這怎麼會。”許徵倒是頗為鎮定:“肯定是宣讀鳳旨的人先去了安國公府。然後才到鄒家來。從安國公府到這裡,有半個多時辰的路程。說不定已經到了半路,再等一等。”

說完,又看向一旁靜默不語的許瑾瑜:“妹妹。你也別急,且耐心等等,宣旨的人很快就會來了。”

許瑾瑜今日穿著顏色鮮亮的新衣。顯得膚白似玉分外明媚。聞言抿唇一笑:“大哥放心,我沒著急。”

著急的人是鄒氏才對。

鄒氏定定神。不無自嘲的笑道:“我到底是老了,遇事遠不如你們兄妹鎮定自若。待會兒宣讀鳳旨的太監來了,你們兩個可得時時提點我一聲,免得我出醜丟人。”

許瑾瑜笑著安撫鄒氏:“娘,皇后娘娘已經親口賜了婚。今日來宣旨不過是走個過場,沒什麼可緊張的。”

鄒氏笑著嗯了一聲。

“大小姐,宮裡來人了!”趙老管家健步如飛,一臉笑意地來稟報。

鄒氏精神一振,不假思索的起身:“快開正門,徵兒隨我一起去門口相迎。瑾娘,你今日不宜拋頭露面,就在內堂裡等著。”

許瑾瑜乖乖地應了一聲。

鄒氏和許徵很快出了內堂前去迎旨。

接鳳旨,要開正門進正堂。內堂和正堂中間了隔了一道厚厚的照壁,又隔了一道回廊。許瑾瑜坐在內堂裡,只能隱約聽到正堂傳來的聲音,具體在說什麼卻聽不清楚。

時間一點一滴的滑過。

許瑾瑜原本還算鎮定,時間久了,卻不免忐忑緊張起來。一顆心似在半空中漂移不定,沒個著落。

過了今天,她和陳元昭的親事就徹底定下了。

歡喜甜蜜自然是有的。可這份甜蜜歡喜裡,卻又夾雜著絲絲隱憂。

陳元昭的身世秘密,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幾個。除了安國公和葉氏之外,還有皇上和葉皇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湧。她和陳元昭定了親事,也就意味著將被捲進這一潭泥沼裡。

將來嫁進安國公府裡,她要應付脾氣莫測的安國公,精明厲害的婆婆,還有虎視眈眈的陳元白夫婦。

這些還不是最令人頭痛的。葉皇后和楚王才是懸在頭上的最大威脅。

陳元昭要做的事驚世駭俗大逆不道。失敗了固然是萬劫不復,就算僥倖成功了,也免不了會有無窮的後患。

夫妻本是一體,她的命運將牢牢的和陳元昭的命運捆在一起...想到這些,許瑾瑜浮躁的心漸漸沉穩下來。

走到這一步,已經容不得她再退卻後悔。

她要挺起胸膛,和陳元昭並肩前行,風雨同舟,同生共死。

“瑾娘!”

鄒氏滿臉揚笑神采飛揚地走了進來,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鳳旨:“快來看看,皇后娘娘的賜婚鳳旨來了。”

許瑾瑜將腦海中所有紛亂的思緒揮開,笑著走上前,接過鳳旨打開細細地看了一遍。

在別人面前要裝裝羞怯,在親娘和兄長面前自是沒必要裝模作樣。許瑾瑜眼角眉梢俱都掛著甜甜的笑意。

鄒氏笑吟吟地說道:“看過了立刻收起來,這鳳旨可得收好了,千萬別弄髒弄皺了。”

許瑾瑜應了一聲,將鳳旨給鄒氏。鄒氏立刻喜滋滋的接過去,如珍似寶的捧著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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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00:49: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定親

鳳旨賜婚過後,便是互換庚帖正式下聘禮定親。

安國公對這門親事十分不滿,對如何操辦陳元昭的終身大事更是漠不關心,一概放手不管不問。葉氏心中不忿,卻也無可奈何,打起全部精神操辦起了一應瑣事。

一個月後,陳家和許家換了庚帖,選定了吉日,就等著登門下聘禮了。

葉氏特意私下叮囑陳元昭:“你和許瑾瑜已經定了親事,以後可要避諱一些,在成親前不要再私下見面了。”

陳元昭敷衍地嗯了一聲,顯然沒將葉氏的話放在心上,張口問道:“聘禮都準備好了吧!”

葉氏笑著答道:“早就備好了。聘禮單子你要看麼?”

她這麼說,自是在打趣說笑。以陳元昭的性子,怎麼肯過問這種事。

沒想到,陳元昭竟點了點頭:“也好。”

葉氏一愣,心裏微微有些不快,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成親的事我豈會不上心。莫非你還懷疑我不成?”

陳元昭有些不耐的挑眉:“讓我看的也是你,現在又說我懷疑你。你到底是想讓我看聘禮單子,還是不讓我看?”

葉氏被噎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抿了抿嘴唇,卻什麼也沒說,將手裏的聘禮單子給了陳元昭。

母子兩個感情生疏淡漠,並不親近。其中的原因,大半都在陳元昭身上。自從陳元昭表露出知道身世秘密之後,葉氏身為母親的底氣不免又弱了幾分。

不管當初有何苦衷,她對丈夫不貞總是事實。陳元昭的身世永遠見不得光,只能做安國公的兒子。安國公對陳元昭的冷漠不喜。也是對她的遷怒罷了。

正因為如此,葉氏對陳元昭更多了幾分愧疚,事事遷就。費盡心思促成這門親事,也是想借機修復母子關係。

只可惜,現在看來效果並不明顯。

陳元昭翻開厚厚的聘禮單子,看了一遍。

縱然沒成過親沒有下過聘禮,只看單子上羅列的各色聘禮。也知道葉氏操辦的盡心盡力。陳元昭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一些。將單子還給葉氏:“辛苦母親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令葉氏感動唏噓不已。

這幾年來,母子聚少離多。見了面也多是爭執。這樣的溫言她已經很久沒聽過了:“我是你娘,為你操辦親事是我分內的事,沒什麼辛苦的。既是沒什麼問題,你明日就早些出發去送聘禮。”

過了定。親事才算是正式定下了。以後只等著商定婚期迎娶過門就行了。

陳元昭點點頭應下了。

兒子難得這般溫馴聽話,葉氏一時不知該欣慰還是該心酸。轉念一想。兒子定了親事總是件大喜事,等兒媳過門了,先“調教”兒媳,再借著兒媳來左右陳元昭的意見決定。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嘛!

這麼想著,葉氏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

第二天,安國公府聲勢浩蕩大張旗鼓地到了鄒家老宅送聘禮。

以不近女色名滿京城的陳元昭終於定了親。對方不是京城閨秀,而是一個到京城還不滿一年名不見經傳的少女。還是皇后娘娘親自賜婚,這門親事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不知有多少人在關注此事。

陳元昭騎著駿馬在前,身後跟著長長的抬聘禮的隊伍,街道兩側不時冒出看熱鬧的人對他指指點點,或是低聲議論說笑。

換在平日,陳元昭早就不耐煩的皺眉瞪人了。

今天當然不一樣。

陳元昭不但不能板著臉,還要竭力表現出神采飛揚和滿心歡喜。對天生表情不豐富的陳元昭來說,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隨著陳元昭一起登門送聘禮的,還有陳元白陳元青兄弟兩人。陳元青時不時的瞄陳元昭一眼,低聲揶揄道:“二哥,你還是別笑了,免得嚇到路邊的婦人孩子。”

陳元昭:“...”

陳元昭冷颼颼的瞥了陳元青一眼。

陳元青毫不介意,咧嘴笑了起來。

陳元白騎馬跟在兩人身後,見他們兩個低聲說笑十分親昵,心裏也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和陳元昭才是親兄弟。因為父親的偏心,兄弟兩個自小就不親近。隨著年紀漸長,父親的百般偏愛,也讓陳元白漸漸生出野心,覬覦起了不該屬於他的世子之位。這一點,陳元昭也心知肚明。

也因此,兄弟兩個之間的關係愈發微妙起來。

比起他,陳元昭和陳元青更像嫡親的兄弟,兩人親密無間,無意中他就被孤立了。

......

抬著聘禮的隊伍走的很慢,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到了鄒家老宅。

鄒家老宅開了正門,一身新衣精神奕奕的許徵站在正門口相迎。

鄒氏身為女眷,不宜出來相迎,便在正堂裏等著。而真正的主角許瑾瑜,今天得一直待在閨房裏,不能露面。

家中有女子定親,本該邀些親眷好友來觀禮,既熱鬧又壯聲勢。可惜許氏同族都在臨安,鄒氏的兄長一家也不在京城。唯一稱得上關係密切的小鄒氏又在“養病”不可能來。這麼一來,許家索性什麼人都沒請。

許家人丁單薄,安國公府這一邊卻是兄弟三人都來了。再加上抬著聘禮的長長隊伍和一眾侍衛家丁,形成了強烈又鮮明的對比。

許徵卻半點沒有局促心慌,神清氣朗,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我和家母已恭候多時,請進來吧!”

陳元昭心裏暗暗點頭。

大舅兄雖然年少,行事卻有氣度。又生的清俊奪目,如天邊的皎皎明月。也怪不得前世秦王對他格外眷念,今生也是念念不忘了。

秦王看在他的顏面上。不得不暫時按捺隱忍。一旦得志,有登上皇位的那一日,絕不會放過許徵。

這一點,陳元昭和許徵心裏同樣清楚。

今日是大喜日子,陳元昭無心多想這些,邁步進了鄒家老宅。陳元白陳元青兩人隨著陳元昭走了進去。

接下來,抬著聘禮的家丁也一個個的進來了。各色聘禮將正堂內外的空地擺放的滿滿的。後面依然還有許多沒抬進來的聘禮。

這聘禮也實在太多了!

鄒氏只得接過聘禮單子。對著單子一一點收了聘禮,讓人把點看過的抬進庫房裏。騰出空地,後面的再一一抬進來。

鄒氏十分欣慰歡喜。不是她愛財。而是從豐厚的聘禮中看出了陳元昭母子對這門親事的在意上心。將來女兒嫁到陳家,想來也會過的順遂。

歡喜之餘,又不免暗暗發愁。

安國公府的聘禮如此豪綽,她原先為許瑾瑜準備的嫁妝可就顯得太寒酸了...算了。要發愁也是以後的事,今天可得高高興興的。

......

“小姐。小姐,”初夏拎著裙擺興沖沖的跑了進來,一臉雀躍激動:“安國公府今天送了好多聘禮來。一整間庫房都被放滿了,外面的空地上還有很多呢!”

初夏今天一直陪著許瑾瑜待在閨房裏。不過,她天生是個跳脫活潑的脾氣,聽到外面的動靜便心癢難耐。溜出去看熱鬧,直到現在才回來。

許瑾瑜嗯了一聲。卻未抬頭,繼續低頭做著繡活。

初夏湊上前來看一眼,笑嘻嘻的打趣:“小姐,你真能靜下心來做繡活麼?半天了這一片桃花瓣怎麼還沒繡好。”

明明就心情忐忑,還要裝著鎮定,嘖嘖!

許瑾瑜被說穿了心思,倒也沒惱羞成怒,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做繡活還能做什麼。總不能也學你一樣出去張望吧!”

初夏:“...”

一旁的芸香,忍俊不禁的彎起了唇角。

自從表露了真實身份,芸香便時常和初夏一起在許瑾瑜身邊伺候。時間久了,芸香對許瑾瑜的性情脾氣也越發熟悉。

許瑾瑜其實很有主見,認定了的事,別人很難說服她改變心意。只是,這份堅強果決被遮掩在溫婉柔和的外表下。外人只見到她的溫柔,只有熟悉親近的人才知道她的真實脾氣。

不過,許瑾瑜待身邊的人十分和善,尤其是對初夏,近乎縱容寵溺。哪家的丫鬟敢這麼和主子說話?

初夏被許瑾瑜揶揄慣了,也不放在心上,很快又恢復了歡快活潑:“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出去見見未來姑爺麼?”

聽到未來姑爺幾個字,許瑾瑜終於紅了臉,嬌嗔的白了初夏一眼:“越說越不像話了。”

今天是陳元昭來下聘禮的日子,這種日子,她和陳元昭怎麼可以見面?

雖然她也很想見陳元昭。

按著此時的俗禮,定了親的男女在成親前不宜再見面。也就是說,他們兩個在接下來的一兩年之內都不應該再私下相見。只是,以陳元昭的性子,未必會將這些俗禮放在心上,也未必肯忍耐這麼久。

也不知道許瑾瑜想到了什麼,白嫩的臉頰悄然飛起兩抹紅雲,眼波流轉間,俱是少女的嬌羞嫵媚。

芸香和初夏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

......

陳元昭果然“不拘小節”,送來了婚書和聘禮,吃了午飯之後,便對許徵說道:“我想見一見阿瑜。”

許徵:“...”

還真是直接!半點都不帶拐彎抹角的。

一旁的陳元青也是一臉“我真是服了你”的表情:“二哥,今日你和瑾表妹見面似乎不太妥當吧!”

陳元昭挑了挑眉,反問道:“只見一面,說幾句話,有什麼不妥?”

陳元青也被反問住了。

是啊,都是未婚夫妻了,將來是要廝守終生的,也不用擔心什麼流言蜚語了。現在見上一面也沒什麼不可以吧!

陳元昭不理會陳元青,又看向許徵:“可以嗎?”

許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吐出幾個字:“給你一盞茶時間。”

陳元昭眉頭舒展開來。難纏的大舅兄脾氣越來越平和,這可是一樁不折不扣的好事。

許徵親自領著陳元昭進了內宅,對著守著院子的小丫鬟說道:“你進去稟報小姐一聲,就說陳二公子來了,請她出來一見。”

那小丫鬟迅速的跑去通傳。

什麼?

陳元昭竟然來了?還是大哥親自領著他來的?!

許瑾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了片刻,才在初夏興奮的聲音中回過神來:“小姐,奴婢這就伺候你梳洗裝扮。”

打扮的美美的去見未來姑爺!

“不用了。”許瑾瑜定定神:“以大哥的脾氣,肯讓他來見我就不錯了。絕不會容他逗留太久,大概就是說幾句話的功夫。”

時間短暫寶貴,哪里捨得浪費。

許瑾瑜按捺住砰砰亂跳的心,面容還算平靜地出了屋子。到了偏廳,許徵和陳元昭已經等在那兒了。

陳元昭穿著和往日無異,漫不經心的站在那兒,英俊的令人屏息的臉孔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在見到許瑾瑜的一剎那,眼眸微微一亮,原本的冷凝淡漠頓時化為柔和。

許瑾瑜喊了聲大哥,再看向陳元昭,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

陳將軍陳二公子?兩人已經定了親事,這樣的稱呼顯然太疏遠了。

陳二表哥?有點肉麻!

直呼其名陳元昭?似乎又有些怪怪的。

陳元昭看出了許瑾瑜的遲疑,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張口道:“阿瑜,你以後就叫我子熙。”

子熙是陳元昭的表字,這樣的稱呼,顯然十分親昵。

許瑾瑜略一猶豫,喊了聲“子熙”。

她的聲音不算清亮,比起普通女子柔和低沉一些,聽著溫柔悅耳。仿佛用手輕輕撥動了心弦。

她將是他的妻子,與他朝夕相守,與他風雨共度,與他不離不棄。

陳元昭凝視著許瑾瑜,心裏泛起無限柔情:“阿瑜!”

許徵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他在這裏,顯然太多餘了!

許徵沒吭聲,迅速的轉身離開。當然了,也沒走的太遠,就在院子裏的秋千架下等著。一盞茶過後,他就要催陳元昭走人。免得一直賴在這兒不走,實在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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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00:4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春闈

沒見面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著見上一面,似乎有許多話要說,等真正見了面,卻又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就這麼看著她,心里已經異樣滿足。

陳元昭和許瑾瑜對視片刻,才張口說道:“阿瑜,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未婚夫妻了。”

許瑾瑜彎了彎唇角,輕輕嗯了一聲。

“可惜你大哥還沒成親,我還得等上許久才能娶你過門。”陳元昭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遺憾和些微的不滿。

許瑾瑜臉頰微熱,低聲說道:“也不會等很久。大概就是一年左右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等曹縈出了孝期,許徵和曹縈就能成親。接下來,自然就輪到她了。

再不情願也得等。

陳元昭也不再說什麼了,轉而說起了許徵的事:“還有半個多月,春闈就要開始了吧!”許徵前世就在春闈中大放光彩中了探花,這一世說不定能考個狀元。

這些話不用說出口,許瑾瑜自然能心領神會:“大哥一直閉門苦讀,一心準備春闈,今年考中一甲前三應該沒問題。”

陳元昭點點頭:“殿試之后,我替他謀一個好官職。”

許瑾瑜也沒有矯情的推辭:“那就勞你多費心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這句話在什麼時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有陳元昭暗中相助,許徵今生的仕途總該順利一些。

至少,眼下秦王是不會打許徵的主意了。

想到秦王。許瑾瑜不免想到了另一件極要緊的事:“太子是不是就快離開京城了?”

山東去年鬧了災荒,朝廷撥糧賑災,卻被貪墨了大半。致使民不聊生起了匪亂。皇上勃然大怒。特意派太子親往山東巡查安撫鎮壓亂民。

后來,太子“遇刺身亡”,秦王也受了“重傷”,此事震動朝野。也因此拉開了幾個皇子爭奪皇位的序幕。

以秦王的勃勃野心,這一世絕不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陳元昭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道:“山東鬧了災荒,皇上讓戶部撥錢糧賑災救濟。秦王主管戶部。早已暗中做了手腳。山東的民亂也絕不是偶然,目的就是為了將此事鬧大,惹來皇上的滔天之怒。再利用此事引太子出京城!不過。山東那邊的民亂暫時還沒鬧開來,也沒驚動到皇上。大概還要再有兩三個月。”

太子身邊侍衛眾多,出入惹人注目。秦王絕不敢在京城對太子動手。出了京城就不一樣了。只要安排妥當,就有一舉除掉太子的機會

前世秦王甘冒風險。對太子動了手。這一世。有了知悉內情的陳元昭,秦王的陰謀豈能得逞?

許瑾瑜想了想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幫太子保住性命順便揭破秦王的陰謀,太子就能坐穩儲君之位。楚王也就沒機會再坐上龍椅。

可這麼一來,陳元昭想報仇也不可能了。太子再感激他,也絕不可能坐視他對付楚王。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順水推舟的坐看太子被殺。然后秦王勢力大盛,在未來的兩年里風光赫赫,無人能及。再坐等魏王出手揭破秦王的陰謀

陳元昭會選擇哪一條路?

陳元昭顯然早已有了謀劃。輕描淡寫地應道:“我一切早有安排,你不用擔心。”

早有安排?

許瑾瑜心念電閃。迅速的接過話茬:“你已經私下向魏王投誠?”

太子和楚王是親兄弟,陳元昭要對付楚王,根本繞不開太子。所以,陳元昭不會站在太子那一邊。秦王野心勃勃,又對許徵虎視眈眈。陳元昭也不會輔佐秦王繼位。那麼,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

暗中投向魏王,全力輔佐魏王繼位。

身患腿疾的魏王,韜光養晦多年,平日極少在人前露面,幾乎是快被人遺忘。可生在帝王家,又豈有不渴望坐上龍椅的皇子?

魏王隱忍多年,暗中搜集秦王刺殺太子的證據,一舉扳倒秦王。顯然也是心思深沉心狠手辣之輩!

陳元昭幫助魏王繼位,魏王自然不會憐惜楚王的性命。無需陳元昭親自動手,魏王就會除掉楚王。

許瑾瑜想通這一些,心思霍然明朗:“投靠魏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不過,魏王也不是什麼善茬,你可得小心一些。”

陳元昭前世全心輔佐楚王對付魏王,最終卻死在楚王手里,焉知魏王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人?

陳元昭意味難明地扯了扯唇角:“放心,該怎麼做我心中有數。”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位爭斗是何等的殘酷!也沒有人比他清楚太子秦王魏王楚王的性情脾氣!

要報仇雪恨,絕不是短期之內能做到的事,絕不能急躁冒進。需要的是隱忍等待,靜待最佳的時機出手

許瑾瑜抬眼看過來,柔聲叮囑:“不管怎麼樣,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只有保重自己,才能報仇雪恨!

陳元昭看著那雙滿懷關切溫暖的眼眸,心中涌起一陣暖意:“我還沒娶你過門,哪里舍得鋌而走險。”

門外響起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聲。

那是許徵的聲音,顯然是在提醒陳元昭該離開了。

陳元昭看了許瑾瑜一眼,低聲道:“我得走了。以后有空了再來看你。”

許瑾瑜心中依依難舍,面上卻展顏微笑:“你有大事要做,一定忙的很,不用總惦記著我。”頓了頓,又輕輕道:“子熙,我等著你來娶我。”

陳元昭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鄭重的點了點頭,深深的凝視許瑾瑜一眼,終于轉身離開。

許瑾瑜默默地注視著陳元昭的身影離開。然后在原地站了許久。

直到初夏低聲提醒:“小姐,姑爺已經走了很久了。”

許瑾瑜這才回過神來,有些羞惱的白了初夏一眼:“我和他還沒成親,你怎麼能叫他姑爺。”

初夏眨眨眼,一臉無辜地應道:“反正遲早是要這麼稱呼的,早些改口早些適應嘛!”

許瑾瑜生氣不是,不生氣也不是。又瞪了初夏一眼,才轉身進了內室。

初夏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小姐分明也是樂意她喊姑爺的,不過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

日子過的飛快。一轉眼就到了春闈開考的日子。

許瑾瑜早已為許徵準備好了考試用的木箱,臨行前又特意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后對許徵笑道:“大哥,今日你去參加春闈,讓趙管家和娘送你。我就不去了。”

今日參加春闈的舉子不知有多少。她已經定了親事。不宜再拋頭露面。

許徵嗯了一聲,習慣性的舉手摸了摸許瑾瑜的頭:“你安心在家里待著,我很快就考完回來了。”

為了這一天,這幾個月來,他幾乎沒出過家門,每日在家中溫習四書五經練習時文到深夜。

對這次春闈,他是志在必得。

看著許徵沉穩又飽含自信的臉,許瑾瑜心里一陣快慰歡喜。

許瑾瑜送了許徵上馬車。目送著馬車遠去后,才回了屋子。

這些日子她為許徵做了兩身新衣鞋襪。想著陳元昭的生辰就在下個月,又替陳元昭做了身新衣。

陳元昭喜穿深色的玄衣,身上幾乎沒穿過別的顏色。許瑾瑜並未挑別的顏色,依舊做了玄色衣衫,又精心在衣襟處用暗色絲線繡了一只雄鷹。

這樣的女紅十分考驗眼力和繡藝,許瑾瑜雖然精于女紅,卻也足足花了十幾日功夫,才將雄鷹繡好了。

雄鷹展翅欲飛,透出凌厲逼人的霸氣,一雙鷹目特意用了暗金色的絲線,在光線暗處看不出來,到了陽光下才閃出奪目的光華。因為有了這雙銳利的鷹眼,整只雄鷹頓時鮮活起來,似隨時會一飛沖天。

初夏和蕓香看在眼里,不由得嘖嘖稱贊不已。

“小姐,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初夏笑著誇贊:“這只雄鷹繡了眼睛之后,栩栩如生,又神氣又威武,就像姑爺給人的感覺一樣!”

初夏稱呼起姑爺來越來越順溜。這和主子的默許縱容自然不無關系。

蕓香也忍不住在贊道:“奴婢還從未見過這般精妙的繡藝。將軍見到這身新衣,心里不知會怎樣歡喜呢!對了,小姐既是為將軍做了衣服,不如再做一雙鞋子,到了將軍生辰那一日,一起送給將軍。”

在她們兩個面前,許瑾瑜也未忸怩作態:“衣服的大概尺寸我心中有數,做鞋可不一樣,總得要具體的鞋樣子才行。”

蕓香立刻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奴婢這就讓人送個信給將軍。保準今晚之前鞋樣子就會送到小姐的手里。”

“送禮物講究的是驚喜,這樣豈不是提前告訴姑爺小姐為他做衣服鞋子了麼?”初夏眼睛滴溜溜一轉,立刻又了主意:“不如找個侍衛回安國公府,將姑爺的舊鞋悄悄偷一雙過來。小姐照著姑爺的舊鞋做一雙新鞋就是了。”

許瑾瑜失笑:“就你鬼主意最多。”

初夏洋洋得意的笑道:“這怎麼是鬼主意。奴婢這是為小姐排憂解難。”

許瑾瑜被逗得莞爾一笑,卻沒反對。

蕓香心領神會,立刻去找了個侍衛來,低聲吩咐了一番。侍衛領命而去。

到了晚上,許瑾瑜的眼前就多了一雙舊鞋。

隔日,許瑾瑜便開始做鞋。

做鞋比做衣服更費事,別的不說,單只納鞋底便是極耗費時間精力的事。而且,這鞋底怎麼做也很有講究。要針腳細密,做出來的鞋才會結實舒適。想做的好看,就更要花心思了。

好在許瑾瑜多的是時間和耐心。

等她做完第一只鞋的時候,許徵的春闈考試也結束了。

許徵昏天暗地的睡了兩三日才恢復了力氣精神。考完了春闈等著放榜的這段時間,許徵也沒閑著,先去拜訪了座師兼未來的岳父,之后每日去赴同年學子的邀約。

等許瑾瑜將第二只鞋做完了,也到了放榜的日子。

許徵一大早就去看榜了。

鄒氏和許瑾瑜待在府里等著。比起秋闈時的焦灼不安,此次春闈鄒氏要從容多了。秋闈解元,考中春闈是沒什麼問題的。只看名次高低罷了。

秦王危機解除,許徵又定了門好親事。鄒氏的心事已經去了大半,滿心歡喜的期盼著許徵春闈考個好名次。

許瑾瑜今日自是沒心情再做女紅,和鄒氏一邊閑聊一邊等著。

“大小姐!大喜大喜!”趙老管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報喜:“外面有官差來報喜了,徵少爺考了春闈第一。”

許徵竟然又考了第一!

鄒氏大喜,忙笑道:“快些給雙倍的賞錢!”

趙老管家精神抖擻的應了一聲,又邁著輕快的步伐匆匆出去了。

“太好了,瑾娘,你聽到了沒有,你大哥考了春闈第一。”鄒氏情緒激動,又笑又哭,幾乎語無倫次:“你爹在天之靈知道了,不知會有多高興...”

許瑾瑜也是一陣驚喜。

她早知道許徵會在此次春闈中大放光彩,卻也沒料到他竟考了第一名會元。

按著此時的科舉慣例,春闈考中的所有人還要再參加殿試,由皇上親自主考。春闈進士都是天子門生,最是清貴。不過,只有春闈前十的試卷能有幸入皇上的眼,一甲的名次也由皇上親自定奪。

許徵考了第一,也就意味著他一定能進一甲前三。只要殿試上不出差錯,被點中狀元的機會也是極大的。

鄒氏喜極而泣,情不自禁地掩面哭了起來。

許瑾瑜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笑著用帕子為鄒氏擦拭眼淚:“娘,大哥考了春闈第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應該笑的合不攏嘴才對。怎麼倒哭起來了。”

鄒氏吸吸鼻子,展顏道:“你說的對,這樣的喜事,我可不能哭。我這就去命人準備賞銀,人人都沾點喜氣。”

許瑾瑜抿唇一笑:“娘可別忘了我。”

鄒氏被逗的笑了起來:“好好好!給你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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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4 00:49: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佳婿(一)

春闈放榜,許徵高中會元。

許徵赴了同年宴回府後,和鄒氏許瑾瑜見面,彼此如何高興就不用細說了。

曹家在當日就得知了這個好消息。曹縈心中暗自為許徵高興。

曹夫人也十分欣慰,低聲笑道:“許徵果然有才學有運道,此次考了會元,若是殿試上再被皇上點中狀元,可就是連中三元。將來仕途不可限量。”

幸好當日沒有因為門第之見拒絕許家的親事。不然,可就錯過這麼好的乘龍快婿了。

曹縈俏臉微紅,輕輕嗯了一聲。

曹夫人不無遺憾的歎道:“只可惜你祖母走了,你得守孝一年,和許徵的親事只有口頭約定,尚未過定。”

好在許家和曹家對這門親事都是樂見其成。就算沒正式定親也無妨,總不可能再出什麼岔子吧!

這個念頭在曹夫人的心中一閃而過,很快便拋之腦後。

......

皇宮裡。

宮女雪晴小心地端著熬好的藥進了內室,輕聲喚道:“公主殿下,該起來喝藥了。”

半晌,床上才傳來微弱的聲音:“我不想喝。”

安寧公主慕容湘躺在床上,嬌俏秀美的臉龐憔悴消瘦了許多,活潑愛笑的眼眸黯淡無光,躺在華麗精緻的床上,怔怔的發呆,看著惹人心憐。

新年初一晚上,安寧公主受了涼氣,又是發熱又是咳嗽,第二天就臥床不起。一直斷斷續續的不見好,就要進三月了,安寧公主依然整日躺在床上。

眼看著安寧公主精神萎靡不振。雪晴心中自是心疼,柔聲哄道:“公主殿下,你病了這麼久,每天都在屋子裡待著,實在煩悶無趣。把藥喝了,奴婢陪你去御花園裡轉轉散散心,或許會好的快一些。”

安寧公主神色懨懨:“我不想去。”

說著。將身體轉到了裡側。不肯再看雪晴。

雪晴無奈地苦笑,將熱騰騰的藥碗放在桌子上。安寧公主整天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又不肯按時喝藥。也怪不得病情反復。

她整日伺候安寧公主,對安寧公主的心事也略知一二。此時故作不經意地說道:“公主殿下,今年春闈已經放榜了。你猜猜第一名會元是誰?”

不待安寧公主吭聲,雪晴便又笑道:“說起來。這個人公主也見過幾回呢!”

安寧公主果然有了反應,迅速地從床上坐直了身子。眼裡閃出了久違的光芒:“你說的莫非是許徵?”

雪晴笑著應道:“正是許公子!”

許徵竟然考中了會元!

安寧公主心裡一陣歡喜,臉上有了笑意。雪晴趁機將藥碗端過來,一邊伺候喝藥,一邊說道:“再過幾日就是殿試。許公子才學過人。又生的清俊斯文,皇上十有八九會點他做狀元。咱們大燕朝還從沒出過這麼年輕的狀元郎呢。”

安寧公主聽的入神,不知不覺中將一碗藥都喝下了。

雪晴暗暗鬆口氣。放下藥碗,低聲勸慰道:“公主的心事。奴婢也知道一些。若是公主對許公子有意,何不主動向賢妃娘娘稟明心意。娘娘一向疼愛公主,或許肯成全公主的心意也未可知。”

安寧公主卻沒見歡喜,反而小聲啜泣起來。

雪晴一驚,只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忙跪下請罪:“奴婢一時胡言亂語,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安寧公主用袖子擦了眼淚,眼眶紅紅的,低聲道:“是我心情不佳,和你沒什麼關係,你不用緊張懼怕,起來吧!”

雪晴定定神,站了起來。

安寧公主自以為心事無人知曉,一直鬱結在心。現在被雪晴說穿了心思,既難堪又羞臊,半晌才低聲道:“新年那一日,許瑾瑜進宮覲見母后。當時她告訴我,許徵已經和曹家小姐定了親事。”

她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十分傷心難過。當天夜裡哭了許久,又受了寒氣,心情沉鬱,整日躺在床上不想見任何人。病情也一直反復不定。

雪晴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安寧公主的病總不見好轉,原來是心病。

雪晴性子頗為穩重,溫柔的寬慰了安寧公主一番。待安寧公主睡下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說來也巧,雪晴剛出了內室,迎面就遇到了前來探病的紀賢妃。

雪晴忙行禮請安,紀賢妃憂心女兒的病情,忙問道:“雪晴,安寧今日可好些了麼?御醫開的藥她都喝了吧!”

雪晴如實答道:“公主殿下還是不肯喝藥,奴婢勸了許久才勉強喝完,剛睡下休息。娘娘若是進去,奴婢就去叫醒公主。”

“不用了。”紀賢妃長歎一聲:“既是睡下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別叫醒她了。”

紀賢妃沒有回宮,就在偏廳裡坐下等著。細細的詢問雪晴安寧公主的坐立行臥日常起居。

待聽到安寧公主既不肯喝藥也不肯出去走動時,紀賢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安寧自小身子骨健壯,活潑愛玩,這一回病了這麼久,又不肯喝藥又不肯出門,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晴欲言又止。

紀賢妃眼眸一掃,聲音裡多了幾分威嚴:“雪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老實道來。”

雪晴不敢再隱瞞,低聲將剛才的一番話學了一遍:“奴婢原本不敢確定,所以出言試探,沒想到公主殿下竟承認了對許公子的心意。只可惜許公子已經和曹大人的千金定了親,公主殿下這才相思成疾心情鬱結。這些日子臥病在榻,連藥也不肯喝。”

紀賢妃聽了既驚且怒,面色變幻不定。

雪晴說完了之後,便垂首束立。不敢再吭聲。

許久之後,才聽紀賢妃冷冷的說道:“這件事你知道無妨,絕不准告訴其他人知曉。否則,本宮絕不輕饒。”

雪晴心中一凜,唯唯諾諾的應了。

紀賢妃思忖片刻,吩咐道:“琉璃,你現在就出宮去威甯侯府一趟。替本宮問問妤姐兒許徵和曹家小姐定親的事。打探的清楚仔細了。再來回稟。”

......

安寧公主昏昏沉沉的睡了半天,直到晚上才醒。

一睜開眼,紀賢妃關切的臉頓時映入眼簾:“湘兒。你可總算醒了。”

“讓母妃擔心,都是女兒不孝。”安寧公主愧疚的低語。

紀賢妃嗔怪地看了安寧公主一眼:“你確實不該有事瞞著我!”擺明瞭是話中有話。

安寧公主本就心虛,聞言心裡怦怦亂跳,壓根不敢和紀賢妃對視:“母妃。女兒什麼時候有事瞞著你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和母妃說實話。”紀賢妃又是心疼又是生氣。語氣強硬了起來:“今天我問過雪晴,她已經把實情都告訴我了。你病了近三個月,原來都是為了許徵!”

安寧公主冷不丁地聽到這番話,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母妃...”

“母妃不是責怪你。你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傾慕才貌出眾的少年也不算什麼。”紀賢妃放軟了語氣:“不過,你總該告訴母妃一聲,不該這麼折騰自己的身子。一連病了三個月。臥床不起,你可知道這三個月母妃有多擔心?”

安寧公主的眼眶陡然紅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聲音哽咽:“都是女兒不好,讓母妃日夜牽掛擔心。”

兒女都是前世的債。

紀賢妃暗暗歎口氣,口中卻安慰道:“罷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益。我今日吩咐琉璃去了趟威甯侯府,打探許徵的親事。這一問才知道,原來許家確實和曹家在議親。只不過,曹家老夫人意外病故,這門親事便被耽擱了下來。”

安寧公主有些茫然遲疑:“母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紀賢妃好笑不已,白了安寧公主一眼:“傻丫頭,這麼明顯的事都聽不出來麼?許徵和曹家小姐只有口頭婚約,還未正式定親。你既是喜歡許徵,那就招許徵為駙馬!”

安寧公主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臉孔頓時漲紅了:“不行!這怎麼可以!許徵和曹小姐兩心相許,情意相投,他們兩個才是最合適的一對。我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橫刀奪愛?!

紀賢妃挑了挑眉,淡淡一笑:“怎麼不可以?男未婚女為嫁,只要沒正式定親,有些變故也算不了什麼。你能相中許徵,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招他為駙馬,更是許家的榮幸和榮耀。”

“你是大燕朝最尊貴的公主,只要是你喜歡的,誰也休想和你爭搶!曹家千金又算的了什麼!”

最後幾句話,說的霸道之極。

安寧公主聽的心亂如麻。理智告訴她這種搶人夫婿的行為不妥,可一想到可以嫁給許徵,又情難自禁的芳心怦然亂跳。

一時之間,竟難以決斷。

紀賢妃見她漲紅著臉不吭聲,頓時露出了然於心的笑意。伸出手,摸了摸安寧公主的頭:“湘兒,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處處委屈自己。既是喜歡許徵,搶過來又有何妨。這事不用你操心,我去找你父皇說一聲,請你父皇為你賜婚!”

安寧公主咬著嘴唇,目光閃爍不定,過了許久才低聲道:“若是...許徵不願意做駙馬怎麼辦?”

紀賢妃眸光一閃,淡淡說道:“做駙馬是一步登天的喜事,許徵怎麼可能不願意。”

就算不願意,也由不得他!

只要皇上張了金口,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紀賢妃細細的寬慰安寧公主一番,然後才離開了。

安寧公主坐在床上,怔忪失神了許久。

......

皇上年輕時喜好美色,如今年邁,涉足後宮便少了許多。近來朝事繁忙,又要準備新科進士的殿試,愈發無暇踏足後宮了。

紀賢妃想求見皇上,只能主動出擊。

隔日,紀賢妃親自下廚做了點心,拎著精緻的食盒去了崇政殿,對守在殿外的太監和顏悅色地說道:“你進去通傳一聲,就說本宮來給皇上送些點心。”

皇上忙於政事的時候,普通嬪妃根本進不了崇政殿。不過,育有一子一女頗為受寵的紀賢妃卻是例外。

那太監忙笑著應了一聲,快步跑進去通傳。

片刻後,紀賢妃進了崇政殿。

紀賢妃揚著嬌媚的笑顏給皇上行了禮,又捧出了精心做的點心:“皇上忙於政事,也別太過累著身子。臣妾今日特意親手做的點心,還請皇上嘗嘗。”

皇上放下了手裡的奏摺,笑著說道:“朕也很久沒嘗過愛妃做的點心了。”

點心當然不能就這麼進皇上的口中,一旁有太監用銀針驗了毒,試吃無礙之後,才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吃了點心,和紀賢妃閒話了幾句。

紀賢妃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很快就將話題扯到了安寧公主的身上:“臣妾今日特地來見皇上,其實是為了湘兒。”

皇上素來疼愛幼女,聞言立刻問道:“湘兒的病還沒好嗎?”

紀賢妃歎口氣道:“臣妾昨日去看了湘兒,仔細問了許久。這才知道,湘兒生的是心病。”

心病?

皇上又是一愣,脫口而出道:“她生了什麼心病?”

紀賢妃含蓄地說道:“皇上,過了年,湘兒也有十五歲了。”

皇上啞然,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紀賢妃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安寧公主這是思嫁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湘兒有了心上人,卻又羞於告訴臣妾,總憋在心裡,竟憋出病來。”紀賢妃無奈的苦笑一聲:“臣妾心疼女兒,只能厚顏來求皇上了。”

皇上略一沉吟,張口問道:“湘兒喜歡的男子是誰?”

“是新科會元許徵。”

紀賢妃早有準備,立刻娓娓道來:“許徵是威甯侯夫人的姨侄兒,去年在威甯侯府借住。湘兒去過威甯侯府幾回,也見過許徵。這個許徵比湘兒年長兩歲,生的相貌清俊,才學出眾,擅長書畫。做湘兒的駙馬,也勉強夠資格了。再過幾天就是殿試,皇上正好可以見一見許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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